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后被掰弯成受》 正版在晋江 夜色入侵室内,落地窗外霓虹闪耀,繁华的城市一览无余呈现在眼中,直到强健修长的一双手缓缓拉上窗帘。 男人背对着自己,宽厚的脊背线条流畅,肩宽腰窄手臂上有明显凸起的青筋,血液流动方向叫嚣着猖狂。 隔绝霓虹招牌后,他转身缓缓靠近,每近一步,空气似乎变得稀薄。 商牧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贪婪地呼吸,直到碰上他的唇,顿觉自己荡漾在澄澈的湖水之中。 空气重新回归,伴随旖旎的影子将他重重笼罩。男人的眼眸比湖水更深,比夜景更迷人。 商牧主动抱住他的腰,紧实的肌肉在掌心滑动,他想去看男人的脸,无论如何也无法看清,只剩明显的心跳在悦动,分不清是谁的,最终跳跃成相同节奏。 他听见男人在耳畔说了句:“不如,就让我来吧。” …… 被电话吵醒时,商牧刚睡着不到二十分钟。 连续熬了几个通宵,实在抵挡不住睡意,光怪陆离的梦境被电话的那段的动静吵得消失不见。 “这次给你选择的相亲对象叫李萱,时间就定在今天三点,还是上一次你和方童相亲的地方。你爸爸让我告诉你,希望你能谨记上次的失败教训,一切以大局为重。” 商牧揉了揉太阳穴,等下一波睡意袭来之前起身。 简单冲了个澡出来后,员工已经将这期的模特视频发来。 这是一则男士内裤广告视频,模特换了好几轮,依然入不了商牧的眼。 屏幕里结实泛光的肌肉让出走的梦境再次归还,商牧摇摇头,这个梦简直太可怕了! 或许是被这段时间失败的相亲刺激疯了,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社交能力。 临睡前破罐破摔地想干脆找个男人算了,梦里就来了这么真实的一出。 直男做梦搞基,世间再没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 他晃了晃脑袋,甩走噩梦。 这次的模特依然不行,身材过于健硕会导致群众的重点转移。 当大家都去看那惊人的肌肉时,谁还会在意这是一则服装广告,谁又会在意服装品牌是哪家呢? 给员工回了信息,商牧来到约定好的餐厅,非上下班时间,路上不堵,他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 熟悉的地点,商牧忆起上一次相亲后,他们礼貌地添加了联系方式。 晚上,女生突然跟他说头痛。 商牧就叫了个同城快递给送去了药,可女生却说他不够体贴。他想起之前看过的一条新闻:【震惊!!深夜头痛是大事!来看看你是不是这个原因!】 把新闻转发给她后,当晚就被删除拉黑。 商牧至今不知道什么原因。 李萱很快过来,心里默默打量他。 领带与西装都是高定,手表也是限量款。刚刚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果然和妈妈说的一样,这次的联姻对象是个高质量男人。 商牧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从事服装设计行业,主营西装、晚礼服,顺带一些其他服饰。每周工作七天,休息时间很少。” 李萱眨眨眼,有点失望:“你这么忙呀。” “是。” 李萱问:“那会抽空陪我逛商场吗?” 商牧答:“你可以去我的商店挑选喜欢的衣服。” “……”李萱心情低沉:“我指的是,你不能陪我逛街陪我买东西吗?” 商牧微微皱眉,沉思数秒:“可以,但不能购买竞品。” 怕她听不懂,又详细道:“竞品指的是其他任意品牌服装。” 李萱的脸倏地垮了。 商牧没意识到现在的氛围,继续补充:“最近我有在美妆领域开拓的想法,所以如果我们结婚,竞品也是不能购买的。” 他知道这样会让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不开心,随即又补充:“但钱不是问题,你的全部开销都记在我账上。” 李萱:“呵呵。” 见她笑了,商牧也露出微笑:“李女士,你还有其他需要补充的吗?” 李萱:“没有。” 商牧缓缓吐出口气:“那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婚礼日期吗?” “不需要。” 她只用一根手指将卡推回去:“商量一下怎么和双方父母说我们不合适吧。” 商牧微怔。 李女士好像不开心了,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 气氛不是很好吗,他愿意放弃休息时间陪她逛街,并支付她所有消费。 说错话了? 李女士很快给出解答。 “你也太直男了吧!” 商牧微怔:“抱歉,我平时讲话——” “打住,”李萱抬手,“我希望我们的统一口径是,性格不合。” “即便今天是场联姻相亲,我也希望我的联姻对象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而不是生长在三次元,实际是毫无温度一次元的纸片人!” 李萱支付了自己一口未动的咖啡钱,拿上手提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是商牧本月第三次相亲失败。 他调出手机备忘录,打上两个字:【直男】 再往上看。 【木头人】 【冷冰冰】 【有钱没用,还得用心】 【只有长得好看,悦目却不能赏心】 这是以往相亲对象赋予他的评价。 他独自开车回到南山别墅。 果不其然,刚走进客厅就对上商置雄的视线,身边还坐着他的继母邹莉,好像等了他很久。 商牧开门见山道:“我们性格不合。” “说到底就是不想结婚。” 商置雄严肃地看他: “你不参与公司的事,联姻重担就落在商健身上。可你这个做哥哥的都没结婚,小健先结了算怎么回事?” 邹莉也帮腔:“小健的婚事早就商量好了,你迟迟不结婚,只能一拖再拖。” 说完,看向商置雄:“这么拖下去,要是黄了怎么办?” 商牧平静地面对他们:“我已经意识到对方眼中我的不足之处,会在下一次规避。” “商牧,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 沈清鱼回头瞥了眼敞开的大门,一条腿踩着沙发,手臂搭在膝盖上,推了下商健:“是不是你妈说话?” “嗯,”商健的视线落在游戏机上,“应该是商牧回来了,估计相亲又失败,被我妈唠叨呢。” “商牧?” “我哥。” “以前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个哥。” “我爸和他前妻生的,早就搬走不住我们家。” 游戏结束,沈清鱼扔下游戏机,洗了把脸出来:“走吧,跟602约好喝酒的。” 下楼,商健扯开嗓子喊了句:“妈——我们回学校了!” 邹莉本来冷着的脸顷刻回温,起身走过去:“要走了呀?新四件套拿了吗?还有妈妈给准备的衣服和吃的,都装起来了吗?” “装了装了。”商健不耐烦地回答,背后推了推沈清鱼,示意他赶快走。 经过客厅,沈清鱼侧目看了眼。 桌前坐着个身材修长,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那人发型整齐,三七分,发丝均匀地向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 藏蓝色衬衫,坐姿端正。 他目不斜视地看桌上花瓶,好像自动摒弃了这边的热闹。 商健也没有要和他同父异母哥哥打招呼的打算,拖着行李箱,脚步生风。 坐上车,才如获大赦般慨叹:“我妈真唠叨!” 沈清鱼笑:“里面剩下的那个,不是更烦躁?” 商健悠哉摇头:“那就跟我没关系了!” 他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南山别墅里的商牧正对邹莉拿出来的照片微微皱眉。 “这是我们能为你拉扯最后一段姻缘了,就定后天了。你已经搞砸五六个,接下来你爸爸不希望再接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商置雄脸色不太好,接了个电话走到一旁。 邹莉说:“你爸爸很生气,因为李家兴师问罪的电话直接打到他手机里,挂了电话一个人在书房待了很久。” “嗯。” “你年纪不小了,长大后没为集团出力,他也不怪你。这次就当是需要你还债,希望你别辜负他的一片苦心。” 商牧又扫了一眼照片,说:“我知道了。” 邹莉顿觉胸腔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愤,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分明他每句话都在回应,并且顺着走,偏偏听着就是不舒服。 邹莉问他:“你是不会与人沟通吗?” 还未等商牧回答,又开口:“商牧,你这一点跟你妈真像。” 商牧抬眼。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的情绪波动。 邹莉眼中的鄙夷毫不遮掩:“当初你妈死活不肯和你爸离婚,不哭不闹,用的就是你这招。通俗的讲就是,装傻充愣。” “阿姨,”商牧看着她,眉头凛起,“我尊重你称呼你一声‘阿姨’,也希望你能尊重我,尊重逝者。把逝去的人挂在嘴边,不怕她会错了意,今晚过来看你吗?” “你——”邹莉浑身汗毛都竖起,余光看见商置雄走过来。 她压下怒气,又对商置雄说:“人家说商牧太直男,没温度,这可怎么改呢?” “见了陌生人太热情也不好。” 邹莉懒得再说,扁扁嘴:“小健带着同学刚走,房间肯定乱成一片,我去收拾收拾。” 她离开后,商置雄才开口:“刚刚的电话是李萱的父亲打来,跟我道歉的。” 他心情好了些,语重心长对商牧说:“集团最近发生了不少事,需要一笔大资金才能稳住。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弟弟比哥哥先结婚影响不好。” “我知道了,会尽早完成。” 父子俩有一个多月没见了,没说上几句话,商置雄就看了好几次手表,说:“不早了,你回去吧。” 此时,邹莉也下了楼,埋怨商健根本没把她嘱咐的东西带着,都是骗她的! “羊毛毯子也没带,还有新给他买的衣服——哎?商牧!” 商牧已经穿好鞋,闻言回头。 “你弟弟不肯叫司机送,非要去坐高铁玩,你把这些给他送去。” 商置雄说:“明天让司机送过去吧。” 邹莉说:“宜市温度那么低,把你儿子冻感冒了怎么办?” 一想到小儿子今晚可能会冷,商置雄也看向商牧:“那就辛苦跑一趟吧。” “行。”商牧站在原地。 邹莉又收拾了两个行李箱,嘱咐他一定要轻拿轻放。 走出南山别墅,商牧的耳朵才得以清净。 一个小时后,他抵达宜市大学,商健说宿舍没人,叫他把东西送到体育馆。 夜晚的体育馆也有学生打篮球,有同学告诉他:“商健去洗澡了。” 商牧就坐在观众席等,用手机处理公司的事,没一会儿被阴影笼罩。 抬眼就见身材健硕的少年站在面前,脖子上搭了条白到发光的毛巾,坠在胸前依旧遮不住饱满的胸肌。 完整的六块腹肌被人鱼线托住,他只穿了一条松垮的橙色短裤,懒洋洋地垂眸看着自己。 “你是商健的哥哥?” 头发还是湿的,一开口,一滴晶莹的水珠从额前刘海划过,落在颧骨上晕染开来。 “我叫沈清鱼,”他咧开嘴,洁白的八颗牙齿露出:“是商健的箱子吧,我拿走了!” 这个男生的声音有些耳熟。 商牧很快回忆起,刚刚在南山别墅,是他和商健一起回学校的。 那时候没注意,商健的同学竟长得如此标志。 弯腰时能闻到沐浴露淡淡的香,笔直的脊柱窝毫无征兆闯进他眼中。 商牧脑海里浮现出刚刚员工发来的视频。因为模特身材过于夸张,被他否定。 现在突然发现,面前的男生很合适。 如果他穿着自己品牌的内裤站在镜头前…… 完美至极。 “商健的哥哥?你在盯着我看什么?”他黑黢黢的眸子沾染了雾气。 这句话将商牧从思绪里生生拖出来,他猛地顿住,又迅速回过神来,波澜不惊道: “麻烦你拿给他吧,我先走了。” 观众席在台上,出口在台下。 等商牧走到出口,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喊他:“牧哥!” 他回头。 刚刚搭在沈清鱼脖子上的毛巾现在被他攥在手里,露出线条流畅的两条锁骨。 他趴在围栏上,自上而下笑着对他喊话:“体育馆太热,下次再来别穿这么多,你热的耳朵都红了!” 正版在晋江 顷刻间,商牧觉得头皮发麻。 仿佛烟花冲上天际炸裂开后,最后只剩一片黑暗。 沈清鱼还趴在栏杆上,歪着脑袋对他笑,跟他挥了挥手,单手拖着两个箱子走了。 而商牧则保持宕机状态麻木地回到车上,摸了摸耳朵。 发烫的耳根让刚抑制住的心跳再次起伏。 好在他以为自己是热的,而不是…… 差点被一个小孩给戳破心事,太难堪了! 本想等心情平复之后再开车,听了会儿音乐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开始搜索【三次元】、【一次元】 注释一路看下来,虽然有些地方懵懵懂懂,但大概还是明白了,对方说他没有温度,不像真实存在的人。 没有温度可以用冷冰冰概括,于是他在备忘录上记下:【假人】 -- 时间太晚,他就在宜市找了个酒店住下。 刚看几封邮件,电话突然响起,那端自称是宜市警局,问他有没有一个叫商健的弟弟。 商牧说有。 警察告诉他:“你弟弟打架被我们抓起来了,你现在过来领人。” 商牧说:“他不是已经成年了吗,怎么还需要我去领?” 警察:“喝酒了。你要是不来就先把他们关起来,等酒醒了再走。” 商牧无奈穿好衣服,开车到指定派出所,在那里见到了商健以及——沈清鱼。 他俩嘴角都有淤青,商健更严重,一只眼眶已经肿了,正坐在那里抹眼泪。 警察问:“哪个是你弟弟?” 还没等他开口,身后率先响起沈清鱼的声音:“我俩都是!” 警察瞪了他一眼:“我问你了吗!赶紧给你负责人打电话来接!” 沈清鱼说:“我家又不是宜市的,我父母年级大了,折腾不起。” “现在害怕让父母知道了?打仗的时候想什么来着?”警察呵斥道,“那就叫你老师过来!” 商牧平静开口:“都是很熟的朋友,既然我来了,就把两个都带走吧。需要走的程序我都可以配合,小孩子年轻气盛,回去我会好好教育他们。” 沈清鱼几乎摊在椅子上:“我全身都疼……” 商牧附和道:“待会儿我带他们去医院检查一下,麻烦您通融。” 深更半夜,警察局也不想添个人,就让商牧签了个字,带人走了。 上了车商健愤愤不平道:“凭什么只抓咱俩不抓那些孙子!” 沈清鱼嗤笑一声:“因为他们跑得快,下回先踹他腿。” “你们两个还不知错?” 