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招惹我,废太子不想回宫春花俞景瀚》 第1章 春花要忍住 冷肃寒冬是春花最不喜欢的季节,不是因为她的名字,而是因为她总是饿着。 春花是个猎户,也不是个猎户。 春花看着那肉包子氤氲出的蒸汽,想着自己拿什么去换比较合适。 春花看着一个又一个白嫩嫩的包子被人放在嘴里,牙齿咬合,溅起的肉汁,哈出来的热气,让春花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想着长大了真不好,小时候和狼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喝着清泉水,咬着生肉,一起围猎,一起和狼兄弟们偷藏食物。 那黑老大偷吃了她一大块兔肉,恨的她咬掉了他额头上一撮毛,长大了也长不出毛,成了疤。想到那小黑给她肩膀上留的疤,突然也不觉得惭愧了,也不思念了。 不过本来自在的和狼母亲还有兄弟姐妹们一起成为新的狼族的。 谁曾想!那个臭不要脸的狼王又回来了,当时给怀狼崽儿的狼娘挖好了洞就走了,它终于抢夺回了它的位置,准备接回狼后和她的兄弟姐妹。 狼母亲叼着她走了好久,把她放到了山脚的老猎户家。狼后转身,她就跑的比狼母亲还要快,可惜又被狼母亲拖回来。 看着树林里狼王和兄弟姐妹们耐心的等待,春花以为,只要跑回去,她们一家又能在一起了。 可是在她不知道第几次尝试,甚至拿它当作了游戏的时候,狼母亲将她塞进篱笆里,她夹在篱笆中间动弹不得,只能呜呜的叫着。 狼母亲冲她呲着牙想吓哭她,结果她更开心了,以为狼母亲教训她之后肯定就带她走了。 可是狼母亲看她越笑越欢,无奈的咬了她一口,她瞬间就哭了,嚎啕大哭。 不是说狼母亲用牙划破的皮有多疼,她平时去围猎的时候,受的伤都比这重,而是她感觉到狼母亲在和她说再见。 狼母亲真的头也不回的回到了丛林中,她凭借着哭声和伤口,终于以小可怜的姿态进入了老猎户家,猎户夫妇因为第一胎掉了,再也没能有孩子,她的到来,填补了这个缺口。 虽然是以一个奇特的方式填补,毕竟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还不会说话,只会呜呜呜,最擅长的是手脚并用,吃东西也是生撕活吞,不如意的时候力气大的可以把老猎户举起来。 即便这样,老猎户夫妇还是耐心的教导她成为一个略微正常的人,也给她取了新名字--春花。 他们都以为她没有儿时的记忆,只有春花知道,她除了没有出生的记忆,她甚至记得是一个老妇人抱着她给她扔到了深山里,谁成想,没走出去,成了当时有孕的狼母亲的晚餐。 她本来也是晚餐的,不过她抱着狼母亲的爪子,哭的特别惨,可能因为哭声太像狼崽儿了,狼母亲就把她叼了回去,当成狼崽儿一起养大了。 她甚至知道,当狼母亲给她送到老猎户家之后的一个月,狼母亲都在周围。 所以那个期间,老猎户家门口总有被咬伤的兔子,狼娘知道她最爱吃兔子了。 直到一个月之后,她再也感知不到狼母亲的气息了。 长大一点,她经常和老猎户去深山打猎,可惜,再没见过狼母亲它们。 不过由于她的围猎经验丰富,直到她十六岁了,她和老猎户夫妇一直也没饿到。 直到今年秋天,老猎户生了重病,她们把积蓄都花光了,才捡回一条命。 这也导致了春花稀有的下山了,因为春花脾气不好,老猎户夫妇轻易不会让春花下山,就算下山也是三个人一起,两人寸步不离的。 这次是娘要照顾爹,只能她自己下山来卖皮子。 还没找到娘说的店铺,春花就被白嫩嫩热腾腾的包子绊住了脚。 吸了吸口水,再一次望望那包子,春花继续往前走,找一个写着〇衣坊的地方。 春花认识字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还是她有一次救了个老秀才,那老秀才为了报恩才教她识字的。 春花不知道识字有什么用,又不能帮助她打猎,而且识字的过程很折磨人,她发誓,再有下一次,救人的时候她一定问问那个人是不是秀才,是秀才她就不救了。 那哪是报恩啊,报仇还差不多,爹娘还感谢他们,逢年过节都给他送猎物。 “掌柜的,收皮子不收?” 春花一身粗布麻衣,外面却套着非常厚实的皮衣,看皮衣毛色纯黑,毫无杂质,一看就是好货。 第2章 你喜欢公的? 那掌柜的急着往外追,却被镇上黄员外家的大公子给截胡了。 不过那黄大公子看中的不是皮子,而是春花这个人,镇上谁人不知他好男色,但凡有点姿色的男子到了年龄都抓紧娶妻。 黄大公子拦住了春花,好一派富贵气度,客气的询问, “这位小哥儿,这皮子我十两银子买了,不过可有荣幸请小哥儿喝杯茶?” 春花看着黄大公子的眼神恶心的将她舔了一遍,像那黄花蛇一样,不过他给的太多了,十两银子可以!再说就这瘦鸡样也打不过她。 “银子给我,皮子给你,不过我不喝茶,我要去吃包子。” 说着就指着她心心念念的包子铺。 这番不做作,天然的样子,那小脸在黑皮衣的映衬下,更勾人了。 黄大公子忍耐不住的伸手握住了春花伸出来的手指,腻腻歪歪的看着春花,低声说着, “拿出十两银子给这位小哥。” 春花抽出手,将皮子塞到了黄大公子的怀里,另一只手把银子拿回来,掂了掂那袋碎银子,塞进怀里,转身就走。 那黄大公子看春花得了银子就走,赶紧拦住了春花, “你要去哪儿?” 春花一脸茫然,透过黄大公子的肩膀,看向包子铺,急切地说, “吃包子啊。” 黄大公子身体一放松,笑着说, “我带你去鼎食楼,那里不仅有包子,还有很多美味佳肴。” 春花低头看了看自己,突然明白了一点,看着黄大公子,绕着他转了一圈,虽然不懂,但是她好像知道了黄大公子是个喜欢同类的。 这个不稀奇,她小时候和小狼围捕鹿群的时候,看见过两个都带角的鹿叠在一起,她和小狼知道,那是交配,要生崽儿的,不过公的和公的生不出来,也不知道有啥意思。 这黄公子和那鹿似的吧,恍然大悟的说, “你是不是喜欢公的?”怕他不明白似的,又增加了一句, “你是不是喜欢和你一样的小哥儿?” 黄大公子的爱好虽然是人尽皆知,不过还没有谁这么不识好歹的,大庭广众之下的说出来。 周围的人都笑了,这让向来脸皮厚的黄大公子恼羞成怒,直接让家丁将春花绑起来。 就在春花还懵着的时候,有个家丁不小心直接将手里的棒子挥了出去,春花及时反应过来,用手臂搪了一下,不过刹那的痛处让春花忍无可忍。 虽然春花不断告诉自己,“春花要忍住。” 可是…… 皮衣包裹的里面,春花手臂不断膨胀,挣破了那粗布衣服,伸手将打她的家丁抓了起来,扔了出去。 看这个情况,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跑了,只有黄大公子不死心的让家丁继续围攻春花。 黄大公子看着春花将家丁一个个甩了出去,忍无可忍,拿出匕首直接刺向了春花。 春花常年打猎,身手灵敏,直接将黄大公子的手腕掰折,一只手将人扔了出去。 等所有人都躺在地上的时候,春花的情绪终于平稳了,心情也舒爽了,低头试了试每个人的鼻息。 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嗯嗯,她动手还是很有分寸,没人受大伤,就是晕了而已。 说着抬脚就往包子铺走去,那包子铺老板早就吓得躲在了笼屉下面,瑟瑟发抖。 春花拿出一小块碎银子,欢快的问包子铺老板,xbiQiku “老板,这些能买多少包子?” 老板颤颤巍巍站起来,拿起油脂袋子,将目光所及的包子都装了起来,塞到春花的怀里。 春花开心的抱着两袋包子,揣着银子往家走。 听见后面一阵吵闹,春花有礼有节的站到了路边,回头看着他们, 看着都是身着锦衣的官差,奔着她这个方向跑过来,春花一脸好奇,想着这群官差真拼命啊,这大冬天的,跑这么快! 春花耳朵灵敏,隐隐约约听着他们喊着, “快把他抓起来,就是他打人的!黄大公子就是他打的。” 听到打人和黄大公子这两个词,春花顿时明白过来,合着这是抓她的!那她还先在这儿有礼有节的等他们呢!老秀才就瞎说话,人啊,就不能太懂礼节! 身体比脑袋快,把包子塞进胸前,拔腿就跑,跑到深山里的时候,春花明白,不能往家里去,就跟她以前围猎的时候一样,会被端老巢的。 有了包子,春花自在的在一个山洞里躲了两天,感觉没人追她了,她才试探着往家里走。 绕了好大一圈,等到了夜晚,才偷偷回到家。 回家就看到教她字的老秀才正在安抚她爹娘,她欢快的迎上前。 “爹娘,我回来了!老秀才,你也在啊。” 娘哭着上前抱住了春花,爹也坐在那儿叹气。 稀奇的是老秀才,每次叫他老秀才的时候都被他教训,结果这次,他只是皱着眉头,颇为烦恼。 春花好奇的问,“爹娘,孩儿回来了,你们不开心吗?” 扶着娘坐下,看着老秀才,看来他肯定知道为什么? 将老秀才盯着不自在了,实在没办法,老秀才叹了一口气,气愤地说着, “你个丫头这两天躲起来了,可知那黄员外家的大儿子右手救治晚了,无法考科举了。虽说他本来也没那本事,可是那黄员外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你身上,花大钱正联合官差抓你呢。现下正一个村一个村的搜查呢,今夜是大雪耽误了他们,要不然今夜就搜查到这儿了,我这想着连夜将你爹娘带我那里去。” 春花皱着眉头,心里烦躁,气的她一拳头将旁边的石凳砸碎 “大不了和他们打一架!不行就被他们抓起来呗,我又没杀人,他们能奈我何!” 听到这话,她爹娘哭的更厉害了!老秀才气的直锤桌子,虽然没有春花的效果,但是成功让春花老实了! “我教你的那些道理都吃狗肚子里了!让你背那么多圣贤锦绣文章,就是为了让你修身养性,遇到事你倒是跑啊!谁能追过你!你非要发脾气硬碰硬!他们有钱有势,要你的命都是轻的!” 呼哧呼哧地说着,瞪着春花,停下来喘喘气。 第3章 镖局是个好地方 春花最怕老秀才说起来没完,还背圣贤诗篇修身养性,她明明越背越暴躁好吧! 心里虽这般嘀咕,春花还是小心的将水推了过去。 