《九千岁他太难哄了云鲤卫璋》 第1章 一次失败的重生 雨夜、深宫。 云鲤跪得有些累了,便偷偷倾斜着身子,把全身的重量倚在右腿上,过了一会儿,又转移到左腿上,以此减轻一下双腿的负累。 偌大的宫殿里,乌泱泱跪了一群人,个个身板挺直,倒也没人注意到这里有个开小差的。 云鲤忍不住偷偷抬起头,望着龙床上躺着的那具身躯叹了口气。 唉,这都一天一夜了,云沧帝这老东西怎么还不死! 屋外的倾盆大雨继续下,哗啦啦吵得人心烦意乱,而屋内,所有人齐刷刷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接着,殿门被推开,几个人走了进来。 云鲤迅速低下头,将自己泯然于人群之中。 天子重病卧床不起,皇子皇女们都还跪着,能这样无视朝规法律、在御前大步行走的,整个云国唯有一人—— “九千岁,宫里的皇子公主们都在这儿了,您瞧瞧?” 说话的是海公公,也是伺候了云沧帝一辈子的老人。而此时,他根本不去看一眼床榻上的皇帝主子,而是佝偻着身子,讨好地搬来殿内最华贵的椅子,让来人坐下。 卫璋环顾了一圈跪在地上的龙子龙女们,却不表态,只是望着那镶玉带翠的金色龙椅,浅浅吐出三个字: “太硬了。” 海公公身躯一震,左右看看,竟将挂在一旁衣架上的龙袍取下来,仔仔细细叠好,垫在了椅子上,再请这位掌印大太监坐下。 卫璋坐下,冷冷地看着床上的老皇帝,冷不丁问道:“喘了多久的气儿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问题,可无人敢应。所有人把头埋得更低了,生怕被他看见,点名出来回答问题。 见无人应答,卫璋冷哼一声,伸出手,想探探云沧帝的鼻息。 就在此时,本在苟延残喘的云沧帝突然跟回光返照一般,忽地伸出手,想要一把抓住卫璋! 尽管卫璋动作够快,仍是被他扯到了衣袖。 他脸上露出一丝嫌恶的表情,站起身来,脱下身上的紫袍,劈头盖脸扔到了跪在最前方的太子头上! 云鲤忍不住一抖,既心疼太子哥哥被这个可恶的大太监羞辱,又害怕他一时没忍住,冲撞了这位九千岁。 要知道,这云国的皇帝虽然姓云,可真正的实权,全是落在姓卫的手里啊! 卫璋年少入宫,本是个阉人,可偏偏得了云沧帝的恩宠,16岁时便可进殿议政,与皇帝和朝廷官员一同讨论国事。 从此,云沧帝一门心思寻酒作乐,将越来越多的权利都放任于他,最后甚至连玉玺都交到他手里,将他封为掌印一职,允许他在宫中以臣子身份自居。 在之后的十年里,卫璋斩杀了边关大将、瓦解朝廷势力,建立扶持了属于自己的党羽,将云国的兵权和政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九千岁”。 不仅是云鲤害怕他,宫里的妃嫔皇子们无一不害怕这位“大人”。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荣华和尊严不过是卫璋赏来的,若是他发了难,一朝把这个狗屁云国掀翻,大家谁也没得玩! 就像现在一样。 尽管被太监羞辱,太子云珩却一声不敢哼,就连斜斜挂在头上的紫袍都不敢拿下来。 见他这样,卫璋反而觉得无趣。 他重新坐下,一只手支着下颚,懒洋洋说道:“你可是云国未来的皇帝,怎的一点骨气也没有?正好,微臣手里有一柄龙泉剑,乃是陛下御赐,你拿这把剑,杀了云沧帝,让大家瞧瞧你的骨气!” 这是什么道理! 哪有逼人杀自己的亲爹证明骨气的!更何况那是弑君! 太子这下终于没忍住,身子晃了晃,把卫璋的外袍晃落在地。 “孤、孤不可——!” 被拒绝,卫璋也不生气,脸上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手却伸向腰间,慢慢拔出那柄寒光四射的龙泉剑。 前排的皇子皇女们哆嗦得更厉害了,生怕惹得这位大人不悦,一剑落下,随机斩掉几个姓云的脑袋。 卫璋举起剑,将剑尖指向跪在自己身前的那一排排脑袋,跟玩点兵点将一般,又抽问了几个人。 无人应答,浓墨一般的凤眸里终于闪过一丝无聊。 卫璋站起来,大步向外走。 “既然云家的儿女如此没骨气,臣看这云国大势也将去了。周回,快马加鞭送信给胡国国君,告诉他们云沧帝病逝,请他们派使臣过来瞧瞧,选一选下一任皇帝!” 胡国是云国的敌国,双方从开国时期便在打仗,也就是云沧帝昏庸,上任之后便开始割地赔款,求得这数十年的安息。 