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最狠丞相,始皇求我别杀了》 第1章 要打!要杀!要让这个天下,只有大秦一个声音! “河西之乱,叛乱之军达七千之余,尽数坑杀!柳白,你好狠的心!” “老夫与你同为大秦之相,怕也要为天下人唾骂!” 咸阳,左丞相府邸之中,身着常服的李斯一反往常平稳之态,对着还未将身上甲胄除去的柳白怒声大喝! 叛乱者死,此乃秦律。 身为法家魁首,如今大秦秦律主要制定人的李斯,本不应该有任何置喙,而且应该鼎力支持。 但是.....柳白的做法太过分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而且是坑杀,未经审理的坑杀!这是对秦律的轻蔑,也是李斯无法忍受的点。 “李相此言,倒是让白颇为意外。” 缓缓脱下掩膊的柳白,没有半分被呵斥的觉悟,反而轻笑了一声: “叛乱者死,此乃大秦铁律。只不过恰好我命人挖了坑,又恰好他们逃跑掉了进去,偏偏之前下达了军令让河西军伍将坑填上,就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虽然程序上不对,也不至于让李相如此烦闷吧?” 说完,柳白仿佛是自己都听不过去自己的瞎话,试图压抑一下自己扬起的嘴角。 当然,结果是失败了! “你...你...!” “老夫当初真的是瞎了眼,举荐你来当我大秦的左丞相!” 这么一番比市井无赖还要无耻的言论,着实将李斯气得不轻。 眼前这个年轻人,乃是他李斯一手提拔起来的! 寒门出身,眼光高远,而且对于各类政策都有着自己的真知灼见!就连始皇陛下的‘皇帝’称号,这小子也是第一个上谏,外加写了一首小诗拍马屁:始皇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最重要的是,这个混账玩意儿....是自己老师的侄子! 有能力,有关系,还外带着会拍马屁,升迁自然水到渠成。 可是他李斯是万万没想到啊!这家伙太狠了! 第一次平定渔阳郡叛乱,明明是文官,却没有丝毫胆怯,甚至在打赢之后喊了一句:于叛者,不纳降也!直接将这万人叛军阵斩! 回到咸阳,挨了弹劾,也没有收敛。 这一次居然都坑杀降卒了! “李相,我明白。杀降不祥!” 就在此时,柳白收敛起笑意,沉声开口道:“但这些人,必须要杀!” “坑杀之前,其实我也做过调查。除却一小部分是被裹挟而来的良民之外,大多都是旧魏勋贵的忠诚遗民。” “这些人与我大秦,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但碍于他们‘民’的身份,传回咸阳,多有变数。说不定咱们那位长公子又要在朝堂上脸红脖子粗得宣扬儒家的那套‘仁德’!” “届时由陛下下旨意,反而为陛下添了暴虐之名!” “与其这样,还不如我动手算了!” 说道此处,柳白微微叹气。 这些人要死,必须要死! 除了那些他柳白悄悄扔到郡县牢里的良民之外,这些人亲人都死在秦军的刀下,有着国仇家恨! 放良民,这是自己的内心本能;杀叛军,也是内心本能! 打着反秦的旗号,做的却是挟掠百姓,烧杀抢夺的勾当,所谓的反秦,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罢了。 那就直接杀! 这骂名,总要有人担,与其让始皇陛下担,还不如自己来! 一个文官,暴虐点怎么了?大不了多抄几句诗词流下去给后人考试,再不济也能混个诗仙的称号吧? 至于史书上的‘暴虐’行径...无所谓!没看曹老板还有‘横槊赋诗’的浪漫吗? “你啊!” 听闻此言,李斯微微一愣,无可奈何得叹了一口气:“工于谋国,拙于谋身!” “你这么做,天下若是稍有翻覆风云,你便是万死之地!” 李斯也是关心则乱。 杀降不祥,这四个字已经被大秦某一位杀神给诠释得十分到位了! 他柳白一个文官,都做到顶峰的丞相之位了,何苦来哉啊! “天下要乱,那不如让其更乱!不破不立!” “也总要有人为之牺牲,我大秦的江山方可当真万世长兴。” “唯有一事,” “李相,若我死了,还请李相主持大局,勿用顾虑!柳白若能似武安君三分,善矣!” 对于李斯的话,柳白洒然一笑。 此话说出,即便是李斯,也是面色微变! 柳白话语之中,赫然是要搅弄大秦的风云,甚至将一切祸患都由自己一人担下,这样便可以真正让大秦实现万世长兴之愿! “当然啦!到时候始皇陛下和李叔,肯定不会看着我死的嘛!” “我这小命,还是很稳妥的!” 就在稍微有了那么点悲壮氛围之时,柳白忽而一笑,对着李斯眨了眨眼。 称呼也从李相,变为了李叔。 如此话语,让李斯不由哑然失笑:“你啊!” “打小老师就说自己这个侄子有飞天之志,但性格过于洒脱,恐难成大器!如今看来,老师反而说错了半分!” “老夫这就回府,为你写封奏疏呈于陛下,希望能帮你粉饰三分吧!” 柳白笑了笑道:“对勒!李叔你再不走,我还不好脱甲呢!咱们大秦的铠甲质量是好,重得很!” 李斯无可奈何得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临至门口,这位大秦右相,百官之首脚步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天空,似是想起什么事情一般,开口道:“明日朝堂之上,定然骂声不绝!” “但朝议之地,即便有所争议,亦当有雅量!你万万不可妄语!” 说罢,便是离开。 如此话语说出,柳白扣了扣耳朵,根本不在意。 雅量?什么时候那帮子跟着始皇陛下打天下的武将们老死了,这两个字才有半分的用武之地吧! 将甲胄放下,柳白目光微凝,叹了口气。 “穿越这玩意儿,脑袋的东西可以累积,但是这武力值,着实没办法啊!” 柳白一脸郁闷,无奈至极! 是的,他是穿越者,还是个有知识有涵养的愤青穿越者! 但偏偏柳白有着现代年轻人最为通病的特质:文弱!实在是学不会那些武功啊! 至于为什么行事狠辣,一切以大秦利益为先? 原因很简单..... 他知道后世的子孙,遭受了什么!神州近代史,字里行间,有太多的悲愤!穿越前每每看到先烈事迹,柳白都会泪流满面,悲愤不已!因为....他前世的爷爷,就是战场下来的光荣军人! 数十年的教导,让柳白养成了刚强且极度爱国的性格。 什么列强,什么侵略!既然后世要遭受这些,那便从大秦开始改变! 要打! 要杀! 要让这天下,只有大秦一个声音! 狠? 算个屁! 胆敢不服我大秦者,死,是最大的恩赐! 他柳白来大秦,要做的只有三件事: 强秦! 强秦! 还是踏娘的,强秦! 想到此处,柳白轻轻摆了摆自己的左边胸膛,双目微闭。 “柳相,始皇陛下旨意,宣柳相入咸阳宫!” 就在此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柳白转身一看,一双阴鸷的眸子,仿佛泛着绿光! .... 新书启航,存活不易,请大家每天点点催更,感谢支持! 第2章 柳白你要点脸! “柳相此番平叛有功,更何况如今还正年轻。” “看来这右相之位,早晚也是柳相的囊中之物啊!” 咸阳宫内,赵高笑着开口说道。 说实话,若非柳白早就知道此獠乃是亡国崽种,光是这笑容,绝对称得上是发自肺腑。 能到影响历史进程这个层次的人物,的确有其过人之处。 当然,再过人,这赵高也只是个阴阳人而已! “中车府令谬赞!” 柳白皮笑肉不笑得开口随意应承了一句。 至于为何二人对话不是在马车之中进行这个问题嘛... 原因很简单,你会喜欢跟一个阴阳人坐车吗? 此话说出,赵高笑容微微一滞,眼眸之中一抹愤恨一闪而过。 他也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这位朝堂上冉冉升起的新星对自己的蔑视? 只是看柳白对于扶苏提出的分封改制不满,所以想试着拉拢一下。 毕竟....朝堂上下现在都知道,柳白绝对是日后大秦朝堂的扛鼎人物! 若是真得柳白效忠,胡亥公子成为储君,也不是没有可能! “柳相...” 赵高微微吐气,将方才的愤恨隐藏,努力挤出更加灿烂的笑容,想要说些什么。 “中车府令,还请带路。” “白到底是带兵之人,与内官多有交谈,极为不妥!” 柳白淡淡打断了赵高的话语,而给出的理由差点让赵高咬到舌头! 理论是没错,你的确带过兵平叛,但是你柳白是出了名的文采斐然,而且又是大秦左丞,谁把你当武将啊! “好!柳相这边请!” 赵高阴鸷的眼神一闪而过,而后闭上嘴巴带路。 对于柳白这个大秦左丞相,他已有愤恨之心。 即便柳白日后帮辅胡亥与否,此人必是赵高要杀之人! 柳白嘴角微微勾起,心中冷笑不已。 谁杀谁,当真是不一定! 儒家自诩君子,但他柳白,是法家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法家报仇,从早到晚! 这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宰了你这个亡国崽种赵高! 泱泱大秦,崩在你这种阉狗手中,不宰了,留着过年? .... “臣,柳白,拜见陛下!” 章台宫内,雕梁画栋,檀香袅袅升腾。 柳白行至殿内中央,恭然行礼! “起身!” “谢陛下!” 柳白缓缓抬眸,看向案桌之后那道魁梧的身躯。 始皇陛下一袭黑色玄鸟宽袖长袍,端坐于此,目光之中虽是平淡,但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散发身周。 法家韩非曾言‘法、术、势’,乃是国君之本,治法之基。 而这位千古一帝的势,足以镇压整座天下! “启禀陛下,臣率军平叛归来,歼灭叛军七千有余!并未有漏网之鱼!” “此乃军情急报,请陛下过目!” 柳白将一封奏疏双手奉呈,朗声禀报。 赵高将奏疏接过,而后放置在始皇陛下的案桌之上。 岂料, 始皇陛下看都没看,只是目光随意得扫了一眼柳白。 就这么简单的一眼,让柳白瞬间感觉脊梁骨一凉! 始皇陛下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案桌上的奏疏,淡淡开口:“全歼叛军,无一遗漏。” 而后,瞬间语气一转,一股凌厉的气势喷薄而出! “柳白,你倒是军功斐然!比之王翦不遑多让啊!” “歼灭全军,何其之难!莫不是寡人臣下,又出了个武安君白起?” 此话说出,柳白瞬间心头一震,连扇自己两巴掌的心思都有了! 自己干嘛跟这位千古一帝玩什么文字游戏啊! “呃...陛下,歼是全歼了,但是不是在战场上歼的...” 柳白讪讪笑了两声,极为没底气。 自然也不敢拿搪塞李斯的借口来对付这位千古一帝。 一旁的赵高眼珠子微微转动,深深看了一眼柳白。 当然,这样的屁话,对于始皇陛下来说,也没有什么大的用途。 只见始皇陛下随意扫视一眼柳白,也不言语。 仅仅是这么一眼,仿佛就已经将柳白的把戏全部看透了。 至于为何不直接开口问? 帝王之意,有时根本不需要开口! 等到开口之时,便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这一点,柳白也明白! 甚至...柳白也十分清楚,始皇陛下此刻将自己召进宫中,其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用民间的说法,那就是通个气儿! 柳白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始皇陛下,眼神坚毅无比! 一旁的赵高也是微微屏住呼吸,生怕听漏柳白的任何一个字! 此番叛乱乃是在河西魏地,旧魏之人与秦人乃是世仇! 而如今天下凝一,多有叛乱,长公子扶苏多次提出分封改制,希望化解这份仇怨。 这一点,柳白身为左丞,也是此番的平叛之人,定然会对此事有些许自己的看法! 而这些看法,在此刻便是砝码!削弱扶苏公子在始皇陛下心中地位的砝码! 赵高此刻恨不得帮柳白说两句,最好还能离间一下始皇陛下和扶苏公子之间的父子关系! 至于看着柳白的眼神嘛.... 赵高眼睛都有点发干了,也不敢眨一下眼! 这可是关系到大秦日后储君之位的关键时刻啊! 反倒是始皇陛下,目光平稳,只是眉宇微微挑动,看着柳白。 “启禀陛下!” 终于,柳白开口了! 这位大秦的左丞大人,对着始皇陛下缓缓行礼! 仿佛是要说一些大逆不道之言,故而先行行礼告罪! 如此动作,让赵高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内心更是不断咆哮:快说啊!快说扶苏公子的那一套是废话,是对陛下政见的抨击!快说扶苏公子乃是狼子野心啊! 这一刻,赵高别说眨眼了,呼吸都不敢!生怕自己的呼吸,吵到始皇陛下,让陛下听不清柳白的控诉了! “臣乃武将,不善言辞!还请陛下原谅!” “至于战役始末,皆由随行笔吏记录,如今呈交陛下!”https:/ 柳白缓缓开口,说出来的话差点让赵高破口大骂! 你他奶奶的....说自己是武将?!! 还不善言辞?!!! 劳资统领宫中这些宦官侍女,是不是也是武将啊! 第3章 必须要弹劾柳白! 对于柳白此番如此不要脸的话语,即便是始皇陛下,也是眸光微微一闪。 原本沉稳的面容,嘴角以一种不易察觉的弧度微微上扬: “三万打七千,还是我大秦的精锐铁骑。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武将,寡人听着都觉得荒唐!” 始皇陛下此话一出,原本章台宫内那股子令人窒息的沉厚气氛瞬间缓和不少。 柳白也是松了一口气。 陛下如此说,其实也就是认可了自己的这个台阶! 自己的用意,早就在始皇陛下的目光之下。 所谓询问,不过就是让柳白多几分心安罢了! 毕竟.... 大秦黑龙卫的情报能力,可不是一般强悍! “陛下,不管怎么说,臣此番也是立下了军功不是?按咱们大秦的军功制来算,臣此番至少有三转军功哩!” 柳白碘着脸开口说道。 一点都不顾及旁边赵高的嘴角疯狂抽搐的痛苦。 大秦左丞相,居然对三转军功斤斤计较!说出去都丢人啊! “行了!退下罢!” “过必惩,功必赏,此乃我大秦对待臣下的铁规,你柳白又何曾见到寡人吝啬半分!” 始皇陛下剑眉微微一挑,似是十分不满柳白这一句贪小便宜的话语。 这种话说出来,就像是你明明已经坐拥百亿财富,还找世界首富开口问他要刚刚给他带一瓶矿泉水的两块钱。 “嘿嘿!多谢陛下,臣告退!” 柳白嘿嘿一笑,连忙行礼告退。 军功可是好东西,虽然他是文官不咋需要,但是.... 这玩意儿流传下去,后世的子孙后代评判之时,说不定也能给咱来个文武全才的名声。 这样一来,骂名不是显得更加微不足道了吗? 诗仙加战神,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牛皮! 端坐着的始皇陛下看着柳白离去的身影,眉宇微皱,看了一眼赵高:“你也退下。” “诺!” 赵高恭敬离开,眼神之中多了几分阴测! 方才乃是柳白攻击扶苏的最好机会,但是柳白却用如此可笑的方法逃避。 虽然这心思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是这是否也侧面表明,柳白不愿意参加宗室之争? 又是一只如同王翦一般的小狐狸? 想到此处,赵高心中恨意更甚! 若是柳白王翦李斯这三人能支持胡亥公子,哪还有这么多争斗! 扶苏分明就是坚决拥戴儒家,乃是法家之敌,这三人却是死活不愿意与之相斗,着实可恨! 待到赵高离去,章台宫内,只剩下始皇陛下一人。 “章邯!” 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魁梧汉子从黑影之中走出,对着始皇陛下行礼:“章邯拜见陛下!” “之前柳白关押到河西各地郡县的叛犯,严加监管,但凡有分毫叛乱之心,牵连宗族处死!” “暗中查探河西之地,旧魏王室所有人的近日行动,但凡有丝毫可疑,允黑龙卫抓捕密审之权!”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说道。 对于柳白在河西之地的一举一动,这位千古一帝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至于柳白对于那些被裹挟良民的恻隐之心,始皇陛下不反对,也不支持,只是不着痕迹得多加一道耳目。 “诺!” 章邯恭敬领命,转身离开。 始皇陛下看着案桌上的奏疏,眼角泛起一丝笑意,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事,或者是看什么有趣的人! .... 翌日,麒麟殿外,百官林立。 “哼!公子,这柳白着实太过分了!” “我等在咸阳方才宣扬仁义之道,欲劝阻始皇陛下对这些叛军网开一面,而后借此进谏分封改制。没想到这柳白便是直接将七千降卒尽数坑杀!如此一来,河西之地,即便分封于旧魏王室,都无法消除仇怨了!” “不错!这柳白行事太过狠辣!第一次不纳降,第二次直接杀降!我大秦左丞,居然暴虐如斯!” “弹劾他!不说将他的左丞相之位弹劾下来,至少也要让他写一封认错文书!” 一名剑眉星目,鬓若刀裁的偏偏公子身周,围着一群儒家官员。 正是如今的大秦长公子,玉公子扶苏! 正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便是这位以仁德之名,名震咸阳的翩翩公子。 当然咸阳之中,也有人对着说法颇有微词,原因很简单, 文采! 左丞柳白做得诗句太多了,真要说腹中锦绣,还得是柳白独拨头筹! “老师,柳相虽是行事激进,但细观其行事,皆是出自我大秦的利益考虑!你们当真要弹劾,是否有些过火?” 扶苏微微犹豫,开口问道。 对于柳白,他心中情绪极为复杂! 一方面,柳白的诗篇太过洒脱,太过于仙气飘飘,即便是扶苏,在看到那一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之时,亦是拍案而起,面色激动不已! 而另一方面,柳白却是如今法家的二号人物,天生立场便是支持郡县制!若是要推行分封,这位才华横溢的年轻左丞,定然会极尽阻挠! 但真要说对柳白怎么样,扶苏又十分不忍! “公子,莫不可妇人之仁啊!” 就在此时,一名老者沉声开口。 赫然便是扶苏的老师,当朝博士,淳于越! 此话说出,引来周遭儒家官员的一阵附和,让扶苏更加为难! 弹劾柳白吗....他当真不愿啊! 不是说什么妇人之仁,而是扶苏知道, 柳白此人,一心光明,唯大秦利益为心中考量,这样的人,即便道不同,也应尊重! “嘶!快看!这是...王老将军?” “怎么回事,老将军自天下凝一以来,便是逐渐不理政事,甚至多有告假不朝,今日怎么来了?” “嘘!噤声!昨日老夫路过老将军府邸,还听到通武侯王贲将军的嗷嗷叫呢!你说...除了老将军,这咸阳之中,谁敢揍通武侯?” “咳咳!嗷嗷叫,不一定是这个意思啊!” “我的天哪,这么神奇的吗?” “陈大人,你很懂啊!” “岳大人,你也不赖!” “....” 随着一道道的惊呼之声响起,一名身形略微佝偻的老将,缓步走来。 但若是当真如同章邯一般的眼尖之人便可发现,老将军的脚步,沉稳异常! 天下六国,三国为王翦所灭,两国为王翦其子王贲所灭!也就韓国运气好,秦国派了内史腾这个南阳郡守,不费吹灰之力就灭掉了,所以才没能让灭国之功为王家独览。 大秦武勋第一人,军伍战神, 王翦! “哎呀!亲爱的王老将军,我可想死你了!” “老将军,你看你脚步摇晃的,我来扶你!” 就在众人皆凝目于王翦身上之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麒麟殿外群臣,尽皆嘴角一抽! 而右丞李斯,掩面不忍直视! 第4章 墨衣袀玄,帝王扶剑! 能在群臣面前这么不要脸的人,整个大秦也就只有一个! 柳白! 这位带着‘军功’归来的左丞大人满脸笑意,上前搀扶王翦:“老将军,咱俩都是军旅中人,讲究的就是个一脉相承!” “你看!你是咱们秦军之中的标榜英雄,我是咱们大秦将领的后起之秀,扶一把,应该的,应该的!” 此话说出,整个场面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 记住,是所有人! 都被柳白的不要脸给震惊了! 就你也好意思说是什么将领中的后起之秀?带着三万精锐打连铠甲都没有的七千叛军,你怎么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啊! 而李斯在遮挡住自己这张老脸的时候,还不忘低了低头! 羞愧的! 自己老师学识渊博,怎么就有这么一个没皮没脸的侄子啊! 而且... 你是文官,是文相!与武将自当远离,你还上赶着贴这老匹夫,当真是.... 就连李斯这样学富五车的人,此刻都找不出一个形容词能形容柳白了。 然而, 王翦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柳白,并未有过多拒绝之意,只是开口说道:“老夫昔年战伤颇重,于家中静养,本不该掺和朝堂之事。” “只是昨日战报传来,知道了咱们大秦又出一新秀,有武安君之姿,岂能不来看看?” 此话说出,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 不愧是王老将军,这番话说的有水平! 不说别的,单单是没被柳白的不要脸打倒,还能这么平静得开口回应,就已经极为厉害了!当真无愧‘名将心若平湖’这么一个说法啊! 况且... 武安君之姿! 仅仅是这五个字,先调侃了柳白方才口中所言的‘军旅新秀’,而后便是指出‘杀降’一事事关重大,就连他这位帝国老将都被惊动了! 一些心思比较活泛的朝臣,此刻心中当真是佩服不已! 怪不得人家王翦能做到如此的位置呢,这份朝堂功力,得踏娘的学一辈子! 不过... 这是否也是一个信号呢? 莫非这个柳白,其实已经获得了王家的认可?不然王老将军为何要特地来朝堂? 就在有些人胡思乱想之时,柳白却是开口了:“嗨呀,老将军这么夸我,小子还有些不好意思!” “此番前往河西之地,那夏县(今酒泉)的酿酒之法,颇有风味,酒香浓郁,晚上提两坛去您府上,给您尝尝!” 打蛇随棍上,这是不要脸的基本功,柳白岂能生疏? 况且... 今天朝议,主题是什么十分明确,此刻能拉拢这座战神,那绝对是好的! “嘶!” 柳白这番话说出,即便心思迟钝一点的朝臣,也听出有点不对劲了,顿时一片倒抽冷气之声! 好家伙,你个杀千刀的柳白,连咱们大秦的战神,都试图用美酒来腐蚀? 可恶啊!这种不良的风气,怎能对着王老将军狂吹?让我来!我愿意为了老将军英勇献身! 王翦看了一眼柳白,也没有表态,只是不动声色得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百官进殿!”https:/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 群臣皆是收回心神,看向那带着磅礴巍峨之气的麒麟殿! 而后,李斯如蒙大赦一般,终于将自己的袖子放下,不再遮挡自己的面部,昂首挺胸迈步走入麒麟殿内。 在李斯的带领之下,文武百官尽皆鱼贯入内。 .... “万万要压制住自己的性子,切莫急躁!” “昨日你入章台宫,始皇陛下自是知晓了一切,没有对你有过多苛责,便是态度!” 待到文武百官皆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李斯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他至今都忘不了,当年柳白第一次上朝,跟淳于越指着鼻子骂,退朝之后还从背后给了这位博士一脚的场景! 说小心眼吧,踹完一脚柳白就当没事人一样,也没让李斯给淳于越穿小鞋。 说大度吧,这混账玩意儿在朝堂上骂的比市井泼妇还狠,最后还被象征性得降了半级官职,用了整整十天才官复原职。 “李叔放心,我是这么粗俗的人吗?” “咱们大秦谁不知道?左丞柳白,自有雅量,谈吐清新,满嘴尽是优美之言!”(划重点,下一章要考!) “上次踹了淳于越一脚,咸阳百姓都没说我粗俗,反而说颇有真性情!” 对于李斯的劝告,柳白不以为意,反而洋洋得意! 嘿!李师傅的诗句是真好用! “你啊!” 柳白此番话说出,李斯也是一时语塞! 他脑子都想痛了也没想明白,就这货,怎么就能写出‘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这样的诗句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在朝堂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连带这淳于越家门口,也因为这么一句诗,门口连着几天被不知道多少人吐了口水! 而他们这番对话的模样,皆是落入儒家官员的眼中。 “公子,此番朝堂,务必要让始皇陛下知晓柳白之恶!” “杀降不降!若是纵容柳白乱来,恐怕我大秦危矣啊!” “而且...公子为那些身死降卒讨回公道,定然让天下知晓公子之名,日后为政,更多三分把握!” 淳于越低声开口说道,看向柳白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愤恨! 作为大儒,他文学造诣比不过柳白这个‘毛头小子’也就算了,居然还被‘揍了’! 这股子气,越憋越气! “不错!公子,淳于博士所言不虚!公子务必以百姓之心为重!” 一旁的叔孙通也是开口附和,连连点头。 两位老师皆是如此说话,扶苏眼神愈发纠结。 就在此时,一道宣号声响起:“陛下到!” 紧接着,满朝文武皆是收敛神情,面色肃穆,眼神恭敬无比! 诺大的麒麟殿,气氛瞬间压抑无比! 而高台之上,身着墨衣袀玄的帝王扶剑,缓步从屏风之后走出。 仅仅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却依然让整个朝堂的文武百官有一种仰望泰山的压迫感! 这种威势,足以荡尽天下一切宵小! 仿佛在明明白白告诉世人,只要这位皇帝陛下在,这个天下..... 永远乱不起来!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 山呼声起,大秦之风...起! 第5章 朝堂骂战,自当雅量! “放你踏娘的八辈祖宗的狗臭屁!” “你踏娘的简直是在危言耸听!” 朝堂之上,一道怒喝声响起。 被誉为大秦文坛兴盛之光,诗篇传遍大秦人人称颂,八千万大秦少女的梦,咱们帝国的左丞大人手指一伸,口吐芬芳之语! 而他的对面,正是已经被气得满脸充血的淳于越! “你...你....杀降不祥,此事古有定论!你此番杀降...” 淳于越气得胡须乱抖,也是不甘示弱。 然, 别说是气势了,就连言辞锋利,也是差了柳白一大截! “什么叫做我这次杀降?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降了!”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没有亲眼见过,没有事实根据,就对一个忠心昭昭的大秦丞相,口出诽谤污蔑之语!” “你这么厉害,你家里人知道吗?诽谤朝堂官员,还是百官之首的丞相,谁给你喂的熊心豹子胆!” 当然,就淳于越的这点攻势,跟毛毛雨没有丝毫区别,柳白反手就是一顶‘诽谤’的帽子给淳于越戴好! 开玩笑,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是我不认,你就拿来说,真当你这个博士才是百官之首了? 搞烦气起来,今晚就去你淳于家把你剁了! 此话一出,群臣皆是嘴角猛然一抽! 如果说前面那一番.....‘放屁’言论是在辱骂,那么现在柳白这一番话的杀伤力,才是真的不容小觑! 诽谤! 还诽谤当朝丞相! 这个帽子,一般人还真戴不起! 最主要的是...证据! 柳白咬死了这是一个‘意外’,下的军令也颇为模糊,真要死死较真,当朝每个将领都有过杀降举动,只不过是杀多少的问题而已! “咳咳!” 就在此时,一道干咳声响起,打断了这几乎凝滞的气氛! 当然,这个凝滞,是针对于淳于越的。 明明自己有理,但怎么也说不过,不凝滞才奇怪了! “启禀陛下,杀降一事,其实也是过于玄化了才引起今日争议!” “说到底,抛开杀降一事不谈,此乃军功!” “老臣想要问诸位公卿一句,” “纵观我大秦之史,可曾有因仗胜而获罚之将?” 一道略显疲惫的苍老声音响起,群臣皆是凝目而视! 而这一番话,即便是一心想要在朝堂上骂倒柳白的淳于越,此刻也是牢牢闭上了嘴巴! 原因很简单, 第6章 走!懿文宫!上钟! “退朝!” 随着那袭墨衣袀玄的身影离开,整个麒麟殿的朝臣直接忍不住了。xbiquge “哈哈哈哈!” “柳相当真是...受到了陛下的器重啊!” “教导诸位公子读书,柳相此番,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帝师了!” “柳相,你也不用过于伤心,虽然你失去了武职,但你收获了一份额外的文职...噗!哈哈哈哈!” “....” 一道道声音响起,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当然,忌惮柳白的丞相之位,百官在面子上,还是要恭贺柳白的。 说到底,这也是未来的帝师之位。 为何? 懿文宫掌书,教导所有公子读书,无论日后哪位公子继承帝国的大统,柳白都有一个老师的身份。 这不就是帝师吗? 若是寻常,这个位置绝对许多人眼红,但是今天.... 看见柳白一门心思想弄武勋,结果没了,所有人都是开心不已! 而柳白呢....嘴角微微抽搐,此时此刻,甚至有了去抱着始皇陛下大腿心思嚎哭的念头。 “柳白,陛下之深意,你可要细细体会!” 李斯看到柳白这幅欲哭无泪的模样,眉宇微微一皱,轻声开口提醒道。 “李相,陛下之意,我岂能不知?” “陛下这是关爱我,杀降之事,虽无定论,但在群臣心中,也已经有了结果。” “若是真的大肆封赏,反而我柳白会成为群臣的众矢之的,来日说不定朝堂局势风云变幻,这便是最好的根脚!” “如今陛下给我扔了一个懿文宫掌书之位,看似调侃,实则有两点为我着想。” “一,杀降一事,就此揭过,群臣虽是取消,但心中细想我并未因此事有确切获利,故而不妒!” “二则...陛下这是把我当牛马啊!给道护身符,为大秦卖命一辈子啊!” 柳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他也不是傻子,对于始皇陛下这些决策,自然是领会到了其中深意。 但是... 就是委屈嘛! 武勋领文职,这不就是始皇陛下明明白白告诉世人,我柳白不是当将军的那块料吗? 横刀立马的梦想,就这么被陛下一巴掌打碎了,柳白着实感觉委屈。 虽然是日后几十年政治生涯的保命牌,但他还真开心不起来。 更何况... 天呐! 当诸位公子的老师,那就代表着要矫正长公子扶苏的儒家思想,还要正面应对莽夫七公子嬴高的直男暴力,最最让人烦心的是.... 熊孩子胡亥! 虽然已经十四岁了,但是这货是真的熊!每次看到胡亥,柳白都想给他两棒子! 这当了老师,肯定是忍不住的啊! “哎...真想抱着陛下的大腿,在陛下的腿上写一个大大的惨字!” 柳白长叹一声,眼神悲悯无比! 此等模样,一旁的李斯反而轻笑了一声,没有任何安慰! 在他看来,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对于柳白已经是够疼爱的了! 杀降这种事情,无论放在哪朝哪代,都是要被满朝文武用口水淹死的! 没看到昔年武安君白起,硬生生就自刎了吗? 你小子没被骂也就算了了,还得了个‘未来帝师’之位,还不偷着乐? “那啥...李叔,还有一件事,蛮不好意思的。” 就在李斯为柳白感觉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柳白脸色略微腼腆,轻声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李斯瞬间警惕心大起! 这混账小子,心中又憋着什么坏主意? “什么事?先说好,老夫手头也没钱了。” 李斯不动声色后退半步,而后开口说道。 柳白这混小子,也不知道钱都花哪儿去了,隔三差五到他府上来借钱,而且还不还! 再让柳白借下去,那丞相家也没余粮了。 “李叔,你看...我这不是答应了晚上提酒去王老将军府上吗?” “这次行军打仗两个半月,政务堆积如山,今晚又有要事,只能麻烦李叔帮忙处理一下奏疏了。” 柳白嘿嘿一笑,一副亲昵的模样。 此话说出,李斯瞬间面色大变! 混小子,想让老夫给你打白工? 刚想抓着这小子的袖子拒绝,捎带着训斥一顿要忠心为秦,不计辛劳,没想到... 柳白拔腿就跑,还不忘喊一句:“李叔,我相信你,可以的!一会儿就派门房给你送过去哈!记得签收一下!” 此话说完,柳白直接就跑没影了! 只有李斯,目瞪口呆! 让他一个糟老头子跟柳白这个年轻人比脚力?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 “哎!” 跑出麒麟殿的柳白,便是一声长叹。 “柳公,咱们现在是回府吗?” 行至咸阳宫闱,便有一名黑壮男子上前相迎。 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上前两步的动作,就能让眼尖之人感受到一股子扑面而来的彪悍。 这种彪悍,可不是什么捶打身子骨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战场杀敌的血腥气! “龙且,你小子比我年龄就小了三天,天天喊什么公啊公的,我真感觉自己成公公了!” “早知道就不把你从军伍里面扯出来了!” 柳白嘴角微微一抽,无奈得开口说道。 这个黑壮汉子名为龙且,乃是自己行军之时,捎带手招募的新丁。 有一日柳白翻看军伍名册,发现这小子惊为天人,当即就说出了自己的招募之意。 现在好...悔得直拍大腿! 老被叫什么公什么公的,他柳白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少年老成了! “嘿嘿,柳公收容我,我便是柳公的门客了!称呼为公,并无不妥!” 龙且咧嘴一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齿。 儿时贫苦的他,有着一个最简单的人性品格: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说句难听的,柳白现在让龙且扒了裤子绕着咸阳跑一圈,恐怕这小子也是直接照做! “去懿文宫!你家柳公,得踏娘的上钟去了!” 柳白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得开口说道。 始皇陛下说的即日起,那就是今日起,想偷懒一天都没门! 给诸位公子上课,上半个时辰,那不就是上一个钟头的课吗?简称上钟,没毛病! “懿文宫?上钟?” 龙且一脸蒙圈! 第7章 胡亥公子,你怎么...不早说呀!我这手都没停住! “不是我吹!真的,各位哥哥!管他那个什么柳白是左丞相右丞相上丞相下丞相的。要是敢对我胡亥和各位哥哥指指点点,我就让他明白,什么叫做痛!” “不准胡闹!” 懿文宫内,胡亥扬了扬自己的拳头,一脸不屑。 而一旁,长公子扶苏却是严肃着脸,开口说道:“不管怎么样,柳相乃是父皇定下的懿文宫掌书,便是我等的老师!” “尊师重道,不可有半分僭越!” 此话说出,胡亥虽是没有反驳,但是从他那不服的眼神之中,也可以看出,也没有多少赞同。 开玩笑,他胡亥乃是始皇陛下的幼子,凭什么被一个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人管教? 这个天下,是姓赢的!你柳白再厉害,难不成还能改姓啊! “管他呢!柳白算个什么玩意儿啊!兄长,等他待会儿来了,我就....” 胡亥挠了挠脸颊,显然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而后便是起身,朝着宫门外走去,准备布置一下。 然而... “砰!” 胡亥的脚刚刚迈出门口,便感觉到自己的右眼一黑! 一个拳头猛然砸来! “哼!咸阳宫内,居然还有如此没有规矩的小子!” “而且还在各位公子面前大放厥词!连本相都不放在眼中!” “看本相不教训你!” 一道厉喝声响起,还没等诸位公子反应过来,便是看到一个人影,猛然下蹲,而后直接一脚踹在胡亥的小腿之上。 这位大秦皇室的幼子,哪里被人这样阴过,直接‘啊’的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开口呼救,就感觉自己的嘴巴好像被人捂上了一般。 而自己的双颊则是感受到了暴风骤雨一般的巴掌。 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秀至极的面容,此刻嘴角上还挂着一丝笑意。 但是这一丝笑意,在这疯狂的‘暴揍’之下,显得格外瘆人。 “小兄弟,你不要怪我啊!在大秦皇室面前大放厥词,那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今日本相只是揍你一顿,也算是救你一命了!你也别太感谢我了!记住,我的名字叫柳白,日日夜夜,醒后睡前感恩一下也便罢了!” 狂揍胡亥之人,正是胡亥口中的‘什么玩意儿’,当朝左丞,柳白! “砰!砰!砰!” “咔嚓!” 拳拳刀肉的快感,让柳白差点爽得叫出声来! 眼前之人,年龄不过十三四岁,面色苍白,虚浮至极! 身上又穿着黑袍,身份自然能猜得出来! 但是... 猜出来了,才更要打! 柳白要替后世的子子孙孙好好爽上一把! 不是这个史上第一败家子,我诺大悍秦怎会十四年轰然倒塌! 不倒塌,怎么会让后来的痞子刘上位? 娘的!这要是大秦正常发展下去,狗日的什么亚历山大,什么匈奴冒顿单于,还有狗岛的土著,都得踏娘的来大秦建造自己特色的长城! 还有...后世那两百种鸟语,也是你小子害的!这都是对始皇陛下的背叛! 越想这些,柳白的心里就越气,手上自然不会有分毫留手。 一旁的龙且人都看傻了! 自家明公,原来这么猛的吗? “放肆!” “柳先生,快住手!” 一道道厉喝声响起。 喊先生的是扶苏,而喊放肆的,正是大秦七公子,嬴高! 这位自小便好勇斗狠的公子,此刻直接一个垫步上前,挥出一拳! 开玩笑,自己的弟弟被揍了,这是羞辱! 然而...嬴高这一拳挥出,还没打到柳白,便感觉分毫不得进,直接被钳住了。 抬眸一看,一个黑壮汉子,面无表情。 “柳先生,请放开十八弟!” 扶苏面色也是逐渐难看,沉声开口说道。 胡亥再胡作非为,也不能在懿文宫被当朝丞相按在地上揍啊! “哎呀!” “居然是十八公子!” 一听到扶苏这话,柳白直接演技爆发,眼眸之中的震惊之色,如同喷泉一般喷涌而出,夸张到假! 而后,柳白松开了捂住胡亥的手,一脸‘惭愧’得开口说道:“胡亥公子,你怎么...” “不~” “早~” “说~” “呀!” 柳白这一句话,说的胡亥人都傻了,最后那‘不早说’三个字,明明是一字一顿,偏偏还语调拉高,听起来古怪至极! 但是.... 柳白揍了他,这是不可狡辩的事实! 胡亥当即大怒:“窝照索李来来个腿!” 此话说出,所有人都傻眼了! 好家伙,咱们大秦的十八公子,被左丞相一拳把门牙给打掉了,现在正库库漏风呢! “胡亥公子,这可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还能讲外语呢?是不是在骂我呢?” “还有啊!为什么不早说?” “为什么不早说?” 柳白故作严肃,严厉批评胡亥。 重复得说了一遍‘为什么不早说’仿佛是将罪责都甩到胡亥的身上一般。 如此模样,在场所有皇室公子都震惊了! 就连拳头被龙且钳住的嬴高,此刻都是目瞪口呆,忘记了挣脱! 不是.... 这个柳白,真的是文相?咸阳百姓眼睛被石子儿崩了是不是?这无耻到堪称特别无耻的家伙能叫‘谪仙人’? 就连一向是诸位兄弟主心骨的扶苏,此刻也是微微张开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啊,胡亥公子,您毕竟身份尊贵,骂我,不尊师重道这件事呢,就算了,我也就不跟始皇陛下打小报告了!” “快,把门牙捡起来吧。” 柳白笑眯眯得开口说道,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 而这幅模样,则是让诸位公子心头一凛! 好奸诈!好狡猾! 看似不计较,宽容大度,实则是在提醒胡亥,你小子敢打小报告,我就跟始皇陛下说你不尊师重道,看咋俩谁倒霉! “窝!” 胡亥大怒,刚准备说些什么! 你不计较,我还计较! 你把我都打成什么样了! 岂料,下一秒,柳白的笑容消失,眼神之中,满是冰冷:“我让你把门牙捡起来!” 此话说出,瞬间整个懿文宫内,都感觉冷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脊梁骨一凉!新笔趣阁 这位老师.....好恐怖! 胡亥本就年岁小,而且哪里见过柳白这样的人,当即便是眼泪水在眼眶打转! “哭?” “哭也算时间!” 柳白却是没有半分怜悯,冷冷开口。 “嗖!” 话音刚落,胡亥便是连忙弯腰,将门牙捡起! 甚至,怕柳白生气,这位大秦十八公子,居然连尘土和血污也不嫌弃了,连忙将门牙放入嘴巴中,试图放在缺口上,装作没有被打掉的模样。 如此动作,让所有公子都惊呆了! 这也行?向来调皮的十八弟,居然被吓成这样? 简简单单一顿打,柳白将十八位公子,尽数镇住! “哼!” 柳白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龙且。 后者立刻会意,先是用力一捏,嬴高瞬间眉头紧皱,而后松手,后退半步! “七弟别怕,有六哥在,柳相未必能将你打死!” “来!六哥将你护至身前!” 嬴高退后之后,身后一人开口,正是大秦六公子,嬴彻。 此刻这位六公子,面对柳白的‘淫威’浑然不惧,面色沉稳至极! 只是...这一句‘将你护至身前’,着实让诸位公子嘴角微微抽搐! 六哥(六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啊! “准备上钟...咳咳!上课吧!” 柳白深深看了一眼嬴彻,顿觉这位六公子着实有点意思,他也没想到,皇室之中还有这样的一位公子。 而后干咳了两声,惊喜之下差点暴露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诸位公子面色古怪,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谁也不敢真正跟柳白正面叫板! 然而... 就在此时,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起: “公子!谁人如此大胆,敢将胡亥公子打成这样?” 只见一道宦官服饰身影,快步冲入懿文宫内,扶着胡亥! 第8章 大秦六公子,嬴彻! “老..老师!” 胡亥颤抖着嘴唇,像是一个溺水之人,在绝境之中看到一根稻草一般,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哗往下流。 张开双臂,让来人扶着自己! 而这个被胡亥如此信任之人,正是当朝中车府令,赵高! 这个由于熟知秦律,明晓法理而被始皇陛下任命为胡亥老师的宦官,此刻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致! 胡亥公子被打了! 这件事,公子上身体的伤痛暂且不说,光是这脸面,便是极大的损伤! 此事一旦传出去,恐怕朝堂群臣,也会瞧不起胡亥! 为什么? 很简单,这是大秦! 这个习惯了强势的帝国,如何能容忍一位公子软弱可欺?更别说此登上储君之位了! 而此刻懿文宫内,如此多的公子,他一个小小的中车府令想要封锁消息,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赵高之怒,便是怒在此处! “公子,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行刺公子!” 赵高阴沉着连,狠狠得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懿文宫内诸位公子皆是心头一惊,看向赵高的眼神也有些不对了! 将挨揍说成是挨行刺,赵高这一个词的差距,可能就是生死之别! 如此毒辣,就连原本对柳白打胡亥一事极为恼火的七公子嬴高都看不过去了,正准备上前一步,纠正赵高的话,顺便将柳白的事情说出。 岂料,一步迈出,却感觉自己的袍袖被微微拉拽! 转眸看去,赫然是自己的六哥嬴彻,摇了摇头。 嬴高虽是好武,但好歹也是大秦皇室,是赢姓子孙,他脑子也不是傻的! 嬴彻这一摇头,他瞬间就明白了! 此事...他嬴高还真不应该插手! 柳白打胡亥,这最多就是懿文宫内老师打学生,就算礼法不符,那也就是责罚一番就过去了。 至于赵高所说的行刺... 开玩笑,自家那位父皇,是这么好蒙蔽的吗? 他赵高想往柳白身上泼脏水,但是他们这十七个兄弟也没必要去陷害一位当朝丞相啊! 可是,若是嬴高开口的话...事情就变了! 宗室之争! 这个敏感到不行的话题,从自家父皇上位,成姣叛乱之时,便是所有人都不敢提到的,不敢想到的事情。 此时大秦储君之位未定,嬴高贸然开口为柳白推脱,将会直接惹火上身! 勾结外相,行刺兄弟。这八个字压下来,就算是舆论,也足以让嬴高一辈子无法摸到任何权利! 嬴高对着自家这个六哥微微点头,心中一阵感激! 所有兄弟姐妹之中,就六哥最为放荡不羁,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也只有自家这位六哥...最聪明! 至于为何不参与朝堂,估计也是...懒吧! 对于嬴高的感激,嬴彻也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一笑,站在嬴高身后半步开口说道:“中车府令,随身可有锦帕?为我十八弟擦拭一番血污可好?” 此话说出,所有人皆是一懵。 而后恍然大悟! 好一个混淆视听,转移视线! 这一句话,便是点清了赵高的虚伪。 十八公子都在你身边呢,吼辣么大声干什么?还不帮忙擦擦血? 而且...‘擦拭血污’代表着什么,胡亥受伤没你吼的这么严重,什么行刺不行刺的,自然就成了放屁之语! 此等心思,让柳白都忍不住多看了这位六公子几眼! 好生聪明! 这就是柳白对于嬴彻的评价。 “待会儿弄脏了咱们诸位兄弟的衣服,十八弟的例钱怕是这个月要不够了!” 嬴彻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是让所有人哭笑不得。 柳白微微翻了翻白眼,加了一个评价: 好生无耻! “六公子此言,莫非是你打的十八公子?” “兄弟相残,陛下定然震怒!” 赵高看了一眼嬴彻,眼神暗恨,而后开口说道。 胡亥是被谁打的,这需要问? 整个懿文宫,就特么柳白一个外人! 他故作姿态,就是准备对柳白发难的! 一瞬间的栽赃陷害,完全都是建立在对柳白的杀意之上的。 如今被嬴彻搅混了,他如何不气? “放屁!本公子是打打杀杀的莽夫吗?” 嬴彻冷笑一声,眼神不屑。 而后仿佛想起什么一般,对着嬴高开口说道:“七弟,六哥可没说你昂!” 此话说出,嬴高也是哭笑不得! 自家这位六哥,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挖苦我! “老师,是...是...” 胡亥眼神惊恐,伸出手,想要指一下柳白,但是仿佛又有些害怕,不敢开口。 这模样,活脱脱一个被那啥了的少女,又不敢指认犯人一般! “赵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这懿文宫,该不会是赵大人的官位为首吧!” 也不用胡亥指认,柳白冷笑一声,语气怪异得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任谁也听出了柳白口气之中的讥讽之意。 懿文宫内,十八位公子,再加上他柳白这个左丞,此刻柳白说赵高是‘赵大人’就相当于是在明着说‘屁大点的官位叫唤什么?’ 至于特意加一句‘懿文宫内,赵大人官位为首’这句话,更是将赵高放在火上烤,如同是明明白白告诉诸位公子,赵高狼子野心! “奴婢乃是下官,人微言轻。但是公子之事,不可作罢!” 对于柳白的阴阳怪气,赵高也不接招,只是咬死了要将胡亥被打一事搞大。 “嗯!” “说的好!” 柳白微微点头,一副十分赞同的模样。 如此模样,让诸位公子尽皆微微一愣。 六公子嬴彻更是有些疑惑得看了一眼柳白,仿佛很好奇这位素有才名的左丞相到底如何应对。 “胡亥公子是本相打的,事儿呢...本相也会去启禀始皇陛下。” “赵大人,这件事,你要管与不管,其实与本相没什么关联。” "但是本相现在要管一件事,赵大人,你可就有相当大的关联了!" 柳白眸光一闪,看了一眼赵高,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所有人尽皆一愣,完全不明白柳白的意思。 就连赵高,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柳白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知柳相,是何意思?” 猛然之间,赵高心头一跳,感觉有一股强烈的不安,甚至是恐惧的感觉涌上心头,甚至感觉喉梗之处,微微发酸,就连说话的音调,都扭曲了三分。 