老秀才喝了口水,冷静了一下,继续说道, “现如今,他们不知道你是个女娃儿,只知道找黑熊皮衣的小哥儿,所以你得逃,躲出去一年半载,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你爹娘一会儿随我过去,我照顾着。还有!你把那两件黑皮子赶紧处理掉!” 春花听到这个,也愣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她的狼母亲给她送给老猎户的时候。 她娘的怀抱和哭声将春花唤醒,看了看她爹,又看了看她娘,站起身,跑了出去。 她爹她娘赶紧追出来,黑黢黢的林子也没敢进,一直在冰天雪地的院子里转悠。 不到片刻,春花扛着一头冻猪回来了,静静地放在院子里,低头盯着脚尖, “这是我藏的,想过年吃的。” 猎户夫妇养孩子这么多年,早就知道春花爱藏食物,也大概猜得到这孩子之前是狼养大的,他们做猎人的,明白,有些动物是通人性的。 看着老秀才一脸无奈,爹娘了然的表情,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银子,塞进她娘的怀里,说着, “一会儿我把这头猪一起扛过去,爹,娘,这是今天卖皮子的银子。这头野猪够你们度过这个冬天了,这银子也够你们接下来生活了。” 转头看着眼前的三个亲人,春花不放心的叮嘱着, “爹,你别去打猎了,家里还有几张皮子,趁着天气冷,卖了吧。娘,我不在,你别太操劳,等着女儿回来。老秀才,你别总惦记看书,小心眼睛看不见了。” 老秀才泪眼婆娑,他就一个儿子,长大了去京城考科举,四年未归,他也断了念想,遇到这个丫头,让他重新振作了起来。 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春花, “你别去镇里,直接去县城,那儿的熊威镖局刘三儿镖师是我老乡,你力气大,让他照顾你个一年半载,到时候情况好了,我去信让你回来。” 春花的爹和娘默默的进屋给春花准备包袱,反正孩子力气大,可以多带点。 最后,春花扛着猪,拎着一堆包袱,回头看了一眼她住了十几年的房子,果断的转过头,跟上了前面走的深一脚浅一脚的三位老人。 将他们送到老秀才的家,她爹和娘拉着她絮絮叨叨了半夜,第二日,天未明,春花换了一身衣服,和肿着眼睛的爹娘还有老秀才告别了。 走在去县城的路上,春花第一次觉得银子比肉有用,这开启了春花对银子的执着之路。 到了县城,春花被这街上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直到又看到了肉包子,春花才想起来自己不是来玩儿的,沮丧的低着头,往前走着。 从背后看,像一只抢肉失败的狼崽子,拖着大尾巴,塌着肩膀,一步步艰难的往前走。 等春花问了三个人,终于找到了熊威镖局,看着这大门匾,春花想着,这是个大户人家啊。 将信递给了门房,不一会儿,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迎了过来。 春花看着他,实在想不通,老秀才和他即便是同乡,怎么可能关系好啊。 等着刘三儿热情的带着春花往里走,春花听到别人的称呼才知道,刘三儿已经是副镖头了! 等走到训练场的时候,春花恨不得仰起脖子呜呜呜叫几声,简直热血沸腾,看着那些镖师大冬天的赤着健硕的膀子,一对一的摔跤。 这让春花想起了之前和小狼他们摔跤的场景,春花突然觉得,这是适合她的地方! 刘三儿看春花被摔跤吸引住了,笑着拍着她的脑袋, “走吧,带你去你住的地方,再交代你几句,这里有很多训练,摔跤你就算了!” 春花不服气的哼了哼,闷头跟着刘三儿走。 到了住的地方,春花发现她居然有自己的小房间。 看着春花一脸好奇的到处看,刘三儿大马金刀的走在桌子旁,豪爽的说着, “这是我院子的偏房,你那师傅说了你是个女娃儿,你自己住这儿,对外就说你是我侄子,叫大春。你师傅说你一身功夫,我信他,不过你明天开始去训练,和其他镖师一样经过考核才能保镖,到时候会论功行赏的,大的一趟下来,起码能分到五两银子,这就看你本事了。” 师傅?说的是老秀才吧,他一直让他叫他师傅的。 春花乖巧的点点头,也坐下,颇为好奇的问, “老秀才,额,就是我师傅,他说和你是同乡好友,你……和他差距很大,即便是同乡,怎么会成好友啊?他经常说我像个莽汉,不可教也!” 刘三儿听出来了春花的意思,噗嗤一声笑了,想这个丫头定让那秀才头疼才对, “你是想说我也是个莽汉,那秀才定是嫌弃我的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刘三儿收敛了笑容, “他是嫌弃我的,不过我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即便再嫌弃我,关键时候,我们是最信任彼此的,即便多年未见,我还是相信这一点的。” 说着转头看向一脸好奇的春花, “他平时是绝不联系我的,你应该是他额外看中的,所以才会让你来找我。这是他十几年第一次联系我,虽然我每年都会去信给他。” 春花看着刘三儿说起老秀才,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听到老秀才重视她,颇为得意的说着, “我救过他的命,他去找儿子的时候在深山老林里迷了路,我把他从熊掌下救下来的。” 听到这儿,刘三儿看着春花更是满意,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更看好你了,因为我和那秀才的认识,是因为他救了我。哈哈哈哈” 还不等春花问秀才怎么会救下这般雄壮的刘三儿,刘三儿就边走边说, “一会儿我将吃的给你拿过来,赶紧洗漱,早点睡,明天开始训练。对了,饭菜明天开始就靠抢了!” 说完了头也不回的走了,留着春花瞪着发亮的双眼,激动的不行,终于可以和别人抢饭了嘛?那样才香嘛! 第4章 太子回京 在镖局里的春花,可以说是如鱼得水,这是个谁拳头硬谁说了算的地方,这和大自然的物竞天择相似,春花每天吃饱喝足的同时,最爱的就是到处找人切磋。 本来她到哪儿都会被人嫌弃的,但是,春花可是和狼后一起长大的,别的没学会,狼的各种优良品质学的十足。 刚开始也有人以为她是个被副镖头保护的花架子,谁知道这个小子打起架来和狼崽子似的,还特别喜欢团战,每次和她一起的镖师都能得到更多吃的,所以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愿意跟着这个小个子,力气够大,够机灵,够意思。 刘三儿刚开始还每日去训练一下春花,谁知道这丫头足够聪明,足够勤奋,每天学习到的新招数都要练到大半夜。 时间长了,刘三儿都打不过春花了,更何况其他的镖师,而春花的目光就瞟到了据说摔跤最厉害的镖头身上…… 小县城的风平浪静永远代表着都有着更多人在默默守护。 边城的军帐中,卫国太子俞景瀚捏着手里的信,神色不明。 自小追随的伴读,如今的将军,萧沐熙不忍的看着俞景瀚,几次张嘴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最后还是没忍住。 “殿下,我们应该早做打算啊。” 俞景瀚闭了闭眼睛,将信放在火烛上,火苗迅速舔舐着信纸,一会儿的时间只余那灰烬及一缕浊烟。 恰如俞景瀚的心,随着那信件的消逝,他的心也在一点点失去了跳动的能力。 俞景瀚没有回答萧沐熙的话,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当初平藩之前,父皇曾对我说,他不在乎身后名,他要在他尚有余力的时候,将未来可能威胁我,威胁大卫的一切都铲除。” 好似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俞景瀚大声的笑了,看着萧沐熙说着, “我自幼习得帝王之术,可是,我信了,我真的信了。所以,当父皇让我代他出征的时候,我曾说,若我回不来,请濯儿替我尽孝周全。” 俞景瀚低着头,握紧双拳,而后又松开,萧沐熙看着心里着实不忍,可是他现在没办法做什么,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俞景瀚好不容易忍住了心中的酸涩,面目怆然,看着虚无的空中, “临行前,父皇曾说,我儿奋勇,国之幸事,但也须知阵中无勇非孝也。” 自我嘲笑的看着萧沐熙,像是问又像是答, “你们阵前都写了遗书,你知道吗,我也写了。” 不等萧沐熙有反应,便自己念了出来, “望父不以儿之生死为念,倘有不幸,虽负不孝之名,然,为国而殉,亦能慰父于万一也。” 俞景瀚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出去,萧沐熙亦步亦趋,直到全身沐浴到惨白的月光下,俞景瀚苦笑道, “痴也!笑也!” 萧沐熙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太子站了一夜,他不知道太子之后的安排如何,但是,眼前一点点亮了起来之后,太子吩咐,即日启程回京。 在启程途中,俞景瀚不断摩挲着手里的虎符,那每一个纹路都铭刻于心。 将虎符重新放回原处,从袖子里拿出三封信给萧沐熙,闭上眼睛,倚靠在车壁,静静地说, “画虎的那封信是给太傅的,告诉他,学生不怨,愿余生各自安好。画柳叶的那封信是给内阁庄大人的,最后的那封,等你送好了之前的两封信,你自己打开看吧。” 萧沐熙隐约感觉太子毫无斗志,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太子,臣追随殿下那一刻,就没想过退路,我爹也这般。” 太子俞景瀚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手指跳动了几下,提醒道, “你们一家一百六十二口人,不说别的,你那三岁的嫡子和尚未出生的侄儿,他们何辜?另外,这送信的事,只有你一人做得,所以你提前回去吧。” 萧沐熙在听到嫡子和侄儿的时候,心思微动,不过还是坚定的说, “投胎到萧家,那便是他们的命,他们得认!” 