让胡国国君派人来选云国的下一任皇帝? 奇耻大辱! 跪在地上的龙子龙女们个个咬牙切齿,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就连首位的太子,也不过是将将站立起来,还没来得及反驳,便被卫璋一个眼神劝退。 孬种。 卫璋在心中冷笑,大步向外走去。他身边的心腹李回低头弯腰小跑到前方,为他推开大门…… “我来!” 就在这时,一个颤抖却又坚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卫璋冷漠惯了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诧异。 他回过头,在一众瑟瑟发抖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扬起头。 云鲤害怕得浑身发抖,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在死气沉沉的宫殿里发出希望的光。 “我来,我来杀他。” 第2章 这根本不是前世的发展! 卫璋眼里终于出现了一丝玩味。 他冲海公公扬了扬下巴:“这位是——” 别说是权倾天下的九千岁了,就连熟知宫廷内事的海公公,待看到这个突然冒头的小人儿时,也是愣了愣神,脑子里搜刮了一通,最后用排除法才得出了此人的身份。 “回九千岁的话,这是七皇子云鲤,今年15岁了,是已故的丽嫔所出。” “丽嫔?七皇子?” 卫璋眯了眯眼睛:“就是那个,血统存疑的小子?” 血统存疑四个字一出,云鲤忍不住握紧拳头,刚刚扬起的脑袋也垂了下去。 还好还好,这个大太监还给了自己几分薄面,没说出“小杂种”之类的字眼,不然这浑身上下好不容易攒出来的勇气,怕是要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卫璋招招手,云鲤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待看到对方点点头,才扶着跪麻了的腿站起来走过去。 卫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瘦鸡一样的小子走到自己面前。 个头不及自己肩高,瘦骨伶仃的,单薄的身子上套着一件明显宽大的外袍,也不知道是捡的哪个兄弟穿剩下的。 云沧帝是长臂宽肩的身材,几个皇子也都生的高大伟岸,怎么这个小东西长得如此不同,难道真的不是云家的种? 他抽出龙泉剑,往云鲤怀中一扔。 “去吧。” 云鲤险些被这柄重剑砸倒,只能用两只手握住剑柄,试着把剑举起来,又狠狠刺下去。 如此笨拙的动作倒是逗笑了卫璋,他也不急着离开了,反而重新坐了回去,想欣赏这个小东西是如何“弑父弑君”的。 云鲤试了几次,逐渐掌握了手感,于是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走到云沧帝床前。 云沧帝已经很老了。 多年的纵情声色,早就掏空了他的身子。这两年,他又沉迷修仙之道,乱七八糟的丹药不知道往肚子里灌了多少。 他才不到六十,却显得比同龄人更加苍老,如同一截朽木一样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嗓子里喘着“赫赫”的粗气,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快要腐烂的臭味。 也难怪被他碰了一下,卫璋就恶心地把衣服扔了呢。 云鲤举起剑,对准云沧帝的心脏部位,闭上眼,想一鼓作气刺下去。 可毕竟是个连鸡都没杀过的小皇子,又怎么敢真的去杀人呐!饶是云鲤做了再多心理建树,也没敢真的捅下去。 咣铛一声,云鲤终于握不住那把剑了,胳膊一软,龙泉剑掉到了地上,在寂静无声的大厅里发出刺耳的噪音。 没有人敢说一个字。 偌大的宫殿里,只听得见云鲤慌张失措的喘气声。 不行,做不到。 卫璋会生气地杀了自己吧,一定会吧。那就杀吧,反正自己每天活得也够累了,正好下去和母妃作伴…… 大厅里,人人心思各异,既埋怨云鲤做事不利,又生怕自己背上了弑君卖国的骂名。 良久,宫殿内传出一声冷笑。 “呵。” 