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雪赋》 第1章 第一章、初见 不过一盏花灯罢了,女君…… 为您提供大神 缈云声 的《杯雪赋》最快更新 第1章 第一章、初见 不过一盏花灯罢了,女君…… 免费阅读.[] 第2章 第二章、解围 她的左手正被他紧紧牵着…… 身前男子还在被小厮殴打,但王均视若无睹,双手抱在胸前,嘴上还噙着笑,仿佛人命在他眼中如蝼蚁。 猛然抬眼却见一名女子向他款款走近,她身着青玉色披风,容颜娇柔,即便在人群中也是醒目的存在。 王均眼瞧着有些发怔,竟觉得眼神恍惚,否则怎么会见到如沈元慈一般的女子朝他走来,太学之中她是向来清高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沈元慈走至王均身前一丈距离欠身,露出淡淡的笑容:“妾方才知晓王公子今日也在街市中,特意前来拜会。” 她虽在微笑,却始终带着淡漠之感,很显然她对王均有些厌恶。 王均此时已是醉意上头,走路十分不稳,颠几步才站住脚,见来人真是沈元慈,惊喜之余又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当这天仙般的人儿是谁,原来是沈女君。” 他的语气轻浮,面容猥琐,沈元慈真是多瞧一眼也犯恶心,但她仍旧要暂且压下内火,强颜欢笑道:“不知王公子在此究竟为何事?” 王均随口道:“这女子撞坏了我的玉佩,玉佩贵重她赔偿不起,我便要她入丞相府做通房婢女已是抬举她了,谁知竟也不肯。” “既是撞毁了玉佩,便知这女子是个毛手毛脚的,照顾王公子也定然不周,若是将来再多撞毁些物件,岂非愈加得不偿失?” 沈元慈特意道明替王均考虑,见王均听她一言也在思忖,知晓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 王均继而问道:“那依沈女君所言该如何处置?” 沈元慈踱步片刻,佯装思索:“家父府中有一嬷嬷历来是手段厉害,凡经过她教导的奴仆皆做事勤快,不如王公子且将她卖与妾,让嬷嬷好生管教,如此也不必再费心思。” 谁知王均听罢后竟捂肚大笑起来,令沈元慈不知所以。 “我虽功课不勤勉,但沈女君也莫要当我痴呆,当我听不出这是想要相救他们的借口么?我既做到这份上,便不会轻易将她想让。” 王均继而整理衣袖,漫不经心摆手道:“我知晓女君才识渊博,但遇上我等权贵亦是无法,由此可见那文绉绉的书不读也罢。况且你为女子,读书有何用处,难不成是要做女博士吗?” 对面又是一阵王均与小厮们的哄笑声,此时听来却是格外嚣张,完全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面对如此无赖,沈元慈也是心中气急,尤其是那最后一句。 她披风下的手指已攥得惨白,但一时竟也想不出有何种办法可以治住王均。 正在气恼之际,却见一身着石青色深衣的男子上前,沈元慈惊觉这不是方才在灯市遇见的男子? 男子径直向前,只当是路过此地,眼中似乎全然没有打闹的场景,更不把王均放在眼中。 且在经过王均身旁时,倚仗他修长的身姿俯视,他的气概逼迫下来如黑云压城,令王均都有些惧怕,后退半步。 但他只冷漠道:“借过。” 王均后知后觉到这京中他除却皇帝与父亲,还有什么可怕?于是壮着胆子将男子推了一把,面容狠厉:“连我身旁都敢经过,怕不是活腻了?” 男子经这一推倒是无碍,只是他的腰间玉佩甩落在地,当即碎成几块,沈元慈同周围百姓可是全部看到了。 周景燊伸手将地上玉佩全部拾起,反复观研起来,他英眉紧锁,口中叹息:“真是可惜了。” “有甚么可惜,不过是暇玉罢了,尔等竟也当得宝。”王均双手抱于胸前嗤道,不过玉佩损坏毕竟是他之故,便丢了一枚碎银过去。 “喏,赔你的。” “怕是这小小碎银不够。”周景燊抬眼挑眉看向王均,故作为难道。 然后一本正经胡诌起来:“我这玉佩可是大有来历,当年秦王统一天下后将和氏璧制成玉玺,余下几块便制成了玉佩,这块便是其中之一。” 绕是再愚钝之人也该知晓他在诓人,但周围百姓包括沈元慈在内皆是佯装唏嘘,顺着他将戏做下去。 沈元慈此时也欲推波助澜,指着残玉煞有介事道:“我曾在书中也确实看到过记载,原来这竟是和氏璧雕琢而成,今日见到当真是与别的玉不同。” 周景燊与沈元慈二人眼神交汇一笑,他微微颔首:“女君真是好眼力。” 说完后又看向王均:“王公子之玉碎,便要女子卖身以偿还。那我之玉碎,岂不是要王公子为我奴仆了?” 周景燊还有模有样地考虑起来:“如此说来,那这玉佩碎得还真是划算……” 沈元慈不禁暗自偷笑,想他王均向来是泼皮惯了,如今却是遇到了比他愈加无赖之人讹上他,且看他当如何。 此言一出,王均再也无法安定,竟有人敢对他如此冒犯,恼怒起来:“荒谬!我堂堂丞相府长子,岂能为你奴仆!你说那玉是和氏璧便真是和氏璧了?况且如今玉碎无法分辨,你又有何证据?” “王公子之玉也碎,又如何证明是珍贵好玉?值得女子卖身。” “真是笑话,我父亲乃当朝丞相,家中物件有何是差的?自然是好玉。”王均说这话时傲色尽然,完全不把旁人放在眼里,沈元慈心中鄙夷。 周景燊早知他会说这话,也顺势道:“那鄙人之玉亦是和氏璧制成。” “你……”王均此时已是没了耐心,开始气急败坏,欲动手打人,但又见他身形高大不敢贸然上前。 吩咐身旁的小厮道:“好好教训这无赖,否则他便不把我丞相府放在眼里!” 王均不得理,口舌之争也落于下风,便要动手打人。说罢,便有三个小厮朝周景燊走去,他们看着皆是身手威猛。 沈元慈感慨其跋扈之余,忙后退了几步,但又不免担心起周景燊,他虽是好心,但一人岂是三人之对手,只能暗自祈祷莫要出事。 其中一小厮手速最快,当即一拳朝周景燊脸上挥去,沈元慈吓得双手攥紧,可是预料中的倒地并没有发生,周景燊身手矫健,转身便躲开了袭击。 见他出手速度之快,在其身后用右手手肘一击,轻易便将小厮击倒在地。 其余二人见他身手不凡,长了个心眼铆足劲儿,朝他打去。但周景燊毕竟在军中多年,战场上面对匈妾尚且所向披靡,这区区几人又岂是他的对手。 当即便用三两招式将他们撂倒在地。 王均眼见形势不对,竟令在场所有护卫与小厮一齐涌上,一时间混乱不堪。 正于双方纠缠之际,不知从人群中何处袭来一颗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3章 第三章、相救 或许在不久后,他们还会…… 周景燊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英眉轻挑追问道:“你不怪我方才行为越距?还未经过你同意便擅自碰你?” “我为何要怪?” 沈元慈双目澄清透彻,如琉璃般洁净,不掺杂任何情绪。 她回答得坦荡:“我并非不明事理。公子挺身而出救那兄妹二人是为道义,救我于险难是为道义,既是一切出于相救,对于品行卓然之人,我又有何理由可以怪罪?” 周景燊从小便是玩闹的性子,所以兄弟姊妹见了他避之不及,唯有皇兄与昭宁肯与他来往,如今竟然还有人说他品行卓然。 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倒也是新鲜,周景燊几不可察地牵起唇角,浓眉下的熠熠双眼带着细碎的笑意。 沈元慈说罢便瞥见不远处站着的那兄妹二人,同周景燊一道走了过去。 兄妹一见到他们便要下跪感谢,幸好被沈元慈扶住了。 “妾与兄长今日若非得女君与公子出面相救,恐怕…与兄长二人难以周全…”盛青摇说话时还带着抽泣,哭得梨花带雨般。 沈元慈走近时见她容貌清秀,难怪王均无论如何也要带走她。 周景燊最是怕女子哭啼的模样,私以为比上战场还令人头疼,不知该如何开口劝慰。 幸好有沈元慈在,她轻抚盛青摇那双混着泪和尘土的手,嗓音柔柔宽慰道:“事情既已过去,现下也是安全了,姑娘莫要再哭了。” 盛青枫向周景燊作揖:“在下盛青枫,舍妹盛青摇,方才公子为救我兄妹二人而损坏了玉佩,我愿当牛做马以报恩德。” 他五官端正,只是脸上的伤痕看着有些触目惊心。王均下手如此之狠,几乎是要取他性命,即便如此他也绝不松口让妹妹落入虎口。 周景燊倒也敬他有几分傲骨,摆手道:“无妨,我不过是因王均聚众闹事扰了兴致,心中不爽快才上前,况且玉佩原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本就是讹他的。” “须知对付无赖之人就得用更无赖的方法。” 他这话虽糙,却也在理。 周景燊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生怕那兄妹二人又要动辄感谢。 他故意隐瞒了,玉佩虽不是和氏璧,但成色极佳,只怕世间难寻。但若是用冰冷之物来救活生生的人,也算物尽其用了。 沈元慈这时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你二人今日得罪了王均,他必不会善罢甘休,日后怕是不能在长安立足,须得到别处谋生。” 说罢还从头上取下梨花玉簪交于盛青摇,盛青摇连忙退却,偏是不肯要。 “你收下便是,且不说有伤在身,即便长途跋涉也有用得钱财的地方。”周景燊也在一旁劝道。 盛青摇犹豫片刻后终于收下,盛青枫再次郑重作揖:“敢问两位恩人姓名,我与舍妹来日定当报答。” 周景燊原本今日是领兵驻扎在城外度过一夜,等明日才进京面圣,然三年未曾回来长安,想起长安灯会盛景便想着来游玩一番,这才独自先到城中。 他的身份特殊,又是私访民间,若是直言怕是不妥,便只道字:“鄙人姓周,字煜明。” “太史令之女沈氏。”沈元慈欠身道。 周景燊望向沈元慈,眸中尽是沉思,他犹记得离开长安时太史令尚在一职空缺,所以沈氏便是后来才来的,难怪他见沈氏陌生。 盛青枫兄妹再次致谢后辞别沈元慈与周景燊。 夜色已深,路边小贩皆在收摊打烊,街上繁华渐渐褪去,随同冷风一同进入寒夜的肃杀。 徒留二人还站在原地,明明方才还一同从人群中脱险,如今独处竟多了几分尴尬。 连周景燊都不免紧张了起来,不过他既然为男子,终究是先开了口:“女君与府中婢子失散,不如我帮女君一同找找。” 沈元慈颔首:“有劳了。” 还未走几步路,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气氛比周遭环境还冷些。 也怪周景燊从前不知风月,而宫中女子皆是唯唯诺诺,这三年又与男子为伍惯了,就连想同女子搭话也不知从何说起,说了又怕唐突佳人。 突然又想到她既为太史令之女,想必学识渊博。 周景燊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适合交谈的话题,随即开了口:“沈女……” “织秋,阿渝!” 结果还未等周景燊说完,沈元慈便老远瞧见了织秋与阿渝,兴奋之余小跑了出去。 绕是令周景燊的话题胎死腹中。 “方才与女君人群中失散,可是担心死我和织秋姐姐了!”阿渝到如今都还眉目紧锁,可见她是有多着急。 织秋也赶忙走上前仔细查看沈元慈:“人群挤攘,女君可受伤了不曾?” 沈元慈知她二人担心自己,旋即在她们面前转了个身,浅笑道:“你们莫要紧张,我并无大碍。” “无碍便好…”阿渝心中也是终于放下了心。 织秋:“如今天色已晚,女君且同我们回去罢。” 她们已出来不少时辰,也的确该回去,否则父亲该担心了。 正欲走时,沈元慈这才想起身后的周景燊,他还在冷风中孤零零一人站着看自己与婢女会和。 他姓周,但不知他是哪家的公子,出门竟也没带个随从。 若是方才出了事,甚至都无人挂心于他,这样一想,沈元慈竟陡然生出几分怜悯。 于是缓缓走至他身前再次欠身,细长入鬓的蛾眉轻锁,她言语略显担忧:“妾与周公子就此别过,公子日后见到王均且小心。” 三人辞别后,只有周景燊还站在原地,直到眼看沈元慈随同长安的万家灯火,消失在街市尽头。 周景燊想起沈氏辞别时说的话,她方才双眉紧锁,莫不是在担心自己? 即便王均地位高贵,然在皇室眼中依旧只是臣子,他自然是不将这等人放在眼里的,但沈氏既然如此说了,这份挂心他还是收下了。 “太史令之女沈氏……” 他眉心微动,口中低喃这几个字,微启的薄唇染了几分难得的温柔。 或许在不久后,他们还会再次相见。 热闹将息,上元的喧闹终于回归平静,唯有皎洁的明月依旧挂在夜空,清辉洒满人间。 回府的马车上,沈元慈仔细回味起今日之事,没想到才出门半日,便遇到这许多经历与人。 王均、盛青枫兄妹二人,还有周煜明…… “织秋,你可曾听说过长安还有哪家大户姓周?”沈元慈问道。 阿渝是自小便跟在沈元慈身边的,而织秋不同,她原本便是长安人士,父母行商,原也衣食无忧。 奈何行商途中遭遇沉船致家毁人亡,因着织秋还有一年迈祖母要赡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4章 第四章、借书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 翌日清早,晨光拂过氤氲的院内,撒下金色薄雾如烟云涌动,却又羞于见日,在细碎的脚步声中终于消散。 沈元慈也来到了太学。 许是昨夜想得太多,那双如琉璃剔透的眼眸下显露出一丝疲惫,但她依旧整理好思绪准备起今日的功课。 谁知刚翻看两页,眼眸就被身后的一双素手覆上。 那人还偏拧着嗓音故作深沉问道:“小美人儿猜猜我是谁?” 这双手的肌肤细腻如凝脂,是自小养尊处优惯了的,况且她言语胆大,不用猜便知道这是谁。 “长公主殿下。” 沈元慈将她的两手握下,眉目含笑间回首相看,一张秀美英气的面庞闯入视野。 与沈元慈不同,她身着云纹缎面曲裾袍,周身华丽,五官分明,尤其是那一副眼珠充满灵气,流转间灿若繁星,在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下,愈发显得精美绝伦。 周昀嘉英眉微垂,兴致缺缺坐在一旁:“没意思。” 陡然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笑意浮上她的唇角:“长安上元灯市最是繁华,你昨日可曾赏玩?” “万种景状,好不热闹。”沈元慈如是笑答。 听罢后,周昀嘉反倒有些向往起来,单手撑在案几上,眼眸中尽是低落之色:“在长安城中十七载,竟也未曾去看过长安灯市光景,每年宫中宴席皆是无趣,我倒是羡慕你,想去便去了。” 她虽自小锦衣玉食,可毕竟身为公主比不得寻常百姓身份自由。 沈元慈深感同情,握着她的手宽慰道:“若长公主想听,我便将所见所闻说与长公主,如此也当是看过了。” “真是甚得我心。”周昀嘉立马回握住沈元慈的手,眉眼弯弯,笑逐颜开。 两人性格不一,一动一静,却意外交好。 “我二皇兄从前溜出宫外玩闹,若是碰上有趣的事还会回来说与我听,可自从出征匈奴后,除了后来入太学的你,便再也没有人同我讲宫外的事情了。” “不过如今二皇兄回来,有你们二人同我作伴,我就不再无趣了。” 周昀嘉讲述过往时总是带着憧憬,看得出来她十分想念这位兄长。 沈元慈知晓她说的二皇兄便是武安王,听闻他自幼丧母,养在先皇后膝下,因此同当今圣上与昭宁长公主格外亲近,如同一母所出。 所以即便性格顽劣,却待周昀嘉如胞妹。 沈元慈也是真心替她高兴:“如此当真是极好。” “对了,我还要同你说一件事。”周昀嘉兴致勃勃,还特地将身子往沈元慈跟前凑近了些。 “听说王均昨日也在灯市,但他哪里是去看花灯的,分明是去瞧哪家还有貌美女子。强抢民女之事,今早已是满城都传遍了,就连我在深宫之中都有所耳闻。” “说他激起民愤,回来时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就连身上的华服都是脚印,王潭林知晓后气得脸色发红,他们一个脸红一个脸青,听着都好笑,只可惜我不能前去一看。” 周昀嘉也十分不喜欢王均此人,只因他平时并不将长公主放在眼里,还仗着自己身份,时常欺负太学众人。 沈元慈只当她也是出了一口气,但见她依旧精神不振,问道:“既是如此,为何又闷闷不乐?” 周昀嘉轻叹一声,坐正身姿,满脸无奈同沈元慈说道:“按说发生此等丑事应当逐出太学,可捺不住昨日皇后在皇兄问罪前先行脱簪,跪于宣室殿前请罪,皇兄最后竟偏袒于他,只罚禁足府中一月罢了。” 皇后会说情也在意料之中,王均是王家独子,断不可有闪失,皇亲贵胄犯错又岂有与庶民同罪之理? “事情已然定下,无可转圜,但好歹也是罚了,长公主也应当觉得解气才是。”沈元慈宽慰道。 即便连她也觉得惩罚过于轻了,她昨日在场目睹,须知那是两条活生生的性命,若非周公子出面,恐怕结局难以想象。 周昀嘉心情并没有好转,缓缓摇了摇头,言语略带薄怒:“我气的并非是王均惩罚过轻,而是皇兄。皇兄当年何等风采,自从封王氏为后便有了妇人之仁,如今更是对皇后与王潭林言听计从。” 沈元慈心中诧异,索性二人交谈声音并不大,但仍谨慎地环顾四周,好在无人经过,便低声示意周昀嘉:“长公主莫要再说了,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恐又要生许多事端。” 周昀嘉虽气恼不平,但撇撇眼只得作罢。 沈元慈环顾之下似是觉察少了些什么,便向周昀嘉问道:“今日怎不见清惠公主?” 沈元慈所说的清惠公主乃先帝张美人所出,听闻张美人原是甘泉宫中一名洒扫宫女,一次偶然得幸便生下清惠公主周婧。 可张美人容貌平平更无家世,极不得宠,故清惠公主也未曾受到重视,一直养在宫外,后来张美人病故。皇帝登基后虽将她接回长安,却未封长公主,只以公主称。 “有何奇怪,她向来是个怪人,不肯与人多说,想不来便不来了。”周昀嘉漫不经心摆弄着手上的玉镯道。 沈元慈笑笑并不答话,周昀嘉素来是个心直口快之人。 未几,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二人转头看去,来人是太学五经博士陶铭钊之子,陶蔺。 他面白如玉,眸光清澈,容貌丰神俊美,最难得的是他举手投足间气质温文儒雅,仿佛与手中书卷浑成一体。 因迎着朝阳而来,日光滤过雕窗形成层叠的光晕漏到他身上,宛若披霞而来,在不经意间令沈元慈心头浮动。 “拜见长公主。”陶蔺俯首作揖,转而又同沈元慈互相行礼。 却在目光触及沈元慈发髻之时,这才惊觉梨花玉簪不见踪迹,他初见沈元慈时便觉她素洁淡雅,与发间玉簪浑然一体。 “陶公子向来勤勉,为何今日来得这样迟?”周昀嘉摆手示意免礼,打趣道。 陶蔺才识过人,待人又极为谦和,同二人在太学中同窗交好。 他回过神立于她二人身侧,轻言浅笑道:“只因来时,见院外红梅浸染飞雪后檀深香浓,贪看便忘了时辰。” 太学属知书高洁之地,不主铺张奢靡,故只植春梨、秋菊、夏荷、冬梅以作点缀,反倒是一年四景竟成风雅之观。 “如此,我等稍后且去一观。”沈元慈与周昀嘉笑语嫣然。 日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5章 第五章、闹事 那他就是武安王? 只因众人从前对他风评不佳,但今日又听长公主与父亲所言,沈元慈觉得或许那些流传是夸大其词也未可知。 “父亲的宝贝疙瘩今日也总算遇到知音,可以见人了。”沈元慈又替茶盏斟满,玩笑着打趣道。 沈仲稔轻笑起来,别当他不知道话里有话,拿起桌上的书拍她脑袋:“你这女子,无理。” 沈元慈侧身躲过后浅浅一笑。 父亲的书也的确可称之为宝贝疙瘩了,他年少时游历四方,编撰出《风物志》记录各地风采,又因文笔出众,才得当今皇上赏识。 虽然后来有拓本,但远不如真迹来得鲜活,由此可见父亲也正是赏识武安王。 夕阳已近层叠的山间,天空昏了一半红了一半,泾渭分明如同奇观,沈元慈和织秋、阿渝三人坐在院中看着入迷,谈天一时忘了时辰。 直到晚风袭来,冷冽的风夹着一缕梅香,沈元慈思绪逐渐飘远,想起今日太学中陶蔺所说的话。 他也出生书香门第,说话时总是眉眼含笑,语气温和、婉婉道来,和许多京中贵公子都不同。 犹记得初到长安入太学时,正是花浓柳绿的时候,他站在梨树下翻阅书籍,看的是《尚书》,落英缤纷如雪飞舞,降落在他的书中。 他唇角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如视书中之物为珍宝,那双匀称修长的手将花瓣轻轻捻起放置回土中,不沾染分毫余香。 沈元慈那时原本只想穿庭而过,却不小心和他的眼神撞了满怀。他目光微怔,倏而又暗蕴柔和。 只见他合上书页,缓步朝自己走来,沈元慈明明紧张得手心捏出了汗,但又不知为何,脚却不再挪动尺寸。 直到陶蔺在她身旁俯蹲下,将地上的梨花玉簪拾起,漆黑的眼眸在和煦的阳光下泛起波光,温柔又温暖,他轻声询问:“可是女君的发簪?” 沈元慈抬手接过发簪,没有人知晓她当时的心头涌动,更无人知晓她在擦肩而过后的红晕上头。 “女君在想何事?”织秋蹲坐在一旁,见沈元慈目光凝聚,似乎在想事情。 阿渝见状也看过来:“女君面色有些红,怕不是冻着了?” 沈元慈连忙回过神来,只因心事不欲让人窥见,佯装掩面轻咳几声:“许是吹了冷风冻着了。” “今日风有些大,不便在外头多待,我们且回去罢。”织秋担心沈元慈身子,连忙道。 三人终于回屋,少女情思也一同回到了心中。 日月往复,星辰交替,风也渐渐携来暖意。 直到某一日路过河沿,见到垂入水中的柳枝抽出了新芽,盈盈水面泛着新嫩的碧绿色,原来已经入春了。 太学中已全然是另一副景状,一片雪色挂满枝头,若非东风卷起清香,只怕以为还身处深冬之中。 沈元慈畏寒,如今这样的天气正好,也不必穿得过分厚实。 她同周昀嘉与陶蔺坐在案几前,正讨论着陶博士昨日讲的功课。 周昀嘉是最头疼的那个,她不如沈元慈勤奋,又不比陶蔺好学,听他二人探讨得云里雾里,只想打瞌睡。 “长公主若是再打盹,待会儿便答不上来了。”沈元慈微笑着轻点她额角,两人自熟识后,周昀嘉还特地对她说过不必鞠于礼节。 一听到沈元慈的提醒,周昀嘉即便再不喜欢,也只得硬撑着抬起头来听。 这时,另一名女子走进室内,此人便是清惠公主周婧。 