太子睁开眼睛,眉眼如锋,略微凌厉的看着萧沐熙, “我身为俞家人,我认!因为我不认,那代价是我之前一直守护的众多百姓来背负。可是,沐熙,你有余地,有余地的时候,就退一步吧。莫要执念。” 说罢也不听萧沐熙再说什么,闭上眼睛,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命令式的说着, “孤命你即刻出发回京。” 萧沐熙听到太子连尊称都用上了,便不再争辩,将信妥善的放在怀里。 他明白,俞景瀚自幼被封太子,虽学帝王之术,可是学的更多的是胸怀天下,以天下为己任,这样的太子,正是他们众臣追随的根源,而如今…… 萧沐熙跪在车板上,双手抱拳,执拗地说着, “属下领命!但是,太子,我有我的选择。” 说完便跃起跳下马车,从侍卫那里拿过包裹和马匹,打马而去。 马车里的太子睁开双眼,喃喃道, “可是我不忍那么多性命因我而逝。” 他自幼将一切能玩耍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了,他母后说这才能做好太子,父皇说这是太子的使命。所以自他十三岁以来,一晃七载的岁月,协助治国他励精图治,只求他能学有所用,造福百姓。 随着他在百姓中名声渐显,群臣臣服,他的父皇看他的眼神不再慈爱。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错在相信过于自信,错在高估天家亲情,错在低估了天子心机。 高处不胜寒啊,他父皇想必也是如此,而他,累了,真的累了。 他突然不知道如果父皇兄弟让他活着,他的未来应该做什么。 但是,他希望在最后的这个期间,曾经忠心于他的臣子与军队,可以平安过度,远离他们的纷争。 许是这个心愿难以完成,但是他会尽力去试,只求他们不要过于愚忠。 曾经的闪光点现如今反而是他最担忧的。 俞景瀚正想着,突然听闻雷声,便听侍卫前来请示, “太子殿下,观测天象,想必一会儿会有阵雨将至,现离前面的县城过远,即便疾驰也恐不能至。” 俞景瀚挑开车帘,抬头看了看天色,想必这雨不会小了,抬了一下手,暗卫几乎瞬间而至,跪地抱拳, “主子。” “去附近山上看看,可有大一点的山洞可避雨的?” 太子话音刚落,暗卫便几个跳跃消失在视线之内。 放下车帘,交代了一句,“先发好蓑衣,马车皆用避雨帘遮住,受伤军士,郎中和文臣每人发一暖炉,孤就不用了。” 第5章 你有药你不早说! 暗卫回来的很快,这时的云已如泼墨般压在每个人的头顶上,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泼你一脸雨水。 “主子,不远处有一大山洞,一刻即可达,那边有去路,马车和马匹皆可过。属下等先行去查探安排。” 俞景瀚听罢便着人安排众人前往那未知山洞。 那边春花暗骂倒霉,好不容易打过了镖头,可以出来带头保镖了,结果这才第一趟镖,回来的路上就被大雨赶到了山洞。 更倒霉的是,个破山洞,还需要和别人抢,这三个黑衣人一看武力就很强,她没把握一下子打赢三个。 春花身后的镖师不断的破口大骂,嫌弃那三个黑衣人不讲武德,这马上就下大暴雨了,两方一起挤挤怎么了?再说这么大的山洞,谁能挨到谁,怎么那么金贵? 三个黑衣人见镖师们不断骂人,互相看了看,瞬间拔出腰间的利剑,指着他们一众,山洞瞬间鸦雀无声。 见和他们说理不通,春花也生气,披上披风,挡住她的胳膊,特意从洞里选了一块巨石,轻松的抱起来扔到外面。 此举的确也震慑住了三个黑衣人,两方正僵持着呢,春花暗道不好,她耳朵一向灵敏,外面传来的声音,那可是个大队伍,而且听脚步声,大多是练家子! 春花可惜的看看山洞,又看了看被震慑住的镖师,难道他们今天真的要被雨洗一番? 看着其中一个黑衣人恭敬的转身出去,春花突然觉得,外面的应该是黑衣人的主子。 不管怎么样,先示弱,随后解开披风,将身边一个兄弟拉下按倒,一屁股坐到地上,强制性的合上他的眼睛,开始哭嚎: “大哥啊,大哥,是兄弟无能,这大雨将至,却抢不到一席之地让你安心养病,是兄弟无能!啊……” 俞景瀚站在洞口,还没听暗卫回报,就听到洞里面传来的哭嚎,因为洞很大,这般大的啊声被不断扩大,在洞口听着,着实有些凄惨,还有点渗人。 俞景瀚摇摇头,吩咐暗卫, “各拘一角,时刻警惕,若有草动,一击即毙。” 俞景瀚目光深沉的看着洞内,听着虚假的干嚎声音,心里逐渐发冷, 这般迫不及待嘛?他的父皇?亦或是他的兄弟? 随后抬脚走了进去,看到春花听了暗卫的话,假装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用着最近学习的圆滑,笑嘻嘻的说着, “兄弟大恩,放心,我们兄弟只占这一个角落,不会打扰你们的,雨一停,我们就走。安心啦。” 俞景瀚在暗卫准备好的地方坐下,闭目养神。 没一会儿就听见惊叫声,不由得嘴角冷笑,这么快就开始了?也太沉不住气了。 睁开眼睛,看到对面的几个大汉踩着凌乱的舞步,不断的喊着, “大春,不要动,是毒蛇!” 只见那瘦小小哥儿手脚麻利,追着毒蛇,缠着衣服的手一把按住蛇头,逼迫它闭着嘴,另一只手手脚麻利用刀捅向毒蛇的七寸。 不一会儿就挤出来蛇胆,甩开毒蛇,几步走到旁边脸色苍白的大汉旁边,按住他的下巴,将蛇胆扔了进去。 随后又在附近,像猎犬一样到处嗅,不一会儿停了下来,拔了那草,走回那大汉附近,撸起他的裤腿,挤出血水,嚼了嚼那草就按在了那伤口上。 一连串的动作,毫无累赘,镇定自若的样子,很是熟练。和之前假装哭嚎的样子大相径庭。 察觉到一股视线,春花敏感的定位过去,看见那主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她看了一下那被蛇咬的兄弟没事了,让其他兄弟看顾,起身往前走了几步,问俞景瀚, “你也被咬了?” 俞景瀚没想到这个小哥儿问的这么莫名,摇了摇头,淡淡地说着, “没有。” 随后也莫名的又说了一句, “我们有药。” 春花听得莫名,什么有药,她又没问他有没有病…… 随后突然想到她之前问的是他是不是被咬了,指着他气愤地说, “你有药你不早说!你能看着别人就这么死在你面前?” 俞景瀚毫无波动,心想,敌友不明,没有刀枪相见就不错了。 不过还是敷衍的回复道, “你太快了,而且很熟练。何况……” 我们不熟,还没说出来就被春花打断了, 听到突然的夸奖,春花一下子又高兴起来了,她最喜欢别人夸她。 春花顿时背过手去,傲娇的说着, “那是,这种蛇小意思。那种能把一只鹿一口吞了的大蟒蛇我也不怕,还可以拿它当吊绳。” 俞景瀚看着情绪多变的春花,心里的防备卸下了一点,问着春花, “这位兄弟的嗅觉很灵敏,可是怎么知道解毒草就在附近呢?” 说到她的擅长之处,春花无不得意,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俞景瀚,却被暗卫拦下来了,她正高兴,不和暗卫计较,主要他们人多,打不过。 选择了离俞景瀚不远的地方,从善如流的席地而坐,侃侃而谈, “自古相生相克,凡事有毒虫毒蛇出没的附近,必有解毒的草,不过需要点天分,才能分辨的出来。” 看着这瘦弱小哥儿尾巴都快翘起来了,一直克己自律的俞景瀚不由得好笑,轻声笑了一下。 看着俞景瀚笑了,以为他不信,正好外面雨不知何时停,便和俞景瀚叫上了劲,非让这大家公子服气。 那边有一军医听着春花对深山情况这般了解,不由得被吸引,忘了顾及太子在身旁,便凑了过去, “这位小哥儿真是见多识广,你说的那种狼群爱吃的草,可曾见过,可给小老儿描述一番?” 听到突然冒出来的人打听狼群的事儿,春花立即警惕望过去,也不说话了。 俞景瀚看着春花变了脸色,突然觉得这个小哥儿不可小觑,警惕性堪比他的侍卫了。 “你要做什么?” 那军医也不在意春花的态度,继续不耻下问, “我是……额,一个府医,对你说的止血的药草颇为感兴趣,所以想询问小哥一下。” “府医是什么?” 春花不明所以,回头问那些镖师,有镖师赶紧凑过来说, “老大,府医就是那些富贵官绅家里养的郎中。” 听到富贵官绅,她第一反应就是那黄大公子和不明黑白抓人的官差。 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对面那群人,八成还是个大官,骂了一声晦气,也没有闲情逸趣和他们消磨时间了,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回头躺下睡觉。 留下不知怎么成晦气的俞景瀚和府医。 第6章 鹿王 瓢泼的大雨慢慢变的淅淅沥沥,太阳好似洗了洗把脸,渐渐地透过树林,照进了洞内。 春花被刺眼的光线唤醒,睁开眼睛看着对面那群官老爷已经准备出发了。 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去看了看被蛇咬的弟兄,见没有事儿了,让其他镖师扶着他往外走,她自己率先出去感受一下久违的阳光。 “那是鹿群?主子,让我射下一只,今晚加餐。” 听到旁边兴奋的声音,春花眯着眼睛迎着太阳看了过去。 只见一群健硕的鹿围着几只小鹿和母鹿在极速前进,看到一只最靠近他们这边雄鹿,它的大腿处的撕咬伤口不断流着血,它往这边看了看,随后也越走越慢。 看见说话那人已经架起弓,搭上箭,已然蓄势待发。 春花握住拳,闪身的功夫将那即将离弦的箭握住了,回头看到那人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等那人回过神,怒气冲冲的推了一把春花,怒吼道: “你有什么毛病?” 春花的双手搭在两侧,握紧了再松,再握紧,不断的默念老秀才让她背的什么锦绣文章。 一道声音打破了春花的忍字诀,春花抬头,是那个主子,走近来制止了拿弓箭那人。 不知道为什么,春花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气,不是春花最喜欢的草木味儿,却是一种让人沉静的味道。 