卫璋嘴上发笑,眼底却无一丝笑意。 他看着狼狈的云鲤,嘲讽道:“臣还以为,你会为了丽嫔生出点骨气呢,真不亏是云家的种啊。” 龙泉剑还静静地躺在云鲤脚边,卫璋起身,弯下腰,想要拿回自己的剑。 刚刚碰到,寒光忽而闪过。龙泉剑被人抽走,锋利的剑身在卫璋手指上划过一道深深的伤口,鲜红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滴落在华丽的地毯上,又瞬间不见。 还没待他感受到指尖上的疼痛,又是几滴微腥的血液,还带着热气,喷洒在他的侧脸上。 卫璋愣神,他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摸了摸脸。 龙床上,云鲤像一只盘踞在地盘上的小狮子一样,整个人骑坐在云沧帝身上,双手握紧剑柄,就跟刚刚的练习一般,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 伴随着宫殿里众人的惊呼,龙泉剑深深插入云沧帝的胸口,又被使劲拔出来,鲜血喷涌而出,云鲤满身满脸的血渍,早已看不出本来相貌,只有一双大眼睛越发明亮。 “我杀了他。” 云鲤看了看一动不动的云沧帝,望向满脸惊愕的卫璋。 “我杀了他!” ……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三皇子云锦。 他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捂着嘴,厉声道:“云鲤!你弑父弑君,罪当斩首!” 伴随着他的发言,一直死气沉沉的宫殿顿时活跃了起来。 皇子公主们或是哭闹、或是大骂,太子云珩试图让大家安静,可他颤抖的声音,在此时此景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云鲤已经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声音了,只觉得心中一片安宁。 很好,自己亲手给母妃报了仇,真是死而无憾了。 只是可怜了唐姑姑,她照顾了自己十五年,早就过了出宫的年龄。本来说好了,等云沧帝一死,趁着宫里动乱,两人再逃出宫,可现在—— 希望她理智些,在听闻自己的死讯后不要太难过,跟着这一批出宫的宫女名单赶紧走,免得自己身份暴露,害她被连累…… 云鲤突然觉得自己怪厉害的,不过十六岁,考虑起身后事已是如此的冷静有条理,想来很多六十岁的老者也没有自己这般成熟吧! 血浆糊在脸上,颇有些黏腻恶心。云鲤想擦一擦,又不想用手碰。 反正也要死了,不如死前破罐子破摔,潇潇洒洒走一回! 卫璋本来还有些呆愣,直到感到有一只小手扯起自己的袖子。 他低头,便看见龙床上那个小东西一脸坦然,正在用自己的衣袖擦脸。 血浆被擦净,隔得近,卫璋这才仔细看清那小东西的长相。 不愧是丽嫔的种,哪怕是个一脸稚气的皇子,眉眼间也自带一股柔媚气质,配上这尖尖的下巴和明珠一般的大眼睛—— 他心里突生烦躁之意,一把将袖子抽了回来,随手拿起凳子上垫着的龙袍丢过去。 “用这个擦!” 云鲤双手捧着龙袍,有些不知所措。 卫璋讥讽道:“怎么,皇帝都敢杀,龙袍却不敢用?” 云鲤左右为难,但大逆不道的事情做都做了,也不差多做一件了。于是诚实回答道:“不是不敢,是你刚刚用这衣服垫了屁股,我不想用来擦脸。” 卫璋:“……” 整个宫殿重新恢复了安静,刚刚还在互相推诿谩骂的皇子皇女们都不说话了,而是偷眼看着这一切,心想这个活阎王会用什么办法把七皇子云鲤折磨死。 是水刑?还是剥皮?亦或是做成人彘…… 唯有太子云珩,眼里露出担忧之色,几次想伸手把云鲤给拽下来,但又不敢。 就在众人思绪万千之时,忽然听见卫璋发出一阵大笑声! “哈哈哈哈!” 他笑得畅快,笑得张狂,既像是遇到了特别有趣的事情,又像是疏解了胸中的郁气。 见他这般开怀,就连近侍周回都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但随即立刻低下头,不闻不见这一幕。 云鲤也有些奇怪。 印象里,这个大太监总是冷着一张脸,就算笑,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看起来十分不讨喜。 这是怎么了,被自己气疯了? 