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 001 白虎惊蛰 我叫唐宁,出生在惊蛰日。 我们这有习俗,惊蛰日要祭白虎,打小人。有驱赶霉运,不被小人缠身的寓意。 村里会糊一只很大的纸老虎。找四个属龙的男人抬着纸糊的白虎神,挨家挨户的去敲门。村民们每家要拿出一斤生猪肉供奉。 最后把白虎神抬到村口,和收来的生猪肉一起烧了。祭白虎的仪式就结束了。 那年,祭祀队伍敲开我家大门。 我妈挺着大肚子,双手捧着生猪肉,要下跪叩拜的时候,阴沉了一整日的天空突然降下一道春雷。 惊雷劈在白虎神上,纸糊的神虎立马就燃起了大火。 抬祭台的村民们吓一跳,赶紧把着火的祭台扔到了地上。我妈也被吓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当时羊水就破了。 生我的时候,天上连降九道天雷,其中一道劈在我家房屋上,房子瞬间就燃起大火,火势汹涌蔓延,浓烟浓浓。 屋里的人为了活命,只能逃出来。最后屋子里竟只剩下因生产而无法动弹的我妈! 我爸注意到我妈还在屋里,疯了一样的哭喊,要冲进救我妈。 我爷爷奶奶就我爸这么一个独子,两位老人拦着我爸,对我爸说这是我妈的命…… 就在大家都以为我妈会被活活烧死,一尸两命的时候,一场大雨突然倾盆而下,浇灭了大火。 大火熄灭的同时,婴儿啼哭传来——我出生了。 我爸慌忙跑进屋里。刚跑进房间,我爸整个人就吓傻了。 屋子里的家具都被烧焦,一地的黑灰,只有我妈和我所在的床安然无恙,一点火灾的痕迹都没有,就像这张床与外界隔开了一样。 我妈已经累的昏死过去了,刚出生的我躺在我妈身边哭声响亮。而在我旁边,盘着一条小孩手臂粗细的黑蛇! 我爸担心黑蛇伤到我和我妈,也顾不着害怕了,大步上去一把抓住黑蛇,扔到地上,随手拿起桌子上,烧的还发烫的剪刀,直接对着黑蛇的七寸就刺了下去,然后向下用力一扯,当场就把黑蛇剥了皮。 我爷爷进屋的时候,黑蛇已经死透了。 看到惨死的蛇,我爷爷连说几声糟了,转头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他领着十里八乡有名的风水先生来了我家。 风水先生刚迈进我家小院,就大惊失色的对我爷爷说,这件事他管不了。httpδ:/m.kuAisugg.nět 闻言,我爷爷立马跪下,砰砰砰的一个劲儿磕头,求风水先生给家里指条活路。 风水先生长叹口气,拿出一个护身符递给我爷爷,说护身符要我贴身佩戴,一直戴到成年。成年那日,取下附身符烧掉。 我爷爷千恩万谢,给风水先生包了一个大红包。 风水先生没收,只留下一句‘报恩身死,福祸难料’就离开了。 我出生异象,加上白虎神不接受我的祭拜,村里人认为我不祥,说我是个命里带凶的祸害,会克死全家。 可我出生以后,我家日子却越过越好。 我爸做酒水批发。我出生后,他的生意就年年遇贵人,每年都会有大客户找他订酒。我家盖起了我们村第一栋的二层小楼,也成了村里第一个开上小汽车的人家。 我爸逢人就夸我命好,旺全家。村里关于我闲话也越来越少。 平静幸福的生活一直到我十二岁这年。 我十二岁生日的那晚凌晨,十二点钟声刚过,我爸手机就响了。 是给我护身符的风水先生打来的。 电话里,风水先生的声音嘶哑难听,就像是咽喉里塞了棉花,说话也是一顿一顿的,像个出了故障的机器人。 “去……下坝村……找龙婆婆……快去!再晚就来不及了,全家都会死,他……他来报仇了!唐军,带上你女儿去找龙婆婆……快去!” 我爸睡的迷迷糊糊的,问风水先生,“大师,谁来报仇?龙婆婆又是谁?” “我……我不能再说了,因为……因为死人是不能说话的……” 话落,电话就挂断了。 我爸这才清醒过来,觉得事情奇怪。 风水先生姓马,在我们这很有名,十里八乡哪个村子有祭祀活动,都会请他去主持,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一个人。他绝对不会半夜打电话来吓唬人。 我爸赶紧把电话回拨过去,是空号! 我爸当时就害怕了,赶紧把我妈叫醒,让我妈去把我喊起来。 他把电话内容告诉我妈,又说他先去风水先生家看看,如果风水先生真的出事了,他就回来带我去下坝村找龙婆婆。让我妈把我叫起来,衣服穿好等着他。 我妈不放心,拉住我爸,“马大师不是说让你带着小宁快走吗?你往他家跑,这不耽误功夫?” “我开快点,也就十来分钟的事,耽误不了多久。”我爸穿好衣服就出门了。 我妈来到我房间,把我叫起来。 我穿好衣服,跟着我妈来到客厅等我爸。可直到天亮,我爸都没有回来! 我妈慌了,拉着我去了我爷爷家。我妈把事情跟我爷爷讲一遍。 听完,我爷爷急得跺脚,“糊涂!都告诉你们马上走了,为什么不听话!别再耽误了,赶紧去下坝村!” 下坝村是我们隔壁的村子,爷爷开着三轮车拉着我和我妈就出发了。 在路上,我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间,我看到三轮车的后面出现了数以百计的小蛇! 蛇身有黑白相间的,有条纹的,有颜色艳丽的。这些蛇扭动着身体,快速的追过来。一双双阴冷的竖瞳盯着我,蛇腹在地上游走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些沙沙的声音聚在一起,仿佛是来夺人性命的勾魂曲! 我吓得往我妈怀里缩,哆哆嗦嗦的道,“妈,好多蛇……” 我妈往车后面看一眼,然后担忧的对着我爷爷道,“爸,咱还是先去诊所吧?这孩子都烧糊涂了。” 我爷爷没理我妈,只把三轮车开的飞快。 到了下坝村,一个老太太等在村口。看到爷爷开车过来,老太太站起来,手一扬,一把米就撒了过来。 生米打到我身上,发出滋滋灼烧的声音,接着滚到地上,米粒就像是从墨汁里捞出来的,全部变成了黑色。 我就像是被石头砸中了,浑身都疼,大哭着喊疼。 爷爷赶紧把车停下来,还不等说话,就见老太太又掏出一张黄符,在空中晃了几下,黄符自燃。接着,她把黄符往三轮车后面一扔,车后面的空气就跟洒上了汽油似的,轰的一声就燃起了大火。 大火烧过的地面上出现一条条凹下去的痕迹,就像是有蛇群刚刚从这里爬过一样! 我妈顿时就白了脸色。 老太太道,“十二年前你家杀死的黑蛇来找你家寻仇了,要想活命,就跟我来,听我话,莫要多问!” 002 摔了牌位 到了老太太家。 老太太拿过一件大红色的旗袍让我妈给我换上,旗袍就像是给我量身定做的,肥瘦长短都正好。 穿好后,老太太让我妈扶着我跨过火盆,火燃烧我身体周围的空气发出噼啪的声音,火焰更是沿着我的身体往上攀升,就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线缠绕在我身体周围,这些火把那些看不见的线都烧掉了。 跨过火盆后,我身体虽然依旧无力,但头脑却清醒不少。 见我能自己走了,老太太就让我妈出去了。她则领着我走进小院的正房,房间里很空,只在正前方摆着一张供桌,供桌上摆放一个牌位。 老太太让我跪下,接着她跪到我身旁,一边对着牌位叩拜一边念叨,“老祖宗,这边有个小香秀被凶物缠上了,需要您亲自出马,帮忙镇压。老祖宗您帮帮忙,弟子供给您,红梁细水,乌木杆子,红花宝碗,小凤凰内……” 后面老太太直接唱了起来,音调古怪,边唱边起身,摇头晃脑的,跟电视里演的神婆一个模样。说真的,第一次见是有些吓人的。 她双手把牌位从供桌上抱下来,抱着牌位绕着我正转一圈,反转一圈,最后把牌位往我怀里一塞。 塞给我牌位的时候,老太太距离我非常近,那张满是褶皱的脸紧贴着我。 我吓得不轻,刚要大叫,老太太就猛地抬手,一双干瘦却非常有力量的手搭在我双肩上,压着我,不允许我乱动。 老太太死死盯着我的眼睛,用尖细的嗓音对着我道,“抱好老祖宗的牌位,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松手,不能把老祖宗的牌位掉到地上,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记住没?” 我完全被吓傻了,连连点头。 见我答应,老太太松开我,让我妈进来。 看见我妈,我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老太太让我妈把我领里屋歇着去,今天一天留在她家,过了今晚十二点再走。 我抱着牌位跟我妈去了里屋。 昨晚半夜就被我妈叫起来了,我等于一晚上没睡,加上发烧浑身无力,我往里屋的炕上一躺,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了我身上。 我喘不上气,睁开眼。 这一看,差点把我给活活吓死! 我身上压着一条水桶粗细的大黑蛇! 准确的说,大黑蛇不是压在我身上的,而是缠在我身上的!他从我的腿缠上来,现在已经缠到了我的胸腔。 蛇身用力的缠着我,蛇头昂起,猩红的竖瞳闪烁冷光,嘴里吐出猩红的信子。 “唐宁,我终于找到你了!十二年了,你也该以死谢罪,来陪我了!” 话落,黑蛇张开巨口,露出森白的獠牙向着我咬下来。 他……他要生吞了我! 我要被吓死了,一边尖叫着,一边本能的抬起手去抵挡。双手抬起来,我才反应过来我手里还抱着一个牌位! 想到老太太说这个牌位里住着的老祖宗会保护我,我犹如抓到救命的稻草,立马喊道,“求老祖宗救命!” 