商牧声音低沉,但此刻听上去严肃极了,仿佛平地一声雷,很快就将氛围降到最低点。 商健抿了抿唇,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嘴,恹恹地看向窗外。 沈清鱼则抱着肩膀通过后视镜看他的眼睛:“牧哥,幸好今天你来给商健送行李,要是让辅导员知道我进局子了,还不一定怎么批评我呢!” “需要去医院吗?” “不需要。”后座两个人异口同声。 商牧说:“我送你们回学校。” “现在宿舍早就关门了,”沈清鱼就坐在他背后,倾身过去,下巴搭在驾驶座上,轻声说:“牧哥,你也不希望我们被发现偷溜出去吧?” 商牧感觉耳廓一热,从后视镜能看见他黑黢黢的一双眼,此时颇为可怜地看他。 沈清鱼注意到商牧今天戴了眼镜,金丝边框,薄薄的镜腿。 他问:“你近视?” “几十度,”商牧答,“只有在开车的时候会戴。” “我有个朋友跟你一样,但没有你这么自觉,他只有开夜路的时候才戴上眼镜。” “嗯,夜路更需要戴。” 攥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也微微倾身,隔绝他的体温。 “那你们想去哪?” “哥,你住哪?我们俩去你那吧。”这话是商健说的,他无奈道,“我妈刚才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敢接,发现我不在宿舍又要说我不务正业,但如果她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就不会骂我了。” “但她会批评我,”商牧说,“她会说我不务正业,给你送个行李,却带你出来住酒店。” 沈清鱼提议:“你就说是辅导员带咱俩出来的,干嘛非说你哥!” 商健说:“也行。” 又跟商牧说:“要是我妈问你我乖不乖,你千万别说这件事哈!” 商牧冷眼看他:“你知道错了,以后不犯我自然不会多言。” “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打架了!”商健说,“要不是那孙子说我们家是包办婚姻,我也不会破防,他妈的还真给他说中了!” “哥,我妈又给你安排哪个联姻的了?” “孙家的二小姐。” “二小姐……”商健想了想,突然说,“那二小姐好像是她爸跟小三生的,前几年才认回来。” 商牧一怔。 邹莉和商置雄夸了孙家那么多,却没提过这位二小姐是私生女。 商场上也有歧视链,有权的歧视有钱的,有钱的歧视暴发户,正牌的少爷小姐尤其看不上私生子女。 他知道私生子本身没有错,那只是上一辈为了自己的贪欲,在孩子未出生前就给印下的耻辱烙印。 真正令他心痛的是,商置雄为了让自己尽快结婚,竟然隐瞒这件事。 商健又问他:“哪天啊?” 商牧答:“后天。” 他又订了个房间给他们,才回来继续处理工作,之前重新寻找模特的员工再次发来模特照片。 商牧一张一张扫过,第一个肌肉还是太大,宣传出来用户的视线会被转移,第二个肌肉又太小,毫无美感。 第三个长相不出彩,第四个太油腻…… 十几个模特都被商牧否决,他脑海里突然闪过刚在体育馆看见的那副身体。 无论是亮度还是颜色,或者肌肉的大小都刚刚合适。 商牧甚至已经为他决定好,拍摄运动内裤是最合适的,他笑容肆意张扬,20岁的年纪眼中桀骜的光可遇而不可求。 就这样想着,门铃突然响起。 他敛了表情开门一看,沈清鱼颓废着站在门外。 商牧问:“怎么了?” “我后背被人踢了一脚,特别疼,”沈清鱼努了努唇,“商健正和他妈在电话里周旋呢,帮不了我,我又疼得难受……” 商牧垂眸,看见他手里拿着一管药膏,于是将门敞开:“进来吧。” 商牧指着沙发:“你坐,我去洗个手。” 温水洗涮,水珠顺着手指弧度下滑,将他一双冷白皮的双手洗得更加明亮。 商牧手指修长。 公司创业初期他们的全部资金都用在商品上,后来展示一款黑曜石袖扣缺少模特,就是商牧亲自上阵。 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套着相同材质的戒指,袖口能帮助商人增加更多高贵感、神秘感。后来那款袖口卖到断货。 沈清鱼应该伤得很严重,不然不会这么晚过来找他上药。 他没用毛巾擦手,而是轻甩了甩,等待自然干透。 走出门就被眼前景象惊呆,沈清鱼已经自觉地趴在沙发上,刚刚他指的位置。 T恤扔在脚下,上半身赤.裸着,凸起的蝴蝶骨上有一道通红的血痕。 下巴垫在靠垫上,双手捧着手机偏头看他:“牧哥,你终于来了,等好久了。” 手机里突然传来他在玩的游戏音效:“官人,你看……这样够美吗?” 沈清鱼恍若未闻,眼神落在药膏上:“麻烦你了,牧哥。”说完,向沙发里挪了挪。 商牧在他腿边坐下,沈清鱼背上的确有一处青紫,和几道血痕,但没有他想象中的严重。 “直接上药吗?不用碘伏?” 沈清鱼半张脸埋在抱枕里,声音发闷:“我也不知道。” 商牧拨打了前台电话。 “等一会儿,服务生上来送碘伏。” “好。” 他们谁都没再讲话,沈清鱼玩得认真,游戏音效在房间内回荡。 “官人……妾身很想你……” “哥哥回来了!要哥哥抱抱!” 商牧觉得奇怪,瞥了眼他的屏幕,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游戏。 收回视线时又不自觉落在他受伤的脊背上。 沙发后面有个昏黄的落地灯,光线刚好从侧面打在他的蝴蝶骨上,加上那道血痕,仿佛下一秒就要展翅飞走。 他竟然还有腰窝。 圆圆小小的两个窝,此刻像有了魔力一般变成旋涡。 他的身材太适合为他的服装拍摄广告了,分明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好身段。 “牧哥,你看什么呢?” 这声终于将商牧唤回现实,沈清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头,刚好捕捉到他的视线。 商牧僵硬地弯了弯唇角:“在想公司的事。” 沈清鱼说:“门响了。” 商牧这才听见敲门声,拿了碘伏后没有直接返回,而是原地舒了几口气,用手背贴了贴耳朵,直到温度淡下去才平静地返回。 先为他的伤口消毒后,才轻轻撕开药膏开口的一层保护膜。 商牧皱眉:“忘记要手套了。” “没关系,”沈清鱼还在玩游戏,“大老爷们活得没那么精致,你直接帮我涂上,止疼就行。” 他说完,商牧才放心用指腹沾了些药膏,涂在青紫微肿的背上。 或许是受伤的原因,又或许是年轻气盛,他背上温度很高,指腹与他肌肤相贴就能感觉到,越来越烫。 没一会儿脊柱窝沁出细密的汗。 商牧问他:“疼吗?” 刚刚还称呼自己是大老爷们的人点头,闷声“嗯”了一句。 他疼得脊背绷紧,像在与他的手指较量,配合着微弱的喘息,商牧觉得他的热度已经蔓延到自己指尖,烫得他抬起手。 “已经很轻了,你忍着点。”他的动作再次放缓,声音也轻,“或许是药膏刺激到了伤口。” “就是刺激的,”沈清鱼说,“我感觉特别热,可以把空调温度调低一些吗?” 商牧说:“正常,这时候不能调,会感冒的。” “好吧。”他委屈地嘟囔一声,又开了局游戏。 消失已久的音效重新袭来。 “官人可回来了,妾等待已久……” “花好月圆夜,郎君可要辜负?” “咳咳,”商牧咳了两声,“你玩的什么游戏?” “恋爱游戏啊,”沈清鱼说,“四条故事线,每条线的人设都不同。” 商牧听说过,时下很流行,是受到很多女孩子追捧的乙女游戏…… 不对。 他玩的这款不是乙女。 刚刚那些音效,分明是男声! 是男人在叫官人、郎君…… “呜——”沈清鱼低吟,俊朗的面庞扭曲着控诉,“牧哥,你按得我好疼啊!” “对不起。”商牧迅速抬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没把握好力度。” “那……牧哥。”他痛得眉毛都连在一起。 “嗯?” “可以帮我吹吹吗?” 商牧一滞,一种极为强烈的不适感在周身炸裂。冻结了他的思维,控制住他的行动力。 直觉告诉他,沈清鱼的性取向似乎有点…… 如果是这样,那深更半夜,他们两个待在房间就里不太妥了。 他的语气过于暧.昧,而自己可是铁直的男人。 就在商牧想开口赶人走时,沈清鱼回头,又叫了句:“牧哥?可以吗?” 委屈的眉眼,噙满汗珠的额头,这分明是他刚刚不小心按痛他导致的。 也许他只是将自己当做哥哥,找不到人上药,只好来找他。虽然外表桀骜不驯,但毕竟年轻。 需要被叫家长时也会说软话,怕挨骂。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片刻后,商牧眨了眨眼:“好,等我涂完。” 白到发光的手,与整日打篮球晒太阳的脊背形成鲜明对比,似是融化在咖啡里的方糖。 终于将药抹匀,商牧再次注意到他鬓角的汗。 这十几分钟一定很难熬,没有再多想,他放下药膏,俯身凑近沈清鱼的背,轻轻吹气。 凉风扫过疼痛难忍的背,减轻了不少痛苦,他终于听见沈清鱼满足地舒了口气:“真舒服!” “郎君——我穿成这样,可好看?” “郎君……别……” 商牧气息瞬间紊乱,调整几次后才继续吹。 沈清鱼又开口:“牧哥,不要哈气。吹气是冷的,哈气是热的,越热越疼。” “……” 就这样给他吹了一会儿,商牧觉得头微微发晕,他坐直身体:“药应该很快就生效了,等一会儿就不疼了。” “好。” 在他地搀扶下,沈清鱼慢慢坐起来,认真跟他道谢。 然后问:“刚刚你说在想公司的事,是不是我耽误你工作了?” “没有,”商牧说,“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我想的是过几天的事。”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沈清鱼扯了扯嘴角,说,“我想转移下注意力。” 商牧本来就有想要让他帮自己拍广告的打算,自然也不会隐瞒。 他说:“我想找个合适的模特,但一直没找到,挺头疼的。你的外形条件不错,如果想在大学期间赚点外快,我可以推荐你试镜。” 沈清鱼明显很感兴趣,问:“什么模特。” 商牧说:“男士内裤。” 他怕沈清鱼误会,又强调:“我的公司是正规企业,不会要求员工应酬,拍完就可以离开。工作人员也很专业,你需要的话拍摄时会清场,不存在任何骚扰行为。如果你愿意,我很荣幸。” 说完,静静地等待他回答。 只见沈清鱼眉头微蹙,眉眼间有犹豫的意味。 这很正常,很多人排斥拍摄内衣内裤广告,尤其是火力旺盛的男大。 事实上这个行业里,肯接这份工作的,也就那几个。 有的模特接了别家,合同里会明确规定几年内不得为竞争公司工作。 他正想告诉沈清鱼没关系,他能理解。 可沈清鱼却突然开口:“原来这就是你刚才一直盯着我屁.股偷看的原因啊!” 正版在晋江 仿佛巨石落入平静的湖水,溅起万丈浪花。 商牧被炸的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 他的确从他的后脑往下看,一路看到脚趾。 因为真心觉得沈清鱼是心中的最佳模特。 他的胸肌发达却不夸张,穿小一号的衬衫刚好胸前有紧绷感,扣子呼之欲出,将要爆开的画面张力十足。 肩宽腰窄,职业装比运动服更能展现出优美的线条。 美人在骨不在皮,用来形容男人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内心的想法被以‘偷窥’这种暗示性词语堂而皇之说出来,就显得他有些阴险了。 商牧颇为不堪,坐直身体强调:“沈清鱼,我很抱歉让你误会了。” “因为想让你帮我拍摄广告这件事,我早有打算,只不过一直没开口。刚刚帮你上药时,我觉得你的体型很适合,所以多看了几眼,没有其他想法。” “这样啊……”沈清鱼抬了抬眉:“我还以为……算了,牧哥你说说的广告有商品实物吗?” 一瞬间,商牧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 刚刚沈清鱼的表情分明不是如释重负,反倒是有些惋惜。 一定是他看错了。 “有的,但现在没有,”商牧说,“东西都在兴南。” 沈清鱼说:“这次跟商健去兴南,是因为他要注册个网站用户名,需要在相同ip,以后可能不会再去了,我在那边也没朋友,不熟。” “没关系,”商牧很快给出解决方法,“我在兴南长大,你工作时间跟着团队走,休息时就去我常住的酒店。” “你在酒店常住?” “嗯,那个酒店跟我公司很近,偶尔加班太晚就不回家了。” 沈清鱼想了想,又说:“可是我还是想看看实物如何,哎?牧哥!” 他眼前一亮:“难道你不穿自己品牌的衣服吗?” 这话问的商牧手足无措。 他穿的一直都是自家品牌,今天穿的更好也是需要他代言的那款,可……难不成要脱下来给他看吗? 他先给他当一回模特? 沈清鱼也看出他的犹豫,笑道:“牧哥,你还怕人看啊,都是男的怕什么,你有的我也有啊!” “……不是。”商牧否认。 眨了眨眼又道:“我穿的不是想让你代言那款。” “哦,”沈清鱼敛了笑容,“你家产品真多,回头我好好查查。” “这么说来你答应了?” “嗯,”他点头,“不就是拍几张照片吗,还能赚零花钱,挺好的。” 商牧很开心。这个宣传片再不出就会搁置,到时候工厂有其他排期,恐怕就要一搁到底。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沈清鱼反问:“牧哥,你什么时候回兴南啊?” “明天。” 沈清鱼找出课表:“我后天和大后天都没课,你可以后天下午回去吗,这样我也能搭个便车。” 其实工作在哪里都可以,商牧只是更习惯去公司。 后天是邹莉为他约定好的相亲时间,下午带沈清鱼回去,刚好去赴约。 他点头:“也可以。” 沈清鱼微笑:“药劲上来了,我已经不疼了,明天再修养一天也就好的差不多了,谢谢你,牧哥。” 他叫他牧哥时,瞳仁极亮。 商牧似乎找到了最不适合他的产品——墨镜。 沈清鱼和商健第二天吃过早饭后离开酒店,商牧就在酒店工作了一整天。 他吩咐不用再找模特了,只需要准备场地和背景就好。 还抽空了解了下孙家二小姐。 孙家不算什么名门望族,只不过赶上了好时候,投资成功才在商界小有名气,论家底是远远不如商家的。 他不在意和谁结婚、对方有没有地位。 他甚至希望可以尽早结婚。 结婚可以让邹莉少来打扰自己,已婚身份也可以为自己提高可信度。 不然出去谈合同总会有人将他当做年轻人,故意压价,谈判过程需要拐几个弯,这点令商牧十分头痛。 他已经复盘了数次相亲失败的原因,备忘录也看了好多遍,婚后尽量避免表现出对方所说的【冰冷】【一次元】这些词汇。 沐浴过后,商牧对着镜子仔细看自己的脸。 冰冷吗? 相亲谈话不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吗? 