春花很喜欢,看着俞景瀚的眼睛,她的情绪一点点平稳下来。 听到他问, “莫冲动,听听这位小哥儿这般做的理由?可是同情那鹿群了?” 很明显俞景瀚也发现了那鹿群里有幼鹿和母鹿。 欲搭弓射箭的人心中还是不服气,对着春花鄙夷的说, “妇人之仁!如你要饿死了,看你什么不吃?” 春花抬眼看过去,摇摇头, “如果我有妇人之仁,我应该去给那鹿疗伤。我问你,你可要射那受伤的鹿?” 被问的侍卫面子略微挂不住, “是又怎么样?受伤了,又离我最近,难道我射最远的嘛?” 春花望着那鹿群远走的方向,笃定的说, “那受伤的鹿是自己走近的,不是它离你最近。而且那鹿群刚被狼群袭击过。” 听到春花的话,俞景瀚突然来了兴致,问道, “你何故如此笃定?” 春花低了低头,又不能说她小时候经常和狼兄弟姐妹一起围猎鹿群吧。 她不仅喜欢兔肉,更喜欢甜甜的鹿肉,即便如此,她也懂得狼群会控制食草动物的数量,狼在围攻猎物的时候永远秉持着适可而止,绝不贪婪。 虽然她不会说话,狼也不会说话,可是她就是知道狼娘的意思,比黑老大还能承接狼的传承,狼娘教的,她学的最快。 看着俞景瀚,春花郑重回道, “鹿喜欢群居生活,它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将幼鹿和怀孕的母鹿围在中间,接下来由强壮的鹿来保护它们,最外面的是年长的鹿或者残鹿。很明显刚才的那鹿群已经受过围攻了,那受伤的鹿腿上的伤口便是狼撕扯过的痕迹。” 那侍卫头一次见人如此了解动物的习性,不由得好奇, “那狼吃鹿是天经地义,我们射鹿怎就不可?” 春花突然感受到了老秀才的乐趣,心中愉悦, “看你主子是个懂礼的人我才告诉你,你要看它的角,最大的,最喜欢顶着草的鹿就是鹿王。那受伤的鹿是它们群体的王,它在有意引导你去射杀它,就是为了保护其他鹿。如今暮春,正是它们繁衍和养育幼崽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鹿王死了,新的鹿王很难接受那些不是它的幼鹿,那明年的鹿就会少,狼就没得吃的了。” 听到春花又绕回了狼吃鹿,不由得好笑,可是俞景瀚听到话却不由得有神起来,喃喃地问, “那如果是鹿王的幼崽,也不被接受是因为什么?” 问出来之后便后悔了,刚要转移话题,转身离开,就听见春花认真的说着, “鹿群都要保证种族的未来生存能力,如果亲生的也不受待见,那应该是耽误鹿群的未来了吧。” 听着春花的话,俞景瀚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难道在他父皇心中,他的弟弟更有能力带卫国走向更好的未来吗? 春花看他沉思,眼睛转了转,接着说道, “也有可能担心它的幼崽威胁了它的位置。一般年轻的雄鹿都会积蓄好自己的实力,必要时候才会挑战老鹿王,之前都要韬光养晦的。” 听到自己说到韬光养晦,突然感觉自己好有文化,那个老秀才有她这么有天赋的徒弟,简直三生有幸。 说罢,便好心情地拍了拍俞景瀚的肩膀,走向已经整理好的镖师。 当春花的手掌拍过来的时候,俞景瀚陷入沉思没反应过来,旁边的暗卫和侍卫手里的剑已经出鞘。 结果春花一点没停留的走了,俞景瀚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道这个小哥儿不一般,身手不凡,反应机敏,是个好苗子。 白日听了春花的话,夜晚俞景瀚在官舍中拿着书不由得出神,突然坐正身体,唤了身边的侍卫, “胥一,将关将军请过来。” “是。” 顷刻,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粗糙大汉走进室内跪拜。 “关洪拜见太子殿下。” “关将军请起。今日请关将军前来,是有一事相托。” “殿下请说,关洪必当竭尽全力。” “洪将军请坐。如今形势有变,未来不明,回京之后,孤会主动上交虎符,而我身边的将士们必定会被逐一排挤出京。关将军,孤需你前往宁城,提前将些势力清除一下,给弟兄们留一条后路。” 关洪是个大老粗,不过不是个不过脑子的人,他也明白如今圣上怕是忌惮太子了,心里暗骂,个老糊涂,这般好的儿子却不要。 嘴上承诺着并也劝慰着, “臣定不辱命。不过宁城苦寒,殿下金躯,何不择一更佳之处。” 俞景瀚看向窗外的夜色,肃然的说, “只有去了那儿,才会满足他们所有人。” ………… 官舍的火烛燃了一夜,不停有人进进出出。 直到天明,俞景瀚叫来胥一吩咐准备出发。胥一跪地不起, “殿下,望您以身体为重。” 俞景瀚看着胥一,神色莫名, “胥一,如今我还能保证身边的人可信,过了渠县,迎接我们的人来了,我就不敢保证了,最近让暗卫不要出现了。启程吧,看看他们派的谁来。” 说罢,站起来率先出去了。 第7章 春花接新镖 春花自从第一次走镖遇大雨,之后的每次走镖都非常顺利,获得不少银子。真应了老话,遇水则发。 春花难得休息,在自己的屋子里到处藏银子呢。 刘三儿走了进来,看她抱着银子忙忙碌碌的,不由得好笑, “你这莫不是要挖个洞藏起来?” 知道被刘三儿嘲笑了,她也不恼,因为她的确这般想着,毕竟对她来说,没有比挖个洞更有安全感的了。 转身抱着银子坐下,满面愁容的看着刘三儿,嘟囔道, “挖个坑也不一定安全。” 这银子之于人比肉之于狼更甚,肯定会有人把她的银子挖出来的,就像狼崽儿的黑老大抢她的兔肉一般。 越想越不放心,对着刘三儿抱怨着, “早知道就不賺这些了,这几天我都睡不好,也不敢离开这屋子。听二狗他媳妇儿说,二狗上次的镖银一直带在身上呢,还是丢了,气的二狗媳妇儿大骂二狗无能,好是可怜。少吃多少肉包子啊!” 听到春花同情二狗,不由得大笑, “你别听他胡咧咧,他那是都给小妖精了,骗他媳妇儿罢了。” “啊!他去深山了?怎么会被妖精抓住,他没被吃掉啊!” 刘三儿看春花一脸震惊,心里念叨,刘三儿还被妖精吃掉!他就是因为吃掉妖精才把银子花光的,不过这话不能和春花说,别带坏了她,等年底春花回去,老秀才饶不了他,转头问春花, “你如今二八年龄了吧?” 春花不知道怎么从妖精变成问他年龄了,愣愣地点头,又摇头 “你忘了,过了一年,我已经十七啦。” 刘三儿看着春花清亮的眼眸,不由得问, “人家这般大的姑娘都成家了,很多都有娃儿了,要不要我帮你寻一个,到时候把你爹娘和老秀才一起接过来?” “成亲?” 春花不由得一愣,娘也说话,不过每次说都颇为忧愁,成亲应该就像狼娘和那狼王一样吧,没啥意思,总不见人影,回来就抢跑了她的狼娘和兄弟姐妹们。 赶紧摇头晃脑的, “我可不要!都不是好东西!” 虽说春花骂的是狼王,不过刘三儿听着以为是懂了妖精什么意思,于是摸了摸鼻子,没敢在说什么,站起身来,看着春花紧紧抱着的银子,笑道, “走吧,我带你去将它们换成银票,你到时候也方便携带。” 等春花拿着薄薄的一张纸回来,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她的那些银子就变成了这个?还可以用它再换回她的银子,习惯性的想在自己的银子上做记号,怕他们拿错了,结果刘三儿说她拿着这银子去好多地方都可以取银子,还拿他的银票给她示范了一下。 这也太神奇了,春花神圣的不将银票放进她缝的衣服暗格里。 还没等坐下,就听见有人叫她去走镖,春花一蹦三尺高,结果到了外面,就见总镖头和刘三儿脸色难看的对峙着, “这镖不能让春花去!”刘三儿执拗的说着。 “你别忘了我们走镖的规矩,只管货物的安全抵达,其他的收起你的心思!这次是去做护卫,除了春花谁还更合适!” 刘三儿还是不同意,执拗的僵持着,春花拍了拍他,春花能感觉到刘三儿是在护着她, “老大,我可以的,没人可以伤我的!” 刘三儿神色莫名的看着春花,又看了看总镖头,下定了决心, “这趟镖我随他们一起去!” 刘三儿转身就走了,留下气呼呼的镖头和丈二摸不到头脑的春花。 不过只要可以走镖賺钱,春花就是开心的。 —— “宣——太子进殿~” 听到太监的声音,俞景瀚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决然的抬脚走进大殿,跪拜高高在上的皇上,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俞景瀚行的大礼,皇上略微满意的点点头, “平身,景瀚平定三藩,劳苦功高,一路辛苦了,封赏日后再议。” 俞景瀚听着心里发凉,于是又叩首, “父皇,儿臣有事禀报。” 皇帝看着底下跪着的儿子,一个一直让他骄傲的儿子,可惜羽毛过于丰满了。 “哦,景瀚奏折里说的很详尽了,还有什么其他的要禀报?” “儿臣已回京,不适合再执虎符,特交还于父皇。” 皇上看着低头恭谨,身姿挺拔跪着双手举着虎符的儿子,不由得眯了眯双眼。 如此知进退,又过于聪慧的儿子,怕是难以掌控了,他也是从夺嫡当中走过来的,也曾埋怨过他的父皇,他以为他做了皇上定不会如他父皇那般,所以早早定了太子。 可惜啊,高处不胜寒! 显然,俞景瀚的一切,他都是心怀鬼胎的。 “景瀚上交虎符,可是觉得这京城比那军营里更好?” 俞景瀚即便有准备,也免不了心里阵阵发冷,低头垂眸不敢泄漏一丝情绪, “儿臣另有事奏秉,望父皇屏退左右。” 见儿子不正面回答,冷哼一声, “允!” “儿臣在外作战时上了下,腹部,虽无性命之忧,可无法有子嗣,已无资格继续担任太子之位。特请父皇,另择太子人选。” 这句话着实惊了皇上,他正在迟疑是否将三藩之错归于太子之身,撤了他的太子之位,结果…… “怎么无人禀报于朕,快宣太医!” 俞景瀚心里冷笑,看来父子情份着实消失了,他这般说了,还是受猜忌,故作惶恐的说着, “战场上刀剑无眼,不敢以儿臣之伤惊了父皇,扰了军心,特没有禀报,伤好之后,却不想……” “军医毕竟浅薄,京城太医医术精湛,有他们在,想必会好的。” 太医检查完之后,皇上便语气缓和的让俞景瀚去见皇后,并嘱托此事不可张扬。 走出大殿,俞景瀚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不能将三藩之乱的错误戴在头上,皇上想赢的名声,安抚有心之臣,却让他做刀子,做牺牲,他可以忍。 