话落,我就听到砰的一声响。 缠在我身上的黑蛇瞬间就被一股大力打飞了出去。 接着,屋子里升起一股浓烟,白雾弥漫,遮挡人的视线。我身处浓雾之中,根本看不清屋子里发生着什么,只能听到砰砰撞击和家具东西倒地的声音。 这是老祖宗在跟那条黑蛇打架吗? 老祖宗,你可一定要加油啊! 我一边在心里给老祖宗打气,一边偷摸往房门那边挪,打算逃跑。 打架的两个人像是知道我心里在想啥,我刚挪到炕边上,就听到一个冷厉的声音从浓雾里传来。 “唐宁,你打算跑?!” 我吓得猛地一个哆嗦。 我本来就在炕边上,正打算下坑。这一吓,我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噗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疼痛感袭来,而最疼的是我的右手,像是扎进去了什么东西。 我睁开眼,低头一看,还真是扎进去了东西! 牌位摔在地上,被摔裂了,我的右手按在牌位上,牌位崩出的木刺扎进我的手掌里,血从伤口流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牌位上。 诡异的是木头雕刻的牌位就像是会吸血一样,滴上去的血瞬间就渗进了牌位里! “你这孩子,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还能摔地上!”我妈走进来扶我。 看到我妈,我才猛然反应过来,白雾,黑蛇和老祖宗都不见了,小屋里东西摆放整齐,完全没有打架的痕迹。 原来刚才只是我在做梦! 这时,老太太跟着我妈走进屋。看到摔在地上的牌位,又看到我满手的血,老太太神色一僵,她快速把牌位从地上捡起来,然后对着我妈和我,怒骂道,“赶紧滚!你家的事,我不管了!冤有头债有主,人家缠上你家,是你家活该!你家祖辈有债,这辈就得还!赶紧滚,你家已经连累马师傅了,可别再连累我了!” 边骂,老太太边往外赶我和我妈。 之前还愿意出手相救,突然之间态度就如此恶劣了。这样的变化是因为我摔了牌位吗?我想道歉,可老太太压根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天已经黑了,我爷爷坐在小院里抽烟,看到我妈和我被老太太赶了出来,我爷爷赶忙上来问怎么了? 老太太二话没说,连着我爷爷一起骂,骂的那叫一个难听,就差诅咒我家全家死光了。 我妈着急又插不上话,腿一软就给老太太跪下了,哭着求道,“龙婆婆,我闺女摔了牌位是她不对,要打要骂都随您,只求您不要不管我家的事。” “再管你家的事,老婆子我就要倒霉了!”老太太骂道,“今年你家的劫数,老婆子已经给解了。马师傅搭上他的命,保了你家十二年的太平。老婆子我不想死,只能保你家六载。你这闺女十八的时候有个大劫,到时候就生死由命吧。还有,看在我保你家六年平安的份上,以后你家的事不要再来找我了,你闺女身上背着的那个东西,老婆子惹不起。” 话说到这份上,我妈知道不能再求了,哭着给老太太磕了几个头,没再说别的。 我爷爷给老太太塞了一个大红包,就拉着我妈和我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我奶奶的哭喊声从家里传出来。三轮车还没停稳,我爷爷就跳下车,大步跑回了家里。 我妈边下车,边问围在我家大门口看热闹的村民怎么了? 村民道,“是唐军回来了。” 我爸回来了,不过不是自己走回来的,而是被人抬回来的。 他死在了风水先生家里,肚子被人破开,五脏六腑都被拽了出来!跟十二年前那条黑蛇的死法一模一样! 我爸的死,让村民们想起了我出生时的异样,有关我会克死全家的传言又流传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真信了流言,还是我爸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一年后,我妈离家出走了,还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留下十三岁的我跟爷爷奶奶相依为命。httpδ:/m.kuAisugg.nět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我十八岁的生日到了! 003 玩够了才能死 我生日前一天,林小秋来到我家,开始布置我的房间。 林小秋是我高中同学,是个孤儿,由道观里的老道公养大,同学们觉得她神神叨叨的,都不爱跟她玩。而我因为村里的流言,大家也都不喜欢我,同命相连,我俩就成了好朋友。 她知道我的情况,自告奋勇的要来保护我。我拗不过她,只好同意她来。 她在正对着房门的墙上挂上八卦镜,又用黄符把房间的窗子封死,最后塞给我一叠黄符,“小宁,我出去后,你用这些黄符把房门封上。记住一定要封死,一点缝隙都不能留。这样,那条黑蛇就无法进屋了。” 话落,她转身往外走。 “林小秋,”我忙拉住她,“用这些黄符真能挡住那条黑蛇吗?万一挡不住,黑蛇进来了怎么办?林小秋,你能不能给我一件法器,我好防身。” 林小秋笑着骂我怂,但还是从身上的斜跨包里掏出来了一把匕首递给我,“法器就算了,给你,你也不会用。给你一把匕首,黑蛇要是真进来了,捅不死他,你就捅死你自己,死前来个痛快的,省得受黑蛇折磨。” 我翻个白眼,“我谢谢你!” 林小秋笑着摆手说不用谢。走到房门口,林小秋脸上的笑收起来,她回头看向我,“小宁,你放心,有我守在外面,你不会有事的。那条黑蛇要是听劝,愿意放过你,大家皆大欢喜。要是他一意孤行,那今天本道姑就替天行道收了他!” 林小秋出去后,我没有着急封门,而是掏出手机给我爷爷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我爷爷带着老道公来到我家。老道公又是打又是骂的,强行把林小秋拽走了。 林小秋把我当朋友,愿意冒险保护我。我把林小秋当朋友,所以不愿意连累她。 十二岁那年,我就知道我十八岁生日这天,黑蛇会来找我索命。为了保住我的命,这六年,我爷爷找了无数的大师,可所有的大师都说这件事他们管不了,黑蛇是我家祖上造下的孽,到我这辈该还了,因果循环,谁也不能插手。 这些大师就包括林小秋的养父老道公! 老道公都不敢管我家的事,林小秋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要保护我,我领她的情,可我不能任由她胡来,连累她一起丢了性命。 林小秋被拽走后,我爷爷把一个火盆端进了屋,他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含着水光。 “小宁,”一说话,声音都在抖,缓了一下,才继续道,“过了十二点就把护身符和红旗袍都烧掉,别害怕,会……会没事的。” 没有人敢管我家的事,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就是按照当年风水先生和龙婆婆说的,十八岁生日这天把护身符和红旗袍都烧掉。 我安慰了爷爷几句,又叮嘱爷爷和奶奶多注意身体。爷爷强忍着泪转头走了。 我跪下给爷爷磕了个头。 这或许就是死别了。没人知道我能不能活过今晚…… 我起身把黄符一张张的贴在门上,一点缝隙都不留。然后又拿出雄黄酒,硫磺粉,以及林小秋给我的匕首,把这些一个个的在桌子上摆好。 那条黑蛇要是敢出现,我就用这些东西跟他拼命! 做完这些,我坐到桌子前,开始写遗书。 我才十八岁,我的人生还没有开始,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小县城,我连市里都还没去过,我真的不想死…… 我越写越伤心,遗书写到后面,就变成了我一边大哭一边写自己的人生遗憾。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阴风突然从我身后吹来,风吹过我的耳朵,就像是有人轻轻朝我耳朵里吐了一口凉气。 我太难过了,陷在自艾自怜里,反应变得迟钝,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儿。我揉了揉耳朵,继续边大哭边写。 “在写什么?”一个阴冷低沉的男声突然从我身后传来。 “在写遗书……”话说出口,我才猛然意识到不对! 我心尖猛地一颤,回头看过去。 一个古装打扮,穿着黑色长袍的年轻男人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他一头乌发披在身后,纯黑的颜色更加衬显出他肌肤的雪白,双眸如浸在冰水里的黑珍珠,明亮而冷澈。鼻梁高挺,一双唇更是粉嫩娇软,有种吹弹可破的视觉感。 要不是知道这个家伙是蛇的话,我几乎都要以为他是下凡来的仙人了! 长得真真的好看! 只是…… 长得好看有个屁用!他又不是人!而且他还是来杀我的! 我吓得心突突突的狂跳,警惕的看着他,“你……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手一扬,十几张黄符就从他手里扔了出来,黄符一张张飘落在地上,男人的声音也轻飘飘的传过来,“你以为这些东西挡得住我?” 