他又对镜子笑了笑,想起妈妈生前说过,自己的笑容很好看,只要一看见自己笑,她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难道是他将这件事看的太隆重,所以才导致对方反感了吗。 商牧合上电脑,转而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书,从折痕位置认真看起来。 《沟通的技巧与方式》 ——你会讲话吗?教你如何与人沟通,能让对方看出你最大的善意,加油吧!不会讲话的人。 -- 沈清鱼在稳稳一个三分投篮后,掀起衣服抹了把脸上的汗。 拿起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灌进去一大半。 看见商健带着墨镜坐在观众席就抑制不住想笑,问他:“你说你都乌眼青了还出来干什么?” “昨天那么多人知道咱们打架进去了,我今天要是不出来,人还以为我出不来了呢!” 墨镜后面是他愤愤不平的眼睛,问沈清鱼:“你脸上的伤呢,怎么一点也看不见了?” “我就挨了一拳,不痛不痒的。” “我记得你被踢了好几脚啊。” “跟棉花砸身上似的,”沈清鱼说,“照样打篮球。” 商健动了动酸痛的背,又问他:“昨天晚上我跟我妈打电话的时候,你去哪了?” 沈清鱼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脱口而出:“下楼吃点东西。” “我怎么听见服务员敲门说给你什么药呢?” “是问要不要客房服务,”沈清鱼起身,“当时你正打电话呢,我就说不要。再说了,这点小伤还用上药?你是不是老爷们?” 他说完就去洗澡,再出来看见五分钟前有个未接电话。 他回拨过去,刚接通就咧开嘴叫了句:“牧哥,我刚睡着了,没听见手机。” “没关系,我在你学校门口了。” “好嘞!我马上就到。” 沈清鱼去了趟学校的小超市,出门就见商牧的车。 商牧问他:“怎么买这么多吃的?” “怕路上无聊,”沈清鱼将大点的袋子扔到后座,留了几袋薯片,“我中午没吃饭,介意我在你车上吃东西吗?” “没关系,吃吧。” “放心,我嘴不漏,不会掉一滴渣子。” 商牧弯了弯唇:“真没关系。伤口怎么样,还疼吗?” “还有点疼,不敢弯腰。” “拍摄时我会叫他们多照顾你的。”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句,商牧的注意力一直在前方路上。 连续两晚没睡好,并不是酒店的问题,而是他稍微有些认床,除了在家和兴南的酒店睡得熟之外,换到别的地方都不行。 疲惫容易让人分心,所以这一路车速都不算快。 等红灯时,嘴边突然出现一片薯片。 沈清鱼说:“不辣的,你吃。” 虽然有些突兀,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商牧张嘴接过,番茄味覆盖住味蕾。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辣?” “昨天吃早饭,你在番茄意面和胡椒牛肉面上,毫不犹豫选择了番茄意面;还有喝汤时你跟服务生交代了要淡一些,你嗓子不舒服吗?” 商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是。” 沈清鱼马上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含片,掰开锡纸,用刚刚喂过他薯片的手指捻起,再次送到他嘴边。 商牧低头吃下。 含片和薯片相比,小了好几圈。 他清晰地察觉到沈清鱼的手触碰到他的嘴唇。 常年打球的体育生手指粗糙,碰上去还挺明显的,触感稍纵即逝。 商牧抿了抿唇,转头看沈清鱼,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拆了包薯片扔进嘴里。 没一会儿就吃完了,嗦着手指对他说:“牧哥,你身体不舒服,我来开会儿,你去后座吃点东西。” 商牧的确有些疲惫,就没推让。 沈清鱼算了下时间:“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到兴南,你吃饱了可以睡会儿。” 商牧发现他很细心,因为后排的一大袋子不仅只有零食,还有一盒寿司,标签贴着【香浓肉松鸡肉(不放辣椒)】。 补充好能量后困意上涨,商牧瞧他开得挺稳,打算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再次睁眼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天色早已暗下,窗外万家灯火的光闯进视线。 他看向驾驶位,对上了沈清鱼的视线。 他朝他笑:“睡醒了?” 商牧坐直身体,一件外套从身上滑落,这是沈清鱼的外衣。 商牧说:“抱歉,没想到会睡这么久,你等了很久?” “没多久,”沈清鱼无畏耸耸肩,“我也没想到你会订闹钟。” 商牧说:“待会儿还有事。” 沈清鱼:“相亲?” “是,”商牧说,“来得及,我先送你去酒店。” “我送你去餐厅吧,”沈清鱼已经启动汽车,“还没睡醒就开车太危险,缓一会儿,等到了餐厅用最好的姿态,争取让女孩子一眼沦陷!” 下车之前,商牧说:“那你就自己回酒店吧,所有费用等回宜市之后找我报销。” 沈清鱼歪着脑袋看他:“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 咖啡端上来好一会儿,孙小姐才走进门。 进来先是上下打量了商牧一眼才坐下。 商牧露出和善地微笑,说:“这家咖啡很不错。” “我不习惯喝咖啡,”孙小姐示意服务生过来,要了杯热巧克力。 商牧才道:“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喜好。” “说正题吧。” 从进门开始,孙小姐紧绷的脸就没放松过,一双眼睛盯着商牧:“以后我家公司出了问题,你们家会帮忙吗?” 商牧眨了眨眼:“如果你指的是商氏集团,那不会。但我会尽我所能。” 孙小姐今晚第一个表情终于出现了,她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那有个屁用啊……” 可这声音也传到了商牧耳中,放在桌下的拳头攥了攥,他说:“你们家有什么困难吗?” “都是做生意的,谁家还没有困难的时候啊,”她用力搅和那杯热巧克力,又说,“我爸只告诉我说你是商置雄的儿子,没想到你是那个被赶出去的!” 商牧昨晚对镜练习很久的笑意在这句话之后,终于尽数收回。 “孙二小姐,”他平静地看着她,“我也是前天晚上才得知,你是孙家后认回来的二小姐。” 孙小姐的脸色顷刻变得难看。 尽管爸爸一直说最爱她,还把她接回家,但在家里,她还是要忍受阿姨的鄙夷。 家里不能发作也就算了,今天居然被商牧嘲讽。 她扔下勺子:“后接回来又怎么样?总比一开始出生在罗马,却被一脚踢出罗马要好。” 这话商牧从小听到大,以前是明目张胆,后来他小有名气后就变成了风言风语。 这话伤不到他半分,反而是他前进的动力。 他刚要张口,身边突然坐下一个人。 那人贴着他的身体,运动裤蹭着他的西裤,生生将他拱进座位里侧。 “这不是孙小姐吗,”沈清鱼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下巴一抬,“还认识我吗?” 孙小姐眯了眯眼:“你是谁啊?” “贵人多忘事啊,上个月我和我哥去你们公司考察,你还和你父亲一起来迎接我呢!” 孙小姐短暂地滞了下,脸色铁青别开眼:“你认错人了。” “是吗?”沈清鱼倾身,仔细打量她的脸,笑叹道,“哎呦我这脸盲的,迎接我的是孙家大小姐,你在孙家的企业里没有职位哈?” 孙小姐突然意识到,这人是带着敌意过来的。 她抿了抿唇:“你什么意思?” 沈清鱼抬眉:“说你不是贵人的意思。” 商牧虽然知道今天这场相亲又失败了,但也不想与对方成为敌人。 他正要开口,沈清鱼突然在桌下握住他的手,轻捏两下,指腹划过他的手背,明显示意他不要讲话。 孙小姐:“介绍人还跟我爸说,商牧是个成熟有礼貌的男人,我看是介绍人瞎了!” 沈清鱼:“介绍人的确瞎了,怎么大小姐二小姐分不清……” 刻意停顿了下,他故作思考状,说:“哦,原来是二小姐戏好,气势装得像接班人一样,这叫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吧?” 在他三寸不烂之舌下,孙小姐气呼呼地走了。 商牧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垂下眼不说话。 沈清鱼告诉他:“别为那样的人生气,不值得。” 商牧沉声:“我不是为她。” 沈清鱼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不成为我?我可是来帮你的。” 商牧抬眼,眸色尽显疲惫:“也不是为你。只是这次又失败了,我没办法跟我爸和商健的妈妈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这样的媳妇娶进家门,你还指望她能孝顺父母啊?” “不是,”他想解释,可这里面复杂的事情光想想都觉得疲惫,最终只叹了口气:“你不懂。” 没想到沈清鱼却说:“我有什么不懂。邹姨急着让你结婚,目的是给商健联姻。也不知道你们家是哪来的规矩,哥哥不结弟弟就不能结……” “算了,我送你回酒店吧。” 可沈清鱼却没动,商牧在座位里面也出不去,只能看着他。 沈清鱼问:“我给你惹麻烦了?” 商牧答:“没有。” 安静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你别觉得我是小孩,其实我家里也催我相亲来着,为的也是家族事业。” 商牧同情地说:“可惜你这么好的年纪了。” 沈清鱼偏头看向他,黑亮的眸子泛着光。 他说:“要不,咱演一把大的?” 正版在晋江 商牧前半生大起大落,真正开心的几年,还是父母没离婚时。 在商场上他是不苟言笑的老板,在家里是不受宠的大少爷。 除了那些被踢出罗马的言论之外,还有人说他性格冷淡,恐怕是心里有病。 这些话传到他耳中,犹如清风拂过,前几年还能掀出几分波澜,最近更是连波澜都没有了。 他在进步,他们却没有半分升级,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话,听腻了。 他以为这世界上再没有人能影响到他的情绪,直到遇见沈清鱼。 他与任何人都不同,率真、年轻、有活力,说出来的话总是叫他承接不住。 与孙小姐的交谈叫他的心慢慢平静,沉入湖底,沈清鱼一句话就将湖水炸开,让他心跳加速! 沈清鱼是他弟弟的同学,在他心里像个孩子一样,他作为哥哥与他们相处还好,如果作为爱人…… 商牧闭了闭眼:“我想你没搞懂‘结婚’的意思。” 沈清鱼好脾气地靠在椅背上:“那你来讲讲,你心中的‘结婚’是什么意思?” 商牧说:“结婚是两个单独体融为一体。这就代表两个人会改变生活方式,放弃自己的休闲时光,分给对方。如果有产生意见分歧的时候,一定有一方要退步。” 说完,才见沈清鱼抬了抬眉:“没了?那我来说说我认为结婚的意思。” 他架着二郎腿,换了个姿势,将另一条腿放上来:“很简单,为了幸福。” 这话无疑是点燃引线的明火,商牧大脑再度轰然一片。 他抿了抿唇:“你……” 沈清鱼突然凑近,声音放低:“牧哥,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男生的身体有种凛冽的薄荷味,像是口香糖又像洗衣液,不浓,淡淡的沁入心脾,再将他整个笼罩。 商牧本能反应后退,忘记身后就是玻璃,在撞上去之前,沈清鱼一早伸出手护住他的后脑。 掌心朝里,手臂垫在他的肩膀上,薄荷味更甚。 “小心点啊,牧哥。” 这瞬间商牧全身过了电,幸好沈清鱼说完就起身坐到对面,终于给他喘息的机会,让出空气拯救他即将窒息的肺部。 短暂的思考后,商牧恢复平静,冷声道:“虽然现在同性结婚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我不喜欢男人,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两个男人也会相爱。” 沈清鱼附和着点头:“我也不喜欢男人,也不懂为什么男人会爱上男人。但是——” 他眨了下眼:“我们这不是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吗。” 沈清鱼看着他,澈明的眼睛收揽了无辜、单纯、稚嫩,仿佛两个漩涡将商牧卷入其中,不得自拔。 才刚刚找到自我的大脑又开始宕机,木然重复沈清鱼的话:“共同目标……” “是啊,”沈清鱼说,“我还在上学,最爱的是篮球而不是婚姻;你最爱的肯定也是你的事业。但我们都需要一个婚姻来保护自己,为什么我们俩不能结婚呢?这不就和我刚说为了幸福是一个意思吗?何乐而不为呢?” 这话的确说服了商牧。 但是……感觉有点奇怪。 沈清鱼又问:“牧哥,你还在犹豫什么?难不成你真想跟我谈恋爱吗?” 商牧回过神:“当然不是。” 沈清鱼弯起唇角,露出个甜味十足的笑脸:“我就知道牧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他语气笃定,好像已经敲定好了这件事。 商牧还想开口说什么,却在看见他诚挚的双眼时,尽数咽下。 沈清鱼说:“那我们什么时候见家长?” 商牧疑惑:“见家长?” “你忘了刚刚二小姐被我气走的事了吗?”沈清鱼耸了耸肩,“上次我在楼上,隐约听见商叔叔很生气。我不希望你再被他训斥,因为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商牧:“……” 才认识短短几天,商牧对面前这个人一次又一次刮目相看。 他是怎么做到每件事都匪夷所思,又能准确戳中他心里的? 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办事不拖泥带水,是商牧非常喜欢的性格。 他自己也是这样,但弊端也很明显。 就是其他人眼中的冷漠、没感情,像个机器人一样。 可这些弊端在沈清鱼身上完全没有,他热情却丝毫不让人反感。 大大咧咧,尺度掌握得极好,总能在自己感觉到不自在时退一步。 知深浅、懂进退。 经过仔细琢磨,商牧不得不承认,沈清鱼是个完美的结婚对象。 