这种感觉,像是将他的脑子用力捶打了一下一般,极为瘆人。 “赵大人,方才...你是右脚先迈入懿文宫的吧?” 柳白咧嘴一笑,笑容如同春天般温暖。 第9章 磕头! “赵大人,方才...你是右脚先迈入懿文宫的吧?” 柳白这句话说出口,所有人都懵了! 这么严肃的气氛,这位左丞大人,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根本没办法理解其中深意啊! 然而,还没等懿文宫内众人反应过来,柳白便开口了:“懿文宫乃是我大秦公子学读之地。” “我大秦以右为尊,怎么?赵大人右脚先迈入懿文宫,可是觉得地位上已经尊于诸位公子?” “以臣之身僭越礼份,好大的胆子啊!” 柳白此话说出口,所有人都傻眼了! 好大的一顶帽子啊! 说好听一点,这叫僭越。 说难听一点,这他奶奶的就是篡位了啊! 当然,篡的不是始皇陛下的皇帝之位,篡的是诸位公子的尊位! “柳白,你...你这是血口喷人,是污蔑!是...” 赵高手指颤抖,指着柳白。 此刻他已经明白方才心头那股强烈的不适到底是什么缘由了! 是本能! 猎物被猎手盯上之时,身体产生的预警本能! 这个柳白.... 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想弄死自己! 什么打胡亥,什么不尊位份,都是借口!他柳白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的这条命! 此刻的赵高,面色煞白一片,两条腿不住得往后退。 若是细看,还能发现,这家伙的双腿在后退之时,脚步虚浮,微微颤抖! 这种来自于死亡的本能恐惧,让赵高这个心思阴鸷的亡国崽种,都无法克制! “龙且!还不让赵大人好好磕头认罪?” 然后,还没等赵高说完话,柳白便是冷冷开口。 他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圣目,也不是想要跟别人好好玩玩的游戏玩家! 赵高这个亡国崽种,从一开始...在柳白心中,就是必死之人! 至于收服与否? 开玩笑! 去他奶奶的收服,一条有可能反水的狗,不打死,留在身边碍眼? “嘿嘿!谨遵柳公之令!” 龙且咧嘴一笑,憨厚无比! 只见这个黑壮汉子,直接上前两步,伸出大手! 在如此魁梧的身躯面前,赵高这小身板,就如同一只瘦弱的小鸡仔! “你....柳白!我赵高乃是中车府令,朝堂之臣!你岂可待我如此!” “你不能!你不能!” 赵高声音声嘶力竭,极近凄厉之声! 龙且的手,抓过来的黑影,宛若死亡的恐怖威胁,在赵高的心头,一刀刀割肉! 如此痛苦,什么诡谲计谋赵高都直接抛诸脑后! 在死亡面前,人,有且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 活下去! 赵高只想活下去!至于活下去后,去找始皇陛下如何控诉,那是后事!但是现在,一定要活下去! “扶苏公子!扶苏公子!” “你说话啊!扶苏公子!” 赵高扭头,看向扶苏,连忙开口。 此刻,在场的十八位公子,赵高最为信任的,反而是一直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扶苏! 无他, 名声好! 扶苏即便是对待敌人,也都是会依照规矩,绝不会允许柳白如此‘胡作非为’的! “不可!” “柳先生且慢!” “壮士切莫动手!” 扶苏听到赵高呼喊,再看看龙且那动作,心头瞬间大急,当即大呼出声。 什么磕头,那明显是不可能的啊! 这懿文宫的杀气,都快凝结成冰了! 然而,对于扶苏的呼喊,柳白直接装作没听见,微微抿起嘴唇,眼神之中满是冰冷之意! 没有柳白开口,扶苏的呼喊,在龙且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一双大手,甚至没有丝毫停滞,直接按住了赵高的脑袋。 “赵大人,我家柳公说的话,没听清吗?要..” “磕...” “砰!” "咔嚓!" “头!” “砰!” “咔嚓!” 连续两下,懿文宫那用上好的岗岩所制的地板,瞬间如同蛛网一般碎裂! 而两声‘咔嚓’之中,非但夹杂着的,是令人头皮发麻,牙齿发酸的...头骨碎裂之声! “嘶!” 瞬间,整个懿文宫内,诸位公子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原本一炷香前还怒火滔天的中车府令赵高,此刻七窍流血,头骨尽裂而死! 鲜血横流,顺着地板的缝隙淌出,场面更加触目惊心! “啊!” 惊叫声响起,胡亥一双眼睛之中,满是恐惧! 他的依靠,他的老师! 就这样惨死了! 再抬眸,只见这个随手便让人杀了自己老师的可怕丞相,此刻嘴角正噙着淡淡笑意! 这一刻,胡亥看到了此生最可怕的场景! 自己的老师被杀,而那人是父皇指派过来让自己读书的,更可怕的是...这个人在笑! 仿佛... 方才流逝的不是一条生命,而是一件艺术品! 这眼神之中,俨然还有几分欣赏与满意! 胡亥感觉自己的耳畔的在嗡嗡作响,眼睛不断得往上翻。 “柳公,赵大人好像身子骨孱弱,磕头磕死了。” 龙且嫌弃得将手上的鲜血在赵高尸体上擦了擦,而后一脸憨笑得开口禀报。 “磕头...磕死了?” 就连一直在看戏的六公子嬴彻,此刻也是双眼一颤! 好踏娘_扯的理由! “哎!没想到赵大人认错的心居然如此虔诚,直接以死谢罪!” “看来赵大人也知道,僭越诸位公子的尊位,是何等过分!” “赵大人,柳白向你致以崇高的敬意!毕竟,你这种知错能改的态度,值得后世万人敬仰!” “若是可以的话,到时候我会为你写墓志铭的!” 柳白微微摇了摇头,而后对着赵高的尸体微微躬身,开口看似诚恳得说道。 墓志铭....写什么呢?亡国崽种之墓,被断阳气之根? 嬴彻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位老师...好生可怕! 他注意到一个细节,柳白...从头到尾,都在叫赵高赵大人! 这...这种有礼貌得笑着杀人,更加恐怖了!https:/ 狠! 太狠了! 这一刻,嬴彻甚至感觉到了柳白和自家父皇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柳白杀的是人,而父皇灭的是国而已! “柳白!” 就在此时,扶苏终于怒喝出声! 堂堂大秦丞相,在皇室诸位公子面前,直接虐杀朝堂重臣! 扶苏心中本就刚直,对于此等行为... 忍无可忍! 第10章 胡亥的童年阴影 “哦?长公子莫非对赵高也有什么怨恨,要发泄一下?” 柳白转身,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对于扶苏的怒容,这位当朝左丞,选择视而不见! “不管怎样,赵高都是中车府令,你这...这是私刑!这是犯了杀人之罪!” 扶苏眸光之中,怒火大盛,对着柳白便是怒斥。 赵高,扶苏对之没有任何好感,甚至认为此人在父皇身边,乃是一个隐患。 但是,扶苏从来都不认为,用杀人可以解决问题。 在他心中,赵高若是犯错,自有秦律惩处,自有父皇论断! 可事到如今,柳白居然将赵高在诸位弟弟面前杀了! 他不能接受! “不错!柳白,你虽然为当朝左丞,但是也要依循秦律办事!” “柳白,你在我等兄弟面前杀人,可是要给我等下马威?” “哼!” “...” 有了扶苏领头,诸位公子此刻也是反应过来,内心之中的恐惧也压下去了一些,纷纷开口。 他们知道,若是今天的事情不处理,那么一辈子可能都会被柳白吓着。 没看到胡亥如今,已经失魂落魄的模样? 甚至,嬴高和将闾将胡亥联手扶起之时,眼神之中产生了些许颤动。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胡亥,此刻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眼神都没有精气神了。 “扶苏公子,首先,为师要提醒你,此地乃是何地!” 柳白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公事公办的严肃。 此话说出,所有人尽皆一愣,面色古怪至极! 此地乃是何地? 懿文宫! 而他柳白方才口中所言的‘为师’,意思就是提醒他们诸位兄弟,他柳白是懿文宫掌书,此地便归他管理! “赵高未经通禀,擅闯懿文宫,此举势同刺杀诸位公子,此其罪一!” 柳白嘴角微微一挑,面露不屑之色:“右脚先入,以内官之身,僭越诸位公子尊位,此其罪二也!” “至于这第三罪....” 柳白眸光微微转动,落在胡亥的身上。 此刻这位始皇陛下的幼子,已然失魂落魄! “胡亥公子!” 一声爆喝,将诸位公子吓了一跳! 原来气势汹涌的扶苏,此刻怒火也是不由一滞。 “啊?!” “在!!在!!柳...柳先生!” 胡亥被这样一声大喝,瞬间吓了一跳,浑身本没有力气,但是在惊惧之下,竟硬生生跳了一下。 “为师问你,赵高是否有曾对你言语,要争夺那储君之位!” “是否教导你要不惜一切代价达成自己的目标!” “是否...” 柳白眼神,愈发凌厉,如同一柄利剑一般,钉死胡亥:“暗示你骨肉相残!” 一连三问问出,诸位公子,瞬间瞳孔猛颤,无一人胆敢言语! 争夺储君之位! 不惜一切代价达成目标! 暗示骨肉相残! 这三问,皆是诛心至极! 可以说,每一个问题都是大逆不道!告知父皇,都是雷霆震怒! 嬴彻眼神之中,满是惊骇! 这个柳白...好生勇猛!居然胆敢这么问? 十八弟一旦摇头,那便是....柳白他自己在无中生有啊! “胡亥公子,你可要想清楚回答啊!” 胡亥嘴唇微动,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柳白看似无意的一句提醒。 而后,这个恐怖的,杀人如麻的,还喜欢面带微笑的可怕家伙,从怀中轻轻掏出一张锦帛,仿佛是嫌弃脏一般,擦了擦手,而后重新收回!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胡亥瞳孔颤动不止! 这... 这.... 这是他宫中的锦帕! 难不成,这柳白,早已掌握了证据?!! 霎时间,胡亥的脑袋一片空白!这一刻,他...彻底扛不住了! 一个怯懦之人,在遭受恐惧之时,心理便会崩溃! 而一个崩溃的人,将失去思考的能力。 只要再给他更大的恐惧,出于求生的本能,他.... 便会成为一个傀儡! 一个....只会木然点头的傀儡! 胡亥他....点头了! “十八弟,你可要想好啊!” “这...十八弟!你怎么了!” “天啊!” 胡亥点头的动作虽小,但却让在场的一十七位公子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们差点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胡亥承认了?!!!承认赵高狼子野心?承认赵高教导他骨肉相残? “扶苏公子,可有何话说?” 柳白轻轻瞥了一眼扶苏,后者默然不语。 而诸位公子,此刻眼神之中依旧震颤不止,不知如何自处。 “龙且!” 柳白淡淡开口, 黑壮汉子咧嘴上前一步。 仅仅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却让这整个大秦身份最为尊贵的公子们,心中升腾而起一股惊悚之感! 这个柳白....又要做什么? 也不怪他们怕,主要是这个柳白...太可怕了! 右脚迈入懿文宫,直接磕头磕死!这特么太狠了!谁能扛得住啊? “屁点眼力见儿没有!这赵高的尸体搁这儿,诸位公子如何安心学习?” “拖下去,先放门外,一会儿本相禀明始皇陛下之后,给咸阳宫豢养的那些恶犬加餐!” 柳白笑骂了一声,丝毫没有将赵高这条命当回事儿! 此话说出,诸位公子面面相觑! 让我们不能安心学习的...不是你吗? 况且....这赵高尸体拖到门外,我们就能好好学习了吗? “诺!” 龙且憨厚一笑,也没任何多余动作,直接一把拽住赵高的尸体,往外一拉! 血迹拉了长长的一条,触目惊心! 整个懿文宫内,满是血腥味! 但是.... 谁也不敢说,谁也不敢问呐! “好了,上课吧!” “今日第一课,尊师重道!” “嗯...看来你们已经有体悟了,诸位公子,下课!” 柳白微微一笑,故作思索,而后一连三句话。 说完,柳白转身就走! 如此动作,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特么....叫上课?!!! 所有人都没发现,胡亥的眼中....一点光都没有了 .... 章台宫内。 身穿玄黑铠甲的章邯走入殿内,面色古怪至极,沉声开口: “启禀陛下,赵高...被柳白打死了!” 第11章 你行不行啊?细狗? “你行不行啊,细狗!” 豢养凶犬的兽房之内,看着一地的尸骨残渣,龙且急得恨不得将这些凶犬的嘴巴翘起来! 既然柳公说了要全都喂狗,那赵高必须尸骨无存,还留点渣滓算怎么回事。 “功德一件功德一件呐!” “赵高失去的是生命,可是我家柳公却让这些凶犬可以饱餐一顿,一消减一增添,这功德大得叻!” “老天爷有眼,可千万要保佑我家柳公长命百岁哟!” 龙且一边将赵高的尸骨喂狗,一边喃喃自语。 对于他这么一个杀才来说,什么善恶有报当然是屁话。 但是对于自家的柳公,龙且可是十分害怕真的有一天打雷劈错了! 如此模样,任谁看了不得夸一句忠心耿耿? 没过多久,龙且将最后一些比较硬,不好咬的骨头给敲碎,喂进狗肚子里后,拍了拍屁股起身。 “啧啧啧!皇家恶犬!自家柳公还真是恶趣味啊!” 龙且‘啧啧’了两声,由衷夸赞。 这犬舍是柳白建议建造的,名字也是他定的,纯属无聊之举。 按照柳白的说法,没事儿的时候让公子们带着恶犬打打猎,也算是初步培养公子们的好战之风了。 没想到...这犬舍居然是用来‘毁尸灭迹’的,也算是高瞻远瞩了。 如此想着,龙且迈步走出兽房,便看见柳白负手而立,好一派踏娘的高人风范! “柳公,都好了!” 龙且恭敬禀报。 “哎!行了,回府了!” 柳白叹了一口气,淡淡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龙且微微一怔,疑惑道:“柳公,你不入章台宫跟始皇陛下禀报一下此事吗?” 开玩笑,他龙且虽然比较好战,但也不是纯粹的傻子啊! 这杀了中车府令,自家主公不去跟始皇陛下汇报吗?那不是有风险吗? “汇报个屁!咱们这位陛下,还用得着我汇报此事吗?估计黑龙卫的人将事情的来源经过,甚至你龙且站在门口挠了一下屁股都报告给始皇陛下听了!” 柳白没好气得开口说道:“咱们在这喂狗喂了这么久,陛下都没来找,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此话说出,龙且傻眼了:“陛下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我完全没领会到啊!” 柳白嘴角一扯:“什么意思..陛下要是本相喊过去训斥一通那还好了!一个中车府令,还的确违反秦律,本相最多算是监督执法不严,能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陛下什么话也没让人传,也没让我去,那才是让我头疼的地方!” “啥都不说,反而代表着陛下盯住我了,要么立功,要么就等着挨批吧!” 柳白无可奈何得叹了口气! 自家陛下的驭人之术,那真的是强得可怕! 看似不追究,实则就是最大的追究! 追究的不是赵高之死,而是他柳白能不能为大秦立功! 就这一点上来说...如同给了柳白一张锦帛,然后不设题目得让他答题。 始皇陛下只看答卷是不是有益于大秦,其他啥也不看。 头疼的勒! “算了,回府!藏了这么久的宝贝,本来想犯大错的时候再献上去的,看来...只能现在了!” 柳白摇了摇头,看着龙巨开口说道:“回府以后,你去找十个信得过的,技术好的铁匠,喊道府里来。” “诺!” 龙巨也不知道自家柳公到底准备干什么,但他也不问。 柳公觉得自己应该知道,就肯定会说。问..一点都没必要! ... 深夜。 “父亲,为何上朝回来之后便是愁眉不展,如今又是唉声叹气?这密报上说什么了?” 将军府邸之内,通武侯王贲看着自家父亲拿着一封密报叹气,心中疑惑至极! 自从父亲逐渐淡下朝政之后,养气功夫愈发增长,今日怎么一反常态啊! “你自己看看吧!” 王翦看了一眼王贲,将手中锦帛递过去。 王贲心下疑惑,接过锦帛一看,瞬间惊呼出声:“柳白动手,杀了赵高?” “这....如此胆大?” 即便是通武侯王贲,此刻对于柳白的‘胡作非为’也是震惊不已! 虽说中车府令这么个官职在柳白这个左丞相面前微不足道,但是.... 赵高可是始皇陛下的近侍啊! 如此草率胆大,这柳白不要命了? “不过父亲,这...密报上说,柳白是当着诸位公子的面杀了赵高的,那肯定是有理由的吧!父亲为何唉声叹气啊!” “赵高这厮,阴险狡诈,父亲不是看不过眼很久了吗?” 王贲抬眸看向王翦,依旧心中疑惑不已! 难道... 父亲在为了赵高的死叹气? 或者说,父亲多年来鄙夷赵高,是如同跟李相敌对一般,为了文武分视,平衡朝堂之局? 也不对啊!他一个赵高,平衡个哪门子劲儿? “啪!” 此话一出,王贲顿觉脖梗一痛,缩了缩脖子,正巧看见的便是自家老父亲的满脸怒容。 “混账!看事只看表面,老夫是为赵高吗?老夫叹气的是柳白!” 王翦此刻,气得脸都红了。 养气养气,能克制怒火不假,但是...在自己儿子面前克制个马毛球啊! “啊?” “啊你个头!” 王翦看着王贲那本能的疑惑,更是生气,一连三个大脖溜上去,将王贲打得连连逃窜! “爷爷的意思,应当是这位新晋柳相太狠了!” 就在此时,一直在旁给王翦和王贲斟水的女子开口了。 明眸皓齿,眉如远山,举手投足之间,皆有风情摇曳! 正是王贲长女,如今咸阳城最有名声的才女,王曦! “作为文相,这位柳相咸阳城内,文声尽显,甚至被誉为‘谪仙人’,足可见其文学造诣!” “但是,渔阳平叛,临阵不纳降。河西之乱,坑杀降卒。足可见这位柳相心性果决,杀伐果断!” “如今这赵高又死于他手,柳相这杀心,怕是让爷爷觉得会对朝局稳定有影响吧!” “毕竟文相不比武将,若是于政务之事上杀心过重,反而容易动摇国本!” 王曦微微一笑,开口分析道。 这一番话开口,王翦眼神之中流露出满意之色,而后又感到惋惜! 怎么就...自己这混账儿子生了个这么好的女儿呢!还偏偏是女儿,无法继承王家家业! “呃....这也没什么吧!父亲不是还在朝堂吗?还有李相,始皇陛下!” “这柳相杀心重,压他的人不是一大把吗?” 王贲挠了挠头,还是有点不懂。 “哼!混账,你仔细想想,这柳白几岁,老夫几岁!” “二十岁!少年得志,心中有煞。此人上位,都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等!等我们这些个老骨头进棺材了,老夫且问你。” “这天下,有谁能压一个二十岁就登上丞相之位的两朝老臣?你让始皇陛下之后的新帝,如何?” 王翦冷哼一声,眼眸之中满是愤怒! 少年得志,寻常人看来是好事,但是在朝堂上...还真不一定! 朝堂如同熬汤,开头猛火没什么用,最重要的是文火不熄! 这柳白年纪轻轻登上高位,心性果决,一旦真让他熬个二三十年,到时候再展现狠辣作风,恐怕整个大秦帝国都得翻天! “啊!” 王贲傻眼了! 他还怎么想过柳白的年龄问题! 因为柳白上位太快,而且处理政务展现了与年龄不符的老成,反而让王贲潜意识里面以为这家伙跟自己是同龄人呢! 仔细一想,这柳白...跟曦儿同岁啊! “爷爷,曦儿倒是有不同看法!” “此人诗词,闻名咸阳,除官途之外,文采上的造诣,也是万人追捧!” “但是其诗句之中,却是一派洒脱,曾有市井言其有谪仙人之姿。” “或许,柳白并不会醉心于权势呢。” 王曦微蹙黛眉,轻声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王翦眉宇之中的忧愁,却没有半分削减! 一个战场杀伐,亡魂百万,官场沉浮的老将,岂会相信‘人心’二字? 这个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人心。 “老爷,老爷!” “柳相来了,还提了一坛子酒,在咱们门口大声喊....” 就在此时,管家走到房门之外,有点犹豫得开口。 “说下去!喊的什么?” 王翦面色一滞,而后沉声开口。 “不醉不归,他给您准备了小白条,谁摇白条谁是就是败军之将!” 此话一出,养气多年的王翦眼中怒火蹭蹭升腾:“败!老夫打了这么多年仗,就不知道败这个字怎么写!” 对于一个将领,特别是常胜将军来说,败...便是最大的关键词。 而柳白,很不幸,触发关键词了! 第12章 我柳白,亦有成为世间良将的潜质! “不是我吹!” “老将军,你是咱们大秦的战神,当年我小时候,我也是我们村的战神!” “棍子沾屎戳谁谁死,水桶装尿泼谁谁叫!” “谁人不知我柳白,一棍干翻一百人!一桶喝断长坂坡!” 将军府邸之中,酒意熏天! 柳白‘啪啪’拍着案桌,嗷嗷叫! 而原本‘怒发冲冠’准备让柳白看看谁才是‘败军之将’的王翦,此刻面容平淡,将酒盏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谁摇白旗,一目了然。 至于通武侯王贲嘛...此刻正在书房跪着呢! 按照王翦的说法,跪久了,脑子就聪明了! 而王曦,此刻则是目瞪口呆! 木棍沾..那啥...水桶沾...那啥? 这是咸阳城百姓口中的‘谪仙人’,诗篇仙气飘飘的左丞? “行了!酒也喝够了...” 王翦轻轻放下酒盏,不准备与柳白再探讨什么棍子啊,水桶什么的问题了。 赵高这一件事,已经让王翦对于柳白有些警惕了。 如今深夜来府,若当真是为了履行早晨朝堂上的一句‘戏言’,王翦是绝对不信的。 “不够!” “远远不够!” “与咱们大秦的战神,百姓的英雄喝酒,永远都喝不够!” “一个国家,没有英雄,是悲哀的!” “而你,我的老将军,你是真正的英雄!” “对于英雄,我柳白愿意给予全部的敬意!来,老将军,再敬你一杯!” 岂料,王翦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柳白直接打断了! 这个满脸醉红的左丞大人,摇摇晃晃将酒盏举起,而后一饮而尽。 而王翦,此刻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眼神之中也与之前不同,戏谑尽散! 酒后吐真言,这一句话,用了无数次,王翦自然也不是盲信此话之人。 但是...王翦的眼光,独到至极! 他能听出来,这个被满朝文武认为是大秦最有潜力和才华,却又是满朝文武最遭人恨的左丞相,此刻所言,皆是肺腑之言! 英雄....吗? “老将军,说真的,我真的很想当一个武将!” “这两次领兵,我倒是颇有心得,如此看来,我也有成为世间良将的潜质!说不定....这未来军伍扛鼎之人,就是我柳白呐!” 柳白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前面说了这么多英雄啊什么的,说到底,还是他柳白想当武将! 男人嘛,喜欢的东西无非就是这么些!沙场良驹名刀,功名自战而取! “绝无此种可能!” “柳相的武功,着实差强人意。” 王翦瞥了一眼柳白,差点一口‘呸’出来。 这要是大秦军伍的扛鼎之人成了柳白,那他王翦真觉得丢人了! 不说别的,就是他孙子王离,都能打十个柳白! “咳咳!” “咱是智将!老将军,懂吗!就是玩脑子的!” 柳白尴尬得干咳了两声,谎作被酒水呛到的模样。 一旁的王曦掩嘴轻笑。 今日这位柳相前来府上,倒是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谪仙人’。 嬉笑怒骂,皆有其情! 或许,也就是这样真性情之人,才能写出如此多仙气飘飘的诗句吧! 而正是这一声轻笑,让柳白‘咦’了一声。新笔趣阁 “这位便是王曦姑娘吧!” “久仰久仰!” “听闻王姑娘尚未婚配?” 柳白看了一眼王翦,又看了一眼王曦,眼珠子一转,便是开口。 此话说出,王曦微微一怔,还未回答,便听到自己的爷爷拍案而起:“柳白!你我二人喝酒谈政,为何言他?” 说完,王翦还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孙女,开口道:“曦儿,去看看你爹,别饿死了。” 这一番话说完,柳白瞬间了然。 果然啊,外界的传闻都是真的! 这老将军护孙女得紧! 还以为真的油盐不进呢,看来还是有弱点的嘛! “是!” 王曦看了一眼柳白,虽是还想更加了解一下传闻之中的柳相究竟为人如何,但爷爷吩咐,她也不会有任何忤逆,便是起身离开。 柳白目送着王曦离去,让一旁的王翦大为恼火! “现在柳相可以说,今日来老夫府上究竟何事了吧?” “若柳相当真说是喝喝酒,那么酒已过兴,便请早些回府吧!” 王翦这一番话说出口,几乎就是不客气得‘逐客’了! 这也是情理之中,自家的小白菜,外人搁着问‘婚配与否’,你说恼火不恼火? 而且更关键的是... 这特么柳白自己也没成婚啊! 明明都到年龄了,还不成婚,莫不是真的觊觎我家曦儿? 想到此处,王翦心中警惕更甚! 而这幅模样,是对于亲情的维护,自然不会有什么掩饰,一点儿不落得全都进了柳白的眼睛。 “老将军慧眼,柳白今日前来,确实有要事!” 柳白将酒盏一推,沉声开口。 虽是面色酡红,但眼神之中,却是一片清明,全无半分醉意。 “老将军,此番平叛,晚辈发现一事!” “所谓叛乱,其实与百姓...并无太大关联!” 柳白缓缓开口说道:“我大秦之律,虽是严苛,但是事实上,在始皇陛下这些年的轻徭薄赋之下,百姓已然逐渐安居!” “数百年的纷战,死了太多的人,这片神州大地上的子民,被压得喘不过气!” “如今天下大定,百姓也不想再起战火!” “其叛乱根源,其实是...六国余孽!” 这一番话开口,王翦却是没有丝毫意外。 作为亲自灭国的老将,他岂能不知晓这些? 放下仇恨,谈何容易? “柳白,那依你所见,又当如何?” 王翦深深看了一眼柳白,开口问道。 六国余孽的问题,十分棘手! 他倒是有点好奇,这个年轻人,能否给出什么不一样的答案。 柳白微微一笑,笑意之中带着淡淡的温暖之意,让人如沐春风。 轻轻吐出两句话: “全杀。” “宁杀错,勿放过!” 第13章 这个咸阳令,太勇了! 此话一出,即便是在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王翦,此刻也是微微一愣。 一时之间,他甚至都有点分不清,谁是灭国的将军,谁是被称为‘谪仙人’的文相了。 而柳白也没有顾忌王翦此时的愣神,反而自顾自开口说道: “这些个六国余孽,浪费粮食浪费空气的,赶紧一刀砍了,给咱们大秦的土地,增加点肥力,来年百姓们吃得饱一些,岂不痛快?” 此话说出,王翦方才确定,合着这小子是真的想将这些六国的余孽给砍干净啊! 这种想法,即便是王翦,也只能偶尔想一想,也知道不现实! 为何? 六国余孽,说到底,也就是战败国的王室或者是勋贵。 战败是罪,这是在国家高层的观念,但是在百姓心中,可不是这么想的啊! 你要是真的将这些六国余孽给砍瓜切菜了,到时候反秦叛军真的一窝蜂涌出来怎么办! “柳白,你还是想的过于浅薄了!” “这些六国余孽,着实不好处置!” “若当真能砍了了事,你说为何陛下没有动手?” 王翦微微沉吟,还是摇了摇头。 对于政事,他其实不是很想掺和。 但是柳白现在讲的这些,实在是有点过火了,甚至一个弄不好,便会动摇大秦的根基! 对于大秦,王翦可是一刻都没有放下! “陛下没动手,那是只是暂时的。” “不然为何将这些余孽迁至咸阳,真的是为了放在眼皮子底下当宝贝吗?” 柳白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虽是满身酒气,但此刻这位左丞大人的眼睛,分外明亮,显然说的不是什么醉话! 甚至.... 王翦可以肯定,这小子压根儿就清醒着呢!这番话估计也是打腹稿打了不知道多少次。 “你准备怎么做?” 王翦眉头微微皱起,看向柳白。 “很简单,陛下的暂时,只是缺了个理由。” “那咱们给个理由便是了!” “河西之乱,旧魏公子魏豹....多好的理由啊!” 柳白仿佛是在回味这夏县醇酒的滋味一般,吧唧了一下嘴,脸上露出神往之色。 笑容十分和煦,但其中包含的杀意,王翦却是领略了个全! 这小子.... 奸猾不在李斯那个老狐狸之下啊! “既然如此,那便拜托柳相了,老夫不胜酒力,便欲歇息了!” 王翦淡淡开口说道。 称呼也变作了柳相。 其中门道,便是官场存活之道。 不关我的事儿,我就不插手! 此话一出,柳白当场就急了! 休息个毛啊休息!怪不得自己那位便宜‘李叔’天天骂‘老匹夫’呢,这是真的贼! 你这休息了,我今天酒白喝,唾沫白喷了嘛! “老将军,那啥....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柳白连忙拉住王翦,一副‘羞怯’的矫揉造作之态:“想问老将军借点人,不多,三百就行!” “成立一个查探消息的小机构、” “老将军放心,此事我会跟陛下说的,肯定办的妥妥的!”、 此话说出,王翦‘咦’了一声:“柳相既然都要通禀陛下,何须问老夫?按照陛下的旨意办便是了。” “这不是....” 柳白脸色破天荒得出现发自内心的难为情:“我这两次平叛,说真的,还真没散发出什么名将魅力,没有什么死忠将士帮我办事啊!” “老将军,您军中威望高,借点?” 听闻此言,王翦整个晚上警惕的心,终于放下,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世间良将!确实是世间良将!” “要人,待到陛下旨意来,去贲儿的虎贲营挑!” 柳白大喜,当即作揖:“多谢老将军!” “出去把门带上!” “好嘞!” .... 翌日,麒麟殿内。 即便是始皇陛下的威势在那,文武百官仍旧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柳白。 这位左丞大人....先是河西之地坑杀降卒,紧接着就是传出中车府令赵高被其在懿文宫‘磕死’的传言。 这一身杀气,谁人能不讶异! 然而,被群臣不断观察的柳白,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甚至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这幅轻松的模样,仿佛昨天这位左丞大人杀的不是朝堂重臣,而是一只狗一样! “今日,” “可有要事奏?” 始皇陛下目光微微扫视群臣,在柳白身上停留了稍微一会儿,而后淡淡开口。 群臣目光从柳白身上收回,转而看向李斯。 官场之上的惯例,自然是要百官之首的李斯率先开口。 第14章 抬起刀子捅自己 “启禀陛下,柳白认罪!” 柳白起身,脸上笑容依旧,一点都没有犯下大罪的觉悟。 “嘶!” 一片倒抽冷气之声,朝堂群臣的眼睛,恨不得直接订在柳白的身上,妄图将他瞧个仔细! “柳相居然认罪了?” “这还是柳相吗?柳相这口齿,黑得都能说成白的,居然连狡辩...咳咳!辩解一下都不愿意了,直接就认罪了?” “我的天哪,这么神奇的吗?柳相这是变了性子了?” “有问题,老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觉得有问题!” “....” 一道道窃窃私语响起,群臣皆是震惊不已! 没有别的,因为....认罪的是柳白! 认罪,柳白,这两个此语,压根就是反义词,居然同时出现了! 他们怎么也不肯相信啊! “哼!”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冷哼一声,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目光随意得看了一眼柳白。 这一道冷哼,让群臣皆是心头一颤! 陛下他....仿佛也是很不满啊! 而原本正在哭喊的阎乐,此刻差点乐得叫出声来! 柳白认罪了!柳白认罪了! 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居然这么顺利?连预想的抵抗都没有? 此刻,阎乐差点都觉得自己是管仲乐毅转世了,居然如此大才! 什么狗屁左丞相,什么咸阳谪仙人,还不是被劳资一哭就吓到乖乖认罪了? “臣有罪,罪在渎职!请陛下治罪!” 然而,柳白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阎乐,对着始皇陛下恭敬开口。 此话说出,群臣皆是微微一愣。 渎职? 难不成,柳白的意思其实是想要将自己的罪名往轻了辩? 这倒也是符合人之常情,毕竟赵高的的确确是死了,这玩意儿是事实,根本没得讲! 若是辩一个轻的罪名,倒是十分不错! 想到此处,群臣看向柳白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柳相,对于‘取舍’二字,看的如此透彻。 既然努力没有用,那就改变一个方向,将自己的损失降低到最小。 这是朝堂惯用的伎俩,但柳白年纪轻轻就学会了,着实后生可畏啊! 甚至.... 一些年老的官员在想,柳白这么做,该不会是在以退为进吧! 用杀赵高作为污点,而后从左丞的位置上退下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此做,反而是更加长远的考虑! 李斯眸光微微一动,看向柳白,也是有点搞不清楚这小子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不过.... 其实李斯的心中还真没多少担心的。 因为.... 事实不重要,陛下的态度才重要! 昨日河西之乱杀降之事,已经能看出陛下对于柳白的态度了。 “哼!” “柳白,你倒好好阐述一下你的罪行!即便你是当朝左丞,寡人也不会有半分轻放。” 始皇陛下冷哼一声,看着柳白淡淡开口说道。 这一副模样,态度很明显了: 公事公办! “启禀陛下,臣犯的乃是渎职之罪!” 柳白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襟,而后看了一眼阎乐,故作叹气。 紧接着便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沉声开口: “臣在查明篡逆恶徒赵高恶行之后,并未依照秦律,斩其三族,反而让此人族人党羽,有了漏网之鱼,着实罪过大发了!” “如今看到咸阳令阎乐,方才想起,赵高这个阉人,原来是有女儿,有女婿的啊!” “臣应当带着人,将赵高的三族皆灭的!臣办事不力,是为渎职,请陛下责罚!” “....” 此话说出,朝堂上所有大臣都瞪大了眼睛! 就连一些上了战场杀敌如麻的猛将,此刻也是双眼瞪大如同铜铃一般! 窝草! 好特么狠! 杀了人还不够,你说没杀人三族,是你自己的渎职?!!! 原本正脸上隐约带着些许笑意的阎乐,瞬间表情凝滞了! 他傻眼了! 真的傻眼了! 自己在哭诉啊!这个柳白,这么反过头来,就要杀三族了啊? “你....你在血口喷人,我岳父,何曾篡逆...” 阎乐血气上涌,手指指向柳白,怒声开口。 “哦?扶苏公子,要不你来说说?” 对于阎乐的怒火,柳白表现得目中无人至极! 甚至,他都懒得解释阎乐的发问,觉得掉面子。 “启禀父皇....中车...赵高确实为柳相所杀。” “但是,经过十八弟的话语,也是承认了,赵高鼓动十八弟争夺储君之位,并且教导之中,多有骨肉相残的蛊惑!” “此事,诸位兄弟皆可佐证!” 扶苏面色微微犹豫,而后缓缓起身。 一旁的淳于越懊悔不已,怎么自己反应这么慢,没有拉住公子呢! 这不就是扳倒柳白的好机会吗? 当然,淳于越事后就会反应过来,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好机会,因为柳白压根儿就没在这件事情上留机会! 懿文宫内公子众多,扶苏不站起来,难道其他公子就不说了吗? 扶苏这番话说出,群臣皆是转头,猛然怒视阎乐! 争夺储君,骨肉相残! 这八个字,那就是天大的罪名! 第15章 为大秦而抱薪取暖者,不可使其冻毙风雪之中! “献宝?” “显眼才是真的吧!这位左丞大人,又在想什么啊?” “笨蛋!赵高毕竟乃是始皇陛下的近侍,听说连尸体都喂狗了!陛下再怎么看重柳白,他也得有点自知之明!” “不错!虽说并无过错,但是...在陛下心中,是否会记上一笔,谁都没有把握!” “这么说,这献宝...也是柳相早就想到的了?” “废话,非但如此,估计连诛杀赵高三族的差事,柳相都早就在谋划之内了!即便陛下没有任命与他,按照这位的性格,退朝之后肯定悄咪咪去章台宫求见陛下!” “....” 一道道窃窃私语响起,群臣对于柳白的献宝,皆是不断猜测。 甚至,有些比较有朝堂经验的老臣,已经看出了事情发展的一些脉络。 杀赵高,诛三族,此等差事到手,到时候便可以在朝堂上清空一批朝堂官员。 而这种行为,定然瞒不过始皇陛下的眼睛。 与其届时为陛下打压,还不如现在直接献宝。 这个柳白...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城府.... 不少大臣都在心中微微叹气,后生可畏!同时想到了自家的孙儿,这个年龄还沉湎在春风苑里,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既然你欲献宝,便呈上来吧!”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说道,眼神之中没有分毫的惊喜。 “请陛下允准臣宣传臣的家人,龙且上殿!” 柳白听闻此言,也是眼神一喜,连忙开口。 始皇陛下微微点头。 而后,在麒麟殿外,便有尖锐的宣号声响起:“传,龙且上殿!” .... “民,龙且,拜见陛下!” 龙且背着一个大布袋走入麒麟殿内,对于这满朝文武没有丝毫在意,直接对着始皇陛下行礼。 初入朝堂,没有分毫胆怯,再加上那一身散发的彪悍之气,让不少武将皆是眼前一亮! 好苗子啊! 这个柳白,没想到对于武事上,也有识人之能! 这个黑壮汉子,只要稍微磨砺一番,绝对能当得起军中的扛纛之将! 宝贝啊! 甚至,就连通武侯王贲,都是眼前一亮,爱才不已! 莽夫惜莽夫嘛! “龙且,打开!” 对于这帮子混账玩意儿那垂涎的目光,柳白第一时间便是警惕起来,暗道不好! 狗日的,大秦的武将都是贪得丧心病狂! 不是贪财,是贪才!就龙且这么猛的将才,这帮子武将看的都流口水了!不说当自己副将什么的,留在身边当亲兵,都够吹嘘好几年的! 柳白甚至有点后悔了,应该让家中陈伯过来的。 当然,这种后悔也就一瞬间,陈伯都七老八十了,这些叮叮当当的铁疙瘩,到时候估计还得他柳白直接背着。, “诺!” 对于这些武将以及自家柳公的心思,龙且倒是没有察觉到,只是十分利落得打开麻袋。 一块破铁,一块破皮,一块破木头。 这三样东西拿出来,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特么....是宝物?!! 要这些个破玩意儿是宝物,他们朝堂群臣,随便仍双鞋子出来,是不是也可以算献宝了? 顿时,群臣皆是面色一变,看向柳白的眼神,古怪至极! 好家伙,这位左丞大人,莫非是觉得朝堂上的气氛实在是太过于压抑了,出来讲个笑话的? 不过.... 这可是当着陛下的面啊! “你....柳白!放肆!” “朝堂之上,你居然胆敢揶揄陛下!欺瞒始皇陛下的罪名,你担待得起吗?” 然而,有一人,面色狂喜,当即就跳出来指责,试图直接给柳白扣一个大帽子! 此人正是....淳于越! 方才他的学生扶苏公子话太快了,导致阎乐的攻势没有分毫用处,但是现在,他可不会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如此职责,群臣皆是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淳于越...也太过于心急了一些。 “淳于博士倒是太过于急躁了!柳相还未说些什么,你便已然将柳相定罪?” 有人攻讦柳白,自然也有人开口攻讦淳于越。 朝堂上便是如此,谁也不愿意坐视一方势力增长。 而开口之人,赫然便是御史大夫,冯劫! 他还有一个身份....前大秦右丞相,冯去疾之子,世家勋贵如今的领袖人物。 可以说,柳白没有出现之时,冯劫才是整个大秦最为耀眼的年轻人! 但是,冯劫对于柳白,倒也没有过多敌视,甚至觉得柳白此人,应当要归附于他。xbiquge 原因很简单...官位的传承! 冯去疾退下,李斯接掌右丞,而柳白接掌左丞。 说白了,柳白是被冯去疾让位而上的,这种恩情,在官场是十分重,几乎代表着...‘托孤’! 第16章 谁打扰你,俺给他一个嘴巴子! 战马!骑兵! 没有人比秦国人更加了解其重要性,原因很简单: 大秦, 马夫立国! 昔年秦非子受封极西之地,正是以为天子牧马之名,而后筚路蓝缕,与犬戎交战多年,方才有了如今大秦的不世基业! 也正是因为这样,柳白口中所言,能极大提高骑兵的作战实力,甚至解决战马不足的困局,在朝堂群臣看来,就如同是市井笑话一般。 “破铁,破木头,破皮革,能提高我大秦的骑兵!” “柳相,莫不是当真觉得你领兵平叛了两次乌合之众,便觉得自己是无双上将了吧!” 淳于越听到柳白的话,先是微微一愣,而后讥讽之色溢于言表! 此等讥讽,就连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都没有开口阻止。 此刻,这位千古一帝的双眸,紧盯柳白拿出来的东西。 “放屁!我家柳公是实打实上过战场杀敌的,亲手杀了整个三个敌人,你算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柳公说有用,就有用!说是宝物,就是宝物!” 然而,柳白还没开口,龙且就忍不了了,当即就对着淳于越怒骂出声! 在他眼中,柳白是恩人,更是算无遗策的神! 这个狗屁酸儒,居然胆敢讥讽,放他娘的狗臭屁! “放肆,麒麟殿内,你一届白身,居然口出狂言,陛下!” “臣,恳请陛下治罪!” 淳于越脸面一白,当即就对着始皇陛下开口打报告了。 “无妨,我大秦多壮士,龙且...寡人倒也在战报上看过其名,也是身有军功之人。” 然而,始皇陛下对于淳于越的请求却没有答应,反而对于龙且有着几分赞赏。 说真的...昔年大秦攻伐天下之时,他手下的武将,可比龙且要‘豪迈’得多。 别的不说,王翦在麒麟殿上,就有过三次动手的记录,其中一次,将李斯的官袍都给扯破了,场面不堪入目。 当然,王翦作为大秦第一将领,打架的理由也比较正统,为的都是粮草,战略一类的事情。 始皇陛下此话说出,无外乎就是给了龙且一个台阶了,同时也向群臣表明一件事! 这个柳白....倒也没有他们想象的一般根基浅薄。 “本相所献之宝,到底有没有用,不是你个糟老头子能定的!” 对于淳于越这一番胡搅蛮缠,柳白眼神之中满是不屑。 儒家...等本相腾出手来,给后世子孙们表演一下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焚书坑儒’! 淳于越面色一滞,刚准备开口,猛然感觉自己的袖口被人拉扯了一下。 回眸一看,正是自己的老友叔孙通,此时不住摇头。 再一回头,淳于越便发觉好像有许多不善的眼神,满朝文武看着自己的眼神...极为不满! 开玩笑!人家柳白没准备卖关子,你一个糟老头子跳出来叽叽歪歪的,烦不烦啊! 也就是始皇陛下的养气功夫好,没与你淳于越计较!真要是这个铁骑三件套有用,这些个大秦武将,晚上能堵着淳于越的门,找他聊聊人生! “启禀陛下,此三物,合名铁骑三件套!顾名思义,乃是作用在战马之上!” “首先便是这个...” 柳白也没管这些,拿起一个皮革质地的玩意儿开口解释: “陛下请看,此物名为高桥马鞍,皮革所制!除了如同座位一般增加骑手的舒适度之外,还可以有效保护战马的肋骨,背部免受损伤!臣在领兵打仗之时,被颠簸得喲....” 柳白一阵龇牙咧嘴,仿佛是在回忆自己当时屁股上的灼烧感,捎带着还偷瞧了一下始皇陛下的神情。 只见始皇陛下剑眉微微一挑,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光是这个高桥马鞍,就能做到保护战马,和提高骑手舒适度的作用!就连这位千古一帝,认同了柳白所说的‘献宝’了! 而王翦则是双目紧盯柳白手中的高桥马鞍,眼神之中流露出凝思之色! 他是真正马上杀敌的将军,只要稍稍想一下,便能感觉出此物有多么好! 看到先声夺人的效果,柳白微微一笑,将高桥马鞍随意一扔。 “咚!” 声音响起,麒麟殿一众武将,龇牙咧嘴,恨不得飞奔过去接住这个宝贝! 这个败家玩意儿的柳白,这么好的宝物,就这么随手扔? 就连柳白,此刻也没想到,自己已经被诸位大秦猛将的眼神,鞭打了无数次了! 暴殄天物,这四个字,在大秦猛将的眼中,就是该打! “还有这个,名为马镫,木制,金属制都可以,反正工艺也不怎么复杂!悬挂于马鞍之下,骑乘战马之时,骑手将脚伸入,便可在作战之时如履平地,解放双手,战力倍增!” 当然,柳白也没有在意,又拿起一个木制的玩意儿,开口解释。 “呼!” 这一番话解释出口,整个麒麟殿内,呼吸声都急促了! 如履平地的宝贝! 踏娘的,柳白这混小子....在扯谎! 什么增加骑兵三成的战力?这是翻倍,翻三倍! 正所谓力由地生!而且还能解放双手,这带着武器一击下去,力气都不是一两倍的问题。 第17章 那臣...可就不客气啦! “马蹄铁?” “这东西怎么用?不会是像牛鼻环一样,打在战马的鼻子上吧?” “咳咳!我说...你没文化,也不至于听不懂人话吧?马蹄铁,肯定是跟马蹄相关啊!” “难道是给马蹄带个环?” “不对不对!徒徒增加重量,没什么太大作用啊!” “依俺看,说不定就是直接给钉在马蹄上也不一定!” “....” 群臣看着柳白手中的‘u’型铁条纷纷猜测,眼神之中的神采与之前截然不同。 尽管刚开始对于柳白的铁骑三件套十分不屑,但是有了高桥马鞍和马镫,没有人再有丝毫怀疑! 人就是这样,在一连串的惊喜过后,本能性得会对下一件事物有所期待。 “诶!你还真说对了!” “老李,你还真踏娘的是个人才!” 就在此时,柳白眼前一亮,对着一个脸上有一道长长疤痕的‘俊秀’将领点名表扬。 “咳咳咳咳!” “咳咳咳!” 柳白的这一句夸赞,直接让群臣咳嗽不已! 这位李姓将领,向来以战场抗命出名,偏偏打仗还一直赢。若非是王老将军惜其将才,早就砍头拉倒了! 现在柳白还夸他是人才??? “嘿嘿!” 伤疤将领挠了挠头,颇为不好意思。 没想到,俺老李也有被文化人夸奖的一天呐! “启禀陛下,此物正是作用于马蹄之上,而且如同李将军所讲,就是钉在马蹄上的!” “至于作用嘛....就如同这个!” 柳白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鞋子。 本来想要脱鞋展示的,想了想实在有些不妥,便是金鸡独立,开口说道:“臣行军之时,曾对负责战马后勤的官吏询问过。” “其实咱们大秦的战马,还是不错的!其躯体的强壮,足以支持服役五至八年!但是我大秦的战马平均退役年龄,都是两年半左右。” "细细询问原因,就是马蹄!" “战马快速奔跑,再加上要载人,马蹄磨损极为严重!” “既然如此,咱们就给它穿上鞋子!那战马服役不就能达到五至八年了?如此算来,咱们战马真实作用能扩充一倍!” 第18章 陛下,臣听闻太后风韵犹存(皮一下,我很开心) “不客气?” 随着柳白这一句话开口,群臣的心都揪了一下。 试问天下,还有谁比这位柳相更不要脸,这家伙,当真不会是在始皇陛下面前老虎大开口吧? 就连始皇陛下,双目也是微微一眯,旋即恢复那副威严的模样。 九州之内,随便柳白开口。 但若柳白太过分不清自己的位置,那也就证明此人的聪慧也就止步于此了。 与其说这是一种赏赐,倒不如这是始皇陛下对于柳白的考验。 考的是什么? 识趣! 不然开玩笑,柳白要是开口来一句‘陛下,臣听闻太后风韵犹存....’,你说柳白会不会被黑甲卫士直接在麒麟殿砍死? 别不信,后世有不少恶趣味的史学家,在研究这段历史之时,批下注脚,进而引发全网热评,很多人表示,就这位柳相的不要脸,没有这么开口,肯定是因为怕死。 当然,这些都是后世的玩笑话,此刻的柳白,可真的是欣喜若狂。 此刻,他甚至想要开口,问始皇陛下要点丹书铁券! 仔细想想,这还真的挺不错的!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虽然是为了大秦的国运,但是确实过于大开大阖,甚至有点出轨。 要点丹书铁券什么的,保命也不错啊! 但是... 柳白嘴唇微张,刚要开口之时,猛然抬眸发现了始皇陛下的眼睛。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沉稳,冷静,仿佛天下之事,这双眼睛都能直接看透。 最重要的是...威严! 柳白瞬间心头一凛!、 陛下说什么都给,但若是你什么都要,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丹书铁券,这东西本质上是相权对于皇权的僭越挑战,寻常皇帝...他柳白倒是能再积累个几年,将此事给办了! 但是面对始皇陛下....真要开口要了这么个玩意儿,恐怕明天自己就因为呼吸声音太大,直接被用掉了!当然,陛下有可能也仁慈一点,后天再让自己用掉。 毕竟,后世不知道多少功臣名将之后用生命证明过,这玩意儿的最终解释权,归皇帝所有啊! “启禀陛下!” “臣想好要什么赏赐了!” “陛下!” 柳白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一个词‘曲线救国’,连忙开口说道:“陛下,您是知道我的!