黄符十分眼熟! 我忙转头看向房门,封门的黄符已经都被撕下来了。 他……他不怕黄符! 我站起来,手摸到桌子上的匕首。握住匕首的这一瞬间我更想哭了! 他连有法力的黄符都不怕,他能怕我手里的这把匕首?杀不了他,我总不能真拿这把匕首抹脖子吧? 我慌乱时,就听到男人声音又冷了几分,阴鸷的质问我,“你这是准备再杀我一次?!” 我吓得身体一抖,压根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只知道他更生气了。 他生气了,他要杀我了…… 我害怕极了,腿一软,噗通一声就给男人跪下了。 我伸手抓住男人的腿,崩溃的大哭,“大仙儿,我不想死……我才十八岁,我还年轻……我真的不想死,我求你了,你别杀我……” 男人似是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整个人都僵了下,随后他俯身,用素白的指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向他。 他的指尖很冷,如冰一般。我打个寒颤,更害怕了! 他果然不是个人! 我抬着头。 他低头看我,黑眸清晰映照出我恐惧的样子。他冷声道,“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要嫁给我,帮我重塑法身。十八年前,你父亲把我开膛破肚,坏了我的法身,这笔债你要偿还。” 帮他重塑法身可以。可嫁给他?我一个人怎么嫁给一条蛇?而且他还…… 想起我十二岁时我父亲的惨死,我终于冷静下来,暂时抛开了死亡的恐惧,“黑蛇,我爸是你杀的吗?” “我叫朔白,还有,时辰到了。”说着话,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地上拽起来,轻轻的一拉,就把我拽进了他的怀里。 他抱起我,把我放到一旁的炕上。他俯身压上来,“洞房花烛,别误了吉时。” 什么洞房花烛?谁答应嫁给他了?而且他杀了我爸,我怎么可能跟他发生这种关系! 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抬起手去打他,可手还没有碰到他,就被他轻而易举的抓住了,他单手扣住我双手的手腕,把我的双手压在我头顶的正上方。 他的腿压着我的双腿,让我完全动弹不得。 我的反抗似是让他不高兴了,他眸中闪过冷光,语气冰冷,强势的道,“你以为我想碰你么?要不是为了修补法身,我早把你宰了!你的作用就是补偿我,所以乖一点,听话些,否则受苦的是你自己。” 他长着一张神仙一样的脸,可说出口的话却像个畜生! 我被激怒,也顾不得害怕了,盯着他的眼睛骂道,“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碰……唔!” 话没说完,我的嘴就被他的唇堵住了。湿滑的舌探进我的口中,像他这个人一样霸道的在我的嘴里横行,一点一点的搜刮着我的滋味。 我身体动不了,又羞又气,情急之下一嘴就咬了下去。 我是用了力的,这一下直接见了血,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 朔白吃痛闷哼了一声,接着,他松开我。 娇嫩的唇上亮晶晶的,除了透明的液体,唇角还沾染了一颗血珠。 他伸手,用拇指把血珠抹掉,唇被血染红,猩红的颜色让他的五官都变得妖艳起来。他轻轻的勾唇,笑容邪佞肆意。 “唐宁,就是死,你也要等我玩够了才能死!” 004 奇葩的洞房 话落,朔白再次压下来,封住我的唇。 我想再咬他,却突然发现我不能动了! 我整个人像被点了穴,躺在炕上,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朔白撩起我的衣服,冰凉的手指沿着我的小腹探下去。 我身体顿时一个激灵,一个破碎的音从我咽喉里挤出来。 我的反应似是取悦了他,他轻笑下,把脸埋在我耳边,张口含住我的耳垂,用牙尖轻咬,“唐宁,这是你欠我的!” 我反抗不了他,心里愤怒与绝望交加。 我闭上眼睛,等待他接下来动作的时候,他却突然松开了我! 我一惊,不敢置信的睁开眼。 朔白低头看着我,深邃的黑眸中含着一抹还未来得及隐藏的消沉。瞧见我睁开眼看他,他唇角轻勾,邪肆风流,“唐宁,别摆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你以后会求着我碰你的!” 狗屁的消沉,我一定是眼睛出问题了! 我看着朔白,“你在说什么胡话……啊!” 不等我把话说完,朔白突然低头下,一口咬在了我侧颈上。 他是真的在咬! 我感觉到两颗尖利的牙刺穿我的肌肤,深入皮肉里,接着我就听到他大口吞咽的声音。 他在吸我的血! 我清楚的感觉到体内血液的流失,失血过多,我开始浑身发冷,眼前犯黑,有种随时可能休克的感觉,可朔白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不会是改变主意,又要杀我了吧?他要吸干我的血吗? 我怕了,想求饶。只是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我白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 再醒来,还没睁开眼,我就听到一阵哭声。 “小宁……小宁,你怎么能这么傻……”筷書閣 是林小秋在哭我。 我心咯噔一下。 我真的死了吗? 我赶紧把眼睛睁开。 我躺在炕上,林小秋坐在炕边,正抹眼泪。瞧见我醒了,她赶忙把眼泪擦擦,“小宁,你醒了?” 我看着她,有些懵,“我死了?” “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你活着呢,活的好好的!”说着,林小秋眼眶又红了,眼睛里蓄上泪水。她瞪我一眼,不高兴的道,“唐宁,你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你昨晚干嘛给我老爹通风报信!我要是在这,绝不会让那只蛇妖占你的便宜!他要是敢靠近你,我就宰了他……” “小秋,闭嘴,不许胡说八道!”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中气十足,很是严厉。 接着就听到我爷爷的声音,“小宁,你是不是醒了?快点出来,林道长来了。” 林道长,林小秋的养父。 我应了一声,然后起床穿衣。 刚坐起来,我就眼前一黑,身体一软,又倒在了炕上。 看到我这样,林小秋哭的更凶了。 “别哭了。”我安慰她,“我没事,就只是被吸了点血而已。” “才不是只是被吸血了,他把你,把你……”林小秋说不下去,她站起来,一脸严肃的对我道,“小宁,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 说完,也不管我什么反应,林小秋转头就跑了出去。 我目瞪口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了你再走!他把我怎么了! 我又在炕上躺了一会儿,等身体恢复些力气,我才穿好衣服下地。 地上的火盆已经熄灭了,护身符不见了踪影,估计是烧了。红旗袍被撕碎,红色碎布片散落在火盆的旁边。红旗袍应该是朔白撕碎的,毕竟能把布当纸撕的人,除了他,我也想不到别人了。 朔白似乎很讨厌这件衣服。 想着,我从房间走出去。 林小秋已经跑没了影,我爷爷和林道长坐在堂屋里,见我出来,林道长站起来,指着摆在桌子上的一个牌位,对着我道,“唐宁,这是黑蛇神君的牌位,快跪下磕头。” 我看向牌位。 说是牌位,可看形状更是像一个立起来的小棺材,小棺材跟普通的牌位一样大小,通体是黑色的,上端和尾部都画有金色的花纹,很是精致。 黑色的棺材盖上写着四个金色大字——朔白之墓。这四个大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但已经模糊看不大清楚了。 见我发呆没有动,林道长提醒我,“唐宁,黑蛇神君已经同意放过你们家了,只要你听黑蛇神君的话,帮黑蛇神君重塑法身,他不仅不会再找你家麻烦,他还会保佑你家。唐宁,快跪下给黑蛇神君磕头,别犯傻。” 磕了头就代表我愿意供奉他,愿意答应他的各种要求!可我不愿意! 他是一条蛇,我怎么会愿意跟一条蛇发生关系!更何况他还那么残忍的杀了我爸!十二岁之前,我家庭美满,生活幸福。是他害死了我爸,我妈才会离开,我才会变成没爸没妈,还要忍受村里人指指点点的祸害! 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他带来的,我怎么会愿意供奉他! 我看向林道长,刚打算说我不愿意,眼角余光就看到了低头偷偷抹眼泪的爷爷。 爷爷老了,头发全白,我要是说了不愿意,朔白来报复我家,我爷爷和奶奶都得受我连累…… 我闭了闭眼睛,然后认命似的屈膝跪下,对着牌位磕头,“信女唐宁愿意供奉黑蛇神君,助黑蛇神君重塑法身。” 林道长松了口气,把我扶起来,“唐宁,你命犯神煞,成年后必定凶灾不断。有黑蛇神君在侧,他能保你逢凶化吉,好好供奉他,别生异心。” 