可是如这罪过扣在他的头上,那他手下的文臣武将难得善终,他已心寒,却不能累及忠心辅佐他那么多年的人,更不能因皇家私心之乱,白白填了那么多条性命。 第8章 废太子 大殿里,太医在袖子里的手瑟瑟发抖,暗道自己倒霉,怎么今天非要换值,碰上这么个掉脑袋的事儿! “你刚才所言属实?” 太医忍不住的擦了擦汗, “臣不敢慌言,太子腹部确有长及下腹的伤疤,太子正是鼎盛之期,臣在太子应允的情况下,用器具多番试探,确是……” 皇上沉吟片刻,知道太医不敢说接下来的话,便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并嘱托道, “慎言!” 如果说从父皇大殿出来,让他心寒,去了他母后的宫殿,他便是心如死灰。 他自幼被父皇母后严格要求,他都不记得母后何曾对他如此亲近过,忽视弟弟在母后身边承欢膝下的笑声,打开帘子迈了进去。 “儿臣拜见母后。” 看着久未见面的儿子,皇后内心是喜悦的,赶紧让人端茶递点心,温和的问候着, “我儿英武,这一路可顺利,身子可好?” 皇后也不是不疼爱大儿子,那曾是她最大的荣耀,让她稳居后位,无人敢轻二十载。 可是,大儿子着实古板了些,如今又从战场归来,一身煞气,让她颇为不适。 还好她还有个小儿子可以承欢膝下。 俞景瀚一一配合他母后的回答,就听他的嫡亲弟弟欢喜的欢迎他,恭敬的问着他战场的事情,端的一派孺慕之情。 冷看着他弟弟这张脸,俞景瀚想着,当年那个可爱的孩子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大哥,大哥?你这般看着我做甚?” 俞景瀚回过神,淡笑着说, “许久未见四弟,已长这般大了。快要成亲了吧?” 提到这个,皇后和六皇子不由得尴尬,随口应付了两句,便提到他外祖一家。 想到他外祖一家,俞景瀚一直知道他父皇特别忌讳外戚专政,所以他表面上对外祖家多有打压,实际上不知道为他们平了多少事,只为让他们安享富贵。 却不知,他外祖一家却想另起炉灶,在废太子这条路上,他外祖家出力不少。 听到皇后说的兄友弟恭,他掌握重兵,要照顾弟弟…… 俞景瀚不由得好笑,突然说道, “母后,我已将虎符上交父皇了。” 听到这儿,皇后的脸色大变,挥退了左右,语气难得严厉的看着俞景瀚, “你怎能如此鲁莽,没有和我等商量!” 四皇子也急了,站起来说道, “大哥过于操之过急了,理应同母后,外祖商量一番的。” 皇后本想着,既然大儿子不能当太子,只要手握重兵,他的小儿子太子之位必是稳妥的。 她父亲说了,换了谁都行,只要是她的儿子,何不选一个对娘家有利,她也好掌控的,要不然这以后的太后之位也坐不安稳。 俞景瀚定定的看着他的母后,直到皇后略微瑟缩,淡淡地提醒, “隔墙有耳,母后慎言!” 转头又看向了他嫡亲的弟弟,笑着提醒道, “四弟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气的皇后和四皇子心里烦闷,俞景瀚见状,起身拜别。 走出皇后的寝宫,想到了山洞里那小哥儿说的,鹿群都要保护幼崽的,可惜,他不是他父皇母后要保护的幼崽。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很像那只险被射杀的受伤鹿王。 俞景瀚透过了皇宫大殿,仿佛看到了那深山中那只鹿王决然赴死的眼神。 想到那小哥儿的好身手,一把握住离弦的箭,救了那鹿,仿佛也救了他一般。 那箭头的锋利让他惊醒,他还有需要保护的忠臣,他需要为他们留下生路,为自己留下后路。 回到太子府,郑公公便上前来嘘寒问暖,让俞景瀚感受到了没在他父皇母后身上感受到的温暖。 郑公公将一切安置好了,屏退左右,略带迟疑的说着最近京里发生的事。 其实这些事俞景瀚早就知晓了,他在战场,京城里留了眼睛,知道的甚至比郑公公还要详细。 说到太傅之女的时候,郑公公略带迟疑, “殿下,天下好女子多的是,娶妻娶贤,定要夫妻恩爱的才好。那女子恐您威名,不如找机会接触一番,也许就破除误会了。” 俞景瀚心里冷笑,那女子倾心他的好弟弟。 与他自幼定下的婚契,幼时又不是没见过,只不过嫌他刻板,没有他的好弟弟会讨好她而已。他顾及她的名声,反而不如他弟弟的殷勤让她有面子。 罢了,这般耐不住寂寞,强娶回来,怕不是多了一把刀在身侧。 摆摆手表示知晓了,随后走上床榻,对郑公公嘱托, “从今日起开始闭门谢客,礼品一概收下,总不好驳了他们的巴结。” 郑公公察觉出太子的变化,谨慎的问, “可需回礼?” 俞景瀚坐在床榻上,摇摇头, “不需要,将府里贵重的东西悄悄送到城外的山庄去。京里的铺子也开始慢慢折现,只余留歌舞坊,聚贤阁,雅音间,以及银号,其他的都卖掉。动作轻点,别被人发现。” 俞景瀚这边将所有传递信息的铺子想了一圈,那边郑公公吓哭了, “殿下,您这是为何,出什么大事了?” 俞景瀚抬了抬手,郑公公赶紧擦了眼泪,只听俞景瀚嘱托道, “郑公公,过个几天你就知道了,只管按照我吩咐的去办即可。” 随后悠哉的躺在榻子上,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就听见萧沐熙的声音, “你这彻底放手了?” 抬眼斜睨了萧沐熙一眼,转了个身,说道, “今日入宫见了父皇和母后,突然觉得前二十载活的太累了。我如今只想这般躺着,最好能听到鸟语,闻到花香。” “你后面给我来的信,可是真的?你真的自请废太子?以那种名义?” 萧沐熙难以置信的问着。 俞景瀚睁开眼睛没有目的地看着前方,怅然道, “他们想让我为刃,去斩杀我身边的人,不可能!我不会背上那个无端罪行。” “那也不能自毁名声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彻底绝了这条路!” 看着萧沐熙着急,俞景瀚坐了起来,不在意的说道, “我想保住你们的命,给我自己留条后路,势必要给他们看到他们希望看到的啊,他们都希望看到我很惨。作为男子,还有比这个更惨的了吗?” 转头看了看外面,沉声道, “况且,我也要给手下的人重新选择的权力啊。” 萧沐熙看着俞景瀚,明白,他说的不无道理,也不再劝了,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第9章 春花的倒霉体质 春花跟在一队人后面,看着前面的刘三儿还是面色难看,也闷声跟着。 心道,这趟镖很简单呀,就护着那几辆马车后面,周边的护卫还不用他们,他们一队在前面,一队在后面跟着就行。 不明白刘三儿怎么就那么生气,人太多了,也不方便问。 春花这一路跟长了毛一样,一会儿在前面,一会儿在后面,在马背上挪来挪去。 刘三儿见不过去,瞥了她一眼, “怎么?这半年你还没学会骑马?” 见到刘三儿终于和她说话了,春花赶紧打马跟上,笑嘻嘻的说着, “三儿爷教的,怎么可能不会。三儿爷啊,我们这趟镖可是轻松,今夜应该就送到了吧?” 提到这个,刘三儿脸色又黑了,眼色莫名看了眼后面的几辆马车,沉声说道, “不要多言。” 好不容易可以和刘三儿扯皮,想打听一下这趟镖,结果真的是守口如瓶。 想着继续舔着脸和刘三儿挖消息,就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这是春花常年狩猎的感觉。 瞬间将刀从腰间拿出,做好防御姿势,刘三儿见状,颇为信任的打手势,调整队形,准备迎战。 果然! “天南地北畅通路,你们不走别的,偏走爷儿这条!” 一眨眼的功夫,一群土匪从三面围攻上来。 看着他们脚步,大多是练家子。 春花观察了一下地形,山坡那边没有山贼守着,察觉到那边的山坡有滚石的痕迹,春花暗道不妙,这莫不是要灭口? 赶紧对着刘三儿使了眼色,刘三儿立马明白。 马车旁边的一个头儿上前客气道, “各位绿林好汉,我们这是回乡祭祖,马车里都是家眷,这有些银子给各位兄弟吃酒,可行个方便,让我们一行人借道?” 即便这个头儿说的再客气,春花也不敢放松,很明显,这群山贼可不是奔着银子来的,一般的山贼哪来的这么多练家子。 一支箭在所有人都静止的时候,直接将手里拿着银袋子的男子射死。 春花本可以截下那支箭,正准备动的时候,却被刘三儿握住手腕,春花虽然不解,倒是接下来的混乱形势已经来不及问原因了,春花在和山贼刀拼的时候,一边留意着山坡,果然这群人就是将他们这群人赶去山坡下面。 春花冲着后面的二狗那队人喊道, “二狗,突破口,向后撤!” 这边将刘三儿后面的人砍倒,一起准备冲出个口子,向前跑。 很明显,那群山贼的目标不在于个别人,而是那几辆马车! 跑到一半的时候,春花想起来他们是保镖的,回头就要去救他们,刘三儿想拦下来,却没拦下来。 听见轰地一声,山坡上果然被推下来了三个巨石,目标就是那马车。 春花一瞬间觉得有两辆马车特别奇怪,其他几辆车都跑下来厮杀了,只有这两辆马车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管怎么样,她看着巨石的滚轮势不可挡,她情急之下,只能一手拉一辆马车,让它们堪堪躲过了那巨石。 春花好奇心难耐,扯开了一个帘子,瞬间瞠目,只见马车里聚集着几个昏迷的幼童,每一个身上都布满伤痕。 霎时间,春花觉得无论是山贼,还是这个镖主都该死! 转身,拿起刀,杀红了眼…… 刘三儿见状,赶紧跑回来帮衬着春花。 等周围尸横遍野的时候,春花刀上的血一点一滴聚集在地上,脸上被划了一刀,双目充血,更显得像个杀神。 有些土匪看见春花一手拎起一个人,一刀毙命的时候,吓得赶紧连滚带爬的。 而有些山贼,很明显是练家子的,拼尽全力也要奔向那两辆马车,被春花直接砍了。 刘三身上不少伤口,不过不致命,在地上不断查着,发现了一位镖师的尸体,便沉默的背到了平地上。 这次他们镖局出来九个人,二狗带四人在后面,想来他们四个是逃出去了。 而他们刘三儿和春花带着的两位镖师一个滚落山崖,一个重伤。 