直到笑够了,卫璋伸出手,跟捉鸡崽一般,捏着云鲤的脖子,将人从龙床上抓起来。 跪在地上的皇子皇女们迅速低下头,心中了然——哦,是掐死。 云鲤也是这么认为的,立刻认命一般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直到一件衣服被抛到自己身上,连脑袋都被遮住,云鲤这才敢睁开眼。 卫璋劈头盖脸把那件刚刚用来垫屁股的龙袍兜在了云鲤身上,单手将小东西抱到椅子上站好,环视了一圈大殿,朗声宣布。 “先皇因病驾崩,临终密诏,废太子,立七皇子云鲤为云国新帝!” 第3章 少女 短短一句话,云鲤从一个冷宫中长大,饭都吃不饱的小可怜,一朝变成了云国的下一任皇帝? 大殿里立时骚乱起来,众说纷纭。 云鲤这才刚刚掀开罩住自己的衣服,一听这话,下意识朝太子云珩看去,却发现他神情恍惚,并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压下心中的委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人群中,三皇子云锦质问道:“别人也就算了,这云鲤身份存疑,是不是我天家血脉都不知道呢!” “是啊是啊!” 所有人纷纷点头,话题一时间竟朝着当年的丽嫔说去了。 云锦的生母敬妃赞同:“这后宫的事,掌印您可能不了解。这小杂种的母亲丽嫔出生民间,为了贪图荣华,隐瞒了已婚事实,勾引先皇入宫,孕后七个月便产下了孩子,这一看就不是皇家血脉呀!” 卫璋没表态,只是挑挑眉,问道:“还有什么证据吗?” 听到他愿意听自己说话,敬妃继续举证: “这丽嫔不仅大着肚子勾引皇上,承平年间,胡国使臣来访,她不甘冷宫寂寞,竟主动睡到了胡人的床榻上!这番水性杨花的女人,掌印觉得,她生的杂种怎么可以继承大统呢!” 不是,不是这样的! 云鲤想辩解,想跳出去撕烂敬妃的嘴,可肩上那只大手一直死死按住自己,无法动弹。 也可能是被气晕了,云鲤产生了幻觉,竟然觉得肩上那只大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示意稍安勿躁。 卫璋沉吟片刻,问道:“那敬妃娘娘认为,谁来继承大统更合适呢?” 敬妃脸上一喜,连忙推出自己的儿子云锦。 “我儿云锦,忠厚温良,除了没什么主见之外,颇具明君素养!掌印您看——”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云锦这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胖子,是最会听卫璋话的傀儡皇帝。只要他同意立自己儿子为帝,他们母子定会—— “啊!” 一声惨叫声,云锦捂住自己的大腿,哀嚎着晕倒在地。 一块皮肉连着衣服,竟被生生从云锦大腿上砍了下来! 卫璋慢条斯理,用那件龙袍擦拭着自己的龙泉剑,转头冲云鲤抱怨道:“我真讨厌胖子。” 要不是时机不对,云鲤差点笑出声来。 砍的好砍的妙!就是准头不好,要是对准了云锦那五层肥肉的脖子砍下去,就更好了! 卫璋擦好剑,一脸平静地看向敬妃:“三皇子因为过于肥胖,身子一向不大好。臣如今助他一臂之力,成功减重,娘娘不必再谢,回去吧。” 敬妃双目圆睁,嗓子缝里挤出几声嗝,最后直接抱着儿子一起晕了过去。 卫璋重新环顾大厅,问道:“还有谁,对先皇的临终密诏存疑?” 血腥味弥漫整个大厅,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低头匍匐于地上。 “七皇子有勇有谋,实乃明君之相!臣等恭贺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就这样,凭借着卫璋的雷霆手段,云鲤成为了下一任云国皇帝,一脸懵逼地被送进了紫宸殿,等待着七日后的册封仪式。 虽然浑身上下都是血渍,但伺候的宫人们对此心知肚明,个个不闻不问,只是垂首上前,想为这位新皇沐浴更衣。 云鲤这才从懵逼中醒过神来! 也许是离开了那个气氛紧张的大殿,也许是卫璋不在自己身前,之前的那股压迫感过去,本来想舍生取义的云鲤一下泄了气,开始想要苟且偷生了! 面对步步紧逼的宫人们,云鲤捂住自己的衣服领口,一点点往后退:“不、不用,我自己来……” 这些宫人们都是卫璋特意安排的,说是伺候新帝的奴仆,不如说是看管傀儡皇帝的眼线。 