我只当林道长说这句话是为了让我甘心情愿供奉黑蛇,所以也没当回事。 送走林道长,我把牌位抱回我屋上了香。然后跟我爷爷说了一声,我就去上学了。 我今年高三,其实今天已经请假了,因为昨天的我压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今天。现在既然确定了我不会死,加上我也不想留在家里面对朔白的牌位,于是就决定去学校。 到学校时,班里正在上上午的最后一节课。 我喊了报告,坐回座位上,把手伸进课桌里找书。手刚伸进去,我就摸到了一个阴冷光滑的东西,这个东西是软的,瞬间缠在了我的手上! 这个触感! 是蛇! 我吓得惊叫一声,赶忙把手抽了出来,用力的往地上一甩。 “唐宁!”老师怒吼一声,“你在干什么!” 我被吓哭了,指着地面,刚打算说有蛇。可话还没说出口,我人就傻掉了! 没有蛇,被我扔在地上的是一个三角形的护身符! 正是我戴了十八年,昨天晚上应该被烧掉的护身符! 早上没有看到护身符,我还以为已经被烧了,现在这个护身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害怕的同时也感到奇怪,我已经同意供奉朔白了,他应该不会再害我了。可如果不是他,那是谁把护身符放到这里的? 005 自愿供奉 “唐宁?唐宁!”老师训斥的声音让我回神。 我把护身符捡起来,对着老师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坐回了座位上。这一节课,我上的是心神不宁,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我从男生手里借了一个打火机,拿着护身符就跑进了厕所。 昨晚没把护身符烧掉,今天烧掉也一样。 我用打火机把护身符点燃,护身符就像是沾过了汽油,一碰到明火,立马发出砰的一声响,大火燃起,并且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雄黄味。 一开始火焰还很正常,可随着护身符燃烧,火焰逐渐变成了蓝色,一个森冷的男人声音从火焰中传来。 “唐宁,你逃不掉!十八年了,你要以死谢罪来陪我!” 这个声音是! 我十二岁那年,在梦里听到的那个要杀我的声音! 要杀我的黑蛇不是朔白吗?我已经供奉他了,还有谁要害我! 难道还有第二条蛇吗? 这时一阵嘶嘶声突然传来,就像是有蛇藏在暗处正对着我吐信子! 学校厕所是大通厕,一个坑位挨着一个坑位,头顶亮着一个昏黄的老灯泡。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角落里藏着什么! 那里是只有一条蛇,还是有一群蛇…… 我一秒钟不敢多待,转头跑了出去。 此时是正午,艳阳高照,可我却只感觉到了阴冷。风吹过来,带着阴寒的潮气,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湿冷大手轻抚过我的脸。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向着老师办公室跑去。 我要请假回家,去守着朔白的牌位。我已经供奉他了,林道长说他会保护我!不管有没有第二条蛇,此时我都觉得待在朔白的牌位旁边,我才是安全的。 到了办公室,老师不仅没批我的假,还把我给训了一顿,已经高三了,让我把更多的心思用在学习上。 没拿到假条,我想回家就只能等下午放学。我去食堂吃了饭,然后回了教室。 班里学生分走读生和住宿生,中午的时候住宿生可以回宿舍休息一会儿,走读生就只能在教室里趴着。 我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十几个同学了,除了趴在课桌上补觉的,教室后门还有八九个男生聚在一起。 我回到座位上,刚坐下,后门那群男生中的其中一个,叫赵飞的就突然开口叫我。 “唐宁,你是不是在女厕所看见蛇了?” 我愣了下,回身看向他。 赵飞坐在课桌的后面,男生们围在他周围。此时他跟我说话,男生们就主动往两边站。 男生们这一闪开,我就看到了赵飞课桌上放着的东西,那是一截一截像鸭脖一样的肉段,应该是用火烤的,全部都烤焦了,黑乎乎的堆放在一起。 赵飞的嘴上沾了不少黑灰,他刚刚应该是吃过这些肉段。 看到肉段,我脑子里突然跳出来一个大胆的猜测。 接下来赵飞的话,也印证了我的猜想。他看着我,笑着说,“唐宁,你看这些烤肉眼不眼熟?像不像你见到的那条蛇?” 我心咯噔一下,不敢置信的问赵飞,“这些是蛇肉?!” 我这一声喊,让班里睡觉的同学也都转头看向赵飞。 赵飞笑得得意,拿起一截蛇肉递向我,“唐宁,我把吓唬你的那条蛇给烤了,你要不要尝尝,这肉可好吃了。” 我们都是附近村里的孩子,不少村庄紧靠着大山,甚至许多同学都有上山打猎的经验,所以敢抓蛇不奇怪,但敢把蛇剥皮并且烤着吃的就不多见了。 而让我不安的是这条蛇出现的太巧了! 我烧护身符的时候,听到了十二岁那年,要杀我的那条大黑蛇的声音。接着我就听到了厕所角落里有蛇在对着我吐蛇信子。现在赵飞不仅抓了那条蛇,他还把那条蛇给烤着吃了! 不管赵飞烤的这条蛇有没有问题,我都不想跟这件事扯上任何关系。我转回头不想再搭理赵飞,可心里又不安,最后我深吸口气,起身走到赵飞桌子前,把那堆烤黑的蛇肉拿起来,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唐宁,你干什么!”赵飞似是觉得我的行为挑衅到了他,不高兴的站起来,对着我喊道。 我连蛇妖都见过了,还能怕一个中二少年? 我瞪着他,“我在干什么?我在救你的命!你不怕蛇肉里有寄生虫吗?什么都敢吃!” 他们这帮男生平时在班里无法无天惯了,估计是没想到我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赵飞一时愣住。 我没再理他,回到了座位上。 下午上课,我总感觉身后有人盯着我,目光阴冷。 我回头看过去,就看到赵飞正盯着我,他快速的伸缩了两下舌头,肩膀不动,但脑袋却像跳舞似的往一侧平移,脖子诡异的伸长! 我吓傻了,刚要大叫,就看到赵飞又恢复了正常。他对着我做个鬼脸,又白了我一眼,就好像刚才的诡异是他假装出来的。 我不敢再看他,转头看向前面。 他在装什么正常?刚才他的脖子都变长了!他又不是变形金刚! 赵飞绝对有问题!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放学,晚自习我也不上了,推上自行车,跟着高一高二的学生们就出了学校。 我恨不得把自行车骑出摩托车的速度,飞快的往家里骑。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使劲儿往前骑车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赵飞叫我的声音。 “唐宁,你等等我!你把我的蛇扔了,你得赔我一条新蛇。”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声音仿佛贴着我的耳朵响起,我甚至感觉到了他说话时吐出的热气! 我壮起胆子,不敢置信的侧头。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颗人头! 赵飞的脑袋贴在我耳朵旁边,瞧见我看到了他,他对着我露出诡异的笑,舌头又快速的伸缩两下,舌尖舔到我的耳朵。 啊!! 我吓得心跳都要停了,身体一个哆嗦,顿时失去平衡。自行车翻倒在地,由于惯性,我摔飞出去,在地上滚出去好远才停下来。 我滚到了路边的杂草丛里,赵飞把他的自行车停到路边,脖子缩回去,变成一个正常人的模样向着我走过来。 我想求救,可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赵飞明显已经不是人了,我求救,谁又能救我! 我哆哆嗦嗦的站起来,顾不着身体的疼痛,转头就跑。 边跑我边大声的喊,“朔白!我要死了,快点来救我!晚了,就没人供奉你了!” 006 重塑法身 我大喊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就像是有蛇在追我。 我回头看一眼。 这一眼差点把我给活活吓死。 身后追我的人是赵飞!只是他不是在跑着追我,而是身体在地上蠕动!他双腿并拢,双手紧贴在身体的两侧,脖子伸长,脑袋像蛇一样的抬着。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快速的向着我游过来。 他速度很快,眨眼就追上了我。 他张开嘴,一口咬在我小腿上,我疼得一个哆嗦,身体砰的一声就栽倒在了地上。 赵飞松开我,然后身体压着我的的身体往上爬。 他压在我身上,高抬着头,像蛇一样的吐出舌头,“唐宁,十八年前,你毁了我的身体,今日你要赔给我一副身体!” 等会儿!我出生的时候,我爸杀死的那条黑蛇不是朔白吗?这个蛇妖怎么也说他的身体被毁跟我有关?他是谁? 我也是服了我自己了! 我都要死了,我竟然还在好奇他是谁!我特么管他是谁,这个时候就别好奇了! 