她今年十六,与沈元慈同岁,虽是周昀嘉姊妹,但她容貌并不出众,只称得上清秀罢了,且性格十分孤僻,与众人并不合得来,正如周昀嘉所说是个“怪人”。 周婧首先瞥见的便是陶蔺,但在见到他与沈元慈笑着谈论功课时又慌忙垂眼低头。 她朝周昀嘉碎步走来行礼:“请昭宁长公主安。”礼数周到,举止得体,只是声音冷淡,并不像见到亲姊妹般。 沈元慈也同陶蔺向周婧行礼:“请清惠公主安。” 沈元慈抬头对上的周婧的眼,见她目光亦是冰冷,即使温和春日之下,但依旧令人不寒而栗。 而后周婧自顾自地回到桌案前,没有再同他们说一句。 沈元慈想起方才那个眼神,说不上怒,但绝非善意,周婧从前便是如此,但是如今看来又有些异样,说不出哪里奇怪。 正疑惑着,室外一阵喧闹,似乎是有人在争吵,打断了三人的交谈,已然看不进书,索性一同出门去看。 哪知一出门看到的就是王均。 “不长眼的仆从,你爷爷我才一个月未来,便不认识了?连请安都忘了?”王均正撸起衣袖朝太学仆从打了一记耳光。 他下手时力气过大,仆从又毫无防备,便摔倒在地,手掌撑在路上立刻被尖锐的石子划破了血,混着掌心的泥泞不住地往下低落,只一会儿地上便晕开一层血色。 即使这样,奴仆都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好像还是怕王均更多些,吓得连连跪地求饶:“请王公子饶过小的吧,小的前不久刚来,所以才一时不知,王公子恕罪!” 王均居高临下蔑视他,那眼神与看路旁的野草无异。是了,他丞相府想处置一个人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他冷声呵道:“既然如此,那叩朝我三个响头便放过你,再有下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沈元慈脸上的温柔逐渐褪去,厌恶之色凝结在了眼底,攥着的手指掐得不见血色,上元那日之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原以为王均闭门思过月余也能稍稍收敛一阵。 谁知这才是出门第一日,就又出来惹是生非,如此苛待下人,也不怕遭报应。 连陶蔺这样向来温和之人,脸上也显愠色:“真是枉入太学。” 周昀嘉最是直来直去,已先他二人一步走上前去,怒气冲冲指向王均:“你是忘了为何被禁足吗?太学仆从又非丞相府中的,焉能受你如此糟践!” “哟,我当是谁呢?长公主也出来为这奴仆说话吗?”王均哼笑一声,只因他长姐身为皇后,而父亲如今又权倾朝野,就连皇子公主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一个长公主他都是不放在眼里的。 见他如此态度,周昀嘉已是气急,脚跺在石子上沙沙作响,引起的声音尖锐刺耳又沉闷,似有怒气即将呼之欲出:“本宫为他说话又如何?别忘了你王家也不过是我皇室的奴仆,本宫出言,你岂有悖逆之理!” 只因周昀嘉以身份压制,王均无法反驳,心中气急却又无处可撒。 此时沈元慈与陶蔺已走上前。 陶蔺先是朝王均作揖,而后劝道:“这里毕竟是太学,属皇家读书之地,王公子在此处惩罚仆从怕是不妥,依我看便算了吧。” 可王均向来看不惯他这等文人做派,只当作耳旁风罢了。 又见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章 第六章、撑腰 沈元慈?倒是个好名字。…… 原来沈元慈早在上元那日就见过武安王了,只是他隐瞒了身份。 亏她原先还担心王均日后找他麻烦,如今想来真是多虑了,此时看向周景燊的神情有些复杂。 她知道武安王名周景燊,周煜明?燊着为明,煜明应当是他的字了。 “你……你你就是武安王?”王均惊慌之余往后退了几步,绊了石头险些摔在地上。 这王均也是怂包一个,周景燊瞧他如今面露惊慌之色,竟暗自起了逗弄之心。 “我若不是,你是?” 随后又掰了手腕佯装松松筋骨,唇角不怀好意地上扬:“你若不信,那本王有的是法子让你相信。反正本王从前在京中名声不好,连犯了半部律条如此荒谬之事能传出来,现在更不怕多一桩,若等下卸胳膊卸腿有痛处,还请见谅!” 说罢铆足劲儿要劈手朝他打去。 吓得王均忙闭上眼睛跪倒在地:“我信我信!” 沈元慈见王均难得有这副模样,也真是心中暗爽,又因周景燊自嘲犯了半部律条此话偷笑。 可是周景燊似乎极有耐心,俯身半蹲在他面前,嘴角虽然依旧是上扬的,可眸子顿时如刀片一般,紧锁住他:“可还要继续追究仆从?” “不敢了,不敢了!”王均吓得连连回答。 他虽向来跋扈,但也不过倚仗家世,本人却是一点用处也无,如今来了个身份更尊贵、比他名声更差之徒,他哪还敢硬碰硬。 周景燊传闻他也是听过的,更何况周景燊从军三年,连匈奴都打得。 而自己一月前还又得罪过他,不知他是否记仇?自己这副养尊处忧的身子骨又能捱他几下? 只好求饶不吃眼前亏。 原以为如此便是过去,王均见周景燊已起身不再为难于他,他也慢慢站起正要擦额角的虚汗,哪知周景燊突然又开口了。 声音低沉冷厉:“听你刚才所言,可是对沈女君求情之事有微词?” 自己突然被提及,沈元慈抬头看向周景燊,从这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的侧身。 他依旧是将手背于身后,光线照映在他仰起的面容上,描绘出如雕刻般硬朗分明的轮廓,凌厉威严之色毕显。 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周煜明只像个纨绔贵公子,但周景燊确是实实在在的武安王。 周昀嘉有二皇兄撑腰,此时也挺直了腰杆要替沈元慈讨个公道:“方才你对元慈出言不逊,我们可都是听见了,你别想耍赖!” 王均听他这一提问,还杵在原地不敢离去,静候他接下来的言语。 周景燊很快便转过头面朝他,脚下轻盈漫不经心上前几步,微眯着眼勾唇一笑:“本王若要王公子向沈女君为刚才所言道歉,王公子肯还是不肯?” 王均卑鄙无耻众人目睹,所以沈元慈自己刚才都没有将那话放在心上,现在惊讶于他竟会为了此事再度开口命令。 可王均现在哪里还敢说个不肯?心中就算有千万个不情愿,也得暂且放下脸面走至沈元慈面前俯身作揖:“王某方才言语多有得罪,望沈女君原谅,大人不记小人过。” 太学围观众人此时已有些掩面而笑,难得王均也有今日,真是稀奇! 周景燊对他的道歉并未就此放过,而后又补了一句话:“本王要你从今往后见到沈女君绕道而走,除了在太学读书必要,其余时候她在东,你便要往西。” “若是将来被本王发现你有违背,或是因此找上沈女君麻烦,那本王……”周景燊还未说完又顺势往前走动几步。 吓得王均马上应答:“王某必不违背!” 暗笑目的已经达到,周景燊也不再为难他,剑眉轻挑,声音还不算严厉,话语却已是不耐烦:“王公子既已答应,那便滚吧,本王不想再见脏东西。” “听见没有!快滚!”周昀嘉也拧着拳头朝他示威。 直到王均灰溜溜地跑出院外,反正今日他也没有脸面再上课了,围观众人才渐渐散开进室内,谈论着今日可算是看了一出好戏。 这时,沈元慈才行至周景燊跟前,庄重行肃拜礼:“妾拜见武安王,今日之事多谢武安王。” 其实不单今日之事,还有上元之事,她都要感谢他。 周景燊原先面对王均冷漠的笑还并未退却,直到眼看沈元慈朝他行礼致谢。 那股锁在眉间的薄怒也不知怎么的,瞬间消散,她明明只出现在自己面前而已。 周景燊又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那双多情眼如沐星光里,又如潭中沉水,流转间只见幽深却窥不见底,厚薄适中的嘴唇含着浅浅笑意。 他如今再次见到了,口中却只道出一句:“无妨。” 周昀嘉这时凑到二人跟前,笑得眉眼弯弯:“二皇兄,这便是我前不久向你提起的沈元慈,太学之中她同我相交最好!如今你们也算见到了,还替元慈出了一口恶气……” 沈元慈?倒是个好名字。 周景燊终于将目光重新放回到周昀嘉身上,轻拍她脑门儿:“你的性子也是向来刁蛮任性有余,怎么在王均面前没了胆?真是将脸都丢尽了。” 周昀嘉无奈之下叹息一声,朝周景燊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了。对了,二皇兄为何今日会来太学?” “王府中无聊,我便来此走一走。” “那正好,博士将要开课,二皇兄你这个习武之人也可在一旁听听看……” 周景燊随周昀嘉一同走进室内,唯有沈元慈与陶蔺还站在原地。 “元慈,你可原来便认识武安王?”陶蔺蓦然低头问向她。 沈元慈不解:“陶兄何故这样问?” 她与周景燊皆没有提及上元相遇之事,为何陶蔺会觉得两人相识? 陶蔺只是弯唇浅浅一笑:“我不过是因为他最后两句话为你出头有些不解,若非相识为何考虑这般周全?但仔细想来武安王出征匈奴三年,你又是去年才到的长安,如何能认识?” 又道:“或许只是见不惯王均罢了,他倒也没传言那般不堪。” 见陶蔺这样说了,沈元慈也没有再告诉他。那日周景燊是微服私访民间,连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章 第七章、发簪 她话还未说完,一支玉簪…… “陶蔺可真不够意思,日日与我们在一起,被封了太常掾也不同我们说,瞒得这样紧。”周昀嘉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又在玩弄手中的空杯盏,太学中又少了一个可以谈话之人。 沈元慈没有应答,她的目光还停留在眼前的书页上,但外头的麻雀吱吱喳喳叫个不停,令她愈发心乱。 不知怎么的,这两日总是心不在焉,就那么几页纸,今日翻来翻去还是读不明白,只好不再与书较劲,也放过自己,索性合上了。 她若说失落也不是没有的,在这太学中读书的公子哥儿,将来都是要入朝为官的。 况且陶蔺已年至弱冠,加之他本就才华不俗,为官也是迟早的事,即便沈元慈早就预料到,可自从前日知道后,心中竟会这般烦闷。 太学已经散课,周昀嘉见沈元慈今日心情不佳,连说话都极少,正欲说些宫中有趣之事逗她开心。 结果还未开口,便看到一人风尘仆仆走进室内。 “陶公子做了太常掾真是个大忙人,连告知的时间也没有。”周昀嘉故意大声玩笑道。 听到周昀嘉的话,沈元慈才蓦然转头看向门口之人。 他身上穿着官服,与平日那副白衣少年的模样大相径庭,俊美之余还多了几分端正,到底有了官职是不一样。 但见陶蔺口中还在轻微喘气,一向衣着干净整洁的他连脚下都沾了些许泥土都不知,便知道他是匆忙赶来。 不知为何,沈元慈的内心突然阔朗起来,只单单见到他,心中的烦闷竟消除了大半。 陶蔺无奈垂头摆手,唇角的笑意漫溢出来:“长公主莫要取笑,只因前太常掾辞官回乡,一时又难以找到官员顶替,子莞才临时受命。事情来得突然,故而未来得及告知,还请长公主与元慈莫要怪罪。” 说罢还朝二人作揖,他的声线干净,可是气喘未定,有些带着沙石刮蹭过的低哑,却依旧不失温柔。 他回答得谦虚,既能通过殿试便知晓才华不俗。 “子莞?可是你新得的字?”沈元慈终于开口向他问话。 见沈元慈说话后,陶蔺如获大释一般,也不觉得一路赶来身体疲惫了,他眉眼舒展起来,莞尔道:“正是。” 男子美称曰子,蔺属莞,如此倒也相称,沈元慈心中暗道。 周昀嘉一双灵动的眼珠子此时望望陶蔺,又看看沈元慈,暗自偷笑。 这几日沈元慈总是提不起精神,亏她还担心是不是得病了,现在又是鲜活的人了,原来病根与药方皆是陶蔺。 这二人在太学中一向是只知读书,不理会其他的,可旁人看不出来,她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两个书呆子文章笔墨一点就通,只是遇到别的就迟钝了。 “罢了罢了,我可不管你表字出自何处,是何典故,本公主现下十分疲惫,欲摆驾回宫,尔等不必送了。”周昀嘉起身作舒展状,反正她在这里也是碍眼,还不如腾出地方给他们。 如此一来,太学之中便只剩下二人了。从前有旁人在场,沈元慈也不会觉得同陶蔺在一起有什么紧张之处,现在站在他面前只能两手指节来回轻绞,不知该说些什么。 枝头的麻雀歇了又停,停了又飞,欢脱的叫声如她陡然跳动的心。奇怪,现在听着竟然也不觉得烦了。 “元慈可否与我一同走走?”陶蔺的声音又恢复了温柔和润,唇角的笑意徐徐绽开。 令沈元慈的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她抬头微微一笑:“好。” 今年春来得早,因此花期一过,梨花便凋零了,前几日还在枝头盛放,如今已是遍地残瓣。清风经过,又吹落一枝头的雪色。 两人漫步在院中石道上,沈元慈又想起初见陶蔺时也是此地这般场景,那时莫不静好。 “没想到才几日未来,便错过了赏梨花最佳时节,真是好不可惜。”陶蔺驻足于仅剩一朵完整花瓣的梨树下,惋惜道。 沈元慈知晓他向来情操高雅,爱惜花草之物,于是连忙宽慰:“赏花年年有,到处皆是,又何愁看不见?陶兄既已做了官,顾不得许多小事也属正常。只是日后若是再来太学,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陶蔺回头朝她一笑,知道是宽解之语,便也不再过多感慨,向她道:“元慈莫要忘了,太学本属太常,我日后若想来,寻个由头便是,今日来此既是先为了公事,也是后为了私事,顺道带着东西过来罢了。” 公事私事,还顺道带东西过来?沈元慈听不明白,愈发糊涂了,忙问:“东西?是何东西,是太常丞命你带……” 她话还未说完,一支玉簪便插入她的发髻上。 沈元慈一时脸颊为陶蔺这突如其来的行为而惊讶,正欲开口,却发现此时陶蔺与她距离十分接近,他的衣袖轻轻拂过沈元慈的耳旁,软和又沈元慈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烧了起来,热度又蔓延到耳根,卷翘的睫毛扑朔迷离闪动地越来越快。 沈元慈紧张得甚至不敢再抬起头,而后又看到他马上退开,细细打量着她的发髻。 但陶蔺还在回答她原来未说完的话,不禁失笑:“不是太常丞,太常丞不知晓元慈发簪丢失。” 听完陶蔺的话,沈元慈蓦然抬头,撞入一双如水脉脉眼。 她想起自己的梨花玉簪送给了盛青摇为做盘缠,后来那些首饰再也没有入眼的,簪到头上总觉得乏味,索性一直空着不戴了。 没想到陶蔺细致入微,竟观察得这般仔细,沈元慈心头暗流涌过,暖意上头,所以他是为了此事专门来找自己的吗? 于是笑着欠身道:“元慈谢过陶兄。” 陶蔺唇角的弧度逐渐平缓,但眼底的笑意丝毫未减:“今日是你入太学满一年的日子,所以即便没有公事,我也会来,幸好紧赶慢赶终于是赶在你回府之前赶到了。” 他声音有些低沉动听,像是贴着耳朵在说,酥麻的滋味传来,从耳畔到心中。 沈元慈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心热还是面赤,没有立即回答。 四周寂静,只有风还在吹动,几乎能闻得心跳声,只是不知是谁的心跳? 或者,皆有。 自眼神交汇那一刻起,世间万物恍若无物,他们不需要多言,便能知晓彼此的心意。 她的心简直快要呼之欲出,眸中闪烁灿若星辰,娇唇欲启又无言,何处不惹人怜爱? “走罢。”陶蔺没有再说下去,他有万种情绪想要告知,只怕唐突了沈元慈,微笑着转身缓步往前行。 沈元慈脑海中已经是一片空白,不知是否听到,脚步却一直跟着前方的男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日光照着影子一长一短,交叠在斑驳的路上融入尘土中的落英,终于在道上愈走愈远,直至消失。 太阳还未落西山,时候尚早。与太学静谧的气氛不同,宫中校场上已经许久不这么热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8章 第八章、蹴鞠 心仪的女子?周景燊脑海…… 皇帝似乎是想起什么有趣之事,嘴角的笑意倏然开朗:“说起昭宁,朕想起前日里她同朕说你还去太学旁听了。” “你去太学并不稀奇,朕稀奇的是竟然从开课坐到散课,从前让你学些文章,你可是最令父皇与母后头疼的那一个。怎么?如今可是因为打退了匈奴,学武学腻了,开始从文?” 他这个弟弟从小便不喜欢读书,不仅如此,还时常捉弄其他学子与先生。 后来倒是对学武学兵法有些兴致,不至于荒废,更何况如今战功显著,如此倒也不错。 听到提及父皇与母后,周景燊的眉心轻动,瞳孔微缩,他依旧还是这个躺姿仰望天空,可脑海里却出现一幅幅陈旧的画卷。 他的生母郑夫人从前还算受宠,可一介宫女出身并无家世,在他九岁那年因病薨逝,先皇后怜感他孤苦无依,收至膝下抚养,待他如自己所出,身份比原来还尊贵些。 那时候京中还并未设立太学,皇室子女皆在宫中教习,某日他一如往常入学读书,却在转角口听到些闲言碎语,皆是他的一些姊妹弟弟。 “老二命真好,死了一个身份低位的母亲,现在养在皇后膝下也不知有多风光。” “是啊,从前他地位还不及我呢,见了我都要唯唯诺诺,现在和嫡出一般了。” “他又不是真的嫡出,你们怕什么,说到底还不是一个贱婢所生,没有母家支撑,也就是表面风光,皇后又不会真的将他当做自己亲生的。” “那是,比不得咱们母家荣耀。” 说罢,几个幼童还嬉笑起来。 那时的周景燊才不过十岁幼学,却也分得清好赖,皇后待他是否如亲生他自己知晓,并不会因此生气。 但一口一个贱婢,还说他母亲死了是他命好,原来那些所谓的姊妹弟弟是这样在背后谈论他与母亲的。 正是在冲动的年纪,周景燊的拳头已然捏得煞白没有血色,跑上前和那群人扭打在一块儿,此后便是见一次打一次。 从此宫中都传开了,人多嘴杂,就连长安城也知道了个遍。但众人只道他是性格顽劣、嚣张跋扈,至于真相究竟如何,无人想要探究,因为他们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而已。 周景燊原本就是不计较声名之人,差便差了。直到三年前的冬日,风雪弥漫长安,行人受阻。 想起父皇驾崩那日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朕相信燊儿的为人,自幼聪慧有胆识有担当,只可惜朕看不到燊儿建功立业、娶妻生子之时了。” 周景燊最终也没记得究竟是如何走出宣室殿的,他一言不发,冷风吹散了他周身的暖意,却吹不散他眉间的凝重。 在至亲至爱之人眼中,他并无尊卑贵贱的分别,也无顽劣的名声,只可惜他终究是让父皇失望了。 他迎着霜雪俯瞰城楼下的万千景状,这盛世长安百姓丰足、万里国域山河锦绣,究竟是由多少先辈的血汗换来的?既然如此,那这江山只要有他在一日,定要好好守着,以慰父皇在天之灵。 此后三年,他见过边关朔雪,也见过黄沙漫天,胡人的铁骑终于再也没有踏足大梁疆土一步…… 不知哪里的一只春鹊惊飞,划过另一半湛蓝的天空,将周景燊的思绪引回。 他直立坐起身,收敛起眼底的情绪,一只手搭在膝上,唇角上翘回答皇帝原来的话:“昭宁怎么连这种小事都同皇兄说,可是又无聊得紧了?” 皇帝也顺势一道坐起身,温和笑道:“你也别怪她,反正如今盛世太平不急于征兵,军中操练尽可安排别人,若真是想学些文章,那便去吧。” 周景燊倒不是因为真的想去学些文章,想起那日只因太学中有沈元慈在,才不显得无趣,但若是进入太学能时常看到她,如此倒也不赖。 这样想着,连眼底都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于是立刻答应下来:“那臣弟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帝也不知道他这个弟弟究竟是为何突然学文起来,但无论如何都是好事,到底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年,既已建功,那便要考虑成家之事了。 日暮终将来临,眼看快要起风,皇帝担心皇后风寒着凉,便只起身拍了拍周景燊肩膀:“朕先回去了,你也不必起身行礼。” 说完便向皇后走去,他并未回头,之前边走边大声说道:“你如今也快二十,早该成家,朕不会勉强你,但若有心仪的女子,来求朕指婚便是。” 周景燊起身一愣,终于想起开口:“谢皇兄。” 心仪的女子?不知为何,周景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沈元慈的身影,她撩开帷帽、伸手去摘竹牌的场景,便是一眼万年。 周景燊每每想起那张清丽绝世的容颜,总是嘴角不自觉地含带笑意,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神,原来这便是心仪一个人的感觉。 直面自己的内心并不可笑,周景燊想来敢承认,如今知道了反而觉得心情豁然开朗起来,连笑意都染上了他没察觉到的温柔,步履轻快离开校场。 皇后原本正坐着吃茶,见皇帝过来后放下杯盏起身行礼,但皇帝行动极快,忙将她扶起,满眼尽是歉意:“是朕许久不与二弟蹴鞠,以致今日忘了时辰,倒让皇后久等是朕之过。” “臣妾无妨,许久未见陛下如此开心了,即便等再久都值得。”王皇后仪容风华绝代,凤眸满含深情,浅笑嫣然。 此时,一名侍卫上前来报,李夫人的内侍求见皇上。 皇帝还在为皇后系上披风,被打扰后眉间紧锁,不甚耐烦道:“有什么小事等回宫再说。” 侍卫面露难色,并未离开,他再次禀告说是那名内侍有急事须向皇上立刻禀明。 皇后不欲让侍卫为难,轻按住皇帝正在系带的手劝道:“既是急事,陛下应立刻宣他才是。” 皇帝终究还是听皇后的,面向侍卫:“宣他过来。” 未几,内侍上前叩拜:“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李夫人有喜了,经太医确诊已一月有余。” 皇后此时脸上分明看不出情绪,但正在拢披风的手陡然滑落。 皇帝自登基以来已有三载,皇后曾育一子,然早年夭折。众臣皆上书挑选良家子以充盈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可皇帝并不采纳,皇帝与皇后多年再无所出,令两人甚为苦恼。 