当天晚上,邹莉打来电话,还没等她的唇枪舌战开始,商牧率先开口:“我已经找到合适的结婚人选了,明天会带去南山别墅,你可以给商健安排婚礼日常了。” 邹莉一愣:“你该不会是骗你爸爸的吧?” 商牧:“我从不骗人。” 邹莉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孙家那丫头我也就不管了。明天你把人带过来,让你爸火速给你们办婚礼。” -- 第二日阳光正好,他带沈清鱼来到拍摄宣传片的地点。 沈清鱼好摆弄,配合所有人。 说要给上半身涂粉,他就脱了T恤,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肌。 造型师为沈清鱼上妆时,商牧就坐在后面的沙发上看报纸,听着他们交谈。 造型师:“你这肌肉练得真好,平板支撑少不了吧?一年给健身房交了多少钱呀?” 沈清鱼:“哪有时间去健身,都是对着视频睡前在寝室自己练。” 造型师:“那你好有毅力呀!” 沈清鱼:“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要不打篮球跑几圈就累得不行了。” 造型师是个留长发的男人,涂粉时趁机捏了捏他手臂的肌肉,娇羞地笑了:“男大真的不一样哦。” 沈清鱼:“哪不一样?” “咳咳……”坐在后面的商牧清了清嗓子。 沈清鱼回头看过去:“牧哥,你的嗓子还没好吗?” 商牧头也没抬:“没有。” 他的助理檀诚马上说:“我去给您买药。” “不用。”这话是沈清鱼说的,他起身拿起书包,从里面拿出一瓶含片,撕开上面的密封纸放到商牧手里,才回去继续上妆。 商牧刚放进嘴里一颗含片,檀诚就给了他一份文件:“这里是接下来三个月的合作企划案,您看一下。” 商牧看得认真,造型团队已经将服装拿进来,问沈清鱼是不是现在换上。 他拿在手里捻了捻:“现在换?” “是的,棚就在对面,换完进去就可以开拍了。” 商牧听了后抬起头:“我们先出去,让模特在这里换吧。” 站在门边望眼欲穿的等着他换衣服的造型师努了努唇,一步三回头走出门。 商牧整理好自己的文件也要出门,沈清鱼突然喊了声:“牧哥。” 他回头。 男生扁扁嘴,一双眼睛涌出不知所措的茫然感,提醒他:“我的腰伤没完全好,弯腰只能弯一半。” 商牧抬了抬眉,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沈清鱼继续道:“你能扶我一下吗?” 商牧垂眸,掏出手机按了几下:“还是帮你请个助理吧,我——” 余光里有黑影闪过,再抬眼清晰地看见地上坠落一条黑红相间的运动裤。 是沈清鱼一直穿着的。 “牧哥。” 他已经把自己剥干净了。 拿着需要拍照的短裤,朝商牧抬起手:“牧哥,扶我一下。” 商牧找号码的动作滞住,想说什么也统统如鲠在喉。 他借给沈清鱼一只手臂让他撑着,看他慢动作弯腰,将一只脚抬起伸进去,站不稳险些摔倒时,商牧本能意识靠近,用两只手将他扶稳。 耳边传来他的轻声短促地低吟,滚烫的热气吹在他耳畔,商牧忍无可忍:“你好了没?” “马上。” 他慢慢再伸另一只脚,然后手一抖,掉了…… “唉……”沈清鱼叹了口气,倒是不用再借他的手臂撑着了。 只见他眉头锁在一起:“牧哥,你能帮我提一下吗?” 商牧:“……” 沈清鱼忙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以为我只是不能弯腰,其他动作都可以,但没想到败在穿衣服上面,是我想当然了。” “牧哥,麻烦你叫个助理进来帮我吧,助理的费用我自己出,不用你。” 商牧眨了眨眼。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情况,每次和他接触都有突破自己安全领地的举动,但每一次又能及时纠正,不叫人心生反感。 这样一讲,反倒显得是自己小气了。 沈清鱼内疚地看着他,打篮球的人个子都高,一米九的个头再配个健硕身材,此刻更是光溜溜地站在自己面前。 大眼睛耷拉着,嘴角也向下,好像被欺负受了多少委屈似的。 商牧哪怕再觉得不对劲,也硬着头皮弯腰捡起坠落在他脚下的短裤。快速帮忙提到他手能够到的位置后,火速撤离。 沈清鱼终于穿上,扯了扯腰间松紧带:“很合身。” 商牧说:“已经按照你的尺码给你准备好了几套,走的时候拿着。” 说完,他拿起早就扔在一旁的文件夹,率先走出造型室。 -- 一切都像是他想象的那样,沈清鱼无比适合他的服装。 气质浑然天成,举手投足间将朝气释放。 刚刚为他补粉的造型师眼睛已经涌出无数粉色桃心,和别人扒着耳朵说了半天,偶尔有一两句没控制住声调的传到商牧耳边。 “你知道吗,¥@!@没垫海绵!” “真的吗?那也太@#¥¥……” 商牧闻言抬眼,再次看向沈清鱼。 一般为了美感,拍照时模特会垫上海绵或者袜子增显效果,商牧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不用垫。 “@#¥%总听说肌肉男@#¥小,#¥#@不全是啊!” “他不是说肌肉都是自己练出@#¥¥” “他好有型哦!” “@¥#%……” 叽里呱啦的声音吵得商牧心烦,檀诚看出来后走过去,小声提醒了几句,两个人才散了。 广告拍摄得很顺利,商牧眼看着沈清鱼走回造型室,这次没有跟进去。 而是给他发了条信息:【助理在造型室等你,换好衣服出来,我在车上等你。】 沈清鱼:【知道了牧哥,我尽量快点,麻烦你等我一下,谢谢。】 收到这条信息,商牧微怔。 重读了下自己的话,发觉似乎又有了冷冰冰的态度。 好不容易找到的结婚对象要是临时变卦,接下来的麻烦又会接踵而至,于是斟酌半天,又打了一行字。 【不着急,我给你买了饮料,你慢慢换好衣服,当心腰。】 沈清鱼:【谢谢牧哥![可爱脸.jpg]】 这样就好多了。 他告诉自己,工作时可以保持公事公办的态度,但私底下,沈清鱼是即将要和他结婚的人,一定要注意言语间的温度。 -- 南山别墅。 佣人为他们端来两杯咖啡。 沈清鱼搅了搅问:“你好像不太开心?” “没有,就是有些累了。” 邹莉正在花园里看她中的花,听说商牧来了才缓缓往回走。 以前为他牵线的都是商场上小有名气的千金,虽然不如商家产业庞大,但万一出了意外,也是能帮上忙的。 谁能想到商牧不争气,一个也没把握住,现在已经将她最后一点耐心耗光。 现在不管他找了谁,只要他赶紧结婚,以后离他们家远远的就好! 刚走进大厅,就见商牧和沈清鱼坐在一起。她认识这是商健的好朋友,问他是商健落了什么东西让他回去取的吗? 接着又看向商牧,皱眉:“你不是交了女朋友吗?人呢?你在骗你爸爸吗?” 下一刻,就看见一双手挽住商牧的手臂。 沈清鱼紧贴着他,微笑开口:“邹姨,谁说小牧哥交的是女朋友了?” 正版在晋江 商置雄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 思维还在颤抖时,邹莉平稳地开口:“现在两个男人结婚也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了,总之结了就好,我们也好给小健安排婚礼流程。” 她欣喜地吩咐保姆上菜。 沈清鱼很守规矩地等长辈们先夹,然后才用左手拿起筷子夹了个鸡翅放进商牧盘中:“小牧哥,你吃这个,需要帮你剔骨吗?” 商置雄一滞,抬眼看过去。 他们俩的肩膀几乎要挨在一起,看对方的眼神也如胶似漆,像是打翻的蜜糖。 夹菜也就算了,还要帮忙剔骨? “你们平时都是这样吃饭的?” 沈清鱼一脸疑惑:“是啊,怎么了商叔叔?” 邹莉问-:“小沈你习惯用左手吗?听说用左手的人聪明。” “不是的,我习惯用右手。”沈清鱼眉飞色舞,抬起手臂连同商牧的手一起拿上饭桌。 原来他们俩的手一直在桌下紧紧相扣,哪怕沈清鱼用左手夹菜不方便,也依然没有松开。 保姆看见了忙给他准备一个勺子,沈清鱼谢过之后说:“请再给我一个。” 说完,先把勺子放到商牧的汤碗里,旁若无人道:“这是乌鸡汤,小牧哥你趁热喝,这几天我们都没休息好,这个汤很补充体力的。” 这次就连商牧也没控制住,表情僵硬地转头,对上他明亮的双眼。 沈清鱼的手很大,不愧是打篮球的,手指又细又长,将他的手紧紧包裹着,粗粝的指腹轻轻划过,眨了眨眼暗示他别露馅。 商牧会意,勺子在碗里晃了晃,舀出两粒枸杞到他的碗里:“我不爱吃这个,你多吃点。” 这下饭桌上的尴尬气氛瞬间浓郁。 商置雄放下碗筷:“你跟我上楼。” 话是对商牧说的,他刚起身,邹莉忙道:“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商置雄中气十足,“我的儿子上我书房怎么了?!” 邹莉抿了抿唇,看了下时间说:“别聊太晚。” -- 书房的氛围不如餐厅,暗红色实木家具显得庄严又沉重。 况且商置雄又是个不怒自威的男人,他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看自己的儿子。 未几,叹了口气:“你不想结婚,所以才找那么个人来糊弄我。” 商牧平静地看着他:“我想结婚。” 他说:“结婚能对我的事业有帮助,用已婚的身份谈合作,不会被人算计,也不用动太多脑筋。” 商置雄:“想结婚你找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糊弄我?” 商牧说:“他已经成年,不是乳臭未干。” 商置雄冷哼一声:“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他双手放在桌上:“从小就是个不会说谎的。有一次不小心打碎了花瓶,那是你第一次说谎,眼睛眨来眨去不敢看我。被我打了一巴掌之后半个月没敢出现在我面前,后来更是再也不敢说谎。” “你说说,今天这顿饭,你看了我几眼?”商置雄愤然道:“一眼都没有!” 安静片刻。 商牧开口:“小时候打碎花瓶那次我也记着,后来不再说谎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被您那一巴掌打怕了。而是妈妈告诉我,以后不要再说谎,爸爸会很难过的。” 商置雄:“所以你今天是明知故犯,希望看见我难过?” 商牧坚持道:“我没有说谎。” 商置雄反问:“你是我的儿子,我还不了解你?” 商牧抬了抬眉: “我小时候非常喜欢吃西芹炒虾仁,十六岁那年吃太多全都吐了,从那以后再也不喜欢吃。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名画家,高中时对数学有了极大的兴趣,从那以后家里的画笔一次也没有打开过……”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很多……”商牧问,“您知道我曾经喜欢过西芹吗?知道我小时候励志成为梵高第二吗?” 商置雄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这表情被商牧揽入眼底,他微笑:“您不了解我。” 商置雄无奈叹道:“你怎么能带回来一个男人……” “爱情不分性别,况且——”他感慨,“类似这件事也在您身上发生过,您秉承的是不分先来后到。” 刚刚还满脸愤怒的商置雄已然说不出一句话。 商牧起身,临走前又说:“无论如何还是希望您能恭喜我,找到了此生挚爱。不恭喜也希望能接受,就像我六岁那年坦然接受被赶出家门的现状一样。” 商置雄无奈:“那是没办法——” “k,”不等他说完,商牧修正道,“离开家门。” -- 刚走到楼梯就见邹莉焦急地仰面向上看,看到他明显松了口气。 商牧没多耽搁,朝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的沈清鱼伸出手:“走了。” 沈清鱼扔下刚抓起来的一把瓜子,搓干净掌心的瓜子片,握住他的手:“小牧哥,时间还早呢,我们去哪里玩?” 商牧沉声道:“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邹莉今晚心情不错,甚至将他们送到了大门口,临走时还笑说:“你们俩感情这么好,我很开心,结婚时间我来选。” 沈清鱼点头:“那就麻烦邹姨了!” 他们没有再去别的地方,一路回到了酒店。 期间商牧更是一言不发。 沈清鱼刚把自己扔到床上,就有一位推拿师上门,说是商先生请他过来为自己的腰按摩。 临走时,还对他说:“商先生让我转告您,明天的拍摄世间在晚上,白天您可以自由活动。” 沈清鱼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送推拿师到门口:“谢谢你。” 回去就给商牧发信息:【谢谢小牧哥帮我请的推拿师,舒服多了。】 商牧收到这条信息是两个小时之后,刚刚结束一次视频会议,喝杯咖啡的功夫拿起手机,快速回复:【没事。】 发出去的前一秒又删除,改为:【不用客气,今天很累吧,好好休息。】 说完就关了电话,看员工发来的邮件。 这封邮件正是沈清鱼白天拍摄的照片,造型师在邮件里说,沈先生的照片几乎不用修,站在那里就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商牧下载下来一张一张看。 运动内衣的常用动作是跑步,他一手攥着矿泉水,做出奔跑的动作。 汗珠是前期用喷壶喷在胸腹上的,更显得荷尔蒙爆棚。 表情也很自然,没给人刻意凹造型的感觉,他眼中自然流露出青春和自由,看上去舒适极了。 商牧刚投入到他的运动世界里,电话又响了,来电显示邹莉。 他皱了皱眉,还是接起。 邹莉开门见山,更像是传达工作:“给你选的结婚日子就在下个礼拜,你——” “结婚时间需要看沈清鱼什么时候放假。” “这样啊,”邹莉颇为不悦道,“不能请假吗?” 商牧说:“不能。” “那我问小健,反正他们俩都是一个专业的。”那边即刻挂了电话。 商牧揉了揉太阳穴,将电话放到一旁,来到浴室。 今天格外地热,也不知道为什么,淋浴过后身上火气也不减。 他索性放了些凉水,躺在浴缸里将思绪放空。 一放空,脑海中竟浮现出沈清鱼的身影。 虽然到现在都没问过他的家室如何,但能跟商健称兄道弟,去孙家公司由苏氏父女俩迎接的,应该不是普通人家。 他还有个哥,那就是家里的二少爷。 一般家庭都会培养老大,娇惯老二。沈清鱼活力四射的性格,天不怕地不怕,一看就是被宠着长大。 被逼着联姻竟能想到找个男人,也不知家里会不会同意。 瞧那脾气,和之前在餐厅笃定地跟自己说婚姻的意义时的表情,想必如果家里不同意,他也会一意孤行。 如此一来,更不能亏待他。 退一万步想,如果他家里当真不同意,死活就要他找个女人结婚呢? 那自己就又要回到最初水深火热的状态。 