我惊恐的看着赵飞,“你……你想怎么样?” 赵飞盯着我,眼中流露出贪婪的冷光,“唐宁,把你的心脏给我,我要重塑法身!” 话落,赵飞抬起一只手,对着我的心口就刺下来。 “啊!” 我疼得惨叫一声。 我清楚的感觉到赵飞的五根手指刺入了我的体内,手指一寸一寸的深入,抓向我的心脏! 我眼前阵阵发黑,身体颤栗不止,就在我以为我要死在这里的时候,一个冰冷的男人声音突然在我耳旁响起。 “想活么?” 当然想! 那个声音又道,“叫我的名字。” 我混沌的大脑渐渐清晰,从咽喉里艰难的挤出两个音,“朔白……” “嗯,我在。” 随着话音落下,就听砰的一声响,压在我身上的赵飞瞬间就被掀飞了出去! 赵飞被打飞后,一股白烟汇聚到我身前,随后一袭黑色长衫身姿挺拔的朔白在白烟中显出身形。 他侧身而立,狭长的黑眸划过阴冷的杀气,“敢来找她的麻烦,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赵飞摔到地上。 他虽然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活人了,但他的身体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身体。他高高的飞起,然后头朝下狠狠的摔在地上。就听咔的一声,赵飞的脖子当场就断了。接着他的身体落地。 他整个人趴在地上,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眼睛瞪大,唇角勾起,大量的血沿着他的唇角往外涌,他却浑然不觉,只不断发出咯咯渗人的笑声。 他盯着朔白,尖声笑道,“朔白!吃了她的心脏,就能重塑法身。你的目的不也是她的心脏么?你在这装什么好人……” “闭嘴!” 随着一声冷喝,朔白瞬间在原地消失。等再出现,他人已经站在了赵飞身旁。 他抬起脚,一脚踩在赵飞的脑袋上,同时单手捏出一个法诀。正要动手时,赵飞身体猛地抖动几下,接着就彻底瘫软了下去,眼中的光跟着消散,整个人一动不动了。 赵飞脖子都拧成麻花了,他肯定是活不了了。但我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我心口被赵飞扎出的五个血窟窿正在往外流血,因失血过多我的身体开始犯冷。我躺在地上,求助的看向朔白。 “朔白……” 听到我虚弱的声音,朔白侧头看向我。 此时是傍晚,夕阳西斜。朔白站在落日前,身后是巨大的橙黄色圆盘,落日的金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帅气的像是会发光! 这个时候就先别耍帅了! “救我……”说完,我不确定他是否有办法救我,又吃力的补充一句,“帮我打个120也行……” 朔白没理我,他走过来,停在我身旁,居高临下的看我。 我见他没有动作,突然反应过来他是仙家,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古装,他应该是不知道120是什么。我刚打算说让他去帮我叫人。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朔白清冷的声音传过来。 “唐宁,你刚才没有听到么?你的心脏可以帮我重塑法身,你死了,你的心脏就归我了。你说我凭什么救你?” 说着话,他蹲下来,素白的指尖轻轻点在我心口的血窟窿上。 真不怪我对他没有好印象,毕竟谁会喜欢上一个惦记着自己性命的人! 我疼得顿时一个激灵,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我深吸口气,“我已经供奉你了。”我供奉他,他就该保护我! 朔白轻笑下,凉薄的道,“我说的供奉是嫁给我,伺候我,你不是不愿意么?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他的笑很好看,可这个好看的笑在我眼里却充满了城府和算计! 他是在落井下石!是在威胁我! 我要是有骨气,我就应该拒绝他,大声告诉他,我才不愿意去伺候他一只蛇妖! 可我有骨气吗? 可能有,但……不多。 “朔白,我愿意……嫁给你,你快……快点救我……” 昨晚被他吸血,今天又流这么多血,我真觉得我离死不远了。 “早这么乖,不就不用遭这种罪了么?”话落,朔白突然把我抱了起来。 他一只手揽在我后腰上,让我身体贴向他,另一只手抓住我心口处的衣衫,用力的一扯,我顿时就感觉身上一凉,胸前的衣服被他给撕了下来。 他低下头,张口含在我心口的血窟窿上。 他的唇是冷的,亲上来的一瞬,冰冷和剧痛同时传来,我没忍住尖声叫了出来。很快,疼痛就消失了,胸口泛起一股酥麻的痒。 我恢复了些力气,抬手推他。他埋头在我胸前,我推他,手放到他发间,手指就插进了他如缎子的长发里。 他的头发很软,光滑,带着一股冷香。 感觉到我轻轻的扯他,他抬眸看向我。 黑亮的眸,白净的脸,唇上染着鲜红的血,颜色碰撞,漂亮的惊心动魄。 我顿时就僵住了。明明他已经松开了我,可胸口处的痒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还沿着我的血管流进了我的心里,弄得我整颗心都痒痒的。 我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一阵口干舌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我的反应全部被朔白收于眼中,他勾唇,笑得邪气,“想要我了么?” 007 蛇灾惊魂 我回神,接着就听到他又道,“你失血过多,身体需要修养。现在来,你受不住我。想也得先忍着。” 谁……谁想了! 我脸顿时就红了,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结果这一低头,我就看到了自己的胸口。被赵飞用手指刺出来的五个血窟窿竟然全部不见了!连个红印都没有留下,皮肤光滑,要不是衣服上还沾着血,我都要以为受伤只是我的错觉了。 我震惊的看向朔白,“是你把我的伤治好的?” 朔白把我打横抱起,“不然呢?” 我知道他本领高强,这附近的不管是出马仙还是道士都不敢惹他。可亲眼见到他的本事,我还是忍不住的感到震撼! 他一下子就打跑了那只蛇妖,还一瞬间就治好了我的伤…… 想到那只蛇妖,我问朔白,“那只要杀我的蛇妖是谁?我十二岁那年,入我梦要杀我的蛇妖也是他对吗?” 朔白点头,“他叫司珩,当年杀死你父亲的人是他。” 当年,司珩杀了风水先生,杀了我爸,还想杀我,是龙婆婆让我抱着的那个牌位保了我一命。 听到不是朔白杀了我爸,我心中升起一股幸好如此的庆幸。至少我不用为了活命去讨好杀我爸的仇人!我顿时看朔白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我稳了稳神,又问,“司珩说他是当年我爸打死的那条黑蛇,龙婆婆也说来寻仇的是被打死的黑蛇。可如果司珩是那条黑蛇,那你是谁?” 我爸就打死了一条黑蛇,现在却出来了两只蛇妖! 一个要我供奉,一个要杀我。 朔白似是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眸色冷下去,“我是你的债主。唐宁,你欠我的债,要用一辈子还。” 就算要还债,那也得让我知道我究竟欠他什么吧? 不过这句话我没敢说。 朔白把我抱到路边,看到赵飞倒在路边的自行车,我才想起来这里死了个人! 我问朔白,赵飞怎么办?他死了,我要不要留在这里报个警? “回家去,赵飞的死跟你没关系。”朔白把我放到地上,声音冰冷,语调强势道,“我要离开几天,这几天乖乖在家待着,跟我的牌位待在一起,不要乱跑!” 话落,一阵白烟腾起。待白烟散开,朔白便不见了踪影。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路边还有一个死人。我不敢在这多待,骑上自行车就回家了。 进了村,远远的就看到我爷爷和奶奶等在大门口,看到我回来,奶奶高兴的抹眼泪,爷爷也长出一口气。 我的十八岁生日,一家子都在跟着我提心吊胆。不过好在结束了,我找到了一个愿意保护我的仙家,我以后不用再担心自己随时死掉了。 我以为十八岁生日是我命里灾难的结束,往后余生我就能像正常人一样去生活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是开始! 入夜。 我去锁大门准备睡觉,这时一个村民慌慌张张向着我家跑过来,看到我,村民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得立马停下了脚步,距离我五六步远就不敢再靠近我了。 村民问我,“你爷爷呢?在家没?” “在家。”我转头叫爷爷。 我爷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谁呀?咋了?” “叔儿,上坝村出事了!” 看到我爷,村民一拍大腿,焦急的道,“龙婆婆死了,被蛇活活缠死的!龙婆婆的家里,那墙上写满了血字,写的全是唐宁的名字!而且村里闹了蛇灾,也不知道那些蛇从哪儿来的,家家户户都被蛇围了!