皇帝去李夫人那里的次数也不多,没想到单凭上月一次便有身孕,但皇后面上却闪现出复杂难测的表情,说不上喜,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9章 第九章、入学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不是双…… 圆月当空,映照着院中几近明亮,沈元慈也坐在窗前赏月,但她的思绪却全然不在此处,总是想起陶蔺今日对他说的话,没想到她初入太学的日子,他记得这般清楚。 纤细玉手轻轻抬起,将那只玉簪摘下细看,通体由白玉所制,不含一丝金器银器,色泽温润,用来雕琢梨花是再合适不过。 这样想着,朱唇绽开的笑意浅浅。 沈元慈轻抚玉簪,竟触手生温,也不知陶蔺是从哪里寻来的好玉制成,连自己的喜好他也牢记于心。 只可惜陶蔺到了年纪便能做官,她却依旧居于太学读书,她也想与陶蔺做同僚。可女子究竟如何才能为官呢? “女君何时有的这个玉簪?”织秋刚替沈元慈收拾好被褥后笑意盈盈走至她身边。 织秋早在沈元慈回来时就发现了,如今又看她时不时地低头看玉簪,便知道这个玉簪来历不简单。 她细细观察着,不禁感慨:“这玉成色极佳,雕琢又精致,比女君原来那只玉簪还要好看,可是有人送给女君的?” 织秋原本出生商贾之家,见过好的金石玉器。 沈元慈本不想瞒着她,眉目含笑:“是陶兄送与我的。” “原来是陶公子,那对女君可真是好!”织秋坐在一旁笑道。 但见沈元慈看玉簪之时如视珍宝,她心中便猜疑一二,低声探问:“陶公子可与女君有意?” 织秋向来口风紧,沈元慈不怕她知晓,白嫩的脸颊飞上淡淡的红晕,松口应答:“嗯。” 原来是如此了,二人情义早见端倪。 “论起家世,虽然陶氏地位不如权贵,但也是书香门第,颇受人尊敬。而陶公子的品行为人有目共睹,又被众人称赞。若是将来女君与陶公子在一起,才子佳人必是一段佳话。” 织秋从前便在想到底将来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女君,如今便不用想了。 谁知沈元慈噗呲一笑,佯装嗔怒刮了刮她鼻子:“我不过是应了一句,你竟想得这般久远。” 这下连织秋也怪不好意思地笑了,方才所言确实过早了,但她都是发自内心,真诚回答:“我是真的为女君高兴,女君值得世上最好的男子。” 沈元慈虽然和她相处才不过一年,感情却不比和从小长大的阿渝差,三人像是亲姊妹一般。 她将织秋的手背轻轻握住:“织秋,谢谢你一直为我着想,在长安能遇见你是我之幸。” “女君同我之间不必言谢,若是没有遇到女君与家主,我与祖母就没有今日,遇见女君才是我之幸。” 织秋抿嘴一笑,露浅浅的梨涡,抬起另一只手将沈元慈的手握住,双手交叠之下也是那两颗相惜之心。 分明来到长安才不过一年,却结识了这样多的交心之人,织秋、昭宁长公主,还有陶蔺,每个人都待她这样好。 长夜漫漫却显得并不无聊,一夜皆是美梦。 翌日清晨,沈元慈如常到太学读书。 清风朗朗,携带着晨露下的青草香吹过雕栏画窗,充盈室间,令人心旷神怡。 经过昨天一事,沈元慈早已不如前几日那般颓靡,趁着四下寂静无人,正好翻看书本。许是精神极佳,原来晦涩难懂的功课,如今也觉得通了。 四下寂静,唯有水钟声滴答作响,清脆好听。沈元慈刚读懂一篇文章兴奋之余正欲抄录,谁知竟意外触碰到桌案上的笔,滚动间滑落在地。 心中还叹着自己这般不小心,俯身去捡时却有一抹衣角闯入视野。 只见一双修长刚劲带着厚茧的手抢先一步将笔捡起,她的动作停下,顺着手看去。 晨风吹动他的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来人身着菘蓝色罗纹游鳞直裾袍,周身华丽,是她极少见过的男子贵气。 但面前这张脸却是相识的,就单单是站在自己面前手拿着笔,他的眉眼都是似笑非笑泛起水光。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不是双目含情的时候?总是这样看人累不累? 沈元慈忙起身庄重行礼:“妾拜见武安王。” 便是这声请安将两人的身份拉远,他自己一向散漫惯了,差点忘了沈元慈知书识礼是礼数周全之人,如今知道他的身份后定然对他恭敬。 但无妨,他眼底的笑意再次浮上:“没想到沈女君如此勤勉,竟是第一个来到太学之中。” “武安王谬赞,只因妾在家中无事又起早惯了,故而早来,算不得勤勉。”沈元慈笑容随和但有些恭敬,一来他身份尊贵,二来他们不熟,如此回答应当是最佳。 周景燊摆手微笑:“女君才学过人在京中早有盛名,定是勤学之人,又何必谦虚?” 倏而又想起一事:“自那日本王走后,王均可还有再为难你?” 沈元慈缓缓摇头:“王爷那日亮明身份便将王均吓得不轻,更不必说出手教训,即便他如何跋扈,也不敢违逆,这几日在太学中安分守己没有再惹是非。” 听到此言,周景燊便放心了,但削薄的嘴唇再次挑起一抹笑,他突然绕有几分兴味:“你说我那日亮明身份便将他吓得不轻,他也见过不少公主王爷,为何独独见我会如此?” 这句话当真是令沈元慈顿住了,他这不就是明知故问? 他自己原先在京中名声差,比之魑魅魍魉尚且有余,何人见他不是退避三舍,王均在传闻中的混世魔王面前又岂敢造次,难不成他心里没数?如今反倒来套她的话。 但沈元慈不敢直言,在这些权贵面前若是说错了便吃罪不起,思前想后只道:“王爷击退匈奴战功赫赫,绝不是泛泛之辈,况他品行不正,心虚之下听闻后惧怕也是理所应当。” 分明是两个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沈元慈这句话答得完全绕开了他想要的答案,叹服于她的反应之快。 于是佯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周景燊走近一步,颔首看向沈元慈,他薄唇再次轻启,嗓音低哑:“那沈女君呢?” 他手中还在把玩着方才那支紫毫笔,看似漫不经心状,实则眼神中隐含探寻之意,有意无意地看向她。 他的相貌俊美不比陶蔺差,可就是这样的眼底幽幽、魅惑迫人之感,总让沈元慈觉得他像极了狐狸精,那双眼睛专门是来勾人的。幸好沈元慈根本不为所动。 沈元慈细想他的发问,若是说实话,她在没遇见周景燊之前,只当他是一般纨绔子弟,纵然如何嚣张跋扈却也不过当成王均之流。 直到后来才知晓上元那日遇到的便是他,先是见民冤屈主动上前相救、将她带离人群,后在太学之中救下奴仆教训王均,又为她撑腰令王均不敢再犯。 经此两事,沈元慈对他的印象早已不是市井中的传言,她有耳有眼,能自己明断是非。 于是婉婉道:“武安王屡次相救,可见并非是不明事理之人,妾又有何惧之?” “既是如此,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0章 第十章、上巳 他须得尽快让她知晓自己…… 而后几日,沈元慈与周景燊相处得还算融洽,只因他丝毫没有身为王爷的架子,又时常谦虚向她讨教问题。 虽然大多都是些书中浅显易懂的问题,沈元慈知晓他从前不喜读书,后面又从军,基础便是要比旁人差上许多。不过如今只要肯学起来也不算晚,所以她十分乐意解答。 可是每每替他分析答疑的时候,他的眼神总不在书上,同他讲了许多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他的目光停驻在自己脸上的时候还多一些,但仔细去看又会发现他并没有看,沈元慈觉得应当是想得太多了。 翠叶莹莹爬满树梢,长安沉浸在蒙蒙细雨中,虽不如会稽的江南烟雨温婉秀丽,但观望着长安街市翩翩起舞的油纸伞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场春雨过后春意渐浓,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十分快。 从前陶蔺在时,与沈元慈两人学识相当,太学小考第一不是沈元慈便是陶蔺,而如今沈元慈的第一不言而喻。 但陶蔺当了官事情多又被太常委以重任,除了上次送玉簪那回,来太学看沈元慈也只有两面,并且都是来去匆匆。 不过无妨,他俩来日方长。 眼下最令沈元慈费神的是面前两篇文章,居然都被陶博士评了下等,可见阐述非常之差了。 沈元慈手中还拿着纸张,眉心轻蹙看向坐在她面前的兄妹俩,说起表情更是一眼难尽,嘴里叹着一声又一声。 这兄妹二人论模样一个英俊风流、一个花容月貌,皆是天人之姿;论身世一个王爷、一个长公主,又是皇亲贵胄。 无论哪样都高人一等,可为何太学小考却得了个下等? 这样一想,沈元慈的眉心拧得更深了。费解,真是太令人费解了…… 周昀嘉此时终于坐不住了,探头过去,眨巴着眼小心翼翼看向沈元慈:“元慈,我这篇文章该如何改?” 沈元慈叹完最后一口气,将自己对《尚书》中此类问题看法的注释页翻出来给她看。 这时候的周昀嘉终于恍然大悟,指着上面的注释高兴道:“原来如此,是我回答时疏忽了!” 她心中顿时开朗起来,但还不忘去看周景燊的小考卷面,竟微眯眼睛嫌弃起来:“二皇兄不仅答得差,连字也差,难怪陶博士评了个下等。” 周景燊嘴角一抽,他这会儿不乐意了,不都是下等?回讽道:“五十步笑百步。” “你!” “好了,现下不是口舌之争的时候,太学中当以学业为先。”沈元慈见这对兄妹颇有拔剑相对的趋势,忙制止住。 幸好两人皆是听她的,面面相觑索性转过头不理对方,沈元慈摇头暗自无奈:怎还如三岁幼童一样! 等再查阅周景燊的小考文章时,沈元慈眼神闪了闪,不禁疑惑上头,她记得周景燊不久前才拿着这篇文章向她讨教过。 可为何才过了几日便不记得了,好生奇怪,当真有人记性这般差吗?还是他当时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能入太学读书的学子大多为贵族后代或是皇室子女,因此许多男子不必经过科考便能承袭官位,而女子学文又只为消遣,等年纪一过就要嫁人作妇。 又有几人是认真读书的? 这一年看到的皆是如此,像陶蔺这般能通过殿试的自谋官位的在少数。 所以沈元慈没有过多深究下去,再同二人重新讲了一遍。 “元慈真是女中博士,才华当属一流!”周昀嘉这回听罢后如醍醐灌顶,两眼放光盯着沈元慈。 沈元慈正在整理桌案上的书,也不知道周昀嘉下次还会不会再错,她笑意晏晏:“长公主莫要取笑了。” 周昀嘉走近倾身伏在她桌案上,单手托腮一脸真诚说道:“我可没有取笑,只可惜历来没有女子为五经博士的先例,否则元慈真的也当得……” 听见此话,沈元慈原本拿起书的手一顿,只因这话再次触动了她的心,纤白的玉指微蜷,轻轻刮在封页上。是啊,没有女子为五经博士的先例。 “不如我替你向皇兄求个恩典,你若想当五经博士便可以当。”周昀嘉嘴里还在不停说道。 沈元慈思绪回转,继而又整理起书本,她神情平淡,浅浅微笑:“长公主又说起玩笑话了,五经博士哪有说当就当的。” 嘴上这样说,但沈元慈心里并非这样想。她是想当五经博士,既是正名,那必得堂堂正正才是,虽然她现在还未寻到路途。 见沈元慈不为所动,周昀嘉只当她没这个兴趣,也不再说下去。这时突然又想起另一事,笑意上眼,弯成了月牙:“元慈,我要同你说一件有趣的事。” “是何事?”沈元慈刚整理完,正欲翻开《尚书》继续阅读,见周昀嘉饶有兴致,顺着她的话问道。 “下月初三便是上巳节了,民间也称百花节,往年宫中也不过是摆设宴席看些歌舞罢了,但是今年不同了。” 说到此处,周昀嘉灵眸一转,愈发来了兴致:“我昨日听皇兄说起,今年将上巳宴席定在了曲池,文武百官及其亲眷皆邀请在列,听闻还将效仿民间曲水流觞之雅事,以文会友,若是拔得头筹还有赏赐。” 沈元慈也终于被吸引了去,曲水流觞?她从前在会稽也听说过兰亭每年都有一雅事,文人墨客以酒会友、寻诗访赋,但未曾见过,便也来了兴致。 “如此那当真是有趣。” 沈元慈索性合上书页与周昀嘉讨论了起来,她杏眼弯弯:“长公主可说的是文武百官皆在邀请之列,不论官位大小?” “皇兄是如此同我说的,太史令属五品官并不小,太史令与你当然也去得,元慈不必担心。” 说到此处,周昀嘉眸光一闪,诡计上了心眼,她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元慈可担心的是太常掾是否也在邀请之列?” 沈元慈确实也想知道,太常掾属七品,并不是什么高官,不知上巳那日能否参与宴席,只因她又有好几日未见到陶蔺了。 心事被说中,沈元慈不念有些心虚,白皙如瓷的脸染上绯色红晕,热度从脸颊蔓延到耳根,一时羞赧住了。 但嘴上却在硬生生狡辩:“我并没有在意陶蔺是否要去。” 谁知周昀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说的只是太常掾,太常中可不止一名太常掾,这是你自己说的陶蔺。” 沈元慈竟无言以对,周昀嘉何时也变得这般狡猾,长相如同狐狸,与她二皇兄一样。突然觉得但凡他兄妹二人使些小聪明在小考上,也不至于拿个下等。 好在周昀嘉并没有过分打趣她,只道:“放心吧,既是文武百官,那陶蔺定是在的。” 突然一阵啪嗒的声音传来,二人转头看去,原来是清惠公主周婧的书掉落在地。 却见她很快将书捡起,刻意回避了二人的眼神,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但她性格一直冷淡,故而沈元慈与周昀嘉早已习惯,没有过多留意,又开始谈论了起来。 然后并没有人注意到另一张桌案上的书,此时已被周景燊攥得褶皱,他的眸光晦暗不明。 陶蔺?似乎原来也是太学中的学子,他依稀记得那日教训王均时,有一个男子站在沈元慈身前护着她,此人便是她们口中的陶蔺吗? 陶蔺竟与沈元慈关系好到这般地步,就连是否参加上巳宴席都如此紧张?他认识沈元慈究竟是晚了,没有陶蔺认识在先。 周景燊不免心中吃了味,将书丢到一旁不想再看,连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1章 第十一章、告白 若是我当真对你有意呢…… 也不知他从前到底经历了何事?名声竟会如此。但看他的模样,又好像将这些全然不放在心上。 正在思考着,人群中走来一男子,身着月白色直裾袍,清淡的颜色衬得他儒雅温和。 他缓步而来,微风吹拂他的束发带,也吹动他的衣角,翩翩风度在一众人群中格外醒目,而他的眸光却始终停留在那位身着莲红色襦裙的少女身上,微微一笑便如春日暖阳。 也就是这一眼,令沈元慈的心头再起波澜,娇嫩的脸颊绯红,杏眼清浅,既雀跃又有些紧张,纤长的羽睫轻颤忽闪。 她缓缓起身,眼神明澈欲滴,透过熙攘的人群朝陶蔺悠悠浅笑,他也是如此回应。 未几,闻得内侍的尖锐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众人不再交谈,皆退至两旁静候皇帝仪仗。 沈元慈同众人一道跪在地上,余光缓缓朝前方略去,只见为首的男子头戴通天冠、身着皂缘深衣,虽是常服,却依旧自带天神般的威仪与高贵,这便是大梁朝的天子了。 而在旁的王皇后一身明黄色直裾深衣,妆容明媚大气,举止端庄娴静,只一出现就是夺目的存在,母仪天下风范当是如此,难怪王皇后多年恩宠不断绝,沈元慈心中如是感慨。 “众卿免礼,今日乃上巳节,行曲水流觞之雅事,不必拘礼。”皇帝携皇后边走边道。 “谢陛下。”沈元慈与众人一同起身,见后方走来的是周昀嘉与周景燊,还有另一名由宫人搀扶的女子。 李夫人身怀有孕,出门必得小心,如此,那这名女子便是李夫人了,她容貌虽不如皇后般倾国倾城,但也称得上秀雅绝俗。再往后皆是其他的皇子公主。 就在众人以为皇室成员皆已落座,宴席即将开始时,又是一阵急匆的脚步声传来。 沈元慈双眸轻抬,见到的来人是清惠公主周婧,她许是走得慢些险些赶不上,因此向来平淡的脸难得面露慌张之色,也顾不得看路了。 更不知哪里来的石子突然就出现在了道上,周婧脚下一崴,竟直直地朝前扑去。没曾想幸好被身旁一男子搀扶住,这才没有出事。 可这男子……沈元慈如今才看清,他并不是旁人,而是陶蔺。不过陶蔺待她站稳后便很快放开了,可沈元慈站离得远,并未看清他二人随后说了些什么。 想来他二人也有同窗之谊,陶蔺又从来都是好善之人,对待别人也一直如此,因此出手相扶也并无不妥,所以没放在心上。 此时所有人皆已入席,曲水流觞之宴方才开始。 曲水流觞之地选在曲江旁支小溪边上,前依假山、背靠池水,竹影飒飒斑驳于溪上,俨然如同水墨画卷,风雅致趣之极。 众官员在溪边落座,而官员亲眷在一旁观看,皇帝与众皇亲则坐在亭中。 内侍将一酒杯置于溪中,羽觞随波泛去,若是停在谁的面前便由谁赋诗一首。 羽觞首先停在陶蔺前,他文采本就出众,成竹在胸,出口就即兴赋诗一首,语气平静不紧不慢,众人惊呼皆鼓手曰好。 这边开了个好头,随后几人亦是文采不遑多让,可以见得大梁朝人才济济,龙颜也因此大悦。沈元慈虽然身为女眷不能一同参与,可坐在一旁观看也是极好的。 正当在兴致上时,突然有名宫人走来告知沈元慈,让她随宫人前去栖蝶苑先行等候,昭宁长公主随后就来。 沈元慈不明所以朝亭中望去,便看到周昀嘉用眼神示意,她微笑回应。想到周昀嘉一向不喜诗书,在太学中都尚且无奈,坐在这里定是无趣,所以才想同她去别处游玩。 于是对宫人道:“有劳了。” 栖蝶苑地处东南角,沈元慈沿着楼廊走至尽头,原以为风景到此处戛然而止,没想到竟是柳暗花明又一处春色乍现。 与曲水流觞之地的修竹繁茂不同,此地温泉横流,穿过楼廊泻入一方小池塘,随即生出缥缈烟雾,宛若九天仙境。 宫人离去后,沈元慈再循着小池塘的水流往前行进,直到烟雾消散、水声渐失,与整座庭院陷入静谧的氛围,沈元慈才发现自身已处在奇花珍草之中。 幽幽香气扑面而来,嫣红姹紫、花坛盆景皆入眼帘,蜂蝶飞舞其中,原来这就是蝶栖苑的名称由来。 而这里地处东南角,又有温泉灌溉滋养花草,因此长势格外茂盛,花也开得早些,此地只怕是四季如春。 连沈元慈也一时贪看住了,与蝴蝶一同在其中忘返流连,沉浸花海,连身侧有人走来也完全不知。 百官曲水流觞是雅事,可关他周景燊何事?那些文邹邹的诗词歌赋对他来说比在太学中听博士授课还要难熬,起初他还能在人群中瞧见沈元慈,但后来不知为何她也离开了。 就连皇帝问起他可有看上的女子,他也找寻不到人,只得作罢。 无所事事之下,周景燊索性到别处散步,结果却在蝶栖苑看到这样美的场景。 白色鸢尾丛前站着一名身着莲红色襦裙的曼妙女子,她半蹲身子,指尖轻触花瓣,明眸流转如水透净,正在细细观察眼前的蝴蝶,就如同在欣赏一幅美妙的画卷。 她却不知自己也早已在别人眼中入画。 直到蝴蝶扑扇飞去,沈元慈才脸上显现失落之色,终于立起身不再贪看,抬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并不是以为的周昀嘉,竟是周景燊? 他此时不是应正同皇帝在前厅观看曲水流觞?又或者是在挑选他的武安王妃,怎会来此处?总是这般神出鬼没的。 从前在太学中人多,又有周昀嘉在旁,沈元慈并不觉得和周景燊在一起有何拘谨,可眼下只有二人…… 而周景燊也缓缓朝她走来,沈元慈也不得不欠身行礼了:“妾拜见武安王。” 周景燊走至她跟前,这蝶栖苑景色再好终究也抵不过沈元慈半分,他的目光始终只停留在她身上,抿了半日的唇角终于牵起:“沈女君与我既为同窗,何须这样见外?” 沈元慈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已经知晓他不重礼节,甚至还觉得繁琐,即使在自己面前也从不称“本王”,只以“我”自称,便也不再坚持,回应道:“诺。” 周景燊满意于她的答复,略微点了点头,这时才想起来蝶栖苑的目的,口中道:“没想到此地奇珍花草如此之多,一墙之隔便是这般不同。” “蝶栖苑有温泉泉眼,使得周遭土壤肥沃、气候适宜,连许多南方花草都能在此存活。”沈元慈在一旁回应。 “南方花草?沈女君识得南方花草可是去过南方?”周景燊难得见她主动回答,也来了兴致。 沈元慈轻言婉语:“家父与妾本是会稽人士,因家父授任太史令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2章 第十二章、王妃 必一心一…… 此时蝶栖苑静谧得仿佛与外面的热闹隔绝,只有微风吹过花草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携带来袅袅花香。 不知树上哪处的黄雀突然啼叫,惊起鸟声一片,扑扇着翅膀飞离蝶栖苑,终于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但沈元慈依旧沉浸在方才的错愕中,她是不是听错了? “若是我当真对你有意呢?” 周景燊的话再一次飘荡出现在她的脑海,刺激着她的思绪,让她知晓自己没有听错,这……原来她的猜想是真的。 心中又在疑惑,两人明明相识也没多久,他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对自己有意? 回想起她与陶蔺虽以玉簪定情,两人却点到为止不曾道破,而料到到武安王竟如此直白,直截了当说了出来,让她如何回应?他不觉得这样尴尬吗? 沈元慈看着周景燊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她不傻,此刻却偏偏只能装傻,于是强压着内心千万种想法,皮笑肉不笑回应道:“武安王为何要说这样的玩笑话?” “女君向来聪慧,又如何不明白我究竟是否在说玩笑话?”周景燊说话时还握着玉簪,手指把玩着簪上的梨花,他看向沈元慈虽面露微笑,却无不透露出狡黠,男狐狸果真成精了。 沈元慈算是看出来了,周景燊就是要将此事说破,连装也不让她装下去,索性敞开了说:“妾粗鄙,配不上王爷的玉簪。” 周景燊没有再劝她收下玉簪,而是站在她面前轻声款款道来:“女君若论品行,能出面为百姓解围可见高尚,若论容貌也是国色天香一目了然,何必妄自菲薄?” “女君可知为何今年陛下将上巳宴席定在曲江池,并宴请百官携亲眷参与?” 