将镖师埋葬了,春花神智也清明了,扣了头,坐在地上颓然的问刘三儿, “三儿爷,现在怎么办?我看镖主的侍卫都死了。” 刘三儿跪在地上,徐徐地问道, “你看见那马车了?” 想到马车里那么多幼童,春花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刘三儿闭上了眼睛,惨然地说着, “我之前是府衙的侍卫,曾经帮着他们送过一次幼童,这里面水太深了。我便找了借口辞了那位置,当镖师,没想到……” 刘三儿难以接受的捂着脑袋, “没想到,多年之后,还是遇到了!那些官爷联合着乡绅,到处拐卖资质尚好的幼童,将他们毒哑,体力好的就去练武做侍卫!体力跟不上的,便从小调教做那皮肉生意,到处送人。幼童的处,子血,竟然是那些官员的拍卖物品!” 刘三儿不顾伤口狠捶着地, “每载百十多的幼童,都会夭折一半多。他们的背后是京里的大官,镖头没办法,只是让我们做做样子,谁知遇到了此事!” 春花听罢,又想到了那些幼童身上的满身伤痕,如果那镖主在她面前,定要捶死他!无处发泄,也跟着狠锤了一下地,瞬间砸出了一个坑…… 刘三儿看了看,汉子的眼泪都凝住了,眼皮跳了跳。 春花想着当时莫名出现的山贼,了然的问,“那群山贼是假的吧?可是他们怎么会奔着灭口来呢?” 刘三儿看着春花,知道这丫头聪明,不过他也不知道怎么就非要灭口呢? 摇摇头,又踉踉跄跄地走回去,在那些尸体身上翻找,一会儿手里捏着东西回来了。 递给春花,“是狗咬狗,这个腰牌,是京城长孙府的腰牌。还有这封信……” 春花不懂这些,只知道她救了这些孩子就行了。 不过她也是真的饿了,看着浑身是伤的刘三儿和昏迷过去的镖师,站起身来,又去看了看一直昏睡的幼童,问刘三儿, “我们接下来回镖局嘛?” 刘三儿摇头,坚定的说, “涉及到了京里,他们不知为什么会黑吃黑,只是他们一定会来查,我们回不去了。二狗他们不傻,这种形势,只会躲在外面。我们只能当作死在这里了,才能保镖局安稳,保我们性命,接下来……我们毁尸灭迹!” 春花在刘三儿的指示下,将所有的尸体和马车都扔下了旁边的山崖,将幼童一个个抱出来,扯着马车扔下去。 刘三儿看着春花,略微愧疚, “春花,怕是接下来一段时间没安停的日子了,是我辜负了你师傅的嘱托。” 春花无所谓的摆摆手, “我是认清了,我就是惹祸的命,我们找地方藏起来吧,真的饿了。等安稳了,我们回村儿找我爹娘和我师傅!” 看着春花,刘三儿突然感觉这个丫头通透的很,她境遇一次比一比糟糕,却能每次都能看到希望…… 第10章 谣言四起 京城里的人等了又等,发现局势紧张,太子平定三藩有功,皇帝那边奖赏却迟迟未发。 而太子又一直闭门谢客,谁也不理。 一些大臣两边着空,心里不安。 一些想着借从龙之功一步登天的,开始寻摸哪位皇子更有胜算。 一些老奸巨猾的看出了苗头,不断的写奏折斥责太子平定三藩,其心可诛,以此迎合圣意。 而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皇宫里的皇后听到她的大儿子不能人道之后,担忧之色一闪而过,心里的喜悦是藏不住的,这样的话,她的小儿子机会就更多了,她爹的计划也能更顺利一些。 但是对大儿子的猜忌,让她不得不试探一番。 太子俞景瀚听着从宫里传来的消息,他的好母后让他的外祖准备侍女了,呵呵,这般按耐不住。 郑公公最近从大大小小的消息里也知道个大概了,心里更是心疼太子,又顾及皇上皇后不便多言,只是劝慰道, “太子殿下,许是皇后娘娘不会将人送来呢。” 俞景瀚嗤笑一声,坐在太师椅上,心底冰凉, “父皇一直未动,便是看众人的反应,他在以我为饵,钓鱼呢。谁知,第一个忍不住出来蹦跶的是我的亲生母后……哈哈哈,可悲可叹!” 郑公公看着太子,这是他自幼看大的孩子,他一生无子,说句大不敬的话,他是真的将太子视为儿子一般,这个样子的太子着实让他心痛难忍,心里暗骂那高位上的两个人不识金镶玉! 太子的声音打断了郑公公的思路…… “郑公公,之前说我外祖长孙府他们派去杀手的信件拿来,我看看他们又做了什么?也不能让他们闲着不是?” 郑公公赶紧去书房从近日堆积里的信件中翻找出来,回去恭敬的递了过去。 俞景瀚展开信,面色阴沉,将信一手拍在了桌子上, “不知死活!郑公公,去,让卫将军将此消息告知内阁老首辅。”说着便将手里的信件重新装好,给了郑公公。 长孙府常年行那伤天害理之事,之前被俞景瀚抓获一次,解救了一批幼童,并从押队中找出长孙府一分支严惩,以儆效尤,以为他们长了教训! 却不知道他们竟然在他的人发现踪迹之时,毁尸灭迹! 如此,他便不用顾及别人了,内阁老首辅是一纯臣,皇帝尤为看中他,据说他丢过一嫡孙,当时闹的很大,想来他最见不得这类事了。 他也算孝顺一回,给他的好父皇递过去一把刀,他和他的父皇都在等,等一个时机,他父皇所求不过是皇位的安稳,他所求不过是希望为他效力,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能安妥。 如此,便谢谢她的母后了…… “胥一,去和萧大人说,消息可以从我那好弟弟的府里传出来了。” 俞景瀚吩咐完了,胥一便转身离开,正好碰见了郑公公急匆匆的过来,胥一让了让像一个巨石滚过来的郑公公,便看见他急匆匆的去见了殿下,胥一想着近来要变天了。 “殿下……”郑公公老泪纵横,实在没想到那皇后娘娘如此狠心! 俞景瀚看着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郑公公,看着他哭的脸上的肉都一颤一颤的,不由得好笑, “郑公公,慢点说,来,喝杯茶,你家殿下如今还有什么受不住的?” 郑公公颤颤巍巍的接过茶杯,一边流着泪一边喝着,想着这茶着实有点咸了,下次吩咐下人给太子殿下换一批更好的茶品来! 等郑公公平稳了情绪,才说道, “殿下,方才皇后娘娘的宫里传来消息,果然有六名美貌侍女被送进宫里,但是………但是……据那小太监站在门外隐约听得,” 说到这儿,郑公公着实不敢说下去,抬头瞄了一眼俞景瀚,叫他面色无异,便咬着牙接着说道, “每位侍女都分发到了一份药,那小太监偷出来一点,拿回来,刚给楚府医看了,是……是男子的绝嗣药,且,药性极强。” 即便对他的母后没有抱过期待,如今这消息真真的是将他打入深渊,毫无翻身之地,他不明白,他的亲母后如何就这般狠毒了他! 已经不知道有任何情绪的俞景瀚点点头,如平常交代任务般,回复郑公公, “知晓了,去探查一下那六名侍女的身份,如果没有无辜,那进了太子府便送她们去阎王殿吧。对了,郑公公,从明日起,我这边不用膳了,你莫忧心。他们不想我好过,我总得配合配合他们。” 看出来太子心绪不佳的郑公公,有心想劝道不能伤了身子,不过如今,想是太子殿下有了新的主意。 郑公公谨慎的退了出去,关上门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吐了出去,实在为殿下叫屈。 皇后在后宫如今能如此安稳,自太子殿下懂事以来便为之劳心劳力,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皇后的母家那般肆无忌惮,若非太子殿下在其中周旋,怕是不知道被人弹劾多少次了,母家被弹劾,她皇后之位哪能如此顺心! 哎,那四皇子也是个糊涂的,若非有太子殿下这样的兄长在前面当靶子,又多方爱护,他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都说太子殿下自幼尊贵,天生显赫,可谁知道背后的心酸,别的不说,就这被暗杀下毒都不知道糟了多少次了! 幼时险些被毒,虽不重,但也疼痛难忍,却不敢让正得幼子的皇后娘娘忧心,独自忍耐,独自面对,独自复仇。 郑公公不由得叹道, “这条路哪里那么好走!不惜福啊不惜福!” 口耳相传,一传十十传百,没两天的功夫,太子不能人道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甚嚣尘上。 京里的多方着实乱了,连刚刚收到消息的皇后娘娘也后悔了,毕竟她才将婢女送出去以做试探,这消息传开了,那她便是如何都站不住理了! 不仅失了长子的助力,连皇上知晓了都不能饶她! “快!快去将婢女拦下,叫回来!不不,送去长孙府!不要回来了!” 第11章 太子不举 可惜,皇后娘娘的人刚追到太子府的时候,那些婢女已经被送进府里,后门将将关上。 可是他也不敢走,便独自在后门踟蹰着,隐隐约约的听到凄惨的叫声,想着凑近听一下,便被人从后颈处敲晕。 看着地上的六具尸体,脸色惨白的俞景瀚默不作声,胥一从后院进来,将那晕倒的小太监拎了进来,嫌弃的扔到了地上,下跪抱拳, “殿下,近来在我们府周围探查的人越来越多了,各个皇子都有。这人是在后面转悠被属下发现的。” 俞景瀚低头看了看,便知,消息终于传到了宫里,淡淡的说, “皇后娘娘宫里的,给他扔到长孙府吧。” “是!殿下。” 说完了,拎起地上的人几个跳跃便不见了身影。 说完了,回头吩咐郑公公, “去将楚医师的药拿来吧。准备进宫,这些尸体一并抬进宫。我要给我的好父皇送把柄和刀了……” 郑公公将药迟疑的递给太子,看太子伸手,又拿了回去,知道此举不妥,还是跪下硬着头皮劝道, “殿下!索性也要一身轻松了,原就吃了那药,如今何必拿自己身体做那主意!” 俞景瀚将装药的盒子拿了过去,眼睛一闭,嘴一张,就咽了下去,嘴里的苦涩让他说出话的语气都微微透着浓浓的苦意。 “我知晓公公心疼我。可是,我如今一切皆由他二人给予,孝顺孝顺,百孝不如一顺,百孝孤已问心无愧,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如今他们想看什么,孤顺一回,便给他们看什么,也算全了我们父子,母子的情分。” 说话的功夫,原本苍白的脸逐渐漫上红丝,红色一点点加深,直到染上了眼眸,俞景瀚咬着牙说道, “现在去宫里!” 等到了宫里,皇帝正大发雷霆彻查京中消息是从谁那传出去的,便听见太子求见。 皇帝不由得不耐烦,想来太子是来讨公道的,毕竟只有那太医和他两人知晓!