村民们说这些蛇是唐宁招来的,要找唐宁算账!叔儿,你快去上坝村看看吧!”kuAiδugg 我爷谢过村民,就赶紧回屋穿衣服了。 我也回屋去拿外套。拿上衣服往外走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咣当一声响。我回头看过去,是摆在我书桌上的朔白的牌位倒了。 我把牌位扶起来,猛然间想起朔白警告我不要到处乱跑!去上坝村算不算乱跑? 我犹豫的时候,我爷叫我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我跑出去,“爷爷,咱能不去上坝村吗?我们又不会抓蛇,去了也没用。” “龙婆婆家的墙上写满了你的名字。这事不管跟咱有没有关系,咱都得去露个面。要不咱家以后还咋在村里待下去?”爷爷道,“况且龙婆婆救过你的命,于情于理咱都得过去看看。” 我知道这一趟是必须去了,而且我也不可能让爷爷一个人去。我跑回屋,把朔白的牌位放书包里,背上书包,这才坐上爷爷的三轮车,跟着爷爷出发。 遇到这种事,肯定不能直接去上坝村。我爷带着我先去了半山腰的破道观,请林道长。 刚到山脚下,就看到上坝村的村民骑着摩托车载着林道长从山上下来。 上坝村的村民狠狠瞪了我一眼。 坐在他身后的林道长则扭头对着我大喊,“唐宁,跟上来,去龙婆婆家!” 我应了一声说好。 我爷掉头跟着摩托车往上坝村走,摩托车开得快,一个拐弯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村民是真着急,还是嫌跟我一起走晦气,把摩托车开的飞快,林道长一路惨叫,让村民慢点,别还没到上坝村就先给他摔死了。 到了上坝村,一股很浓烈的硫磺味扑鼻而来,呛得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家家户户亮着灯,把整个村子照的亮如白昼。街上站着拿铁锹和火把的男人们,铁锹上都沾着血,估计全是蛇血。每隔五六户人家燃着一个火堆,有村民守在火堆旁边,用铁锹把浑身是火,挣扎着往外爬的蛇拍晕,然后再扔回大火里。 大火发出噼啪燃烧的声音,一股肉烤焦的味道从大火中向外飘散。跟硫磺味混在一起,十分难闻。 看到我,村民们投过来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带着敌意。但估计是林道长交代过了,倒是没有人拦路为难我们。 到了龙婆婆家。 我爷把车停到路旁,拉着我挤过看热闹的人群,走进龙婆婆家。 此时小院正中央摆着一张长方形的供桌,供桌上摆着一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三根香,香炉两边立着两根大红烛。香炉的前面摆着三个碗,一碗鸡蛋,一碗大米,一碗白酒。 林道长穿着一身黄色道袍,一手拿黄符,另一只手持桃木剑,在供桌前转圈,同时嘴里快速的念叨着什么。 瞧见我来了,林道长把黄符往大红烛上一扔。 008 厉鬼索命 砰! 随着爆开的声音,黄符瞬间被一团火吞噬。 林道长伸出桃木剑,用剑身挑起这团火,把火插进大米的碗里搅拌一下。接着,他抓起一把大米,对着我就扔过来。 大米打在我身上,发出噼里啪啦鞭炮炸开似的声音。并且,所有打在我身上的大米,在触碰到我身体的一瞬间全部燃烧了起来! 大米变成一颗颗小火种飞落在地上。 打在我身上的明明只是米粒,可我感觉这些米粒就跟石头子似的,穿透了我的衣服直接打在了我身上。我疼得直打哆嗦,而且大米突然着火也把我吓了一跳。 我僵在原地,忍着疼,不敢叫也不敢动。 见状,看热闹的村民们发出惊呼。 “蛇灾真的是她招来的!” “她十二岁就克死亲爹了!听说她出生的时候,天上连降了九道雷,白虎神都不接受她的祭拜,她这不就是灾星祸害吗?她活着就会戕害周围的人!” “当初雷咋没把她给劈死……” “……”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得也越来越难听。爷爷想反驳,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急得嘴唇都直打哆嗦。 我苍白着脸看向林道长,“是那条黑蛇吗?” 那条叫司珩的黑蛇!他白天要杀我,被朔白打跑了,晚上又来搞事情! 林道长摇头,他紧皱着眉,一脸的凝重,“是只厉鬼。” 哈? 我愣了一瞬。 怎么又冒出一只厉鬼来? 咋地?那些脏东西就非得让我享年十八岁,所以今天一个接一个的来搞我,直到把我弄死为止? 我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为了活命,我供奉朔白,甚至愿意给他当老婆。 我一个大活人给一只蛇妖当老婆!我这么努力的想活下去,谁也别想让我英年早逝! 我问林道长,“道长斗得过这只厉鬼吗?” “嗯,”林道长点了下头,道,“唐宁,我会先把厉鬼从你体内打出来。厉鬼的目标是你,他出来后,你要立马跑到供桌前跪下,并从供桌上拿起一张黄符握在手里,防止他再钻进你体内。余下的交给我。” 我点头,说记住了。 林道长端起盛鸡蛋的碗,把鸡蛋一个个拿出来,摆成一个圆圈把我困在中间。然后他又端起白酒碗,含了一口白酒在嘴里。最后他一只手握着桃木剑,另一只手抓大米往我身上打。 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起,打在我身上的大米燃起火,火豆子不停的往地上掉。而奇怪的是这些着火的大米全部都掉在了鸡蛋围成的圆圈里,没有一粒米掉到外面。 一开始这些米打在身上像是石头子,可随着时间拉长,疼痛也更加的剧烈,这些米打在身上像无数的针刺进我身体里。 我用力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我身体不停的发抖,冷汗冒出,身上黏。腻腻的泛着冷。 太疼了! 就在我要忍不住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身体猛地一轻。不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听噗的一声,一大口的酒向着我喷过来。紧接着就听到林道长大喊,“唐宁,快跑!” 我不敢有片刻犹豫,拔腿就跑。 跑到供桌前跪下,抬手抓起黄符握在手里。到了这一刻,我紧绷的心才稍稍放松些。 我浑身都在发抖,惊魂未定的转头,看向林道长。 林道长站在鸡蛋围成的圆圈外,咬破自己的食指,用血在桃木剑上快速的画出一道黄符。接着,他看向圆圈里的空气,眸光坚定像是在看着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人,高声喝道,“厉鬼!上苍有好生之德,只要你愿意放下恩怨,去投胎转世,我可饶你不死!” 围观的村民们觉得新鲜,毕竟抓鬼大家都是第一次见。 有人小声问,“林道长在跟谁说话?” “你没有听到吗?跟厉鬼!厉鬼就在那个鸡蛋围成的圈里。” “他说在圈里就真的在圈里吗?反正我是啥也没看见,搞不好就是林道士在这装神弄鬼自己演的……” “臭道士!你以为凭这几个臭鸡蛋就能挡住我么!” 突然一个阴狠异常的男人声音从鸡蛋围成的圈里传了出来! 前一秒还在质疑林道长的村民,听到这个声音后双腿一软就给跪下了。 其他的村民也都吓得白了脸色,胆小的转头就往家跑,胆大的哆哆嗦嗦拿出手机对着林道长开始拍。 这些人都在惊愕见到了鬼,而我却觉得这些人再不跑,可能就要倒大霉了! 因为我看到有几个鸡蛋出现了裂痕! 林道长像是在跟厉鬼较劲,他咬着牙,身体绷得紧紧的,握着桃木剑的手都开始打颤。并且颤抖的越来越厉害,额间有豆大的汗珠滴落。 终于,一个鸡蛋像是承受不住压力,啪的一声碎了。蛋壳炸开,飞溅出来的不是蛋液而是鲜红的血! 村民又是一阵惊呼。 我心跟着一颤,忙对着我爷爷喊道,“爷爷,快跑,离开这!” 我喊话的时候,又有两颗鸡蛋炸开,鲜血飞溅,一股肉腐烂掉的腥臭味散开。 “厉鬼!”林道长咬着牙道,“我跟你拼了!” 话落,林道长挥动桃木剑,对着面前的空气就砍下去。 就在桃木剑砍下去的一瞬间,地上的鸡蛋全部炸开了! 接着,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影! 这个黑影不止我看到了,村民们也全都看到了。人群发出尖叫,人们也不敢再看热闹了,一哄而散全跑了。 黑影飞起,悬在半空,小院里顿时阴风阵阵,风声在耳旁呼啸,温度都跟着降低了好几度。 林道长的桃木剑劈空。见一击不中,林道长掏出黄符,诵念急急如律令,然后扬起手,就要将黄符打向黑影。 只是还不等他打出去,黑影一个闪身就瞬间出现在了林道长身前。 黑影伸出手,一把掐住林道长的脖子,用力一甩。 林道长的身体就跟麻袋似被甩飞出去,砰的一声响,身体狠狠的撞在院墙上。接着,他又从院墙掉到地上,脸朝下在地上趴着,一动也不动。 我的心悬着。 林道长不会是死了吧? 我正紧张的时候,就看到林道长动了! 林道长先是翻了个身,变成仰面躺在地上,接着一个鲤鱼打挺,就动作利索的站了起来。 见状,我长出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来,我的心就再次提了起来! 