沈元慈想到刚来曲江池时,那些贵妇之间的谈论,眉眼闪动了一下,眸光一震,她哪能猜不出来? 见沈元慈低着头没有说话,周景燊只当她是不知晓,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只因有意在众位官家女子中择一人为武安王妃。” “我属意于女君,女君若是觉得善,那我稍后便回禀皇兄择日下聘,定以三倍礼数迎娶女君风光过门,必一心一意对待女君,不再纳妾。” “女君若是喜欢这蝶栖苑,日后成为王妃常来就是,哪怕在王府中再建造一个蝶栖苑又有何难?我明日就差人安排。” 沈元慈依旧垂眸没有答话,肩线却绷得挺直,郁闷缠在眉间愈发紧了。 她明明还一字未说,周景燊怎么又是下聘又是不纳妾的?连成为王妃之后的事都想到了。她可不管他纳不纳妾的,才不想做什么武安王妃。 沈元慈的眉头因被额间碎发遮挡,从周景燊这个角度看去并未发现。而此时日照上头,沈白皙的脸颊也如她身着的衣衫泛起莲红色,美得摄人心魂。 可周景燊只当是女子害羞,也是,都怪他说话太直接,不知吓着了沈元慈没有? 他再走进一小步正欲开口,没想到沈元慈实实在在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真是怕了他口中没个遮拦,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不知接下来还能再说出怎么惊世骇俗的语句出来,是不是接下来就该子孙满堂了? “王爷不要再说了。”沈元慈抬起头,终于忍不住开口,也因此将拧紧的秀眉暴露无遗。 她郑重向周景燊行肃拜礼:“承蒙王爷抬爱,但宫门王府并不是妾能高攀得起的,武安王妃该由更合适的贵女相当,妾不过只是个太史令之女,身份低微。更何况妾对王爷无意,既不敢收下玉簪,更不敢做王妃,还请王爷恕罪。” 这话说罢,苑内久久没有声音,两人皆如雕塑般一动不动,气氛安静得有些可怕。 可周景燊明明听到了“咔擦”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碎了,又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原来碎掉的是他的心……她不是不讨厌自己吗?为何不想做他的王妃? 沈元慈哪里知道他内心还有这般活动,他们两人还真的一个敢说,一个敢拒绝,她真是哪来的胆子敢和王爷这样说话。 虽然经过几番接触下来,觉得周景燊并不是传闻中的那般不堪,甚至还有些许热心肠,但他好歹是个王爷啊…… 他如此直叙胸臆,却被自己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哪怕是脾气再好、心胸再宽阔之人,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吧。可沈元慈并不擅长虚与委蛇,无意就是无意,她更想当面说清楚。 两种思绪交扰之下,沈元慈双眸沉沉如有百斤重,艰难地抬起看向眼前的男子。 周景燊没有想到沈元慈会拒绝得毫不留情面,原先的希望消失殆尽,连那双炯炯有神的眼里都划过一丝诧色,些许失落浮上眉梢,但又很快恢复平静。 是了,沈元慈是何许人?她既能在上元那日不畏强权替百姓出头,那么今日也能直言相拒,若不是她这般品质,那又与旁人何异?他喜欢的正是这样的沈元慈。 周景燊的唇角再次弯起一个角度,俊美的脸上浮现出放荡不羁的微笑。 沈元慈不知道他究竟盯着自己在笑什么,心里毛毛的,总觉得他不安好心。 “可我若是执意要娶女君为王妃,女君又当如何?还没有人能违抗皇权。” 这句话听得沈元慈心中咯噔作响,她抬起那双如墨玉般的眼眸直视他,难不成他还想强娶吗? 沈元慈虽是在看着他,但是神色一言难尽,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周景燊这个人了。 他一面能出面为底层百姓解围,毫不端王爷架子,另一面又用权利强迫自己,做事总是出人意料。 但无论如何,沈元慈都是不可能做王妃的。 反正她方才都拒绝了,也不怕再拒绝第二次,索性再说得彻底些:“王爷若是执意如此,我并不能如何,只因皇权不可违,但我心中不情愿,王爷也不能如何,又何必强人所难。” 沈元慈说完甚至都不敢再看周景燊,也不知这位混世魔王脸上是何反应。反正她的话都到这里了,只能静静等待他的回复。 谁知没等来王爷之怒,却等来他的失声之笑,这令沈元慈愈发不解,他被拒绝了还挺高兴? 周景燊不是没有想过行强取豪夺之事,反正他名声不好也不差这一桩,左不过是坐实了行径。可眼看沈元慈在她面前这般不染俗尘的模样,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还想当个人。 “我对你有意,那必定不会做出格之事,你大可放心。只是有一事不明,你为何拒绝于我,可是觉得我在外名声不好,配不上你?” 周景燊说话时剑眉微挑,眼神却直直盯着她,为何要拒绝他?他总要一个说法好让自己死心。 沈元慈并不是这样想,她连忙开口:“我拒绝王爷只是……只是心中已有了别人……” 那便是如此了,这个人不必由她说出口,周景燊心中就能猜到一二,他依旧还带着笑容,即便心中有些苦闷:“你所说的别人可是陶蔺?” 沈元慈猛地看向他,黑瞳倏然放大,他又是如何知晓的?可她现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如实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3章 第十三章、游湖 他身为武安王,要什么…… 周昀嘉原本张开正在作扑状的手此时已经握成了拳头,明媚灿烂的面容也顿时愠色上头,气得圆鼓鼓,眼看着蝴蝶就在眼前却突然飞走了,怎能不气?拳头就快要收不住了。 她旋即转过身,循着声音的方向朝“罪魁祸首”看去,见蝶栖苑门口站着一名男子,看衣着打扮应是羽林军。 直到那名男子走到她跟前,周昀嘉总算看清他的模样,他身材挺拔、五官立体,在羽林军服饰衬托下显得神采奕奕,外貌丰神俊朗,可唯一不足的就是表情太过严肃冷漠,连眉毛都是直挺挺的。 看得周昀嘉愈发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欠了他的,明明是他欠了自己的。 她精致眉眼的染上怒气:“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出现吓跑了蝴蝶,扰了本宫兴致!” 男子严肃的表情终于难得的闪过一丝歉意,拧着眉毛郑重地朝周昀嘉行了个礼:“卑职不知长公主在捉蝴蝶,打扰了长公主还请长公主恕罪。” 周昀嘉虽然任性骄纵,却也不会因些小事去责备下人,一只蝴蝶她还犯不着,况且这个男子看着也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她也就心软了,火气熄灭了一半。 板着脸不耐烦地问道:“你是谁,找本宫所为何事?” 长公主没有怪罪,男子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眉毛都平缓了下来,声音端正而低沉:“卑职羽林军中郎魏旭,皇上不放心长公主独自离席,特命卑职前来寻长公主回去。” 一听到这句话,周昀嘉的脸又变得圆鼓鼓,前院有什么好玩的?不都是些官员作诗,一点也不好玩。 况且二皇兄离席那么久也不见皇兄说什么,而她不过才出来这么会儿功夫,皇兄就要命人把她带回去,凭什么呀,她才不走! 于是持着强硬的态度:“我才不回去,你自己回去同皇兄说吧。” 魏旭的表情又一下变得严肃认真起来,再次行礼:“皇上的命令,卑职不敢违抗,皇上也是为了保证长公主的安全,请长公主随卑职一同回前院!” “你!”周昀嘉气得手指着他,见他如此冥顽不灵,左一句皇上右一句皇上地拿来压她,从来没有宫人侍卫敢对她这般态度,甚至都不会看她脸色行事,如此倔强。 她不想回去,难道还能绑了她不成? 周昀嘉难得有如此生气的时候,沈元慈怕她心情不痛快,又怕累及这位羽林军少将,终于忍不住走上前。 她面朝魏旭欠身,缓缓开口道:“魏大人奉皇上之命前来寻长公主回去,可魏大人也看到了,长公主并不愿意,魏大人又能如何?皇上与长公主的意愿都不可违背。” 听了沈元慈的话,魏旭的眉弓弯成了川字,这位女君说的也是,长公主不愿回去,他也不能如何,但皇上的命令又不得不遵守。 正在两难之际,见沈元慈又开口继续说道:“魏大人奉命是为了长公主安全,不如就留在此处保护长公主,如此算是两全,稍后回去也可交差。” 魏旭心中思量,她这话说得确实也可行,结果还没开口应答,周昀嘉就率先说了:“行了,就这样吧!” 随后就拉着沈元慈继续走在蝶栖苑中闲逛。 魏旭一个羽林军少将,比不得女子赏花从容,况且他身着军装站在百花丛中,觉得十分违和,但为了长公主的安全,也只得硬着头皮跟在两人身后了,不敢离得远。 同时觉得不自在的还有周昀嘉和沈元慈,但沈元慈理解魏旭身为羽林军必须遵从皇上的命令,故而强行适应。 周昀嘉就不同了,两个女子赏花捉蝶,身后跟着个大男人算什么事,他总是保持着一丈距离,不敢过近,也没有太远,一点也不像是来保护人,倒像是来监视的。 此时奇花异草入眼也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还谈什么兴致,左思右想都觉得烦躁。 脚下无奈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反正这个魏旭来了也赶不走,不如人尽其用,拉他做个苦力也好过在这里碍眼。 周昀嘉的眼睛弯起一个弧度,像极了一只计谋上心头的狐狸。 她挽起沈元慈的手,笑容如春花明媚:“元慈,你不曾来过这里,蝶栖苑虽美,可如果不去一趟曲江池畔,那真是白来了。” 皇家园林自然是美的,说起曲江池畔,沈元慈也是心中向往,可是思及后面身后的魏旭,她又止住了口。 周昀嘉明白她的顾虑,没好气地看了眼魏旭,忙对沈元慈道:“怕他做甚么,反正我们去哪里,他都会跟着去。” 魏旭倒也老老实实恪守本分,周昀嘉同沈元慈前往曲江池畔,他就也一同跟着去了。 若说方才的蝶栖苑繁花如锦,那曲江池畔便是水平如镜。 经历过热闹的前院,又见过蝶栖苑的百花夺目,此时的曲江池畔却恬静得让人心旷神怡,迎面吹来沁透的湖风,还带着些许水苔的气息,十分舒适。 曲江池果真不负盛名,沈元慈今日也算是见识了。 只因宫人侍卫都去前院伺候,这里空荡荡,唯有码头停着些画舫,涂着红漆,雕梁画凤无不精美,皆是皇家亲眷所乘,以游湖之用。 周昀嘉原先想的是,有魏旭在,那正好可以游湖,让他出苦力。 而这里停靠游船甚多,两人却被其中一艘画舫吸引了去,那艘画舫似乎是新的,雕栏色泽鲜艳,连船外的装饰都格外亮眼。 看得周昀嘉心痒痒,忍不住和沈元慈念叨起来:“李夫人如今身怀有孕,皇兄特意命能工巧匠造的这艘游船以备今日游湖,听闻十分舒适,如履平地呢!” 皇上膝下还未有子嗣,此番定然重视李夫人,如此也是应当。只要是皇家想要的,有哪样是做不到的?这园林尚且如此,更不必说一艘画舫。 而后周昀嘉眼珠子一转,面向沈元慈:“不如我等先上去瞧瞧?” “画舫既是皇上特意为李夫人所制,又岂能随意上去?”沈元慈没有周昀嘉胆子大,况且这是毕竟是皇家园林,哪能随意游船,她自然是不敢的。 一艘画舫罢了,周昀嘉不以为然,同沈元慈解释起来:“李夫人待人向来和善,同我也算是交好。她现下正在园子里,也不知这画舫究竟能不能用上,我不过借用一会儿罢了,况且有我顶着,你怕什么?” 沈元慈知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4章 第十四章、落水 直到手中触感传来,宽…… 沈元慈不再想下去,侧过身摇摇头,她只是轻微地笑了笑,眼神清澈如泛起的碧波,笑容温柔比之三月的春风还要暖上几分,看得人心神荡漾。 周昀嘉在宫中也见过不少姿容俏丽的女子,但见到沈元慈依旧有些看呆了,心中还在感慨真是便宜了陶蔺,否则沈元慈做个武安王妃真是妙极,二人还能处成姑嫂。 但是转念一想,算了,她这个二皇兄怕是男女之情还未开窍,是指望不上了,今日让他挑个武安王妃,结果连人影都不见。 周昀嘉的话又收不住了,和沈元慈吐槽起来:“二皇兄今日不知怎么了,他还在我之前先行离席,但现在连人都找不见,到底是去哪里了……” 听得沈元慈心中咯噔一声作响,其实是来找自己了,但她眼神飘向别处,极力掩饰自己的心虚,口中含糊道:“曲江池如此之大,许是去别处了。” “也是。” 船已至江中央,二人也不再讨论起周景燊,只一边谈话一边欣赏起风景来。 不知为何,船行进得越来越慢,沈元慈朝船尾看去,魏旭头上也冒了汗。起初她们还以为是魏旭体力不支,可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直到沈元慈觉得脚下一凉,鞋袜像是被打湿了,这才向脚底下看去,就是这么一看,竟发现是船底漏了水! 此时水势也渐渐大了起来,顷刻间便将脚底下的软垫浸得湿透。 周昀嘉顺着沈元慈的视线望去,见到船身源源不断地渗着水,惊呼着瞪大了双眼:“这可怎么办,画舫竟是坏的!” 这里可是曲江中心啊!谁能料到仅是游江就会遇见这般危急之事,沈元慈倒吸了一口气,但为了不让周昀嘉过度害怕,沈元慈已经煞白的手还是紧紧牵着她。 魏旭也终于发现这艘画舫不对劲,听到周昀嘉的声音后忙丢下手中的船桨,急匆匆朝她们二人走过来。 见水势越来越大,如涌泉般袭而来,潺潺的水声音此时听着十分骇人,连魏旭的表情都闪现出不安的神色,马上同周昀嘉道:“卑职这就赶紧将画舫驶回岸上!” 他用尽全力划桨,想极力掌回岸上,可究竟是在江水中心,画舫与岸之间尚且有几十丈远,只怕还未来得及靠岸,画舫便要覆在江中了,若只等魏旭划桨是行不通的。 而沈元慈与周昀嘉皆不通水性,见到此状都是吓得六神无主,周昀嘉急得将要哭出来,慌忙之下扯着嗓子朝岸上大声呼救。 可这里与岸上离得远,而岸上又并无宫人,哪怕喊破喉咙也是无人应答。 他们三人此时还能如何?难道就要被困在这艘画舫上慢慢等水注满吗?身旁的周昀嘉已经吓得双腿一软,呆坐在原地,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沈元慈双眉紧拧,屏住呼吸,扶着栏杆极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越是到了此时,就是要将心冷静下来想些办法。 “长公主,你且在这里稍等,我去寻些能否用得上的东西。”沈元慈边向周昀嘉说着边扶着栏杆摇晃走向船头。 “元慈......你小心啊!”周昀嘉在后头已是脸色苍白,但还是大声提醒她。 按理来说大部分船舱上都备有渡水腰舟,以防意外发生用来逃脱,可这舱上皆是些玉石器皿,毫无用处,连个葫芦瓢的影儿都没见着,更别说什么腰舟。 沈元慈尚且知晓腰舟的重要性,更不必说筹备船只的匠人,李夫人身怀有孕应当更加重视才对,难道匠人在打造时竟连这都会疏忽? 沈元慈的红唇抿了起来,但眼下不是思虑这些东西的时候,脱身才是最要紧的。她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既然没有腰舟那就再去寻找可还有用得上的物什。 目光却偶然瞥见船头,有一处木板也裂开了,缝里涌着水,看来这艘画舫漏水还不止一处。 眼见四下里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沈元慈忙又扶住栏杆小心翼翼往周昀嘉的方向走去。 而这时魏旭猛地划桨,想将船身快速转回,只是力气过大,船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幸好他抽身得快,两三步便抓住了栏杆,走进船中央。 就在这时船尾开始倾斜下去,船身也越来越不稳,三人情急之下跌跌撞撞跑向船头,待他们站住脚后,船尾已然全部没入水中,这船怕是已经不能再动分毫了。 这船竟然沉得如此之快!情况险急,恐怕已经是不能再拖了! “魏大人可通水性?”沈元慈忙看向魏旭。 见魏旭点头,沈元慈原本紧绷着的心此时也总算是稍稍放松了些,她缓了一口气继续道:“长公主不识水性,还请魏大人先带长公主游上岸。” “元慈,可是你怎么办?”周昀嘉急得将要哭出来,浑身颤抖,连手心里也全都是汗。 魏旭眉间的凝重再次汇聚,沈元慈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他语气稍作迟疑终于开口:“我可尽力一试,或将长公主与女君一同带上岸。” 这里离岸上甚远,带一人上岸尚且困难,若同时带两人只怕体力不到半途便会不支,总是要救长公主为先,以保证她的安全。 沈元慈连想也不用再想,她摇头:“魏大人即便再通水性又如何能带两人?你先带长公主上岸,再来救我,船上只余我一人尚且不会下沉太快。” 可他二人依旧犹豫不定,站在原地不肯动,周昀嘉此时已经急得哭了出来,要她不管沈元慈死活自己逃生,她如何做得到? 眼见船又下沉了一截,承受三个人的重量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真是一刻也不能再耽搁了。 沈元慈只想劝他们赶紧离开,能保住一个是一个,语气坚定:“你们若是再犹豫下去,怕是谁都走不了!” 周昀嘉已然哭的梨花带雨,连精致打扮的妆容都花了,抽泣不绝,声音开始发颤听不清了:“元慈......元慈......” 沈元慈握住她的手,两人手上皆出了许多汗,却也只能故作镇定安慰她:“魏大人先将你带回岸上再回来救我,我无妨。” 沈女君说得对,如今应当以长公主的安危为先,只要有他尚有一丝力气,也要将长公主带回岸上。 他向沈元慈郑重作揖:“女君定要保护好自己,我将长公主带至岸上后就会回来救女君。” 只因情况如此,魏旭不再多言,转而面向周昀嘉,深深一呼吸,他声音低沉又有些拘谨:“长公主......得罪了。” 说罢便带着周昀嘉投入水中,所幸他常年操练体能,带着周昀嘉倒也不十分吃力,想来带上岸应是无患。 沈元慈见二人浮在水中已经渐渐朝岸上游去,至少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5章 第十五章、梦魇 这不可能,陶蔺断不会…… 那双紧紧牵着的手是冰冷水底中唯一的温暖,如同冬夜里那株微弱的火苗,虽然渺小和周围的寒气相比微不足道,却足以让人心生希望,沈元慈就那样紧紧抓住了火苗。 她的眼睛明明是闭着的,却透过眼皮感受到了强烈的光照,隐约中看见了湖边的绿柳垂岸,听着黄鹂绕在树梢浅唱低吟,吹过的徐徐暖风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不满地攒着眉。 奇怪,她不是将死之人吗?为何眼睛能观,耳朵能听,就连身上湿漉的感觉都无比真实。可是她的眼皮越来越沉,一滴水珠落在睫毛上重得让她喘不过气,她如今真的好累,只想安稳地睡一觉…… 那艘断裂成两半的画舫早已沉入江底,掀起的浪花也终于越来越小,一切开始归于平静,好像落水事件从来没有发生过,也没有再见到什么人存活。 然而就在此时,江水之中又是一阵巨大的动静传来,宽阔的江面自动僻出来一条“道路”,这座水的囚笼终于打开了。 后来的曲江池畔乱作一团,皇帝皇后闻讯赶来,见周昀嘉早已在岸边泣不成声,又见沈元慈躺在岸边昏迷不醒。 这一场曲水流觞盛宴终于是草草地结束,岸上的人都在关注沈家女君是否能安然醒过来。 李夫人听闻那艘画舫沉没也是面色煞白,若非长公主与沈女君先用了画舫,那落水的便是她了,吓得当即昏倒在地。 却无人注意到皇后一瞬间的神情有些慌乱,她的表情复杂难定,眼眸中暗藏着道不明的波光,就连掐着袖口的手都有些僵硬。 而那一夜的宫中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李夫人孕中受惊、长公主落水着凉,两座宫殿里的宫人忙碌不断地奔波。 也无人注意到那天夜里,从椒房殿传至丞相府的信件中写着:未若留子去母。 此夜无月可赏,连星辰也无半点,空中漆黑一片沉入了死寂,只有枝头的乌鸦飞过,啼起的声音凄清异常。 人死后该去往哪里?可还能再看得见人世间,可还能再有自己的想法?沈元慈觉得应当是有的,否则她怎么会在浑浑噩噩中想到这些事情。 而这人世间,她也看到了,身体轻如鸿毛,随着一阵风飘过千万里,到了她的家乡会稽。 她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年幼的时候,在家乡的小院里和阿渝一同踢着毽子,还要向父亲学读书念字。她听过草丛的蝉鸣阵阵,也见过江南的烟雨纷纷,那时候的岁月当真是静和。 可是有一日,父亲突然走过来告诉自己,说他马上就要动身去长安任职了,可是路途长远,又怕官职太过忙碌不能照顾好她,要她一个人留在会稽。 “等过些时日,我在长安忙碌完了就来接元慈过去。” 于是她就每天和阿渝一起坐在小院门口等啊等,等到蝉鸣了一阵又一阵,江南的烟雨也不知下了几回,她始终都没有等来父亲,也没有等到一封书信。 父亲难道是把她忘记了,不想回来接她了吗?还是说,回不来了?父亲不会抛下她的! 她还没来得及想下去,又是一阵风吹起,眼前的景状又如同雾一般很快消散,她睁开眼,看到自己来到了茫茫塞外,碑上写着雁门关。 这里竟然是雁门关,是大梁朝历来与匈奴发生冲突甚至战争的最前线,寒气凛冽,袭来的风如同刺骨的刀子剜得肌肤生疼。 她在书中看到过对这个地方的描述,果然如书中所写的一样,草木枯竭、黄沙漫天,而这里的百姓不仅要忍受极端的天气,还要面临战争带来的流离失所,沈元慈心中不免动容。 余光就在不经意见瞥到雁门关外站着一名女子,她身上穿着嫣红色的骑马装与斗篷,在这等苦寒之地显得格外艳丽,那一抹红色就是点睛之笔。 