都是那太医该死! 长期伺候皇上的公公站在一旁,心下了然,陛下也并不是心疼自己儿子的名声,只不过还没等到陛下要的时机罢了。 “传!” “传太子殿下进殿!” 皇上虽然在心中做了诸多备案,可是他没想到会看到他曾经自豪过的孤傲清冷的儿子会踉踉跄跄的走进大殿,完全没有丝毫仪态的跪趴在大殿前。 浑身颤抖,肌肉紧绷,面色惨红,这是怎么回事,皇上一时也懵了! 赶紧吩咐旁边的太监道, “快传太医,给太子赐座!” 俞景瀚摆了摆手挥退了要过来扶他的太监,咬着舌尖,抬起头,扣了一个头,声音嘶哑的说道, “儿臣叩请父皇降罪!” 皇上见他执意跪着,便挥退了太监,让人催促去让太医快一点,回头看向太子, “你这是如何!怎不在府里好生待着,请太医前去问诊!” 俞景瀚抬起头,凄凄惨惨地说道, “是儿臣的错。儿臣刚刚犯下罪过,没办法安居府上,特来请罪!” 皇上心道,“难道这太子自己传出去的消息?那这般状态又为何?” 按下心里的好奇,沉声问道, “何罪之有?” 俞景瀚抬起身子,力争挺直,说道, “今日宫中赏赐了六位婢女,长者赐不敢辞,本想让她们好生安居一隅,却不想……却不想她们借着母后的名义送汤,那汤里下了催情药!” 随后面目汗水,双眼突出,面目模糊,叩头,接着说道, “儿一时难忍,便杀了她们!尸体已在外面,请父皇降罪,是儿臣的错,儿臣没有及时告知母后,是儿臣的错……” 说着,声音慢慢小了下去,皇帝看着俞景瀚颓然的晕了过去,赶紧叫太监两人背到床榻上,赶紧吩咐让太医速来! 等太医匆匆忙忙跑过来之前,皇上已经将事情前因后果猜了个大概。 想必是那太医走漏了风声给皇后,皇后想去试探太子,才造成了如今局面! 虽然有意在疏远太子和皇后之间的关系,但是虎毒尚不食子,皇后如何这般? 皇上想了想,想起了四皇子,暗哼了一声,这皇后近些年过于顺畅了,自己给他尊重,两个儿子,一个是太子,太子又纯孝,才让她这般蠢! 即便没有太子,那四子的资质性子都不在他的眼里,那皇后怎么想的?突然想到了皇后身后的长孙家! 皇上眯了眯眼睛,皇后世家长大,自幼接受的教育便是以世家为重,想必这后面是长孙家在动的手。 呵呵,皇上暗自好笑,太子与他们疏远,表面打压,暗保他们荣华,知晓太子是有个分寸的,索性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胆敢将主意打到他儿子身上,那就是自寻死路! 转眼看着太医在太子身上布了几针,突然太子翻身而起,喷出一口血! 皇帝赶紧站起来,不由得担忧,怒斥道, “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将太子扶了回去,擦了擦太子嘴角的血,又将针收了回去。 转身跪在地上,叩首,回禀道, “禀陛下,太子下行不通,又身重那等虎狼之药,气血翻涌,想必疼痛难忍,臣便下针逼出,太子如今吐出血来便是好转。另外,臣方才诊脉,太子体虚,想必多日未进食了。” 皇上探头看了太子一眼,果然那红潮退去,太子一脸惨白的躺在那儿。 毕竟是自己的嫡长子,如今又不能人道了,威胁不了他的帝位了,这慈父情怀不由得大涨。 吩咐太子,“太子近日居住宫中,你好生给太子调养,必须恢复太子的身体。” “臣领旨!” 皇上回头又吩咐自己身边的李公公, “让太子居偏殿,你亲自照看,一律不予探望,包括皇后,朕倒是要看看,在朕的宫里,谁还胆敢残害朕的儿子!” 李公公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太子殿下,跪下领旨。心道这太子阴差阳错了的躲过了灾难,却可惜了这个太子之位。 诸多皇子中无一人有此等气度才能,哎,果然天家无父子,这半身残换来了皇上的一丝怜悯,居于宫中,也不知是好是坏。 第12章 你弟弟抢你媳妇儿,你知道吗 等太子醒来时,看到周围的摆设,知晓了皇帝的安排,便知自己这步棋走对了,自己递了把柄和刀,皇上都接了,那么,接下来便是皇上的天下了。 果然,等俞景瀚叩谢了皇上,皇上便慈祥的安抚道,让他好好休养,一切交给皇上。 俞景瀚从善如流,自在的在偏殿养身体,听着外面的声音,心道,这是皇后娘娘第五次派人来了吧? 这李公公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后宫以及皇子的打探全部轻描淡写的打发了,既不得罪人,又无法让人探知丝毫,更是警惕其他人莫要胡言。 本以为会传出太子被皇上软禁的消息,却没有丝毫,想来这李公公是个角色。 暗自琢磨着,听到了皇后娘娘的声音,俞景瀚悠哉的半躺着,喝了一口参汤,品了品,想看看这李公公如何拦得住这皇后娘娘。 “怎么,本宫要探探自己的亲儿,公公也这般拦着?莫不是本宫的儿子有何不妥?太子如有闪失你该当何罪!” 皇后娘娘颐指气使的说着,李公公半弯着腰心道陛下就担心你串供呢,恭谨地回复着, “奴才不敢,太子金躯,小的只有尽心尽力的份儿,而且陛下口谕,在太子伤好之前,任何人都不可扰了太子。” 皇后听到这儿更生气了,任何人也包括她嘛?自从她送了那六个婢女没有追回来,她派出去探听的人被人发现晕在了长孙府。 父亲托人告诉他,如今势力太乱,不确定何人所为,一定要安抚住太子,太子一般不会反驳自己,自己解释一番,他定不会同陛下多说什么的。 “大胆,本宫是太子的亲生母亲,本宫来探望,也是打扰了吗?李公公,你是老人了,有些事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本宫且给你颜面,赶紧让开!” 本以为能吓住李公公,却不想李公公安如泰山,嘴角扯出一丝笑,态度更加的恭敬,回道, “娘娘怕是不知道太子伤的有多重,陛下大发雷霆正在彻查呢!陛下说了,太子是嫡长子,无论是谁,什么身份,谁敢伤了太子,必让他付出代价。” 皇后听到此话,略微迟疑,她也不确定当时太子府发生了什么,之前埋在太子府的眼线自太子回京以来,没有任何消息了。 如今陛下说太子重伤,特赐在宫中休养,她同陛下说不通,才来闯一下的。可是他们在旁边吵了这么久,里面都没动静,难道真的伤的很重?那她需要和父亲说一下,赶紧为幼子铺路了。 给了旁边侍女一个眼神,那侍女大声的喊道, “李公公莫不是太不讲人情,娘娘担忧太子,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如今消瘦虚弱的很,一片慈母心李公公难道都不能理解?” 知晓是喊给太子听的,李公公挺直腰板,笑眯眯的看着那侍女,说道, “陛下说了,胆敢在偏殿大吵大闹着,无论缘由,一律杖杀!姑娘还是莫要扰了太子休养。” 听到仗杀,那婢女略微瑟缩,皇后暗自观察了一下,里面还是没有声音,心里不由得急了, “既然公公这般说,倒是我这做母后的不是了,那我这讨闲的这边走了,往后不再来了。” 虽然这么说着,还是停在远处,按照太子之前的性子,最怕她生气,肯定要出来告罪的,结果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便甩袖离开了。 看着皇后的仪仗离开了,李公公将耳朵贴在门上,一点声音也没有,没好推门查看,心道,这皇后怕是真的伤了太子的心了,也是的,哪有当娘的这边知道儿子不举,那边派人试探,还下那种药! 自己一生无子,倒是怜惜太子,暗恨皇后,真是糊涂,白瞎了这么好的儿子。 等皇后回到了宫殿,看见她的幼子正急的团团转,赶紧上前询问, “麒儿,你这是怎了?快去上茶。” “母后,不要说那些了,儿臣刚从前殿回来,让她们都退下吧。” 皇后示意其他人退下,拉过四皇子的手,问道, “手怎么这般冰凉,发生了何事?” 将手不耐烦的抽回,六神无主的说道, “今日朝上,有些官员按照之前揣测的圣意,弹劾太子,说他不仁,毕竟三王有功,平定三藩时不留情面,寒了老臣的心。请求父皇废太子,更有甚者说太子应以命抵命,或者应治太子的属下督促不利,理应代主受罚,处以极刑。” 皇后点了点头,说道, “这不是之前说好的吗?你父皇定不会处死太子,最后肯定是废太子或者斩断他的左膀右臂。” 四皇子站了起来,暗恨道, “可是今日朝上父皇怒斥了那些官员,那个让太子以命抵命的甚至被父皇当场仗杀,判的罪名是陷害太子,满门抄斩!” 皇后手里的佛珠一下子掉落了地上,喃喃道, “怎会如此?之前你父皇的意思明明是……怎么好生变了?” 随后稳了稳心神,让四皇子坐下,低声道, “太子不能人道现在人尽皆知,让你祖父暗示那些官员,以此来废太子,你马上出宫开府了,只有废太子,你才能名正言顺的娶太傅之女,接下那太子之位。” 四皇子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空穴不来风,想必他皇兄定是不举,那肯定当不了太子,以他的心性,也不会委屈了太傅之女,那么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管皇兄的一切。 对,就这么办!拜辞了皇后娘娘,便急匆匆地离宫了。 当天皇上听闻了皇后来偏殿,太子却毫无反应,不由得好奇,这太子最是维护皇后,这次真的伤了心? 好奇心驱使皇上去了偏殿,看见太子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姿,连皇上自己都不得不为自己的种子感到骄傲,抬步走了进去。 俞景瀚察觉到,赶紧起身拜见, “儿臣拜见父皇!” 皇上去太师椅坐下了,看了看太子写的字,是论孝与道,说道, “平身,这是你今日写的?” 俞景瀚站了起来,静静地立在一旁,回复道, “是,儿臣今日闲来无事写的。” 听太子轻描淡写的说过,皇上不由得好笑,问道, “今日你母后来了,你可知晓。” 俞景瀚状似一愣,面色凄楚的说道, “儿臣知晓,不过李公公担忧儿臣身体,在外已替儿臣回绝。” 这滴水不漏的话,皇帝不由得又打量起太子,觉得他需要加一把火, “你久未回京,恐有些消息不灵通,太傅之女与你四弟交往过密,你如何看?” 李公公在旁无语,这皇帝就差直说了,你弟弟抢了你媳妇儿,你知道吗? 