因为我看到林道长对着他的正前方,举起了桃木剑!他大声喊道,“厉鬼,速速束手就擒,否则本道长要你好看!” 喊声洪亮,一身正气。可问题是林道长的正前方是墙啊! 他对着院墙大喊厉鬼! 他是被摔傻了吗? 我正想着,林道长的身体突然又直直的向前栽了下去! 没有人碰他,他自己站不稳,噗通一声再次倒地,然后不动了。 我瞪大眼睛。 所以刚才林道长鲤鱼打挺的站起来,这一行为的意义是什么? 林道长的行为,不仅我不理解,厉鬼也不理解。 厉鬼看着林道长,愣了好一会儿,似是才想起来他是来杀我的。他这才转头看向我。 009朔白现身 这时我才终于看向厉鬼的样子,竟然是赵飞! 赵飞身体裹在黑烟里,只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来。他的双眼没有黑眼仁,全是眼白。此时他眼睛瞪大,死死的盯着我,惨白的脸上布满青色的筋,青筋凸起,疙疙瘩瘩的,仔细看这些青筋还在缓慢的蠕动,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他皮肤下面。 “唐宁,他是来杀你的!可你没死,我却死了,凭什么要我替你去死!”赵飞向着我飘过来,他抬起双手,惨白的手从黑烟里伸出来,向着我逼近,“唐宁,我要你来陪我!” 我吓得浑身发抖,几乎要跪不住瘫倒在地。我抓紧手里的黄符,惊恐的瞪大眼睛。 赵飞慢慢的向着我飘过来。 我觉得自己可能就要被吓死了,心脏在狂跳,呼吸困难。就在这时,一个接一个的石块突然朝赵飞打了过来。 “厉鬼!离我孙女远点儿!” 是我爷! 我爷吓得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浑身抖个不停。他明明已经很害怕了,但还是捡起地上的石头不停砸向赵飞。 他在尽他所有的能力来保护我! 赵飞是鬼,石头伤不到他,直接从他身体穿了过去。只是虽没伤到他,但却激怒了他。 他转过身,阴狠的看向我爷,“老东西,今天我先结果了你!” 话落,赵飞转头,向着我爷飘了过去。 “赵飞,你不许碰我爷!” 我突然就不怕了,比起鬼,我更害怕我爷出事! 我想去追赵飞,可我双腿发软,别说跑了,就连站起来都费劲。而且我一个普通人类,速度怎么可能追得上鬼? 赵飞眨眼就飘到了我爷身前,他伸出手,掐住我爷的脖子。 我爷岁数大了,又没有林道长那样的本事,要是被赵飞像摔林道长那样摔一下,我爷得当场咽气!筷書閣 我吓坏了,心都在发颤。 我必须救我爷……可怎么救…… 这时,我猛然间想起我背着朔白的牌位! 我摘下书包,把牌位从书包里拿出来,然后用力向着赵飞就砸了过去。 鬼没有实体,按说砸向赵飞的牌位,也该像我爷扔的石头一样,从他的身体穿过去。可此时我扔过去的牌位却狠狠的砸在了赵飞的后背上。 赵飞被砸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吃痛松开了手,我爷就摔在了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 看到我爷没事,我长出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来,我就看到赵飞又向着我飘了过来。 “唐宁,我为你而死,你竟还敢打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砰! 赵飞话音刚落,就听一声闷响,他整个人就趴在了地上。 是有一双脚从天而降,踩在了赵飞的脑袋上,赵飞头朝下摔在地上,地面被他的脑袋砸出来一个坑,他的脑袋就跟萝卜似的埋进了坑里。 我沿着那双脚看上去。 是烁白! 他一身黑色长袍,月色洒在他身上,随风轻舞的黑袍上隐隐有银光暗纹浮动。 看着他,我眼眶都开始湿润了。 这一刻,他就是拯救我的神明! 我刚激动起来,目光就与他的目光在半空碰撞在了一起。 他眸色冰冷,如含着一层冷霜看向我。我顿时如烧红的铁被泼了一桶冷水,呲的一声,我就蔫下来了。 接着就听到他冷声道,“唐宁,你竟敢把我给扔出去!” 牌位就等于是他,我把牌位扔出去,往小了说是对他不敬,往大了说就是压根没把他当回事儿。 看到他生气,我腿肚子都转筋,膝盖一软,噗通一声我就给他跪下了。 只下跪没用,我得把他哄好,他才能心甘情愿的救我。 我大脑飞速运转,眼珠一转,就哭着喊道,“老公……老公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有鬼要杀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也就是我现在离他太远,否则我必须抱他大腿哭,让他感受到我有多么的离不开他,多么的重视他!刚才扔他牌位是迫不得已。 烁白估计是没有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瞳孔都震了一下。接着他十分嫌弃的移开目光,不再看我。 我长出一口气。 嫌弃就嫌弃吧,至少小命保住了。 朔白垂眸看向被他踩在脚下的赵飞,冷声问,“谁派你来的?” 原本一动不动的赵飞,在听到朔白的声音后,身体突然诡异的蠕动了起来!更准确的说是藏在他身体里面的东西开始了蠕动! 他的脊背高高的躬起,把衣服撑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他的脊椎从他身体里抽出来了一样! 朔白黑眸滑过冷光,立马向后跃出。 就在朔白后退的同时,赵飞后背鼓起的东西刺破了他的衣服,向着朔白就飞了过去! 看清飞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后,我整个人都吓傻了。 竟然真的是脊椎骨! 一节一节的脊椎连在一起,抽出来的时候带出了血肉,碎肉连在骨头上,随着飞出,碎肉往下掉,稀稀拉拉的落了一地。 看得我是一阵干呕。 朔白轻挥了下手,冲向他的骨头就被打飞到一旁,砰的一声撞到了院墙上。 这时,赵飞也爬起来了,没了脊椎骨,他的身体软趴趴的往下坠,几乎整个上半身都叠在了一起,没有了脖子,头就放在肚子上,看上去诡异极了! 他对着我,睁大眼睛和张大嘴巴。 我还没明白他这是准备干嘛,就听到朔白冷喝一声,“趴下!” 我但凡有一秒钟的犹豫都是对朔白的不信任!听到声音的瞬间我就趴下了,这辈子没趴的这么果断过! 我刚趴下,就有三条黑影从赵飞的双眼和嘴里飞了出来! 它们扑向我,距离我最近的一条几乎紧贴着我的后背飞过去,我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东西从我的后背滑过去! 后怕的感觉让我整个人抖得厉害,浑身无力的趴在地上。好半天,我才哆哆嗦嗦的转头,向着我身后看过去。 是三条蛇! 其中两条蛇脑袋上还顶着赵飞的眼球,蛇头昂着,眼球就跟着动,看上去跟眼球成了精似的。 剩下的一条蛇正对着我吐蛇信子。 朔白单手捏了个法诀,一团蓝色的火焰在他指间跃起,他手臂一扬。蓝色火焰飞向三条蛇。三条蛇瞬间被火焰吞噬,在蓝色的大火中痛苦的扭动着身体。 “唐宁,你逃不掉!” 一个阴冷的吼声突然从大火里传出来,仿佛我是他的仇人一般,带着浓烈的恨。 “谁也保不住你!你罪孽深重,你必死无疑!” 我被阴鸷的声音吓到,直到朔白走到我身旁,我才回神。 他站在我身前,低头看我,“你还要在地上趴多久?” 010我叫司珩 为了不耽误时间,我们是边往刘二柱家走,刘二柱边给我讲出了什么事。 刘富贵今年八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又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特别的贪玩。每天放学都不回家,跟着同学们疯玩疯跑,每次都是天黑了,要吃晚饭了,他大姐或者二姐去找他,他才能回家。 出事是在三天前,那天刘富贵跟往常一样没回家,天黑以后,刘富贵的大姐刘招弟就出门找他去了。结果一家人是左等右等,俩人都没回来。 刘二柱生气了,觉得是时候给儿子立立规矩,于是亲自出门找他。找了平日玩得好的几个同学家,刘富贵都没在。最后一问才知道,放了学,这几个同学偷摸跑后山白虎庙里玩去了。 村里人都信奉白虎神,时不时就有人上后山祭拜一下。因为信奉,所以敬重,家家户户就都交代孩子不能去白虎神的庙里玩,不能惊扰了白虎神老爷。这群孩子怕被家里骂,刘二柱刚找过来的时候才没说,直到刘二柱发了火,一个孩子才说了实话。 他们跑白虎神庙里玩捉迷藏去了,刘富贵是躲藏的人,这些孩子一直没有找到他,后来天黑了,他们叫刘富贵也没人答应,就以为刘富贵先下山回家了,这群孩子也就下山回了各自家。 刘二柱一听天都黑了,宝贝儿子还一个人在山上庙里。他是一秒钟没敢耽误,立即上了山。 “是在白虎神庙里的供桌下面找到的人,”刘二柱道,“当时富贵睡着了,我没叫醒他,把他一路背下了山。第二天醒来,富贵很正常的就去上学了,下午放学就回了家,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表现出了怪异。他一直喊口渴,要喝水……” 刘二柱说,一开始他和刘二婶都觉得孩子是在学校里渴着了,俩人都没当回事,刘富贵想喝水就喝去。