原来是周昀嘉,她牵着马朝自己走来,依旧是笑靥如花:“元慈,我是同你来告别的。” 沈元慈不明白:“为何?长公主要去哪里?” “长至十七岁,我可还没有出过长安呢。这天地如此之大,我想骑马出去看看,等玩够了再回来,我会把这一路上好玩的事情也说给你听。” 周昀嘉的话才说完,就骑上马飞驰而去。 大梁朝疆域如此之大,她为何偏偏去了塞外? 况且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6章 第十六章、梦醒 可救她的人偏偏是周景…… 沈元慈的头脑有些酸胀,许是经历了太多事情有些精神疲惫,她用虚弱无力的手轻轻揉了揉脑袋后慢慢坐起身。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帷幔和梳妆台,这里是她的闺房。再后来就看到几个人连跑带跌地进屋。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等来的就是阿渝一个拥抱:“女君……女君可总算是醒了,昏迷这些天急坏我们了……” 阿渝的声音是哭腔中带着颤颤巍巍的喜悦,见到沈元慈醒来真是激动坏了。 “这些天?”她的声音嘶哑,开口说一句都觉得嗓子如刀割般的疼,连一向红嫩娇软的嘴唇此时都泛着苍白,干得起了皮。 沈元慈有些恍惚,她还记得当时自己是落水了,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全然不记得,只记得方才脑海里经历过的那些事。 而眼见阿渝跪坐在床榻前伏在女君膝上,哭腔还没止住,嘴里含糊不清,沈元慈是一句也没听明白,甚至不知道为何阿渝这般激动。 这时,知秋总算是走上前给沈元慈递了一杯温水,站在床头缓缓开口道:“女君自从上巳那日在曲江落水后就昏迷了三天,不仅高烧不断,嘴里还总喃喃说着梦话但又听不清,因此可把大家都担心坏了。” 她竟然昏迷了三日,还有高烧?沈元慈如今确实有百般问题想要问,可正欲说话又发现口中干涸难耐,她吃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后方才能继续开口。 “父亲在家吗?”沈元慈的嗓音恢复了些,但依旧无力。刚才记忆一直萦绕在脑海,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醒来没见到父亲,不免有些担心。 虽是春日里,但早晨总归有些寒气,知秋怕她大病初愈受不得寒,替她将外衣披上后才开口回道:“今日是上朝的日子,家主还未回来,不过府中已命了随从前去宫门口等候,家主散朝便能立刻知晓女君醒了。” 还好,父亲还在。听了织秋话,沈元慈吊着的心总算也可以安放下来,所以原来那些事只是梦魇,只是虚惊一场,她定然是自己高烧迷糊了才会做这般离奇的梦。 陶蔺还在,周昀嘉也没有离开长安去塞外…… 说起周昀嘉,沈元慈记得那日是魏旭带着她上岸的,可是后来船上情况险急,她也顾不得看他们究竟有没有安全到达岸上。 “那长公主后来如何?”沈元慈虚弱的脸上又浮现出紧张之色。 知秋坐在榻前握着沈元慈有些冰冷的手,微笑安抚道:“我知晓女君同长公主情谊深厚,便早早打听了来。” “长公主后来是被一位羽林军大人救了上来,所幸只是受了风寒并无大碍,她后来也派人来府中询问过,要我们等女君醒了就告知呢。” 还好周昀嘉没事,那她也不必担心了,倘若落水的是周昀嘉,也不知道她这个娇贵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住,现在想来真是万幸。 沈元慈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如此便好。” 知秋继而又道:“也不止是长公主,陶公子也对女君十分挂心,我亲眼瞧见那日送女君回来的时候他也在场,满心满眼都是女君,整个人焦虑得不行,后来日日都派人来打听女君情况如何。” 沈元慈听后倒是心中陡然起了一股暖意,没想到陶蔺竟然也如此关心她,只是知秋当着面说起来,她的脸颊开始发烫,纤长的睫毛扑闪着,口中低声道:“我又没问他……” 可转念细想知秋说的话,她落水那日陶蔺也一道送她回来,必定然是前院的人也都知晓落水的事情。 沈元慈倏然又开口问道:“你说陶兄也一道送我回来,那岂不是被许多人看见了?” 阿渝不知何时停止了抽泣声,只有些许哭腔,还没等知秋回答就率先开口:“可不是嘛,那日陶公子就连看人将女君送下马车都是紧张兮兮的,眼神都未从女君身上离开过,当时可不只是知秋姐姐,还有大街上的百姓、还有家主,全都瞧见了。” 陶蔺一向是恪守言行、从不逾距,能让他在上巳那日如此慌乱异于平常,必定是是关心则乱。只是如今大家都瞧见了,那岂不是众人都知道她与陶蔺关系匪浅? 知秋明白她的顾虑:“女君莫要担心,太史令府与五经博士府向来是门风清白,女君与陶公子在太学有同窗之谊,况且你二人知书识礼早就名声在外,断是传不出什么风言风语的。” 听了知秋的话后,沈元慈也不再多想,陶蔺如今刚做官,有些流言总是对他仕途不利,没有那便是最好的了。 阿渝在一旁又开了口:“女君与陶公子的事情在民间是没有风言风语,但是关于武安王的就不少了。” “武安王?他又怎么了?” 阿渝继续道:“女君刚醒来还不知道,那日在曲江池救女君的正是武安王,他从前在京中名声不好,那日救了女君后倒是被民间传闻是个热心肠的,风评竟在一夜之间改了过来。” 原来救她的人就是武安王,难怪意识朦胧时她触摸到一层厚茧,感觉会如此熟悉。 他原本人就不差,只是怎么会被传成这样,甚至连自己都不放在心上,如今风评逆转当真是好极。 可不知为何,沈元慈心中会产生一种别样的情愫,若救她的人是别人,她只会心存感激,可救她的人偏偏是周景燊,心里难免生出一些愧疚来。 想起那日他如此直接告白,可她拒绝得毫不留情面,他都没有恼羞成怒吗?反而还在落水之时救下自己,算上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此份恩德她铭记于心,沈元慈不喜欢亏欠,若是将来他有事相求,定要好好报答才行。 沈仲稔下了朝也是归心似箭,一步并作两步回来看望,说在太学中替她已告假半个月,在家好好休养就是。 而且沉船的事情已经查明,是匠人在建造时疏忽才导致漏水,皇上已经处置。 沈元慈想起那日若不是周昀嘉执意要上船,恐怕落水的便是李夫人了。这船是专门为李夫人建造,而李夫人又身怀龙裔,连船上的地垫都尚且可见用心,又怎么会在建造船身时这般疏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7章 第十七章、喜事 除了他,…… 织秋向来做事细心勤快,若是沈元慈要出门,织秋便是抢在前头为她置办东西的,还要再三替她检查衣物是否整齐得体。 可为何今日却站在门口不动了。 沈元慈转身瞧去,见她直愣愣站在原地,只是两手交叉,眼眸凝重而专注盯着一处瞧。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她一向都是有什么就同自己说,极少会这样。 沈元慈对她温和笑了笑,口中问道:“织秋你怎么了?为何出了一趟门回来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随即沈元慈又转过头,她此时已然顾不上织秋了,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披风上,只因系带不小心被阿渝打了个死结,两人正在尽力解开。 却错过了织秋欲言又止的神色,眼神中流露出的纠结无不展现出内心的挣扎,几乎要将案几上被她随意盯着的砚台看穿。 就在将要说出口时,看到沈元慈面对阿渝温婉动人的微笑。 她的心又开始动摇了,这样好的笑容怎么能破坏。女君就该一直这样欢喜下去,不该知道这些烦心事的。 织秋最终没有说出来,而是将那些话通通咽了下去,整理了思绪后笑着走上前:“还是我来吧。” 还得亏是织秋,三两下就把系带解开了,又替沈元慈重新打了个结,总算是没耽误出门的时间。 “女君,玉簪戴歪了!”阿渝总归不够细心,临出门前才发现沈元慈那支玉簪戴歪了,急忙上前摆正。 从前这些事都是织秋来提醒的,而今日她似乎也心不在焉,并没有发现,只是眼神闪过那支玉簪时有过短暂的停留。 长安自开春以来,除了上巳前的几场雨外便是晴天居多,今日也是如此,每日都是这样暖和的天气总是令人心情愉悦,连病都好得快些。 马车“咯噔咯噔”作响行驶在街市上,一路轻便并不颠簸。或有吆喝贩卖声,或有杂耍哄闹声,阵阵传入耳,让这段路程也有趣了起来。 沈元慈许久不出门,现下撂开帘子,觉得到处都是新奇,到底是天气晴好,又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车水马龙比往日还要多些。 车马即将出外城,沈元慈也不再看,而是撂下帘子又同织秋和阿渝谈话起来。 广济寺是长安城最大的佛寺,地处山脚,又被山泉环绕,只在远处看便能瞧见山麓以上云雾缭绕,如轻纱笼罩,宛若置于人间仙境。 沈元慈自从来到长安后,不是待在家中便是在太学中读书,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每到来总是要捐些钱财,以筹广济寺布斋施粥接济贫困百姓,而这也正是广济寺的名称由来。 比如沈元慈下了马车走到寺院内,便看到有僧人在为百姓发放蒸馍与白粥,而这样的事几日就有一次。 沈元慈让织秋给监寺送去银两,而自己由阿渝陪同前往主殿。 谁知礼佛完毕后,前脚刚踏出门槛,就迎面撞上一人。 幸好身后有阿渝扶着,沈元慈并没有事,而面前撞上的这位老媪虽然没有摔倒,但包裹里的东西却散落一地。 待沈元慈站稳后才看清这地上的东西,原来是蒸馍与蒸糕。 这名老媪已是青丝染上白霜,眼睛深深陷了下去,身上穿着的外衣打了好几处补丁,只自顾自地低下头,用那双粗糙的手去摸地上的蒸馍与蒸糕,而双眼还在不停地寻找。 看得出来,她眼神不是很好,而这几个食物又对她很重要。 沈元慈也蹲下身,将地上那几个她看不到的蒸馍与蒸糕捡起来一道放进她的包裹里。 可这终究是自己撞了人导致东西掉落,将这几个蒸糕弄脏了,沈元慈心中过意不去,拿了一锭银两交与她。 而这位老媪定睛瞧着手中的银两难以置信,又见她衣着样貌皆是不凡,险些当成活菩萨要磕头。 “原是我的错将老婆婆的蒸馍撞翻在地上,这是应该的。”沈元慈轻声说着将她扶起。 “真是太谢谢女君了!这样一锭银两都够我与孙儿吃上一个月了。”老媪虽已被扶起不能磕头,但还是用佝偻的身子微微弯身感谢。 从她的衣着足以看出生活拮据,所以沈元慈才多给了些,她浅浅笑道:“老婆婆不必如此。” 但在眼睛瞥到包裹中的那些蒸糕时忍不住开口询问:“广济寺历来行善大多都是些粥食与蒸馍,而为何今日会有蒸糕?” 她早在东西掉落时便注意到了,只因这些蒸糕上还贴有红色剪纸十分醒目,广济寺行善事已经够忙碌的了,一些僧人哪里能顾得上剪纸这样细致的东西。 “女君怕是还不知道,今日是五经博士家的公子与清惠公主订亲之日,所以皇上才广施恩德,在广济寺一道发放蒸糕,人人都能领呢。” 清惠公主已经许配了人家吗?沈元慈才几日没出门,竟然连这样的喜事也错过了。 她虽然平日里与清惠公主并无来往,在太学中也极少说话,但总有同窗之谊在,所以心里总归是替清惠公主高兴的。 但五经博士家的公子是谁?如今太学中每经各设一位博士,总共有五位。而这些博士家的公子大多年龄相仿,沈元慈看不出来谁平时与清惠公主走得近些。 于是好奇心驱使下再次询问老媪:“那是哪位五经博士家的公子,竟这样有福气。” “是陶博士家的陶蔺公子,他容貌才华皆是长安城中一流的,除了他,还有谁能配得上清惠公主,当得了驸马?” “不对,如今应该叫做清惠长公主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太阳早在层层叠叠的云中隐去了踪迹,原来的晴空万里不过须臾便覆盖上了冷色灰调。 没了日晒,山间骤冷,连身体里的温度都冷下了几分。 沈元慈的手心开始发凉,但自己丝毫没有感觉到。她依旧是站在老媪面前一动不动,身体仿佛定住了连抬手的力气也无,眼眸中只有那张干枯褶皱却还在不停开合说话的嘴。 她看到老媪说话时两个尖细的唇角往上翘,似乎说这话时很高兴,可是她的耳中如同灌了铅,后面的话已经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只有那句“除了他,还有谁能配得上清惠公主,当得了驸马?”不断在耳边重复萦绕,如同晴天霹雳。 那个前些日子送她玉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如今竟然成了驸马,并且连一点征兆也没有。 老媪离去前又向她鞠了一躬,沈元慈才又注意到,能听清楚一些。 “老身先告辞了,发放蒸糕的地方就在院门口,女君也可去领些沾沾喜气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8章 第十八章、喜欢 他的声音…… 周景燊为何会突然来此处?父亲文采卓然最赏识读书人,而周景燊却是连太学小考都评得下等,这两人竟然交谈甚欢,也能聊到一处去吗? “元慈,快来见过武安王,当时落水可是武安王救的你。”在两人面面相觑间,率先开口的是不知情的沈仲稔,见她来了笑着招呼道。 沈元慈嫣红的嘴唇随着眼珠子一颤微微上扬,原本平静的面容立刻换上得体的笑颜,她缓步上前行肃拜礼:“妾拜见武安王。” “几日不见,沈女君别来无恙?” 周景燊的眼神再次掠过面前站立的女子,她今日似乎是精心打扮过,比往日在太学中见到的模样还要娇美,愈发惹人注意些。 而她身着浅碧色深衣,清新淡雅自有一股轻灵之感,可美中不足的是人相较从前瘦了一圈,周景燊星眸微眯,显然有些不满。 昭宁让人送补品过来时,他私下也偷偷添了些,怎么还会这样瘦。 沈元慈稍稍抬头:“妾近日在家中休养,现下已无大碍,有劳王爷挂心,妾还要谢过王爷曲江池中救命之恩。” 她原也是要当面感谢的,虽然如今对周景燊这个人的感情有些复杂,但救命之恩还是分得清的。 “无妨,举手之劳,女君不必挂怀。”周景燊的语气轻飘,修长又带厚茧的手指捻着桌上的杯盏盖,一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懒散模样。 而后又与沈仲稔聊起来。 沈元慈百无聊赖坐在后方静静听着,二人聊的都是些《风物志》里的内容,突然想起周景燊当时向父亲借书这件事,当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因此也没有过多在意。 《风物志》不比四书五经高深,讲的都是些各地风貌习俗与代表人物传记,故而老少咸宜。所以周景燊能看下去,也并不稀奇。 而此时交谈中父亲终于是想到了什么,和声笑道:“瞧我这记性,谈着谈着差点忘了王爷来访的目的。” “当日将书借与王爷,下人整理时将有一册落下了,元慈你对书房格局最是熟悉,且将书找出来。” 听到父亲的话,沈元慈心中如释重负,父亲与周景燊交谈,她不便开口,但坐在一旁又无所事事,还不如找书来得轻快些。 沈元慈将房中的书库打开,室中灯盏逐一点上,沈仲稔的书库十分大,中间隔开分为两室,每面靠墙皆有一书架,下方则是装于箱中的纸书,史书、文学、传记皆有。 《风物志》乃卫仲稔毕生心血,十分珍视,避免纸张受潮,故放在上口通风处。明明都分类有序,为何下人还会在整理时将书遗漏,定是放错了位置,沈元慈摇了摇头,真是太粗心了。 偌大的书库中只有书本放置在柜箱的声音,一阵起、一阵落,偶尔还能听到室外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声声灌入耳。 方才人多时还不觉得心中惆怅,如今一个人独处倒是清净了,可为何觉得烦闷起来,脑海中又逐渐被陶蔺与清惠公主订亲之事侵袭,鼻子有些发酸起来。 沈元慈心不在焉地整理书籍,丝毫没有察觉到上方有一本书即将滑落。 她发现得慢,直到一道不合气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是书拍落在手掌上响起的清脆声,将她的思绪陡然拉回。 沈元慈诧异之下朱唇微张,猛然回头。 竟是那一张眉眼疏朗的脸闯入眼眸,他就站在身后离自己十分近,室内灯火通明照得他的脸清晰明亮,脸如雕刻、五官分明,最是那双剑眉下的桃花眼映着烛火之光熠如星辰。 “你就这样走神?连书掉下来都没发现?”周景燊抬手将书递到她面前晃了晃。 他为何会来这里? 蓦地,沈元慈对于周景燊出现在她面前的事怔了一下,随后将书接过,语气低低:“谢过武安王。” 又是“谢”这个字? 周景燊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笑,在这安静的书库里十分入耳:“似乎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一直在道谢,沈女君博文多识,可还有别的说辞?” “王爷屡次救助,我深感于心,为表诚意与礼节,自当言谢。”沈元慈那双漆黑明澈的眸子干净透明,一桩事归一桩,她不觉得反复言谢有什么问题。 谁知却换来的是周景燊的一声低笑,两座书柜之间过道狭窄,他本就离沈元慈不过一掌距离,此时微微低头便能对上沈元慈的脸,他的声音低哑却又掺着几分缱绻:“言谢有何用处?不如行动来得实际,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声音几乎是贴着沈元慈的耳朵进入,传来的酥麻令沈元慈的皮肤起了一层疙瘩,温热的气息探在沈元慈娇嫩的脸颊上,几乎要将她烧灼。 沈元慈被他突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9章 第十九章、追求 追求你是…… 这句话令沈元慈错愕在原地,见惯了周景燊一向懒散的态度,如今听到他语气这般认真,不禁抬头凝神望向眼前的男子,却看到了眉间焦灼的迫切之意。 沈元慈不敢再看,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近看过一个男子,更何况明知这个男子对她有所图谋,忙转头瞥向别处。 她想拒绝的理由可多了去了。 “陶蔺与清惠公主已然订亲,无论何种原因,我与他此生都没有缘分,可也并不意味着能做武安王妃。” 周景燊攒眉蹙眼,怎么她还是拒绝?急忙开口问道:“你就当真这般不想做武安王妃?” 沈元慈轻叹一声,垂头摇了摇:“嫁娶之事我并不求门当户对,也不求能高攀王侯将相,只求心意相通,但这心意也正是最难得的,我与王爷相识尚浅,对王爷本无意,王爷又何苦这般再来说道。” 沈元慈的语气早就缓和下来,哪有男子不会顾及脸面的?她以为上次拒绝周景燊拂了他的面子,他应当不会再来了,结果今日就又来了。 所以她这次定要说清楚些。 但看向眼前的周景燊,沈元慈突然心里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来。 周景燊指节抵于唇前似乎是在思索,只消一瞬后缓缓开口认真说道:“你说的对,嫁娶之事讲究心意相通,这也正是我心中所想,我与你相识尚浅,确实还没到心意相通的地步。” 沈元慈方才还在担心,但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明白便好,看来与他敞开了说还是能说得通的。 “但我以为,只是如今相识尚浅,相处时间久了便自然就没有这一说法,我与你将来在太学之中朝夕相对,这心意说不定也能在不知不觉中就通了,女君以为如何?” 周景燊说完最后一个字,唇角便倏然弯起一个弧度,桃花眼角微微翘起,黑眸中似有化不开的浓墨,那张俊美的脸庞透着邪魅的气息,隐隐有几分放荡不羁与痞坏,总之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人君子。 沈元慈刚松的那口气突然又倒吸了起来,她真是不能拿周景燊当寻常男子看待,他的面子当真是一点也不在乎吗?这人分明是油盐不进,岂是三言两语可以打发的。 她今日才因陶蔺订亲的事备受打击,如今又出来个周景燊乱搅和,心里烦得紧,连口中语气也变得差起来:“我不以为如何,心意不通就是不通,如今不会,将来也不会,王爷不必在我身上多花心思。” 见她已有些不耐烦,周景燊到底还是有些眼力见的,立刻收了唇角的笑,语气也不似原先那般吊儿郎当,认真回道:“我知道你现下对我无意,可我却也是认真的,追求你是我的事,与你并无干系,日后相处不用觉得约束,我也必定不会特意扰你,你大可不必在意我。” 沈元慈算是听懂她的话了,他不会强迫自己,但他若是追求自己,她也无权干涉。 毕竟手脚都在人自己身上,她哪能控制得住。 沈元慈只觉得心里烦,陶蔺的事让她心情紊乱尚且还没有解开,现在又来了个周景燊口口声声说要追求她,两方胶着让她头脑中更是一头雾水,前后皆是乱麻。 既然想不通那便不要再想了,沈元慈如今也并不想与他再拉扯,反正她如何说都改变不了周景燊,只是语气淡淡随口丢下一句:“随你吧。” 旋即转过身去整理那些书,连一个眼神都没丢给他。 书库中再次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沈元慈翻书时的窸窣声,细小微弱的纸页声却在空荡荡的室内显得格外张扬,气氛好像开始不对劲? 周景燊这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心虚地用食指轻轻摩擦着鼻梁,沈元慈这是被他惹生气了? 他的眼眸小心翼翼抬起,微微侧头去寻面前的身影,但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沈元慈纤细的身板和小巧白嫩的耳朵,她当真只顾着眼前的书,全然不顾他这个大活人了。 