他们不为所动,跟假人一般继续靠近。 云鲤越来越慌,打小时候起,身边伺候的就只有一个唐姑姑,凡事都得自己动手,哪里见过这阵势! 可怜这位冷宫皇子,都快当皇帝了,还连主子的架势都不会摆,竟被一群奴仆逼得连连后退,最后还被门槛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宫门口传来一声怒吼! “欺主犯上的东西们!都给我滚开!” 一个女人跟旋风一样冲了进来,用身子撞开围在云鲤身边的宫人们,把他挡在身后! “这就是你们伺候主子的方式吗?明日我定要告诉九千岁,让他好好整治你们!” 听到卫璋的名号,这些人不敢再动了。 大家都知道,云鲤虽然是个傀儡皇帝,但好歹也是卫璋亲手选出来的。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子呢,真把人逼急了,改日告上一状,他们做奴婢的还不是只能等死? 想到这里,宫人们行了个礼,依次退出殿外。 直到屋内没外人了,唐巧扶起云鲤,却一言不发。 她先在殿内走了一圈,把所有的屏风和帐子后面都看过了,确定无人监视,这才一把抱住云鲤,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您、您没被发现吧!” 见到了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云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摇摇头:“没事。唐姑姑,先帮我洗澡换衣吧,等会我告诉你。” 唐巧点点头,帮着云鲤一件件脱下衣衫。 直到最贴身的小衣被脱掉,少年的胸口处竟缠了一圈白色的布条! 布条被拆开,清瘦的上半身顿时变了一副好颜色。 瓷白的肌肤,隆起的胸脯……这哪里是什么七皇子云鲤,分明是位公主! 唐巧心疼地吹了吹:“绑了一天一夜,都红肿成这样了……小鱼儿,痛吗?” 小鱼儿便是丽嫔和唐巧对云鲤的昵称,她降生之时,丽嫔还妄想争宠,便告诉传话太监自己生了个男孩,求陛下探望赐名。 那时,云沧帝正在垂钓,根本懒得去看一眼,随口道:“便取个鲤字吧!” 就这样,她一个小公主,从小要扮作男儿就罢了,还被取了一尾鱼的名字,实在是命苦啊! 热水浇在身上,云鲤酸麻了一天一夜的肉体总算是恢复了知觉。 她低着头,仔仔细细瞧着自己胸前这一对儿小兔子。 唐巧还以为她在担心身上留了瘀血疤痕,不好看,便宽慰道:“等会洗完澡,奴婢给您推拿按摩一番,明日便好……” 话音尚未落完,便听见云鲤叹了一口气。 “这越长越大了,以后若是缠不住,可怎么办啊!” 唐巧哑然,但也想出个办法:“到时候就说吃胖了,您看三皇子的胸,不也沉甸甸……” 她不说还好,一说,云鲤瞬间想到大殿内,卫璋手起刀落,直接把云锦的肥肉砍下来这件事! 她立刻用手护住胸口,直把两团雪白挤到一起,连连摇头:“不可不可!掌印说了,他最讨厌胖子了!” 若是胖了,他到时候用龙泉剑把自己这对胸砍下来可怎么办! 这对儿碍事的肉哟!平常碰一下就胀痛不已,要真被砍了,还不给痛死! 第4章 金兰扣 有了唐巧的陪伴,云鲤的精神放松了许多。 洗过澡后,她躺在龙床上,只觉得怎么睡都不得劲。 “唐姑姑。” 她掀开帷帐,露出一个小脑袋:“你能不能上来陪我睡?” 这床太大了,有她以前在冷宫的床五个大!而且铺满了锦缎和绵绸,摸着滑不留手,总觉得怪怪的,睡起来没有她棉布床单安心。 唐巧坐在床下的脚凳上缝补东西,闻言大惊:“小祖宗,这可是龙床,奴婢上来还不怕折了寿命!” 云鲤哼唧两声,本来微微上挑的眼角耷拉下来,嘴唇抿成细细一条缝,看起来可怜可爱。 唐巧最受不住这孩子扮可怜! 她叹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脱下外袍躺了上去,不过只敢躺在床边边上,稍微翻个身就能掉下去。 云鲤熟练地蹭到唐巧怀里,抱着她的腰:“姑姑,你躺进来点。” 唐巧轻轻拍着她的背:“就这样吧,再逾越奴婢就不敢了。” 云鲤抬起头,一脸天真:“没事的姑姑,我现在可是真龙天子,有我庇佑,你会长命百岁的!” 