吃完晚饭,铺好床,没管刘富贵,刘二柱和刘二婶就睡了。 半夜,刘二婶被一阵哗哗的水声吵醒,仔细听还能听到院里传来的细碎脚步声,就像是有人在踮着脚尖走路。刘二婶以为家里进了贼,赶忙推醒了刘二柱。 俩人披上衣服,刘二柱拿着门栓当武器,刘二婶悄悄拉开房门,透过房门的缝隙往小院里一看,只一眼,刘二婶就吓得惊叫大叫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刘二柱脸色微微泛白,吞了吞口水,才继续,“踮着脚尖在院里走路的是招弟,你富贵弟弟站在井边,正在打水。他一个八岁的小孩,家里从没让他干过重活,可他却能很轻易的拎起一个盛满水的水桶,然后昂头对着水桶喝水,那肚子……肚子鼓得就跟怀孕的孕妇一样,看着都要爆开了。小宁,你可一定要救你富贵弟弟。” 能想象的到,惨白的月光下,踮着脚来回走路的刘招弟,和一个肚子要撑爆了却还举着水桶不停喝水的刘富贵,这对姐弟往院里一站是挺渗人的。 刘二柱和刘二婶肯定被吓坏了,只是刘二柱的叙述,真的让我感到很不舒服。刘招弟去找刘富贵,一样没有回家,她是如何回来的,又为什么会大半夜的在院里踮着脚走路,刘二柱是一句都没提,他甚至没有说一句救救刘招弟,满心全是他宝贝儿子的安危。 我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底郁闷的情绪。已经知道他家重男轻女了,没有必要再因为这个生气吵架,正事要紧。 正想着,我们走到了刘二柱家。 推开刘家的大门,看清小院里的情况后,我刚压下去的火,瞬间腾的一下就冒了起来。 院里。 刘招弟被绑在核桃树上,她穿着高中的校服,长发披散着,浑身湿透。有水珠不停的从她的头上,衣服上滴下来,她周围的土地已经变成了一个泥泞的小水坑,她没穿鞋,一双洁白的脚踩在水坑里。 她的身体被绳子绑在树干上,头低下来,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昏过去了。 我快步走过去。 瞧我向着刘招弟走,刘二婶还拦了我一下,“小宁,这丫头没事,就是在跟着装疯。你富贵弟弟在屋里,先去看你富贵弟弟吧……” 我没理她,因为我怕我一说话就会骂出来。 我走到刘招弟跟前,伸手撩起她垂下来的长发,她的脸露出来,神情痛苦,眼睛闭着,脸色苍白但双颊却飘着一片诡异的红。 我伸手一摸,额头滚烫,果然在发烧。 现在刚立春,早晚还是很冷的,而刘招弟浑身是水的被绑在树上,搞不好已经吹半宿的冷风了。是个人应该都知道一个孩子被这样对待会扛不住的吧?刘二柱夫妻俩还是刘招弟的亲生父母,这到底是多狠的心,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011两蛇相斗 是刘二婶打了二姐刘来娣,刘来娣捂住脸,红着眼眶,连哭都不敢。 刘二婶狠狠瞪她一眼,“让你照顾弟弟,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弟弟的脸都憋红了,你是要憋死他是不是!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狠心的玩意儿!”https:/ 刘来娣小声反驳,“他发疯乱咬人,我担心他咬到自己,我才用毛巾堵住他的嘴的。” “弟弟乱咬,你不会把你的手塞他嘴里?”刘二婶骂道,“就是个自私的玩意儿,一点舍不得为了弟弟奉献自己!” 在刘二婶骂刘来娣的时候,躺在炕上的刘富贵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他的眼睛开始变红,眼球爬满红色的血丝,死死盯着刘二婶,一双眼红的恨不能滴出血来。 “二婶,”我叫她,“你先出去。” 刘二婶愣了下,“让我出去?” “嗯,出去。”看到刘二婶一脸的不放心,我板起脸,正色道,“富贵弟弟被脏东西缠上了,本仙姑现在要请仙家老爷上身,闲杂人等回避。” 听我这么一说,刘二婶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态度立马恭敬起来,连连点头往外走。 她退到门边,喊刘来娣也出去。 我忙道,“刘来娣留在这里,她是童女,能帮上大忙。” “好好,”刘二婶边关门,边讨好的对着我笑道,“小宁……不,是仙姑奶奶,我家来娣你随便用,只要治好富贵就行。” 用刘来娣的命换刘富贵的命,刘二婶估计都是乐意的。 我是个有素质的文明人,不能骂脏话。所以脏话在我嘴里转悠了一圈,最后又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 房门关上,屋里只留下我们三个。 绑着的刘富贵,和紧张的跟个鹌鹑似的低着头的刘来娣。我没理刘来娣,也没继续盯着刘富贵看,而是掏出了手机,给林小秋打电话。 开什么玩笑,我哪有驱邪的本领,昨晚我能活下来,全靠朔白好吗!昨晚我把朔白恶心走了,现在也不想找他,所以只能求助林小秋。 电话很快接通。 “唐宁,扰人清梦是要下地狱的。”林小秋没好气的对着我喊道。 我把听筒拿的离耳朵远了些,然后才道,“林小秋,这里有笔生意,你接不接?”给事主家看脏事,用行话叫接生意。看红白事,用行话叫问天命。这些林小秋都跟我讲过。 林小秋立马来了精神,“什么生意?在哪?” 我把刘富贵的情况给林小秋详细的讲述一遍,最后道,“林小秋,你有把握吗?千万别逞强,不行就叫林道长来。” “我老爹还昏迷着,去不了,”林小秋声音带着不悦,“小宁,今儿我就给你露一手,让你知道姐妹我有多牛逼!”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把手机塞兜里,然后一转头就看到了刘来娣正一脸震惊的看着我,她清澈的黑眸里带着深深的不解和怀疑。 “小宁姐,”她小声的问我,“你不会除妖对吗?你是骗子?” “妹妹,话不能瞎说,我是真有仙家在身上的,只是你家的事太小了,用不着惊动仙家爷爷,我把我朋友叫过来,她就能帮你家搞定。” 见刘来娣信了我说的,我才又道,“来娣,你想不想改变一下你和姐姐在家里的处境?” 刘来娣大眼睛亮了下,期盼的看着我,“小宁姐,怎么改变?” 我想了下,道,“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我让你出去,我就立马跑出去大喊,你就喊你看见鬼了,是两只女婴鬼,她俩缠着你弟弟,要你弟弟给她们偿命。要想平息这两只女婴鬼的怨气,你爸妈从此以后就要对你和你姐姐好,否则这两只女婴鬼就来勾你弟弟的命。” 刘二婶在怀刘富贵之前,打掉了两个女婴。管刘富贵发疯的原因是什么,反正吓唬刘二柱和刘二婶就用这两个女婴就对了。 只要想保住刘富贵的命,就得对刘招弟和刘来娣小姐俩好!虽然不能改变刘二柱夫妻俩重男轻女的观点,但却能让刘招弟和刘来娣日子过的好一点。 刘来娣忐忑的看着我,骗她爸妈,她有些不敢。但想到在家里过的日子,最后还是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 她在屋里不断练习说辞的时候,林小秋来了。 林小秋穿着蓝色的道袍,头发在头顶挽出一个小圆揪,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闪烁着灵动的光。 她斜跨一个蓝色的布包,一脚把门踹开,跳了进来。 刘二柱竟然回来了,他和刘二婶站在林小秋身后,正探头往屋里看。 我走过去告诉他们,林小秋是我找来帮忙的,要想救刘富贵,他们就别添乱。说完,我关上房门。 林小秋走到刘富贵身旁,低头闻了闻,然后眉头一皱,嫌弃的捏住鼻子,对着我道,“跟我想的一样,这孩子被鬼冲撞了,现在鬼正缠着他,要他的命。” “你管得了吗?”我不放心的问。 林小秋白我一眼,“把吗去掉!姐妹我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说完,林小秋吩咐刘二柱搬一口大缸进屋。刘二柱和刘二婶合力把大缸抬进屋后,林小秋又让把缸蓄满水。 水蓄满后,林小秋从挎包里掏出墨斗线,将墨斗线横竖交叉的摆在水缸的上面,等墨斗线形状摆好,看上去就像是在水缸上面编制出了一张黑色的网。 干完这些,林小秋道,“接下来就是等着了。” 我问她,“等什么?” “等天黑,”林小秋道,“恶鬼附在了刘富贵身上,天黑以后才能把恶鬼从他体内赶出来,然后我再用铜钱剑,一剑捅死恶鬼,事情就解决了。” 理论知识过关,林小秋也是一脸的自信,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一种不大靠谱的感觉。 我再三向林小秋确认,她到底可不可以?用不用把林道长叫来? 直到林小秋被我问烦了,要跟我翻脸,我才认命今晚就只有我跟她,只能自食其力。 到了晚上,熬到凌晨十二点,屋里的灯突然啪的一声熄灭。紧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到屋内气温骤降,一股阴冷的寒气从炕上朝着我们这边压过来。 我吓得不轻,立马转头看向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