可她方才说的是“随你吧”,总比再次拒绝他要来得好,既然沈元慈都同意了,他心中也豁然开朗了起来,有机会总比没有机会好。 她在找书,那他也一同帮忙,索性在另一侧看起来。 纸张的声音交错重叠,开了又合,枯陈却不乏味,如同跳动的音律,规整又清晰。 太史令这间书库收藏颇丰,而沈元慈却对找书这件事驾轻就熟。可想而知她从前没少来过这里,恐怕早已将这里的书都读了个遍,日日受这些文字熏陶。 众人只知她文采卓然,却没人知道这太学小考第一也并非容易之事,有的是人在背后下苦功夫。 想到此处,周景燊对她又不免多了些钦佩。 初见时,他便被沈元慈的容貌倾倒,见色起意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可他自幼生长在宫中,燕瘦环肥何种女子没见过。后来见沈元慈一个弱女子出面为那兄妹解围,便佩服她的胆量。又到后来太学中再次遇见她,头一次看到原来也有女子会这样好学。 也就是如此,才逐渐令他逐渐心生情愫。情之一字本就不用太多冠冕堂皇的缘由,随心就是了。 外头的风越来越大,开始撞起书房的门,声音杂乱起来,风声逐渐掩盖了翻阅声,而后便是一道响雷划破天空,在乌云中扯开一条狭长的缝隙,书房内又亮了一瞬,照得如同白日。 沈元慈是不怕惊雷的,可是在这样气闷的天气与氛围中,心绪也开始变得急躁起来。 尤其是身后还有这样一个纨绔在,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离开书房,难不成要陪她将书找到为止吗?那不可能。 随口问道:“王爷不是在前厅与父亲谈论,为何会突然来这里?” “你父亲还有咳疾,不便多话说,先去喝药了。听说这太史令府中藏书不少,我就来顺道看看,果真是见识到了。” 父亲自从上次病了以后咳疾未愈,他所言不假。 可是她怎么不知道太学小考评了下等的周景燊会变得如此好学?父亲写的《风物志》老少咸宜,寻常人都能看得,她并不奇怪。 但周景燊的学问有几斤几两,沈元慈还是知晓的,不禁怀疑起来,他究竟是来见识书的还是见识人的,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嘴里不满地小声嘀咕起来:“陶蔺才做了驸马,下午便来了,父亲才去喝药,又连顺道都能顺到书库来,王爷真是来得及时……” “我是行军之人,自然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身后之人还在翻阅书籍,突然嘴里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 不用问,这句话回答的就是沈元慈的嘀咕。沈元慈不禁皱着眉思忖起来,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连行军领兵之法都能用到这个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0章 第二十章、伤感 但眼下令她头疼之事却…… 晚膳期间只有周景燊与沈仲稔在交谈,聊的都还是书中的内容以及边关三年的些许往事,可沈元慈一句也没听进去。 这一天之内经历这样多的事,连晚膳都觉得乏味,只能草草吃完了事。 这雨当真如父亲所言,来的快去得也快,不多时已经从骤雨变为了细雨,再后来只剩下檐角的滴答声,天空昏暗却澄澈透明。 而周景燊总算是书也拿了,晚膳也吃了,见好就收,没有再过多停留。 直到与父亲一同将他送出门,这一天的行程也终于完毕。 是日晚,倦鸟栖枝,残月入眠。 被雨冲刷过的夜空干净又清冽,星斗点点明亮异常,没了疾风骤雨,天空与大地又重新归于安宁。 原来是要经历狰狞的雷电与骇人的巨响后,人间才能看到一个这样明净的夜空。 阿渝早就在一旁塌上呼呼大睡,只有织秋还在替沈元慈整理衣物。而沈元慈则坐在梳妆台前,透过悬开的雕窗望着外头的繁星。 可是越到了夜晚安静的时候,心里总是会再次想起那些扰人心烦的事。 沈元慈白净细长的手指轻轻抚着妆台上的玉簪,想起上一次仔细端详的时候还是另一番心情,如今才不过大半个月,早已是物是人非。 “织秋,你今日一早出门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对吗?”顾及着睡着的阿渝,沈元慈说话的声音及其轻柔。 原本正在整理衣物的织秋转睫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垂眸片刻终于舍得转过头去看沈元慈。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见到的是一张含带微笑的容颜,除此以外再也没有任何情绪浮上她的神情。 还是那张姿容绝丽的脸,可终究是太过柔和不带点任何的攻击性,现下她又卸去了发饰,只有青丝如瀑垂在肩头,明明是在笑的,如今看来却让人心疼。 织秋朝她走近几步,秀眉轻皱,踌躇之下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难怪你今日总是魂不守舍的,原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沈元慈说话时微垂着眼角,嗓音清软如同春日的湖水,表面温和,底下却透着微凉。 织秋也没有立刻答话,女君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候,明明心里难受却还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就连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感染了去。 织秋缓步走至沈元慈身后,手轻搭在她的肩头,轻声说道:“陶公子品行端正,从来没有传出过风月之事,对女君的心意我们也是有目共睹,必定不会轻易负了女君,如今骤然成了驸马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女君若是想知道,我明天便去询问。” 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难不成是皇上在上巳那日相中了他的才华,指定了他做驸马?还是清惠公主相中了他?又或者说是他自己想做的? 可沈元慈不想再去纠结他为何做了驸马,水花逐渐充盈了眼眶,一滴小小的水珠几乎要将睫毛压弯,她终于察觉到了眼睑周围传来的异样感,但又很快合眼将水珠与伤楚一同咽了下去。 她摇了摇头:“不必了,不管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如今他都是驸马,就算知道原由又如何,事情早已无可转圜。” “况且订亲之事想必是前几日就早已定下,他先前每日差人送东西过来都没有告知于我,我又何必自降身价刻意去询问。” 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沈元慈唇边又抹上了一层凉薄的笑意:“难怪后来几日也不差人送东西了,我原以为他是公务繁忙,如今想来怕是为了避嫌。” 她虽还是含着笑说,可觉得自己可笑极了,心里却升起一股失落感,那种心情好似从云端跌入谷底,回忆还在不断穿插着,只是一幕幕逐渐破碎,最后只剩下满地残骸。 也许伤感的也唯有她自己罢了。 听完沈元慈这些话,织秋也不知是该担心还是放松了,她家女君知道得太通透,冷静自持,也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憋着。 织秋只能继续在身旁轻声宽慰着:“女君论容貌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仕途 是我对…… 翌日清晨,天空一碧如洗,晴阳悬空、万里辉煌,丝毫不见昨日电闪雷鸣的模样。 但打落一地残浓,留了一树翠嫩,满园绿肥红瘦,似都还在欲语还休昨日的大雨滂沱。 太学院中如今最是忙碌,路面上皆是吹倒的庭灯与花瓣,混着泥土脏乱不堪,仆从们拿着扫帚提着水桶,忙里忙外洒扫起来。 与外边不同的是,书屋内静悄悄,若非忙里偷闲看到两名女子的身影,差点还以为屋内没有人。 周昀嘉手中杵着一支笔杆,时而敲敲桌面又时而戳戳下巴,手中漫无目的,眼神却紧紧盯着身旁的沈元慈。 见她坐姿端正,注意力全在面前那几张纸上,心无旁骛地看书,就连外头不小心将水桶打翻这样响的声音都没有吵到她。 这便是令周昀嘉越发郁闷了,沈元慈这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她? 就在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开口之际,沈元慈娇软的声音响起:“长公主看了我一早上,可是有什么难以开口的话想同我说?” 她终于舍得将书页合上,转过头冲周昀嘉浅浅一笑。 “你……你看出来了?”周昀嘉还没想好要如何开口,没想到被沈元慈逮了个正着,心中慌乱连嘴巴也说不利索。 沈元慈将她手中的毛笔拿下,嘴里打趣道:“这笔都被长公主盘得开叉了,难道不是在纠结吗?” 罢了,沈元慈这侧面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根本骗不过她,周昀嘉看了一眼那支作废的笔后恹恹垂下眼角。 “长公主不妨直说。” 周昀嘉这回总算忍不住了,忍了一大早她都快憋死了:“元慈,陶蔺他和清惠……” “我都知道了。”沈元慈的语气平和,丝毫不见任何情绪。 可周昀嘉就不一样了,以她的性子当日知道皇兄为他二人赐婚时就气炸了:“连我都看出来了陶蔺明明喜欢的是你,可在上巳之后随同陶博士向皇兄求娶清惠,清惠居然也同意了。” 沈元慈手中的笔险些落下,原来这桩婚事竟然还是陶蔺去求来的,她以为经过昨日已与自己和解,可知道原由后总归还是没那么镇定。 “原以为陶蔺是知根知底的人,平日里品行端正,没想到转头就娶了清惠。” 沈元慈勉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见周昀嘉还在那里愤愤不平,对她柔声笑道:“清惠长公主不也同意了吗?由此可见他二人都是对这桩婚事满意的,况且清惠长公主是你的亲姊妹,姊妹有喜事应当高兴才对,为何还要这般不开心。” 是该高兴吗?周昀嘉无力趴在桌上,浅浅叹息一声:“正因陶蔺娶的是清惠,所以我才更加高兴不起来。他既然喜欢的是你,就该一心一意,现在娶了清惠若是没有真心,岂非两头皆是辜负。” “虽然我与清惠平日并不亲近,可好歹是我亲妹妹,而另一个又是你,我当真是气不过,说来说去都是陶蔺一个人的错。” 她说的话沈元慈都能理解,但事已至此并非是长公主可以改变的,要是往别的方向去想,或许他们将来日子久了或许还能生出感情来,夫妻俩和和美美,徒留她一人伤心是更是不值得,所以她越发不能自暴自弃。 清惠长公主周婧一个月之后便要嫁做人妇,因此留在宫中学礼仪与管家之事,往后也不会再来太学了。 太学之中先是少了陶蔺,又是少了周婧,还有周景燊自从上巳之后也不来了,偌大的太学书屋也变得空空荡荡起来。 沈元慈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依旧只顾着读自己的那些书,可周昀嘉便不同了,原本心思就不在这里,这下跑得更远了。 就这样没精打采了几日,直到某次散学后看到一个风尘仆仆走来的身影。 相较从前的神采奕奕,肉眼可见他满脸的疲惫,连从前那副清明的眼睛如今都布着血丝。 他依旧还是身着官服,可到底是做官的时间久了,就连一举一动都变得稳重起来,即便口中气喘未定,脚上那双官靴却都还是干净的,身上的衣服也未再褶皱半分,这便是与从前不同了。 沈元慈只是初见时一瞥,随即又转过头去。反倒是周昀嘉还在恶狠狠地盯着他,语气不是很好:“你来做什么!” 陶蔺面对周昀嘉的责问并不惊讶,反倒是抬手作揖:“长公主可否借一步让下官与元慈说几句话?” “你还有脸来找元慈,还不滚回去?”周昀嘉极少会有这样愤怒的时候,除了在王均面前便是这回的陶蔺了。 周昀嘉最是喜欢打抱不平,沈元慈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她过分生气,见势不对走上前在她身旁轻声劝慰:“他要找我便找,这事也迟早要说明了,我心中能拿捏得清楚。” 周昀嘉知道沈元慈一向做事有分寸,况且看她这几日也没有神思哀伤,索性稍稍放了放心随她去了。 二人还是走在太学后院步道上,花开花谢常相似,身边却不复从前人,没想到才时隔一月又竟有如此大的变化,看来还是得适应这些伤春悲秋的离别。 明明是出来说话的,可陶蔺却一言不发,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沈元慈终于先开口发问:“太常掾可有话要同妾说?”语气稀松平常,不带任何情感。 太常掾?她对自己的称呼已经从陶兄变成了太常掾,将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远,陶蔺眉间多了几分凝重。 见她又蓦地笑了一声,笑容明媚不比不这里的景状逊色,可为何让他尝到了心酸的滋味。 “差点忘了如今应该称太常掾作驸马,妾恭贺太常掾与清惠长公主。”沈元慈再后退几步行肃拜礼,这一拜之后他们便不再只是同窗,昔日那些心底的情愫终究被这几个字划得泾渭分明。 明明要出来说话的是陶蔺,可为何会觉得唇门紧闭厚重得如千斤巨石,竟然一字都说不出口。良久,才只能缓缓道出沉重的一句:“元慈,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 生分吗?除了一同在太学中读过书,好像以后也没有别的交集了,将来遇见后更多的是君臣之礼,提前适应也没什么。 沈元慈不以为然,口中淡淡说道:“礼节不可废。” 随后缓缓从衣袖中拿出那支玉簪,原本想将东西收好后命人送回五经博士府中的,可她总觉得会有与陶蔺见面说清楚的那一日,没想到还真会如此。 “驸马的东西,妾收不起,现在也算物归原主。”沈元慈还得干脆,直接递到他面前,男子送女子玉簪的意义可不简单,结不成发那也不必再戴了。 陶蔺垂眸看向那支玉簪,过去种种突然浮上心头,这支玉簪的模样还是他亲手画的,特地找了京中最好的工匠制成,也是他亲自替她戴上去的。 脸上的情绪如同心底的波涛,一阵又一阵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无赖 周景燊似笑非笑看着…… 初入太学时的情窦初开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沈云慈还是太学中第一个到的,清晨的树影斑驳在书页上,晃得她看字吃力,两眼去寻源头。 透过雕窗看到垂落的枝桠开始变得茂盛,不知从何时开始连叶子都绿了不少,外面开始枝繁叶茂,逐渐到了春夏交接之时,而她却在万物欣欣向荣的时候埋葬了心事。 陶蔺没有选择她,她并不怪他,人各有志,如今也算是好聚好散。 再想起另一个扰她心绪的周景燊,当初还在府中扬言要追求她,结果这几日风平浪静连个人影也没见着,可见此人也是浪荡多情,与那些玩世不恭的贵族子弟并无异。 亏沈元慈前几日还提心吊胆怕他又会说出、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现在想来也当真是个笑话,总算是慢慢将心放下来。 世间男子果真都如此薄幸。 夏来春往,没想到她还是在太学中以书为伴,沈元慈抚了抚干枯的纸页,将斑驳的树影挡在指尖,一黑一白分得明显。 唇角的笑意倏然绽开,昨日的功课还没有复习完,她哪来的时间去想这些事情,应当静下来看书才是。 将来的日子还有这样长,有的是事情去做,她还要读书,还想做五经博士,前途尚且还没有门路能摸索,她又哪里还有精力去想别的事情?只会一昧伤春悲秋就不是沈元慈了。 于是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书页上,不再去关注任何旁的事情。 也没有注意到门口的竹帘晃动,不徐不疾走进来一个男子,直到他站定在自己身旁。 光照被他挡去了大半,沈元慈的周身立刻陷进了阴影中,随着她的抬头看去,眼眸中的温度也如阴影下的身体骤降了几分。 周昀嘉前几日不是说周景燊他不想再来太学了吗?怎么今日又来了,还来得这样早? 她放下书正欲行礼,却被周景燊先行罢免。 沈元慈也站了起来,疑惑他消失了几日又突然出现:“王爷为何今日来了太学?”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但话音刚落又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见周景燊勾了勾唇角,连眼尾都微微眯了起来,似笑非笑看上去没安什么好心。 她的心又隐隐抖动起来,刚还在暗暗庆幸他这几日不再出现,没想到现在又来了。 看到沈元慈睁大眼睛盯着自己,又有些无措的样子,周景燊嗓音中拖出一声绵长的轻笑,喉结滚动起来:“那自然是有事而来。” 他原本在前几日就想来了,可是沈元慈和陶蔺的事情才断,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有心情回应他。先前贸然去太史令府中告白一通,事后想想已是令他后悔不已,若是沈元慈心中郁闷,他岂不是来添堵的?而他又不善言辞不知道在感情一事上如何安慰人。 直到后来昭宁同他说沈元慈精神好得很,并没有被男女之事干扰到情绪,也与陶蔺说清楚断干净了,他才敢来的。 沈元慈警觉地颤了颤耳朵,她的身形娇小瘦削看着弱柳扶风,肩线却绷得笔直,如临大敌。 周景燊倒觉得她此时像极了被野兽盯上的小白兔,可他微眯着眼开始不爽了。怎么她见了自己就像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他也那么恐怖吧?不就是那天心急了些说要追求她。 “我又不会吃了你,来太学读书就把你吓成这样。” 沈元慈几不可察地白了他一眼,若不是他每次出现都会对自己口无遮拦,哪怕再收敛些,她何至于怕他?真是应了一句,好女怕缠郎。 他是来读书的吗?诓得了别人可诓不了她沈元慈,她口中喃喃回应:“王爷对读书又不上心,为何还来这里?” “我自然是为了能日日见到你才来开学的,不然你以为这书如此枯燥乏味,我如何读的进去?”周景燊回答得当真是干脆,自从将喜欢二字说出口之后连装都懒得装了,话说得一句比一句直白,沈元慈听了忍不住起了冷颤,鸡皮疙瘩掉落一地,他却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一点也不害臊。 可他还在那里继续说,神情又认真了几分,眼眸底处荡漾着一泓春水,浓重的情义暴露无遗:“这样你便可明白我的心意了。” 沈元慈微微怔住愣在原地,朱唇闭合也没有开口。 若是寻常女子听到此番告白怕是会心中触动,一个不喜读书的男子为了追求女子都能忍受日日在太学中,想想都是令人感动。 甚至连周景燊也是这样想的,他的所作所为皆是真心,只为了打动沈元慈。 然而不知道两步之隔的沈元慈并没有感动,满脑子都还是读书那些事儿。她虽然没说话,可心中却在暗暗回想,难怪小考那篇文章解释给周景燊听后还是答错了。 这都已经不是上不上心的事,是他一点心思都没在读书上。亏她先前还这般认真替他答疑,如今想来自己真是多此一举。 沈元慈此时看周景燊的神情已经变得越来越扭曲,双眉几乎要拧在一块儿。 太学中有最好的书也有最好的博士,许多人想来太学读书都尚且无门,来了这里本该好好珍惜、静心读书才是,没想到周景燊却只是为了能接近自己、追求自己,这样的理由她可担不起。 周景燊的做法岂不是煮鹤焚琴,白白浪费了这样好的读书环境。 果然身为皇室、贵族子弟便可为所欲为,如此他又与那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有何两样,从前真是错看他了。 周景燊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何听了这话她似乎并没有反应,神情还变得难以捉摸,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还有点嫌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元慈微微欠身:“王爷言重了,长安城中贵女不计其数,多的是能与王爷相配的,妾身份低微,不过是一个小女子,不值得令王爷如此大费周章。” “况且太学乃读书圣地,来的人大多还是以学业为重,王爷为一己私欲可随意出入,对众人而言是干扰,对王爷而言又是虚度光阴。妾对王爷的态度依旧不会改变,王爷不要再在妾身上多费心思了。” 她的声音轻柔动听,可语气淡淡听不出温度,将两步之遥的周景燊拒于千里之外。 不愧是沈元慈,说起话来是一点余地也不留,也不在乎他的王爷身份,字字句句无不在打击他。 周景燊垂下了头,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喉咙中发出,连自己都看到了失落。心里充满了无奈,毕竟这些肺腑之言算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周景燊如今恨不得让天地为鉴以表真心,好让沈元慈这个书呆子开窍。 