商牧叹了口气,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吵得心脏跟着颤。 来不及擦身体,商牧裹上浴袍打开门,眼前出现沈清鱼惊慌失措的脸。 上来就握住他的肩膀,左看右看。 商牧力道不如他,被抵在墙边,一脸茫然地看他。 直到他要抽开腰间的带子才一把攥住打结处,问他:“你在做什么?” “你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 沈清鱼松了口气:“我以为你出事了。” 他扯着他的手腕坐在沙发上,问:“你怎么不回我电话呢?” “我在洗澡。” “你洗澡洗三个小时?洗的是什么澡啊?”沈清鱼站起来朝浴室看,“有人给你搓背啊?” “没有。” 商牧算了算,回复沈清鱼之后又接到邹莉的电话,到现在的确有三个小时了。 他说:“抱歉,真的没听见电话。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清鱼翘着二郎腿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语气有些落寞:“这不是明天最后一天在兴南了吗,想着临走前跟你说说话。” 商牧微笑:“明晚我会送你去机场。” “那时间太赶了。” 意料之外的回答。 商牧不解,追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知道,你今天因为我不开心了。但我想既然要演戏就应该演得真实一点,我们没有试错的机会。”沈清鱼无奈抬了抬肩膀,“小牧哥你放心,私下里我绝对不会吵你,以后需要和你配合演个什么戏码,也会提前通知。” 商牧仔细思索了他这番话,突然笑了:“我的确不开心,但不是因为你。” 南山别墅有些压抑,商牧每次去都这么觉得。 尽管他在这幢别墅里开心地居住过几年。 但现在成了别人的家,里面住着熟悉的人,他从‘回家’变成了‘去他家’。 这样一对比,商牧宁愿忘却最初那段记忆。 他把今天在书房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又说:“你的想法是正确的,我爸的确怀疑我们了。” 沈清鱼问:“所以,你也觉得我临时发挥得很好?” “很好,”商牧平静地告诉他,“如果我真的因为你不开心,也不会大半夜把你放进来,跟你说这些话。” 沈清鱼脸上的温度渐渐回温,他问:“那邹姨选结婚日期的事,你怎么回答?” “我说需要看你的时间。” “怎么称呼我?” “沈清鱼。” 沈清鱼本来坐在沙发另一端,离商牧很远,等误会解开后,又挪到他身边,告诉他:“以后叫我小鱼吧!” 说完突然握住他的手。 沈清鱼的温度与他这个人一样火热,掌心扣在他手背上,再向前摩挲握住他的手指,说:“刚刚我就感觉你很冷,怎么洗完了澡还是这么冷吗?” 商牧说:“我是因为热,才去洗的冷水澡。” 沈清鱼将手拿开,摩挲了下手指,颇为不悦:“我给你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不接,急得差点报警,你却在泡澡。” 商牧觉得他一会儿成熟的像个大人,一会儿又变成幼稚的小孩。 他比他年长,理应让着他。 于是好脾气地拿出房卡放到他面前:“谢谢你惦记我,这么细心的人应该拥有一张我的房卡,随时查看我的安全才对。” 沈清鱼抿着唇将房卡收起来,却依然没抬眼看他。 于是商牧又笑问:“你给我发了什么?” 沈清鱼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商牧来到书房,沈清鱼也跟了过去。 打量他住了很久的总统套房,因为常住,有些东西都是他自己的。 例如书架上的书,暗色窗帘,空气净化器……等等,品牌和颜色都跟自己房间的不一样。 目光突然落在电脑屏幕上,眉梢一挑:“小牧哥。” 商牧正在看他发来的信息,嘴角噙着笑:“嗯?” 沈清鱼指着电脑上自己穿白色内.裤的照片,问:“所以你是因为,看了我的照片,然后才去泡几个小时冷水澡的吗?” 正版在晋江 商牧看着三十几条未读微信,心里觉得沈清鱼这人真够幼稚。 自己回了他一条好好休息后,他竟能自言自语说十几条。 【有了今天的按摩,明天一早我的腰就彻底好了!】 【谢谢你帮我提裤子。】 【还没睡吧,在干什么呢?】 【晚饭吃饱了吗?饿的话记得叫一餐。】 【今天拍照片的时候他们夸我身材好,但我不相信,你觉得呢?】 【小牧哥?你在吗?】 【回复我一条?】 【如果没空和我聊天也没关系,告诉我一声。】 …… 【我刚刚看电视发现有人装成客房服务入室抢劫!】 【你能回我一条吗?】 …… 诸如此类的担心,瞧他打字的语气从愉悦到凝重,好像自己真的经历了入室抢劫一样。 怪不得敲门敲得那样急切,反倒是他更像要入室抢劫。 “所以你是因为,看了我的照片,然后才去泡几个小时冷水澡的吗?” 商牧正慢慢向下滑屏幕时,耳边突然传来这句话。当即浑身一滞。 之所以去洗澡的原因是因为电话烦躁。 而在接到那通电话之前,他正沉浸在照片里,感受沈清鱼的天然活力。 商牧眨了眨眼:“你误会了。” 沈清鱼则倚在桌边,双手环抱在胸前,眼镜耷拉再抬起,双眼皮褶皱加深,耸耸肩:“什么?” 那神态分明是:你编,你接着编,我就看着你编…… 商牧默默将电脑转了转,背对着沈清鱼。 “这是员工给我发的成片,称赞你的照片不需要精修,”商牧喉结涌动,忽然口干舌燥,“一般模特的最终成品要经过我过目才能推出,这只是正常流程。” 沈清鱼听了,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商牧认真看他的眼睛:“没错。” 沈清鱼突然笑了,将背对他的电脑扳过来,鼠标拿在手,一张一张地翻动,颇为得意道:“看来拍照时他们说的话不是在恭维我,这照片的确没把我p成四不像。” 他还扯着他坐下来:“小牧哥你看这张,当时他们告诉我,让我幻想星辰大海,尽量做出幸福浪漫的表情,可拍了好几次他们都不满意。然后有人给我出主意,说让我幻想我喜欢的人……” 说到这,他停顿下来。 商牧也本能意识转头看他。 他眼中带着光,尽管那是电脑光映在里面,但清澈更多。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薄厚刚好的唇,唇色健康红润。 “小牧哥,”他还在欣赏自己的照片,问他,“你猜我幻想的是谁?” 商牧:“谁?” 他立刻转头,瞳仁里的光换成商牧的脸:“你啊!” 商牧的脸瞬间绷紧,整个人也呈现出防备状态,身体向后拉开距离:“为什么要幻想我?” 沈清鱼很随意道:“因为是你给了我这个工作啊,当时我能想到的只有你,所以就想了呗!” 态度坦坦荡荡,让商牧意识到,他说的‘喜欢’好像跟自己理解的‘喜欢’不是一个意思。 沈清鱼的‘喜欢’,是喜欢花、喜欢蓝天白云、喜欢篮球的那种喜欢。 无辜的双眼忽扇几下,样子懵懂让商牧忍不住腹诽自己过于敏感。 他避开这个话题,又问:“你很缺钱?” 沈清鱼说:“其实不缺,我家里是搞投资的,有点小钱。” “那为什么这么喜欢兼职?” “和你一样,自强自立呗,”沈清鱼说,“家里给的算是荣誉,也是我生来幸运,但家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抬了抬眉:“能自己赚就自己赚呗。” 这话说的又很成熟。 商牧知道了,沈清鱼处在一个既幼稚又渴望证明自己的年纪。 这个阶段人人都会有,身上有用不完的蛮力,能赚到一块钱也会傻兮兮笑个半天,毕竟是自己的劳动果实。 所以,他在拍摄照片时,把自己想成喜欢的人,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误会解除了,商牧的脊背也渐渐放松下来,与他的身体距离再度拉进。 “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搞投资、做甲方的赚得都盆满钵满,你说你家里有点小钱,可真是谦虚。” 沈清鱼嘿嘿一笑,默认了。 商牧说:“之前都没跟我说过你的家境。” “这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我的钱,我都没告诉你我有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呢,这才是我的!” 商牧今晚难得露出开怀真切的笑容。 他问:“什么时候有空去拜访你父母?” “他们都在国外,只有我哥在国内,但不经常和我联系。有事我都是打到他秘书那里,我嫌他秘书说话太官方,这段时间也没打过去。” 沈清鱼撇撇嘴:“没关系的不着急,我们先订了婚,生米煮成熟饭再通知也没事,谁让他们都不管我……” 沈清鱼后面再说什么,商牧已经自动忽略,他脑海里全都是那句话。 ‘生米煮成熟饭’用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直到沈清鱼推了推他的手臂:“小牧哥,你在想什么呢?” “没事。”商牧感觉自己的耳朵又红了,怕被他看见,借口去洗了把脸,出来时已经恢复平静。 他问沈清鱼:“你真想好要跟我结婚了,对吗?” “当然要结婚啊!”沈清鱼拍了拍胸脯:“放心,我家里只要求我结婚,至于跟谁,只要生米煮成——” “好我知道了。”商牧抬手打断他的话,迅速从抽屉里拿出几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放到他面前。 沈清鱼垂眸一看,那上面写着四个字:婚前协议。 他说:“你要和我签协议,那么需要财产公证吗?” “要的。”商牧正式道。 沈清鱼默不作声拿起协议,眉头越来越紧。 商牧也在观察他的表情,他的剑眉每靠近一寸,自己的心就跟着紧一紧。 这份协议是早就拟好的,是他为自己的结婚对象拟的,当初根本不知道会给哪家的千金。 因为没有感情基础,所以文字冰冷生硬,白纸黑字写着婚前协议,用乙方来称呼对方。 可现在他与沈清鱼相处得还算愉快,商牧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又成了备忘录里的【冷冰冰】【没温度】了。 他清了清嗓子:“熟人之间签协议可能会有些……尴尬,但我——” 话还没说完,沈清鱼拿起桌上的他常用的钢笔,唰唰唰签上自己的大名。 再抬头时,眉眼已经舒展开来,眼中涌出熟悉桀骜不驯的悠闲:“小牧哥,我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商牧眨了眨眼:“真的?” 沈清鱼点头:“总比藏着掖着,然后在某个平凡的一天——” 他双手放在脸前,向两边伸展开:“bmm!爆炸要好!” 他这样讲,商牧的心也随着开朗。 他指着其中一条,给他重点重复:“这个你要好好看看。” “一年婚姻协议。你要做的并不多,只是保守秘密,以及和我同居不同房。” 沈清鱼并不当回事,吊儿郎当点头:“稳妥!省得我毕业还要自己租房子了。” 深不见底的商场上,商牧最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也和他一样不喜欢藏着掖着的合作伙伴。 他的笑容深了些,对沈清鱼说:“明天上午我有工作,你可以自由活动,一切我来买单。下午我送你去拍摄地,结束后我们直接去机场。” 沈清鱼说:“小牧哥,你考虑得真周到。” “论周到还是你周到,连我喉咙痛都能看出来。” “不一样,”沈清鱼摇头,靠近他声音放轻,“我是细心,而你,是贴心。” 四目相对,商牧再一次感受到心脏剧烈鼓动。 但下一秒,沈清鱼就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转身时,脊背撑着衣服,宽厚又高大,天生的衣服架子。 从前亲戚们难得见到商牧,每次见到都会称赞他又高又帅,长得越来越有型。 这点也在健身房得到验证。 撸铁时总有男人将他当成假想敌,故意在他身边做高难度举铁动作,嘴里发出嘶嘶哈哈的低吟。 然而跟沈清鱼相处这段时间,还得仰头跟他讲话,这人的身材比自己更结实。 他来这一遭热闹不少,人走了,房间即刻恢复安静。 商牧还有点不习惯,打开久违的播放器,听了几首快节奏的歌,才重新投入工作中。 他吩咐照片可以正常展示,商品也可以准备推出,并要求工厂在原基础上多制作两万件。 商牧有预感,说不定会有供销商卖断货。 做完这些,才感觉眼皮发沉,浑身酸痛。 时间已经是凌晨,商牧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胧之中好像听见了手机铃声,将要被拖出梦境时,却戛然而止。 有低沉的声音从进到远,之后再也没听见铃声,他也随之漂浮在梦境中浮浮沉沉。 他梦到自己被卷进冰冷湍急的河流,家门口近在咫尺,偏偏他只能抱着浮木哭喊。 喊到声嘶力竭时,突然有人跃入河中,将他捞了上来。 那人轻轻帮他顺背,商牧冷得发抖,紧紧贴在他怀里汲取温度,紧张的心慢慢恢复正常频率,再度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 这一次身处万丈深渊,脚下熔岩烤得他几乎融化。 就在这时,天降大雨,浇熄熔岩。 清凉的水突然喂到他嘴边,他早已口干舌燥,像是碰到救命稻草一样,大口大口地喝。 还是那个人,声音在耳畔响彻:“慢慢喝,慢一点。” “别着急,慢点来,还有很多……” 一声声诱导,一句句蛊惑。 商牧终于脱离火海,细细品味,水是甘甜的,好像掺了糖。 他终于得到解救,扯着那人的手不放,求他不要离开自己,他不要再陷入危机。 “好,我不离开你。” “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听话,好好睡吧,我守着你。” …… 连环梦魇的迷宫让他心有余悸,终于睁开眼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他知道这叫鬼压床,小时候也有过这种情况,但触感还是第一次这样强烈。 他真的感觉腹部以下沉甸甸,有什么东西在压着他。 商牧揉了揉眼睛,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感告诉他已经醒来。 阳光垂直穿透窗帘,让他看见光的形状的同时,也看见了压在自己腹部下方的脑袋。 饱满圆润的后脑勺,黝黑发亮的头发在光线中屹立。 他就趴在那,头埋得深深的,手还紧紧攥着自己,十指相扣。 