我对于陛下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臣在未曾踏足我大秦麒麟殿之前,便曾写诗句夸赞陛下,足可见臣对于陛下的忠心和崇仰!” 这一番话开口说出,群臣原本还揪着心,现在改成抽搐着脸了! 太不要脸了!真的太不要脸了!这个柳白,简直就是咱们大秦官场的败类! 如此明目张胆的拍马屁,还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真的是.....为什么老夫不会啊!老夫要是会,说不定也能混个九卿当当啊!呜呜呜! “行了!直接说!” 就连高台上的始皇陛下,此刻也是微微皱起眉宇,直接打断了柳白的拍马屁! 夸赞的话,谁都喜欢听,但是...被柳白夸,着实没有什么可以值得高兴的。 “咳咳!臣崇仰陛下,只求陛下赐字!” “既然陛下命令臣清查赵高党羽,诛灭赵高三族,臣准备成立一个临时的机构组织,用以办此事,名为...‘锦衣卫’!身着锦衣,让天下人都知晓,不办此案之外的冗余之事。” “请陛下赐字。也算是光耀臣的脸面了!” 柳白干咳了两声,幽怨得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就连李斯都忍不住叹气了。 妈的!越有才华的人去拍马屁,就越是让人想吐啊! 不过,始皇陛下却是眸光微微一闪,深深看了一眼柳白。 这个混账小子,虽然看起来在拍马屁,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赏赐。 但是实际上呢,这个柳白要的是...名头! 既然是临时成立,不作冗余之事,为何要大费周章要赐字?无外乎一个原因:名正言顺。 柳白想要的...是皇权特许! 是锦衣卫办案,无所阻拦! 而这样...对于大秦来说,有好处吗? 答案是...有! 黑龙卫作为隐藏在暗处的密探组织,许多事情反而不便。但是这个锦衣卫,恰巧是最合适的! 而柳白作为锦衣卫的领头,身上带着丞相的职务,反而是被束缚住了!权利与节制相结合,这样的组织架构,才能一心为大秦办事! “允!” “寡人赐字,设立锦衣卫!” “锦衣卫办案,皇权特许,若有阻拦,先斩后奏!” 始皇陛下眸光之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缓缓起身,双目直视柳白,沉声开口:“柳白,你以左丞之职,节制锦衣卫。若其办案有违秦律,危害我大秦利益,受节制牵连!” 第19章 御史大夫冯劫,求见! “柳相,这是名册,还请过目!” “这位是铁牛,也就是你要的三百精兵的统领!” 丞相府内,王贲带着一个彪悍汉子登门摆放。 既然陛下都已经应允了‘锦衣卫’的成立,自家父亲也曾答应,他王贲自然不会有任何怠慢,直接就带着人上门了。 “铁牛?当真是人如其名啊!” 听到此话,柳白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得微微点头。 不愧是朝堂著名莽夫王贲带出来的,这一身上下,都透着那股子莽劲儿,一看就是战场上不顾伤势一心冲杀的主! 铁牛咧嘴咧嘴一笑,也没有开口说话,算是回答了。 在王贲的手下,说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战场上的表现。 这也就养成了他们不善言辞,但是‘动手能力’极强的特性。 “铁牛,从今天开始,你和你手下的三百弟兄便是柳相手下的人了。虎贲营与你再无瓜葛!” “一心为秦,忠诚办事!” 王贲也是收敛笑容,想起了自家父亲的嘱托,沉声开口。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在柳白面前,清清楚楚切割与虎贲营的联系,但是父亲说的,总是对的。 “是!” 铁牛行了一个军礼,沉声应答! 大秦军士,以忠诚为先! 看着二人这一说一和的,柳白嘴角微微一抽,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合着王老将军还是防范着自己呐!这‘锦衣卫’的成立,即将牵扯六国勋贵,王家这是不想引火烧身!新笔趣阁 事儿可以办,力可以出,但是烧到王家,那就不行,这位老将军的‘苟’真的是让柳白叹为观止! “既然如此,柳相,我军中还有要事,便走了。” 王贲微微点头,看向柳白开口说道。 “哈哈!军务要紧!通武侯请便!” 既然自己也已经明白老将军的心思了,柳白自然也不会多做挽留,做些多此一举的屁事儿。 “嗯!” 王贲转身离开。 这一道离去的背影,让柳白眼睑微微跳动。 第20章 本相的面子,用得着你来给? “哎呀呀!冯兄弟你来了,怎么就不早说呢!害得我都没出来迎接,岂非失了礼数?” 满面笑意的柳白将冯劫迎入厅堂之内。 如此‘热情’,若是旁人不知,还当真觉得此二人关系甚好呢! 然而... 在一旁熟知自家柳公的龙且却是连忙低下头,不敢让自己的神情显露半分。 自家这位柳公,说起来也是奇怪。 关系越好越亲近之人,越是不羁。反而是对那些关系一般,或者说是敌人,十分热情,恨不得将礼数做个周全。 按照柳白自己的说法,这叫做先礼后兵,先给你敬个礼,再揍你一拳,又爽又有礼貌,这不是双倍快乐吗? “哈哈!柳相如此慎重,冯劫倒是受宠若惊啊!” 看到柳白这一副笑容,冯劫瞬间心中乐开了花,对于自己本来构想之事,更是多了几分把握! 自己冯家给了柳白恩情,自己本人还在朝堂上为柳白说话。 不管怎么说,也得是个自己人吧!xbiquge 在官场之上,人情可是要还的! “我父虽是退出朝堂,但是在家中也时常念叨柳相,口中所言‘后生可畏’啊!昔日拔擢柳相,更是家父的一大自豪之事!” 冯劫双目微眯,一边落座,一边开口夸赞。 此话说出,柳白剑眉微微一挑,而后便仿若招呼一般,对着龙且开口说道:“快!还不给御史大夫上酒水?” 方才冯劫这一番话,可是大有玄机! 看似是在夸柳白后生可畏,但是...这个后生二字就很说明问题了。 一则提点柳白,朝堂根基不稳,他们这些世家勋贵势大。 二则,说起冯去疾对于柳白的提拔之事,暗示柳白要知恩图报。 不过.... 知恩个屁! 他柳白走到左丞相的这个位置,那是实打实用政绩做出来的! 若非为民之时看过太多疾苦,若非为官之时经历过无奈,他柳白又何至于养成如此激进的风格,一心强秦? 冯去疾的提拔?这些政绩摆出来,他冯去疾不同意柳白升迁,那才是真正给始皇陛下上眼药! 没有恩情,报恩自然也就是放屁了! 不过,仅仅这么一句话,柳白就明白了冯劫的来意。 暗提恩情,再说道冯去疾拔擢,结合自己如今手头上的事,事情倒是明朗起来了。 官位! 赵党倾覆在即,官位空缺自然不少。 世家勋贵,多的是人,对于这块肥肉,自然而然垂涎三尺! “酒水不忙!冯劫此番前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是想看看柳相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赵党之事,留下的问题可多!柳相人手不足,冯劫愿意帮忙一二!” 冯劫看着龙巨去取酒,倒是笑眯眯得开口说道:“柳相,冯劫之意,柳相可明白?” 说完这话,冯劫甚至脸上出现了一丝自得之色! 将裹挟对方让利,说成自己主动帮忙。 此番言辞上的计较,官场上自然不会开口纠正,但是....这场面上可就好看不少! 这些东西,其实也就是朝堂上的默契了,双方脸上都好看一点。 然而.... 原本还满脸如春风般温暖笑容的柳白,嘴角缓缓下沉。 一抬手,柳白淡淡开口道:“龙且,不用倒酒了!” 此话说出,冯劫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这位左丞大人面色平静得开口道:“冯劫,你这番话,已经不是本相明白了。而是你已经摆明了!” “要赵党的官位?” 冯劫面色微微一滞,心中虽是不满,但还是挤出一点点笑脸,开口道:“柳相,这就见外了....下官如此说话,不是为了给柳相留些面子...” “哼!” 冯劫的话语还未说完,只听到一声冷哼! 柳白连位置都没坐热,便是缓缓起身,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俯视冯劫! 一张俊秀的面容缓缓靠近冯劫,坚毅的双眸更是紧盯:“面子?本相的面子,用得着你冯劫给?” 此话说出,冯劫先是微微一愣!因为他从柳白的眸子之中发现了一股子不一样的气势。 然后,心中更是一跳,紧接着便是大怒:“柳白,你什么意思!” “我冯家予你便利!如今这一点点事,你居然如此吝啬!” “你别忘了!你朝堂根基浅薄,就算是赵党倾覆,官位空缺,也没你的份!” “说句难听点的,我冯劫今日来与你说道说道,这是给你三分薄面!真要这些官位,你挡得住我等世家?” 冯劫的这一番话,赫然已经是撕破脸皮了! 按照寻常,他定然不会如此! 第21章 当街揍御史大夫! “陈伯,您这身手矫健,不减当年啊!” 看着陈伯拄着扫帚,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勇模样,柳白哑然失笑! 至于将御史大夫‘扫地出门’这种事儿,干了也就干。既然已经敌对,那也不用留半分面子了。 “哎哟哎呦!” 然而,柳白这句话一开口,陈伯便是连忙将扫帚一扔,开始嚎起来了:“少爷,小老儿真的老了!这扫个地啊...都能把腰闪了!” “前两日与少爷说的,我那不成器的小孙子也快来咸阳了,到时候让他再好好服侍少爷吧!” 浮夸的演技,令人心痛不已! 主要很难配合啊!他柳白此刻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来回应,才能让陈伯觉得自己被他的演技骗到了! 一旁的龙且一张黢黑的老脸憋得发紫,硬是不敢笑出声来! 这位陈伯,他是知道的。 自幼柳白便是在其照料下长大的,与其说是家仆,倒不如说是家中长辈。https:/ 如今陈伯要退休,即便是柳白...也不好说些什么。 原因很简单,这个时代,讲究一个落叶归根。 “陈伯,其实您在咸阳,我这丞相府中养老也是一样的....” 柳白上前搀扶了一下陈伯,语气真诚得开口说道。 他是真的没将陈伯看做仆从。 “少爷,小老儿服侍了你一辈子...难道老了老了,还不能回老家享受享受吗?这咸阳虽好,但却并非故乡啊!” 陈伯眼眶微微湿润,开口说道。 柳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哪能不知道其为人? 甚至,陈伯可以肯定,只要他点头,在咸阳过的日子,能比那些朝堂重臣过的都滋润。 但是..他也确实到时候了。 “...” 此话一出,柳白一阵语塞。 怀乡心切,人之常情。这一点,柳白比任何人都体会得深。 “行吧!陈伯,到时候你家那小孙子来了,我自会对其安排的。” 柳白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强求。 “多谢少爷!” 一听这话,陈伯双眼笑成一条缝隙,连忙退下。 龙且看着陈伯的身影,愈发感觉自家柳公情深义重! 跟着柳公干,有前途啊! “铁牛拜见柳相!” 就在此时,门口处一道声音传来。 柳白微微一怔,旋即便是明白,这铁牛来交差来了。 “走!咱们去看看!” 柳白微微一笑,拍了拍龙且的肩膀,朝着大门走去。 刚到大门初,柳白便感觉到一股彪悍的气息。 只见门口五十魁梧壮汉,虽是不着秦军甲胄,但是齐聚一起的气息无不彰显其军伍刚硬。 “拜见柳相!” 壮汉齐声大喝,吵得柳白耳朵微微震动,但是内心却是爽翻了! 宝贝啊! 王贲这通武侯就是比王翦要实在,挑出来的都是一等一的精兵! “龙且,带着他们,去揍一顿冯劫!这货还没走远!” 柳白一看这些精兵,嘴巴一撇,随意得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一旁的铁牛直接愣神了! 虽然他是军伍之人,但是冯劫..... 这位当朝御史大夫,他还是知道名字的! 锦衣卫的第一个任务,居然是揍当朝御史大夫? “哼!得罪了丞相还想跑?宰相独立能撑船,但这关我丞相什么事!” “去!” 柳白冷哼一声! 在这个世道,做好人是没有用的,睚眦必报,才是他柳白的性格! 至于方才为啥不在丞相府直接动手? 开玩笑,打出血来了,地上的血渍谁扫啊!他柳白可是环保主义者! “诺!” 龙且嘿嘿一笑,拱手领命! 他早就看那个冯劫不爽了,跑到丞相府拽得二五八万的,跟谁欠了他一万大钱一样。 “记住,揍他的时候要高喊,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闪开!” 柳白微微思索,在龙且耳边加了一句嘱托。 “龙且明白!” 龙且点了点头,直接点了三十人便出发了。 至于留下的铁牛和二十人嘛.... 打人先要保护自己,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铁牛,跟我来!这是本相为你们设计的服饰,飞鱼服,嘎嘎帅!” .... “混账柳白,忘恩负义,白眼狼!” “我冯家如此待你,你居然如此欺辱于我!” 马车之上,冯劫的屁股高高肿起,咒骂之间,隐约还有灼热之痛! 也不知道这糟老头子怎么养身的,一把年纪了,力气如此之大! “少爷,回府您这屁股...咱们要不先寻大夫看看吧?” 一旁的小厮看着冯劫这屁股,担忧得开口说道。 跟着少爷出门,结果少爷被打了,老爷要是看见了... “看个屁!” 冯劫大怒:“本官在丞相府遭受屈辱,这就是罪证!回去就要着急各家家主,让他们知道一下柳白的态度!” 他已经想好了,屁股上被扫帚打的肿块,打的不单单是他冯劫的屁股,还是各个世家的脸啊! 同仇敌忾一下,明日在朝堂之上,绝对让他柳白喝一壶! 而小厮微微一愣,面色古怪至极。心想‘可不就是看个屁股吗?’ “快!快马加鞭!快点回府!” 冯劫心中怨恨更甚,直接大喝出声! 而车厢之外,却传来马夫的为难声音:“少爷,这是正阳街...街道上面百姓甚多,纵马狂鞭,怕是会...” “混账,一群刁民的命,如同蝼蚁一般!别说是撞伤,就是被马蹄踏死,那又如何!家父冯去疾,这些刁民,死在我冯家的马蹄下,是他们的荣幸!” 岂料,冯劫反而怒气更甚。 此刻的他,更恼火了!非但柳白轻蔑他,就连车夫都为刁民而顶撞自己? “诺!” 车夫无奈,只能抽了马匹几鞭子,加快速度! 喧闹街市,一辆马车狂奔,引发的骚乱甚多。 不少摊贩的货物更是直接被掀翻,跪坐在地,嚎啕大哭! 他们不敢骂,也不敢报官,因为这是冯家! 只待马车远离,百姓方才纷纷以目而视,一言不发。 民怨至极,往常不用言语。 车厢之中,看到百姓被弄成这幅惨样,冯劫的心反而有点畅快了:“一群刁民,不阻碍本官的国家大事,这是你们的福分!” 然而 “呔!” “锦衣卫办案,闲人散开!” 就在此时,一道大喝声响起。 “吁!” 车夫连忙将马车停下,叉腰大骂:“混账!可知这是冯府的车驾!里面坐的乃是当朝御史大夫,冯劫大人!” “你们这帮混账,定要将你们移交咸阳府衙,打你们个皮开肉绽!” 不愧是冯家的车夫,都会说上成语了! “冯劫...劳资找的就是冯劫!” 岂料,来人微微冷笑,而后便是猛然一巴掌,将车夫打倒在地! “什么事!” 冯劫掀开车帘走出,刚准备大骂,看清来人的脸面,顿时一怔。 来人正是龙且。 而身后,赫然是一群彪形大汉! 光是这造型,别说是锦衣卫办案了,就算是说山匪打劫,都有人信。 “冯大人在丞相府内言谈赵党一事,我家柳公怀疑冯大人与赵党有所勾结,说不定都攀附上了,所以特来搜查盘问一番!” “身后都是锦衣卫!冯大人,下车配合吧!” 龙且微微一笑,底气十足! 而此话一出,正阳街道之上,周遭百姓皆是沉默旁观。 锦衣卫...这是个啥? 还有...锦衣卫都能拦御史大夫的车...好像很厉害啊! 而且.... 冯家!拦的好! 世家欺辱,乃是常态,如今终于有人能治治他们了! 当然,也没人敢此刻欢呼。毕竟谁也料不到事情的发展会是如何,自己一个市井小民,世家碾死自己全家,如同碾死蚂蚁一般简单。 “你...你!本官乃是御史大夫,用得着攀附一个阉人中车府令?” 冯劫人都傻了! 赵高算个屁啊!要攀附,这是赵高攀附自己啊! “这我管不着!” “冯大人不下车,那我们就上去了!” 龙且对着身旁的大汉一使眼色,后者立刻会意,狞笑着上前。 揍御史大夫,还是当街....娘诶!孩儿出息了! 锦衣卫,太踏娘的爽了! 第22章 柳白,所有官员的噩梦! 第22章:柳白,所有官员的噩梦! 随着锦衣卫冲进车驾,人群之中的百姓尽皆瞪大双眼。 “哎哟!你!我乃是...呜呜!呜呜呜!” “砰!” “哟!冯大人,怎么不辩解了啊!” “呜呜呜呜!” “...” 随着一道道声音响起,冯劫的马车疯狂摇晃。 而马夫和小厮,此刻更是被按倒在地,嘴巴都被一双破袜子给塞住了。 那令人牙齿发酸的臭气,直接与他们的牙齿来了个零距离的接触。 人群之中的百姓,尽皆瞪大了双眼! 锦衣卫....好猛! 不知何人先开口,喊了一句:“打得好!” 随着而来的,便是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 “狗日的,刚刚这辆马车,将劳资的菜都给踩坏了!” “你还说!方才老李的媳妇儿秀芹,直接被马车给侧边撞倒了!也幸好没有正面撞上,就擦了点皮!” “白痴!没听方才那位壮士喊吗?这是御史大夫的车驾,你这么喊,老李晚上能被吓死!” “御史大夫怎么了!犯了法,就要有人治!锦衣卫好样的!” “....” 百姓的心,其实是最为淳朴,也是最为简单的。 欺压他们的是坏人,帮他们出头的是好人! 锦衣卫如此动作,虽然之前从未有人听过他们的名声,但是此刻...却是收获了不小的声望! 至少...百姓都知道了,他们是不会害怕这些个大官的。 “诶!那不是咱们村的二蛋吗?怎么当上锦衣卫了?老陈,晚上赶紧去他家,看看能不能提亲!” “还晚上干什么!现在就去!二蛋家出息了!都当上什么什么...卫了!乖乖!揍御史大夫啊!” “...” 人群之中,也有眼尖的人,认出了其中一名锦衣卫,连忙就想着张罗婚事了! 龙且看着人声鼎沸的百姓,心中更是自豪远胜以往。 世家欺压百姓,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自家柳公此举,等同于是锦衣卫最好的招牌! 这一打...锦衣卫的名声出来了,而百姓对于世家的火...也给勾出来了! 人的愤怒是很奇怪的,当永远没有能力报复的时候,就会死死压抑在心中,而一旦有了报复的希望,便会成倍喷薄出来! 如今锦衣卫的举动...就是钩子,勾出百姓的火! 这一刻,龙且才知道,自家柳公根本就不是什么睚眦必报,而是...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即便冯劫不送上门来,恐怕柳公也会找一个倒霉蛋来担当冯劫这个角色,或许是...赵党的官员? “诸位父老乡亲!咱们这是锦衣卫办案,一切都是流程,可不是什么打人!诸位可莫要乱说啊!” 龙且看了一眼百姓,而后拱手朗声开口。 开玩笑,打人归打人,但是名头要立住,这是自家柳公特意吩咐的事儿啊! “自然自然!锦衣卫办案!办案!这只是盘问而已啊!” “没错没错!俺就是见证!” “嘿嘿,有抵抗,拿下也是正常的!” "...." 听到龙且如此说,百姓们也是十分配合,纷纷开口。 龙且咧嘴一笑,心中更爽! 打人爽,打一个欺压百姓的混账...更爽! 老百姓辛辛苦苦摆摊,被人一脚踹翻,你说揍了爽不爽? “头儿,盘问不出什么!” 就在此时,马车也是停止了震动,一名大汉掀开车帘对着龙且开口禀报。 而透过车帘的缝隙,赫然发现... 冯劫的嘴巴也被塞了一块袜子。 这能盘问出什么,才有鬼呢! “哎!既然这样,那就只能下次再说了!走了!” 龙且故作叹气,而后一摆手,一众锦衣卫扬长而去、。 百姓们自发让开一条道路,目送着这群‘当街殴打御史大夫’的凶徒离开。 “少爷,少爷!” 小厮连忙爬起,钻到车厢之中查看。 御史大夫冯劫...鼻青脸肿,晕死过去。 .... “什么!柳白的锦衣卫在正阳街将冯劫给打了?” 丞相府之中,李斯听着管家的汇报,整个人都跳起来了! 这个混小子,刚刚进献了铁骑三件套,他李斯还为其自豪了一下。 这还没多久呢,就出来这种事了! “具体怎么样?” 李斯连忙开口问道:“冯劫死了没有?” 此刻,他真的担心冯劫身死! 要是出来一个当街杀朝堂重臣,还是世家之首的冯家...那柳白的前途尽毁啊! 若是一个扛不住,说不定就是直接死刑! “老爷,冯劫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被打得鼻青脸肿。” “锦衣卫打人之前,喊得也是盘问赵党一案。”新笔趣阁 管家如实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李斯微微松了一口气:“那还好,那还好!” “还有转机....” “备马!” 管家疑惑:“老爷,要去哪儿?” “去哪儿?去冯家!” 李斯一个瞪眼,想到的并非是冯劫,而是...冯劫那个父亲! 前大秦右丞相,冯去疾! 这个老家伙虽然已经离开朝堂,但是...毕竟乃是之前的百官之首,而且是世家的领头人。 这一番....难办啊! 想要找补,当真是困难至极! “混小子,当真不让老夫省心!” 李斯长长叹了一口气,背手朝着门外走去。 .... 是夜,冯府之中,觥筹交错! 现任右丞相与前任右丞相交谈甚‘欢’,至于谈论了什么,无人得知。 而三十骑快马,从左丞相府出发,带着柳白的公文,趁着夜色离开咸阳,奔赴不同方向。 咸阳城... 随着赵高身死,引发的风云,弥漫在整个朝堂上空。 冯劫被打,更是如同点燃草堆的火星一般,谁都能看出接下来的朝堂....争势甚猛! 柳白, 这位左丞,成为所有官员晚上睡不着的噩梦。 第23章 臣要弹劾御史大夫! 翌日,大秦麒麟殿外,群臣看着冯劫的脸,脸上的肌肉不断抖动! 说实话,这两天,对于诸位公卿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先是柳白杀了赵高,下巴差点脱臼,然后是柳白拿出铁骑三件套,他们还得克制住自己想要惊叫的嗓子。 现在倒好,看见冯劫那副惨样,又不能笑出声! 这一刻,这些个大秦帝国最为上层的官员,甚至觉得当官这件事...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哎呀!我亲爱的冯兄弟,是谁将你打成这个模样呀!” “本相真的是心疼啊!咸阳令是怎么办事的...哦!差点忘记了,阎乐被弄死了,新任咸阳令还没上任呢!” 就在此时,一道惊呼之声响起。 只见罪魁祸首柳白,居然长大了嘴巴,活脱脱一副惊讶模样得走近冯劫面前查看。 而冯劫,则是本能得后退了一步,旋即反应过来,当即面色大怒! 谁打的? 还不就是你柳白指使的吗? “噗嗤!” 此情此景,让原本就忍耐得极为难受的群臣,尽皆笑出声来! 冯劫被谁揍,这种消息,能瞒得过这些个朝堂狐狸吗? 他们昨天就收到风声了! 而现在柳白还恬不知耻得凑上来,这场景让他们都觉得冯劫很是可怜了! “柳白,此事我冯劫不会就此罢休,定然会禀报始皇陛下!” “你....你和你的锦衣卫,都等着问罪吧!” 冯劫气得鼻子都快歪了,此刻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就对着柳白放狠话! 而冯劫越是生气,柳白的心中就越爽! 开玩笑,打人...人家要是还面不改色的,那打得多没劲儿啊? 昨天的事情,他也是详细关注的。 说实话,冯劫这一顿胖揍,真不冤!这混账玩意儿,一路上马蹄踩坏了多少瓜瓜菜菜的,甚至还有咸阳百姓受伤! 伸张正义,他柳白义不容辞啊! 柳白刚想说些什么,岂料... 感觉自己的袖子被谁抓了一下,回眸一看,赫然便是李斯。 这位大秦右丞相,此刻面色难看至极。 而李斯这一走近,文武百官看热闹的心态就更甚之前了。 两位丞相,一位御史大夫,要是能在麒麟殿掐架,那绝对是好看得很呐! 这种在史书都能引为笑谈的事情,他们何乐而不看呢? 当然,有这种心态的主要前提,其实还是因为一件事...此事不过就是打打闹闹的事情罢了,与大秦的国运无关。 即便是两方势力争夺,他们这些官员,反而可能渔翁得利。 淳于越此刻正是插袖而立,如果眼睛会说话,他肯定会用眼睛高声呐喊:“打起来!” 而一旁的扶苏,却是眉目微沉,深深看了一眼冯劫。 冯劫的所作所为,他在自己的宫府之中也有所耳闻。 若是他当时在正阳街上,肯定也会将其拦住,而后赔偿百姓损失。 但是柳白的这幅做法,他确实有点难以接受。 “嘶...你们看,那是....” “六公子?” “公子彻怎么来了?” “....” 就在此时,一道道声音响起,一名身着玄鸟黑袍的青年嘴角带笑,缓步走来。 赫然便是如今大秦始皇陛下膝下第六子,公子彻,嬴彻! 而他的出现,也是引起了百官阵阵惊呼! 这位六公子向来不喜朝政,也对女色没什么兴趣,反而喜欢文学与游玩,颇有不羁的风采。 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百官也深知其无缘储君之位,自然不会对其有什么亲近。 现在出现在这儿,不由让人遐想了。, “老师。” 然而,在群臣的目光注视之中,嬴彻缓步走向柳白,执半个弟子礼开口问好。 此等举动一出,群臣皆是蒙圈。 这公子彻...是为了柳白来的? 就连柳白本人,也是有些看不透这位六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公子今日可是要来参加朝议?” 柳白深深看了一眼嬴彻,有些犹豫开口问道。 虽然自己没教什么东西,但是说到底,这位也是自己的学生。 如今来到朝堂,加上自己的左丞之位,难不成真的有什么图谋? “此事自然!彻昨夜寻了些老师从仕之前的诗集,其中有一句话颇为喜欢‘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彻既然为大秦的公子,自然要学习一番!倒不说作出什么成绩,至少不丢了咱们大秦皇室的脸面。” 嬴彻微微一笑,给出的答案无懈可击。 柳白眉头微皱,没有言语。 他总觉得这位六公子没有这么简单。 始皇陛下膝下一十八子,后世史料记载的太少,根本就没有这位公子彻的影子。 但是真正接触下来,柳白却有一种直觉,这位公子彻,或许才是诸位公子之中最为聪明的。 “百官进殿!”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 文武百官鱼贯入内。 ....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在山呼声中,始皇陛下手扶天问剑,缓缓在高台之上的座位坐下。 柳白猛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有多道目光都汇聚在自己的身上一般。 一道是李斯,一道是冯劫那怨毒的目光,还有一道....居然是嬴彻笑意吟吟得开着自己? “今日,可有要事奏?” 依循惯例,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此话说出,群臣目光皆是汇聚于李斯身上。 然而,李斯还未开口,一道身影豁然起身! “启禀陛下,臣有事奏!” “臣要弹劾,当朝御史大夫,冯劫冯大人,昨天下午,到臣的丞相府行凶!” “冯劫大人行凶之下,臣身负重伤,并且在言语之中,听出冯大人或许对于赵党一事有所看法。” “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说话之人,赫然便是柳白。 挺立身姿,言语之中铿锵有力。 这一番话说出,群臣尽皆蒙圈! 不是....就你这嗓音,说是能上山打老虎..呃...这个夸张了一点,上山抓老鼠都有人信!怎么就受伤了! 而且...拜托!现在冯劫鼻青脸肿的,不是应该是他身受重伤吗? 这样的疑问,不止是群臣,就连始皇陛下也是剑眉一挑,先是看了一眼冯劫,而后看向柳白。 “你...柳白,你血口喷人!你哪里重伤了!” 冯劫被柳白这么一污蔑,气得差点直接吐血。 柳白捧心蹙眉,一副凄惨得模样看向冯劫:“既然御史大夫不愿意干脆认罪,那本相就只能将自己的伤势展示给诸位看了!” 说着,柳白转身,正面对着冯劫,缓缓伸出紧握的右手! 而后,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根手指缓缓竖起。 中指正对冯劫。 “启禀陛下,臣要状告冯劫行凶,前往臣的丞相府,将臣右手的中指拇指指甲盖打断!伤势极为严重!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第24章 图穷匕见! 中指指甲盖? 打断? 柳白这一番‘声泪俱下’的控诉,让朝堂上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种你不及时就医,可能伤口就自己愈合了的‘重伤’,你居然好意思拿到朝堂上来说?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柳白在胡搅蛮缠! 就连原本怒气冲冲,准备讨个公道的冯劫,此刻面色也是有些凝滞。 他感觉...自己低估了柳白的厚脸皮程度! 这厮...完全就是不要脸了! “如此重伤,柳相还来上朝,当真是忠心可鉴呐!” 就在此时,原本说着‘上朝’来看看的嬴彻,笑着开口说了一句。 此话说出,群臣尽皆面露微笑。 这位六公子...看来并非是打算与柳相结成同盟,而后争夺储君之位。 本来嬴彻来麒麟殿,已经让群臣开始警惕,但是现在嬴彻这一句看似‘讥讽’的话语,反而说明了二人真的就是简简单单的师徒关系而已。 毕竟...若要争夺储君之位,谁会对一位左丞相置之不理呢! “六公子说得对!臣带伤上朝,也是觉得自己忠心可鉴!” “陛下...要不您准几天假?让臣养养伤?” 柳白眼珠子一转,也是立刻打蛇随棍上,当即就对始皇陛下提出了病假。 然而... 就柳白这样的小心思,始皇陛下岂会应允:“待到朝议结束之后,夏无且前往你的丞相府为你医治。” “你且说说,寡人昨日收到的风闻,锦衣卫当街拦下御史大夫车驾,并且暴力行凶,究竟是何意思 ?” 这一番话开口,群臣尽皆收敛起看笑话的神情,目光汇聚于柳白的身上。 终于...正戏来了! 当街殴打御史大夫,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陛下这一番询问,明显是没有任何包庇柳白的意思。 既然如此的话,接下来就得看柳白到底能否从此事之中脱身了。 而鼻青脸肿的冯劫,更是眉目一喜! 陛下居然亲自开口了,这还看你柳白如何狡辩! “陛下,臣被冯劫打了,难道找场子也有错吗?” 柳白委屈开口说道:“昨日,冯劫来臣的府上,将臣打成重伤。” “恰巧,冯劫也是与臣说起赵高之事,臣在想,会不会这冯劫也是赵党,所以对臣打击报复。” “故而让锦衣卫去找冯劫问问。” “岂料,冯劫暴力抵抗执法,就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此话说出,群臣嘴角猛然抽搐,而后深深看了一眼冯劫。 冯劫说起赵高之事,原因为何,群臣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为了官位嘛! 有赵党嫌疑的官员,已经陆续开始抓捕,冯劫身为世家领头人,自然要有所动作,将这些官位都划拉到世家的手中。 这种朝堂利益互换,倒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但是偏偏....这话谁都清楚,又谁都不能在始皇陛下面前说啊! “对了,冯劫,你这问我赵高之事,到底你是不是与赵高有所勾结啊!” “昨天我那锦衣卫派出去,说你嘴巴很硬,不愿意说啊!” 就在此时,柳白笑意吟吟得看着冯劫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不少人在心中对着柳白破口大骂! 这个左丞相,实在是不讲规矩! 这么问,那不就是将冯劫放在火上烤吗? 而且..... 李斯眸光一亮,瞬间明白了柳白的意图,。 用赵党一事,将打冯劫这件事淡化,而且还能让群臣明白,锦衣卫办案的严正性!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也算是立威了! 更重要的是...冯劫他什么都不能说啊! 在始皇陛下面前公然说世家勋贵结党营私,那才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冯劫嘴角微微一抽,强压心头火气,沉声开口道:“启禀陛下,臣身为御史大夫,自然关心朝堂之事!” “赵高既然是篡逆小人,臣关心柳相办案进程,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这...嘴硬...” 说到这里,冯劫也有些犹豫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当天被锦衣卫用臭袜子塞着嘴巴,说不出话吧! 如此以来,面子全丢啊! “哈哈哈!原来是误会啊!” 就当冯劫不知如何说的时候,柳白反而哈哈大笑,一副十分大度的模样,走到冯劫面前拍了拍冯劫的肩膀:“冯大人,既然是误会,咱也就不追究你将本相打成重伤的过错了。” “嘶!” 随着柳白的话音落下,群臣尽皆倒抽一口凉气。、 你指甲盖断了,冯劫鼻青脸肿,你说不追究? “启禀陛下!臣对于赵高一案,有些自己的看法!” 然而,柳白话锋一转,对着始皇陛下开口说道:“虽然冯劫说并无与赵高勾结,但是...他向臣询问赵高一事,乃是事实。” “臣以为,当提防赵党死灰复燃。” “故而,臣恳请陛下,赵党覆灭之后的官位空缺,有些人应当避嫌,不得举荐!” “而且,凡是对于这些官位举荐之人,臣恳请,以锦衣卫查探底细,确保其人与赵高从无勾结!” 此话说出,群臣瞬间傻眼! 图穷匕见! 怪不得指示锦衣卫当街殴打御史大夫! 怪不得柳白上来就弹劾冯劫! 怪不得开口就直接掀桌子,甚至想要将朝堂上的潜规则说出来!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准冯劫举荐,他人举荐,也要接受锦衣卫的查验。 打出一个防止赵党死灰复燃的旗号,实则是....将这些官位,握在自己的手中! 好大的胃口! 此刻,不少重臣,看向柳白的眼神,都快要喷火了! 明着看是在与冯劫争斗,甚至是为了点指甲盖的事情在朝堂上互骂。 但是你柳白暗地里,居然打的是这些官位的主意! 这一块肥肉...你柳白压根没想过分着吃!你想的是独占! 而柳白,看似义正言辞,实则也是心里发虚。 他在赌! 赌始皇陛下知道他的处境尴尬! 对,他柳白是大秦左丞,可以说是做到官位的顶峰了。 但是事实上呢,柳白的根基太浅薄了!他需要成长! 而朝堂上的成长,指的就是势力! 锦衣卫是始皇陛下默许的暗探组织,那么朝堂上的官位....陛下是否也能默许? 柳白此刻,感觉心脏狂跳! 计划了这么多,始皇陛下的决断,最为关键! “不可!”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第25章 给六公子找点乐子! “不可!” 一道声音响起,众人尽皆凝目看去,心中一震。 说话之人,竟是.... 李斯! 这个跟柳白走得最亲近的人,居然在此时反对了柳白了? 就连原本已经在思索该如何应对的冯劫,此刻也是傻眼了。 坦白说,柳白这一招很绝,相当于是直接捂住了冯劫的嘴!让他在赵党官位这件事上没有任何话语权。 但是,他冯劫还是有自信,利用朝堂上的势力,再翻一下天的,至少要让这些官位不能被柳白一人独占。 然而,接下来李斯的话语,却是直接让冯劫有些束手无策! “启禀陛下,锦衣卫方才成立,对于查探,定然有些许疏漏!” “亲近赵高之人,自然无权举荐,还要彻查是否与赵高结党营私!” “至于官位举荐,臣以为,可以诸位公卿一同举荐,依照往常程序,送往丞相府复核便可!” 李斯缓缓开口说道,而后以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看了一眼柳白。 这一眼,柳白瞬间就明白了! 这...不是争抢,而是保护! 自己这位李叔,也是看出了自己的目的,而后准备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柳白方才的举动,确实可以将所有的官位都尽数收入囊中。 但是如此一来,他便成了众矢之的! 而李斯这么做,也是为了官位,不同是的....以李斯的右丞之位进行复核,自然而然可以压下这些。 届时,再手指缝之中松一点口风出去,配合锦衣卫的查探,自然而然能堵住悠悠众口。 毕竟...所谓举荐,首重德行! 但是人...谁能完美呢? 每一份举荐都给出拒绝的理由证据,然后再配合上李斯的声望,此事足以! 最关键的是.... 此事合乎仪制啊! “允!” 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没有看李斯,反而看了一眼柳白,淡淡开口说道:“李斯,你为大秦右丞,本就是百官之首。官位举荐,也在你相权之内,此事便由你全权办理!” ‘全权’二字,始皇陛下说的不经意,但却在群臣心中震荡开来。 很明显,李斯和柳白这点小九九,始皇陛下看的一清二楚。 这种君臣默契,事实上便是这位千古一帝对于朝堂的掌控! 而柳白成长,也是在始皇陛下的默许之下! 想到此处,柳白感激得看了一眼李斯。 他知道,这是这位师门长辈在为自己护航。 初入朝堂,根基不稳,如同一叶小舟在怒海中漂泊,稍有不慎,便会人船皆翻。 而李斯这一点点小举动,却是将这些风浪吸引到自己身周来。 即便日后柳白的势力真的成型,这些官员反应过来,那也已经晚了。 可以说,李斯是在用自己,为柳白争取时间。 一旁的冯劫也是眼帘微微垂下,没有任何反对。 昨夜李斯来到冯府,与自己父亲相谈甚久。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也就是对于这块肥肉的切割。 虽是不能一口将肥肉全部吞下,但是这种利益交换,比之柳白来说,已经好了不知多少倍了! “可还有要事奏?” 看着此事已经有了定论,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虽然柳白这一开口就搅乱了朝议的正常进程,但该继续的还是要继续的。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奏!” “河西之乱,虽是平叛及时,但对于百姓,仍旧是造成了不小的损害。” “兵祸不弱天灾。更何况这些叛军,还多有劫掠。” “臣恳请陛下,减免遭遇兵祸之地的百姓税赋徭役,还民以息。” 李斯缓缓开口,对着始皇陛下开口说道。 河西之乱虽然平定,但是百姓遭罪是事实。 给予百姓减免税赋的补助,也是情理之中。 “大司农阳烨。减免税赋徭役一事,你可有看法?” 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微微点头,看向阳烨开口问道。 大司农阳烨,便是掌管国库开支的官员,相当于财政大臣。 如今大秦虽然在统一天下之后修养生息,但是战乱之痛,太过严重,百废待兴。 国库之中的钱,几乎都是扣着死数在用的。 始皇陛下的这一句询问,其意思也就十分明显。 在国库允准的情况之下,最大程度给予百姓税赋徭役减免。 “启禀陛下,臣以为,可减三成税赋徭役!” “此番河西之乱虽是平定祸乱,但是铁骑三件套的打造,以及北方匈奴守卫,用钱的地方太多,再加上还要防范来年天灾赈济。” “三成,已是最为稳妥。” 阳烨微微皱眉,沉声开口说道。 他岂能不知始皇陛下的意思,但是...确实国库没钱啊! 减可以,但是免...确实现在不行! 此话一出,群臣尽皆不敢多言。 牵扯到国库用钱,的确不好多说什么。 而李斯则是暗暗叹了一口气,嘴唇微动,也没有开口。 “既然如此,减免三成赋税,以及减免掉来年全部徭役!” 始皇陛下微微沉吟,而后开口下旨。 赋税是补偿,免掉徭役是让这些百姓可以安心耕作。 “陛下仁心。” 李斯微微行礼、。 一旁的柳白,却是面露思索之色。 大秦先祖...很缺钱!这一点上,必须要抓紧了! 也不知道昨晚派出去的锦衣卫,办事效率行不行! “退朝!” .... “不是....公子,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咸阳宫外,柳白刚上马车,便看见一人没皮没脸得跟了上来,也是哭笑不得! 堂堂大秦六公子,怎么就像跟屁虫似的,硬是要上自己马车? “老师,您乃是懿文宫掌书,本公子这个做学生的,想多听听教诲,这叫上进啊!” 嬴彻微微一笑,非但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还不断催促着龙且赶紧出发回府。 “公子,人言可畏呐!本相暂时还不想牵扯到某些争斗中去。” 马车缓缓行驶,柳白意味深长得开口说了一句。 这句话,其实说的已经很明了了! 首先,他柳白的势力还不够,不合适牵扯到储君之争。 其次,日后会不会牵扯,那是另一回事。 可以说,柳白是摊牌了讲的。 “嘿嘿,老师!本公子也没说要争什么呀!纯粹就是好奇老师的文采罢了!” “咸阳宫无趣啊!得找点乐子!” 嬴彻嘿嘿一笑,狡黠非常。 看着这位没皮没脸的六公子,柳白嘴角微微一抽。 他着实想不到,威严如始皇陛下,居然会有这么一个滑溜的儿子!这特么是亲生的吗? 不过... 看到嬴彻这一瞬间,柳白忽然想到了今日朝堂之上,大秦缺钱一事。 这位公子....来的好啊! “公子,有件事,非常有乐子,你看....愿意吗?” 第26章 你想让本公子不得好死? 丞相府内,柳白舒舒服服得一坐,也没有客气让嬴彻坐主位。 毕竟,他柳白是嬴彻的老师,如今也非在朝堂之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公子,可想让陛下对公子高看一眼?” 柳白嘴角带笑,仿若漫不经心一般看了一眼嬴彻。 此话问出,嬴彻原本不羁的嘴角笑容微微一滞,而后迅速恢复正常,开口说道: “老师,别看彻乃是当朝六公子,但是说到底,本公子也就是父皇的儿子。” “做儿子的,哪个会不想让父亲高看一眼呢?” 这一番话,说的极为巧妙! 嬴彻没有否认自己想让始皇陛下高看的想法,但是...同时也是在不经意之间,撇开了最为敏感的话题:储君之争。 两只小狐狸,在不经意之间便做了一个交锋。 这种交锋,是对对方内心想法的试探。 柳白在思考嬴彻是否当真想要争夺储君之位,而嬴彻则是看似随意得掩饰了一下。 这种行为,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但又有确确实实没有这种想法的意思。 其中玄妙,唯有当事人方才知晓。 对于嬴彻的这个回答,柳白也是笑而不语,倒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此时若是问了,反而是个蠢人了。 这样的作态,让嬴彻目光微微闪躲,而后开口笑道:“老师,之前您在车驾之上,与学生说,有些乐子,不知是何啊?” 自称学生,此等举动,也是表明了嬴彻对于柳白的亲近。 虽然有点直白,但是此刻用来缓解方才的气氛,最为合适。 “其实倒也算不上什么乐子,只是能为始皇陛下分忧而已。”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看似不经意,实则目光一直在观察嬴彻。 他总觉得这位六公子不简单。 但是史书之中,切切实实对于这位公子彻没有什么提及,故而他柳白十分防范。 说实话,到了他这个左丞相的位置,除了朝堂之上的政务之外,也已经开始对于帝国的发展有些考虑。 而帝国发展...在当前阶段,最为关键的便是...储君! 嬴彻若是当真适合,其实柳白也不介意在自己的朝堂势力形成之后,帮扶一把。 “哦?为父皇分忧?” “请老师教我!” 一听到柳白这话,嬴彻瞬间眸光一亮,连忙开口说道。 如此迫切,倒是颇有几分孝子的意味了。 柳白深深看了一眼嬴彻,手指轻轻在案桌之上敲打。 “笃!” “笃!” “笃!” “...” 发出阵阵敲击木桌的沉闷之声,柳白一言不发。 而一旁的嬴彻也不催促,只是在这盏茶功夫之内,一直保持着迫切的眼神。 直到这位六公子的眼睛都感觉有点发干了,柳白方才开口: “公子,今日你上朝堂,觉得如今咱们的大秦如何?” 嬴彻微微一愣,脱口而出:“咱们的大秦,自然是蒸蒸日上...” “龙且,送客!” 然而,嬴彻的话还没说完,柳白便是直接开口打断了。 如此模样,让嬴彻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不让说场面话,必须说真心话是吧? “但是....” 嬴彻话锋一转,小心翼翼得观察柳白。 发现这位左丞大人似乎完全没有意外,也是在等着自己接下来的话语。 看来....就是让自己实话实说,不然就是敬而远之的态度了。 嬴彻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本公子也知晓,其实我大秦如今内忧外患不断!” “外患自不用说,匈奴于长城之外,虎视眈眈,对我大秦边境,多有劫掠!每年花费在北方代郡的军费,更是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就连南方百越,也多有不服!去年百越王一共遣使三次,人是来了,嘴上也是臣服我大秦,但是实际上,就是不纳贡,还要求父皇赏赐!可谓是南北皆敌。” “而内忧...更加严重!” 说到此处,嬴彻话语微微一顿,似是郁闷一般开口继续说道: “无论是六国余孽反秦之心不死,还是我如今大秦境内,百姓穷苦,百业待兴,这其实都是大麻烦!” “这些麻烦,是数百年的积累而成,即便父皇与民生息,短时间内也极难改变!” 这一番话出口,嬴彻猛然感觉一道目光正在注视自己。 正是柳白。 这位左丞大人,此刻嘴角带笑。 果然...这位六公子,也并非如同传闻一般,对于政事丝毫不关心。 内忧外患,分析的都是到位的。 “六国余孽这不用说,这需要用许多人命才能解决。” “我想要与公子说的是....百姓之难。或者是如今大秦的财政之难。”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陛下与民生息不错,但是如今咱们大秦的国库太空虚了,当官方力量没钱的时候,极难对百姓进行调控。” “而我要让公子作的,其实很简单...” “两个字,赚钱!” 此话说出,嬴彻微微一愣,面色古怪至极! 好家伙,这位柳相,神秘兮兮说给自己找乐子,说的居然是赚钱? 这一刻,嬴彻甚至有了扭头就走的冲动了! “公子可是看不起赚钱?” 仿佛是看出了嬴彻的心思,柳白笑眯眯得开口问道。 嬴彻也没有瞒着。 他知道,对柳白这种层次的聪明人,掩饰这种小伎俩是没有用的,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才是真! “老师,赚钱乃是商贾之道。况且我嬴彻乃是大秦皇室,赚钱有损我大秦皇家颜面。” “更何况,赚钱难度也是不小,我即便能赚,也有限,如何能解父皇之忧?” 嬴彻这番话说的也是实诚。 在这个时代,对于商人还是比较鄙夷的。 自管仲于自己的《管子》中述说四民理论,士农工商基本形成。 特别是吕不韦之乱后,商人的地位更是差劲! 如今让嬴彻去赚钱,确实有点.... “嗯!六公子说的也有道理,那一年赚十倍国库税收的生意,本相还是找别人做吧!” 柳白微微点头。 “什么?!!!!” 此话一出,嬴彻先是点头,而后整个人从座位上跳起,面色惊骇! 赚钱是被鄙视的! 但是赚十倍大秦国库税收,这就是直接充盈国库,保证大秦财政了! 自家父皇不得高兴地露出大门牙啊! “老师教我!” 嬴彻跳起后也没闲着,直接一个飞扑过去,抓住柳白的袖子就是不松手。 他怕呀! 怕自己这位老师,真的把这种好事儿找别人了啊!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功劳啊!而且...这绝对是壮实自己实力的最好方法啊! 势,财,人!这三样,才是真正的实力啊! “很简单。” “卖盐!” 柳白轻笑一声,仿佛嬴彻的行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轻声开口。 此话说出,柳白感觉自己被嬴彻攥紧的袖子... 松开了! 时代共识:盐贩子不得好死! 第27章 一句话,让公子掏钱三万! 在大秦,乃至于延伸到整个封建时代,盐贩子,都是一个天天被人骂生儿子没有那啥那啥的职业。 原因无他, 太贵! 寻常人家,根本就是吃不起盐的!要补充盐分,也只能购买醋布一类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嬴彻在听到柳白说‘贩盐’之时,立刻松开袖子的原因所在。 以大秦公子的身份去赚钱已经够不体面的了,现在居然要贩盐? “老师,贩盐乃是缺德之举,你这主意....着实...” 嬴彻吞吞吐吐,实在不好意思直接说柳白的主意太过于缺德。 当然,他这委婉说,跟直接说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缺德?” 嬴彻的反应,似乎都在柳白的预料之中,甚至对于这一句有些难听的话语,柳白也只是一笑置之: “公子,你这话恰恰是说反了,此举乃是大德!” 此话说出,嬴彻也是有些蒙圈。 