可是转念想想沈元慈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虽说这太学中的学子也并不缺乏消遣时光的贵族子弟,可终究还是来读书的多,只有他来太学的目的不那么简单,全然是奔着沈元慈去的。 这样看来,自己还当真与那些整天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儿一样了。 沈元慈与别人不同,照萤映雪、学富五车,从前她喜欢的陶蔺也是一样才华横溢,在读书一事上想必下了不少功夫,也难怪沈元慈看不上自己。 他在军中三年什么样的苦没吃过,拿的起长枪,击得了匈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中等 我虽是…… 幸好的是没过多久,周昀嘉就来了,她脸上的惊讶可不比沈元慈少。 “二皇兄,你今日是哪里不对劲了?怎么突然又来太学了?”周昀嘉跟看稀奇似的,忙往两人跟前凑,她注意力全在周景燊身上,也没有在意这两人坐得这样近,令沈元慈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将椅子挪开。 周景燊这个好妹妹每回来得都真是时候,他才和沈元慈坐了不到一会儿,座椅都还没热,她就来了。周景燊心中不悦,将来若是他做了孤寡之人绝对有她一份功劳。况且她每日来得这样早,也不见功课有何进步。 周景燊十分不满,连脸上的笑容都消失殆尽,语气不甚耐烦:“我来太学怎么就不对劲了?” 周昀嘉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一大早心情居然这么差,嘴里嘀咕着:“我不就是问了你一句。再说了,先前是你自己同我说的,太学中读书枯燥乏味,不去也罢。你不会是说过的话忘记了吧?我替你想想,好像是上巳之后说的……” 上巳之后?在一旁佯装翻书的沈元慈手中动作停了下来,不就是在她第一次拒绝周景燊之后,看来他当初知道自己已心有所属后也是真的想要放弃的,只是后来知道陶蔺做了驸马,有了机会便又来了。 周景燊被周昀嘉破坏了与沈元慈独处的空间不说,还被她当众拆台,面子都快丢没了,虽然他也本就不要脸,随即嘴上狡辩起来:“那是以前,我如今明白了读书好处良多,又岂是你这个小考下等的人能明白的?” 说别的还好,一说起下等,周昀嘉就不淡定了,脸气得圆鼓鼓:“你不也是!都一样差!” 这兄妹二人虽说自小感情深厚,可吵起架来还是一点都不肯相让,动不动就争得面红耳赤,脾气像,连学问也像,两个下等又什么好争执的?沈元慈叹息一声,终究是她承受太多了,最后只能由自己这个和事佬出面相劝。 她放下手中的书娓娓道来:“长公主与王爷争论谁更差又什么用,只会一昧地降低自己,自古以来都是见贤思齐,若是发现有不足之处勤勉学习便是了,又有什么短处是不能弥补的呢?” 到底还是沈元慈,一句话就让兄妹俩骤然安静下来,停了争执。 周昀嘉那双灵动的眼睛眨来眨去,紧抿双唇像是在内心挣扎,最终开口:“元慈说的对,若是有不足之处就该勤勉学习,我就不信我永远都是下等。” 然后缓缓转过头看向周景燊,昂首挺胸就像一只高傲的小孔雀,整个人精气神儿好得不行:“二皇兄,不如我们来比比看,看一个月后的小考谁进步更大,若是我文章比你写得好,将来你就不能总拿功课挤兑我。” 说着还顿了顿,两眼眯眯像月牙:“并且还要带我偷偷出宫游玩一趟。” 沈元慈还真以为周昀嘉被周景燊激了之后转性了,却没想到实际打的是出宫的主意,果然没点东西吸引她是不行的。 周景燊懒散地依靠在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打量起周昀嘉,他这个妹妹当真是出息了,居然还给自己下战帖,但他有什么不敢接的,当机立断答应下来:“奉陪。” 沈元慈默默扫了眼周昀嘉与周景燊,两人现在皆是一脸斗志昂扬的样子,看来是化情绪为力量了,只是不知道这个力量能维持多久。 总之她是不会信的,一个在太学中学了几年还没起色,另一个就更加不用说了,目的不纯哪能真的学进去,但是好歹也让他们休了争执,希望能维持久一点,让她能安静再看会儿书。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可谓是过得平静,除了读书以外再没有旁的事情。 周昀嘉比之从前略有不同,每每博士讲解时都在认真听,平时拿着书的时候也多了起来,总算是不再叽叽喳喳缠着沈元慈聊天,看得出来这出宫对她的诱惑实在是大。 沈元慈对周昀嘉的变化还算没那么惊讶,都还在意料之中,而感觉到周景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从前向她讨教的时候还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周景燊只负责听,但听没听进去都是另说。而如今沈元慈只要一开口向他阐述,他就能触类旁通,甚至将所学功课灵活运用,这才是令沈元慈最惊讶的。 比如在某一日清晨,周景燊是第二个来太学的,一到便拿着书找沈元慈请教。 起先沈元慈还对周景燊来太学中只为追求自己一事心有偏见,可一码事归一码,他若是肯向自己讨教,沈元慈还是乐意解答。 但当沈元慈用心将这些问题全部替他答疑解惑后,抬头正欲询问他有没有明白,却见他坐姿慵懒,手肘靠在桌案上,手背撑着脸,一副散漫的样子。嘴里刚打了个哈欠,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泛上水花,即便如此却还直直地盯着她。 沈元慈的眼皮蓦地耷拉下来几分,她到底在期待什么,指望这个不务正业的人会用心读书吗? “王爷,若是觉得读书无趣,不来太学便是了,无故这样消遣我?互相浪费时间。”沈元慈将书随手一摊,此时的语气已经不再温和,双眉紧蹙,神情都冷淡下来几分。 这样的态度骤然令周景燊惺忪的睡眼清醒了起来,打起来十二分精神忙解释:“我并非觉得无趣,当初既然同你说过能读得下去,那自然不会骗你。” 说完便将方才沈元慈说的那些话又全部阐述了一遍。 他的声音是带有深沉的磁性,许是起得太早,音色又有些沙哑粗粝如滚过砂石,但听起来又十分酥麻。 沈元慈听在耳旁,蹙起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心中却不免诧异了起来,他这回居然全部听进去了,不仅如此,还能举一反三,与头一次入太学的时候已是判若两人。 晨光覆在他脸上,勾勒出他俊秀的五官,称得眉如漆墨、眼如炬星,只是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许疲惫,沈元慈见到他眼下多了不甚明显的乌青,突然有一丝不太可能的想法惊现,他该不会是日日挑灯夜读?他的坐姿端正了不少,书拿在手中也并不违和,举手投足间倒还真开始有了几分文质彬彬的模样。 “如此,你可相信了?我虽是在看你,但并不妨碍两耳在听。”周景燊总算是一口气全部说完,喉结滚动发出轻微的笑声,眼神熠熠看向沈元慈,也丝毫没有因为被误解生气的样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骑马 两人如今…… 到底还是周景燊的小考评比好些,周昀嘉开始对自己的智力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学了那么多年还不如她那个只知道舞枪弄棒的二皇兄,而自己原来那些出宫的想法也彻底断了。 眼神幽怨地看了周景燊一眼,此时的她像极了一只斗败的小公鸡。 “你若是真那么想出宫,我寻个时候直接带你出去便是。”周景燊手中绕着笔杆,状似漫不经心说道,实在是带她出宫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 他虽与周昀嘉打打闹闹惯了,可身为兄长哪有不疼惜妹妹的。 也就是这句话,令周昀嘉焉了吧唧的状态顿时又活了起来,连带着嘴巴也开始甜滋滋的:“多谢二皇兄!” 随后开始盘算起来时日,嘴里嘟囔道:“何时出去呢?得选个空闲的时候才好,不能是二十八……” 提到这个日子,周昀嘉立刻捂嘴噤声,就连周景燊手中的笔都陡然滑落,眼神重新回落到沈元慈身上。 却见她还在仔细端详着手里的小考卷子,眼神平淡如常,瞧不见任何情绪,一门心思都放在那几个字上,对周昀嘉说的那个日子置若罔闻。 那是陶蔺与清惠长公主成亲的日子。 只有沈元慈自己知晓,在波澜不惊的面容下,她的心早已在听到那个日子的时候跌入了谷底。 四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红锦毯从宫里铺了一路望不到边际,直到陶府才是尽头。 红绸带系满了车马与轿厢,随行宫人不绝如缕,所到之处花瓣漫天,鸣乐阵阵响彻街头巷尾,十里红妆当是如此。 满城的百姓皆在两旁观看,比肩接踵,公主嫁郎君,这样天大的喜事哪能错过,人人都盼着能沾上福气。 一路屋檐下都妆点上红灯笼与红绸花,华丽的颜色压着整座长安城,压得路旁的姹紫嫣红都顿失了颜色,也压得沈元慈心情郁闷。 如今外头万人空巷,倒显得屋内冷冷清清,即便有不断的敲锣打鼓声传来,却也只是显得这寥寥几人愈发孤寂。 父亲是太史令,身为同僚是不得不去贺喜赴宴的,而沈元慈并没有去,这热闹本就与她无关,看了也只是徒增伤感,干脆留在府中读书。 以至于这样大好的日子里,太史令府门紧闭,只有织秋和阿渝还伴在她身边,但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开口。 这一页也不知看了多久,从锣鼓喧天看到声音渐熄,依旧没有打扰到沈元慈看书上的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当真是应景。 虽说心中早已无数次劝慰自己放下,可到了大婚这一日,沈元慈终究觉得自己还是个凡人,她非铁石心肠,即使不神思哀伤,但还是心中困惑,太史令府关得何止是门,还有她紧闭的心。 倏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随后闺房门被扣起,有下人传话,门外有贵客来访。 贵客?如今长安城中但凡有名有姓的贵客都在陶府恭贺新婚,又怎会有人来门庭冷落的太史令府呢?真是稀奇。 直到沈元慈开门出府,见到的是一个身着玄青色深衣、骑在黑色骏马上的男子,两种暗沉的颜色浮现在沈元慈的眼帘,立刻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不是周景燊? 此时他的手中拉着缰绳,端坐在马背上,本就高大的身形愈发显得颀长瘦削,鲜衣怒马当是这般,宛如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今日是盛装出现,束发戴冠一丝不苟,难得有几分沉稳的样子,此时已近午后,光线描摹在他的脸上透露出深邃俊美的五官,是一种张扬的气宇轩昂之感。 剑眉下的眸深如海,鼻梁高耸挺直,而唇角正勾着,笑容爽朗看着她。 他身为皇室子弟,今日应该去赴喜宴的,怎会突然来此,难不成又是因为书的事?沈元慈心中尽是疑惑,走上前去抬头询问:“王爷为何突然来访?可是来找父亲的?” 可周景燊却又轻笑了一声,他没有下马,而是骑在马上对沈元慈说道:“我早就在陶府赴宴时见过你父亲了。” 沈元慈并没有多想,只是继续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那为何会来……” “自然是来找你,我在席间并没有看到你,料想你必定在家中,我便来了。”周景燊将她还未出口的疑问打断,迫不及待阐明来意,幸好她果真在家中,他没来错地方。 所以他是因为没有在宴席上看到自己,特地过来的吗?难怪沈元慈见他衣袍隆重却骑着马并不搭配,应当是临时起意,可好好的宴席说离开就离开了,来找自己做什么?难不成又是在想那些追求人的把戏。 沈元慈心中正闷得慌,唯恐与他说话又会徒增烦恼,没空搭理他,直接说明断了他今日的念头:“我今日只想在家中看书,王爷请回吧。” 就知道她会如此回答,沈元慈拒绝人的理由也只有这一种,对他连编个新的理由都懒得,还好周景燊早就习惯,只是这一回,他终于肯下马。 修长的身影卓然而立,立刻挡去了沈元慈面前强烈的阳光,他双手背在后头,上身微微前倾细瞧着沈元慈,似笑非笑道:“我来找你只是想带你去个地方。” 温热的气息只在沈元慈面前一尺距离之外,吓得她急忙往后退了半步:“是哪里?” 周景燊看到她的杏眼圆润又澄澈,因带着疑惑,还有些微微放大,干净中又有一丝警觉。周景燊突然想逗一逗她。 “把你卖了。”说完便笑着倾身将她捞起。 沈元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惊呼一声,一阵旋转之后已然高高地坐在马背上。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周景燊也已然翻身上马,她的身后是结实宽大的胸膛,一双健壮有力的臂膀环绕过她娇小的身躯拉起缰绳。 如今她是整个人都被周景燊圈在怀里,身后还有温热的气息阵阵扑在她的耳颈,像是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城楼 他是乘着…… 他说要来的地方只是这个城门吗?沈元慈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将信将疑,但还是伸出手去,准备先下了马再说,让她单独一人坐在马背上,可没那么大胆子。 周景燊走在前面,拾级而上,长安城墙有五六丈高,但走这点台阶对他来说简直是小事一桩,即便刚刚策马疾驰,现在还是如履平地。 而沈元慈就不一样了,她甚少出门走动,不在太学的时候,除了读书便还是读书,就走这几步阶梯对她来说已有些气喘吁吁,更何况她还要去追赶周景燊轻快的步子。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然也发现周景燊逐渐变得亦步亦趋起来,最后两人几乎是同时走上城楼。 “王爷说要带我来的地方便是这里?”眼见周景燊停了步伐不再往前走,沈元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正是。” 周景燊看了她一眼,随后微眯着双眸抬首远眺,他的目光远在百米之外,虽然光照刺眼,令他的眉心不得不蹙起来,可在看向远方后深吸一口气,嘴角竟不自觉地舒展开来。 沈元慈对他这个举动有些不明所以,更不明白这长安城到处繁华,哪里不能去,为何会独独会带她来城楼?而且每座城的城楼都一样,她看不出来长安城楼又有什么不同之处。 周景燊的目光依旧注视前方,削薄的嘴唇微微张开:“从这里望去,你看到了什么?” 是为了带她来看东西的吗?沈元慈愈发疑惑,但她还是听了周景燊的话一同朝外远眺,这里是长安城最高的地方,能看到绝大多数的远景。 沈元慈看到的是东街市上一路的房屋瓦舍系满了红绸带,还看到了红锦毯铺了一路,鲜艳的正红色几乎填满了半个长安城,扎得沈元慈险些睁不开眼。 原本稍微开朗的心情也在这时彻底紧拧在一块儿。 她今日好好的躲在家里,不出门看到就是了。偏偏周景燊还要过来寻她,将她带到这里,让她目睹了人家结亲这样的大喜事,真是越发不明白身边这个人了。 “王爷带我来这里,是故意让我看到这些的吗?”沈元慈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也不想继续站在这里,多待一刻都令她气闷,连语气都逐渐不耐烦起来。 可周景燊似乎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他将目光收回,重新落在她身上,神色平静也没有因她的语气而紧张。 他垂眸哑然一笑,随后静静注视着她,嘴角的笑意终于漫溢开来:“你看到的只是这些?” 沈元慈因他这句话有些微微发怔,纤长睫毛下的两眼忽闪,他的意思并不是让她去看这些的吗?那还能看到什么? 周景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眼光淡淡掠过喧闹的东市,转而落在西市的方向。这回,沈元慈跟随着他一同看去。 西市多以民舍为主,商铺林立也不在少数。 她看到一个幼童站在摊子前环望那些小玩意儿,踌躇不定,最后犹豫之下拿起一串糖葫芦,将铜钱递给商贩后终于喜上眉梢,欢跳踩着步伐往流动的人群里走去。 到底还是个孩童,能为一些吃食难以抉择,又能为了选到心仪的吃食而笑逐言开,他的烦恼与喜悦都这样简单,全因一串糖葫芦,沈元慈倏然轻笑起来。 而后看到附近一个院落里开着书塾,学子们手中皆拿着书,似乎在与先生一同朗读,眼尖的沈元慈却发现了座位后方有一个学子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令她眉间微动,原来不止是太学,就连寻常书塾中也不乏懒怠之人。 她轻叹了一口气,目光又被另一处吸引。 看到人群攒簇,树下有人变着戏法,只是黑布抖动一瞬间,箱子上的人便不见了,惹得众人拍手叫好。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从沈元慈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箱子上的人先钻入箱底,而后又从箱底离开,偷偷混入人群中。看得沈元慈有些滑稽,嘴角绽开笑意,戏法原也不过是障眼法,哪有什么奇招艺术,真真假假全看观众是否相信罢了。 沈元慈的注意力依旧还在西市上,原来那些扰人心乱的事也渐渐飘远,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太阳悬挂在西市上头,她这才惊觉时间过去了许久。 想起身旁还站着一个周景燊,她转头回望,就看到周景燊倚靠在短墙上。 在眼神相撞的一瞬间,他懒散地眯着眼,随后勾起唇角露出那个熟悉的笑容,漆黑的眼眸被夕阳折射出绚烂的光彩。 “那这回你又看到了什么?”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徐徐的微风下有些清冽好听。 城墙上的红色旗帜也在随风摆动,在蔚蓝又泛着金碧色的天空下同样显眼,可沈元慈现在觉得红色一点也不扎眼,这样的颜色到处可见,实在是平常无比。 她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开始相信周景燊并不是特地为了让她看到陶蔺与清惠长公主成亲而来的,而是别有目的。 回应他一个浅浅的笑容:“看到了为一串糖葫芦而高兴的孩童、书塾中打盹的学子,还有人群中变戏法的人,长安百态,林林总总。” 随即又目视前方,重新探究起这个包罗万象的世间。 此时日渐西沉,金色的霞光笼罩着喧闹的长安,为所有的景物都镀上一层金光,万物都开始呈现出同一种颜色,她看到浓浓烟火升腾。 茶坊林立,酒肆飘香,人流熙攘往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人生百味千态万状。 长安城如此之大,陶蔺成亲的事也只占了东市一隅,但在别的方向,新奇与有趣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描绘着形形色色的喜怒哀乐,目光所及之处比比皆是,她只需要稍稍留心便能看到。 实在没有必要去特地在意某个时刻何人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在这个辽阔天地间太过微不足道,那些或喜或悲,包括自己,也只是其中渺小的一点罢了。 沈元慈开始忍不住自嘲起来,她先前读过许多的书,道理自然是明白,可轮到自己经历又是另一回事。 终究是眼光狭隘,只看得见那些令自己心烦的场景,根本没有注意到原来别处自有天地。 而周景燊一向玩世不恭,性格散漫,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生辰 我看上的…… 落了一场雨过后,天气也渐渐炎热了起来,此后两日,沈元慈的心情似乎极好。 太学中如今只有周昀嘉与周景燊二人同沈元慈还算走得近些,这两人经过上回的太学小考后,竟也发愤图强,开始认真学了起来。 周景燊天分不差,加以勤勉,是太学中进步最大的学子,连几位博士也时常称赞,假以时日定有作为。 沈元慈对他的态度也稍有改观,其实自从两人一同去过城楼后,沈元慈早已视他如同好友。 可偏偏这人不知见好就收,总趁着周昀嘉不注意的当头凑到她跟前像个无赖,令沈元慈觉得他一点也不老实,那些才好转的态度又全部覆灭。 他对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太学休假那日,沈元慈正在院中散步,无聊得紧想出去走动,却见府门外有人鬼鬼祟祟探出头来。 心中存疑,哪知一出门看到的是一个衣着平常的女子。 “元慈!”她一见到沈元慈便小跑着朝过来。 这是?沈元慈起初还有些发怔,直到她走近些,看到她熟悉的面容,那双灵气的眼睛,颇具英气的五官,这才惊觉来人是谁。 “长公主为何突然出现在此?”沈元慈有些吃惊她现下褪去华服,换上了寻常人家的衣裳,加之独身一人出来,也没带个随从。 可周昀嘉忙用食指轻抵她的唇珠示意:“我是二皇兄带着偷偷出来的,所以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切不可让旁人知晓。” 说完还笑着在沈元慈面前转了个身:“元慈,你看我这身行头可还合身?” 这兄妹二人还真是胆大,一个敢往外带,一个又敢出来,可如果不是这样,那就不是周景燊与周昀嘉了。 “是是是,哪怕穿着粗布麻衣,你也难掩你的俏丽姿容。”沈元慈无奈笑着应和,但她说的也是实话。 