与此同时,商牧发现自己的睡袍早就不见踪迹,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 这一刹那,浑身血液倒流,惊悚冲破头顶。 他迅速并拢双腿躲避他的头,又一把甩开他的手,怒斥:“沈清鱼!你起来!” 正版在晋江 沈清鱼捂着砸在床上的额头,睡眼惺忪睁眼。 第一件事就是去碰商牧的额头,被他一把推开还不明所以。 直到看见他卷着被子把自己下半身捂得严严实实,耳朵通红,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在商牧警惕的眼神中,他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 “早上我想出门吃早点,看时间挺早的就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结果你又和昨天一样,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幸好你的房卡在我这,一进门就见你昏睡在床上,脸烧得通红,怎么也叫不醒。” “然后我就跟前台要了酒精和退烧药。” 昨晚,他将退烧贴粘在商牧饱满的额头上,再打一盆水浸湿毛巾,从颈部开始一点点用酒精擦。 擦完前胸、腹部后重新浸泡,再向下。 昏睡中的商牧只知皱眉,偶尔他没掌握好力道,才会感觉他的抵抗。 只不过那抵抗就像是蚂蚁推大象那般,沈清鱼将这微弱的力道当做是他不适的信号。 察觉到他不舒服,就轻轻拍他的面颊,说一句:“我在陪着你呢,好好睡吧。” 等他眉头的褶皱舒展开后,再用酒精继续擦。 人鱼线往下,避开遮挡地带,一路擦到脚心。 然后换了盆水,再出来时轻轻托起他的脖颈,睡袍从肩膀自动滑下,单薄的锁骨支着他的肩膀。 沈清鱼心无旁骛地将他翻身,细心地压了下枕头好叫他能呼吸新鲜空气。 再从后颈开始向下擦,蝴蝶骨、脊柱窝,再到小腿脚腕。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挥发的味道,沈清鱼重新将他放好,拨了拨刘海确保退烧贴没沾到他的发丝,再为他盖上轻薄舒适的被子。 又为他测量一次体温后将退烧药用水冲好,喂之前确认是甜的才放心。 前一晚还说要送自己回学校,一切费用都由他来承包的人,如今病恹恹躺在他怀里,脆弱又贪婪地汲取退烧药。 本来以为让昏睡的人喝药是件难事,没想到他竟如此主动。 喝完药的嘴唇湿润泛红,大口呼吸。 沈清鱼轻抚了几下他的背,待他在怀里睡熟后,才轻轻放下。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关闭定时闹钟后,又打了一盆水。 像刚刚那样,一寸一寸帮他擦拭身体。 这个方法效果很好,再次测量体温时已经下降不少,商牧的脸也没那么红了,他睡得很沉。 “这一夜都是这么过来的啊,”沈清鱼把垃圾桶拿起来,颠了颠“你看,里面还有给你换下来的退烧贴呢,两个小时换一次,二、四、六……这不正好十二个吗!” 商牧把头探过去看了一眼。 沈清鱼把垃圾桶扔到一边,又说:“伺候了一晚上,好不容易你体温稳定了点,又攥着我的手不放,我就只能就近拽个硬板凳坐在这陪你。” 商牧更加吃惊:“我攥着你的手?” 沈清鱼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我要走你就哼哼唧唧,非要牵着手才能睡熟。我动也动不了,一坐下就犯困,然后就睡着了啊。” “那你……你怎么睡的?” 沈清鱼左手支着下颌:“就这样啊。结果被你一嗓子吼醒,脑门是砸你腿上了吧,疼死我了。” 商牧眨了眨眼,应该是他睡梦中支撑不稳,所以才导致自己醒来就看见那副场景。 没办法,当时自己光溜溜的,腿.间还趴着个男人,谁能不想歪、不愤怒啊! 商牧正欲解释,突然反应过来:“十二个?” “嗯,不对吗?” “你早上来的,那现在几点?” 沈清鱼拉开窗帘,火烧云席卷半边天际,橙红色日光闯进房间。 “十二点半了,”他说,“但没关系,我已经跟你助理说了,他告诉我你的事情不算太重要,两个会议和半小时的面对面会谈,还有去工厂巡视,你不出面也没事。” 商牧垂目,在混乱不堪的大脑里想起今天的行程表。 一切都跟沈清鱼说的一样,幸好今天的事不算重要,不然他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可真闹出笑话了。 惊魂未定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头痛紧随其后侵袭而来。 他倚在床头轻揉了会儿太阳穴,再抬眼,看见沈清鱼抱着肩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不抬头,也不讲话,修长的手指拨弄床单边缘的麦穗。 商牧抿了抿唇,开口:“谢谢你。” 沈清鱼头也没抬:“哦。” 商牧清晰分辨出这句话里掺杂的委屈和愤然,可他却没选择发作。 这代表什么呢? 他很有涵养?很有绅士风度?尊老爱幼? 商牧觉得自己的脑袋混乱的犹如一团浆糊,幸好《沟通的技巧与方式》这本书就在枕边,睡前他基本都会看上半小时左右。 商牧缓缓翻开书,找到其中一页。 【活泼好动的人为什么和你聊天就变得内向?】 【是你们的磁场奇怪吗?不是的,一定是你没有被他调动气氛。】 【现在放下书,听我的开始演练——】 [1.嗨!听说你昨天去了海洋馆,那里动物的种类多吗?] 【主动提出对方感兴趣的问题,引导对方多说,这时候你也要表情愉悦,做出迫不及待的向往神色。】 商牧合上书。 清了清紧绷的嗓子:“小鱼。” 沈清鱼兴致不高的“嗯”了一声。 “可以给我讲讲你打篮球时候的技巧吗?” 沈清鱼抬了抬眼皮,看着他:“你感兴趣?” 这一眼对视,让商牧信心倍增。 这本书还是有用的,不仅能让自己改变‘冷冰冰’的性格,还能挑起活跃气氛。 他点头,苍白的脸终于浮现出血色:“很感兴趣。” 沈清鱼深吸一口气,说:“运球的时候高度尽量在腰部以下,这样对方很难把球抢走。” 商牧耳廓一热,但依然保持微笑。 沈清鱼又说:“抢篮板的时候要是有熟悉的队友,最好的技巧是卡位,需要两个人高度配合,没有队友就预判或者运球,不能赌,十赌九输。” “嗯,”商牧扬脸,“还有呢?” “还有——” 电话屏幕突然亮了,商牧拿起手机看见上面的静音标识,对沈清鱼抱歉地笑了笑后接起。 “嗯。” “小感冒引起的发烧,不严重。” “我现在送他过去。” 刚放下电话,沈清鱼抢先一步说:“到我拍照的时间了吧,你还没恢复好先歇着吧,我自己叫车。” 商牧说:“那我叫司机来接你。” “不用,”沈清鱼一边往出走一边说,“前台能帮我叫,你好好休息,醒了记得吃药。” 关门声不大不小刚刚好,沈清鱼对他也客气有佳,还叫他好好休息。 可商牧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重新躺下,困意迅速蔓延。 …… 蓦地,睁开眼。 称呼。 称呼不对。 从醒过来到现在,沈清鱼一声‘小牧哥’都没叫他。 从商健的哥哥,到牧哥,再到小牧哥。这几天基本都用‘小牧哥’开头,基本每说一句话都要叫一声,顺口极了。 今天他一声也没叫。 一定还在生气,气他今早误会了他,还用那样的表情和姿势。 商牧懊恼地叹了口气。 他一直都是个情绪稳定的年轻人,无论工作还是生活,发生什么事都能波澜不惊。 唯有在沈清鱼面前,屡次失态。 商牧对此很是头疼,他一直在告诫自己,对待沈清鱼不能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可有可无的态度。 但也绝对不能像现在这样神不守舍。 因为,他根本不喜欢男人啊! 当初同意和他结婚,一是因为两个人拥有共同的烦恼,二是女孩子心思细腻觉得他冷淡。 沈清鱼不一样,他神经大条,意外与自己合拍。 但还是高估自己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冷酷无情,在触碰到底线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也会同寻常人一样暴走。 檀诚打电话过来,说工厂已经视察完毕,没发现违规行为。 商牧看了眼时间:“待会儿是不是还有个会议?” 檀诚:“是的,如果您不方便我带其他同事过去。” 商牧说:“你开车过来接我吧。” 左右也睡不着,还不如工作。 他来到浴室,白色塑料盆放在洗手台上,旁边还有瓶未拧紧的酒精,毛巾拧成麻花结扔在盆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精气味。 商牧洗漱完毕,换了件新衣服离开酒店。 这一次的会议是针对他即将开拓的美妆产业,AB两组的负责人都希望能够启用他们的方案。 会议犹如辩论赛一般争论不休,最终A组负责人将策划书扔在桌上:“我的上家公司就是美妆大亨,我从随行人员做到助理再做策划,没有人比我更懂美妆。” B组也不服输:“说破天你也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比我这个女人更懂化妆品,除非你不是直男!” 没人发现,坐在前面的商牧呼吸一滞。 他用拳头掩着嘴轻咳一声:“可以讨论、辩论,但不要以攻击为目的。” B组组长:“抱歉,是我口不择言。我想说的是,我对化妆品属于无师自通,从廉价到高奢,粉底到高光,那样好,好在哪,哪样不好,有多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 A组组长:“这并不是什么高超本领,只能说你比我们少用些时间……” …… 又一轮无休止的辩论开启,商牧耐心地听,并从中汲取有用的讯息。 最终,两人争得喉咙沙哑,谁也不想再说话,大家的视线又落在商牧身上。 他将两本策划案拿在手里:“都有道理,那就同时进行。我给你们两组宣传的机会,哪一组销量高,我拨款给哪一组。” 员工三三两两离开会议室,商牧长长舒了口气,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檀诚拿来一杯冲好的药放到他手边:“商总,到时间吃药了。” 商牧喝了一口,感觉味道很熟悉。 淡淡的甘甜,很好下咽。 他问:“这是什么药?” 檀诚说了名字,又告诉他:“沈先生告诉我的,说昨晚就给您喝了这个药。” 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在梦醒时分默契地从记忆里淡去,商牧又喝了一口,想起了什么。 睡梦中他记得自己好像要坠入山崖,拼命抓着救命稻草不放手,醒来时手指还酸痛无比。 浸泡在河水里的他觉得很冷,身边突然有了温度,为了活命,他拼命朝有温度的地方贴。 好像还有个声音一直在安抚他,他只要听见那个声音就不紧张了。 …… “商总?您头还疼吗?” 商牧晃了晃脑袋,想不起来更多了。 他将剩下的药一饮而尽,跟檀诚说:“沈清鱼现在已经拍完了吧,开车去摄影棚里。” 虽然想不起来,但商牧知道,自己之所以还能有力气开会,全部功劳都归功于沈清鱼。 他不该那样猜忌他。 他比他年纪大,应该让着他,就算不因为年龄,两个人相处过程中也要有人退一步才对。 商牧让檀诚订个餐厅,打算在沈清鱼走之前给他道个歉。 可等他们到了广告棚,工作人员已经拆了所有摆设,只剩下几个保洁人员。 檀诚走过去问:“模特呢?” 扫地的大姐告诉他:“你说小鱼啊?小伙子说急着赶高铁,拍完广告背上书包就走了!” “……”檀诚缓缓转身。 站在他身后的商牧脸色越来越暗。 正版在晋江 沈清鱼刚回学校就被商健拉着问:“听我妈说你要跟商牧结婚?什么情况啊?!” 他将书包扔到桌上,双臂放在上铺,平板支撑一跃而起,躺下来才悠悠回答:“就你知道的情况。” “你疯了吗?你跟商牧结婚?” “跟商牧结婚怎么了?”沈清鱼平静地看他,“嘴张那么大,要把我鞋垫吃了啊?” “……不是,你为什么啊?商牧让你跟他结婚的?不结就把上次进局子的事告诉你妈?” “在你心里,小牧哥就是那样的人吗?” ? 商健眉毛都要连在一起:“小牧哥??你恶不恶心啊!” 沈清鱼撇撇嘴:“他比我大,叫哥不对吗?而且我大三了,明年就要出去实习,用不了几个月家里就会催我相亲联姻,我提前成全他们的想法,他们还得夸我懂事呢。” 安静一瞬。 商健说:“你爸妈把你宠的跟珍稀动物似的,你哥又那么有能力,还单身,就是要联姻也轮不到你上阵吧?” “那可不一定,”沈清鱼说,“我哥早就结婚了,我在我们家是最没用的,除了联姻还能干什么?” 寝室里接连不断的叹气声传出。 沈清鱼一开始没当回事,听得烦了,扒着床边围栏喊他:“你别缺氧了!” “我真服了,”商健别扭地说,“以后咱俩还是好哥们吗?” “只要你不诋毁小牧哥,就还是啊。” “那以后还能跟你一起去洗澡,换衣服吗?” 沈清鱼鄙夷地上下扫了他一眼:“就算不跟小牧哥结婚,我也不喜欢细狗!” -- 过几天有个篮球比赛,所有人都加班加点训练,沈清鱼耽误了好几天,打算今晚全补回来。 上半场结束,他大汗淋漓走向休息区。 眼前突然递过一瓶矿泉水,沈清鱼立马抬眼,看到来人时心凉了半截。 这人是低他一届的学弟,叫夏相守,平时就爱跟在他身后,鱼哥长鱼哥短的。 每场篮球赛沈清鱼都能看见他,坐在最显眼的位置,挥手的力气也最大。 他接过水猛灌了几口,夏相守抿着唇说:“学长,你刚才那个扣篮真帅!” “一般吧。” “不一般,很帅的,都飞起来了,看着像天使一样!” 把沈清鱼逗笑了:“还天使,我脑袋上也没有光圈啊!” 夏相守声音放轻:“有的。” 沈清鱼挑了挑眉,起身进入下半场。 毫无疑问获胜,结束后队员们没有离开,而是仔细复盘了细节,争取在正式比赛中规避缺陷。 离开体育馆已经很晚了,沈清鱼琢磨着跟队员偷溜出去吃宵夜,没走几步又遇见夏相守。 他示意同伴先走,问他:“你怎么还在这?” “学长,我……”夏相守不敢看他的眼睛,对上了马上移开,一手放在口袋里,迟迟不肯拿出来。 如此,沈清鱼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 他冷冷地告诉他:“不该说的别说,不然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可是……”夏相守眨了眨眼,“可是你也没把我当做朋友,每次都是我主动跟你打招呼的。” 沈清鱼叉着腰,影子斜长宽厚,风声拂过,气焰都叫嚣着猖狂。 他垂眼瞥他:“那下次你别说话,我就先跟你打招呼了。” “可我没办法不说话,我想跟你说话——” “打住。”沈清鱼制止:“再说下去就真不能说话了。” 