无论是他受到的皇家教育,还是寻常百姓的共识认知,盐贩子都是不得好死的混账玩意儿。 怎么到了柳白的口中,此举就是大德了? “老师此言何意?” 嬴彻看了一眼柳白,发现自己这位只传授过一堂课的老师,此刻眸光之中满是自信的光芒,顿觉其中肯定有些玄机,连忙开口问道。 “很简单,咱们要将大秦的盐价给打下来,让大秦的百姓都能吃得上盐!咱们大秦,要实现吃盐自由!”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看向龙且,吩咐道:“龙且,你去将厨房的食盐取过来。” “是!” 龙且恭然应下,而后直接跑步前往厨房。 这样的举动,嬴彻虽然不解,但也没有着急开口,只是静静等待。 约莫盏茶功夫,龙且将食盐取来。 看到大秦的食盐,柳白本能得皱了一下眉头,而后舒展开来: “公子有没有去过市场?” “公子知道现在市面上一斤食盐要多少钱吗?” 柳白伸出右手,而后将手掌舒展开来,左手猛然一拍案桌,上面的食盐‘砰’得一声震荡出罐子,洒将出来。 “五十个大钱!” “五十个大钱购买的粮食,连一百辆小推车都装不下!” 说到此处,柳白竟是猛然起身,神色之中,夹杂着无与伦比的愤怒:“当百姓连生活都无法保障,甚至要如同野兽一般舔舐岩石来补充盐分的时候,战争...早就在群众的心中谋划!” “摧毁庞大帝国的,永远不是所谓的达官显贵!” “是百姓,是群众!他们是一点点的星火,当这些愤怒被点燃的时候,便成燎原之势!” “公子,你且告诉我,当一个人,从日到夜,辛苦劳作,却只能带着一家老小去舔舐岩石之时,这个火,足不足以焚烧一切!” 柳白双眸紧紧盯住嬴彻,如同一只野兽一般! 压迫,剥削! 在这个时代,尤为眼中! 达官显贵朱门酒肉臭,寻常百姓冻死路边无人闻! 这个现状,他愤怒,他在心中咆哮,所以他要改变! 不单单是为了大秦,而是为了这些百姓! 自幼贫苦,他柳白便是从百姓之中而来。如今做到左丞这个位置上,他便要心挂百姓! 此番激昂的话语,猛然迸发。 一旁的龙且,眼神热切! 这...就是他们家的柳公啊! 看似什么都不关心,实则内心是火热的! 即便是一向放荡不羁的嬴彻,也是被柳白这一番话语给惊到了! 与其说是谈话,倒不如说,这是在演讲! 慷慨激昂的演讲! “可是...老师,我们实际上,也没有做过盐,这贸然入场,即便是开始了,也是力度微薄啊!” 嬴彻面露难色得开口说道。 他承认,在柳白说这番话的瞬间,他的血也滚烫起来了。 但是,脑中的理智告诉他, 这件事必须要做,但是...办不到! “今天你我的对话,会被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但是...” “你我的所作所为,将会名垂青史!” 柳白目光炯炯,沉声开口:“公子,此事我已有谋划!” 说着,柳白将案桌上的盐,随便一推,推到案桌的边角处,拿出一块锦帛,而后用毛笔在上面开始画。 龙飞凤舞,虽然有点丑,但是大体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器皿,下面是高温烧火。 “这是寻常的海盐提取法,用烧火,将这些盐分带水,蒸馏出来,然后晒干。” “这样以来,耗时长,消耗的烧火能源也多,再加上路途的运输,故而盐价高居不下!” 柳白对着嬴彻开口解释,后者微微点头。 这些东西,虽然他嬴彻不精通,但也是略懂。 “海盐的价格根本没有任何降价空间,咱们要看的目标是.....” “矿盐!” 柳白沉声开口,终于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此话说出,嬴彻瞬间面色一变:“老师,矿盐有毒,人不可食用!” 开玩笑,当盐贩子已经够离谱的了,现在还要贩卖毒盐? 这种事情要真的做了,危害了百姓,说不定自家父皇能直接砍了自己的头! 如果柳白真的是为了钱,罔顾百姓性命的话,那他嬴彻,绝对不会与之同流合污。 甚至, 嬴彻在这个瞬间,还有点庆幸,自己与这位老师还未真正交心! “公子,这是我以前研究出来的矿盐提取法!” “说白了,用一些原料,便可以将矿盐之中那些毒素清除。” 柳白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用词,开口解释道。 所谓矿盐提取法,其实在古代,最为困难的就是卤水净化这一步! 通过纯碱与烧碱,便可以完成,后面的蒸汽结晶,以及分离干燥,这些步骤都是比较简单的。 不过这时代也没有化学这种说法,柳白也懒得成为什么后世‘化学鼻祖’便是直接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了。 “去除毒素?” “老师莫不是扯谎?” 听闻此言,嬴彻微微一愣,面色古怪至极! 若是当真能将一钱不值的矿盐去除掉毒素,那就等于拥有了无穷无尽的财富啊!毕竟...大秦的矿盐山,根本无法种植作物,压根儿就是白给啊! 而盐...比钱更值钱啊! “扯谎与否,等你做出来了,那些死牢之中的赵党官员,随你试验!” “赵高是个忠心的阉狗,他那些个党羽,想必也十分愿意为国尽忠。”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 对于废物利用,他有着自己独到的心得! 此话说出,即便是嬴彻,也是心中一股子恶寒! 自己这位老师...是真狠啊!明摆着要死的人,都不肯让他们死个安生。 “若当真如同老师所说,此举,定然可解我父皇国库空虚之难!” 嬴彻面露喜色,惊喜呼道:“甚至....当真能让百姓们,都能吃上便宜的食盐!” 柳白看着嬴彻这惊喜的表情,笑而不语,只是微微点头。 这一阵阵的笑意,将嬴彻看的都有点头皮发麻了。 “老师...您这笑的..还一直看着我,这...是为何?” “很简单啊!公子,掏钱,办厂!你总不能指望我一个寒门出身的丞相,有钱办厂吧?” 一句话,让当朝六公子嬴彻,为柳白花了三万大钱! 第28章 呼吸声这么大,吵到诸位公子了! 马车之上,嬴彻一脸肉疼。 三万大钱啊,这可是他多年攒下来的宗室薪俸啊! 自己这位便宜老师,就这么嘴巴张两下,自己钱还没赚到,先把破产体验了一遍。 想到此处,嬴彻看向身旁柳白的眼神愈发幽怨。 “公子,别这么看为师。”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也是为师授课的一部分!好好看,好好学!” 此时此刻,柳白倒是想起自己老师的身份了。 这一番话说出口,嬴彻非但没有被安慰到,甚至还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自家父皇给坑了。 怎么就有了如此不要脸的老师? “老师,懿文宫公子十八人,待会儿您授课,可得雨露均沾,不能让我一人独宠啊!” 忍一时越想越亏,退一步越想越气,嬴彻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一个冤大头。 虽说自己这位老师将‘矿盐提取法’说得‘钱途无量’,但是...这三万大钱是实打实要花出去的。 这一份‘宠爱授课’,嬴彻还是得想办法在众位兄弟之中找补回来。 没办法,谁让他嬴彻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兄友弟恭’呢! “嘿嘿,今天授课就不一样咯!” “今天为师要教你们一些正经的。” 柳白先是嘿嘿一笑,而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如今他已经是懿文宫的掌书,严格来说,就是未来的帝师。 始皇陛下终究是人,终有一天也会薨逝。 那么到时候,帝国的第二代,尤为关键。 他柳白可不想让他的学生们,成为大秦垮掉的一代。 “正经的?” 听闻柳白此言,嬴彻嘴巴张得浑圆,如同见了鬼一般! 柳白教正经的东西,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柳白自己正经过吗? .... 半个时辰之后。 “嗯?淳于博士怎么在此处?” 刚来到懿文宫,嬴彻便是微微一愣,眼神之中满是疑惑。 因为... 在懿文宫门口,赫然站着一人,便是如今的当朝博士,也是自家长兄的启蒙恩师,淳于越! 这个张嘴‘仁义道德’,闭嘴‘道德仁义’的儒家魁首,嬴彻倒是也没有什么太好观感。 若是真的要比较的话,他还是喜欢柳白多一些。 “淳于越拜见公子,见过柳相。” 虽然在朝堂上不对付,但是在诸位公子的面前,淳于越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或者说....他淳于越不敢失礼! 没看到始皇陛下跟前的红人,那位不可一世的中车府令赵高,就因为右脚先迈进懿文宫,活活磕头给磕死了吗? 万一柳白借题发挥,那他淳于越就是真的‘野狗提灯笼进茅厕’,找死了! “哦?淳于博士今日来我这儿懿文宫,所为何事?” 柳白先是看了一眼淳于越的脚,发现其还就站在门口,分毫没有迈进去的嫌疑,眼神之中颇为失望。 这老头也够谨慎的啊! 似是察觉到了柳白的眼神,淳于越面色微微一滞,竟是忍不住后退了半步,离懿文宫的宫门口更远一些。 “柳相文采之名,咸阳皆知。” “老夫乃是朝堂文官,今日来懿文宫,也是想要旁听一番,除却涨一些见识,也是想看看诸位公子到底学习些什么,以便日后整理书籍送往各位公子宫府之时,能跟得上学业。” 淳于越缓缓开口说道,措辞极为谨慎。 不谨慎不行啊!这个柳白,在朝堂之上,言辞极为锋利。 若是被抓住什么跟脚,那才是自己自找苦吃。 而他淳于越乃是当朝博士,其本职工作便是文化一类,整理书籍也是重中之重,这倒也说得过去。 “既是如此,那也无妨。” 对于淳于越打得这些小九九,柳白压根儿就没什么心思去猜。 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柳白觉得不贴切,应该是百无一用是腐儒才对。 而淳于越,正是最大最老的那块腐乳! “走吧,上钟了!” 柳白淡淡开口,便是率先迈步走入懿文宫内。 这一迈,让淳于越甚至蒙圈了。 上课...怎么就成上钟了? “见过柳先生!” 当柳白走入懿文宫之时,原本已经在此等待的诸位公子纷纷行礼。 如此一看,前面杀赵高立威,多少还是有点作用的。 至少,让这些个公子也是明白,懿文宫里面,柳白是能说了算的。 柳白深深看了一眼最为角落的胡亥。 这个熊孩子,此刻正是满脸苍白,甚至微微缩着脖子,哪有昨日那副嚣张气焰。 赵高身死,更被柳白一系列的恐吓,直接给胡亥吓出精神阴影来了。 听说...胡亥昨晚直接就没睡着,甚至口中喃喃自语‘你不要过来啊’! “柳先生,还请授课吧!” 扶苏看了一眼柳白身旁的嬴彻,虽是疑惑这位六弟为何与柳白同来,但还是依循规矩,对着柳白开口说道。 “嗯....淳于越,本相何时让你进懿文宫了?” “你呼吸声这么大,等一下打扰了诸位公子听课怎么办?” “你要旁听,站宫门口去!” 柳白此话一出,诸位公子微微一愣,看着淳于越发呆。 这....不是跟着你柳白近来的吗? 而且.... 呼吸声大....柳白,你这理由,能更加不靠谱一点吗? 就连随着柳白一同来的嬴彻,此刻也是嘴角微微一抽! 果然,这位老师还是挺雨露均沾的,上来就又给上了一课! 有了权力,你说再离谱的话,那也管用! “你....柳白,你不要欺人太甚!” 淳于越双拳握紧,怒声开口。 “嗯...好!那就照懿文宫的规矩办吧!” “打扰诸位公子上课,直接上戒尺吧!” “龙且!” 柳白看了一眼龙且,淡淡开口。 后者微微一笑,仿若示威一般,掏出戒尺的同时,小臂的肌肉发力,那暴起的青筋,让人怀疑是不是能一戒尺将人的手掌骨头都打碎掉! “柳先生不可!” 扶苏一看这架势,当场就急了,连忙出声:“淳于博士只是不知道规矩,不至于惩处啊!” 而淳于越也是吓了一跳,但表面上的大儒风范还是要维持的。 “哼!” “出去就出去!” 风度维持了,身体却是很诚实,直接退后散步,走出宫门。 如此模样,让柳白差点笑出声来。 他倒也没真想打淳于越,毕竟这都是在自己学生面前呢,总不能一直留‘暴力’的形象吧! “好了,授课!” “今日课程...” 柳白看了一眼淳于越,而后朗声开口道:“为师要教你们,何为...真正的儒家!” 第29章 龙且,给他两耳光长长记性! “儒家?” 听到柳白说出这句话,诸位公子尽皆傻眼,几乎是本能一般得看向门口的淳于越! 门口站着一个儒家魁首,柳白你现在授课内容是‘何为真正的儒家’,你确定你不是来砸场子的吗? 这简直就是将鞋子脱下来,往淳于越的脸上拍啊! “柳白!你...这是在挑衅老夫,亦是在侮辱我儒家!” 淳于越当即怒喝一声,整张老脸都涨的通红! 自己已经退了一步了,这个柳白居然还如此羞辱,他岂能忍! 况且....儒家....你柳白是法家之人,天下人皆知!你来说真正的儒家,那不就是诋毁吗? 无论是自己个人与柳白的私怨,还是出于维护儒家的立场,淳于越都不能忍! “旁听还打断本相授课?” 柳白眉头微微一皱,十分不满! 这老皮子真是够烦人的,方才自己懒得搭理,没有只能揍他,这还主动找上门来了? “龙且,给他两耳光长长记性!” 对于这种犯贱的行为,柳白可不会惯着。 放你第一次,那是为了在诸位公子面前不留下坏印象。 但是你再次送上门来,要是还不出手惩治,反而显得‘怯懦’了。 “诺!” 龙且嘿嘿一笑,便是上前。 如此举动,让诸位公子尽皆一惊。 特别是胡亥,此刻已经浑身发抖了。 他仿佛又看到了昨日,自己的老师赵高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情景。 “不可!柳先生,淳于博士只是情急开口啊!” “本公子不能眼睁睁看着您打淳于博士啊!” 扶苏心中大为焦急,连忙开口。 严格来说,柳白和淳于越都是他的老师。 处于学生的位置,他两边都不好帮。 但是...真要眼睁睁看着淳于越被揍,他也做不到啊! “扶苏公子还请闭上眼。”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本来就是来旁听的,连自己的位置都摆不正,这是为了防止淳于博士再犯更大的错误啊!” 柳白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七公子嬴高眼睛都看直了,这特么也可以啊? 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就将眼睛闭上? “啪!” “啪!” “啊!” 还没等扶苏继续开口为淳于越求情,龙且干脆利落的巴掌便已经‘如约而至’了! 两巴掌太快,以至于连淳于越本人的痛呼声都不够及时,第一下都没反应过来。 龙且咧嘴,甩了甩自己的右手,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不过....柳公说好是两耳光,那就是两耳光,多一个不行,少一个也不行。 再看淳于越,此刻连站都站不稳了! 开玩笑,龙且是何人?在秦汉之争的时候,他可是军中少数不多能陪着项羽练两招的猛人。 这两耳光下来,淳于越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仿佛是被重锤砸过一般! “要么好好听,要么就去陪赵大人!” 龙且打完之后,附耳在淳于越旁,狞笑一声轻声开口。 这个向来对自家柳公横眉冷对的老家伙,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本身就是行伍出身,龙且的脑子思考问题一向十分直接。 柳公的敌人,那就该死! 而这一句话开口,也是彻底点醒了淳于越。 这位柳相,可不是真的只会死读书的读书人,而是...坑杀降卒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狠人! 这要是在这地方被柳白弄死了,真是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了啊! 仅仅是两耳光,不但制服了淳于越,就连整个懿文宫的气氛都僵持住了! 胡亥浑身抖得如同筛子一般,甚至不自觉得捂住自己的耳朵,脑袋紧紧缩着。 “哈哈!老师,还请继续授课吧!我们诸位兄弟,还是很想知道何为真正的儒家的!” 就在此时,一道清朗的笑声响起。 赫然是六公子嬴彻,此刻站出来打圆场。 他知道,此时非他不可了。兄长乃是淳于越的学生,此时又是柳白的学生,双重身份之下,根本什么话也不方便讲。 至于其他兄弟,也是慑于柳白的威势。 只有他嬴彻开口,方能缓解气氛。 “六公子说得对。” “既然如此,为师今日便告诉你们,儒家...到底为何!” 柳白微微一笑,走到诸位公子面前开口说道:“为师也清楚,诸位公子肯定疑惑,为何我这个平素之中对于儒家官员横眉冷对,特别是淳于越这位大儒,极为看不顺眼的人,会选择讲何为真正的儒家。” 说到‘大儒’二字之时,柳白还眼神轻蔑得看了一眼淳于越。 后者虽然目光愤怒,但却一言不发。 诸位公子下意识得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他们心中疑惑的地方。 “很简单,我所厌恶的,并非是儒家,而是儒家的官员!” “因为他们背弃了儒家创始人,孔老夫子的理念!” “昔年孔子,鲁豫两地,走了整整十四年!” “这段颠沛流离的时日,后人给出了轻飘飘的总结...周游列国!” “但是...你们何曾知道,这十四年,是风云变幻的十四年!这十四年,是儒家真正形成的十四年!这十四年...正是我等应该满目崇仰的十四年!” 柳白语气低沉,目光看向扶苏,沉声问道:“扶苏公子,你既然自幼跟随淳于越学习儒家之道,想必也知道,这十四年,对于儒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扶苏虽然震惊于柳白居然崇仰孔老夫子这一件事,但还是老老实实开口回道:“《论语》之中的精华思想大成,奠定儒家基石,为我等千万后人,照亮万古长夜!” “前些日子咸阳城之中流出一言,不知何位高人所作。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此话说的并非孔圣贤这个人,而是孔圣贤留下的思想!” 扶苏非但阐述了自己的看法,甚至还引用了最近在咸阳城流传甚广的一句话。 如此模样,像极了后世给众位兄弟安利的八卦人! 就连淳于越,此刻也是嘴角朝下,露出一份得意的神情。 ‘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这句话什么意思?千年暗室,一灯即明!他们儒家的孔夫子,就是这盏足以照亮万古的明灯! 这种思想上的优越感,比什么都让淳于越来的得意! “公子谬赞,为师倒也不是什么高人。” “扶苏公子说的对,也说的不对!孔夫子留下思想是对的,但是这些思想...却是为人所误解!” “他留下来的是.....《抡语》!这一本《抡语》,也就是当时道上的规矩!” 第30章 给淳于博士把金汁满上! “胡说八道!” “你...你这是对我儒家的污蔑!” “我儒家先贤,岂能让你如此黄口诋毁!” 听到柳白这话,即便是心中有着恐惧,但是淳于越也是忍不住了,直接怒喝出声! 这种怒喝,并没有半分犹豫,完全就是发自内心本能! 身为儒家魁首,儒家的学说,便是淳于越的信仰。 可以说,这是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如今...柳白却说《论语》是《抡语》,是道上的规矩? 道上,什么道上?无非就是匪盗的道!黑道! 即便有龙且在一旁虎视眈眈,淳于越也做不到静下心来旁听。 这一刻,淳于越觉得自己来旁听的行为无比正确!若是自己不在,任由柳白在此胡说八道,那不是真的要坏事儿了! 别说众位公子怎么想,单单是扶苏公子,这可是整个儒家实现‘分封改制,天下大同’的希望啊 “哼!孔子著春秋,战国分七雄。春秋战国交接之际,天下大乱,列国伐交频频!” “诸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自然不会迷信书中所写的那一套。” “还请诸位试想。” “十四年!难道真的是凭借口中‘仁义’,便可在列国之间辗转?即便国君以礼相待,难不成连这十四年之间所遇到的匪盗,也被感化了?” 柳白冷哼了一声,看向诸位公子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一个问题...太尖锐了! 前面先夸奖他们众位兄弟是‘人中龙凤’,那他们自然要好好思考了。 确实...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人,是怎么做到在列国周游的? 要知道,即便是父皇一统天下之前,想要在各国辗转,那也是极为困难的! 这一刻,即便是一直以来深受儒家教育的扶苏,也是对此产生了疑问。 他自问,即便是自己带着护卫,也不可能做到十四年间安然无恙啊! “你...你这是胡说!” “我儒家先贤行事,岂是寻常凡人可以猜测?” “况且,孔圣贤口中所言道理,皆是世间真理,感化匪盗,那又有何困难!” 淳于越语气一滞,继而硬撑着开口,眼神焦急无比! 这一刻,他突然有点怕了! 这个柳白,似乎当真是对此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论啊! “哦?” “《吕氏春秋》有云:孔子之劲,举国门之关!” “国门之关,达四百斤!如此气力,说是天生神力也不为过!” “七十二门徒之中,子路乃是大将,一身武力无可匹敌,其人遇孔子之前,一言不合便是大打出手?敢问,孔子又是如何让其乖乖听自己讲道理的?” “无他,唯力重尔!” “将其打趴下,自然就乖乖讲道理了!”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 《吕氏春秋》在大秦之时,其中记载的故事,已经有十分公正的定论了,基本属实。, 而孔子乃是鲁地之人,实打实的一米九山东大汉! “你...这是强词夺理,危言耸听!” 淳于越心中大呼不妙! 他知道柳白文采好,但是没想到这个家伙当真是博览群书。 非但对于《吕氏春秋》烂熟于心,就连儒家的典故都是如此精通! 这两个存在于书籍的实例举将出来,即便是淳于越想要做些解释,也显得苍白无力! “老师,那你的意思是....当时的儒家孔夫子,是带着七十二门徒,横行列国?” 一旁的七公子嬴高,双眼都发出光亮了! 他本就是信奉武力之人,这样的孔子,很是合他的胃口啊! “对,也不对!” “首先...是擩家!” “其次,是带着七十二堂口,三千名擩家帮众,横扫天下黑道。” “而擩家,也被奉为当时的黑道之主,孔夫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道上的规矩!” “道上的人怕哪一天触怒了这位势力庞大的夫子,特地将他的话语整合,天天携带在旁,日日背诵!” “而这些规矩,就是《抡语》!” 柳白微微一笑,开口微微吟诵:“我料此间天下黑道,略输我峥嵘!此等豪迈气概,当真让人心神往之啊!” 此话说出口,所有人都傻眼了! 窝草! 这位向来对朝堂儒家横眉冷对的柳相,居然还是孔夫子的拥泵! 一旁的嬴高,真的是恨不得当朝就来个郑重拜师了!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他自己遇到了良师! 崇拜武力的文人,能坏到哪里去呢? 一旁的扶苏,直接双目失神。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他的脑子有点不够用,甚至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有点烫! 自己从小到大学习的儒家文化,居然还有这样的起源? 若是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学的是什么? 是后人误传? 此等臆想出来的思想,到底有何意义? 淳于越双目圆瞪,身为一个文人,居然能做到眼眶龇裂,细看眼球,居然还有血丝充盈! 一身的怒气,蹭蹭蹭往脑海之中涌动,但却唯独找不出半句反辩之语。 “诸位公子,我这里有一本论语的船新版本!” “你们拿过去,相互传阅一番吧!” “学习一下精髓就行了,别真的带着出门打架哦!就算打架了,也不能说是为师教的!要说是孔夫子教的!” 柳白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竹简,开口说道。 “多谢老师!” 还没等柳白伸出去的手笔完全伸直,便看见有一道人影,迫不及待得接过了这《抡语》。 定睛一看,赫然就是皇室之中最为喜欢打架的七公子嬴高。 而嬴高学了《抡语》,其后果嘛.... “柳白!柳白.....” “噗!” 就当柳白拿出《抡语》之后,淳于越双目猛然一瞪,而后感觉喉间发甜,手脚瞬间有些酸麻。 仰头猛然一喷,鲜血遍撒! “不愧是读书人,吐血都吐得这么均匀啊!” 看着淳于越吐出的血,在阳光下,甚至能产生些许彩虹的视觉,柳白不由得微微感叹。 这糟老头子,还挺厉害勒! “老师!” 扶苏此刻也顾不上去看《抡语》了,当即便是冲上前去,将淳于越一把扶住。 后者已经翻着白眼,直接晕死过去了。 “公子,切莫心急!” 柳白微微一笑,俯下身子,装模作样得将手搭在淳于越的脉搏之上:“为师曾经学习过些许时间的医术,淳于博士这是太过于兴奋,想必知道了儒家的真相,气血上涌!” “这种脑中充血的病症,为师一副良药,便可让其回春!” 此话说出,诸位公子都惊呆了! 柳白...居然还会医术? 当然,也只有柳白自己知道,这‘些许时间’具体一点就是‘三分钟’,热度一过,什么医书都扔犄角旮旯里了。 “还望先生出手相救!” 扶苏面色焦急,连忙开口。 柳白微微一笑,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气血攻心,只需....” “喂金汁,便可痊愈!” ..... 作者的话: 呃,关于《抡语》的具体内容大家想必都有所了解,我这边就不写了。 主要是因为近来对于‘引用’查的比较严,我也不方便引用了,如果有热心的读者,请帮忙补充一下,感谢万分。 再次声名,本作者是忠实的儒家文化爱好者,对于《论语》背诵可以说是倒背如流,剧情安排如此,纯粹就是为了剧情好看流畅,绝对无意诋毁儒家的任何意思!若有冒犯,请直接联系我,我会道歉,改文,并且再次道歉! 第31章 别得寸进尺,还想要配方? “金汁?!!!” 听到柳白这话,诸位公子都是微微一愣,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 “没想到,此等守城利器,居然也是良药啊!” 反而是诸位公子之中,最为莽夫的嬴高率先开口,哈哈大笑! 金汁为何物? 简而言之,就是...屎尿! 这玩意儿在军事上的作用,便是守城!大火这么一煮,待到敌军蚁附登城之时这么一倒! 没有被烫死,也被摔死,即便没有摔死,回到军营之后也会全身溃烂而死! 而且...这味道着实...很有味道! 嬴高对军事武力最为喜欢,自然而然成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当然,龙且除外。 因为这小子一听到要给淳于越这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糟老头子喂金汁,早就一溜烟跑了! 这跑步速度,心急得很啊! “老师,不可啊!” “这....有辱斯文啊!” “不如还是让宫中的太医...” 扶苏大急,连忙开口阻止。 这要是喝了金汁,那不就是跟狗吃了一样的东西吗? 自己这位淳于老师,乃是读书人,这样做,不比杀了淳于越还难受吗? “公子,此言差矣!” “你看,淳于博士面色潮红,虽是昏迷,但呼吸急促至极!这已然是濒危之状!” “此地距离太医署,即便是龙且这样的脚程,也要跑三炷香的时间。再让太医跑过来...” “恐怕到时候,淳于博士身子都凉了!” “但是这懿文宫,可是有茅房的啊!” 一听到扶苏反对,柳白直接收起眼神之中的笑意,义正言辞得开口说道:“人命关天,公子!淳于博士乃是我大秦的肱骨之臣,我柳白身为大秦丞相,岂能坐视不理!要喂,一定要喂!” 这一番话说的正经无比,即便是扶苏,此刻也是分不清真假了! 隐约之间,扶苏本能觉得柳白是在假公济私! 但是淳于越危在旦夕又是事实! 这一刻,他犹豫了! 反而是嬴彻,嘴角猛然抽搐,眼神更是震颤不已! 这个柳白....好狠啊! 杀人...还要诛心? 对于淳于越这种死要面子的人来说,喂金汁和给他一刀要是能选,后者肯定直接抹脖子了! 柳白这一口金汁要是喂下去,淳于越救回来的是命,失去的是自己的灵魂啊! 此刻,整个懿文宫门口这点地方,瞬间安静了! 诸位公子是又想看好戏,又怕自己说错话,惹得兄长不快! 而柳白则是焦急无比! 这个龙且,跑得有点慢啊! .... “嘿咻咻,金汁来咯!” 约莫盏茶功夫,一道略带兴奋的声音响起。 尽管只有这么一点时间,但是众人皆觉得时间过了好久。 只见龙且快步奔来,诸位公子几乎是本能一般,连续朝着身后退了十来步! 因为.... 这货提了整整一桶! 嬴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咋滴...这玩意儿,还管饱? “快快快,诸位公子快闪开。” “淳于老头,坚持住!” 龙且快步狂奔,口中不住狂呼。 其实也不用他呼喊,此刻....谁敢不闪开啊? 这玩意儿沾衣服上一点儿,能被自己的诸位兄弟笑话三年! 就连柳白,此刻也是收起了方才对于淳于越的那股子‘关心’劲儿,一连后退好几步。 而停步的地方,恰巧就是嬴彻的身后。 如此站位让嬴彻眉宇狂跳! 向来都是他眉头微微一皱,退至众人身后,今天柳白居然拿他当挡箭牌? 可是偏偏....嬴彻还没有丝毫办法! 为什么!钱根子在人家手里攥着呢! “龙且...你...” 扶苏倒是没有后退,但是看着龙且拿起一个葫芦瓢,就要往淳于越口中灌的模样,这位帝国长公子...终究还是心中芥蒂! “扶苏公子放心,俺慢慢来!” 龙且咧嘴一笑,开口宽慰了一句! 此话说出,所有人连忙捂嘴! 这真是捂住臭味的好借口啊!龙且,你这个笑话说的好啊! “兄长,退后一些吧!淳于博士性命重要!” 终究,还是嬴高为人实诚,上前拉了一把,将扶苏拉开了这个‘屎飞之地’! “嘿嘿,淳于博士,好好享受吧!” 龙且手上一抖,微笑不变、 毕竟是行军之人,对于金汁见惯不惯! 再者说,他可是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铁汉,哪里会嫌弃脏臭呢! “呕!” 如此‘恐怖’的情形,诸位公子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干呕! 当然,他们也都是皇室公子,也不会如此没有礼数,即便是干呕,也是用咳嗽声来掩饰一下,以免自己的兄长面子上不好看! 而柳白,则是面上笑意盎然! 你淳于越不是好面子吗?不是自诩大儒,读书人风采吗? 待会儿,看你还怎么保持这种风采。 至于金汁治病....说实话,柳白知道这玩意儿或许能不能治病,但是...淳于越什么病他都不知道,自然谈不上什么‘对症下药’了! 反正急救措施是做了!要是这淳于越真的死了,明天在朝堂上,自己再假惺惺哭一把,再给淳于越写点悼念词啥的,天下人谁人不夸我柳白仁义? 这场面,还挺像诸葛亮哭周瑜的! 祭文咋哭的来着?呜呼淳于,哀哉淳于? “再来!” 柳白拿出丝绢捂住自己的鼻口,顺道又加了一句。 此话说出,诸位公子顿时连看的心情都没有了。 甚至...像嬴彻这样心理比较阴暗的家伙,都是目瞪口呆! “噗!!!” “呕...” ‘清泉流响!’ 淳于越连眼睛都没睁开,第一反应便是呕吐! “好臭!这是何腌臜之物,如此恶臭!” 而后,淳于越睁开双眼,赫然看见一旁拿着一个沾满屎尿的葫芦瓢的龙且,以及诸位公子嫌弃的表情。 “柳白!!!!!” “你对老夫做了什么!为何...呕!” “如此恶臭!” 淳于越猜到了什么,但是根本无法相信。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极其难受! 就连嘶吼的声音,仿佛都带着特殊的气味直冲脑门! “喂!老头,别得寸进尺,尝尝鲜就得了,还 想问我家柳公要配方!”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龙且不屑的声音,以及诸位公子...嫌弃到不能再嫌弃的眼神。 至于胡亥,此刻已经泪流满面,彻底吓哭。 第32章 尊嘟假嘟o.O? “可惜了,还有半桶喂不下去了。” 走出咸阳宫后,龙且颇为惋惜得摇了摇头。 自己提了这么多过来,这淳于越也不知道争气点全喝下去,反而发了疯一般朝着宫外跑,喊都喊不住。 这不是浪费吗? “你小子,回去沐浴焚香,今天不准见我!” 柳白与之保持十步距离,严厉得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即便是龙且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也是微微嘟嘴,一脸胡子拉喳,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柳公,我已经洗手好些遍了,还用了皂角。” “你看,这手都洗起皮了!” 说着,龙且便要将手给柳白看一看。 柳白面色狂变,一连退后好几步,大喊一声:“你不要过来呀!” 而后,便是朝着马车方向赶紧跑去! 这一刻,他后悔了! 娘的,杀敌一千,自损八十啊!自己就不应该让龙且去喂金汁的。 身边护卫有金汁味道,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嘿嘿!” 龙且憨憨一笑,捎带手还挠了挠头。 他倒是也没有介意自家柳公这跑的飞快,毕竟身份在那嘛! 自家柳公乃是当朝左丞,要是被这腌臜之物玷污了,那不是不好吗? “那,柳公,咱们回府吧?” 龙且对着车厢之中的柳白开口问道。 “当然,你小子回去洗澡!” 车厢之中,传来一道无可奈何的声音。 柳白微微摇头,也是觉得有点可惜。 难道...金汁真的有治病的效果?还是这淳于越真的命硬,这样都不死? .... “少主,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咸阳城门口,一队五人的行列伫立,目光看向这天下最为雄伟的城池。 为首之人年岁不大,约莫二十来岁,身穿一袭灰色长袍,头戴斗笠。 虽是寻常装束,但是不知为何,即便不看面貌,往此处一站,便有一股子气质。 这种气质极难用言语形容,既有浑身的富贵之气,又有天下之事皆谋于心的睿智。 “盛世乱中求,荣耀剑下取。” “事实上,除了这咸阳,天下什么地方都是最危险的!” 斗笠男子微微摇了摇头。 一阵风吹过,轻薄的面纱微微扬起,露出一副俊秀的面容。 “如今天下各地,皆是在传言魏国公子豹掀起河西之乱一事。旧魏一脉,可以说是危在旦夕。” “这公子豹也并非什么硬气之人,一旦嬴政那暴君真的决定对这些旧魏王室动手,此人绝对会将咱们都出卖!” 此话说出,同行四人尽皆面色一变。 原先问话之人面色焦急,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任何人能听到之后,开口问道:“少主,既然如此,何不振臂一呼,集结六国之力,未必不能将这秦国,搅弄个天翻地覆!” 此话说出,其他三人也是连连点头,看向咸阳的目光之中,也满是仇恨! “糊涂!” “小五,昔年六国尚在,都为秦国所灭,足可见这暴君虽是不仁,但确有天下之王的才干。” “我韓国本就弱小,即便集结,那又如何?数百年的恩怨,又岂能亲密无间得合作反秦?不过就是你我之间的相互猜忌罢了!” 斗笠男子面色一沉,语气严厉至极:“不过,此事倒也并非没有转机!” 这一番话说出,众人恍然大悟。 虽然现在所有人的敌人是秦国,但是说到底,数百年的恩怨也是无法化解。 况且,面对这只老虎,即便反秦,那么死伤绝对不小,依照人心,定然相互推诿,与山间匪寇无异! 乌合之众,如何能成大事! 自家少主不愧乃是丞相之后,目光高远啊! 想到此处,众人看向斗笠男子的目光,也是更加钦佩。 “少主,此事可还有何转机?” 小五开口问道,目光疑惑地看了一眼咸阳。 转机...莫不是要更改之前制定的博浪沙刺秦计划,改为在咸阳刺杀暴君? 可是....这在咸阳刺杀,且不说十死无生,单单凭借他们这点势力,恐怕连咸阳宫门都无法突破吧! “转机便在....” 斗笠男子冷笑一声,吐出一个人名:“柳白!” 这个人名一出,四人尽皆一愣,而后八只眼睛,仿佛被火点燃一般。 “这个屠夫!刽子手!” “我等与之不共戴天!” “少主,是不是咱们过来要刺杀他!” 一帮人死死压低声音,但却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导致于有些像野兽嘶吼一般。 岂料,为首的俊秀男子,微微摇了摇头:“柳白此人,生性狠辣!为秦办事,手腕果决!” “这样的人,绝非粗心大意,如同王贲一般的莽夫。” “想要刺杀此人,恐怕难度不在于刺杀秦国皇室公子!” “我要做的是....” 男子嘴角微微勾起,上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入他丞相府!” “赵高身死,以我之见,如今朝堂之势定然翻涌,无论是世家勋贵,还是李斯一脉的法家官员,或者是儒家,他大秦的几位公子在朝堂的势力,定然不会放过此等良机。而这等翻涌,正是柳白用人之际!” “以我聪绝,定然取信于他,成为他丞相府的首席谋士也不在话下,而后便可在朝堂之中安插亲信,徐图复韓之事!”(徐:慢慢地) 这一番话,说的极为狂妄。 但是身周四人,却无一人有半句异议! “走!进城!” 斗笠男子一摆手,一行人朝着咸阳城走去。 .... 而此刻某位屠夫的丞相府内,这位屠夫正背着手,以一种圆圈的路径走来走去。 “少爷,您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陈伯枯槁的面容上挂着笑容,一点都没有被柳白盯着看的不适感。 “不是,陈伯,你就算不喜欢锦衣卫这些人,也不用拿这种理由来糊弄我吧?” “给您老派锦衣卫回老家,这是保护你啊!不说在老家保护吧,这世道六国余孽还未尽除,匪盗又多,保护你行路还不行吗?” “你居然说自己会武功?!!!” 柳白的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对这个倔老头没有丝毫办法。 “少爷,我可没骗你,我武功高着哩!是个真正的武道高手哩!” 陈伯咧嘴一笑,露出为数不多的五颗大黄牙。 柳白哑然失笑:“有多高?” 陈伯面露思索之色,垫了垫脚尖,然后将手比划了一个柳白的高度。 这模样,让柳白嘴角微微一抽。 岂料,他抽嘴角的动作还未停止,眼角又抽了,因为陈伯.... 居然似乎觉得手举得太高了,然后往下降了一些。 如此模样.... 你跟我说你是高手? 柳白停下了脚步,但是眼神之中就俩字:不信! ..... 哈哈,写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很想玩烂梗,当皮一下好了。 陈伯:“我真是武道高手!” 柳白:“尊嘟假嘟O.O?” 开个玩笑,我是写正经历史文的。 第33章 墨家巨子,墨山! “哎哟哟!陈伯!您老武功盖世,天下第一!” 丞相府的庭院之中,一人被打得抱头鼠窜。 而另一旁,则有一人,目瞪口呆。 “陈伯,陈大侠,求你了!想展示武艺,您找别人啊!” 龙且揉着头,一边闪躲一边大呼! 哪有这样的啊! 是柳公不相信您有武艺啊,又不是我! 这抄起一根扫帚就来打我,这算什么事儿啊! 而柳白,反应过来之后,也是哭笑不得! 这陈伯...合着就是拿龙且来展现武艺呗? 对战陈伯,龙且别说还手了,就连躲,也得注意着点,不能闪了陈伯的腰,还得时不时挨上那么几下,才显得真实! “好了好了!陈伯,我们都信了!不过现在还有要事办...要不,您先饶了龙且这个臭小子?” 柳白狠狠瞪了一眼龙且,而后对着陈伯赔笑开口说道。 “行吧!少爷,既然你知道我的武艺了,那锦衣卫一事就此作罢了。” 陈伯乐呵呵得停下了手中的扫帚,捎带手还抚了一下自己的胡子,自认为十分有高手风范。 如此模样,真的让柳白不知道该笑好还是该哭好了。 不派锦衣卫护卫的话,他又担心。 但陈伯这幅模样,明显生气勃勃,看来也是长寿之相啊! “陈伯,此事日后再议,再议!” “我这还有公务要出门一趟!” 柳白逃也似得跑出,跟在他后面的还有脸上带着几条扫帚印的龙且。 说来也奇怪,他龙且皮糙肉厚的,寻常一扫帚过来也就乐呵呵接了,怎么陈伯打下来的,还略微有点火辣辣的疼呢。 而陈伯却是含笑看着二人离去,手中还握着扫帚:“几十年没动弹,骨头都老了。” ... 三川郡,合武县。 “巨子!不好了!” 一处隐蔽的村庄之中,一名中年汉子慌张得闯入一所茅草屋内。 “何事惊慌?” 草屋之内,端坐一名中年男人和两名老者,见到这汉子如此莽撞,中年男人忍不住低声呵斥。 “巨子,方才县城之中,来了一队骑伍,皆是身穿华丽服饰,见过了咱们合武县的县守袁群之后,便是匆匆离开了。” 大汉口干舌燥,努力咽了一下口水,而后开口说道。 “来合武县的骑伍,莫非北方战事再启?” 一名老者眉头紧皱,看了一眼中年男人,用不确定的语气猜测道。 此话说出,中年男人瞬间神色一凛,若是细看,发现其眼神之中还有些许犹豫。 若是北方战事再启,他们是去还是不去? "不是。" 岂料,那中年汉子连连摇头,而后焦急得开口说道:“我花了好些力气在县衙之中打探,却是无果。” “但是,两个时辰之后,县衙却是在合武县张贴了告示。” “那骑伍是咸阳左丞相柳白派来的,内容...内容...” 说到此处,汉子一时心急,甚至出现了些许结巴。 “不要急,慢慢说!” 中年男人一听,瞬间就明白肯定是十分要紧的事情,便是递了一盏水过去,让汉子一饮而尽。 “告示上说,要咱们墨家,和农家的人进咸阳!” 此话说出,两名老者同时站立,异口同声得开口问道:“若是不去如何?” 汉子却是连连摇头。 如此回答,让两名老者松了一口气。 然而,中年男人的表情,却是出乎意料的凝重:“两位长老,你们二人,召集墨家弟子转移,前往北方!” 这一句话,让两位老者都懵了:“巨子,这告示上面只是让咱们墨家的人入咸阳,为何要转移弟子?” 中年男人眉头紧皱,缓缓起身:“柳白此人,河西叛乱,杀敌七千之余,心狠手辣!” “此番告示上没有言语,反而说明了他的态度!” “我观此人,乃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恐怕那告示上没有言语的后果,便是...清剿!” 此话说出,两名老者沉默了! 清剿...是需要理由的。而他们墨家...确实有让大秦清剿的理由! 昔年秦灭六国,他们墨家秉持‘非攻’之念,于六国之间辗转腾挪,帮助守城。 这一点上,便是秦国的敌人! “此乃我墨家危急存亡之刻,我墨山需独自前往咸阳!” 中年男人沉声开口。 “不可啊!巨子!” “巨子,即便要去,也是我们这老骨头去啊!” 一听这话,两名老者瞬间急了! 墨山! 他们墨家的当今巨子! 若是这柳白当真是对墨农两家起了杀意,那么巨子前往,不就是送死吗? “两位长老,此事还必须是我去!” 墨山摇了摇头:“柳白此举,不啻于将刀架在我等脖子上。” “恐怕,除了合武县之外,其他诸多县城也贴了告示!我墨家再隐藏,也逃不出秦国!” “若我不去,反而可能激怒此人!” 墨山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寂寥! 秦国一统,他们这些从旧时代走过来的人,反而再无立锥之地! “放心吧,两位长老,既然他柳白不是直接下令大索天下,追捕我等墨家之人,便是还有回旋余地!” “此事也只有我去了!” “即便有意外,您两位长老从墨家之中,择一才俊,再立巨子!” 墨山双手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一日为巨子,便要一日为墨家考虑。 “巨子....” 两名长老张了张嘴,竟是再也说不出什么。 他们也知道,在秦国的威势之下,墨家显得太过弱小。 昔年秦国一统之时,便有一个杀胚在朝堂之上提出:‘这江湖太乱了,大秦的铁骑应该踏一遍这个江湖’! 后来,是李斯这个法家之人,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提出‘不可以今日之法,定往日之罪’,方才结束这个让许多人心惊肉跳的提案。 如今柳白这个杀胚又来了,他们真的有点惊弓之鸟的意味了。 “墨者,无惧生死!” 墨山沉声开口,众皆默然。 “巨子,将《墨经》带上吧!” 第34章 初入春风苑! 第34章:初入春风苑! “想不到,都当到丞相了,还得被长辈的炫耀唠叨吵到大街上去!” 正阳街道,马车之上柳白无奈叹了口气。 虽是叹气,但是实则柳白心中却有着一丝家庭的温馨。 穿越过来,陈伯照料他长大,心中也是将其当做家人。 仔细想想,后世家中长辈搁那炫耀自己的年轻过往,你一个小辈难道不想双脚抹油开溜吗? “柳公,咱们去哪里办公务啊?” 龙且一边赶车,一边对着车厢之中的柳白开口问道。 “办什么公务,咱们随意逛逛!哪里好玩去哪里!” 柳白随意得坐在车厢之中,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打了个哈欠。 趁着现在空闲,他反而要好好思索一下自己的布局。 如今赵高已经除去,赵党官员也被锦衣卫缉捕得差不多了,一批官位空缺出来,朝堂上虎视眈眈。 虽是举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是派出去的锦衣卫如今还未回信,所以必须要拖! 这是自己打下朝堂基础的第一步,事关重要,不得有半步马虎。 除此之外,六国余孽估计也已经收到了锦衣卫传出去的风声,如今人心惶惶,只要有合适机会,就可以开杀了。 至于诸位公子那里嘛....算了,随便教吧!始皇陛下春秋鼎盛,自己也还没到能真正布局大秦这整张期盼的博弈人身份,还是得耐心。 “也幸好咱们这位陛下厉害,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朝代,哪有这样的空间让我放力施为哦!” 柳白喃喃开口。 是的,他的所作所为,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那便是始皇陛下还活着。 这位千古一帝,仅仅是一个身影,便可镇压一切不臣!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柳白才能大开大阖,按照自己的想法,为大秦清除危害。 与其说是他柳白在朝堂上狠辣,倒不如说这是在始皇陛下默许的情况下,对大秦一些不符合当前国家利益的纠正。 而这种纠正,必须要快! 因为... 陛下要东巡! 一旦东巡,宗室之争这个问题,将会直接暴露在朝堂之上。 到了那时,他柳白能施展的空间,就小了。 想着想着,柳白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开始打架,微微闭上。 .... “柳公,到了!” 在柳白养神之时,忽然马车停下,外面传来龙且的呼唤声。 “嗯?” 柳白睁开双目,掀开车帘这么一看。 “大爷!来玩呀!” 一道娇俏妩媚的声音响起,差点让柳白的眼珠子瞪出来! 而抬眸一看,赫然是金粉刷饰的三字匾额:春风苑! 好家伙,这不是....坤院? 这一瞬间,柳白差点就抬脚踹在龙且的腰上了。 “要说好玩,那自然是男人们快乐的地方啦!” 龙且得意洋洋得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柳白方才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对啊!就龙且这么个糙汉子,遵循动物本能,肯定是喜欢这种地方的。 虽说穿越不去青楼,等于白穿越,但是真要去,柳白又没这么多心思了。 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给他送女人的官员,入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甚至有个别地方的郡县官员,恨不得将自己的妻子女儿送过来。 当然,柳白拒绝了!大秦帝国存活一十四年,可以说是危在旦夕,天下大乱在即!他哪有功夫理会这些。 “等等!” “咱们进去!” 然而,就在柳白准备返回车厢,离开此地之时,看到了一块牌子。 上面写着‘咸阳琴师,玄七今日奏筝’! 玄七... 柳白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人名,他倒是也听过,传闻音律一绝,乃是咸阳甚至整个大秦的最好琴师。 不过此人不知为何,在为始皇陛下挑选宫廷乐师之时,居然没人举荐。 今日来了,倒要看一看了。 柳白迈开步子,朝着春风苑内走去,而他身后的龙且,则是一脸笑意。 柳公尚无妻妾,想必未尝其中滋味。自己今天带着柳公来,也是为了柳家能赶紧喜事嘛! “哟!龙少,好久没见了啊!” 刚走进春风苑,一个老宝(免得被和谐)便是迎面走来,一把扑在龙且的怀里。 柳白皱了皱眉头,倒不是他自命清高什么的,着实...大秦的胭脂水粉,也太...重口味了。 而这一句‘龙少’,让柳白差点笑出声来。 “龙少,看来是常客啊!” 柳白看了一眼龙且,揶揄了一句。 此话说出,龙且自然明白自家柳公并没有怪罪:“少爷,咱这点薪俸,全都贡献给这些可怜女子了,也算是做做善事了!” 说着,龙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得在老宝那厚重处捏了一把,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这一番话应对的,柳白哑然失笑。 好家伙,拯救失足少女这件事,几千年来,男人用的借口都不带变的啊! “咯咯咯!” “龙少,这位是....” 老宝笑得如同一只看见打鸣公鸡的老母鸡。 “废话少问,赶紧安排...” “不用,寻一安静处,我们是来听玄七奏筝的!” 柳白打断了龙且要安排姑娘的话语,淡淡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老宝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来寻那种乐子的,而是玩清素那一套的。 能在这种场所混得开的,哪一个不是人精? 越是搞素的这一套,就越是地位高绝。 只有穷人,才会惦记着那二两肉。而达官显贵,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好勒!” “这边请!您二位,今日可真的是有耳福了!这位玄七琴师,乃是...” 老宝脸上的笑意,如同一朵菊花一般灿烂,滔滔不绝得开始为‘玄七’打广告。 柳白面带微笑,倒是没有任何鄙夷,还有一句没一句得回应。 对于风尘女子,他从未鄙夷,只是觉得她们可怜。 若非走投无路,谁又愿意如此呢。 “铛!” 就在柳白落座之后,忽然,那楼梯顶层,出现一人影,清脆叮当的秦筝之声响起。 婉转低沉的琴音,如靡靡之音,回响天际。似细雨打芭蕉,远听无声,静听犹在耳畔。 一袭青色玄素袍衣,信手拔弹,从容典雅,一声声清新的音符从指尖泻出,不同于寻常秦筝曲子的‘峥嵘激昂’,此刻的琴音,却是如同一名素雅男子,临风低吟。 大秦琴师,玄七! 第35章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第35章: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好!” “弹得好啊,玄七哥!” “技术活,赏!” “...” 随着最后一道秦筝之因(音)毕,一道道喝彩声哄堂炸开。 本来都沉浸于温柔乡的‘好心人’们,此刻都毫不吝啬得献上自己的赞美之词。 就连坐在柳白旁边的大老粗龙且,此刻都是疯狂鼓掌。 那满是老茧的一双大手,拍出来的响声可比这些个‘好心人’要大多了。 “好听!” 搜肠刮肚,龙且也就憋出这么两个字来。 “龙少,这位玄七先生,可是咱们大秦最为出名的琴师,说是最为顶流也不为过!” “而且玄七先生极难请,寻日也就是在陋巷之中自己弹琴,只有当身上的钱花完了,才会出来弹那么一曲。” “但是其个性高洁,只弹一曲!” 一旁的老宝媚笑着为龙且开口解释。 都是老恩客了,自然明白这汉子不懂这些高雅。 “混账,在我家少爷面前喊我龙少,这不是给劳资脸子吗!” 龙且怒目而视! 方才刚进来,忙着为柳白解释这春风苑内的一切,如今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这称呼有点不敬啊! “啊?” 老宝被龙且这么一喝,也是傻眼了,连忙看向柳白。 只见这位样貌清秀到不像话的青年,此刻眉头紧皱,远远看向那高台之上。 柳白缓缓起身,目光注视着高台之上的玄七。 后者仿佛也有所察觉,转过眸子来,四目相对。 柳白眼神微微一闪,剑眉轻挑。 这玄七虽是演奏温婉之声,但是那眉宇之间,却是有着一股被郁积的神采。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柳白轻轻端起一盏浊酒,而后对着高台之上的玄七示意,一饮而下。 在众多喝彩声之中,柳白的这么一句话,极为煞风景! 甚至可以说,非常...过分! 人家弹奏的是温婉之声,如同女子在耳旁柔言低语,你一个大老爷们站起来,说什么一曲肝肠断? 等等,这句话...好像很特么有文采啊! 众多‘好心人’们全都傻眼了。 “放肆!如此诋毁玄七先生的琴音,你以为你是谁啊!” “就是就是!玄七先生琴音如同天籁,你却连琴音之中的情感都无法理会,当真是辱没了!” “哼!自以为有些文采,便在此地大放厥词,你以为你是谁?咱们大秦的谪仙人柳相吗!” “...” 一道道怒骂声响起,这些个春风苑内的客人,不断怒喝! 为的也很简单,在玄七面前留一个面子,若是自家老爷子生辰大寿,能请这一位来到家中弹奏,那不是长脸吗? 这些个小九九,在这些富贵人身上,自然是打得劈啪作响。 “瞎了你们的狗眼!” 柳白没有理会这些个‘好心人’的话语,但是龙且却是大怒,当即一把将快要黏在自己身上的老宝推开,而后怒目而视! 一双眼睛,如同世间最锋利的秦剑,喷薄着杀意,将这些人的气势完全碾压! 其中骂的比较难听的人,龙且更是狠狠瞪了一眼,其人如同被剑架在脖子上一般,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好恐怖的杀意! 这人...什么来头? 在龙且的威慑之下,一时之间,整个春风苑都寂静了!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凭借的不止是武力,还有气势! 而龙且这样的名将,这样的气势不但有,还很足! 至于柳白,压根没有理会,只是双眸与玄七四目相对,静静站立! 就这样一个寻常的身姿,让春风苑内的姑娘们意乱情迷! 甚至,她们都在想,要是这位贵公子能点自己的话,这夜谈茶费,不收,甚至倒贴也无妨啊! 毕竟,这样俊秀的公子若是能与自己夜谈,也说不清楚是谁占谁便宜啊! “敢问阁下是何人?” 高台之上,身穿青玄素袍的玄七,终于开口了。 声音好听,甚至有着些许温润之感。 而这句话开口,所有人都蒙圈了! 玄七弹琴,从不多言,向来都是弹奏完毕转身就走。 但是如今,却是询问对方身份? 难道真的是说对了?这曲子是悲伤的? 柳白没有开口,只是缓缓坐下,而后拿起酒壶,给自己的酒盏满上,再拿出一个新的酒盏,也是满上。 如此举动,意思再明了不过。 下来喝一杯! 这个举动一出,春风苑的众位客人纷纷暗自发笑! 请玄七喝酒?这小子是在做梦吧? 玄七这一弦琴,宁弹苍生不事权贵,你这邀请饮杯,不是自讨没趣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戏谑,看向高台之上的玄七,就差将心中那句‘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点白眼看看’喊出来了。 然而... “子期相邀,伯牙怎敢怠慢?” 玄七没有拒绝,反而脸上挂上了微笑。 此话说出,所有人都傻眼了! 子期?伯牙? 高山流水,知音?(耳熟能详的故事,我就不多解释了。) 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子,真的说对了? 而且...用高山流水来比喻,这也太高看了吧! 没人怀疑玄七的琴技达到了伯牙的程度,但是这个小子...真的能当钟子期? 甚至,此刻有不少人在疯狂拍大腿!早知道这么一句话能骗到一个出尘的琴师,自己怎么就不能说呢? 这小子刚刚说的什么来着?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记下来,下次去哪里,都这么喊一句! 此刻的柳白还不知道,自今日之后,整个大秦大大小小的青楼,总有这么一群人,在琴师或者姑娘演奏后,疯狂争抢大吼:“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以至于后来青楼少了很多被假才子骗了身子的案例出现。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的柳白,正端起酒盏,对着玄七示意。 “先生高雅,能听出玄七的弦外之音。但不知先生是何身份?又从哪一阶的音律听出?” 玄七将酒盏之中的酒一饮而尽,开口问道。 身旁已经被识趣的老宝拉了屏风,任何人都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再加上有龙且这么个杀才在,也没有人想探头看看其中的玄妙。 “不是音律,而是...秦筝!” 柳白摇了摇头,淡淡开口说道:“秦筝,乃是我秦国乐器,玄七先生弹奏的这一款,乃是上将军蒙恬改良。” “秦筝之声,铿锵而待回!筝横为乐,立地成兵!秦筝拿起来,便是我大秦的兵器!” “用于情情爱爱之曲,也未免太过小瞧我秦人硬骨!” 此话说出,玄七微微一怔,旋即哑然失笑。 原来这一位,并非是对于音律有大造诣之人,而是一个真正了解乐器的人! 秦筝,说白了,说白了就是一个兵器,只是后来稍微演变了一番而已。 老秦寒苦,举目为战,即便奏乐,又何尝安逸享乐? “汝不闻 秦 筝声最苦,五色缠弦十三柱!” 还没等玄七苦笑,柳白又开口了:“玄七先生以秦筝演奏,却又以温婉之曲示人,无非是诉说心中苦闷罢了!” “我秦筝最苦,却不及先生心中所苦!” 柳白说完,将自己的酒盏浊酒,一饮而尽。 这一番话说出口,玄七沉默了! 柳白斜眼看了一眼玄七的手,此刻正将酒盏握紧,指关节略微发白。 “玄七先生,可愿诉说?若愿倾诉,我便是知音,若不愿,你我便是一酒盏过客尔。” 柳白轻声开口。 一旁的龙且挠了挠头,怎么感觉自家柳公在跟这个乐师打机锋啊! 什么秦筝苦,什么知音的,都听不懂啊! 玄七缓缓抬眸,紧盯柳白,沉声开口:“我...乃是当朝大儒,淳于越先生,门下弟子首徒!” 此话一出,柳白眸光微微一闪,没有言语。而他身旁的龙且,却是脱口而出,掩藏不住的震惊:“不可能啊!这淳于老头,最为护短,他门下的弟子,各个都被安排官位了啊!你是首徒,还有才华,怎么可能只是在春风苑当琴师啊!” 这一番话说完,玄七深深看了一眼柳白,后者也是不动声色得给自己斟酒。 龙且这一番话,至少也暴露了他柳白乃是朝堂中人,只不过他们二人心照不宣罢了! 玄七端起酒盏,正想引一口,但看见杯中无物,方才想起自己刚才一饮而尽。 无奈将酒盏放下。 而此刻,却有酒水缓缓倒入酒盏! 正是柳白,此刻面上正带着和煦的笑意。 玄七眼神之中略微涟漪,深吸一口气,将这方才倒满的酒水,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感觉,从喉间烧到腹部。 吐出来的声音,自然略带苦涩。 “在儒家的弟子之中,我入门早,又最为勤练。” “但,” “从未得到老师重用,甚至不屑于让外人得知我乃其门下弟子。” 此话说出,就连柳白也是好奇了。 玄七之才,琴声可见一二。其谈吐风雅,不说是辅国大才,但至少也是个人才。 淳于越没道理会如此眼瞎啊! “砰!” 玄七失态得将酒盏用力一砸地面,眼眶之处,隐约泪光:“就因为,我父乃是秦军兵士,战死沙场!祖上七代,无一人读书,更别说什么书香门第!” “我...玄七...是师门之中,唯一的异类!” 说到‘异类’二字之时,玄七的声音,甚至有了半分嘶吼! 玄七缓缓起身,袖子不经意间扫了扫自己的面容:“我只是粗莽兵士的儿子,孙子,后代,在淳于老师的眼中,又如何能与他们这些儒家的读书人相提并论。”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无论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动。” “我....玄七...认命了。” 第36章 淳于越你个浓眉大眼的! 玄七一番话说完,即便是龙且这个大老粗都沉默了。 出身军伍,他最明白这种境遇。 在大秦,虽是推崇军功,但是儒家是一个例外。 儒家创始人孔子乃是鲁国人,毗邻齐国,这齐鲁大地之上,向来认为秦国这身处西地的国家乃是蛮夷。 而玄七祖上又是军伍之人,可以说是儒家最为讨厌的那种人! “诶,不对啊!那你怎么会拜师进淳于越的师门的,而且还是首徒?” 就在此时,龙且发出了灵魂提问。 这么讨厌,没道理还收在身边碍眼啊! 此话问出,玄七顿时神情有些扭捏起来,仿佛是十分难为情一般得吐出两个字: “束脩!” 这两个字说出口,柳白立刻就明白了! 好家伙,原来是凭亿近人啊! 所谓束脩,就是儒家特有的拜师礼,即拜师之时,由学生准备礼物或者钱财赠送师傅。 在孔子那个时候,给的是肉条。 而到了现在,儒家懒得遮掩,便是直接收钱了。 不过想想也合理! 这淳于越本是齐国的博士,齐国战败,他一个战败国的酸儒,有什么资格参与大秦朝政。 这不还是得用钱开路吗? “淳于越倒是...有着灵活变化的底线啊!” 柳白不屑笑道。 官场之上,剥削下属,孝敬上官,这是潜规则,但是没想到淳于越这么个浓眉大眼,天天将‘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家伙,做起这种事情来也是没有任何顾忌啊! 当然,柳白倒是不鄙夷这种潜规则,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江湖,更何况庙堂。 柳白鄙夷的是淳于越的过河拆桥。 “少爷,我觉得吧,这淳于越这么做也合理。” “玄七只会弹琴,他们儒家不是天天想着‘匡扶社稷’吗?自然而然会为师门排斥啊!” 一旁的龙且,破天荒得动了一下脑子,反而对淳于越表示理解。 灌金汁嘛,总会灌出感情来的,稍微代入一下,也算是情理之中。 然而, 此话说出口后,玄七表情微微一滞,苦笑道:“两位,你们可知,我为何名为玄七?” 这种问题,即便柳白聪慧,也不可能猜到。 而玄七也没有让二人尴尬,自问自答道:“某不才,有七技玄绝!” “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而这七嘛...." 玄七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聪慧!” 这一番话说出口,一旁的龙且差点笑出声! 在自家柳公面前说聪慧?这玄七也真是爱说大话! 而柳白却是神色一凛! 前面六项,乃是儒家的君子六艺!这也符合玄七口中所言,师门之中,他最为勤勉。 但是这‘聪慧’的定义,实在是太过于广泛了! 玄七既然有信心,将这一点,纳入自己的‘七技玄绝’之中,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前面六技,还能考验一下,但是这七...该怎么展现啊!” 龙且哈哈大笑,顺便看了一眼柳白。 发现自家柳公神色凛然,立刻住口。 好家伙,这小子吹牛,柳公怎么还当真了呢? 而这句话问出,玄七微微一笑,郑重其事得起身,整理衣襟! 如此模样,让龙且吓了一跳:“玄七先生,俺是粗人,瞎说的!要不...您和少爷聊,我闭嘴!” 龙且还以为,是自己的冒犯,让玄七不快,这是要离开了。 要是当真如此,自己可真是犯了大错了! 岂料,玄七没有离开,而是整理好衣襟之后,对着柳白长长作揖: “玄七,拜见当朝左丞,柳相!” 此话一出,龙且直接傻眼了! 柳公他....暴露了? 还是自己什么时候说漏嘴了? 这一作揖,直接让龙且开始怀疑人生了! “倒是果真聪慧!” 一道轻笑声响起,柳白缓缓起身:“可惜,本相不是很喜欢聪明人。” “龙且,我们走!” 这一句话说完,柳白便是直接转身离开! 龙且更加怀疑人生了。 而玄七,却是依旧面带微笑,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没有相送,也没有说什么。 .... 走出春风苑后,柳白微微皱眉,抬眸看向天空。 果然啊,自己小觑了天下人。 天下英才,如同过江之鲫。 自己不过是有着一点穿越而来的历史记忆,又有什么资格小看天下人? “柳公,这玄七这么厉害,不收吗?” 龙且好奇得开口问道。 自家柳公不是正缺人吗?这个玄七这么厉害,收下来当幕僚不也好吗? “暂时不收。” “他还缺了点东西。” 柳白微微摇头,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龙且更是蒙圈了:“缺什么?” “火!” “心里的那一团火!”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此人恐怕,在我说那一句‘一曲肝肠断’之时,便是知晓我的身份。” “但却没有直接表明,反而先诉说起自己的遭遇!不说声泪俱下,至少也占了‘惨淡’二字。” “眼光,城府,都够了!但是他心中少了一团为大秦燃烧的火!” “或者说,他表明身份,只不过是想寻求一个向淳于越证明自己的机会。” 这一番话说完,龙且挠了挠头,还是不怎么懂。 怎么...用人有这么多门道的吗? “恶心一下淳于越,这事儿我倒是乐得去干。但是这个玄七,日后定有大用,现在用,反而是揠苗助长。” “辅国之才,若是只用来恶心一下那个老酸儒,我怕是要被始皇陛下按着脑袋扇嘴巴子,说我暴殄天物了!” 柳白抚了一下鬓间的头发,深吸了一口气:“龙且,回去让锦衣卫好好查查这个玄七的身世过往。” “诺!” 龙且虽然不懂这些弯弯绕,但是他知道,自家柳公吩咐的,照做便是了! “玄七...君子六艺暂且不谈,本相也没什么兴趣。但是...本相这第一道考验,你能否接住?” “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不改其乐。” “别让本相失望啊!” 柳白喃喃自语,竟是不自主得嘴角微微勾起。 能否经受住这个打击,又能否体悟出他柳白对其寄予的厚望,这...才是柳白真正想要看玄七‘聪慧’的地方。 贫苦人家的孩子,便是如此。 努力一生,却不如领导的一句:“这个项目就交给小李去做吧”! 但机遇出现之时,贫苦人家的孩子,却往往抓的比谁都死! .... 春风苑内,玄七将残酒一饮而尽,拉开屏风走出。 在春风苑诸多‘好心人’的目光之下,玄七走向春风苑的老宝:“丽姐,往后...玄七便不来了。” 第37章 要点诊金 翌日,清晨的阳光和煦。 麒麟殿外,百官三三两两,口中说着什么‘陈大人昨晚与小桃的那招猴子偷桃当真厉害’、‘岳大人的野马分鬃也是不错’之类的话语。 但是,所有人的目光,却是不自觉得看向一个方向。 淳于越! 这位当朝大儒,昨天喝金汁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在大街小巷喊淳于博士喝金汁了,而且还喝了两桶。 寻常百姓自然不知金汁是何物,只觉得这东西里面带个‘金’字,定然是名贵药材。 但是这些个老狐狸官员可就清楚了。 此刻,正是心知肚明得暗暗观察呢。 “淳于,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如今朝堂之上,赵党已然覆灭,扶苏公子登上储君之位,也只是时间问题!届时便可实现我儒家大同宏愿,行分封改制!” “柳白那厮,咱们压根不用理会!” 看到自己的老友面色铁青,叔孙通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在一旁开口劝阻。 就连一旁的扶苏,此刻也是面色担忧得看着淳于越。 自己这位老师,在知晓自己喝了金汁之后,便是狂奔回府,估摸着是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澡,甚至嘴巴里面还有一股子皂角味。 他扶苏自然也明白,此事对于淳于越来说,有多屈辱。 “老师,柳相也是救病心切,老师万万不可放在心上啊!” 扶苏关切得开口说道。 但是这言语之中,却有着那么一丝对于柳白的维护之意,更是让淳于越火冒三丈。 当然,他淳于越再气,也不敢对着扶苏发火。 强压下火气之后,淳于越几乎是用喉咙才吐出一个字:“好!” 这一个字出声,身边的叔孙通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还当真是怕自己这位老友冲动。 若是在朝堂之上,与那柳白正面冲突,无论胜利与否,那都是其他人乐于见到的局面啊! “哟!淳于博士气色不错啊!面颊红润,看来本相的偏方,还是有点用的嘛!” 就在叔孙通和扶苏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道可恶的声音响起。 而伴随着这道声音响起,群臣直接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直接看向这边,仿佛就是在等待好戏一般! 原因很简单, 说话的人,是柳白! 喂了人家金汁,还不要脸得说自己偏方效果不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柳白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了! 淳于越回眸一看,这张明明好看,但却可恶至极的脸,让淳于越瞬间又有了气血翻涌的感觉。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你柳白这还过来说一句,莫不是要老夫给你诊金不成? “淳于博士,既然你痊愈了,这个诊金...是不是也该结一下?” 然而, 下一秒,柳白的话,让所有官员对于‘贱’这个字眼,有了新的认知! 真的是来要诊金的? 这一下,就连向来温和,遵循礼仪的大秦长公子扶苏,都是目瞪口呆! “老夫...老夫...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淳于越喉头一甜,但是感觉骂人的话,不吐不快,强自将其咽下,怒喝出声! 此话说出,一旁的叔孙通心中大急,暗道坏了! “呃...柳相,淳于的意思是,从未见过柳相这样英俊洒脱之人!” 叔孙通擦擦额头上的汗,连忙开口。 “哈哈!无妨无妨、。本相向来大方豁达,这是朝野皆知之事。” “行了,诊金也就随口一提,本相还能真要你淳于越的仨瓜俩枣不成?” “说来也是,你们儒家,不都是靠学生的束脩吃饭吗?本相要真要了诊金,不知道多少贫苦学生,要把家中的田刨空,才能供养起你淳于越哟!” 柳白无所谓得摆了摆手,一副‘视钱财如粪土’的模样。 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诛心至极! 先要诊金,再说无所谓,这不就是纯粹气人吗? 其次,含蓄点出他们儒家收学生束脩,顿时为朝臣所不齿! 地方官员不论,但是能来麒麟殿上朝的,谁家能看得上那些‘穷鬼’的仨瓜俩枣啊? 仅仅这么一番话,瞬间就让群臣对淳于越投以鄙夷的目光。 特别是以冯劫为首的世家,都觉得这些儒家官员,真的是辱没了‘官’这个身份! 剥削百姓,可以靠田地嘛!直接收礼,丢人不丢人啊! 而柳白这句话说出,当事人的淳于越,直接两眼一翻! 一旁的叔孙通见状,连忙用拇指按压淳于越的人中。 终究,淳于越还是没有昏死过去,被叔孙通将这口气给顺过来了。 “哎!” 柳白自顾自叹了口气,深觉惋惜。 “百官进殿!”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 “进殿吧!” 李斯漫不经心得看了一眼这边,而后淡淡开口,率先迈步走入麒麟殿内。 群臣尽皆肃穆神情,鱼贯而入! .... “启禀父皇,儿臣有要事奏!” 麒麟殿内,在李斯禀报完关于河西之地的战后抚恤减税具体事项之后,扶苏缓缓起身开口。 瞬间,殿内文武百官,尽皆目光汇聚于这位长公子的身上。 如今朝堂之上,就属这位长公子最有可能登上储君之位。 官场之内,必须要随势而动。 故而扶苏一开口,群臣便是关注异常,以便于在合适的时候符和两句,也算是帮扶了。 就连柳白,也是微微皱起眉头。 虽然传授了扶苏《抡语》,但是从方才的表现来看,想要直接将扶苏这么多年受儒家文化熏陶出来的性子扭转,还是有些许难度啊! “讲。”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冷冷吐出一个字。 “启禀父皇,儿臣这里有一封奏疏,乃是旧六国来咸阳‘客居’的勋贵所书,欲要呈于父皇!” “奏疏言明,六国勋贵,感念父皇厚待德恩,如今已然臣服大秦,特请旨意,望父皇允准他们归返旧地,与百姓宣扬父皇‘德治’之恩。” 扶苏将一封奏疏呈上,而后朗声开口。 这一番话开口,瞬间朝堂之内,寂静无声! 所有人...看向扶苏的表情,古怪至极! 只有一人,心中窃喜! 柳白嘴角微微勾起:‘终究...你们还是怕了啊!’ 第38章 回去,回到。一字之差,生死之别! 第38章:回去,回到。一字之差,生死之别! 扶苏这一番话开口,群臣皆是无言。 你扶苏乃是大秦的长公子,如今这皇室之中,也就你最有可能登上储君之位,这可是继承大秦国祚最有希望的人啊! 你即便是提出点无关痛痒的政策,咱们也不介意顺水推舟一把,直接给你吹上天去! 但是....你现在替六国余孽上书? 这些人是什么货色,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扶苏,你今日上书,可是认为此事应当应允?”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眸光一闪,眼神凌厉。 但是,只有李斯和王翦这两位老臣,方才从始皇陛下的眼眸之中,看出一抹失望之色! 大秦硬骨,天下都是一刀一枪,用老秦人那流不尽的英雄血打下来的。 而这六国余孽,正是扰乱如今安稳天下的隐患! 若非大秦统治神州时间不长,这些人...绝对是要杀的! 如今扶苏倒好,还上书要为这些人请愿,回故土宣扬德治? 宣扬个屁!这帮人回到故土,没有第一时间树立反秦旗帜,那都算这帮混账玩意儿懂事了! 群臣心头一紧,手心之中也是隐约出汗。 陛下虽是简简单单的一问,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陛下这已然是动怒了! 这对天下间权柄最大的父子,他们之间的问题,谁也没有胆子插手啊!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应当应允!” 扶苏缓缓开口,目光坚毅! 此话说出,无数本身还想着赶紧站队扶苏的官员,不由低下了脑袋。 “父皇,正所谓,民乃社稷之本!教化万民,唯有德治,仁政!” “仁德,乃是君施政而百姓得实惠也!” “如今父皇一统天下,结束了数百年的纷战,乃是大功之举!” “然,” “旧六国各地臣民,由于昔年之战,对我大秦归属不足。” “让这些旧六国的勋贵归还故土,一方面可以向天下百姓展现父皇的宽厚之心。另一方面,也可以告知天下,我大秦不以另眼看待旧六国的子民!” “此乃一统之道啊,父皇!” 扶苏言语恳切,口中讲述着他多年以来学习的‘仁德’之理! 这一番话说得淳于越和叔孙通连连点头。 有理有据,确实有未来大秦之主的风范!扶持扶苏公子登上储君之位,定然是儒家的光明之途! “扶苏公子此言差矣!” 就在此时,眉头紧皱的李斯,也是不得不起身了:“河西之乱,近在眼前。” “我大秦凝聚神州不久,对于地方的掌控力,还略有欠缺!” “此时放归这些旧六国勋贵,恐再起叛乱之祸!” 李斯沉声开口,眉宇之中尽是担忧! 扶苏这些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不多! 最简单,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这些人,是否有反秦的心思。 而这答案吗,十分明显了! 放他们回去,就等同于放虎归山! 虽然不愿与扶苏在正面相对,但是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李斯他没得选。 而这一番话说出口,原本一直双目微闭的王翦,也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子,看了一眼李斯。 文武相斗多年,这两只老狐狸早已有了默契,王翦岂能不知李斯此刻心中的无奈? 得罪大秦未来的储君,这绝不是一个官场老狐狸会做的事情。 但是为了大秦的利益,李斯还是做了! 他王翦心中,也是略有佩服。 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微微凝眉,看着扶苏,手指轻轻敲打案桌之上的竹简:“扶苏,你可知河西之乱,叛乱者多为旧魏勋贵从者?” “寡人诏这些人于咸阳,便是安定天下,如今放归他们回去,何以保各地不起叛乱!” “你是寡人的长子,他们不懂,你也该懂!” “何为天下一统,何为家国永昌!行小德而临大祸,这便是你的‘仁德’?” 这一番话说出,扶苏瞬间就感觉到一股子压力。 这种压力,来自于内心的颤粟! 他自认为自己没错,但是父皇这一番话,又是让他感到惶恐! 不是看不出其中的门道,而是....他扶苏确实有自己坚持的计划! 放归旧六国勋贵,这是实行分封改制的前提,若是不做,那么永远都没有机会! 扶苏身子微微摇晃,咬了咬嘴唇,双手合拢,对着始皇陛下长长作揖,准备最后咬牙开口恳请一番。 就在此时.... “启禀陛下,臣赞同扶苏公子的看法!” 一道声音响起! 这一句话说出,整个朝堂的官员都傻眼了! 因为...说话之人,赫然便是柳白! 不对啊!你小子不是李斯的师门后人吗?而且....拜托!河西之乱就是你柳白剿灭的啊!莫非是想顺水推舟,然后养寇自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即便再起叛乱,大秦也不可能再让你柳白去平叛了! “疯了吧!这柳相今天吃错药了?” “难不成这两天柳相当了懿文宫的掌书,被扶苏公子收下了?” “白痴!”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啊!会不会是柳相想将这些世家勋贵放回去之后,然后再派人去砍了?” “这倒是有些许可能!” “....” 一道道议论声在麒麟殿内响起。 之前扶苏与始皇陛下之间的对话,他们不敢谈论。 但是柳白嘛...这就是朝议政务之上的正常流程了,也就没有这么多规矩了。 御史大夫冯劫原本对于这件事漠不关心,如今柳白开口了,反而来了兴趣。 他真的很想看柳白被始皇陛下怒骂的样子啊! “启禀陛下,扶苏公子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既然这些旧六国的勋贵上书请求咱们放他们回去,那这件事定然会在某些‘有心人’的推动下,传遍天下...” 柳白缓缓开口,将‘有心人’三个字咬得极重! 淳于越和叔孙通二人,尽皆面色一变! 如同柳白所料,这件事,已经在咸阳开始传开了。 “既然已经传开了,若是咱们这些个大臣还拦着陛下,反而有了损坏陛下仁德之名的嫌疑!” “如此一来,同意他们归返故土,宣扬我陛下的仁德之名,感恩我大秦的宽厚政策,才是最为好的选择!” 此话一出,朝堂官员的目光瞬间不善! 这是....威胁? 这些旧六国勋贵,居然用民声这样的手段,来威胁? 始皇陛下眼眸之中的寒意一闪而过,整个麒麟殿内,气势压抑无比! “柳白,既然你赞同扶苏之议,你又有何方法,根绝他们回到故土之后,祸乱百姓的隐患?” 始皇陛下开口,语气之中,满是凌厉! “啊?陛下,臣只是赞同让他们回去,可没说他们能回到故土啊!” 柳白眼睛瞪大,极为惊讶! 第39章 陛下,你就是砍了我阳烨,也没钱! 第39章:陛下,你就是砍了我阳烨,也没钱! 回去...回到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柳白这一番话出口,聪明一点的人都想到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想回去?现在天下方才统一,路上的劫匪可多,你总不能还让大秦的军伍还护送你们回去吧? 但是...这种掩耳盗铃的方法,真的有用吗? 甚至...这比直接拒绝这些六国余孽回到故土,更加不可取吧! 一时之间,朝堂群臣都沉默了。 他们不相信,柳白这么聪明的人,会以为掩耳盗铃可以欺瞒天下人! “臣,恳请陛下允准这些六国余孽启程返回故土。” “并且,为了表明我大秦厚待之心,请陛下允准,拿出些许财物,让他们带着回去。一路之上,敲锣打鼓,宣扬陛下仁慈!” 柳白朗声开口! 提出的要求,甚至有了得寸进尺的意味了! 不但要允准他们回故土,还要赏赐财物?赏赐财物也就算了,还要敲锣打鼓,让沿途所有人都知道? 这位柳相?难道是六国余孽派来的奸细? 就连扶苏都是有些发懵,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柳白,前一句好像要砍了这帮旧六国的勋贵,但是后一句却是厚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而淳于越直接傻眼了,他那上了年纪的大脑,根本跟不上如此快速的变换! 麒麟殿内,瞬间鸦雀无声,百官皆是深思这位柳相到底有什么计策。 当然,不管什么计策,这位柳相,绝非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这可是能坑杀余孽降卒,在懿文宫直接砍了赵高的狠人啊,能允许这些余孽这么快活? 而麒麟殿内,一名老将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意味,看向柳白。 这一刻,这位大秦帝国的战神老将,仿佛看穿了柳白的计划。 而看穿柳白计划的...不止王翦一人。 “允!” “柳白,你为大秦左丞,此事章程,便交由你办理!” “若有些许不妥帖之处,便是你柳白之过。”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剑眉微微一挑,而后淡淡开口。 语气之中,虽再无之前对于扶苏的怒气,但却隐隐约约之间,有着些许的警告之意。 柳白心中先是一喜,而后苦了个脸:“诺!” 陛下看穿了! 而且...看得太穿了! 这所谓的‘不妥帖’,不就是自己若是无法将此事善后,便将这件事算在自己头上吗? 陛下这就是在警告自己啊! 计划可以进行,但是必须要弄好,不然就成笑话了! “呼!” 随着柳白应下始皇陛下的旨意,扶苏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柳白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感激之色! 自己这位老师,原来是如此维护学生! 扶苏自然明白,方才自己替六国旧勋贵上书返乡的这个要求有多么过火!满朝文武,无一人胆敢应和自己。 但是自己这位老师,却是义无反顾得站出来了! 虽然相处时日短,但是没想到,柳师对于自己的师徒之情,竟是如此浓厚! 这一刻,扶苏他感动了! 男人,对于站在他身旁义无反顾支持自己的人,永远抱有感恩之心。 而柳白,就是扶苏身旁的这个人。 “多谢柳师!” 在坐回座位之时,柳白听到身旁一道温润的声音。 柳白微微一愣,眼中满是疑惑。 谢个毛啊!不是...扶苏公子,你又在那自作多情? “启禀陛下,初代的铁骑三件套已然打造完成,从禁卫之中挑选了十人,虎贲营挑选二十人,咸阳城城卫之中挑选二十人。” “这五十人骑上装有铁骑三件套的战马之后,初时不适,但是用了仅仅三个时辰,便可驾驭!” “老臣以演练之途,让其五十骑冲阵百骑,不落下风!铁骑三件套,对于我大秦铁骑的战力提升不下倍数!” 在敲定了六国余孽的事情之后,王翦缓缓起身开口禀报铁骑三件套的事情。 如此好消息,也是让之前麒麟殿内压抑的气氛为之一振! 这就是官场老油条的本事,当朝议之中氛围太过消沉,便要将这种消沉去除,方才可以让朝堂的节奏继续下去。 “不下倍数!等同于柳白红口白牙一张,给我大秦平添数万铁骑?” “笨啊!怎么会是数万呢?别忘了,那马蹄铁可是能延长战马服役之寿的!十万!柳白献上的铁骑三件套,价值十万铁骑!” “我的天啊!这么神奇的吗?我知道铁骑三件套好,但是还以为柳白有吹牛的成分!没想到,终究还是我狭隘了!” “岳大人,你这体型,可一点都不狭隘!” “....” 随着王翦的禀报,官员们尽皆议论纷纷。 柳白虽然是左丞,但是寻常中吹牛太多了,可信度有待商榷! 但是王老将军不一样啊!这又是实战出来的结果,他们自然信服! 而这些议论的官员,基本都是文官,至于武将.... 沉默了! 十万铁骑?放你踏娘的屁! 这是五十骑冲百骑!骑兵乃是群体冲阵战力,数量越多,那提升的效果就越明显! 这铁骑三件套,只要真的能推广全军,起到的效果不会低于三十万铁骑的战力!! 这种战力的衡量,根本就不是文官可以想象的! 三十万铁骑啊...毫不夸张的说,只要给个准确的目标路途,没有高墙阻拦,带着大秦的铁骑这么一冲,能莽到对方将领头皮发麻! 这根本就是纯骑兵战力碾压了! 不少多历战火的武将,此刻都在脑海中沉思了,这铁骑三件套,或许直接将战争的方式都给变革了! 日后战场之上,除却特殊地形,恐怕真的是‘骑兵为王’了! “陛下,该打造送往代郡了!” 王翦眼眸一沉,声音虽是平稳,但却有着浓浓的战意! 代郡.... 抗守城墙,防卫匈奴的第一战线! 此话说出,满朝文武,眼中尽皆火热。 反而是李斯,眼神之中带着些许豫色! “没钱!” “代郡铁骑五万,铁骑三件套即便一戴一置,也要十万套!这玩意儿别看简单,造价不菲!五十套,耗费整整五百个大钱!” “十万套,要一百万个大钱!陛下,您就是砍了我阳烨,也没有一百万!” “国库没钱!” 然而,就在此时,大司农阳烨,一梗脖子,脸色比死了孙子还难看! 第40章 我吹吹牛就得了,陛下您怎么还当真了啊! 没钱,这两个字说的铁骨铮铮! 而整个朝堂的官员,对于此事确实见怪不怪! 原因很简单,说出这话的人...是大司农阳烨! 这位大秦钱袋子,可以说是整个大秦最为吝啬的老人,但也是整个朝堂之上,为数不多能让所有人都敬佩的人。 倒不是因为他官位高,而是因为他的行为和品格! 管理国库,却是一身清廉。 昔年攻伐六国,大秦铁骑横扫六合,别看表面上是战必克,克必灭国,但是实际上呢... 以西陲之国,攻伐中原,以一国之力,灭天下六国,除却秦军威武之外,还有一批幕后的功臣! 后勤! 这位大司农将国库那点子家底,每一个大钱都用在了刀刃上。 而资格老一些的大臣,更是在当年王翦带兵攻伐楚国之时,看到这位大司农满嘴燎泡,头发灰白,足可见一腔心思尽皆为公! 当然,这种为公,有时候也对始皇陛下不敬!埂着脖子喊‘没钱’,这几乎已经是阳烨的口头禅了! 也就是始皇陛下心胸宽广,明白其当真为难,没有计较罢了! “启禀陛下!河西减免三成税赋,除来年徭役,明年国库的预计税收本来就少!” “一百万大钱,老臣这身老骨头要是能卖,真恨不得卖点钱,为前线的将士们装配上如此神兵!” “但是...真的没有啊!” 阳烨声泪俱下,可怜巴巴的模样,让群臣皆是默然! 大秦发展虽快,但是无奈天下纷战太久,百姓受创太甚!陛下苦百姓之艰难,行宽厚政策。 但这样一来,国库穷,也就成了无法改变事情了。 而阳烨的这一番话,将诸位武将想要打到匈奴王庭的心思,也是一盆凉水给浇灭了! 柳白听着这阳烨的哭诉,不由得心中暗笑!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七老八十的老头,搁朝堂上嗷嗷哭穷,这绝对是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啊!自己有幸亲眼目睹,也算是丰富人生阅历了! 至于冯劫这些世家勋贵,纷纷将脖子缩起,在一旁装作完全没有听到的模样。 要说家底,他们这些世家是最为雄厚的,也是为朝堂所知的。 这时候要是露头,被阳烨这老小子盯上了,那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始皇陛下眉宇紧拧,看着阳烨,也是没有强逼! 阳烨所言,绝对没有半分虚假,但是这国富则是与民争财,此事始皇陛下是绝不愿意去做的! 忽然, 始皇陛下眉宇一松,剑眉微微挑起,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奸笑的柳白。 “阳烨,莫哭!” 始皇陛下眼神恢复淡然,仿若安慰一般得开口说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我大秦左丞的一句诗吗?”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我大秦的范蠡便在眼前,有何为钱困扰之理?” 始皇陛下这一番话说出,原本还在嗷嗷掉眼泪的阳烨,也是为之一顿。 群臣尽皆捂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范蠡是何人?昔年辅佐越王勾践,完成霸主之业的名臣,而后便是归隐,三聚天下之财又散之!乃是百姓们眼中的商圣,财神! 而柳白那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明显就是酒后说大话的! 这时候拿出来,陛下这一句安慰话,倒像是将柳白给推到风口浪尖了! 而冯劫这些世家官员,在听到陛下说这一句话之时,先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幸灾乐祸得看了一眼柳白。 叫你小子写诗,这写出麻烦了吧? 柳白嘴角猛然抽搐,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 李师傅这一首诗,写的这么有志气干什么!这给千古一帝用上了,要命了勒! 不过...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 在柳白初入官场之时,不用写诗积攒名声,想要有这种升迁速度,简直就是在做梦! “柳相莫非生财有道?” 阳烨这糟老头子,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 能说出这种大话的人,柳白肯定是有点本事的啊! 这一双老眼,都快赶上咸阳城那些垂涎柳白绝世容颜的小姑娘了。 “陛下,臣...穷得都去李相家中打秋风了,此事朝堂无人不知啊!” 柳白苦笑一声,开口说道。 虽然已经给嬴彻开始安排矿盐制造法了,但是...这种事情,决不能放在朝堂上来说。 因为... 盐铁之利,本就磅礴巨大!而这盐的巨利,背后正是冯劫这些世家勋贵。 一旦走漏风声,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哦?如此说来,柳白你这写诗,倒是欺瞒寡人了?”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淡淡开口问道。 这一句话问出,直接就将柳白逼到墙角了! 不是....陛下,您好歹是一个千古一帝啊,就这么玩我的吗? 我吹吹牛就得了,陛下您怎么还当真了啊! “柳白,你若有致富之法,乃是我大秦之福啊!还望柳相,出手襄助啊!” 阳烨看向柳白,也是连忙开口。 对于柳白,虽然知道他穷,但是阳烨还是有一定希望的。 这位朝堂新秀上台以来,给了世人太多的惊喜。不说文采方面,光是那‘铁骑三件套’就足够令人惊艳的了! “我...” 柳白为难至极! 始皇陛下用‘欺瞒’来压自己,这边阳烨又可怜巴巴得求自己! 这玩的是软硬兼施啊! 忽然,柳白想到一事,双眸猛然一亮,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臣确有充盈国库之法,但是....” “但是什么?” 此话说出,即便是高台上的始皇陛下,都是眼神微微一闪,开口问道。 这种随便说说而跳出来的惊喜,就连千古一帝,也是出于本能得有些讶异! “臣到时候,要砍点人..陛下,应该没事儿吧?” 柳白腆着脸,有些‘羞涩’得开口。 此话说出,群臣顿感一阵恶寒! 这柳白....砍人上瘾了?怎么赚钱也要砍人啊? 第41章 陈伯的身份 “爽!” 走出麒麟殿的柳白,长长伸了一个懒腰! 不说揽了个‘安顿’六国余孽的差事,单单是始皇陛下允准自己赚钱,这就足够让柳白开心的。 奉旨赚钱,有一定的砍人权利! 这种事情,就连柳白都没想到,始皇陛下居然会答应! 不过...在退朝之前,始皇陛下意味深长的一句‘可要善待身旁家人’,让柳白有点不解! “柳白。”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柳白回眸一看,正是‘步履蹒跚’的王翦缓步出门,那副快要老到棺材里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哀叹一句将军迟暮。 当然,柳白完全知道,这位老将军是装的! 开玩笑,要进棺材的人,能在饭桌上将我喝得摇白旗? “老将军好啊!” 柳白微微一笑,十分自然得打了个招呼。 “百廊回转,曲径千折。” “没有任何人的路,是能一直顺畅的。” 王翦深深看了一眼柳白,莫名其妙得开口说了一句。 说完之后,王翦也不等柳白问,就如同没有交谈过一般,直接就走了! 如此模样,让柳白嘴角猛然一抽! 不是...老将军,你这算提醒吗?提醒你倒是说个清楚啊! .... 章台宫内,始皇陛下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笑意,而案桌之上放着一封密报。 “陛下,是否直接前往丞相府,将此人捉拿?” 章邯恭敬得开口问道。 “无妨,虽昔年那一剑,此人有株连之罪!” “但比起一个丞相来,此人放一条生路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说道:“柳白之才太盛,身旁有一人牵挂,倒也是好事。” 此话说出,章邯恭敬领命。 这封密报,他自然是看过的。 而且根据他们黑龙卫的调查,柳白对待这个陈伯,确实有家人之情,压一压柳白的杀伐之气,倒也是最为合适。 “启禀陛下,还有一事!” “锦衣卫当今训练之法,与军伍之中,完全不同!末将观之,或为锻体之术,不传秘法!” “而且,丞相府招了十名铁匠,用以打造这些锦衣卫的特殊装备,预计今夜便有第一批成品!据铁匠所述,图纸之上的武器,名字极为古怪!” “有带着血槽的三棱军刀、锁扣、滑轮、飞爪、工兵铲!末将虽领黑龙卫,亦是不明其中奥秘!” 章邯沉声开口禀报黑龙卫呈上来的消息。 “锻体之法?” 始皇陛下剑眉微微一挑! 别看着锻体之法说起来简单,但通晓军伍之人,方知其可怕! 吴起得锻体之法,方才有魏武卒统治一个时代战场的恐怖!楚国训练出了大戟士! 就连他们大秦,也是孝公改革军制,商鞅进献,方才有了威名赫赫,踏遍天下六国的秦锐士! 而现在...柳白居然有锻体之法?还配备了专门的兵器装备? 这个柳白...对于锦衣卫莫非当真有什么特殊的安排? “陛下,可需刺探,阻止?” 章邯沉声开口问道。 在咸阳,一股强悍的战力是极为危险的,即便是那些世家,家中豢养门客,也不敢堂而皇之佩戴武器。 如今,这锦衣卫反而成了一个例外! 即便是章邯,此刻也是隐约有些担忧。 “怎?寡人灭得了六国,还会惧怕这三百人?”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语气虽是平稳,但是却包含了一股子无与伦比的霸气! 别说三百人,就是三千人,三万人,三十万,在这位千古一帝的面前,都会如同泥沙一般崩溃! “末将不敢!陛下恕罪!” 章邯额头冷汗直流,连忙开口。 然而,这样的话语,始皇陛下却是丝毫没有理会,只是手指轻轻拂过案桌之上的密报,眼含笑意。 密报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丞相府陈伯,燕人,荆轲之师! ... “老师!没死!老师没死!” 丞相府内,柳白刚准备喝口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直接吓得柳白一个激灵,茶水抖落至衣袍之上。 看清来人之后,柳白的脸都黑了! “六公子,为师没死!莫非公子很是失望?” 这位六公子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呃..哈哈!柳师误会了,学生的意思是,那矿盐提取法炼制的第一批食盐,喂给死囚吃,他们没死,也并未发现身体有何不适!” “柳师所创,果然乃是妙法也!彻心急兴奋之下,口不择言!” 嬴彻微微一愣,旋即也是发现自己刚刚口误了,连忙开口说道。 “说得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柳白直接白了一眼嬴彻:“既然如此,公子应当去敛财啊!何故来此?” 对于这位六公子,柳白还真没什么好气。 说真的,以他丞相之位,虽是在位份上低于皇室公子,但是实际上,在权柄之上却是远胜的。 再加上师徒的名分,柳白现在就是抄起戒尺来给嬴彻几下子,那也不会为人诟病。 “彻听闻老师在父皇面前夸下海口,要为国盈利...故而...特来告诉老师喜讯...” 嬴彻有点难为情得开口说道。 毕竟,一个男人关心另一个男人,这话有点说不出口啊! 听闻此言,柳白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目光打量嬴彻。 确定自己这个便宜学生的确是真情流露之后,也是有了几分感动! 