听到这般孩子气的话,唐巧忍不住笑了,但下一秒就担忧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我们一起趁乱出宫吗?怎么就当上皇帝了呢?” 云鲤撅了噘嘴,把在大殿里的事情一股脑全都说了。 听到她亲手杀了云沧帝,唐巧既惊讶又心疼,直把孩子的手揣在怀里,一个劲念佛,求上天宽恕她。 云鲤一点也不忌讳这个。 “这是给母妃报仇,不管是弑父还是杀神,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觉得忌讳。” 她坐起来,一本正经道:“唐姑姑,云沧帝是我们的仇人,不是什么皇帝,更不配当我的父皇!” 说着,她撇撇嘴:“再说了,是不是我亲爹还不一定呢!” 唐巧一把捂住她的嘴:“胡说什么!” 尽管知道周围没人,她还是压低了声音:“别听外人胡说八道,我可是陪你娘一起入宫的,她什么情况,还有人比我更清楚吗?” 她面露严肃之意:“记住,你娘是在新婚当夜,被云沧帝强抢入宫的。她清清白白生下了您,若不是被敬妃所害,也不至于早产两个月。” 她摸摸云鲤的脸:“孩子,您确实是云家人,除了不是真正的男儿身,您和那些皇子们没有任何区别!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不要管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守好自己的身子,护住自己的秘密,只要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记住了吗?” 云鲤被她的态度感染,端端正正点点头:“唐姑姑,我记得了。” “好孩子。” 唐巧心中一阵抽痛,忍不住把云鲤抱紧了些。 唉,可怜她的小公主,若不是丽嫔当初晕了头,也不至于酿成如今大错。 只盼得那喜怒无常的九千岁把注意力多多集中在朝堂之上,不要太关注她可怜的小主子。以后如果有机会,她寻个办法,把人带走…… 正想着,殿门突然被推开。 云鲤都快睡着了,听见有人进来,吓得整个人一缩:“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熟悉的声音听似恭谦,但落到云鲤主仆二人耳朵里,实则毛骨悚然! 见人还没睡,卫璋的脚步停在了床幔之外。 明明是擅闯圣殿,可他既不行礼,也不告罪,只是立着身子,语气淡然道:“微臣担心皇上换了新住处不习惯,特来伺候您就寝。” 要这煞星来伺候自己就寝? 云鲤下意识护住胸前两团肉,嘴比大脑快,立刻回答:“不用了!我睡得极好!” 卫璋没说话。 他虽然不在紫宸殿当差,但刚刚发生的事情,早就有人一字一句地汇报给了他。 这小东西实在是不中用,面对几个宫人都能被吓得摔一跤,一看就是个软弱的性子。 极好拿捏。 这四个字,是眼线汇报完后做出的总结,可卫璋听说之后,心里却并不开心。 尤其是,在听说小皇帝煞白着一张脸,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时,他满脑子都是那小东西那双琉璃珠一般的大眼睛。 是透着惊恐不安?还是蕴含着委屈的眼泪?啧,只可惜没有亲眼看到,倒是失了一桩趣事。 以伺候不力为缘由,卫璋把之前安排的那群宫人都送进了永巷,但又实在不知道再安排什么人合适,思来想去,决定亲自过来瞧瞧。 可这个小皇帝,居然不愿意见自己? 按捺下心底隐隐约约的不悦,卫璋抬起脚,直接上前。 听出他的动静,云鲤更加慌张了! 她如今披散着头发,只穿着薄薄的里衣,只要不是个瞎子,谁都能一眼瞧出来,她就是个女孩儿啊! 眼看着帷帐要被掀开,云鲤急中生智,小声对着唐巧说了句别动,一把掀开被子盖在二人身上,往她怀中钻了进去! 卫璋一掀开帷帐,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小皇帝缩在一个老宫女怀中,一副正在吃奶的模样。 卫璋:“……” 饶是知道云家人一个赛一个的没种,但这种情况,还是有些超出了他的底线。 他沉默地放下帷帐,往后退了两步。 “臣不知,您正在……” 临幸还是吃奶,两个词在卫璋嘴边滚了一圈,全被他咽了回去。 “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