他擦着他的肩膀过去,身后脚步声细碎又追过来拦在他面前:“学长,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夏相守终于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枚钻戒。 精致的盒子里,钻石闪闪发光。 沈清鱼愣了几秒,鼻间嗤了一声,无奈道:“不是……老子长了一张小受脸吗?” “那,那……其实我……”夏相守含羞地看了他一眼,“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沈清鱼绷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把你这破烂拿走,从今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对方先越界的。 他已经提示过很多次了。 告白的话一旦说出口,以后相处就会尴尬。 沈清鱼不喜欢别扭氛围,干脆从根源斩断。 他腿长,走起路来脚步生风,夏相守小跑着追他还想说什么,又被沈清鱼的脸色吓到失声,只能看着他走远,留在原地黯然神伤。 等彻底看不见他的身影,才沮丧离开。 就在他们刚刚交谈的后面,有一颗巨大榕树。 商牧不是故意偷听,他本意想在这里等沈清鱼出来,又怕他看到自己要生气,所以才站在树后,想先看看他的表情。 他开心,他就出来。 不开心,那就明日再谈。 没想到就撞见了当场告白,也是第一次撞见沈清鱼不耐烦的模样。 这种不耐烦甚至可以称之为嫌弃,商牧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清鱼,冷声呵斥别人时,的确能将那人镇住。 可他嫌弃这个人什么呢? 身高长相都可以排在一等,诚意也很十足,表白送钻戒。 那唯一能嫌弃的,大概就是性别了。 沈清鱼果然不喜欢男人。 一个直男最怕什么? 当然是和自己一样,最怕被男人告白,被男人盯上了。 白天是自己太冲动,那样对待沈清鱼,他都没有表现出今晚这么嫌弃的表情。 想到这,商牧又叹了口气,回到车上沿着小路慢慢地开,果不其然,没多久就见那几个人翻墙而出。 感受到身后有灯光,几人同时掩面回头。 商牧下了车,坦然站在沈清鱼身旁,对大家说:“还没吃饭吧,我请你们。” “你是?” 商牧说:“我是小鱼的朋友。” 说完,看了眼沈清鱼,捕捉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没有刚刚拒绝别人那样嫌弃,反而有几分掺着委屈的惊讶,和其他商牧读不出来的神色。 沈清鱼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几人找了个大排档吃饱喝足后全都走了。 饭桌上只剩他们两个,沈清鱼坐在对面,对着一盘小龙虾使劲。 商牧动了动唇:“终于只剩我们俩了,有话想跟你说。” 沈清鱼附和:“什么话?” 商牧说:“今早的事情是我不对,你都和我说过你不喜欢男人,我应该相信你的。” 沈清鱼撇撇嘴:“我又没当回事。” 小孩子似的,商牧想笑,又怕效果适得其反。 商牧说:“我实在是身体不舒服,早上就像断了片一样,下意识反应,你别介意。” 沈清鱼小声说:“身体不好还洗什么冷水澡啊,意识不清自己做的事都不记得。” 商牧抬了抬眉,继续道:“所以,你能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恢复从前的样子吗?” 沈清鱼反问:“从前什么样子?” 商牧一滞,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概就是爱开玩笑,讲话随意。 不会像现在这样说一句答一句。 还有,会叫他小牧哥。 可现在,他说不出口,两个直男坐在这里说这些,过于肉麻。 好在沈清鱼又开口:“你连夜赶过来,就是为了找我说这些的吗?” 商牧说:“是我误会你,当然要说抱歉。”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未几,沈清鱼弯了弯唇:“小牧哥,原来你这么在意我的感受啊?” 月白风清之下,男生眼睛微弯,脸喝得绯红,一双桀骜澈明的双眸在此刻显得含情脉脉。 商牧也对着那双眼睛笑:“你好了?” “好了!”沈清鱼靠在椅背上,长腿大喇喇地从桌底伸到他脚下,盯着他的眼睛:“我早说过,小牧哥就是贴心,相信以后还有更贴心的时候,等着我慢慢感受。” 这样暧昧不明的语气才是他,商牧现在已经习惯了。 他不再感到不适,而是觉得不虚此行。 吃完饭后,沈清鱼看了眼时间,说:“我回去了。” “翻墙?” “嗯。” “太晚了,不安全,”商牧提议,“今晚我留在宜市,给你也开间房吧。” “好,”沈清鱼系上安全带,声音清脆,“谢谢小牧哥!” 两个人的房间在同一层,商牧先到,要分开时,沈清鱼突然揉了揉胃:“小牧哥,我又饿了。” 商牧失笑:“刚刚不是一直在吃吗?” “明明是喝酒比较多,而且我看你也没怎么吃,” 沈清鱼双眸明亮,提议:“要不我再叫点餐,你到我房间来,我们一起吃怎么样?” 商牧说:“待会儿我可能要回几个邮件。” “我吃饭不吧唧嘴,也不吵的,”沈清鱼凑近一把握住他的手,“烧彻底退了吗?” 商牧垂眸,又抬眼:“退了。” “刚刚你也喝了酒,订些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养胃的。” 商牧思忖时,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你特意赶过来跟我解释,我还觉得很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还有人哄多难为情啊,要是真因为我再得了胃病,那我不就成罪人了?” 商牧:“我——” 沈清鱼:“不然对胃不好!” 还是抵不过他的催促,商牧点头:“好,那我先换件衣服,再去找你。” 沈清鱼突然凑近一步,身体、视线和气息齐齐压过来。 商牧正欲垂眸掩饰自己的情绪,却突然又见他抬起手—— 自作主张从他手里拿过房卡,指尖相触一秒即刻分开。 ‘嗑哒’一声,替他打开了门。 “等你哦,小牧哥!”他笑得灿烂极了。 正版在晋江 商牧回到房间,先褪去沾了一身烟火气的衣服,淋了个澡仔细吹干头发,出门时在浴袍上犹豫了下又放下,转而找出一件休闲T恤和长裤换上,才敲响沈清鱼的房门。 “小牧哥。” 沈清鱼的视线一直落在手机上,头也没抬打了声招呼就捧着往回走。 商牧坐在沙发上,问他:“只点粥了?” 他还在聚精会神看手机,回答就显得稍有敷衍:“没,还有些别的。” 一时相对无言。 沈清鱼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走到窗台边。 “我看见了。” “联系学生会管事的删了。” “这个神经病,拍我也就算了,还……专门用阴招的孙子!” 商牧闻言看过去,他背影沉重,声音低沉,垂下的一只手攥起来,手臂青筋明显突出,很明显在压抑怒火。 对面有一栋光线亮白的建筑,这个房间的窗户刚好正对那束光,沈清鱼的影子被拉得斜长。 商牧双腿交叠,只需要再向前移动几分,脚尖就能碰到他的影子。 这通电话打了很久,久到餐都送上来又一阵,他依然站在窗台边。 基本都是对方在说,沈清鱼攥着拳头欲言又止。 商牧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在这里,沈清鱼大概会暴走。 本来是被强烈邀请来的,现在倒显得有些尴尬。 他在走和留之间犹豫,又突然察觉,面对沈清鱼时,总是掌握不好沟通方式。 怕他觉得生硬,又怕自己过于殷勤。 最终还是选择留下,直到沈清鱼挂了电话。 转头就对他说:“对不起小牧哥,有点事耽误了。你怎么还没吃?是在等我吗?” 商牧微笑:“我还不算饿。” 沈清鱼为他盛了碗小米粥,放到他这边之前先闻了闻,满足地点头:“小米粥最香了,也最养胃,不饿也要吃一点,不然喝完酒胃会难受的。” 说完,垂眸看了眼他的穿着:“小牧哥,休闲装也很适合你,显得更有烟火气息了。” “谢谢夸奖,”商牧端起碗,吃了一口才说:“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你这还不脆弱?”沈清鱼也给自己盛了碗粥,说,“才洗个冷水澡就发烧昏睡不醒了。” 商牧诧异:“你好像经常洗?” “是啊,我打完篮球就洗冷水澡啊,一次感冒都没有过。” 商牧再度打量他,粗壮的手臂一看就力度非凡,肌肉线条明朗流畅,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连小腿的肌肉弧度都那样明显。 不愧是体育生,身强力壮,他这种常年坐办公室吹冷气的人比不了。 “前几年我还固定每周去健身房三次,最近越来越忙,上次去还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 “是吗?”沈清鱼随口道:“那你身材保持的很好啊!” 这句话轻而易举将商牧拉扯回昨天晚上。 可他的语气那样坦然,显然已经将过去的事情完全放下。 商牧一时语塞,思忖片刻又问:“有什么需要我帮你解决的事吗?” 他指的是刚刚那通电话。 无论如何,两个人即将结婚,哪怕不是这个原因,出于好朋友的关系,他也应该帮助。 沈清鱼却否认:“没有。” 随即又说:“我能解决。” “好,”商牧点头,“那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临走前,沈清鱼将他送到门口,再次先他一步,手腕擦过他的腰按下门把手。 盯着他的眼睛,露出喜悦的笑容摆摆手:“明天见,小牧哥!” 等关上门后,眉头即刻蹙起,随便扯了扯衣领。 呼吸间似乎还有商牧沐浴后的清新,沈清鱼倚在墙边,拿起电话按了两下。 “找到发帖人是谁先别惊动,等我明天回去处理。” -- 商牧靠在床头,习惯性看几页书。 一边看一边把手放在胃部,轻轻地揉,创业这么多年,一日三餐不准时,饥一顿饱一段更是家常便饭。 他的胃一直不算好,今晚却没有半点异样。 应该是那碗粥和小咸菜起了作用,很好地保护了他的胃。 商健鲜少给他打电话,今晚突然打,恐怕又出了什么事。 商牧接起,那端却没有往日慌张:“沈清鱼和你在一起吗?” “嗯,”他说,“在另一个房间。” 商健说:“他不接我电话,你帮我问问,发帖那人就是夏相守,还用等他回去再处理吗?” 商牧才回来,不明所以:“很重要的事情吗?一定要现在问?” 商健:“你不知道?” 商牧:“不知道。” 商健欲言又止,慢慢说:“他被人挂到学校论坛上了,说有了男朋友还玩弄别人的感情,拖了人家一年,转头跟……跟你谈恋爱。” 商牧皱眉:“还有我的事?” 商健:“你俩今晚吃饭也被拍下来发论坛上了。” -- 房门被敲响时,沈清鱼正在洗澡,睡袍松垮地系上,胸前肌肉裸.露大半。 头上泡沫还没冲掉,弓着腰只睁开一只眼:“是你啊小牧哥,有什么落下了吗?等我洗好澡再帮你一起找。” 商牧从湿淋淋的他身上移开眼:“好。” 三分钟后,他出来了,睡袍还是那样松松垮垮,头发半干不干,五指探入发间向后捋,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气焰嚣张极了,语气却温和:“小牧哥,你找到了吗?” 商牧伸出手,直言道:“把你们校园论坛借我看看。” 沈清鱼微诧:“你怎么知道了?” 商牧弯了弯手指,说:“商健说你不回消息,告诉我的。” 沈清鱼扁扁嘴,把手机递过去。 这个帖子已经被顶成ht,持续飘荡在首页。 标题为:【浅谈我的室友从大一开学被学长pua到今天这件事】 这种类型帖子其实每天都有,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无病呻.吟的人,但只有这一条爆火,每刷新一次都能看见最新留言。 原因有两点。 一是,发帖人表示这位室友是男人,发帖人指责的人也是个男人。 二是,被指责人是校篮球队队长,学校的风云人物——沈清鱼。 对方称大一开始,沈清鱼就对他的室友格外好,这种好超乎朋友关系,可每一次他室友对沈清鱼有所回应,就会得到一到二星期的冷暴力。 等室友黯然神伤质疑自己会错了意,沈清鱼又会再次出现。 如此反复几次,室友终于确认了他的感情,也不想这样患得患失,他决定告白,没想到却被当场拒绝。 室友本来打算独自疗伤,却又看见沈清鱼和一校外富豪男子举止亲密,还和他共进晚餐,直到发送帖子这一刻,也没有回到学校。 商牧继续向下滑,发现证据充足,这里面竟然还有自己的正脸照片,位置就在大排档。 令他觉得可笑的是,接下来只要提到自己,发帖人就会用‘富豪’两个字代替,原因是今天他开了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一条条看下来,商牧只觉得幼稚,步入社会多年,他早已不屑这种方式去诋毁他人了。 揉了揉眼睛将手机还给沈清鱼,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沈清鱼反问:“小牧哥,你是怎么想的?” 商牧说:“依照这些天你给我的感受,我觉得你是个细心又善良的人。我相信你不喜欢男人,更不会对他有任何想法,但在某些时候,你的行为举止,的确会引人误会。” 沈清鱼的肩膀顷刻间颓下:“你是觉得,我在勾引他?” “不是,”商牧认真道,“但他这样认为了。” 这一点,商牧有过切身体会。 沈清鱼热心又乐于助人,不分场合或地点,年少热血是限量版,所以更能轻易俘获人心。 “可是小牧哥……”沈清鱼说沮丧地说,“我不是对所有人都像对你那样的。” 商牧抬了抬眉。 沈清鱼说:“我认识他时,他的确大一。那天新生报到,我们负责带新生找宿舍。” “我看他瘦不拉几拖着箱子费劲,就帮他提了一个。正常送到宿舍门口就行,但我又看他细胳膊细腿,弱不禁风的,就帮他把箱子抗上去了。” “帖子上面他说‘我对他的好’就只有这些,剩下的都是他自己补脑的,”沈清鱼摊了摊手,无奈道,“从那以后,我去食堂能遇见他,去训练能遇见他,上课也能遇见他……” “本着友好相处的理念,每一次他和我说话我都会回应,直到今晚,他跟我表白,”沈清鱼看了商牧一眼,“你知道我不喜欢男人的,我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让他带着他的破烂离我远点。” “我的反应过分吗?” 商牧思忖片刻:“或许也有更体面的解决方式。” 