这才是好学生啊!看看那个扶苏,养不熟的白眼狼啊,《抡语》都给了,还跟为师对着干! “公子,想必你是误会了!” “什么时候...为师说要将造盐的利润交给国库了?” “没看到咱们两个都穷的喝不起茶了吗?” 柳白端起一盏茶,一饮而尽。 此话说出,嬴彻微微一怔,面色狐疑:“老师,这制盐...不是为了国库赚钱的吗?” 柳白摇了摇头,义正言辞得开口说道:“再穷不能穷自己,个人富裕带动国家富裕,你懂不懂啊!” “国库的钱,自然而然有人送上门的!” 这一番话语说出,即便是整个大秦皇室最为公认不要脸的嬴彻,都是嘴角猛抽! 再穷不能穷自己?个人富裕带动国家富裕?你这说的是人话?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为什么越听,越像一个巨贪啊! 然而,还没等嬴彻对此说些什么,陈伯拄着扫把,行动迟缓得走到厅堂门口:“少爷,外面来了个农家汉子和一个工匠打扮的人,说要求见!” 此话说出,柳白瞬间起身,笑意更甚:“钱来了!” 一旁的嬴彻,下巴差点脱臼! 什么钱?农家汉子和工匠来送钱? 第42章 两位,可愿为本相俯首? 第42章:两位,可愿为本相俯首? “两位来得倒是快呀!” 厅堂之内,柳白随意得看了一眼眼前二人,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农家侠魁农尚,拜见柳相!” “墨家巨子墨山,有礼!” 庄稼汉子和匠人模样的汉子对视一眼,而后对着柳白行礼。 二人这一眼中,包含的信息可太多了。 一方面,震惊于柳白果然如同传言所说,极为年轻。但这样俊秀的年轻人,传出来的事迹却是展现了铁腕风格,让他们一时之间,有点发愣。 而另一方面,则是柳白方才所言,仿佛早就猜到了他们会马不停蹄赶来咸阳一般。 柳白眼眸之中一丝不悦一闪而过,淡淡开口说道:“身旁这位乃是本相的学生,也是我大秦的六公子。” 此话说出,农尚和墨山,眼眸之中凝重更甚! 大秦六公子,乃是这位柳白的学生?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位柳相在朝堂之中的地位! 对被柳白以这种‘半威胁’方式宣入咸阳的农墨两家来说,柳白的权势越甚,他们便是越不利! 这种关系到所有人生死存亡的事情,即便是两家首领,此刻也是如履薄冰! “我等拜见公子!” 农尚和墨山缓缓行礼! 不同于之前,墨山这一次行礼,说得上是一丝不苟! “老师,农墨两家,向来不愿入我大秦官场,老师找他们过来,意欲何为?” 嬴彻看着二人行礼,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免礼’,反而是一副求教的态度,询问柳白。 这个模样,让农尚和墨山二人心...又沉了半截! 柳白目光之中,带着些许戏谑,微微扫视农尚和墨山二人。 这种扫视,并非是上下打量,而是...在看一件货物一般。 如此模样,让原本就脾气火爆的墨家巨子更是心中窝火! “柳相,让我二人前来,不会就是让我二人向你作揖行礼吧?” 墨山强忍心中不快,沉声开口。 此话说出,一旁的农家侠魁农尚也是眼眸之中精芒微微闪动。 农墨两家虽然不如儒法两家,在朝堂有权有势,但胜在弟子众多。 若柳白当真要覆灭他们两家,无非就是鱼死网破罢了! “嗯?巨子又何必以怒火掩盖心虚?” 柳白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果然是江湖中人,心性与大秦官场的老油条没得比。 自己不过略微熬了两句话功夫,就忍不住了。 所谓怒火,不过就是心底发虚的表现罢了,强行用硬姿态来安抚自己的内心。 “本相让二位前来,无非就是三件事。” “请客!” “斩首!” “收下当狗!” “三件事只办一件,两位任选吧!” 柳白淡淡开口,这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般。 一旁的嬴彻嘴角猛然一抽! 老师也太猛了吧! 这可是农墨两家,不说墨家弟子无数,在各国混战之期便给大秦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单单是农家,就号称弟子十万! 不管怎么看,这两家都是实力雄厚,虽是江湖中人,亦是不可小觑! 请客可以理解。 斩首算威胁... 但是这‘收下当狗’,就是明摆着的威胁啊! “嘎吱!” 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墨山的表情都扭曲了。 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倒是有暴起的感觉。 “让让,这边尘土多!”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赫然是陈伯拿着扫帚,一副完全看不清局势的模样在扫地。 紧接着墨山便感觉自己的袖袍被扯了一下。 回眸看向农尚,后者朝着一个方向撇了一眼。 顺着看去,赫然是一名魁梧男子,抱胸而立,眼神平淡至极。 仅仅是这随意一战,便让人有股子莫然的压力! 这汉子就差将‘高手’二字刻在脑门上了! 而墨山也是被这么一扯,猛然警醒,自己是在丞相府内。 若是当真动起手来,先别说自己如何,单单是‘行刺丞相’的罪名,这个柳白到时候剿灭农墨两家,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墨山强压一口气,脑海中思绪百转。 所谓‘请客,斩首,收下当狗’,根本就是柳白瞎说! 结合此人两次带兵,都是以狠辣杀伐著称!或许此人心中所想,便是直接灭了农墨两家! “公子,看到了吧?” “九真一假好拐骗!九假一真也好骗!这两位从入门开始就对为师心怀戒备,为师说句真话,他们反而要开始细细思索起来了。” “两位,是否在想,本相本来就是要灭了你们农墨两家啊?” 不同于农尚和墨山两人的凝重,柳白此刻还有心思和嬴彻开玩笑。 “生死存亡之际,无论何人,都是一再谨慎。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老师教导,彻学到了!” 嬴彻叹了口气。 自家这个老师,确实有点门道。 什么九真一假九假一真的,自家这位老师,明白了就是在以‘势’压人! 压根儿就没什么技巧,无非就是大秦国力强盛,让农墨两家心生恐惧罢了。 “柳白!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农墨两家虽是江湖门派,但亦有硬骨!” “如今大秦统一天下,我等亦是秦人!柳白你过分要求,屠戮秦民,定要遭陛下问罪!” 见到二人居然还有心思教学调笑,墨山大喝出声! 别看他吼得辣么大声,但是实际上,这位墨山巨子,脑子清醒得很! 柳白就这么简单一句话,便将农墨两家,置于险地。但是实际上,柳白根本没有说出意图,也就是没有让他们二人知晓,柳白到底要农墨两家做什么! 这样的一句爆喝,反而是破局之机! 看起来要死要活要灭全家的,实际上...双方都是在心理博弈! “好大的罪啊!” “本相没什么要求,就要求你农墨两家,听我大秦驱使,这种要求,传到陛下耳中,也是合理!” “农尚,墨山。” 柳白不屑得轻笑一声,而后缓缓起身,负手而立。 位于主位,柳白的眼神,居高临下: “你二人,可愿为本相俯首?” 第43章 坏了!说坏话被始皇陛下听见了! 第43章:坏了!背地里说坏话被始皇陛下听见了! “你二人,可愿为本相俯首?” 负手而立,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这句话,由柳白说出,就如同一股子海潮,对着农尚和墨山二人狠狠压下! 除去柳白的身份之外,之前谈话之时,这位大秦左丞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那股子轻蔑,才是关键! 碾死他们农墨两家,如同蝼蚁! 这, 便是柳白呈现出来的威势! 此刻,就连墨山,心中也是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这柳白,根本就没有请客的意思,要么斩首,要么当狗! 而一旁的嬴彻,则是面露凝思之色! 从刚开始到现在,自己这位老师,根本就没有透露过计划,只是最为直接得询问二人是否愿意臣服! 至于若是农墨两家拒绝的话结果如何,嬴彻毫不怀疑自己这位老师会直接痛下杀手! 并非直接杀了侠魁和墨家巨子,而是直接倾覆农墨两家! 毕竟,关于这两家,朝堂之中虽然未在朝议之时提及,但多有朝臣认为,这两个门派在大秦攻伐天下之时,多有阻挠,应当秋后算账。 不用将这些弟子全杀,而是让农墨两家的名字,彻底在历史之中湮灭。 “问你们话呢!杵着干什么?” 一道不满的声音响起, 赫然是龙且眉头紧拧,那抱胸的双手也是垂下,一副要是说一个‘不’字,当场锤死的模样。 “农家本就是本分门派,教导百姓耕种。如今大秦削减百姓赋税,农家愿意为秦效力,帮扶百姓!” 还是农尚先反应过来,沉声开口。 识时务者为俊杰! 农家不比墨家,农夫以田为本,即便是要逃,失去了田地,也会饿死! 可以说,农尚此时根本毫无选择! 至于让农家子弟叛乱? 开玩笑,真的拿着锄头对战大秦铁骑,别说农家子弟只有十万,就是一百万,也不过就是一万铁骑来回多冲锋几次的问题! 身为农家侠魁,他个人的面子又有什么所谓,保全农家的弟子,才是他的第一要务! 柳白微微颔首,看着农尚的眼眸之中多了几分赞赏。 是个聪明人! 而且,农家对于大秦来说,确实功大于过!这些年若非农家自己内部的一些帮扶,天下初定之时,饿死的百姓又会多多少,难以计量! 墨山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农尚,没有言语。 他在纠结,在犹豫! 说到底,他在害怕! 墨家帮六国守城,让秦国多战死的兵士不可计数!柳白这一句话,是想将墨家一网打尽,还是当真不计前嫌? “本相曾听闻,墨家宏愿貌似是兼爱吧?” 就在此时,柳白迈步,随身解了一块腰牌,放置在农尚的手上,而后仿若不经意一般开口。 此话说出,墨山微微一愣,不明所以。 “可笑至极!” “自然界内动物有法则,弱肉强食!国家之内有阶级!富庶者华服美眷,贫困者无立锥之地。此乃天道之选。” “既然搞兼爱,为何你墨家巨子一声令下,墨家子弟尽皆危在旦夕?” “兼爱...墨翟所提宏愿,在你们手中,完全就成了一个笑话!” 柳白冷哼一声,转眸凝视墨山:“本相不是要杀你墨家,也不是手痒想砍人。” “而是...” “在救你墨家!” 此话一出,墨山面色涨红,但却不能言语。 不是肚子里没有反驳之词,而是柳白方才那一句‘不是要杀你墨家’,给了此事一点回旋的余地。 若他开口反驳,这位本就手上带血的大秦左相,是否会恼羞成怒,还未可知。 “墨家之道,你们走错了。” 柳白微微叹息,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悲悯。 墨家,这个词汇存在于史书之中,不起眼! 但是后世的人知道,这墨家到底有多么伟大! 这是一帮世界上最早的物理学家,是真正探索奥妙,并且肯弯腰实践的一群人。 若是应用得当,整个民族,都将因这一批人的光辉,而切实得到好处。 “你们以为帮着守城,就是兼爱百姓了?三百年乱战,死伤百姓几何?若非我大秦始皇陛下雄才伟略,一统天下,如今百姓依旧在战火之中!” “要兼爱,就要像农家一般,踏踏实实扶持百姓!国家层面的东西,不是你们能动的!” “懂?” 柳白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深深刺痛了墨山的心。 守城...这就是墨家洗不干净的污点! 墨家子弟,整日担惊受怕,也皆因为如此! 天下一统之时,担心始皇陛下一道旨意马踏墨家!如今安稳了,又怕始皇陛下秋后算账。 “柳相可有法?或者说...柳相愿意为我墨家作保,既往不咎?” 墨山昂起头,开口问道。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本相的法,便是你墨家能存活的保!” 柳白看了一眼嬴彻,而后继续说道:“墨家的路...在百姓心中!” “啪!” 柳白扔了一块腰牌,掉落在地,对着墨山沉声道:“低下你的头,好好看自己的路!” “百姓心中...百姓心中...” 墨山看着腰牌,喃喃自语。 “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 “农墨两家,皆要以群众为基础,方可兴盛!” 柳白一句话,如同一道闷雷,在墨山心头炸响! 百姓! 百姓! 对啊!只有给百姓以实惠,始皇陛下便知墨家无害,自然而然不会动手! 这么浅显的道理,可怜我墨家多年以来,担惊受怕! 只有百姓,才是能让墨家存活的依靠! 帮扶百姓,便是帮扶墨家自己! “墨家,愿听命于柳相!只要惠及百姓,墨家...愿意效犬马之劳!” 墨家巨子,墨山! 低头! 嬴彻瞳孔猛然一颤! 这...便是老师真实的意图吗? 难道....老师要在赚钱的同时,惠及百姓? 怎么做?自古以来,钱自百姓而来,国富而民穷!老师,你究竟有何妙计? 嬴彻猛然转眸,看向自己的老师,发现... 正在冲着自己眨眼? “哈哈!墨家巨子,农家侠魁,客气了,客气了!” “来!本相正好有要事交代!” “说白了,你们农墨两家是戴罪之身,咱们那位陛下呀...小心眼着呢!赶紧立功,方能没有杀身之祸!” 柳白哈哈大笑,上前扶起农尚和墨山。 看似动作迅速,实则享受了几秒钟这两位俯首的快乐时光。 “哦?寡人小心眼,原来咱们大秦的柳相,心中是如此所想。”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 第44章 在陛下面前吹牛,别带上我啊! “哦?寡人小心眼,原来咱们大秦的柳相,心中是如此所想。” 这道声音响起,柳白没有回眸,便已经被吓得身子一抖,差点就‘魂飞魄散’了! 在大秦,敢自称‘寡人’的人,想都不用想,就那一位! “陛...陛...陛下...晚上好!” 柳白嘴唇不断哆嗦,强行用自己惊人的意志力转过身来。 但是,这转身已然耗费了全部的心神,打招呼的方式也显得怪异至极! 开玩笑,背地里说千古一帝坏话也就算了,还被这位始皇陛下听到了? 全世界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吗? 如果可以选,柳白宁愿现在拿着一把小匕首,去跟匈奴的十万狼兵单挑!不死不休的那种! “咱们大秦的柳相,对于时辰都有些糊涂了。晌午当头,居然说晚上。” “要不要章邯来帮你正正骨,好好清醒一番?” 始皇陛下嘴角微微勾起,也没有半分客气,直接就走到主座坐下。 此话一出,柳白额头疯狂冒冷汗! 章邯!大秦最后一位名将!现在的黑龙卫统领! 让这家伙给自己正骨?陛下,您确定不是拆了我的骨头? “儿臣拜见父皇!” 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己的学生靠得住! 嬴彻直接对着始皇陛下行礼,态度恭谨至极! 若是细看,还能发现,这位向来以不羁著称的六公子,此刻行礼一丝不苟,甚至连指尖的动作都是极为标准! “民墨山,拜见陛下!” “草民农尚,拜见陛下!” 有了嬴彻打头,农墨两家的首领也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连忙行礼。 不同于寻常理解,这两个家伙...行的是跪拜之礼! 因为.... 腿软! 此刻,这农墨两家的首领,汗流浃背,腿肚子不断打颤! 这位天下之主就在自己的面前,而他们又切切实实有杀头之罪,放在谁身上能不害怕啊? 更何况..柳白可是当着他们的面说始皇陛下是小心眼的啊! 在这位千古一帝的威势之家,别说是腿软了,他们都快成一滩烂泥了! 跪拜之礼,反而还能不在陛下面前失仪! “免礼!” 始皇陛下貌似随意得看了一眼嬴彻,而后淡淡开口。 自己这个家中六字,缘何出现在丞相府,他自然一清二楚。 只是,始皇陛下没想到嬴彻居然会为柳白解围。 “不知父皇缘何来到丞相府?儿臣不知,未出门迎接父皇,乃是儿臣不孝,请父皇责骂!” 嬴彻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 看似请罪,实则岔开话题。 不然,自家父皇要是在‘小心眼’这三个字稍微用点力,自己这位柳师逃不过一个诋毁陛下的罪名。 “寡人来此,乃是看看柳白究竟有何陶朱妙计,未有通报,彻儿你自然无过。”(陶朱:陶朱公,范蠡。代指赚钱、)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说道,目光却是看到了案桌之上的茶盏。 在大秦,可没有茶这个东西。 即便是千古一帝,闻着着淡淡的茶香,也是颇觉舒适,故而多看了两眼。 “如此一来,儿臣要谢过父皇!” “柳相方才还对充盈国库之法藏着掖着,儿臣看来也能借父皇之威,学习一番此等生财妙计了!” 嬴彻微微一笑,一副好学的模样。 这一番话说的,极为有水平。 一方面,与前面的‘不孝’相呼应,显示了他嬴彻是打从心底里爱戴自家父皇。 另一方面,也是在提醒始皇陛下,柳白已然有了生财妙计,待会儿就会说了。 最妙的是.... 嬴彻用这一番话,以赚钱为视线转移点,将方才‘小心眼’一事,轻飘飘遮掩过去了。 不过... 知子莫若父,更何况,这位父还是千古一帝? “哼!倒是师徒情深!” 始皇陛下冷哼一声,仅仅是这一眼,就让嬴彻的笑容瞬间凝滞! 这一刻,嬴彻的小心思,被始皇陛下洞察无遗! “说吧,有何生财妙计。” “若是支吾,待会儿章邯会留下好好问问‘小心眼’的问题。”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双目却是微微闭上。 这茶香飘逸,让这位千古一帝的心神难得宁静几分。 如此好心情之下,方才有了此等‘宽宏大量’! 此话说出,柳白顿觉嘴巴发苦! 不是...陛下你过分了啊!说好不干涉的,说好让我可以砍人的,这过来就让我老实交代,有这样的领导吗? 而且.... 这位陛下仿佛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一般,连支支吾吾也不准,明显就是料到自己的第一反应是胡诌瞎扯啊! “启禀陛下,生财妙计,便在此二人身上!” 柳白叹了口气,将农尚和墨山拉了出来。 这句话说出,农尚和墨山二人,惶恐不已,身子都开始微微发抖。 即便是性子暴躁的墨山,此刻在始皇陛下面前,也是乖巧得如同一只小兔子。 “陛下,臣有充盈国库之策和富秦之法,不知陛下想听哪一种?” 柳白小心翼翼得看了一眼始皇陛下,而后轻声开口问道。 此话说出,一旁的嬴彻眼角狂跳! 不是...柳师,你这也太大胆了,方才背地里说父皇小心眼的事情还没过去呢,现在又搞这套? 在自家父皇面前卖关子,你也太离谱了! “章邯。” 对于柳白的问话,始皇陛下连眼皮都没有抬,只是淡淡开口。 “咔啦!” 章邯面不改色,直接按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发出可怕的声音。 这一道声音,当真是令人牙酸! 始皇陛下的意思也很明显,卖关子?直接说,不然寡人可没空听! “陛下,充盈国库之策,其实很简单,只要墨山出手,便可以在三个月之内,盈利百万大钱!” 柳白嘴角一抽,连忙一把拉过墨山。 看似是在推荐墨山,实则这一拉,正好让墨山的身位在自己左前方半步。 所谓最好的防御,无外乎‘肉盾’也! “啊?” 墨山人都傻了! 百万大钱?他们墨家弟子全都当肉票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啊! 开玩笑,寻常人家一个月的开销,也不过就是一个大钱,整个大秦一年的税收上来,都没有这个数! 还半个月赚这么多! 柳相,你吹牛能不能别带上我啊? 此刻的墨山,欲哭无泪,心中笃定万分,肯定是方才自己没有给柳白面子,直接俯首,这才被打击报复了! 而这一句话说出,始皇陛下终于看了一眼墨山,也没说话。 如此模样,意思也很明显了,让你柳白赶紧说下去。 “咳咳!” 嬴彻干咳了两声,也算是冒着天大的风险提醒自己这位老师,别再故弄玄虚了! “陛下请看,这东西,便价值百万!” 柳白自然不是没事儿就卖关子的二货,在始皇陛下面前,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用任何小心机。 至于为什么他这么弯弯绕绕,自有他的道理。 说完这句话,柳白在怀中一掏,拿出一个檀木盒子,呈于章邯。 章邯接过盒子,而后打开,虽是不知其为何物,但检查一番发现并无危险之后,放置于案桌之上。 “嗯?” 始皇陛下眉头微微一皱。 盒子之中,乃是微微泛黄的不明物件,表面有些许粗糙之感,确实是未曾见过的东西。 “启禀陛下,此物名为...纸!” 柳白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可用于...书写!”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愣! 可用于书写的东西...为何价值百万? 一旁的墨山都快哭了! 刚刚柳白吹牛,可是用他墨山吹的啊! “陛下,咱们大秦寻常书写,乃是用的竹简!即便是蒙将军发明了毛笔,但还是笨重无比,而且作为文字的载体,一封竹简,书写内容极为有限!” “至于锦帛嘛...陛下,咱们朝堂的奏疏,都没奢侈到用锦帛的程度!” “但是纸张就不一样了!” “陛下请看,虽说不知薄如蝉翼,但极为轻便!” 柳白微笑着开口解释。 此话说出,始皇陛下眸光微微一动,伸手将这木盒之中的纸张拿起。 果然,如同柳白所说,极为轻便! “取毛笔来!”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章邯立刻从一旁拿过毛笔,呈于始皇陛下手中。 落笔。 苍劲有力的一个‘秦’字,带着锋芒,跃然纸上! 仅仅是这一下,始皇陛下剑眉便是微微跳动! 他能感觉到,这落笔之时的触感以及行笔之时的的流畅,甚至那略微粗糙的表面带来的感觉,绝非那容易‘走笔’并且书写范围有限的竹简可以比的。 “确实不错!以此书写,行笔流畅有力!” 始皇陛下微微点头,破天荒得直接对柳白进行了认可。 这样的好东西,若是用于朝政之上,他每日处理政务的速度都能增加不少。 “但,此物又与生财有何关联?” 始皇陛下将笔放下,目光如同利剑一般,直视柳白。 这股子威势,让一旁的嬴彻都是感觉心跳加速,更别说墨山和农尚二人了,两人站着,都快打摆子了。 “陛下...这纸张的造价...可不足竹简的百分之一哦!” “这东西放在市面上卖...原先买竹简的人会买纸,原先读不起书的人,会买纸...就连原先价格昂贵的书籍,也会来买纸。” "有了墨家去专精工坊,成本再降一降...陛下觉得,到时候我大秦人人皆可手捧纸质书籍,这利润定过百万之数!" 柳白眼眸之中,满是笑意! 这造纸术,自己养了这么多人,花了这么多钱,盈利只是顺带,真正的目的,还在其他! 况且....这,还只是充盈国库之法,还有富秦之法...没说呢! 第45章 为师感受一下,揍公子彻是什么快感! “老师,有一个问题!” “无论你这造纸术有多厉害,也不可能在三个月的时间就造出这么多纸吧?” “即便是一张纸卖一个大钱,那也是一百万张啊!墨家弟子就算是累死,也造不出来吧?” “况且,寻常百姓现在仍旧为了衣食困扰!唯有温饱,方可进取!就算纸张再便宜,他们也不可能饿着肚子去读书啊!” 就在此时,嬴彻面色略有疑惑,缓缓开口问道。 其实,他还给柳白留了一些面子。 那就是....你这纸张再好,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推广到整个大秦! 想要赚寻常百姓的钱...他们现在肚子都吃不饱呢! 此话说出,墨山连连点头。 以百万计算的造物,这位柳相还当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首先是第一个问题,如何增加产量。” 柳白微微一笑,对于嬴彻提出来的问题,仿佛没有丝毫顾虑一般! 如此自信的模样,让始皇陛下的眼眸之中也是闪烁起了一丝感兴趣的色彩。 “这里呢,就要引入一个概念了!” “陛下请看,这是造纸术的工艺流程图,其中大致分为七步。” “准备原料、润湿、破碎、浆制、成形、呢乾以及最后一部的整理裁切。” “如果一个人来做整套工序,定然缓慢至极。” “但是...若是将这七个工序各自安插一个人来专门做,熟能生巧暂且不论,中间也能节省下许多工艺轮转之时的浪费。如此一来,制造效率,提升不止十倍!” “这玩意儿,臣管他叫...流水线工艺!” 柳白微笑着开口解释道。 而这工艺流程图的第一步原料上,更是写明了制造纸张所需的原料! 虽是没有介绍,却是让始皇陛下的神色微微一动! 流水线工艺固然厉害,但是更加厉害的是....成本! 这纸张,居然只需要草木,竹子之类的东西?成本低廉到令人发指? “流水线!!!” 墨山差点惊呼出声! 他乃是墨家巨子,更是一名巨匠,只是脑海之中微微一想,便知道这种概念有多恐怖了! 这完全就是超脱了制造的范畴! 任何人,手都是有惯性的!一直做一个工艺程序,自然而然会更加熟练,而效率则是大大增加! 柳白所言,提升十倍之效,绝不是危言耸听! 对于墨山的惊呼,柳白没有丝毫意外,只是自顾自回答起嬴彻的第二个问题:“至于百姓们还吃不饱饭,怎么会购买纸张嘛...” 柳白轻笑一声:“我根本就没想过赚穷人的钱!” “这纸张面世之时的客户,本就是有钱人。” “墨家出品,颠覆时代认知,带有草木芳香,治愈百病的神纸,当然要被那些有钱的老爷们视若禁脔啦!” 此话一出,嬴彻整个人愣住了! 自己老师的意思...貌似是这纸张只卖有钱人? 那前面为什么说让人人都能读书? 这不是矛盾吗? 始皇陛下眼眸之中精芒一闪而过,手指轻轻捻了捻那略微泛黄的纸张(没有漂白剂),仿佛将柳白看了个通透。 “怪不得你向寡人要杀人之权。”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这一句话,与柳白方才所言,没有丝毫联系,但却让柳白吓出一声冷汗! 陛下他...看出来了? “寡人不问过程,只看三月之后,国库是否充盈。至于你柳白行事,当循秦法。” “半步跨越,不得轻饶!” 始皇陛下起身,一副懒得再听下去的模样。 此话说出,柳白的心,直接咯噔一下! 他现在百分百肯定,始皇陛下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卖纸赚钱,没错! 但赚钱从来都不是柳白的真实目标。 造纸术的真正意义在于....掘根基!(聪明人都猜到了,掘谁的根基) 而纸张问世之后,第一批客户是这帮人的原因也正是....削减其势力! 没想到,始皇陛下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本质! 柳白先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猛然咀嚼出了始皇陛下这番话中的意思。 依循秦律,就可以...为所欲为?!! 陛下是支持自己这么干的! 这一个想法冒出,柳白差点狂喜出声! “多谢陛下!陛下宽厚无量,万福永享,寿与天齐!” 柳白死死压抑住自己的狂喜,连忙行礼,沉声开口。 “回宫。” 对于柳白的谢意,始皇陛下连一句‘免礼’都懒得说! 这个混账小子,前脚骂寡人小心眼,后脚拍马屁,半个字都信任不得。 随着这一句话说出,柳白眼神之中的狂喜都快藏不住了! 领导才聪明,当臣下的真的好累啊! “臣,恭送陛下!” “儿臣,恭送父皇!” 柳白和嬴彻连忙开口。 而农尚和墨山,此刻哪里张得开嘴。 一个被始皇陛下的威势吓得嘴唇直哆嗦!另一个墨山,沉浸在了对于流水线的推演之中。 “你那杯盏中之物,送十石到咸阳宫中来,近日亥儿被你吓得癔症,也好宁神!” 临出门口,始皇陛下随口一句话,让柳白差点跳起来! 再看一下自己的杯盏,柳白真的跳起来了! 茶叶...你管这玩意儿的计量单位叫石?!!!!! 一石!是踏娘的一百二十斤!!!!!!!!!!! 千古一帝,我看是小心眼的土匪,还是穿着玄鸟黑袍,光明正大打劫还有秦律背书的土匪! 关键是....秦律是你自己定的啊! “诺!” “儿臣回宫,自会将柳师之礼带回!” 柳白还没说这茶叶是按两来算的,自己这傻子学生应话了! 不是....公子彻,你平常看着挺聪明的啊!怎么就答应了啊! 我去采狗尾巴草采十石都要一年!!! “章邯,今日咸阳的天色,当真不错!” 走出房门,始皇陛下微微仰头,眼眸之中罕见流露笑意。 如此一句话,让章邯摸不着头脑,只能竭尽自己毕生的才华拍了一句马屁! “陛下说天色不错,那天色一定很不错!” 此话说出,始皇陛下眼眸之中笑意更甚。 他没有回头,也知道现在柳白的表情。 .... “那个...老师,你只说了充盈国库之策,还没说富秦之策呢!” “父皇方才要茶叶,肯定是要学生回宫的时候转达。” 嬴彻一本正经。 “富个奶奶的秦啊!十石茶叶,一千两百斤!为师直接穷成瓜皮了!” 柳白暴跳如雷! “戒尺呢!戒尺呢!为师今日,一定要好好享受一把,揍大秦六公子是什么快感!” 第46章 牛尾,刘伟! “嘶!” “这位柳师...下手真狠!” 华贵的马车之上,嬴彻龇着牙揉屁股,那股子火辣辣的疼痛感,当真让他‘欲仙欲死’! 说真的,直到柳白拿出戒尺的时候,嬴彻都不认为自己这位老师并不会揍自己,只是吓唬人而已。 毕竟,大秦皇室的公子,谁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揍啊? 但是柳白动手了! 若非嬴彻跑得过,那屁股上挨的就不止两下了。 “牛尾,你说...柳师这不是真心接纳了本公子当学生了?不然为什么这戒尺的力道丝毫不留情面呢!” 嬴彻仿若问话一般询问自己车夫。 此话问出,本名刘伟的车夫微微一愣,面上升腾而起古怪之色。 自家公子...这被打了还帮柳白说话? “算了,你肯定不懂其中的弯弯绕。” 嬴彻自问自答,丝毫没给车夫刘伟半点回话的机会。 刘伟彻底无语。 我不懂...公子你又问我干啥! “不过这富秦之法...到时候还是得想想办法从柳师身上骗出来才行。” 嬴彻揉了揉自己的下巴,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 脑海之中,不断回想自己与柳白交往的过程。 虽然这位柳师有点...玩闹。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位柳师却是胸藏万千沟壑,可谓是一座宝库。 而且,柳白对他也算是厚待了,在诸位兄弟之中,他嬴彻算得上是独一份。 若这样想来... “本公子怕是成了柳师的关门弟子。” 嬴彻轻笑一声,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既然是关门弟子,得到那‘富秦之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父皇没问,那是因为现在不急,事情要一步步做。 但是自己献上,那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能不高涨吗? 想到此处,嬴彻忽然觉得自己的屁股也不是很疼,三万大钱花出去,也不心疼了。 .... 而此刻丞相府内,农墨两家的首领已经彻底傻眼了! 他们亲眼见到柳白说了始皇陛下‘小心眼’但却没有被降罪。 又看到柳白拿着戒尺连着抽了大秦六公子的屁股,后者仓皇逃窜! 这是丞相?!!!! 这踏奈奈的在朝中的地位也太高了吧! 两人虽是听说过柳白的事迹,知道此人年轻便达丞相之位,定有其过人之处,但没想到...能这么过人啊! 此刻柳白再回眸,农尚墨山二人的态度,直接成了由内心散发的恭敬! 开玩笑,始皇陛下都不计较背后说坏话的人,你得罪一下,那不是死定了? “不知...柳相还有何吩咐?” 农尚小心翼翼得开口问道。 这话也只能他问了,墨山要是问,柳白想起他没有这么快俯首的事儿,然后算账怎么办? “农尚,你农家子弟选出百人来,要求对于耕种在行,并且年轻,力壮,经得起长途跋涉那种。” 柳白转眸看向农尚,眉头微微皱起,沉声开口。 “长途跋涉?” 此话问出,农尚微微一愣,不明所以:“柳相要我农家弟子去往何方?” 柳白拇指和食指微微揉搓,双目轻轻眯起,一副想到了绝世珍宝的模样:“去一个危险的地方,取神粮!” “神粮?” 这一下,农尚更加莫名其妙了! 这位柳相,难不成也跟民间的那些方士一般,想要在大秦装神弄鬼? 可是...粮食这东西,确确实实关系百姓,若是因为装神弄鬼危害百姓,恐怕始皇陛下再高看柳白,也会降罪吧? “从一群野人的手里,抢亩产千斤的神粮。” 柳白一句话,农尚下巴差点脱臼! 亩产千斤?!!!!!!! 整个大秦,最好的田,种植最好的粮,即便是他们农家的弟子去照料,亩产也不过三百斤! 亩产千斤,这种话说出来,就像是一个地痞无赖对着始皇陛下大喊:“吾可取而代之”一样,简直就是...疯了! .... “什么?六公子嬴彻,入了丞相府?而且是同车?” 冯府之中,听到家中暗线禀报的冯劫面色阴沉无比! 终于...这个柳白,还是起了野心! 虽然柳白是诸位公子的老师,与公子同车入府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冯去疾身为御史大夫,对这种事情敏感无比! “虽然丞相府内咱们的人渗透不进去,但是在街道处切实看到如此。” “不过,少爷,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不知为何,有一伙自称是咸阳府衙的人,将咱们的人带过去盘问,这段时间,丞相府反而是看不清了。” 汉子恭敬禀报。 被盘问一事有点...奇怪,他自然不会隐瞒半分。 “无妨。柳白这段时间搞出这么多事情,新上任的咸阳令有前车之鉴在那,自然对于此地多加关注,也是情理之中。” 冯劫烦躁得摆了摆手,对于这件事丝毫不以为意。 “除了关注丞相府之外,现在对于公子彻也要看着点!” “诺!” 汉子退下,只有冯劫一人,脸色阴沉至极。 这个柳白,本就是诸位公子的老师,现在又与公子彻走得如此之近,说不定将来这储君之位也要插手一番。 若真让这个柳白有了从龙之功,那可不是冯劫愿意看到的局面。 “劫儿,何事慌张?”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而后便看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由一名豆蔻之龄的少女搀扶,从后堂走出。 大秦前右丞相,冯去疾.... 和他退养在家后新纳的小妾。 “父亲!” 冯劫行礼,而后嘴巴微张,紧接着闭上。 “小桃,你先退下吧!” 冯去疾淡淡开口,小妾行礼退下。 看着那曼妙的身影离开,冯劫一脸沉色开口说道:“父亲,如今朝堂局势不好!” “柳白不记挂父亲提携之恩,与我等世家多方作对!” “而且...他还成了诸位公子的老师,现在与公子彻走得极近!孩儿以为,此人怕是要拥立公子彻为储君!” 这一番话说出,冯去疾浑浊的老眼微微转动,而后哈哈大笑:“提携之恩,不是我等说有就有的!要受恩之人觉得,那才是有恩情。本就是随手一棋,又何须记挂。” 对于提携柳白,冯去疾也十分明白,不过是顺势而为。 自己做了,留个好,不做...以自己这把年纪,还当真压得住如此一名青年俊彦? “至于这柳白与诸位公子之事嘛...就连老夫,也不得不夸赞一句!” 第47章 可曾记得你魏凉老祖?哀思十八的故事! “夸赞?” 冯劫也是微微一愣,完全不明白自己这位父亲为何会如此说。 “如今朝堂之上,最有可能成为咱们大秦储君的,乃是扶苏公子。” “群臣皆是如此认为,故而献媚不断!老夫记得,你也送了几本孤本到扶苏公子的宫府之上吧。” 冯去疾面带微笑,缓缓坐下。 冯劫微微点头:“扶苏公子成为储君,几乎就是时日的问题了。儿臣也想不通,既然如此,这柳白为何不与扶苏公子亲近,反而与公子彻...” “这便是柳白聪慧的一点了!” 冯去疾打断自己这个儿子的说话,淡淡开口说道:“扶苏公子,启蒙恩师便是儒家的淳于越,他柳白一个丞相,即便是当了老师,这师生之情也就那样。” “不远不近的关系!在加上扶苏公子本就仁德,即便是当上了储君,也不会怪罪柳白扶持他的其他兄弟。反而会因为师生的这层关系在,对其礼遇有加。” “至于公子彻嘛...这才是柳白的奸猾之处!” “这位公子向来放浪不羁,也没人觉得这位公子会争夺储君之位!柳白这一步棋,若是成了,公子彻上位了,他便是从龙之功。” “若是不成,也不过就当是闲来趣手,谁人会当真?待到陛下殡天之后,他柳白依旧是稳妥妥的帝师!” “满盘下注罢了!” 此话说完,冯劫眼眸一闪! 父亲的这一番解释,可谓通透! 在最不可能的公子身上下注,若是成了,收益自然最高! 但即便是败了,结合扶苏公子的性格,他柳白还是有个‘帝师’之名在! 怎么样都是赢! “不过....” 忽然,冯去疾话锋一转,松弛的皮肤勾勒出一个轻蔑的笑容:“这个柳白,终究还是年轻,经历的事情太少了!” “他低估了一个人。” 此话说出,冯劫连忙开口问道:“何人?” “陛下!” 冯去疾浑浊的眼眸,怔怔出神,仿佛回忆起当年一般。 “昔年成姣叛乱,我大秦的宗室之乱虽为陛下平定,但老夫这帮子老臣都知,陛下对此深恶痛绝。” “他柳白想两边下棋,棋路虽妙,但当真瞒得过咱们这位将天下都收入大秦版图的始皇陛下?” “两边下注,看似两边都赢,实则...待到扶苏公子和公子彻当真争抢储君之位,他柳白不得不站出来的时候...” “便是满盘皆输!” 这一番话实处,即便是冯劫,都是眼眸震颤不已! 自家父亲所言,其实就一个道理:宗室之争,谁碰谁死! 除非你能瞒得过始皇陛下,但是....这难度,堪比直接起兵造反! “行了,咱们冯劫,坐看他柳白烈火烹油,也坐看他下油锅。” 仿佛是老了没气力一般,冯去疾拄着拐杖颤悠悠起身。 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是准备回去休息了。 冯劫对自己这位父亲...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秦前右丞相,担居相位三十年,压了李斯整整二十八年! 对于朝堂造诣,自己这位父亲,怕是当朝第一人! “柳白...” 冯劫的眼神之中,缓缓升起轻蔑:“辱我冯家,便看你如何死!” .... “公子,真要这么卖?” 刘伟声音有些颤抖。 “让你卖,不是让你卖!你怕什么?” 嬴彻轻笑一声,说出一句非常有歧义的话。 “公子,可是...可是...” 刘伟整个人都快哭了! “阿伟啊,难道你忘记了你们家那个老舅公,魏凉老祖?春秋之际,那可是在吴越两国倒手粮食的狠人啊!这说明你们就就有经商天赋!” “好好卖!咱们大秦第一盐商,肯定就是你!” 嬴彻蹲在结交好言相劝,循循善诱里透着股拐骗的味道,完全没有大秦公子的风范,任谁看了都会惊呼一声‘好一个骗子呐’! 虽说柳白将矿盐提取法交给了他,但是却没有吩咐如何售卖。 这其中到底有没有考校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嬴彻是何人?那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自己的方法。 此话说出,刘伟的眼神逐渐坚定! 这一刻,仿佛他感觉了他家娘系祖先魏凉老祖的灵魂在身上熊熊燃烧! 家中一直灌输自己‘哀思十八’的故事,也如同钟吕大鸣! 昔年魏凉老祖,用棺材运粮十八趟,往返吴越两地,以哀思铸造他们家族,方才存活至今! 今日,他刘伟...绝不掉电! “知道了,公子!” “我刘伟,绝不让公子失望!” 刘伟豁然迈出一步! 这一刻,他隐约觉得自己悟了! 这,才是荣耀! 嬴彻眯着眼睛,看着刘伟,嘴角勾勒出一抹奸笑! “架!” 刘伟翻身上马车,一抖缰绳! 只见那马车之上,挂着一面旗帜:“大秦老六盐铺,今日盐价一个大钱十斤!” 而后马车疾驰,在正阳街道之上....人仰马翻! “谁家的混账小子!怎么驾车的!” “哎哟!吓我一跳!” “混账玩意儿,眼睛瘸了是不是?” “...” 正阳街道之上,怒骂声不断!甚至有百姓对着刘伟狂吐口水! 这年头,识字的人可不多!刘伟穿着一身破烂衣服,旗帜上也没有什么标识,自然而然百姓们不会惧怕,纷纷怒骂! 但是...这种怒骂声,可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 “快看!盐!是盐!” “小子,你的盐包破了!” “走了?” 一道道惊喜之声响起,也有百姓心善,想要叫住刘伟,但是车轮滚滚,刘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马车消失了,但是盐...还在地上。 “这...好细腻的盐!这不会是呈给陛下的盐吧?” “我的天啊!我眼睛花了吗?盐不都是结块的吗?” “好白!像雪一样!” “滚!死娘娘腔,上次你吃桃子,也搁那这个死出。好甜,像你一样!” “咱们...打扫一下?” “收了收了!这混账小子在正阳街道纵马狂奔!活该倒霉!这也是给咱们的赔偿!” 一道道声音响起,百姓们看到如此好品质的盐,也是吓了一跳! 然而,正是因为这么好的盐,百姓们纷纷踟蹰不前! 虽是围观谈论,但没有一人伸手,将这些盐收入自己囊中。 大秦律令:拾遗者刖! 而正在此时,一名身穿华服,风度翩翩的俊秀少年,一脚将一个样貌猥琐的车夫踹了出来! “诸位!我乃大秦老六盐铺的老板!诸位且听我一言!” “此乃我家盐铺伙计,当街纵马,惊扰诸位,洒落精盐,劳烦诸位帮忙清扫。” “今日我家盐铺,开业大吉,又有愧百姓,今日特价,一个大钱,半斤食盐!” 第48章 前往百越! “记住,铁牛,此行即便锦衣卫一百人都死在百越之地,也要保护农家弟子将东西带回来!” 丞相府之中,柳白破天荒得严肃无比! 而他的面前,正是铁牛! 对于此等离奇的命令,铁牛却没有丝毫质疑! 军令如山,大秦最为精锐的战士,岂会对于军令有半分犹豫! “诺!” 铁牛眼神凝重,点了点头。 “铁牛,本相知道,直接给你们一个送死的任务,有些不近情理。更何况你的这些兄弟,才来到锦衣卫没几天。” “但是,你且打开地图。” 柳白叹了口气,拍了拍铁牛的肩膀。 “这是....” “百越?” 铁牛微微一愣,打开地图,便感觉有些熟悉。 百越之地,之前就有过反复,他也曾随王贲前往平定,自然认得清。 这也是为什么柳白在要人的时候,首选王家的原因! 从一开始,他就在布局! 无论是设立锦衣卫,还是寻出农墨两家的人前来咸阳,这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整个棋局,可以说是他柳白真正意义上得第一次为大秦落子。 而这初次落子,后手不断! 欲要富秦,农墨两家皆为大腿,瘸一条,都不行! “不错!百越之地,有一作物,名为占城稻!种植可达亩产千斤!若交由农家弟子杂交出新品种,怕是两千斤都能做到!” “现在知道此行所重了吧?” 柳白微微点头,沉声开口。 粮食! 大秦现在最缺的,根本不是国库之中的钱,而是粮食! 在封建时代,什么金银财富都是踏娘的放屁!只有粮食,才是一个国家昌盛的基石! 民以食为天,这句话可真不是说笑的。 “亩产千斤?!!!” 这番话说出,即便是沉稳的铁牛,此刻也是惊呼出声,甚至声音都有些沙哑! 柳白目光微微有些错愕,因为... 他发现面前这个心硬如铁的汉子,此刻竟是眼眶湿润,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绷。 “百越....” 铁牛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 这一刻,这位在虎贲营都是数得着的坚毅锐士,眼眸之中迸发出杀意,让人惊叹! 这股子杀意,不知情者,还以为这小子是想要以一己之力,直接屠了人家百越呢! “去吧!今天将新打造出来的装备熟悉一下,明日你便是领队,带着一百名农家子弟和锦衣卫,前往百越寻占城稻。” “这一路上,允你特权,即便是归返咸阳,路途中遇到权贵阻挠,你也可一剑杀之!” “记住,只要将占城稻带回来,天塌下来,本相也会前往咸阳宫,为你顶着!” 柳白看到铁牛这副模样,也是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得开口交代。 他柳白也不是什么烂好人,此行艰险,自然要做好全套准备。 原先召来铁匠入府打造的特种兵套装,现在赶制出来的一百套,全都一股脑装备在这些锦衣卫身上了。 有了这些装备,柳白有信心,即便是被越南那些土人围追堵截,在铁牛的带领下,也能逃回咸阳。 “柳相放心,铁牛即便身死,也会保护农家弟子带着占城稻回返咸阳!诸位兄弟,知晓此神粮产量,亦是百死不辞!” 铁牛猛地抹了一把眼泪,铁汉落泪,心志更坚! “属下告退!” 铁牛一行军礼,转身就走。 看着铁牛的身影,柳白眼眸之中流露出些许愧疚。 铁牛,家中父母、小妹、甚至是他那个村子中的人,皆是死于饥荒。 岁大饥,人相食.... 史书血泪,滴落在人的身上,何等钻心蚀骨! “哎!风大,沙子多。” 柳白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转身回到书房。 沙子多,傻子多。 一腔忠勇前往百越此等烟瘴之地的铁牛是傻子。 听到有神粮,农尚将自己独子也扔到前往百越队伍,也是傻子。 至于他柳白...在咸阳,黑龙卫的眼皮子底下,打造特种兵套装,偷渡出大秦,每一条都是谋逆死罪,只为了此举能成,让这些傻子多几分活下来的希望... 他柳白,不也是傻子吗? .... 章台宫。 “启禀陛下,公子彻于闹市开盐铺,先命其车夫街道纵马,盐包掉盐,引百姓围观。” “而后行礼致歉,百姓将掉落食盐尝口后,蜂拥购买。” “盐价....一钱半斤!” 章邯面色极为古怪,将一个小袋子双手呈上,开口禀报。 “呈上来!” 原本正在批阅奏疏的始皇陛下手中毛笔微微一顿,抬眸开口。 而一旁的顿若,更是瞳孔猛颤! 连忙走到章邯面前,将那小盐袋接过,呈于始皇陛下面前。 一钱半斤?!!! 这公子彻,莫不是在亏本做买卖? 寻常半斤食盐,至少也要十个大钱啊! 食盐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愁销售,寻常盐商,都是死命往上抬盐价,而公子彻却是...降价如此离谱? 更何况... 公子彻乃是大秦皇室之人啊!行贩盐之事,陛下居然不怒? “嗯?” 始皇陛下打开盐袋,看着其中的精细食盐,也是微微一愣。 洁白如雪,颗粒细腻,更加没有沙石之类的杂质。 可以说,即便是咸阳宫用的盐,都没有这盐好! “陛下,此盐品相上佳,奴婢竟是有些馋口,望陛下恩允!” 看到始皇陛下的表情,顿若连忙开口。 身为皇帝陛下的身边近侍,他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允!” 始皇陛下眸光微微一闪,淡淡开口。 顿若将食盐略微倒一点到手掌之上,心中猜测既然价格如此低廉,想必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盐。 味道再好,恐怕也就跟同价位的醋布一般吧。 不过,若是能如此的话,这位公子彻也是了不得了! 然而,当顿若的舌头舔舐到食盐之时.... 这位向来在宫中以稳重出名的近侍,此刻竟是瞳孔猛然一缩,身子微微颤动! “这...这...这盐....” 第49章 一句话,让千古一帝喘粗气! “陛下,奴婢该死,竟是惊慌出声!” 仅仅是一瞬间,顿若便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不当举动了。 “无妨。”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自然不会加罪。 不过这位千古一帝的眼眸之中,罕见得浮现了一抹感兴趣的色彩。 “启禀陛下,此盐味美,与宫中所用的食盐不同,无苦涩之味,入口绵密,霎时融化,竟有回味无穷之感!” “奴婢惊讶之下,不查出声!” 顿若连忙开口。 他自然知道,始皇陛下是想了解这盐到底如何。 此话说出,始皇陛下的眼眸之中,那股子感兴趣的色彩更甚。 “启禀陛下,黑龙卫追本溯源,发现此盐乃是公子彻命宫府之中的老奴在咸阳城外建造的制盐工坊产出。” “而且,在制盐之后,公子并未直接销售,而是寻了一些赵党的死罪囚犯,喂食食盐,发觉对人无害之后,方才有了今日正阳街道的一幕。” “至于这盐...乃是矿盐。” 章邯也是连忙禀报! 身为黑龙卫,若是连这点事情也查不出来,他还是直接抹脖子算了。 “矿盐...” 始皇陛下嘴角微微勾起,轻声冷哼一声:“哼!” “彻儿倒是谨慎,知晓矿盐有毒,故而以死囚试盐!” “而这矿盐,彻儿也未真正冠以皇室名号,以低廉之价售予百姓。” 说到此处,始皇陛下的语气之中,竟是透露了几分赞赏的色彩。 自己这个六字,在皇室之中的名声可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真正做事,能有谨慎、爱护百姓这两点,便已经不错了。 况且,这售盐之法,也颇为有趣。 以车夫纵马,先是惊扰百姓。而后以其由头,真正施惠! 借此,便可以打开这新品种食盐的销路。 