而这时,“罪魁祸首”也出现了,他今日虽也着便服,可身形高挑修长,一身寻常衣裳也藏不住矜贵气质,举手投足间又有一股自在风流。 周昀嘉见势看向沈元慈,两眼放光带着期许。根本不用言说,沈元慈就知道她想的心中所想,反正今天也打算出门的,干脆一道出去。 长安街市每日都是热闹,对沈元慈来说再也寻常不过。而周昀嘉竟像看稀奇似的,每到一个摊贩前都要驻足良久,研究起各种稀罕物件。 沈元慈原以为但凡天下间有的东西,宫中也都有。却看到周昀嘉望着一件又一件,看什么东西都新鲜,她在宫中锦衣玉食,可从小到大出宫的日子屈指可数,竟暗暗有些同情起来。 只不过随后就没那么同情了,周昀嘉几乎每到一处看到有趣的玩意儿都要买下来,她偷偷出宫自然没带银钱,于是她只管在前头买,有的是她二皇兄在后头付钱的机会,还要命商贩全部送去武安王府中。 几乎包下了十几个摊子,所费银两不知有多少,沈元慈渐渐目瞪口呆,她真是哪来的闲心去同情这些财大气粗的皇亲贵胄。 最后连周昀嘉的“钱袋”也将眉眼皱得有棱有角,忍不住开口:“你买那么多东西作甚?用得完吗?” 果真陪女子上街置办货物才是最令人头疼的,他才在上一处结账,下一处的账单便又递上来了,钱都是小事,但架不住他心累。 从前他这个妹妹娇气得连多走几步都嫌累,如今可倒好,在这样毒辣的日光下走了大半天竟也没坑两声,果真走路与采买对女子来说不可同日而语。 周昀嘉却还在另一头只顾着小摊上有趣的玩意儿,这会儿又被菩提串珠吸引了去,嘴上漫不经心回应道:“二哥你管我做什么?今日所用的钱,我都会还你的。” 周景燊又不是心疼钱,他走上跟前有些无奈:“任凭你如何采买,难道还能把我府中钱财用完了不成?但你本就是偷偷出来的,若我将这些东西全部送至你家中,你也不怕大哥发现?” 周昀嘉还当真一点也不怕,提起大哥连一丝丝皱眉也没有,她旋即转过身一脸的从容:“又不是全都是我的,有一些胭脂水粉是送给元慈的,还有大部分都是给你的。” “给我?”周景燊不明就里,她买的这些东西留着自己玩或是送给沈元慈都好,怎么会突然想起自己来了呢? “你难不成连自己的生辰都忘了?你今日都二十了。”周昀嘉轻声叹了一口气,将刚看上的那串菩提珠放在他手中,终究还得是她这个当妹妹的操心太多了。 周景燊明显没有意识到,在周昀嘉说出口后眼神有些微微闪动,他的生辰从来不大办,幼时除了母亲便只有先皇后、皇兄与昭宁还记得。更何况自从军之后,每日风餐露宿,哪里还记得自己的生辰。 沈元慈听到后心中也是一吃惊,今日五月初一竟然是周景燊的生辰吗?可这些皇亲国戚生辰历来都是大办的,怎么到他这里就连生辰都不记得了。 “就知道你不记得了,不过你放心,有我这个做妹妹的在,今日定能让你过上生辰。”周昀嘉说着还左手叉腰,右手拍拍他肩膀,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但很快又被前方的摊子吸引,径直跑了过去,只留下周景燊和沈元慈还错愕站在原地。 沈元慈转眸看向他,他既为自己的同窗,于情于理都无论如何都要道贺一声的:“恭贺王爷生辰,只是我原先并不知情,还未来得及备礼道贺,若王爷今日有喜欢的东西,我送与王爷便是。” 她这句话顿时吸引了周景燊,原来的吃惊错愕刹那间消失殆尽,看到她这副乖巧的样子,周景燊的唇角忍不住地勾来,表情却还在一本正经地佯装思索:“喜欢的东西好像没有,但喜欢的人嘛……” 果然就不能指望周景燊这个人能正经起来,每当自己想与他好好说话时,他又三句不离“喜欢”,沈元慈的眼皮垂下了半分,一脸冷淡地看着他。 好在周景燊这回适可而止,没有再说下去,笑意从喉咙中溢出:“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7. 第二十七章、天灯 只要是他…… 沈元慈觉得,周昀嘉所说的给周景燊过生辰还当真是别致,采买了一大堆自己没见过的小玩意儿当贺礼,甚至有一些还是孩童才玩的物件,她已经能隐隐感觉周景燊的面色不佳,起码粗黑眉毛下的褶皱藏都藏不住。 不仅如此,也不知道周昀嘉方才又从哪里找来的几个伙计,就在他们落座吃长寿面的时候拉起了一块红锦横幅:恭贺生辰。 连沈元慈一向细嚼慢咽的人看见,都险些呛到,忙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再抬头去看周景燊。 只见他手中筷子一抖,随后再也没有将面送到口中,沈元慈撇撇嘴,继续将目光放回到自己的碗中,但她的内心表示同情,周景燊这生日过得还真是热闹。 紧接着是酒楼中的食客一桌又一桌地起身朝周景燊道贺,但周景燊嘴角抽搐,已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出于礼节还要一个个作揖回礼。 不愧是他的好妹妹。 但这个好妹妹似乎还挺为自己这一举动而沾沾自喜,周昀嘉笑着看食客们向周景燊道贺,心中甚是满意。 她二皇兄在宫中长大,金银玉器什么贵重东西没见过,送那些东西难免枯燥乏味,还不如民间这些千奇百状的东西来得有新意。 更何况他今日受到众多百姓祝贺,比从前冷冷清清的不知道好上多少倍。过生辰嘛,本就该热热闹闹的,她就喜欢这样。 这样想着,觉得胃口大增,民间的吃食果然就是比宫里的香。 周昀嘉胃口倒是好了,只有周景燊黑着脸,焦得跟碳似的,看一桌子的菜索然无味。 他是不是还得感谢她没有将自己的姓名也写在横幅上,否则他明日就动身去封地,这个长安城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虽不要脸,但还不至于这么不要脸。 结果看到周昀嘉目光炯炯盯着满桌子菜正吃得香,周景燊气闷但又无可奈何,可真有她的。 再看沈元慈嘴角浅浅上扬又即刻捋平,一脸想笑又强忍住的模样,今天这脸可算是在沈元慈面前丢尽了,只得苦笑扶额。 幸好从酒楼出来,周昀嘉没再整些幺蛾子,三人只是一同散步。 入夜后的长安城灯影如梦,八街九巷,光华璀璨。 沈元慈一路上目视着灯火阑珊,想起上次夜游长安还是上元佳节,也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周景燊,如今已过了四个多月。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样快,从融雪之夜再到蝉鸣日暮,就连皓月当空也换成了天宫星市。 天上是繁星点点,人间是万家灯火,两相照映,只可惜一层夜幕从中断绝,将两处划分得干净。 周昀嘉这一日也没喊个累,晚膳过后精神愈发好了,比如现下看到一处摊贩便又跑了过去,沈元慈与周景燊只好紧随其后。 “这几个灯怎么形状与别的灯不一样呢?”周昀嘉手中拿了一个仔细端详,里头是竹篾方架,外头糊了一层薄纸,但底下有个盘,不知放了何物。 摊贩向她解释起来:“女君怕是不知道,这就是天灯,底盘燃上松脂便能飞上天,我这里卖的天灯许愿祈福最是灵验,女君不妨试试。” 一听摊贩介绍起来,周昀嘉便又来了兴致,忙拉着周景燊眨巴眼道:“二哥,今日是你的生辰,不如买个天灯许愿吧。” 周景燊还没从方才横幅的事情中缓过来,他这个妹妹便又整了一出。看着一个个制作精美的天灯,却将眉眼皱成了一团。 他是她哥,又不是她姐,送小玩意儿先不说,怎么还轮到要生辰许愿了,全是些女子喜欢的东西。 “不买,我才不信这些。”周景燊回答得斩钉截铁,直接断了她的念头,偏过头去连看都不想看。 周昀嘉这会儿执拗的性子上来了,直接杵到他跟前好说歹说:“二哥!今日这是你的生辰,生辰这日许愿是最灵验的,你若不要那便是浪费了,所以你必须买!” 她怎么还不死心,许愿这事怎么还能强迫?反正无论如何周景燊都是不会许的,干脆将银两给她:“你若是觉得不许愿便是浪费,那你买了与沈女君一人一个就是。” 果然听到了周景燊这句话,周昀嘉不再缠着他,还眉眼弯弯,语气都变得甜滋滋:“那谢过二哥!” 真是一点也不客气,拿了钱转身便挑了两个天灯,丝毫不再理睬他。 周景燊轻嗤一声,她哪里是想让他许愿,分明是借口来要钱的,他这个当二哥的就是个幌子。 桥头远离闹市,但对岸的灯火熠熠,与天上的星斗一同落入水面散作了满河星,这是繁华热闹中的另一半宁静。 而此时沈元慈与周昀嘉一人手中持着一盏天灯。 天灯中的火光闪烁,沈元慈本就明亮的眸子里又噙上许多光华,盈盈若饱含秋水。但她两眼微眯看向周昀嘉,有些不敢相信:“这能行吗?” 今日明明是周景燊的生辰,怎么经过周昀嘉一番搅和,许愿的事情就突然落在她俩身上了。许愿一事本就该由周景燊来的,这样换了人,也不知道灵不灵验。 “当然是行的,这可是我二哥自己说的,今日是他的生辰自然没问题。”说完,周昀嘉还朝周景燊看去,扬了扬下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8. 第二十八章、微服 只可惜她…… 夜色四合,桥廊下的天灯火光阑珊,温柔地给面前的女子添上一层光影。 周景燊看到她徐徐睁开双眼,在与周昀嘉谈笑间将玉手抽离,那两盏天灯终于在期许中缓缓浮上天空,稀薄的夜幕除却繁星又多了两点熠熠的星光,终于将人间的灯火与天上的星辰联系在一起,界限不再分明。 “二哥,我们该走了。”一句话令他思绪回转,周昀嘉蹦跳着走至他面前。 “看来你还知道回去,我以为你心思野了,收都收不住。”周景燊佯装轻叹一声。 周昀嘉吐舌一笑:“说好出宫一日就是一日,若是被大哥发现了,那就糟糕了。” 两人将沈元慈送回后方才离开。 府中下人将门打开,那个窈窕娇小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漆红的府门之中,只有周景燊还在时不时地回头观望,至于身旁那个聒噪又喋喋不休的声音在说些什么,他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灯火渐熄,夜风骤来,星沉苍穹,这一晚的热闹终于降下,也不知空中那盏绚烂的天灯又入了谁的梦里。 翌日清晨,枝头郁郁葱葱的绿叶还在微风中摇曳,偶尔滴下几颗晶莹的晨露。 周景燊一向不喜奢靡,故而下人并不多,贴身服侍的也只有自幼一同长大的内侍李蒙罢了。 现下他终于洗漱完毕,将手中的帕子交于绿薇,而李蒙正替他穿上外袍,偏巧李蒙眼尖得很,目光掠过他的腰间:“王爷何时有的这个香囊,从前也不曾见过。” “昨日新得的,我看着别致便戴上了。”周景燊此时板直了身子由李蒙打理衣衫,可说起香囊时他的语气轻快。 李蒙不以为然,这个香囊真是与别致沾不上半分关系:“王爷向来都待在军中,香囊就是见得少了,这个香囊的针脚也未免也太粗糙了些,且不说和长安城的绣娘比,就连绿薇做得都比这个好。” “若真的喜欢,让绿薇再做一个精致的便是了。” “李内侍莫要取笑妾了,妾的手艺粗鄙,怎可与王爷身上之物相提并论。”话虽如此,可她低着头手拧帕子时依旧露出几分笑意。 周景燊自然是不同意李蒙这样的说辞,挑着单眉道:“那是你自己不明白,寻常的香囊绣工虽好,可究竟不如这个用心,你看这,着朵梨花绣的多传神。” 传神吗?还是说他家王爷眼神有问题?李蒙开始怀疑起来,这要是不说梨花,差点还以为是雪花,这样差的绣工也能闭着眼睛吹,怎么从前不见他家王爷有这本事。 李蒙撇撇嘴,不敢苟同。 “罢了,你没戴过,同你说了也不明白,毕竟用心这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周景燊见身上衣物已经穿好,顺手拂了拂,全然不顾李蒙错愕的神情。 “我先去太学了,尔等留下好好收拾。”说罢便大步流星朝外走去,看上去心情极好。 这下李蒙站在原地倒是茫然了,忍不住与在收拾屋子的绿薇说道起来:“你有没有觉得王爷最近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上巳节过后那几日还整天板着个脸看什么东西都不顺,如今倒是全都好了整个人都精神焕发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何。” 绿薇正认真擦着床沿,王爷的东西她一向不敢马虎,于是随口道:“连李内侍都不知道,妾又如何能知晓呢?” 李蒙只是凝眉思忖,口中低声自语:“王爷向来从前对风月之事不上心,更不用说随身戴这些东西,而香囊又皆是女子所制,可那个香囊如此粗糙必定不是买的,联系王爷近日以来的行径,该不会是红鸾星动了吧?” 绿薇的手突然一顿,表情僵硬了几分,心底升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但又很快掩了起来,回应李蒙道:“许是如此吧。” “若是这样那便是最好的了,王爷从前在宫中就过得不自在,后来在军中三年也是辛苦,将来有个体己的人才好……”李蒙还在那头望着周景燊离去的方向自顾自地说。 “会有的。”绿薇轻声回道,手中的动作不住地加快了起来,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往事。 那天她蜷缩着身子坐在双亲尸骨边,残留的匈奴人还举着长刀向她砍来,她以为自己也活不成了,可突然一支箭射穿了匈奴人的胸膛,随后她惊慌之余看到了一支军队经过。 为首的男子身着一袭盔甲骑在汗血宝马之上,身上的战袍在风中飞扬,身姿挺拔,英姿勃然。 她就是那是被他救下的,得知她的家人死于边境战乱,已无亲人在世,王爷便将她带回了府中为侍女。 她感激王爷的救命之恩,原本只想报恩尽力侍奉。可是后来她才知道王爷极少与女子接近,府中侍女更是寥寥无几,她也曾为王爷对她与其他侍女不同的关照而心中感激。 慢慢地,这种感激似乎变了味道,她不再只甘心做他的侍女。 哪怕王爷从不在男女之事上上心也无关要紧,这样她便是与他最亲近的女子,迟早有一日能如她所愿,因为他终究是待自己与旁人不同的。 但看到今日的香囊,她才知道,她的等待已经来不及了。 手中那方帕子将床沿擦得锃亮,只是她的力道陡然变大,将帕子又拧出一滴水珠来,顺着床沿滑落,绽开在地上。 周景燊原是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前厅,举足悠然直至走到他的面前。 皇兄为何突然身着常服来此? “臣弟……”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皇帝罢免。 “朕也算是微服出宫,不必行此大礼。”皇帝说话间已经笑着坐于上方。 周景燊也一同跟了上去:“皇兄怎么突然有空来臣弟府中,若是有事,诏臣弟进宫便是。” 皇帝轻抿一口下人送上来的茶水,仔细品味后道:“今日没有早朝,宫中事情繁琐,朕只想眼不见为净,来你这里图个清闲。” “皇嫂贤能,李夫人又有身孕,怎会还有繁琐之事令皇兄心烦?”周景燊顺道坐在一旁,笑着打趣起来。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便令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忙摆手道:“你是不知道,女子间的争风吃醋才是最令人心烦了,朕倒还羡慕你独自一人过得自在。” 自在?周景燊觉得一个人好像也不自在,最近每每想起沈元慈,便会浮现出她的喜怒哀乐,这些都无时无刻牵动着他的心。 不能感同身受的他只好说一句风凉话:“皇兄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不提也罢。”皇帝本就是来图个清闲的,此刻并不想提起。 反倒是询问了另一桩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9. 第二十九章、欺负 二皇兄!…… 时至午时,本该是太阳最盛,日晒最足的时候,可现下天空中灰暗沉沉阴霾一片。 连着几日的大雨都未曾停歇,顺着屋檐滑落成一束粗密的水流,打落在石板上的声音十分惊响,也将窗外开得正好的合欢花打得七零八落,满地皆是残蕊。 这雨下如同决堤的天河,散落在空中成密集的天网,覆盖着整座长安城,也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 沈元慈前往太学的路上只见人流稀疏,百姓撑着伞四散奔走,已经不是从前闹市中闲步的模样,如今商铺空荡,只有几个伙计在门口观望,似乎也在埋怨这成天的大雨。 她去往书屋时因雨下得急,连裙角也在不经意间被打湿,厚重的湿漉感传来并不舒服,故而走路慢了些,偏巧路过回廊檐下又是一道水柱瓢泼而来,将那柄脆弱的油纸伞顷刻撕成两半。 这样的雨究竟何时是个头,沈元慈心中感慨,今日运气真是差,不过走几步路连这样的霉运都能碰上。 可她手中提着的书箱禁不起雨淋,若是一路走去怕是书也都湿了。索性心一横,将书箱抱在怀中想用自己娇弱的身躯去挡一挡。 正准备鼓足勇气往雨中小跑时,倏然一双大手牵过她的衣袖,就在转身瞬间,她看到一柄宽大的油纸伞朝她遮盖了过来。 于是她就待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间,再也没有受到雨水的侵蚀,耳旁只有水珠落下的声音,还有油纸伞主人温柔的低笑。 “你就这么宝贝你那几本书,这样大的雨跑过去不用书箱挡一挡,却反而要护着,也不怕自己淋湿了?” 他说话时连眼底都噙着笑意,和外头冰冷的雨水比起来当真是温和极了。 沈元慈蓦地眼角下弯,声音轻柔:“我方才只想着书不能淋雨,况且身边又没有可以遮挡之物,这才跑过去的。” 周景燊可不管书淋不淋雨,总之沈元慈才是不能淋雨的那个,“书坏了还有新的,可你若是淋雨了万一感染风寒又如何?” 这天气也并不寒冷,只是雨势太过大了些,贸然跑过去打湿衣裳也是在所难免,确实是她没有想到太多,笑着回应道:“是我心急了些,考虑不周。” 果真是个书呆子,周景燊心中无奈,但又没办法,谁叫她嗜书如命,不过无妨,他会替她撑伞。 两人正欲离开门檐往前走时,周景燊又见她手中紧紧抱着书箱,可她的裙摆过长,如今都被打湿了,竟也不顾这样走路会不会被绊倒。 表情不甚满意,皱着眉开口道:“雨这样大,你不提着裙角如何走路?” “我能走得,从前也是这样,已经习惯了。”沈元慈的声音清脆悦耳,抬头时的微笑落落大方。 从前是从前,现在有他在,自然是不同的,周景燊必定不会让她这样走路。 “那你就将书箱交与我拿着,这样可安心了?” “不劳王爷费心,我自己拿着便是了。”沈元慈哪敢让人家堂堂一个王爷做她的“书僮”,她还没那么大胆子。 周景燊知道她碍于身份,也不再劝,直接从她手中接过书箱,暂且用自己的衣袖挡一挡,“有我护着你的宝贝书箱,你只管看着脚下的路往前走。” 周景燊的嗓音温和至极,又透着低哑的浅笑,那双漆黑的眼眸泛着水光,在这样阴沉的天气中格外明亮,在不知不觉中撩心入骨。 其实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沈元慈也早已不再对周景燊有原来那样强的防备心,甚至有时候还将他视作好友,可终究也不是男女之情。 她将眼眸垂下了几分,声音很轻:“那谢过王爷了。” 太学院中的雨还在不住地下着,甚至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可周景燊这柄伞似乎很大,仿佛能完全包容得下两个人,因为沈元慈的身上再也没有被打湿。 她如周景燊所说,只管提着裙角看着脚下的路,这样一段距离小心慢步地走着,直到走进书屋。 “我说的会护着你的书箱,自然不会骗你。”周景燊浅浅微笑,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连眼尾也是。 沈元慈自然是看到了,可她也看到了周景燊护着书箱的那一只衣袖被雨水打湿,颜色深了几度。 所以他方才是特意将油纸伞往她身上靠过去,而自己的另一侧淋了雨。但见他对自己淋湿的衣衫并不在意,反而言语上只在关心她的书箱,沈元慈心中突然愧疚了起来。 随即拿了自己的帕子递上前:“王爷的衣袖湿了,快擦一擦吧。” 周景燊当然知道,一丝雀跃涌上心头,还好沈元慈没忘了他,但心中隐隐起了一些小心思。 佯装不甚在意,“不过才湿了那么一点,无碍。” 沈元慈有些无奈,这么大一片也瞧不见吗? 但无论如何都是因她导致的,若是着凉了就是她的罪过了,沈元慈没有去猜测他那些小九九,走上前去:“我替王爷擦擦吧。” 周景燊心中暗喜。 她的玉手细嫩,出现在他暗色的衣袖上分外明显,力道轻柔,就像小猫在挠似的。 而沈元慈此时又坐得离他十分近,额间碎发下的肌肤愈发白皙如瓷,两颊又粉嫩若花,这样的美落入周景燊眼中,他的内心也随之荡漾开,就连呼吸都变得深沉。 他的目光专注落在沈元慈的脸庞,将每一个细节尽收眼底。心里却在暗笑,连嘴角都抑制不住了,这雨淋得还当真是值。 这样好的机会,不同沈元慈说些话,当真了可惜了,内心踌躇再三,终于准备开口。 却被门外的一阵动静打断,他顺势朝外看去。 “这雨下得也太大了,险些来不成了。”周昀嘉才到书屋门口,声音就先破门而入。 随后急匆匆走进屋便看到这一幕,沈元慈坐在她二皇兄身旁小心翼翼地替他擦着衣袖,书屋内就只有两人,还离得这样近。 周昀嘉心中疑惑,这两人莫不是…… 不对,她二皇兄情窦未开,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那除此之外便只有一个说法! 想想就气得不得了,于是她快步走过去,双手叉腰站在周景燊面前:“二皇兄!你说你和元慈之间究竟是怎么了?” 经她这一声吼,吓得沈元慈慌忙将帕子丢在桌案上。 周景燊喜欢她的事情,她从未告知任何人,因周昀嘉与周景燊的兄妹关系,怕知道后三人在太学中不好相处,会尴尬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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