沈清鱼:“比起你今早那样对我呢?” 商牧:“……你这样处理也是有情可原。” “是啊,”沈清鱼叹道,“这世界上再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更倒霉的了,我只是拒绝了一个告白,就要被挂到论坛鞭尸。” 他到底也才20岁,整日玩球的孩子早早遭受了网络暴力,是对心灵的摧残。 商牧又问:“那刚刚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清鱼:“那上面也有你的照片,我不想你陷入腥风血雨中,想自己解决,不给你添麻烦。” “你的解决方式就是教训那个发帖的人?” 沈清鱼点头。 “你不在乎名誉?” “嗯,我不在乎名誉也不在乎他!” 商牧含笑问:“那为什么这次这么生气?” “因为关系到你了啊!”沈清鱼毫不犹豫回答。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突然抬高的语气,不假思索又理所当然地保护,令商牧呼吸漏了半拍。 转念一想,他们俩的家族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这种事传出去的确影响不好,虽然他有自己的产业,但毕竟也姓商。 商牧说:“你的处理方式不可取,换一种吧。” “那就不处理了,”沈清鱼说,“校园论坛里关于我的传闻多了去了,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明天食堂的包子依旧好吃。” 安静一瞬。 商牧提议道:“不然,就说你和我早已交往多年。而你之所以一直对他礼貌有加,是我授意的。” 沈清鱼挑眉:“你的意思是——你帮男友养小三?” “怎么可能呢?”商牧皱眉,解释道,“我们一直以为他在学校没朋友,所以让你多多担待,为了你和同学相处融洽,才让你平时见面对他笑一笑,没想到就被误会了。” 沈清鱼看着他。 面容严肃认真,浅棕色瞳仁犹如玉石,收敛了天与地光芒,聚集在其中。 这样的人,怎么会像商健说的那样,在家里那样不受宠爱呢。 真可惜也真开心,商家以及所有外人,都见不到他现在真诚无比的样子。 或许可以更胆大一点,等夏夜将窗外桃花镶嵌在他眼中时,一定会有更让人流连忘返的光景。 沈清鱼说:“你的解决方法的确比我的更体面,可如果是这样,那恐怕要小牧哥亲自出面承认我们的关系了。” 正版在晋江 他们俩本来也要结婚,现在承认关系没什么不好。 商牧欣然答应,用沈清鱼的账号回复了这条ht帖子,将事□□无巨细阐述出来。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居然要结婚了! 现在论坛帖子处于三级分化,一是指责沈清鱼渣男的,二是震惊于沈清鱼和富豪恋爱多年的。 三是商牧回复完帖子后,有人自告奋勇站出来,说从未见过沈清鱼拈花惹草。 【大一的时候学长也帮我拿过行李,这也能叫对你有意思?】 【我看了学长打过很多次篮球,每次都能见到夏相守在观众席,每次都给送水,学长十次能接一次哈哈哈哈!】 【也不是谁发帖子谁就有礼吧,夏相守出了名的奇葩,不会还没有人不知道吧!】 【突然之间冒出来个舍友打抱不平,合理怀疑就是他本人。】 【顶锅盖举手,我就是他某位室友之一,我们三个都说没有帮他发帖子!!】 闹剧进行到这里已经彻底结束,只剩几个坚持不懈攻击沈清鱼的。十分钟后,沈清鱼的程序员朋友查出来,和发帖人是相同ip,于是报给了学生会。 第二天,夏相守自导自演的事情全校皆知。 送沈清鱼回学校的路上,他提议:“小牧哥,要不待会儿你把我送到教室外吧。” 商牧问:“为什么?” 沈清鱼告诉他:“造谣容易辟谣难,你不出现在我身边,恐怕很难叫人信服。” 商牧说:“我出现在你学校,不太好吧。” 沈清鱼抬手,帮他将并不倾斜的领带扶正:“我觉得在我们俩结婚的消息传出去之前,我的名誉受损更不好,你觉得呢?小牧哥。” 商牧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就算自己不为商家考虑,也要为沈家考虑。 见他同意,沈清鱼又说:“那排练一下吧!” “排练什么?” “事实上,这才是我们两个第二次以情侣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如果不装作恩爱一点,没办法辟谣啊!” 这话再度将商牧勾回南山别墅。 上次因为他们没及时排练,险些被商置雄发现,要不是自己及时转移注意力,将重点放在这么多年他对自己不闻不问上,恐怕这事就暴露了。 “好。”商牧点头。 沈清鱼说:“我们的步骤应该是手牵手走进学校,然后你嘱咐我打篮球要注意身体,临走时我们还要在人比较多的地方——” 商牧问:“告别吗?” 沈清鱼悠哉地摇摇头,目光有意无意瞟向他的唇,补充道:“吻别。” 商牧瞪大了眼:“有必要做成这样吗?” 沈清鱼笑着说:“小牧哥,想到哪去了,我又没说亲嘴儿!” 商牧脸上的温度倏地上涨,忙收敛慌张神色,沉寂下来后问他:“那亲脸?” “最好是,”沈清鱼说,“这件事说到底是我惹出来的,不仅把你牵扯进来,还要你帮我出了这么好的注意,所以……我亲你吧!”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纠结这个问题的? 商牧在听到这个提议的一瞬间,脑海里的脉络就紧紧绷着。 如果自己主动亲吻,还真不知道怎么下嘴。 不是嫌弃沈清鱼,而是……他本身是个直男啊! 牵手拥抱到可以说服自己,但若是凑过去亲,对他来说还真是个不小的挑战。 可换个角度,也并不是那么好接受的。 被一个男人亲,似乎更难为情。 他要如何? 凑过去? 还是傻傻地站在那里? 被亲后要做出什么反应? 在一起这么久了,被亲应该是习以为常吧? “小牧哥?”沈清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他的手,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呢?” “没事,”商牧颔首,“就按你说的做吧。” 沈清鱼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转瞬即逝。 他和沈清鱼一同下车走进学校,期间两个人的手紧紧拉在一起。 一切都和沈清鱼设想的一模一样,早上同学们会聚集在晨读园里学习。 有情侣经过或共同学习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当沈清鱼和商牧手牵手穿梭在晨读园里时,几乎一大半的目光都聚拢在他们身上。 昨天晚上争论经久不朽的三个主角,有两个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一个是校风云人物篮球队队长沈清鱼,另一个是他的神秘富豪男友! 他们就像最普通不过的情侣一样,随意找了个没人的石凳坐下。 沈清鱼从包里拿出一本《经济学原理》,一边看一边和商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人渐渐多的时候,有同学坐在了他们邻桌,目光时不时朝他们瞟。 听见平日里在篮球场上场场爆发,引起无数尖叫的男神,今天凑到富豪男友身边,认真听他讲解。 一个西装革履,另一个活力四射,两个都长了张俊美的脸,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沈清鱼听完后,毫不吝啬对他的欣赏,称赞他:“真厉害,这么难的问题都会!” 商牧只露出淡淡的笑,心道他也并不是什么都会。 比如沟通。 如何与亲近的人沟通,还要通过书籍来学习。 不像沈清鱼,带着篮球队的兄弟成天勾肩搭背,永远不用担心没朋友,也永远不会被贴上【冷冰冰】、【没温度】的标签。 等他再遇到不懂的,凑过来时,商牧听见他说:“现在这个时间是晨读园人最多的时候了,再晚些人就走了。” 商牧刚抬眼,就见他的视线直勾勾盯着自己,盯得心里发毛。 他的大手覆盖在自己手上,温度顷刻间蔓延,烫得他想缩回手,又被他握紧。 “小牧哥。” 沈清鱼轻声提醒他。 商牧没做声,思维跌跌撞撞勉强归位:“嗯。” 耳边突然响起他低低的笑声,听上去有些幸灾乐祸。 他听见他凑近在耳畔轻声问:“还是说你想亲我?” 商牧一顿,勉强压下去的血液再度翻涌。 沈清鱼的手指正从他虎口处向上滑,落在袖口上拨了拨。 接近小麦色的肤色在天蓝色衬衫上游走,仿佛雨落前夕,天际总会压过一片黑云,引得人心惶惶。 他太勾人了。商牧脑海里陡然萦生出这个感受。 “嗯?” “没有。”商牧否认,唇微微动,“来吧。” 沈清鱼声音温和,因低声而显得不如平时那样张扬,反而带了些磁性,笑说:“小牧哥,过来一点啊。” 商牧僵硬地把脸凑过去。 很快太阳就被尽数遮挡,沈清鱼整个凑过来,与他面对面,在他惊讶的神情中,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他嘴边。 没碰到唇,也不是脸蛋,他选了个折中靠近嘴角的位置,落下暧昧至极一吻。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结束,他没有退开,反而用视线描绘他的五官。 这个对视令商牧心脏剧烈地鼓动。 这种感觉就和第一次签合同,看对方从审视到拿起笔,再到拨开笔帽,签上最后一笔时,一模一样。 他是故意的。 商牧一眼就分辨出来。 恶作剧? 还是…… 沈清鱼咧开嘴,小声提示他:“大家都在看我们,还不能这么快就分开。小牧哥,控制好你的耳朵颜色。” 霎那间,抽离的思绪踉跄跳跃,商牧听见周边低低的讨论声,转头一看,甚至还有人拿起手机偷拍。 他想说自己无法控制耳朵,很快沈清鱼抬起双手,轻轻揉捏他的耳垂。 那感觉就像是刚拥有心爱的玩偶,迫不及待拿在手里把玩。 给人造成一种错觉,他的耳朵,是被他玩红的。 耳垂耳廓每被碰一下,他就忍不住绷紧肩膀。 就在他绷不住全身微颤时,沈清鱼停下来,盯着他的眼睛:“我是不是发现了你的秘密?” 他凑近对他说悄悄话:“你的耳朵很敏感。” 说完不等他回应,就牵着他的手带他离开晨读园。 清晨的太阳干净澄澈,沈清鱼心情大好:“小牧哥,这次真的麻烦你了。” 商牧已经恢复平静:“没关系。” “那你回兴南路上注意安全,等今晚我回寝室就看看时间,到时候再跟辅导员请几天假,我们先把婚礼办了。” “好,我等你消息。” “是我要先等你消息,”沈清鱼凑近,搂住他的腰,“到兴南别忘了给我发个消息。” 说完,又低声道:“有人在看着。” 操场上有几个人拎着早餐从他们身边经过,沈清鱼说:“我认识其中一个,好像就是夏相守的室友。” 听了这话,商牧也露出笑脸,摸了摸他的头,亲昵道:“等我到了公司就告诉你。” “嗯,我会想你的,小牧哥。” 等人都走了,他们才放开。 总算离开所有视线,商牧舒了口气,走出校园如释重负的感觉。 刚走到车前就看见了商健,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不确定他是否瞧见自己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从中发现端倪,商牧面色平静:“再不进去就迟到了。” 商健手里拿着早餐,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别扭地面对商牧。 “你和沈清鱼……什么时候结婚?” “我正想问你能不能把课表给我一份,等你们什么时候休息,我们就举办婚礼。” 商健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次去警局保你们才慢慢熟络的,”商牧告诉商健,“你在学校不要说漏了,就说我和小鱼很早以前就在一起了,不然会影响两家的名誉。” 商健皱眉:“小鱼??” 商牧坦然:“有什么问题吗?” 商健觉得自己发现了商牧的第二人格,他好像是被夺舍了一样。 以前来家里都冷着一张脸,讲话也是问一句答一句,半点不惹尘埃。 怎么现在一看,通人气儿了似的。 “你喜欢他什么?”商健问,“或者,他喜欢你什么?” 商牧一手抄在口袋里,眉梢轻挑,疑惑地看他。 商健随即又说:“之前爸给我打电话,说让我看看你们俩怎么回事。沈清鱼每晚都念叨你,那你呢?对他是认真的?” 商牧眼底浮现出一丝不被察觉的诧异。 商健说:“别误会啊,我和沈清鱼是好哥们,别看他天天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对朋友很讲义气。如果你只是为了尽早结婚随便找个人,那最好别找沈清鱼。” 商牧思忖一阵,说:“我们的确每天联系,不见面的时候发信息比较多。至于我是不是随便找了个人,我只能说,你不了解我,就别随意揣测我。” “商健,你没恋爱过吧?”商牧问他,“等你恋爱了,就知道度秒如年的日子了。” 商健抿抿唇,不服输地扬起下巴:“那你赶紧结婚,这样我就能马上结婚了!” “嗯,”他点头,“我也希望尽快结婚。” 等上了车,他又降下车窗,喊商健过来。 缓缓道:“我和小鱼是一见钟情,灵魂适配。回去转告爸,不需要再盯着我,我会履行好作为商家后代的职责,而你们一家要做的,就是不要再打扰我和小鱼的婚后生活。” 说完,将车窗升起,引擎声撕破晨起阳光,一转眼就消失在商健眼前。 真是大白天见了鬼了! 商健垂头丧脑来到班级,沈清鱼从他手里挑了几样早餐吃,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商健猛地一缩! 倒是把沈清鱼吓了一跳:“踩你尾巴了?” “不是,你和商牧进展这么快了吗?” “你也听说了?” “不就是拿你论坛号发言吗?” 前桌马上转过来,也是他们宿舍的,瘦成一条,外号麻杆。 “这你信息不就落后了吗?今天早上,晨读园,俩人——” 他竖起两个大拇哥,相对弯了弯,嘴巴一努:“亲嘴儿了!” 商健捂着嘴,惊讶从眼睛里窜出来,看向沈清鱼。 当事人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不紧不慢地说:“我喜欢小牧哥的唇形,吻上去很软,也很香。” 他拿起课表,指着一个没有比赛、没有考试的休息日: “就这天了,我要抓紧时间结婚。” “有这么急?” “嗯,”他点头,眉眼荡漾,“我已经不满足只和他接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