连顿若这个宫中近侍都能惊呼的食盐味道,一旦在百姓的口风中流传开来,整个大秦的盐市,还不就是这矿盐的天下? “陛下,可用宣召公子彻前来章台宫问话?” 章邯看着始皇陛下的神色,小心开口问道。 陛下与公子彻乃是父子,自然方便。 “不用。” “赚钱容易,但寡人对彻儿的考验,是在这赚钱之后。” 始皇陛下微微摇头,淡淡开口。 这一句话说出,章邯也是感觉疑惑。 考验? 这矿盐的事情,自己方才禀报上来,陛下什么举措都没有,对公子彻又有何考验? 不过,皇室的事情,他章邯可不敢置喙,只能行礼:“诺!” “顿若,将这些矿盐送到太医署中,命夏无且好好看看。” “同时,命太医前往各家医馆,巡查咸阳之内的大夫,近日行医可有不妥。” 这一道命令下来,顿若立刻就明白了。 始皇陛下看似对于公子彻没有任何举措,实则却是在安排应对突发状况。 行商贾之事事小,甚至售卖矿盐也无妨,但是决不能殃及百姓! 太医巡查医馆,看似是提升咸阳之中大夫们的医术,实则就是在预防这新食盐若是将人吃坏,好及时收尾! “诺!” 顿若恭敬应下。 始皇陛下手指轻轻敲打案桌,眼眸之中却是凝思。 或许...寡人也可以多看看其他的儿子,是否当真有才。 “启禀陛下,柳相派人送来一个包裹和一封密奏!”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黑甲的禁卫走入章台宫内,恭声禀报。 “呈上来!” 顿若从禁卫手中接过那包裹和密奏,放置于始皇陛下的案桌之上。 缓缓打开,顿若忽感头皮发麻! 只见包裹之中,乃是五种形状各异的兵器。 锋芒之上,蓝光粼粼! 始皇陛下将密奏打开,只见开篇第一句便是:“臣造特种套装,呈交陛下!三棱军刀、、锁扣。滑轮。飞爪。工兵铲 ,皆为单兵士作战利器!” “陛下...” 顿若犹豫至极,而始皇陛下却是眸光一闪,取过那蓝光粼粼的三棱军刀一刺! 锋刃贯穿案桌! 价值百钱的檀木案桌,如同豆腐一般! 这一刺,让向来熟悉匕首这个兵器的章邯都吓了一跳! 因为... 他分明看到,这‘匕首’除却两锋锐利之外,中间还有个血槽! 若是刺入体内.... 章邯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发冷! “好锋刃!” 就连始皇陛下,也是微微点头,眼神之中略有惊喜之色! 他本就是以武道攻伐将天下一统的不世帝皇,如何看不出此乃神兵? 再看奏疏,柳白写得极为谦逊: “有此套装,装配百人,在野外作战,时间充足的情况下,可以将万人之队,活活磨死!” 一比一百的兵力之下,写个‘活活磨死’... 这一番描述,让始皇陛下都是哑然失笑。 这个柳白啊...在密奏之中能开玩笑的,也就他了! “臣将此物装配百名锦衣卫,密令前往百越之地,为我大秦寻镇国至宝!” “兹事体大,但此宝仅是传言,不敢妄自欺瞒陛下,故而未奏明朝堂。” 看到这里,始皇陛下微微点头。 这个柳白,虽说做事情激进了一些,但好歹也是李斯的师门后辈,朝堂之上的‘知进退’倒也算纯熟! 这么一支百人装配此等神兵的队伍,放在哪里,都是隐患! 如今柳白将其派往百越之地,更是将这‘特种套装’呈上,便是光明正大得展现在始皇陛下的面前。 否则,等锦衣卫出城之时,便是黑龙卫进丞相府之日! 况且... 为了寻宝,派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军伍潜入百越,这种事儿...确实没法子在朝堂说! “此乃特种套装,乃是单兵士作战的组合军械。” “章邯,你将其武装黑龙卫。” “若是没有达到柳白所言,一人敌百人,寡人亲自问罪咱们这位大秦左相!” 今日始皇陛下的心情,也是出奇的好。 除却自己的六子给了个惊喜之外,柳白的知进退以及上奉神兵,都是好事! 至于潜入百越嘛... 说句不好听的,百越迟早都是大秦的,自家门口转悠一圈,有何不妥! “诺!” 章邯舔了舔嘴唇,眼神之中满是兴奋! 这三棱军刀一刺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思考如何将这些东西装配到黑龙卫上了。 始皇陛下微微点头,再看奏疏。 已然末尾,只有一句话: “百越之地,有占城稻,一年三季成熟,每次丰收,亩产千斤。臣问与农家,除却温暖湿润的黔中郡、长沙郡、庐江郡本就可以种植之外,稍加培育,增加耐旱性,三年可推广全国种植!” 这一句话,让千古一帝...呼吸急促! 第50章 这柳白,在麒麟殿内嚎啕大哭? 第50章:这柳白,在麒麟殿内嚎啕大哭? “将此旨送至丞相府,片刻不得拖延!” “章邯,派遣百名黑龙卫,前往五岭,遇锦衣卫,若有追敌,不顾生死相救。必要之时,可动用边境军伍。” 始皇陛下‘啪’一下将手中密奏放下,而后提笔在一封锦帛之上写下一道旨意,交给章邯。 章邯猛然抬眸,吓了一跳! 天下共主,灭六国而凝神州的始皇陛下...此刻眼眸之中仿佛有一团火! 陛下此等神态,即便是昔年称帝立国之时,都不曾有过! 这位柳相... 到底在密奏之中写了什么?!!! “诺!” 章邯接过密旨,眼神严肃无比! 始皇陛下的剑锋所指,便是黑龙卫百死不悔的意志所在! “都退下吧!” 始皇陛下摆了摆手,章邯和顿若二人便是离去。 诺大的章台宫内,只有始皇陛下一人。 目光停留在柳白的密奏之上,久久不移。 “怪不得这小子在朝堂之上要什么砍人的权利...” “若当真能带回神粮,天下万万百姓免于饥饿之苦,秦剑之上染些外族血液,又有何妨!” 这位千古一帝喃喃自语,右手却是不自觉握紧。 至于百越...有如此神粮,说不定还有其他于秦有益的宝物,早晚要将此地纳入大秦的版图之中! 发兵攻打,现在还不是时机。 一则百越乃是烟瘴之地,大秦军伍虽是悍勇,但非战损过多,也是肉疼。 二来,国库空虚之难,现在还未解决,与民休养,是如今的大秦国策。 这第三嘛.... 始皇陛下眼眸回首,凝视地图之上的匈奴草原! ... 是夜,一百名农家子弟在咸阳城外等候。 铁牛率领百名锦衣卫,护送这些农家子弟,朝南而去。 与此同时,剩余的两百名锦衣卫,仅仅是在这群人出发半个时辰之后,也是出了城。 披甲执锐,一身杀意! 若非有柳白手书以及始皇陛下之前对于锦衣卫的密令,守城的兵士压根不敢放他们出城! 而丞相府邸之中,柳白看着始皇陛下的旨意,嘴角猛然抽搐。 旨意很简单,只有三个字:带回来! 但是...这三个字的每一道笔画,皆是锋芒必现! 柳白感觉到了莫然的压力! 充盈国库之法,以工,以商,皆可! 而富秦之法,唯以农伊始。 填不饱肚子,什么话都是放屁! 这一支仅仅两百人的队伍,将会在某种程度之上,影响整个大秦的国运! 这一夜,难眠! 无他,十石茶叶凑不齐,急得! .... 翌日,麒麟殿内。 柳白顶着黑眼圈,有一个没一个得打着哈欠,引得他身旁的李斯连连皱眉。 这小子把这段时间的政务都扔到自己这边来了,今日还一副操劳过度的死样子,当真是让老夫手痒无比! 反倒是一直对于朝堂没什么‘兴趣’的王翦,若有所思得看了两眼柳白。 原因无他,等着柳白‘下金蛋’呢!毕竟北方代郡的将士们,还没装配上铁骑三件套呢。 能让大秦这一将一相如此记挂,柳白也算是第一人了。 “柳相,昨日朝堂所言,充盈国库之事,不知进展几何?” 阳烨笑眯眯得走到柳白身旁,开口问道。 虽是眼神之中带着笑意,但是其中是否有那股子心急,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北方代郡的战备吃紧,除却长城修建之外,还有一项不能公诸于朝堂的花项。 那便是设亭。 于北方代郡设亭,存储粮草,军械,以及岗哨换防,其中意图...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咱们这位陛下,始终没有觉得匈奴草原应该在大秦版图之外呐! 在老秦人眼中,看到的,终究还是要吃到嘴里才舒服。 六国算什么,陛下要带领大秦的铁骑,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 “进展很好,要是阳老爷子能将你家那块家传明月珰拿出来,小子就更加感激不尽了!” 柳白没好气得开口说道。 而这一句自称‘小子’而非‘本相’,阳烨也是明白,这就是句玩笑话。 “若柳相当真能充盈国库,我大秦的子民能吃得饱,穿得暖,那这名声就是最好的家传宝物,老夫有何舍不得?” 阳烨嘿嘿一笑,倒是多了几分洒脱模样。 这一笑,倒也不算是玩笑话。 人家官员当官是捞钱,这阳烨当官,硬生生将他们阳家的家底都给掏空了。 昔年攻伐,国库不足,这糟老头子宁愿他们一家老小饿着,也不愿意前线的战士饿着。 也正是这一句话,让柳白收起了玩笑心思,正色道:“阳老,若是你信得过小子,退朝以后,你便将那明月珰交于我,就当是生意入你一股了。” “这满朝文武眼睛都亮着,小子也不好徇私,不找出点适当的花头,到时候弹劾的人可是不少。” “你那一家老小天天喝的粥稀得能映出人影!说真的,你真准备让你那听说还有点才学天赋的小孙子阳顶天长成三寸丁?” 阳烨笑容微微一滞,而后缓缓收敛笑意,点了点头。 他当官这么些年,无愧于国,独独对不起家中老妻,儿孙。 家中窘迫,朝堂的人不知道,他也不愿意说,甚至也不愿意让史官知道、。 现在柳白这么一句话,反而让阳烨有些触动。 “我那孙儿不成器,若你当真有充盈国库之法,先以国先,再做他论!” “若是你小子当真赚的盆满钵满,让我那小孙儿去你那丞相府蹭饭吃,想必也不会遭遇闭门冷遇!” 略微思索,阳烨还是拒绝了柳白的提议。 不是对钱财不动心,也不是对柳白没信心,只是单纯认为国库为先! 说罢,阳烨也没有给柳白再劝的机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他怕, 他真的怕自己想到孙儿喊‘饿’,就同意了柳白的提议。 国未充盈,民未温饱,他阳烨不愿! “老秦,何多国士!” 看着阳烨的身影,柳白叹了一口气。 “陛下到!”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 始皇陛下从屏风之后缓缓走出,眼眸如同世间最为锋锐的秦剑一般,让群臣皆是不敢抬眸,尽然俯首。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 一道道山呼声响起,柳白也连忙行礼,甚至抽空打了几个哈欠。 “柳白,今日可有要事?” 待到始皇陛下端坐,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群臣目光皆是凝视而来,柳白恰巧张开嘴巴打哈欠。 这一副模样,还当真是急着要上奏的猴急表现! 不少大臣都细微察觉到了柳白眼角的疲态,心中暗笑不已! 一看就知道,昨天揽下充盈国库的活计,估计是发现完不成,急坏了! 柳白嘴角一抽,正巧发现始皇陛下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戏谑之意! 好家伙,自己打哈欠被领导抓牢了? 还是千古一帝的领导? 这种感觉,就跟董事长开会,然后你这个总经理在旁边库库打瞌睡一样,尴尬啊! “启禀陛下,臣确有要事启奏!” 柳白非常有骨气得起身,撩起袍子,然后对着始皇陛下猛然一个行礼,而后.... 嚎啕大哭! 这一番哭声,群臣直接傻眼了! 在朝堂上嗷嗷大哭?拜托!柳白,你可是我大秦的左相啊! 只有正好位于柳白右侧的李斯,因为仰视的角度,发现这小子居然手指上有些许绿色汁液,往自己眼眶上一抹。 这才有了些许哭嚎的泛红之色! 李斯嘴角猛抽! 这小子...又在玩什么把戏! “柳相,充盈国库一事,确实任重道远!柳相因此事而哭泣,这一番忠君体国之表,着实令老夫动容!” 阳烨看着柳白这幅模样,不由得开口安慰了两句。 这个朝堂上公认的老好人,在不涉及到国库钱财的问题上,还是很好说话的。 当然,方才柳白邀请他入股的那一番言语,也是阳烨宽慰柳白的原因之一。 这一番话说出,群臣尽皆恍然大悟。 是啊!充盈国库,别看着说出来容易,要做起来何其困难? 更何况,这还是陛下亲口下旨让柳白去干的! 一个年轻人,承受这么多的压力,情绪崩溃之下哭出声来,也是合情合理。 麒麟殿内,有感慨柳白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担当的;也有笑而不言看笑话的;更有冯劫、淳于越一流,巴不得柳白哭得更大声的。 就连高台上的始皇陛下,也是微微皱眉,但终究没有言语。 “阳老误会了!” “我并非是因为国库钱财一事而哭泣,而是在哭我这丞相府里面的私用啊!” “因为,昨晚六国余孽一千三百二十六人,都被我的锦衣卫砍了,现在要准备一千三百二十六张草席,还要请唢呐手,好大的一笔费用!” “估计我...这两天饭都要吃不起了啊!” 柳白哭丧着脸,摇头解释。 而这话一出口,整个麒麟殿... 安静了! 第51章 金汁还能强身健体? “六...六国余孽?” 淳于越嘴唇狂颤不已,眼神之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啦!淳于博士博览群书,一定知道这送葬的仪程!” 然而,柳白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一番话对于群臣是多么大的震撼,反而目光看向淳于越,一副终于找到‘合适人选’的模样。 “柳白,说清楚!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始皇陛下沉声开口。 威严的声音,似是将群臣肚子里的千言万语都给一股脑压下来了一般。 所有人都是目光凝视在这位年轻的丞相身上,静静等待其给出答案。 柳白嘴角往下一撇,正准备开始践行自己的从某位高人那里学到的唐氏表演法则。 “如实!” 然而,还没等柳白开口,始皇陛下又冷冷吐出两个字,让柳白伤心不已,眼神之中也顾不得演戏了,满是幽怨! 不是... 陛下,您这千古一帝,心神多宝贵啊!干嘛老用在看穿我上面呢? “咳咳!” 柳白清了清嗓子,装作一副努力压制自己悲伤情绪的模样:“启禀陛下,此事要从清查赵党余孽一事说起!” “臣奉陛下旨意,成立锦衣卫,清查赵党余孽!同时,咸阳城之中流言四起,之前的河西叛乱,似乎是咱们朝堂之上有人通风报信。” “秉持着‘宁可错杀’...咳咳!秉持着‘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的原则,臣命锦衣卫细细搜寻赵高府邸,果然发现了赵高与河西之乱的罪魁祸首旧魏公子豹暗通款曲,联系密切。” “陛下,您是知道臣的,这种有害我大秦的消息,定然要顺藤摸瓜,而后便发现此事与那些想要回乡的六国勋贵也有点联系。” “为了不冤枉他们,锦衣卫昨夜出城,想要与之交涉,问些问题...” 柳白说到此处,微微一顿。 而这一顿,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得看向冯劫。 这位御史大夫,此刻满脸红怒! 锦衣卫,交涉,问些问题!!!那不就是当日自己当街挨揍吗? 还有,柳白,这种事情,你三俩字带过不就是了吗?还要特意停顿一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此刻冯劫,连掐死柳白的心都有了! 身为世家勋贵的领头人,被打已经很丢面子了,还当街!当街也就算了,这罪魁祸首还没事人一样调侃?!!! “谁料,这些六国余孽,就像某人一样,一点都不配合!甚至更加过分,与锦衣卫开打了!” “锦衣卫多惨啊!两百人对战一千三百多人,这么危险,肯定要自卫啊!” “这自卫一下,一千三百多的六国余孽都死了。” “本来臣对于此事愧疚不已的,但是当锦衣卫带回他们确实与旧魏公子豹的联系书信之后,臣心中只有心疼!” “心疼草席钱呐!” 柳白叹了口气,一脸悲戚! 这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地道的‘悲痛欲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千三百多人都是柳白的旧相识呢! 至于用‘某人’来特意点了一下‘某人’这种事情,群臣甚至都忽视了! 整个麒麟殿内,喘息声不断! 无论文武,此刻都是瞪大了眼睛,嘴角微微抽搐! 两百人全灭一千三百多人,你跟我说这是自卫? 这特娘的是战绩!!! 而且...锦衣卫的战力,居然高到这种程度?一比七的战力比,全灭? 不少大臣甚至敏弱捕捉到了柳白话语之中的某些跟脚...说的是心疼草席钱,而非抚恤锦衣卫的钱? 那不就是...锦衣卫没有出现什么伤亡? 这种零伤亡的战斗,太过惊世骇俗了! “你...你...你这是栽赃!是陷害!是屠戮无辜!” “陛下,老臣恳请陛下,着重臣会审,细查此案!” “六国勋贵,只是想回乡归老,向旧地百姓宣扬陛下仁义,如今却被柳白此獠,半途截杀!” “这是当着天下人的面,行暴虐杀伐之举!” “若我大秦,对此毫无反应,定让天下人寒心呐!陛下!” 可就在此时,一道凄厉的声音响起! 一道头发花白的身影,从自己的位置站起,而后竟是一个‘滑铲’,跪倒在地,悲戚大呼! 柳白眼睛瞪得浑圆,心中不由夸赞:‘窝草!金汁还有强身健体的效果?淳于越这一把年纪,还能做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不错, 悲呼之人,正是儒家魁首,当朝博士,大秦长公子扶苏的启蒙老师,淳于越! 此刻的他,已经老泪纵横! 跟柳白的猫哭耗子不同,淳于越没有一丝丝的虚情假意,真的是伤心而泣! 六国勋贵皆死,分封改制...顿成空中楼阁,海市蜃楼啊! 即便是日后始皇陛下薨逝,扶苏公子继承大秦大统,到时候光是选择分封的人选,都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想到此处,淳于越看向柳白的眼神, 愈发愤怒,没剩几颗的老牙,都咬碎了半颗! .... 作者的话: 卑微作者,在线求投喂。每日稳定2更打底(老读者都知道,八个月,阳了都没少过一章,信誉保障),早上睡醒更新。 一个大神认证或者二十个催更符加更一章(大家累积起来即可),为爱发电也是算在这里面的哦。 扣峮号:4.4.6.1.7.6.3.8.2 爱你们哟,么么哒! 第52章 你个老小子刺王杀驾! “啪!” 淳于越的控诉之声,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整个麒麟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这位当朝博士,难以置信得用如同枯木一般的手,掩住自己的左边脸。 这半边脸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清清楚楚得告诉他,这不是做梦! “臭!” “臭不可闻!” “在朝堂上放屁,还真有你的!给你面子喊你一生淳于博士,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一老不死的。朝堂上这么没有礼貌,君子六艺之中没有礼吗?” 柳白甩了甩自己的右手,一脸不耐得开口说道。 你别说,有文化的人,抽起来手感都不一样! 而柳白的这一巴掌加上这一番话,让麒麟殿内所有人都傻眼了! 当朝....殴打官员? 虽然这不是柳白第一次了,但是...柳相,您这也太顺手了吧!这反方向的一巴掌,怕是练习了好久啊! 而且... 说人家不礼貌,朝堂议事,你柳白身为丞相,直接给一巴掌,难道就礼貌了吗? “陛下!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柳白朝堂三番两次殴打老臣,若陛下不严惩,老臣便撞死在这麒麟殿内!” 淳于越‘噗通’一声,对着始皇陛下的方向猛然跪下,哭的那叫一个难看。 三番是不对的,但两次是准确的。 而这一声哭喊,也是将所有人都惊醒了。 李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柳白,心中叹了一口气,起身为柳白求情道:“启禀陛下,柳白毕竟年轻,再加上这段时间事务繁忙,一时没忍住,也算是情有可原!” “依照朝堂礼制,斥责,罚俸,左迁也就罢了。” 说着,李斯还对着柳白不断使眼色,要这小子赶紧对始皇陛下认错! 朝堂之上打人,这种事情真的是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这就是在始皇陛下面前行凶,人头落地都是小的,甚至可能株连宗族。 但是往小了说.....当年王翦那个老匹夫把他李斯的衣服都扯烂了,也不过就是斥责一番了事。 “柳白!” “你可认罪?” 始皇陛下眉头紧拧,沉声开口。 威严的声音之中,明显透露一丝不悦,俨然一副要严惩的模样。 “启禀陛下,臣确实有些无礼!” “主要这淳于越殿前放屁,此举如同刺王杀驾,臣也是一心忠君体国,想着保护陛下啊!” 柳白大呼‘冤枉’。 此话说出,虽是如此紧张严肃的气氛之下,都差点笑出声来。 你柳白当朝殴打官员是忠君体国,人家淳于越说两句就是放屁刺王杀驾? 这道理...当真是歪到姥姥家去了! “柳白...你...居然还侮辱老夫!” 淳于越气得面色张红,差点都喷血了! “呸!你也配!” 柳白看了一眼淳于越,轻蔑至极。 而后转眸看向始皇陛下,眼神又瞬间转换,一副乖巧臣子的恭敬模样: “启禀陛下,淳于越声泪俱下,控诉臣滥杀无辜,令天下百姓寒心。” “可是...” “我锦衣卫为千余人所威胁,这些可都是有着反秦逆骨的叛贼,若不自卫,莫非束手待杀?此其一也!” “杀贼之后,锦衣卫搜查出这些人反秦之证,铁证如山,足以证明此乃功,而非过!此其二也!” “老头...咳咳!淳于越于朝堂之上,为这些六国余孽叫屈,臣怀疑此人与六国余孽早有勾连,说不定之前上书分封改制,也是这些六国余孽图谋死灰复燃的计划一部分!此其三也!” “此刻淳于越在朝堂上放屁,臣一时心急,便是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语,也是用肉身来保护陛下!这是武将的职责!陛下明鉴呐!” 柳白侃侃而谈,一副丝毫不以为意的模样。 至于所谓的铁证如山...开玩笑,锦衣卫带着答案去看问题,能找不出点蛛丝马迹吗? 楚国余孽,供奉楚怀王的牌位,结合楚怀王死在秦国的历史故事,嗯!这就是铁证!(有兴趣可以查,楚怀王...战国时期第一傻白甜,被秦国骗到死。) 燕国前有行刺之举,现在居然敢带着菜刀上路?肯定是想着刺王杀驾!铁证如山呐! 魏国不用说,旧魏公子豹这家伙,足以将他们全部株连了... 柳白这一番话,让群臣也是连连点头。 武将更是咧着大嘴搁那笑! 这帮子从尸山血海里面杀出来的杀胚,能对一帮子六国余孽有好感?当初始皇陛下让他们来咸阳,这帮武将都觉得有点浪费粮食了! “你!!!你这是诡辩!” “即便是铁证如山,也要会审,方才能定下罪责,杀之与众!” 淳于越浑身颤抖,终于找到了一点不妥,大喝出声。 而此话说出,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就连他的老友叔孙通,都是忍不住以袖掩面。 “说得好啊!淳于博士,照你如此说法,若是我大秦将领平叛,就应该活捉叛军全员,不得伤敌方兵士分毫,否则就是滥杀之罪?” “是何道理!” “既有抵抗,则视若违逆陛下,本就是死罪!更何况,锦衣卫二百之众,为千人包围,乃是为秦死战!” “死战之士,在你眼中...反而是违反了秦律!” 李斯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淳于越,眼神之中尽是不屑! 大秦之律要遵守没错,但是绝不是刻板! “起来吧!老淳于!陛下当日一句‘皇权特许’,你还不懂吗?” 叔孙通将淳于越扶起,俯首之际轻声开口,脸上却是表情不变! 此话说出,淳于越双目失神! 他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铁证....根本就不重要! 当这些六国余孽有反秦的可能之时...他们就必须死! 与其说柳白是滥杀,还不如说...这六国余孽,从一开始就要死! “六国余孽一事,既已尽数身死,无谓再言!”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目光看向柳白,嘴角...竟是微微勾起! “至于柳白的功赏过罚...” 第53章 李叔救我! “啊!!李叔救我!” “一千多人,还要吹拉弹唱一条龙,风风光光回祖地!陛下怎么对他们这么仁慈,对我这么残忍啊!” “这是给他们送葬吗?这不是给我的钱袋子送葬吗!” 马车之内,柳白一声悲鸣。 退朝之后,他便被李斯‘强行’拉到了马车上。 “行了,寻常人不知道,老夫还不知道?” “公子彻的盐铺,又是出自你手吧?” “昨日这咸阳城内,这‘老六盐铺’的老板都快被夸到天上去了,用区区一千来人的丧葬事宜便抵了你朝堂之上殴打淳于越的罪责,你便感谢陛下洪恩吧!” “况且,此番你手下这锦衣卫得了赏赐,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得了便宜还在老夫面前卖乖!” 李斯瞥了一眼柳白,丝毫不理会这小子的‘大呼’。 盐铺一事,在咸阳颇为轰动,有不少人认为这根本就是哗众取宠,以寻常价格的十分之一售卖食盐,不亏本才怪呢! 而李斯却是了解柳白的性子,既然盐铺身后的老板是公子彻,柳白这个懿文宫掌书自然而然有份! 一叶知秋,这种本事,李斯这只朝堂老狐狸岂能差了? “嘿嘿,李叔...那是人家公子彻的产业,小子哪来的钱啊!” 柳白嘿嘿一笑,欲要糊弄过去。 “行了!” “老夫也对商贾之事没什么兴趣!” “此番你杀了六国余孽,其中有陛下暗许,故而无事。这淳于越也是脑子蠢,白白丢了脸面。” “但是,锦衣卫行事太过嚣张,你有节制之责,需要注意!” 李斯摆了摆手,沉声开口。 古往今来,朝堂之上都有一种共识:树大招风。 若行事太过于乖张,总有一天会大难临头。 这个柳白在朝堂上已经是放肆了,若非始皇陛下宽宏,并且柳白的每一件事恰巧都做在正确的地方上,柳白早就被撸到山沟沟里去了。 而现在锦衣卫如此嚣张...说不得也是一个隐患啊! “李叔教导,小子铭记于心!” 听到李斯这番话,柳白也是严肃自己的神情,恭敬得行了一礼! 他明白,李斯确确实实是在关心自己。 虽然自己所做一切,皆为‘强秦’,但手段确实异于常人,看着凶险了些。 “昔年老夫初入大秦,朝堂诡谲,各国纷争,老夫如履薄冰,先入吕相门下,而后....” 李斯点了点头,而后眼神之中略有沧桑,缓缓开口。 柳白嘴角一抽,张了张嘴,终究没出口打断,只觉得头皮发麻! 老头子回忆往昔,就如同有些朝代女子的裹脚布,当真是又臭又长! 关键是... 这回忆往昔的语句之中,总是一副‘劳资聪明绝顶,步步为营’的模样,暗中篡改许多事情,柳白还不得不装出一副‘李叔说得对’‘李叔做的好’‘李叔当年可真的是太厉害了’的模样,实在是太痛苦了! 陌上花开,马车缓缓而行。 .... 李斯的丞相府邸门口,柳白下车之后,直接就朝着门走去了。 这幅模样,跟回自己家没什么区别。 关键是那些门房护院,也是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 开玩笑,一门双丞相,虽无血缘关系,但李斯府上何曾将柳白看做外人? “柳白,这是这段日子他们呈上来的举荐,你看看。” 书房之内,李斯将一摞竹简拿出,放在柳白面前,开口说道:“除却明显有私德问题的人,老夫已然黜落。接下来其实就是官位的划分了。” 柳白微微点头,也明白了李斯的意思。 李斯今日请他过府,真正的意思就是询问官位利益交换的问题。 “李叔,我的看法是....” 柳白目光微微一凝,而后伸出右手,将这些个竹简... 全部扫到一旁,留出空白的一大张桌面。 “全部黜落!” 此话说出,李斯微微一愣:“全部?” “咱们法家全部将官位吃下,定然会成为整个朝堂的众矢之的!” 到了他这个位置,对于朝堂看的比谁都透彻。 有油水,你可以吃,可以发展自己,但是不能一个人全吃!不然你吃完了,任何人都没有再吃的希望,自然而然全部联合起来对付你! 朝堂利益划分,让出去,看似不好,实则也是另一种层面上的制衡! 这种制衡,不止是始皇陛下要考虑,丞相也是需要考虑的。 “不!” “李叔,小子的意思是...咱们法家的举荐,也要黜落!” 柳白微微一笑,指了指那些举荐,示意刚刚自己的一扫,法家也不例外。 此话说出,即便是李斯,此刻也是狐疑得看向柳白:“混小子,你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混小子’这三个字一开口,其实就不是两位丞相的对话了,而是他李斯这个师门长辈,对于柳白的关切询问。 李斯也是满肚子疑问。 全部黜落,到时候谁来当官,莫非到时候让始皇陛下自己定? “李叔,有一句话,极为不敬!但我又不得不说。” 柳白叹了口气。 “何话?” “咱们大秦的朝堂...暮气太重!” “啪!” 柳白的话刚说出口,便感觉自己的脑袋被砸了一下。 赫然是李斯拿着竹简,轻轻的来了这么一手:“你小子,暗讽老夫等人年纪大了不是?” 李斯佯装发怒,实则有点哭笑不得! 这混小子,还真有点说话不忌的样子,当着老夫的面说暮气?咋滴,让老夫赶紧退休? “李叔你误会了!” 柳白是真的哭笑不得了,也是意识到自己戳李斯心了:“小子的意思是,咱们朝堂的格局太过于固化!” “别看官位是举荐上来的,实则都是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面举荐,寻常人才根本没机会上位!” “就拿我来说,不是李叔您帮扶,以我这年龄到丞相之位,恐怕只有甘罗这种用嘴说下三十六城的天才才可有能吧!” 这一番话说出,李斯面露凝重之色。 确实! 官场如水潭,唯有活水,方可令其生机勃勃! 举荐一途,终究还是有些局限! 若当真固在这么一个圈子里,那么人才如何进入朝堂,治理天下? 短时间来看,或许没什么,但那也是因为始皇陛下健在。 一旦时日拉长... 李斯细想,顿觉可怕,再看柳白... 这小子嘴角居然有笑意,明显是有了自己的主意! “柳白,老夫一把年纪了,你还玩笑着看老夫伤心神?都当丞相的人,有了主意还藏着掖着!” 李斯气恼得说了一句,有点无可奈何。 这小子...怎么这么多恶趣味? “很简单啊!” “咱们考试不就好了?” “一颗种子一个坑!想要官位...让他们来考!” 第54章 天杀的柳白,教坏我儿! “考?” 听到柳白这话,即便是李斯,也是出现了一些愣神,面色古怪至极! 从来都没听说过官位是用考试考出来了,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李斯,此刻也是有些愣神。 而柳白却是笑容满面! 其实这所谓的考试,便是后世国考的原型。 依照官位的需求,选拔最为合适的人才,这种效率到了极致的方式,比之科举制还有着一个最符合大秦的特征:读书人不够多! 在这个时代,能识文断字的人,连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都没有!一个村里,能写出自己名字都是顶天的才华横溢了! 科举或许适合封建时代,但绝对要建立在文化普及的基础上! 而用这种简略版的国考来过渡,再合适不过! “李叔,您也不用惊讶!小子有一个问题,如今我大秦已然平定天下,当务之急乃是与民生息,着稳内政。” “依李叔之见,陛下是想要真正有学识的人才,还是将这些官位分给世家勋贵,或者是儒家等各方朝堂势力?” 柳白轻轻揉搓了一下腰间的玉珏,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李斯有些耷拉的眼皮子微微一跳:“这还用问!” “只要陛下在,朝局如何动荡都翻不起天来!天下凝一的功绩太过于骇人,以往史书上的朝堂制衡在如今看来倒也不会这么惊险!” “在此情况之下,自然以人才为主。” 柳白嘿嘿一笑:“既然如此!咱们用考,就是确定了他们是人才。而且...这些人既然是郁郁不得志之人,自然也不会是什么世家之人。” “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李斯深深看了一眼柳白,后者笑容凝滞。 “别以为老夫不知你心中想什么!” “世家勋贵,树大根深,绝不是如同六国余孽一般的无根浮萍!” “清扫他们,需要绝妙的契机!再加上陛下对老臣向来宽容,不愿行勾践之事,你小子想要将世家勋贵连根拔起,想法不错,但现在就给我死死按下!” 李斯这一番话说得极为直白,俨然已经看清了柳白的想法。 这一切事情的矛头,指向的就是世家勋贵! 官位用考的,就是试图将‘举荐制度’撕开一个口子,从而削弱世家! 虽然不知道柳白具体的计划,但是李斯还是觉得有必要警告一番。 “李叔真是老狐狸!” 柳白由衷得开口夸赞。 “滚!老夫好意提醒,你还骂上老夫了?” 李斯没好气得笑骂了一句。 他‘老狐狸’这个称号,朝堂之上人人都在心中说,但是当着他面这么说的,也就是柳白了。 “糟糕!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李叔,我去看看李由去了!” “对了,这次考试,十分重要,等到人才录取了,您就明白了!” “风紧扯呼!” 柳白一溜烟拔腿就跑。 至于是不是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那就只有他柳白一人得知了。 “老师...您这侄子,当真是令人头疼!” “学生可能真的管不住他了!” 李斯无奈得摇了摇头,满脸苦笑。 无论是杀降,杀赵高,还是杀赵国余孽,柳白展现出来的锋芒太甚了,即便他李斯多方照拂,也有些力不从心,虽是都有脱缰的风险。 如今又要对世家勋贵赖以存活的‘举荐制’下手,李斯更是深觉棘手。 微微皱眉,李斯拿出一封竹简,而后提笔写了一封信。 “李二!” “老爷有何吩咐?” 一名忠仆走入书房之内。 “拿着这封竹简,去到岳奉常处,让他制定以下六国旧勋贵的丧葬流程,然后送到柳白府上。” "让他从简一番,一千多人的送葬,这可不是小数目。" 李斯这些吩咐,让李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千多人的丧葬?乖乖!有生之年,谁曾看到过这种场景?而且...老爷话语之中,说的是...六国旧勋贵的丧葬? 这些天杀的蛀虫死了? “愣着干什么!” 李斯微微皱眉。 李二连忙醒悟过来,接过竹简,恭敬行礼:“诺!” 随后便是转身离开,前往奉常府上。(奉常,九卿之首,负责宗庙、礼仪、教化!) “小子,借钱是不可能借钱的,帮你打声招呼,替你省些钱,也算是尽些长辈的责任了。” 李斯轻笑一声,背过手去,仔细思索以考选拔官员的可行性。 至于丧葬费一事...太过晦气,他李斯也不想出钱来沾边。 .... “白哥儿!” 庭院之中,一孩童张开双手,一步三晃,跌跌撞撞。 “由儿!来!让白哥看看是不是又壮实了!” 柳白眼睛笑得都快成缝了! 这李由乃是李斯的幼子,日后的尚公主,如今还是这么可爱的一小坨! 甚至,柳白私底下还夸过李斯‘人老心不老’,被这位当朝右丞连踹三脚! “白哥儿...吃...吃...” 李由将手中的东西晃晃,送到柳白的嘴边。 赫然是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拔下来的狗尾巴草。 “大人不能跟小孩抢吃的,你吃!” 柳白嘴角一抽,谦逊无比! 他倒没有将李由抱起,反而是蹲下,揉了揉李由的头。 不敢呐!上次抱的时候被尿了一身,还被陈伯笑话‘少爷又尿了’? “小李由乖,快快长大,以后尚公主,你就是李家的骄傲!” 柳白眯眼笑道,对于李由格外宠溺。 “好!听白哥哥的,以后我一定上那个..那个什么...公主!” 李由连连点头,白嫩的婴儿肥一晃一晃,甚是可爱! 柳白感觉哪有什么不对,又感觉挺对.... “天杀的柳白!休要教坏我家由儿!” 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 几乎是本能反应,柳白拔腿就跑! 完了!教坏小孩,被人家老爹听到了! “李叔,回了回了,别送了昂!” 柳白头也不回,将年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此刻他感觉自己跑一百米,说不定能破记录! “柳白!!!!!!” 而他的身后,大秦百官之首,堂堂右丞相,无能狂怒! ... “快开车!” “我去!龙且,我还没上车啊!你小子!” “快快快!” “...” 呼喊声,马叫声,外带着柳白的催促声和李斯的怒骂声,不绝于耳,丞相府门口热闹非凡! .... “今晚你没肉吃了,菜也没有!” 好不容易逃回自己府上,柳白满脸微笑,拍拍龙且的肩膀,一副和煦的模样。 后者欲哭无泪! 柳公,不是你喊得快开车吗?谁知道你还没上车啊! “老师!老师回来了!” 就在柳白踏入家门的一瞬间,忽然感觉眼前一黑,感觉仿佛有一只黑熊朝着自己扑过来一般! “老师,我想学《抡语》!” ... 加更了哈!求礼物! 第55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松....开...咳咳咳咳咳!松开!喘不过气了!” 柳白龇牙咧嘴,瞬间的恍惚,让他仿佛看到了前世的太奶。 娘的,哪来的黑熊精啊!这熊抱下来,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哀嚎啊! “哦哦!老师,是嬴高鲁莽了!以武道规矩行礼,着实不对!” 终于柳白感觉到了一丝空气的清新! “七弟,你干什么啊!老师虽是武将,但也不能这样啊!” 而这时,一道略感‘焦急’的声音响起。 好家伙,知道是谁了! 皇室著名莽夫七公子嬴高,以及大秦皇室老六嬴彻! “你小子...故意的是吧!” 柳白没好气得瞪了一眼嬴彻,倒也没有君臣之别的自觉。 无他,他柳白是老师,这还是他的丞相府!进了门,你就只有学生这个身份,说破大天来,你也得给我柳白行礼,骂你两句怎么了! “怎么会呢!老师,我可是很敬仰老师的!” 嬴彻微笑,和煦非常。 但这位六公子的腹黑,却是让柳白气恼! 不阻拦嬴高也就算了,还拿‘老师是武将’这种屁话来堵我,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行了,进书房说!” 柳白拍拍自己的胸膛,将自己的气给顺一下。 捎带脚,还踹了一下龙且。 后者委屈坏了!你学生抱你,我这阻拦了,不是煞风景吗? ... “老师,您教的《抡语》非常好!我还特地打造了一柄‘仁剑’、一柄‘德斧’,准备学习孔夫子的高武精神,振我辈雄姿!”(谢谢,来图!) 嬴高一走进书房,就迫不及待从后腰掏出一把斧子。 柳白嘴角疯狂抽搐,还真踏娘是德斧啊!斧面就是个德字啊! “不过老师,对于《抡语》的精神,我有点不理解,还请老师指教啊!” 嬴高十分诚恳得开口说道,一副好学的模样。 他嬴高可以发誓,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渴望知识! 一旁的嬴彻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连忙在一旁帮腔:“是啊老师!我这六弟,勤奋好学,孔子韦编三绝,七弟都快将《抡语》给七绝了!”(韦编三绝:孔子读易经,将串联竹简的牛皮绳多次翻断。三:多次) 柳白悠悠得看了一眼嬴彻,眼珠子一转,继而正色道:“嬴高,你好学,为师很高兴!但是这么浅显的道理,你却体会不出来,为师很不高兴!” “《抡语》的本质,其实就是一句话: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或者说,就一个字:莽!” “需要理解什么精神?《抡语》是教导你去做的!” 此话一出,嬴高大喜! 莽! 这《抡语》果然是上天赐予的神书啊!太符合自己了! 一旁的嬴彻擦了擦冷汗,总觉得好像有点什么不对劲。 “当你理解了莽以后,就学会了儒道!” 柳白继续开口: “知道什么是霸道,王道,儒道吗?” “霸道就是,敌人不乖,砍了!” “王道就是,敌人乖,也砍了!” “至于儒道嘛...敌人乖不乖,我先告诉你一声,然后砍了!” 此番教导说出,嬴高整个人都激动坏了! 王霸之道外,居然还有儒道? 而且....乖乖!砍人之前先说一声,我嬴高不也是有礼貌的好莽夫了? 此刻,嬴高甚至都觉得,自己能当个‘儒将’了! “老师一席话,当真是...那个...那个...那个...” 嬴高挠了挠脑袋搜肠刮肚想要来点好词拍马屁表示感谢。 一旁的嬴彻好心得小声开口: “醍醐灌顶!” 嬴高一拍脑门:“对!夜壶灌顶!” 此话说出,原本还是笑容满面,感叹‘孺子可教’的柳白,笑容瞬间凝滞! 夜壶灌顶?!!!! 特么! 不是看你是始皇陛下儿子,我就将这个词化作动作给你试试信不信! “很好,你已经学会了,那么为师现在就考校你一番!” 柳白深吸一口气,佯装微闭双目,却是看见了那正在‘偷笑’的嬴彻。 “去,将你这六哥揍一顿!当你连兄长都能揍的时候,说明的你莽...已经到达了新的层次,世间再也没有敌人能阻挠你了!” 柳白随口便是忽悠! 原本偷笑的嬴彻,眼珠子浑圆! 等等,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老师..这不好吧?” 嬴高颇为为难! 嬴彻松了一口气!不愧是我七弟,还是知道心疼哥哥的。 然而接下来,柳白的这句话,让嬴彻嘴角瞬间抽搐! “是不好,别打断骨头,别打脸就行了。” 柳白抿了一口茶! 爽! “不!不!!七弟...你听为兄说,不能听老师骗啊!” 嬴彻连连后退,顿感不妙,心中大呼后悔! 早就知道老师小心眼,为什么非要算计一下呢! “六哥,七弟这厢有礼了,师命难违啊!” 嬴高作揖,三百来斤的体重,当真如同一只黑熊精在拜佛! 柳白甚至感觉看到了西游记的实况转播! 紧接着.. “啊!” “...” 惨叫声响起! .... 半个时辰后。 “老师,我已然学到《抡语》精髓,这便去实践了!学生定然践行到底!为父皇分忧,守卫我大秦!” 嬴高满面春风,出门而去。 嬴彻揉着腰和手,眼神哀怨无比。 这七弟真的...下手没轻重啊! “说吧!你来我这府上,绝不是为了陪嬴高问学的。” “矿盐大卖?汇报盈利来了?” 柳白笑着开口问道。 揍揍嬴彻就是捎带手的事儿,这小子太欠揍了! 当皇室公子的,一天到晚这些小心机,不好好教教,心思会歪的! “老师!赚钱了!我赚钱了!” “昨天一天,盐铺的净利润就有三万大钱!!!!” “一天转回本钱,若非这些大钱摆放眼前,我都怀疑是在做梦!” 第56章 刘伟...在冯府门口走丢了! 三万大钱! 嬴彻甚至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般! 要知道,柳白的矿盐提取法,其实步骤并不繁琐!按照上面的工艺设计,搭建盐厂作坊轻而易举! 而原料呢? 矿盐在所有人认知之中本就是有毒的,矿盐山也无法种植作物!等同于原料免费! 一本万利都不足以形容这门生意! 甚至,嬴彻都在想,这咸阳城卖一卖就一天三万大钱了,将这矿盐铺卖到整个大秦的各个角落,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日进斗金? 至于打开矿盐的市场... 不好意思,一种凝结成块,其中还有沙石,吃起来还有苦涩之味的盐,价格还是自己矿盐的十倍。这怎么比?老百姓会选择哪一家,根本不用多虑! “你以为大功告成了?” “觉得财源滚滚了?” 然而,嬴彻的笑容还没持续多久,柳白便是悠悠开口。 如同一盆冷水一般,将嬴彻从头浇到脚。 “公子,这只是一个开始!” 柳白此话说出,嬴彻不由得微微一愣,有点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如此模样,柳白倒也没想着故弄玄虚,只是将茶盏微微端起,抿了一口开口说道: “首先,你昨日赚取三万大钱,只是因为矿盐打出了广告的效果!” “咱们咸阳城的百姓,从未见过如此物美价廉的食盐,故而疯狂购买!这也就形成了一股子风,一股子抢购食盐的风!” “但是...半斤食盐,够寻常三口之家吃上三个月了!他们能天天来买盐?” “也就是说,利润定然会有下滑!一个月下来,咸阳城这个盐铺,净利润其实也就是小三十万左右而已。甚至还不到!具体的话,你还要参考市场占有率以及去咸阳令那里查看咸阳城的户口总数。” 柳白一番话,嬴彻听得十分艰难! 什么‘广告’‘市场占有率’这些词汇,压根就听不懂啊! 不过....有一句话倒是听得很清楚。 净利润...三十万...还而已?!! 大秦一年的税收,也就是两百万差不多!一个咸阳城内自己就能赚三十万!也就是自己赚的能比国库还多?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富可敌国啊! 嬴彻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 “觉得三十万很多是吧?” 柳白冷笑一声,瞥了一眼嬴彻:“如果你觉得这三十万全都装进你自己的腰包,那就只能赚几天!” 此话说出,嬴彻有点不解:“老师,此言何意啊?虽说要分与工钱给下面人,但也不至于这么多啊!” 柳白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方。 这一个动作,嬴彻眉宇一拧,而后瞬间明白! 他们的上面...不就是自家父皇? 一想到这儿,嬴彻心中顿时一惊! “老师的意思是...学生如此盈利,父皇会不满?” 嬴彻小心翼翼得开口问道。 若是因为赚钱而让父皇心生不悦,那才是因小失大啊! 略微思索,嬴彻提出自己的想法:“那要不要...多交些税给国库?” 岂料, 柳白摇摇头,开口说道:“交税于国,岂不是以富商裹挟朝政?再加上你这皇室公子身份,其心可诛!” “即便你心生磊落,那也不行!这把柄太大了!等同于是在拿自己的钱,来养我大秦的官!” “怎的?你公子彻已经登上储君之位了?即便是我大秦的储君,敢这么做也要掂量掂量陛下心中的想法!” 此话说出,嬴彻顿时冷汗直流!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赚的钱,一点都不香了,满是铜臭味! 这特么..赚钱还赚出祸事来了? “还望先生救我!” 嬴彻整个人都急得流汗了,眼神之中更是哀求! 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自己这位老师骗了啊! “很简单...” 柳白吐出一根茶梗,摇了摇头。 哎!还是后世的老干部专用茶杯好,有滤网! “降价!” “还利于民!” “让大秦的老百姓,真正吃得起盐,这便是你的功绩了!” “而且这件事,你公子彻千万要保密自己的身份!即便天下的官员都知道这‘老六盐铺’是你的,你也不能承认!只要百姓不知道,就可以了!” “做好事不留名,你懂了吗?” 柳白淡淡开口。 一番话语说出,嬴彻微微一愣,而后沉重点头! 他...明白了! 卖盐可以,赚钱也可以!但是真正重要的是....要让百姓吃得起盐!只有百姓得了实惠,他才不会有之前老师说的那种风险! 至于保密身份... 就是为了避免‘民萌’!(始皇推崇韩非子学说,韩非子有一个观点,名为‘八奸’:一曰同床,二曰在旁,三曰父兄,四曰养殃,五曰民萌,六曰流行,七曰威强,八曰四方。民萌则是在百姓之中威望很高的人。) 一旦遵从柳白的说法去做,钱赚了,百姓们得到实惠了,自己身份又保密了,自然而然在自家父皇的心中,是‘一心为民惠,而不求图报’的形象! 再加上皇室公子的身份,说不定还能往‘父慈子孝’上面靠拢一下! “老师此计甚妙!” “待我回去之后,便是再降价三成!” 嬴彻大喜,连忙拜谢。 岂料,嬴彻还未作揖,便感觉一双手将自己给拦住了。 “公子,这还是只是第一点。” “第二点...才是重中之重呐!” 柳白微笑着摇摇头,开口说道:“百姓对于盐的需求是有限的,你卖,那么别的盐铺就卖不出去!” “再加上你卖得价格这么低,等同于是让某些人眼中的‘贱民’吃得起盐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觉得...在食盐这个问题解决不了的情况下,他们会不会直接解决产生问题的人?” 柳白淡淡开口,眼眸之中一道杀意闪现。 “这....怎么可能!我可是皇室公子啊!” 嬴彻难以置信,在大秦,居然还有人胆敢如此? 柳白拍了拍嬴彻的肩膀,意味深长得开口说道:“可是...盐业一直都是把持在世家的手中的。” 世家勋贵.... 嬴彻深吸一口气,也是顿感棘手! 这些人或许不会对自己下手,但是....用些手段在盐铺之上,恐怕是避免不了了! “老师,我是否要去找冯劫协商一番?” “不!” “还记得为师方才教导公子高吗?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柳白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道:“公子高,为师已经帮你忽悠好了!你只要适时得说两句,让这位大秦著名莽公子在盐铺旁边多转悠。” “敢有人来,直接砍了不就是了?” “你嬴彻出面,可能是收服民望。但是莽夫嬴高砍人...还是为了百姓的实惠砍人,这不就合理了吗?” “毕竟...谁会与一个傻...咳咳!莽夫计较呢?” 此话说出,嬴彻眼睛顿亮! 原来...方才老师教导七弟,甚至让七弟来揍我,都是早就布局好的! 这都是为了自己好啊! 老师是真的爱我啊! 