第13章 不想嫁太子,便嫁贩夫走卒吧 俞景瀚面色痛苦,身体晃了晃,闭上眼睛又睁开,皇帝看着也不忍,却听俞景瀚声音哽咽的说道, “儿臣自幼与太傅之女有婚契,一直洁身自好,无通房侍妾,只怕委屈了她,她是儿臣放在心上的人,为了她的名声,即便难忍,也不敢多接触。如今儿臣身体已残,却仍想保全她的幸福。” 皇帝还不知晓他这儿子是这般的痴情,暗恨那太傅之女不识好歹,既然不愿为他儿子的妻,便去做贩夫走卒的妾吧! 皇帝探知了他想知道的,也达到了挑拨离间的目的,便如慈父一般,也不说朕了,关心的说道, “你好好休养,其他事交由为父来办,定不叫你受了委屈。” 余景瀚状似感动的无以复加,一脸信任的说, “谢父皇慈爱!” 皇上走后,伺候的小太监见状,自以为贴心的说着, “陛下慈爱,殿下有福气的。” 余景瀚低头瞥了一眼那小太监,笑了笑,点点头。 心里冷笑,若不是他的好父皇起了猜忌的心,给他埋下了坑,给了那些人示意,让他们有了机会,他如何会为了保他身后良臣将士的命,自毁名誉至如今地步。 现在不过看他是所有皇子里最没有威胁了,他便顺着当上了慈父,呵! 不过事已至此,只需等待时机,待他身边的人安全无虞了,他便一身轻松,远赴封地,过一些自在日子,想必没有谁比他更让皇帝放心放手去封地的了。 ———— “让四皇子先进来。” “宣四皇子进殿——” “儿臣叩见父皇。” 四皇子单腿跪地抱拳行礼。 本以为父皇召见他是好事儿,毕竟现在谁人不知太子即将被废,他是唯一的嫡子了,他的赢面最大,不过在门外看见了跪在前廷的太傅父女二人,他不由得心里一咯噔,怕是不妙。 他都说过,皇兄回来了,暂时莫要联系。结果太子不举的消息一出来了,还是忍不住给他去信,烦躁的很,却不得不安抚着。太傅门下遍天下,他需要太傅的助力。 迟迟等不到父皇让他平身的声音,四皇子不敢抬头,心底更是恍然,头上的汗水不由得渗出。 “逆子!跪下!” 四皇子听见了皇上厉声怒斥,赶紧双腿跪下叩首。 刚要抬头窥视一下皇上的神情,却被一个奏折打破了头,四皇子忍痛,不断地叩首认错。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 “你错?你错在哪里?你说说。” 听到皇上的声音稍缓,四皇子微微抬头,小心翼翼的不敢说什么。 看着这副怯懦的样子,皇上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 “朕看你现在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朕问你,太子不举的消息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四皇子听到皇上这么说,硬着头皮不敢认, “父皇明察!真的不是儿臣,那是儿臣的兄长,儿臣怎会做出那等事!” 皇上气愤的站起身来,走到四皇子面前,居高临下的说着, “你莫以为你做的事朕不知晓!你母后从太医那里威逼利诱出来,你就到处散播毁太子清誉!朕告诉你,太子不仅是你的兄长,更是朕的太子,你这是大逆不道!” “儿臣真的没有,请父皇明察!” 四皇子咬死了不认,他知道只要不认,他的母后定然会保护他安全无虞,他的皇兄即便知晓也不会责怪于他,毕竟他真的不举了,想要安稳,他必须支持他上位,好歹他们是亲兄弟! 皇上冷哼一声,知晓他的打算,“哼,你不认!没关系!将人带进来!” 四皇子看见被侍卫拖进来的血葫芦,依稀辩得这是舅父给他的暗卫,这次他确实在散播消息上出了力,可是真的不是他第一个传播的。 他更害怕的是他还让这个暗卫做了很多事,不过幸好这些暗卫都是哑巴,他只要咬死不认识即可。 皇上像知晓他的意图,在四皇子出口狡辩的时候便说, “不用你否认,你身边的暗卫一共一十七人,皆已伏诛!” 四皇子听到赶紧抬头,他没想到他的父皇如此狠心! 太子都那样了,他还在为了太子如此对付他!他也是他的嫡子啊!这般想着,便凄然的说着, “父皇,我也是你的嫡子啊!” 皇上淡淡的看着他,双目锐利,冷声说道, “你皇兄即便在太子之位都不敢觊觎朕的位置,你如果和你外祖心思安稳,自当安享富贵,可是你们想的什么?哼,出来跪着!” 说着,看也不看四皇子一眼,率先走出了大殿。 皇帝看见外面跪着的父女,又侧头瞥了一眼偏殿柱子后面的人影,嘴角勾了勾,他必须杀鸡儆猴,让其他皇子也安稳住。 也正好借此事件,让太子和他们这些人断个干净,一举拿下长孙府和太傅! 得意的想着,他正值壮年,他不能指望这些儿子,他需要培养一个皇孙,是时候给这些皇子赐婚了。 看着庭院中跪着的人,皇上看着他们神色迥异,就太傅一人神色淡然,心想,可惜了有那等女儿,不然他门生遍布,如若没有把柄,真不好动他。 转头看了看四皇子,突然觉得,这个小子还是做了一件好事。 在李公公准备的椅子上坐下,皇上看着太傅之女问道, “你自幼与太子定下婚契,若非平定三藩,现已成婚。朕现在问你,太子已归,你可愿与太子即日完婚!” 想到最近宣扬的太子不举的消息,四皇子也信誓旦旦的说,他也是嫡子,太子被废,他便会接替太子之位。 想她身为太傅嫡女,自幼便以太子妃自居,她无法接受不是太子妃,更无法接受一个不举的夫君! 想到父亲劝她的话,让她最好是如约嫁给太子,断了与四皇子的联系。 可是,她已然得了四皇子和皇后娘娘的保证,她不愿。。。 “回禀陛下,臣女虽自幼与太子订亲,可是除宫中宴会,从未窥见过太子威严,且臣女自幼胆小,不敢接触上过战场的将士。太子殿下从未见过臣女,想必太子殿下对臣女也无意,臣女不敢冒犯太子。” 皇上听到她的话,不由得哼了哼,说的这般有底气,也不知是太傅教的太好,还是皇后和四皇子给的底气太足,嗤笑道, “这般说,便是不愿了?不喜为国为民奋勇的将士,那么朕便寻个不是为国为民的给你赐婚吧!” 太傅之女赵徐月脸色惨白,立马转身看向四皇子,可是四皇子低着头,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更何况是为她说话! 第14章 皇上心情很美丽 赵徐月刚要同皇上说出她与四皇子心意相通的话,她进宫之前,派人知晓了皇后娘娘,她只需再等等,凭着皇后娘娘和父亲的位置,且那太子的消息,让皇上赐婚她与四皇子应是不难,便被跪着上前的父亲拉住了。 太傅上前叩首,心里明白这个女儿的心太大了,皇上已然恼了,而据太子传来的消息,皇上的根本目的在于他!他面带惭愧的说道, “陛下饶恕,臣教女不严,一切皆是臣的罪过,臣愿承担起一切责罚,不求小女能再攀附太子,只求小女能居于家庙安度此生。” “爹!” 赵徐月不敢相信向来疼爱她的父亲会说出这等话,会让她去家庙! “皇后娘娘驾到。” 看到皇后来了,皇上的目光在四皇子和赵徐月身上来回摩挲着,瞥了眼偏殿的方向,心里舒畅,想必能一次性切断太子与他们的联系,说到底,皇帝还是忌惮,担心太子心知无法继位,反而去扶持这个蠢货,毕竟还有皇后,还是手足亲情。 皇后来了也跟着跪在皇帝面前,梨花带雨的哭诉着, “请陛下降罪,是臣妾教子无方。” “哦?皇后请起,且说说,你何错之有?”皇上笑眯眯的抬手示意皇后站起来。 皇后看见皇上的笑,瞬间心里有了底气,仪态万千的站了起来,站在皇上的身侧,略带委屈的说着四皇子和赵徐月之间的情谊,真是闻者落泪。 皇上心里冷笑,这皇后好一张嘴,愣是将一副通奸的事儿,说成了他和太子棒打鸳鸯。 “臣妾本也是因心疼瀚儿,狠狠责罚了麒儿,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子一直无意于赵家女儿,所以,臣妾斗胆,求皇上一个恩典,将太傅之女许给麒儿。” 皇上被她这厚脸皮也气笑了,不由得发自内心的心疼太子了,怎会有如此偏心的母后,这般想着便问道, “你这恩典求得,可想过太子?” 皇后被问得一愣,心想皇上不是忌惮太子,欲除之而后快吗?面上不显,贤惠的说道, “太子一向友爱兄弟,又从未见过太傅之女,想必应该也会同意的。” 想了想,随后又低声说着, “何况太子如今身体......想必也不会反对的。” “呵!皇后既然这次前来请罪的,便跪下吧。” 皇后不明所以,见皇上明显动了怒气,赶紧退后几步,刚半跪下,就听见皇上问四皇子, “你母亲说的可属实?” 四皇子抬头看了一眼父皇,见之眼神不对,心知他应该拒绝承认的,又看到了他母后对他点头示意,又看了看太傅,咬咬牙认了。 “回禀父皇,儿臣确与太傅之女心意相通。” 将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皇上的这一举动惊了所有人,跪了一地,连忙道, “皇上息怒。” 知道皇帝到底想要什么,太傅抬起头,面色凄楚,想他自幼苦读,一路将家族一步步提到显赫。 雷霆雨露均是君恩,他明白,现在皇帝要的是什么,只不过这次他的嫡女给了皇帝机会,侧头看了看他自幼疼爱的嫡女,是他的错,娶妻不贤,只想高娶不看品行,让子孙倨傲自满,却祸及后人。 摇了摇头,心道,这是做父亲的唯一能为她争取的了,之后便好自为之吧。 又看了看四皇子,心道,自私懦弱,没有担当,不堪重用,不是良人,但愿能保自家女儿安稳吧。 向皇帝郑重叩首,说道, “秉陛下,老臣治家不严,此女是老臣唯一嫡女,一直疼爱有加,若有冒犯,请陛下赎罪。老臣如今深感力有不逮,恳请陛下允老臣辞官致仕,带一家众口回老家安居。” 此话一出,跪着的三人皆是错愕,皇后更是心里暗骂,他如果致仕,那她冒着惹皇帝不悦的可能做什么! 只有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心知这个老狐狸很是懂得窥视朕心,收敛了笑容,也知道见好就收, “赵老一直为国为民劳心劳力,如今想安享晚年,朕如果不允,确实是不留情面了,此等事留在明日朝堂上再议。至于皇后所言,朕也不愿做那等棒打鸳鸯的事儿,可是,这说出去,可是老四你抢夺兄嫂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