尽心竭力谋划一切,可恨我嬴彻方才还在心中不满!当真是...过分! 这一刻,嬴彻对于柳白,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而,柳白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最关键的是,嬴高他没有任何机会争夺储君之位,还喜欢带着宫廷的禁卫乱逛!这种手上拿着正牌武装部队的莽夫,来守盐铺,那就是人体绞肉机! 世家勋贵多少人来,都得老老实实躺下! 造纸术,钱,死士....布局终于铺开了! “可是老师,要是那些世家不来找麻烦怎么办啊?” 嬴彻开口问道,有点手痒! 不知不觉中,他也被柳白那种‘直接砍了’的思想给影响了。 人家不来打扰他赚钱,他嬴彻还是想把这隐患给除了。 “笨啊!你盐铺的掌柜刘伟,有一天在冯府的附近走丢了....” 第57章 沛县? “牛尾,咱们能不能让父皇开心一下,就全靠你了啊!” 走出丞相府之后,嬴彻美滋滋得拍了拍刘伟的肩膀,后者满脸蒙逼! 怎么又说到陛下身上去了? “公子,我就是一马车车夫,什么也不懂,公子吩咐便是了!” 刘伟挠了挠脑袋,憨厚得开口说道。 这两天,也有人喊他盐铺掌柜,看着这些穷苦的百姓能吃上盐了,他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 魏凉老祖曾留下教导:商者,唯惠百姓方可得其利,二者相辅相成,而非一味盘剥! 虽然家里后来穷了,但是刘伟一直觉得这组训没错! 剥削百姓的,都是该被扔到野外喂狗的坏人! “哈哈!不用你懂!” 嬴彻哈哈大笑,踩踏着上了马车。 自家老师所用计谋,非常的好啊! 自己的七弟镇守,别说是武力了,就是这个身份摆出来,那也是铜墙铁壁了! 到时候赚了世家的钱,还上去砍人家的人,当真是舒坦了! ... “龙且,教坏小孩,是不是该天打雷劈啊?” 等到嬴彻离开,柳白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开口喃喃问道。 “柳公教导,我倒是觉得有道理啊!” “不管做什么,反正百姓们日子过红火了,那就是好!” “手段坏一些,那又有何妨?” 龙且咧嘴一笑,说出了最为质朴的道理。 他不懂当官,不懂朝堂,但就知道一件事:百姓好才是真的好! 谁让百姓不好,那就应该拉到菜场砍头! “也是!我将人民记挂心里,人民自然会将我高高举起!” 柳白嘿嘿一笑,拍了拍龙且的肩膀。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慧根的!儒家那套‘以民为本’,淳于越这种大儒没学会,龙且反而通透了。 “对了,这一次锦衣卫立功,你给他们每人安排一轮休沐!” “得了赏赐不回家,这种锦衣夜行的事情,本相可做不出来!让他们轮班轮点回家炫耀去!” 忽然,柳白想到了锦衣卫的事情,微微一笑,开口吩咐。 杀了一千三百多人,这次可都是按照军功算的呀!平均算下来,这些个锦衣卫每人斩首六个,在军伍之中都能算的上两转军功了! 至于钱财嘛...柳白对自己麾下的人还真的从未抠门过。 两次平叛,这赏赐的全都扔给兵士们了,反正他一个丞相,也没人说他收买军心。 “谢柳公!” “不过他们有家的还要,要是孤寡的,估计就全扔春风苑那群小娘子的肚皮上去咯!” 龙且这句话说的,让柳白也是哭笑不得。 也是,这个时代,男人也没啥娱乐方式,等以后自己看看有没有机会弄点足球什么的,反正有了蹴鞠这个原型,传播起来也比较快。 “有家的回去炫耀,没家的...你就给本相往死里操练他们,把钱存起来,早日成家!” “咱大秦本来人就少,还一天天得不知道成家生娃!” 柳白笑骂了一句,而后将锦衣卫的名册翻开,仔细数数有几个没成家的,寻思着是不是给锦衣卫来个集体相亲。 自己手下一群光棍,那可不好看。 “自古以来,还真没哪个上官会为手下的兵士想成家问题的。” “柳公大义!” 岂料, 龙且眼眶一红,声音竟也有些颤抖起来。 他说的也没错,兵士...在将军眼中可能重要些,但是在官员心中,当真是不如战马值钱... 向柳白这样能考虑兵士成家之事的,史书翻烂了也找不出第二个。 “滚!劳资是武将!” 柳白‘啪’一巴掌拍在龙且的大腿上,笑骂道:“别娘们唧唧的!抹眼泪算怎么个回事儿!以后你还得当名将的!” 此话说出,龙且憨厚一笑。 柳白继续翻阅名册,忽然看到几个锦衣卫的名字和户籍,瞳孔微微一凝: “王刚...龙五...这两个人是沛县的?” 而后,柳白一拍脑袋:“真的是...蹲着钱库哭穷,这么好的机会,我居然没想起来这些人!” “把王刚和龙五叫来!本相有封信让他们去送!” .... 同福客栈。 “少主,不好了!” 汉子匆忙走入一间装潢讲究的客房之内,眼神焦急无比。 “小五,何事?” 张良缓缓转身,沉声开口问道。 这两日,他入了咸阳之后,倒也没急着入丞相府去见柳白,而是先行派人打探了一番。 这一番打探,即便是他也吃惊不已! 杀降一事倒还好,柳白如此年轻走到丞相之位,而且还是胜仗,肯定不会有过大苛责。 可是后续...杀赵高,设立锦衣卫,一系列的举措,让张良都有点看不透柳白了。 这么胡作非为,居然一点事儿也没有?始皇陛下还是恩宠如故? “六国...六国的勋贵全死了!” 小五长出一口气,而后开口说道。 这一路上,他便是狂奔而来,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了,必须要第一时间禀报少主! “什么?!!!” “秦王这个暴君,不是已经允旨让各位勋贵回乡了吗?” 听到这个消息,张良俊美的面容之上,浮现浓浓震惊之色,竟是‘豁然’起身! “不知道,只知道现在秦国的奉常正在采买棺材,听说原本是准备用草席的...” “而且,一千三百二十六人,尽皆身死,现在尸体都被随意扔在牢房之中!” “属下也是从寿财店打听到的。”(寿财店:古代卖白事用具的店铺) 小五也不知缘由,但是这个消息千真万确。 因为... 采买...可不止一家寿财店! “死了...” 张良两颊微微抖动,从齿间好不容易迸出两个字。 六国勋贵,于反秦大计而言,其重要性十分明显! 无论是复韓还是将暴秦推翻,其他五国,都是天然的屏障,他韓国,在他张良的计谋之下,说不定就可以笑到最后。 如今都死了... “是何人!!!!” 张良死死压抑声音,居然是从喉咙之间发出低吼! 这压抑到了极致的低吼声,愤怒无比! “不知!” 小五摇了摇头,一脸沮丧。 他只是探听,在朝堂未明确公布告示之前,怎么可能打探的到? “嘎吱!” 咬牙的声音响起,张良脸色微沉,心中思绪万千。 “不能等了,今日入丞相府!” .... 还差7个催更符加更哦, 第58章 始皇陛下官山海 “启禀陛下,公子彻派人送来一万大钱,聊表孝心。” 章台宫内,顿若面带笑意,对着始皇陛下开口禀报。 而他身后,正是两名黑甲卫士抬着一个箱子,走入殿内。 始皇陛下微微抬眸,眼神之中难得流露出几分慈爱之意:“彻儿倒是有心。” 嬴彻开设盐铺一事,怎么可能瞒得过始皇陛下? 甚至,只要始皇陛下想,盐铺的账簿直接原本呈交到案桌上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始皇陛下依旧觉得欣慰。 原因很简单, 这是嬴彻赚的第一笔钱。 虽是千古一帝,但他嬴政...也是一名父亲! 平素之中多有严苛要求,但父子之间,舔犊情深。 儿子赚第一笔钱,拿出一部分给老爸,你就说开心不开心吧! “陛下,公子彻此番开设盐铺,都将他宫府的多年例份给投进去了。如今盈利颇丰,还牵挂陛下,当真是有孝心啊!” 一旁的顿若看始皇陛下开心,自然也是顺着开口夸赞。 这种好话,说了准是没有错的。 “彻儿的孝心,寡人自然知晓。但是这盐铺盈利,居然如此之巨,寡人亦是惊奇!” “这柳白,还当真有几分点石成金的意味了。” 始皇陛下微微点头,看着面前的箱子思索。 能呈上来一万大钱,即便是全部利润,那也是十分可怕! 天下何曾有过一天便盈利成本三成的生意? 况且,盐业本就不是快钱,乃是长久买卖! “柳相聪慧,天下皆知。但奴婢也不曾想,柳相非但诗绝天下,对着商贾之道,竟也造诣深厚!” 顿若半是感慨,半是顺着始皇陛下开口说道。 一万大钱啊...即便自己在章台宫内侍奉多年,也不见到哪个臣子能这么随意拿出这么多钱的。 而现在...仅仅是一天的盈利! 不惊讶不行啊! “春秋管子,昔年曾言‘官山海’,寓以官府垄断经营山海之产,其主要便是盐与铁。后齐桓公身死,吕无亏继位齐王,废除此例。” “今观之,盐业国营,倒也并无不可!” 始皇陛下眉头微微皱起。 身为千古一帝,明史警今这种基本功自然不用多说。 盐业国营,非但可以将此等战略物资掌握在国家手中,而且还可以还惠于民,充盈国库,可谓是一举三得。 齐国废除,跟齐桓公之死有着莫大关联,而后五子夺位,吕无亏为登上王位,将盐铁之利让与‘开方、竖刁、易牙’,才将‘官山海’给废除了。(呃...普及一下历史知识,有点美刹住车) 但秦国目前的情况,盐业国营,确实可以尝试。 “顿若,你去告诉彻儿,开设盐铺一事,寡人不过问。” “但是一个月后,要将账簿呈上以作考校!” “若百姓不得惠,盈利不丰,就让这个逆子准备好包裹,滚去代郡宵衣旰食,爬冰卧雪!”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一旁的顿若瞳孔猛然一缩! 逆子... 陛下这个称呼....到底是宠溺,还是鞭策啊! 而且...考校,这个词就很值得深思了啊! “诺!” 顿若连忙行礼,自然不敢有分毫怠慢。 待到其离开章台宫,始皇陛下起身,走到书架之前,将管仲的著作《管子·海王》取出,细细翻阅。 就连柳白自己都不知道,无意之间,甚至推动了大秦‘盐铁专营’, 而后世对于此事的评价,却是一边倒的敬佩,认为柳白太过于阴险,明知道朝堂提出来会被围殴,就让公子彻来打头阵! 太贱了! 布局也太远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刻的柳白,面色发苦,正在一巴掌一巴掌打在一个中年汉子的后脑勺上! “炒!” “翻啊!” “你怎么这么笨啊!手炒都不会,让你制造机器,那不是更抓瞎了吗?” 柳白气得直跳脚! 娘的,堂堂墨家巨子,炒个茶,居然笨手笨脚的,甚至还弄焦了? 这尼玛...说好的心灵手巧呢?合着都是骗人的? 墨山也是委屈得不行。 隔行如隔山啊!他哪里玩过这些啊! “柳相,要不我来试试?” 反倒是一旁的农家侠魁农尚,跃跃欲试! “对!你来!会种田就会种树,会种树就会种茶,会种茶就会炒茶!” “炒不出来本相就把你扔进去炒了!” 一听到农尚这么说,柳白瞬间觉得十石茶叶,有点希望了。 此话说出口,农尚非但没有半分害怕,反而信心满满。 就这么一上手! 资深老农立马就很好得感受到了茶叶上的温度,一番操作下来如鱼得水! “我去!农尚,你居然是高手?” 柳白眼睛都瞪大了! 因为这茶叶的颜色变化,和散发的阵阵香气,绝对是完美的! 对比他这个一知半解靠着自己摩挲的门外汉,农尚简直就是炒茶大师。 “柳相谬赞!我农家至宝‘无忧花’也是炒制,日晒而成,这手法相差不大。” 农尚‘腼腆’一笑,但是眼神之中满是自得,气得一旁的墨山心中大呼‘谄媚小人’! “无忧花?”(从这个地方开始,这一章的接下来文字,恳请大家不要评论,有点敏感。谢谢大家!) 听到此话,柳白眼前一亮! 农家至宝,这是什么玩意儿? “启禀柳相,此乃我农家先贤从五岭之处发现的。将其炒制,日晒之后,以火点燃,用芦苇杆吸其烟气,则可忘却世间一切烦恼。乃是我农家无上至宝!” 农尚洋洋得意,手上的功夫也不停! 然而.... 他没发现,原本满脸微笑的柳白,瞬间面容狰狞! “你..” “说!” “什!” “么!” 农尚忽然感觉脖子一紧,继而发现面前这位向来以容貌俊秀清雅闻名的柳相,面色凶狠至极,甚至眼眸之中,还有血丝,俨然是杀意凛然! 如此变化,让农尚都是吓了一跳! “把无忧花拿出来!” 柳白几乎是从齿间硬生生蹦出来的这句话。 无忧...烟...忘却烦恼! 他第一反应,就是...那个让整个神州大地,都为之痛苦的恶魔! 罂.粟! 是这个东西,开始了百年屈辱! 是这个东西,让无数国人哭出血泪! 是这个东西,残害了这个世上最为优秀的民族子孙! 原本一家之主的大好男儿,将妻子卖入烟柳之所,弃儿女如敝屡,只为去烟馆吞云吐雾! 扛着武器保家卫国的兵士,眼神之中再无斗志。 妙龄少女,衣衫凌乱之际,只在想赶紧结束去吸一口。 父母饿死在家中,妻儿卖入地狱门。 血泪纵横,这个伟大的民族,差点被折断脊梁骨! 这一刻,他的杀意,堪比白起! 绝对!绝对不能让这种东西,存在于大秦之内!这种隐患....必要雷霆灭之! 谁拦, 谁死! “我...我....” 在这种几乎实质性的杀意面前,农尚整个身子都是不断颤抖。 他从柳白的眼神之中,当真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这种滔天的恨意...农尚甚至能感觉到,柳白即刻要将自己....碎尸万段! “我你妈个头!要么将无忧花交代出来,要么...” 柳白咬着牙,一字一句开口:“今日灭了农家!” .... 关于罂.粟那啥成那啥,为什么没写,反而写炒制。我是考虑过的。 一个新鲜事物刚刚被发现的时候,谁知道怎么提纯? 他只能是最为原始的方法...烧! 为了烧的更好,所以炒制,晒干! 我对于这些也不懂,只能用常理揣测。如有不对,还请见谅! 第59章 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求见本相? “柳相!切莫冲动啊柳相!” 一旁的墨山都傻眼了,连忙劝阻。 但是,也只是口头的劝阻,不敢真正去动手阻止。 柳白虽是武艺稀松平常宛若腰带,但...这可是真正在战场上杀过人,坑降卒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物啊! 久居高位,必有其势! 现在墨山和农尚,才是真正感受到了柳白的势! “呼...” 柳白缓缓吐出一口气,手中的劲力微微一松,放开了农尚的衣领。 方才怒火攻心,只是因为后世的遭遇所致。 但他其实也明白,这也不怪他们农家。 这东西在这个时代被发现,他们能有什么见识? “启禀柳相,无忧花乃是我农家先贤在五岭发现的,农尚并未带来咸阳。” “柳相若是想要,我这便派人回去去取...” 农尚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心神平定下来,战战兢兢得开口说道。 他也不知道柳白为何会在听到‘无忧花’之后有如此恐怖的反应。 但是... 这种毫不掩饰的杀意,让他也明白,此事事关重大! “全部取来,不准有半点私藏!至于无忧花的种植与种子,本相会让锦衣卫陪着你们一起去。” 柳白冷冷开口。 这个恶魔,必须要扼杀在摇篮之中。 秦人硬骨,不可半分折腰! “诺!” 农尚哆哆嗦嗦领命。 “墨山,你在这儿看着农尚炒茶,做出点器械来,实现简单快捷的炒制。” “这段时间,我需要十石。” 有了这件事的打岔,柳白自然也没心思关心茶叶的问题了。 与这玩意儿相比,进献给陛下的茶叶差一点也没什么太大所谓了。 反正陛下也没喝过茶叶,不是有句话叫...呃...山猪嚼不来细糠吗...粗了点,也有点冒犯,但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诺!” 墨山行礼,看着柳白的身影,一脸无奈。 “老农啊,你这无忧花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这位柳相如此暴怒。” “虽说咱们之前见这位柳相的时候,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你我都能看得出来,此人‘制怒’养气功夫不差。” “你这无忧花让其都对你起杀意了!” 墨山心中一阵后悸,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无忧花乃是我农家无上宝物,只有重要的人物有性命之虞的时候,才会拿出来,让其缓解痛苦。也救下许多人!” “我农家帚敝自珍,甚至没有让哪个医者知道。” “没想到想要讨柳相欢心,居然如此啊!” 农尚哭丧着脸,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之中,差点就造成一次巨大的灾难! “你啊!以后不会拍马屁就别拍了!” 墨山叹了口气,心中也是暗自提醒自己。 这位柳相,看来还是要办实事才能让其高看,溜须拍马...完全没用啊! .... “柳公当真是英明神武!方才那揪脖领子的一下,啧啧啧!简直就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啊!” 龙且嘿嘿直笑,给柳白递上一杯茶水。 他拍马屁,可不需要看时机。 而柳白听到龙且这话,怒火也是逐渐平息下来。 从农家将此物认定为农家至宝,就可以说明这无忧花数量极少。 还未造成大灾难的前提下,自己出手,倒也还好。 “行了,拍个马屁还这么直白!也就是本相不在意,放在官场上,人家能气死!” 柳白摆了摆手,嘴角却是微微上扬。 他不喜欢别人夸他文采,但是夸他武力值,真的让人心神舒爽啊! “让锦衣卫顺着六国余孽的亲疏远近搜捕,虽说陛下不愿意明旨株连,但这些人之中,绝对有反秦之人。” “这段时间,也可以开始发展锦衣卫的下线了,以十人为一旗,首者为小旗。” “把整个锦衣卫的组织架构扩大一下,接掌锦衣卫的人,我到时候仔细找找。”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 虽说锦衣卫的首领名义上是铁牛,但是实际上都是由龙且来操练的。 他现在也很头疼。 龙且这货操练,砍人可以,但领导...确实差了点。 当将军,和当谍报头子,那可不是一回事儿啊! “诺!柳公,按照您的方法,这帮子虎犊子现在可是嗷嗷叫啊!我也不明白,怎么跑跑圈,然后蹦跶两下,在木头上跑来跑去,就能这么厉害啊!” “不过后来人是有福了!” 龙且一番话,让柳白嘴角不由的一抽。 你管负重五十斤甲胄奔跑二十公里叫跑跑圈? 你管翻墙叫蹦跶两下? 你管平衡木冲刺叫跑来跑去? 这可都是后世军伍的打磨之法! 扔到锦衣卫的身上,这帮莽汉都有点吃不消! “少爷,少爷,外面有个长得很俊美的男子说要见少爷!” 就在此时,陈伯乐呵呵得走过来,对着柳白开口禀报。 说着,还提了提自己手中的物件:“少爷,这是他送上来的见面礼,挺好的一块玉璧!” 老人嘛!看到自家人赚钱,总是会乐不可支。 “俊美男子?” 柳白表情古怪! 一旁的龙且嘴角连忙蹦住,生怕自己流露出笑意! 下级郡县官员多有送女子来丞相府,被自家柳公拒绝了不知道多少。 现在换套路了?开始送男子了? “很好,龙且,你的呼吸声挺大!吵到本相的耳朵了!今晚不准吃饭!” 柳白瞥了一眼龙且,怎么不知道这小子心中那点气人的想法。 一句话开口,龙且这下子不用想笑了,因为他想哭! 对于他这种气力汉子来说,不能吃饭...这种痛苦,跟不能杀人基本是一个档次的! “什么人都来见...本相...” 柳白刚要拒绝,却见陈伯手中的玉璧,目光微微一凝。 “让他在前厅等着!” 柳白眉头一凝,沉声开口。 “好勒!少爷!” 陈伯乐呵呵得将玉璧放置在柳白的手中,而后转身离开。 玉璧之上赫然由野猪图、六个“十”字、一个“灶”、一个口和四个活动的“人”组成浮雕。 “旧韓..” 柳白右手一紧,攥住玉璧! ... 玉璧上面的图是搜索出来的,太难找了。大家可以看一下,第一次用插图的功能。 第60章 砍人,要补刀的! “柳相,何来迟也?” 刚走到厅堂,柳白便看见一名样貌俊美,有风雅之姿的男子负手而立,其身后有一相貌平平的中年汉子,木讷不堪。 俊美男子回身转眸,轻笑之间那股子气质,让人如沐春风! 而这年轻男子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柳白微微一愣。 在丞相府做客,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坦然自若,甚至说出这么一句话,隐约亲近之意。 除却上下位份的问题,这股子勇气都是让人佩服! 毕竟,现在大秦谁不知道,左丞柳白,下手狠辣,谈笑间便是杀人! “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准备了刀斧手而已。” 柳白微微一笑,走过年轻男子侧边,在主座之上坐下。 此话一出,原本微笑的年轻男子,也是微微一滞,旋即自然笑道:“世人皆说,柳相年纪轻轻登上丞相之位,除却辅国大才和仙人文采之外,性格却是不羁。” “今日一看,果真如此啊!” 柳白目光微微一凝,看向眼前男子的眼神更加赞赏。 虽说见面第一句话有些失了礼数,但是这一番话说出来,此人确实有点东西! 自古以来,大才皆烈马!今日他柳白莫非也要驯驯马? “此玉璧乃是旧韓之物,观其玉质,阁下自是出自大贵之家,不知姓名?” 柳白拿出这块玉璧,看向男子开口问道。 “韓国三任丞相张开地之孙,两任丞相之子,五相张家没落子孙子房,拜见柳相!” 男子收敛起微笑表情,对着柳白长长作揖,沉声开口。 此话说出,主座之上的柳白眉头微微一挑。 张家子房....张良! 汉初三杰,谋圣张良! “不知名相之后,来本相府中有何贵干,莫不是...要教导本相为相之道?” 柳白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开口问道。 这个动作作出,一旁的龙且瞬间眸光一闪,右手负于身后,朝着厅堂的某个黑暗处做了一个发力的手势。 “教导不敢当,张良虽为张家后裔,然...” “始皇陛下一统九州,我等勋贵之后,如同无根浮萍。” “更何况,如今大秦还对咸阳的六国勋贵举起屠刀!” “张良命在旦夕,投诚柳相,也属情理之中!” 男子刻意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傲气,尽可能用谦和的语气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就连柳白也不得不承认这位谋圣厉害了! 六国勋贵之死,可能有心人会注意的,这没什么好稀奇的。 但是....他张良觉得自己命在旦夕,还一头往他丞相府钻,这份胆识当真过人。 也怪不得,日后会行刺于陛下! “嗨呀!子房兄弟,来的正是时候啊!” “本相身边,正是无人可用;本相得子房,当真是...” 柳白面上欣喜,目光却是看向龙且。 后者微微点头。 “当真是自投罗网啊!” 原本欣喜的语气,瞬间冰冷。 此话说出,男子虽然不知道‘自投罗网’什么意思,但却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柳白语气之中的冰冷。 “柳相此言何意?” 男子顿时警惕心大起,暗道不好! “何意?” “龙且,好好玩玩吧!” 柳白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龙且。 而这话音刚落,龙且的身形一闪,竟是没有给张良任何反抗的余地,直接一把掐住了这位俊美男子的咽喉! “柳公,怎么处置?” 龙且手上略微控制劲力,这男子俊秀的面容之上,瞬间便是为血气涨红。 “你...” 男子伸出手,想要抓住龙且,却是徒劳无功! 脖颈为人所制,呼吸都不畅,如何生出气力? “捏死吧!” “一个假货而已。” 柳白冷哼一声,手掌微微翻动,玉璧掉落,摔个粉碎! “咔嚓!” 龙且也没问,直接右手这么一使劲儿!男子瞬间失去呼吸! “好好一勋贵之后,富贵顶了天的少爷,也玩以假乱真,倒是让本相有点小觑了。” 柳白轻笑一声,双目直视那木讷汉子,眼神之中尽是揶揄之色。 而这句话一出口,厅堂之外,尽是锦衣卫站立! 一袭飞鱼服,手中大秦制式长刀,杀气凛然。 屋内有龙且,门外有锦衣卫,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柳相此言差矣。国灭家破,何谈富贵?” “张良不过一介丧家犬尔,前来相投,柳相居然直接下了杀手,倒是让张良颇感意味!” “除却柳相用意之外,张良还想问,我这随从跟随我多年,气质,谈吐也非寻常富贵子弟可比,柳相又如何能看出来其是假冒?” 木讷汉子微微一笑,原本有些呆的神情,此刻竟显得从容不迫! 即便身处如此阵仗之中,也没有半分失了气度。 “白痴!” 柳白小嘴一张,鸟语花香,风雅之语,脱口而出。 这两个字,让原本还秉持风度的张良,都是微微一愣。 “我有什么必要跟你解释吗?” “龙且,砍了!” 柳白感觉自己有点无语。 怎么这些个有点地位的人,都喜欢逼逼赖赖的呢? 都当敌人了,明摆着是弄死了事的啊! 龙且嘿嘿一笑,对着门外的锦衣卫喊了一声:“刀扔过来!” “柳相说的砍,那就不能捏脖子了!” 锦衣卫也是听话,连忙将手中长刀这么一掷,龙且稳稳接住。 看着他们如同玩游戏一般的心态,张良眼睛瞪得浑圆。 这柳白....今日所做的事情,简直不是人之常理啊! 而这一刻,他终于是慌了! 生死,家国理想,复韓!每一件事都将他的心弦拉扯! 多少年没有感受过的恐惧,此刻升腾而起! 昔年即便韓国为秦国所灭,他依旧能纠起一众人马,以待天时,便行复韓之事! 然而,今日...这个柳白居然要杀自己?!!! “你....柳白,你为何要杀我!” “我是来投诚与你!” “即便是做些试探,那也不过是谨慎而已!” 张良大声呼喊,说到最后,甚至有些疯狂! 这种理想即将破灭的感觉,就像是眼前的一切逐渐黑暗。 “唰!” 然而.... 张良的眼前,当真是逐渐黑暗。 一点点事物开始模糊! 脖颈上一股凉意过后,便是迅速失去力气! 双手本能捂向脖颈,却只感觉到如同按不住的山中林泉,疯狂喷涌。 “噗通!” 这位聪明绝顶的才俊,一下摔倒在地,右手不断前伸,想要问‘问什么’,嘴巴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再帅,再有气质的人,被人砍...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张良的眼神之中满是绝望,而后...逐渐失去神采。 “嗤!” 待到张良的眼中彻底无神,柳白提起刀,对着尸体的心窝子又是这么一下,转身看向锦衣卫众人:“记住,砍人以后得补刀!” 说完,柳白对着张良的尸体,轻轻吐出三个字:“博浪沙!” 想要听理由? 可以! 死了以后再告诉你! ... 感谢我的榜一大哥神马超两个大神认证,直接加更两张 第61章 四舍五入,我柳白也是武圣呐! 第61章:四舍五入,我柳白也是武圣呐! “嗯!茶还是热的。” 将手中长刀随意一扔,柳白端起茶来,细细品了一口。 三国有关羽温酒斩华雄,自己热茶砍张良,这总能算的上是武将之风了吧! 四舍五入,我柳白也是个武圣呐! 写入史书之中,说不定后世将领都要拜咱勒! “龙且,自己弄脏的自己扫。” 然而此时,陈伯看了看地上那‘血里呼啦’的尸体和血迹,眉头紧皱。 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做事毛毛躁躁的。 不就是杀人吗?需要弄成这样吗? 当年老夫一剑入燕,砍死盖聂的时候,那血迹也没那么多啊。 “啊?” 听到陈伯这话,原本还在兴奋的龙且,瞬间哭丧了个脸。 这都是柳公吩咐的啊,怎么就让我来扫地了啊! “行了!张良这小子不简单,乃是旧韓丞相后裔,实打实的勋贵之后。如果没有预料错的话,这小子同党也很多。” “龙且,派锦衣卫去城门那里问问近来入城人员的名单,排查出来,全部吊死在城门。” “张良的尸首嘛...” 柳白看了一眼张良,叹了口气。 这位史书上的谋圣,死的虽然潦草了些,但其聪慧,绝对是没的说的! 换位思考,若是自己不是知道史书记载,这样的聪慧人物绝对要留在身边重用的。 说不定,还真让他行刺始皇陛下成功了。 别的不说,单单是为了始皇陛下的安危,张良也必须死! 大秦不缺那么一个两个聪明人,但凡有危险的苗子,便要扼杀! 有行刺大秦皇帝陛下的心思,便是株连死罪! “要喂狗嘛?” 龙且一听,眼神立马亮了。 不得不说,喂狗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 哪个男人能拒绝喂狗的快乐呢?特别还是自己亲自砍死的人! “喂个屁,打包跟那些六国余孽一起送回故土,让他们和他们的老祖宗一家阖家欢!” “杀人难道不需要理由的吗?六国余孽这个理由就很好,直接安上就行了。” 柳白没好气得说道。 天天想着喂狗,这龙且怕不是二郎神转世吧? “诺!” 龙且口中回应,但是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自家柳公杀人,理由都是现想的。 “对了,张良余党抓到以后,先送入锦衣卫拷打,问问看有没有韩非遗作的下落,然后再吊死。” 忽然,柳白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对着龙且加了一句。 张良乃是旧韓勋贵之后,说不定有韩非的手稿啊什么的。 咱们大秦的始皇陛下,对于韩非可是推崇备至!这种拍马屁的好东西要是弄到了,以后被骂也能轻点不是? “诺!” 随着龙且的一声应下,旧韓勋贵的最后火苗,也被宣告熄灭。 在咸阳城之中寻找张良余党...这不就是瓮中捉鳖吗? .... “闪开!闪开!” “豁!同福客栈怎么被这么多人围着?老白他们犯事了?” “嗨!什么犯事!听说是旧韓余孽入咸阳了,还妄图刺杀咱们的柳相呢!这不...直接抓了,现在正在顺藤摸瓜呢!” “嘿嘿,老白他们也是惨!客栈收了这群丧门星,虽说不株连吧,但是肯定影响生意!” “...” 同福客栈门口,一道道声音响起,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特别是看到这些人身穿飞鱼服,也是明白这些就是前些日子敢在大街上揍御史大夫的锦衣卫了。 连御史大夫都能揍,这锦衣卫抓六国余孽,还能错吗? 而客栈之中,一个将胭脂擦得如同猴屁股一般的女子眼神害怕无比,而他家掌柜的正满脸堆笑,甚至想要塞点钱财到为首的锦衣卫手里。 “行了!我等就是公事公办!此事涉及到柳相被刺杀,你递钱过来是何意思!” 岂料,为首的锦衣卫根本不收。 此话说出,掌柜老白也是笑容一滞,满脸苦涩,只能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恐龙抗狼!” 随着一阵阵声响,整个同福客栈都被搜查了一通。 没过多久,一帮子人便被押解出来,赫然都是与张良入住前后三天内一同入住客栈的人。 “头儿,都在这儿了。” 一名锦衣卫走过来轻声开口。 为首的锦衣卫微微点头,而后一摆手,这些个人直接被带往锦衣卫昭狱。 掌柜老白面色苦涩无比! 虽说没有被株连的风险,也不算窝藏逃犯,但是....生意是实打实一落千丈啊! “啪!”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此番拿人,定然对你们客栈生意有影响,这是给你的补偿。” “柳相说了,此事并非尔等之过。民不知,无罪也,更何况这些人本就没有上追捕文书。稍晚一些,会有咸阳府衙的告示送过来,表明此事与你们无关。” 为首的锦衣卫将一个钱袋子随手一扔,扔在掌柜台前。 丢下一句话,便是扶着刀离开了。 此等举动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 还...补偿? 还...澄清?!!! 这是官差吗? 寻常官差办案,都要来收点私钱的啊! “白玉汤感谢柳相!柳相真乃恩人也!” 同福客栈掌柜的一看,顿时眼含热泪,对着门口方向便是跪拜! 锦衣卫随手的一个举动,可是救了他一家老小啊! 七尺男儿,哭的比他旁边的佟姓媳妇儿还难看! “我是不是在做梦?这锦衣卫这么好?” “这....抓人还给钱?那日后有逃犯,咱们上报,是不是真的可以拿赏钱了啊?” “军爷!军爷!我家邻居那茅草屋,多少年没人住了,昨晚却有烟火气!” “...” 百姓们也是微微一愣,而后爆发欢呼! 为首的锦衣卫微笑拱拳,留下几名锦衣卫跟着百姓们的情报去探寻,并且承诺真的找到逃犯,会有奖赏。 百姓的力量是无穷大的!发动百姓成为锦衣卫的眼线,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于权贵铁面,与民无犯!这便是你吗?柳相...” 人群之中,一名背着秦筝的男子喃喃自语,转身追上那带着要犯的锦衣卫,拱手行礼: “小民玄七,不知可否入锦衣卫,为我大秦效力!” 俯首做事,昂首做人。 第62章 怎?莫非你还有更高明的手段,来挑拨寡人之子间的关系? “来来来!钻劳资裤裆,让劳资好好看看,你这柄剑利,还是劳资胯下这柄剑利!” 淮阴街头之上,一名屠夫哈哈大笑。 而围观百姓,无一人出言阻止这场闹剧。 衣衫破落的剑士手中潺潺鲜血滴落。 并非受伤,而是硬生生指甲嵌入手心之中。 钻心疼痛,不比屈辱之痛! “韩信!不要!” 人群之中,一名女子大呼出声,美眸尽是热泪。 往日与自己诉说要马上打天下,让天下人知他韩信是个名将的男人,此刻要钻过人家胯下,这是何等羞辱。 岂料... 男子缓缓俯下神,先是愧疚得看了一眼手中长剑,将长剑放置于一旁的案板之上,而后匍匐前进。 “哈哈哈哈!那剑有个屁用,还不如劳资手中的杀猪刀!” “不是秦律严苛,劳资今天就用杀猪刀活活劈了你!” 屠夫猖狂大笑,周边百姓无人畏惧其势,怎敢说些什么,只能目光怜悯得看向那落魄剑士。 韩信死咬牙齿,面颊之上隐约青筋暴起,但却死死压抑住杀意,匍匐而过! 如此动作,引来屠夫的更多嘲笑。 而韩信却是起身,将原先放置在案板上的长剑拿起。 他韩信可以受辱,但剑不行! “韩信!” 女子冲入人群,撕下自己衣衫一角,为韩信包扎手上伤口。 “季桃,这么个没用的孬种,你关心他作甚!还不如早早嫁了我做小妾,保你天天吃饱饭!” 屠夫哈哈大笑,看向季桃的眼神之中,满是垂涎。 “锵!” 长剑出鞘,直指屠夫咽喉。 骤然爆发的杀意,宛若实质,令人冰寒! 就连原本面上满是轻蔑的屠夫,此刻也是神情一滞。 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得感受到了面前这个名为韩信的家伙,是有杀人心思的。 然而... 韩信缓缓放下长剑,一言不发,走出人群。 季桃一边流泪,一边跟随。 而屠夫在放下剑的一瞬间,也是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言语。 .... 溪流之旁,韩信伸手清洗伤口,看着水中的倒影,心绪激荡。 “韩信,不要相信那个屠夫的话。你一定会名扬天下,一定会成为大将军的!” “你不是说,将来一定会立下比王老将军,甚至比白起将军都要大的功业吗?” 季桃黛眉微蹙,心疼得开口劝道。 她又如何不知,韩信心中之苦? 韩信微微抬头,任自己手中的伤口在溪流之中冲刷。 那水流刺激伤口的疼痛,一遍又一遍得提醒着他,这是真的! 他韩信....钻过了一个屠夫的胯下! 他韩信...是个身无立锥之地的...废物! “可我不是王翦,没有始皇陛下赏识,也没有显赫的家世。” “肩膀之上撑不起家国军伍,万家灯火和子民安康。” 溪流之中的手掌,紧紧握起。 韩信用力闭上双眼,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 “季桃...” “我....” “对自己很失望。” 韩信开口。 眼眶微热,而后猛然一脑袋朝着水面一撞。 溪水混合,便看不清泪水。 这一番话,道尽苦涩,道尽他韩信心中大不平!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深信自己的能力! 但这世间,大才之人未必有大机遇! 溪水流淌,韩信的耳中嗡嗡作响。 只有这股子冰冷,让韩信的泪水才不会流出。 而这哗哗的溪流声中,却响起一道好听的声音。 “那有什么?” “你不是那王老将军,亦不是坑杀赵军的姓白的杀神,没有煊赫的家世,更没有天下凝一的始皇陛下赏识....” 季桃脸上的酒窝,煞是可爱。 “但你有自己的机遇。” “比如...” “生在这太平盛世之间。” “在这盛世,有了很多可为和有为。你是你,就够了!” 一句句话,如同晨钟暮鼓,一遍遍敲击韩信的心。 “哗!” 韩信的头,猛然抬起! 面庞之上,没有溪流的冰冷,却有了阳光的温暖! “我是我...” “哈哈哈哈!” “我是我!” 韩信猛然回首,看向季桃,而后竟如同发疯一般,抱起这个女子,跳入溪流之中。 “我是我啊!这世间什么名将,什么战神,什么杀神!于我韩信何干!” “我就是我!” “哈哈哈哈!季桃!我是我!我是韩信!” 韩信面上,满是喜悦。 ‘我是韩信’ 这四个字,在山间回荡! 其中夹杂着不少季桃的呼声,但却从未打断韩信的喜悦。 溪水四溅,山间回音不断响起,仿佛是天地都在肯定这位兵仙。 待到后来,声音逐渐消散。 韩信抱着季桃,站立溪水之中,目光炯炯:“季桃,我欲前往咸阳,求取将名。” “待我征战归来,你我地久天长!” .... 正在某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时候,柳白嘴角都快抽筋了。 “陛下说的是!” “陛下说的好!” “陛下,臣确实该骂!” 柳白连连点头,一副认错积极的模样。 心中却是不断暗骂! 谁踏娘的这么多嘴,将劳资怂恿嬴高揍嬴彻的事情告诉始皇陛下了! 当然,这个‘谁’想也不用想,肯定是章邯! 黑龙卫耳目众多,嬴彻在丞相府被揍,嬴高一脸舒爽得走出去,这种事情能瞒得住吗? “寡人让你教导寡人的儿子,就是这么教的?今日兄弟互殴,明日手足相残?” “啊对对对....啊不对!” 柳白差点本能得就应了,连忙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臣冤枉呐!” “臣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大秦好啊!” 开玩笑,这要是认了,那不是把赵高的罪名往自己身上安吗? “启禀陛下,公子高本就是好喜武事,臣让公子高践行我大秦果敢杀伐之风,也是为了锤炼公子高啊!” “正所谓因材施教,臣要是让公子高去读诗书,那才是误人子弟啊!” “至于和公子彻之事嘛...” “陛下,兄弟之间打打闹闹,那才是情分呐!臣要是挑拨兄弟情义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怕是会被写在史书上被后世人笑死啊!” 柳白一脸委屈得开口解释。 此话说出,始皇陛下剑眉一挑:“怎?莫非你还有更高明的手段,来挑拨寡人之子间的关系?” ... 有女读者吗?他们说我女书友不超过十个! 第63章 沛县县守何在? “陛下,臣有一问。” “陛下您觉得,我能挑拨公子之间的关系吗?” 对于始皇陛下这句危机四伏的问话,柳白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十分淡定得回问了一句。 很明显,这种问话,不过是略微的试探,要是自己露出心虚的神态,那才是大难临头。 “如今我大秦皇室,公子之间兄友弟恭,与陛下也是父慈子孝。臣不过是一外臣,教导诸位陛下行人子,兄弟之事,何谈离间挑拨?” “至于公子高与公子彻之事,臣恰恰是为了兄弟之间更加和睦!” “臣以为,陛下应当赏赐臣教导有方!” 柳白十分狡猾,将自己教唆嬴高揍嬴彻一事说成了促进兄弟和睦。 毕竟, 就算是在寻常百姓家中,兄弟也是有打架的嘛! 而这种堂堂正正的诡辩说出,也恰好说明自己问心无愧。 甚至,这种求赏赐这么不要脸的话说出,也是话术的一部分。 诶! 我不但没罪过,我还求赏!这总说明我的的确确是好心吧? “你啊!寻常臣子要是做了这样的事情,恨不得背上荆条来寡人这章台宫请罪,亦或者在家中肝胆俱裂,心中惊骇!” “你柳白倒好,大大方方来求见寡人,还来邀功!” 这一番话说出,即便是始皇陛下,也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朝堂臣子这么多,像柳白这样的切切实实是独一份。 昔年王翦倒是有过如此,但是随着年纪上来,这老家伙也开始学会隐晦这一套了,反而没什么人能真正在他面前说这么随心的话了。 “说吧,此番进宫,所为何事?” 始皇陛下这一句话,等于是将嬴彻和嬴高的事情给揭过去了。 柳白眼眸之中有些犹豫,仿佛是在思索一件极难抉择的事情。 “怎?还没想好就进宫求见?” 看到柳白这副模样,始皇陛下也来了兴致。 要知道,柳白这小子,轻易不进宫,甚至黑龙卫私底下也看到了柳白在章台宫面前眉头紧锁的模样。 “启禀陛下,臣希望向陛下求一道旨意!” “臣发现一物,名为‘无忧花’。” “此物名字虽好,功效也如名字一般,可以让人忘却忧愁。但是事实上,此物乃是瓦解人的意志,甚至是折断民族脊梁的毒物。” “臣已经派遣锦衣卫将此物尽数收缴!但此物既然出现,说不定日后还会有,臣恳请陛下立下密旨,传于后世。” “凡是发现此物而不上缴销毁者,株连九族!” 柳白咬了咬牙,沉声开口。 无忧花这个东西,虽然也有一定的药物价值。 但是这玩意儿乃是世间毒物,折断民族脊梁的祸源。 他这个请旨,是抹除一味良药,但也是为后世去除祸源!良药可以再寻其他,但是祸源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折断民族脊梁?” 始皇陛下眼神如剑,直刺柳白。 这种巨大的威压,反而激发了柳白心中的那股子狠劲儿。 “是!陛下或许觉得臣在危言耸听!但是,臣愿以丞相之位为担保!恳请陛下允旨!” 柳白咬牙,抬眸直视始皇陛下。 如此眼神,始皇陛下微微凝起剑眉。 他从未见过柳白如此作态! 这个眼神,绝不是骗人的眼神!其中夹杂着愤怒,惊惧,以及杀意... 这种杀意不是针对人,而是针对这个名为‘无忧花’的东西! 而且...以丞相之位为担保,这个柳白当真是恨此物入骨。 “允!” 始皇陛下一字吐出,重若千钧。 而柳白,随着这个字节落下,也是感觉浑身的气力被抽干一般。 他如何不知自己这么做不妥? 偷偷销毁,或许不错,但是无法保证后世。 唯有用宗法的力量,才能让后世子孙警醒! “臣,谢陛下!” 柳白行礼,吐出一口浊气。 .... 翌日,朝堂之上,右丞李斯提出以考选官。 如此创新的选拔官员方式,却没有受到任何反对。 以冯劫为首的世家勋贵和以淳于越为首的儒家官员,均在朝堂上声援此等方案,隐约之间,竟有了三派联手的感觉。 冯劫在昨日被柳白怼的失去了举荐资格,如今以文选官,反而更像是李斯为了利益交换,给他们世家开的一条新通道,故而冯劫喜不自胜,自然大力支持。 毕竟...这个时代,读书识字,还是掌握在权势富贵之人的手中。 至于儒家嘛...更是欣喜若狂,甚至觉得此种方法,比之前的举荐还好! 在官位这个敏感的问题上,此番临时改制,反而进行得格外顺利。 朝议过后,阳烨曾询问李斯此事,这只朝堂上最为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只露出一个笑容,而后怜悯得看了一眼冯去疾和淳于越。 后世史料记载不全,不少后人想破脑袋都想不通怎么会如此顺利。 甚至,有些脾气暴躁的,直接就总结了一句:冯劫是个傻子。 至于傻不傻,不过就是权衡利弊罢了。 而此刻,恰恰相反,冯劫反而成为了世家眼中的聪明人物。 冯府之内,热闹非常。 “冯大夫,此番改制,法家弟子虽多,即便是李斯有意徇私,也当控制官位之数,恐怕三取其一,便是避嫌底线了。” “至于儒家,怎么能和我等世家子弟比?” “如此看来,反而是我等世家,吃下了最肥的那块肉啊!” 一名世家官员笑呵呵得开口,对于冯劫满是推崇。 “嘿嘿,李斯这个老狐狸,当年便是为冯相所压制,如今即便登上右丞之位,亦要忌惮冯家啊!” “不错不错!你们没看到那柳白小儿?话都没敢说!看来也是被李斯训斥了啊!” “哈哈哈!有道理!” “...” 一道道快乐的声音响起,冯劫斟满酒盏,怡然自得。 这一刻,他十分享受胜利带来的快感。 .... 而此时,沛县之内,来了两匹快马,直冲沛县府衙而去。 “沛县县守何在!” 龙五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往日之中敬畏无比的县府衙门,高声一喝! 飞鱼服绣丽! 真正的衣锦还乡! 第64章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沛县,一处茅草屋前,一名衣衫洗的发白的青年男子跪在地上。 掏出那枚锈迹斑斑的老钱,高高举过头顶,透过钱孔去看那方寸的天空。 遥想当年,似乎有过这样一场对话。 “娘,放心吧,我以后肯定会当大官,到时候让你睡在金山银山里,咱们的县守老爷都得给咱们打枣子吃!” “唉!” “娘亲,我跟你说的是真的!” “快收起钱吧!这是让你入学交给先生的束脩。” .... 收起思绪,环顾茅草屋周围,自嘲笑道:“飞黄腾达,今不过小吏尔。” 年轻男子端着水碗,从这年少时母亲辛苦挖掘的水井之中打了一桶水,却发现浑浊不堪, 回首望去,好似以为老态妇人,正在茅草屋中劳作。 像是她停下动作,怀中抱着那杆竹竿,笑意吟吟得看向自己,口中略有疲态但掩饰不住的惊喜:“儿,归来了,娘亲给你打枣吃。” 子欲养, 而亲不在。 做娘亲的,没享福没关系,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平安。 或许...即便是自己儿时所说的飞黄腾达,娘亲也只不过是笑笑,心中所想,不过年年岁岁,平平安安。 年轻男子泪眼朦胧,将水碗放置井边,轻声呢喃:“娘亲哟,我的傻娘亲哟。” 不孝子萧何,如今也不过是沛县主吏掾而已,愧对娘亲。 .... 沛县府衙之中,因为成为锦衣卫而被沛县县守设宴款待的龙五和王刚二人,在宾客的恭维声,觥筹交错。 “两位要找萧何?” “今日是他娘亲的忌日,故而未在县衙,可要让人去请?” 县守辛伟微微一愣,开口说道。 龙五张了张嘴,刚要说‘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按了一下。 正是比他年岁长一些的王刚沉声开口:“无妨,我等只是锦衣卫休沐回来,知道咱们沛县有个萧何,文采斐然。” “今次咸阳之中,中车府令赵高谋逆,同党株连,空出许多官位。故而带回此番消息,觉得萧何可以去尝试一番。” 王刚说完,还看了一眼龙五。 后者立刻领会,连忙端起一盏酒来掩饰。 自家柳相说了,要不经意间提起,而不是特意去让萧何过来,这其中的深意 他们不懂,照做便是了。 “嗯?萧何无权无势,咸阳之中,何人会举荐他?” 县守辛伟微微一愣,皱眉问道。 当初他为了这个县守之位,都是废了老鼻子劲,家中祖产都卖光了才敲开了一个世家官员的大门。 如今让萧何去咸阳求官,这不是笑话吗? “哈哈!县守大人有所不知!此番朝堂说要选拔底层人才,采用的是以考选官,完全是靠实力的。” “万一萧何考上了,咱们沛县的人在朝堂也有个照应嘛!” 王刚哈哈一笑,对着辛伟眨了眨眼。 这么一句话说出,沛县县守辛伟也是会意,连连点头。 既然是以考选官,萧何去试试就试试呗,不中也是他自己花销路费,中了反而他辛伟还有个人情,那不是官运亨通吗? “好好好!待到萧何回来,我告诉他!” 辛伟举起酒盏,眉开眼笑。 锦衣卫的官阶品轶虽然不及他,但这些可都是实打实在柳相面前当差的啊,这可得好好巴结! ... 天色渐暗,衣锦还乡的龙五和王刚二人,酒醉如泥,甚至还在席间吐了。 当然,这种作态,没人认为他们粗鲁,反而夸奖是真性情,好酒量。 所谓酒桌礼仪,那也是根据地位而定的。 在拒绝了辛伟的特殊邀请后,龙五和王刚二人,便是互相搀扶,摇摇晃晃走向自己的家。 辛伟站在府衙门口,含笑送别,待到二人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方才回府。 随口交代了一句‘明日让萧何去咸阳赴考,要是有什么好朋友,也可以结个伴’之后,便是呼呼睡去,也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 随便一考就中,真当他萧何是柳相亲戚啊? 而夜色之中,互相搀扶的龙五和王刚对视一眼。 原本醉意朦胧的双眼瞬间清醒,身形也不再摇晃。 “王哥,柳相交代的事儿,咱们谁去干?” 龙五开口问道。 “这要干掉老刘家那个老三,虽说只是个亭长,但大小也是咱们大秦的吏,逃不脱杀人的罪名。” 龙五一把握住王刚的手,开口说道:“王哥,柳相说会善待家人,只需要去边关吃苦隐姓埋名三年就行了,一家哭好过两家哭,让我去吧!” 对于柳相,龙五王刚二人都是心中感激! 正是因为柳相,他们才能成为锦衣卫,拿高额的俸禄,让家人安定生活,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龙五为柳白卖命了! “王哥,你家中还有妻儿,还有老母,我还未成亲!” 龙五眼神坚毅,开口说道。 反而是王刚,沉默不语。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这位兄弟呢?这都是在战场上能背靠背厮杀敌军的生死袍泽啊! “小龙,你这么说,哥很开心!” 王刚憨厚的面容上,浮现笑意,伸手拍了拍龙五的肩膀。 此话说出,龙五顿时开心,刚要说些什么。 岂料, 自己的脖颈一痛,眼前便是瞬间一黑。 锦衣卫之中的击打之术,敲击脖颈特殊部位,便可致人昏迷,这是龙且那个变态亲手教的!硬生生敲晕了三百名锦衣卫,还说亲身经历学的更快! “王...” 龙五口中,甚至只能说一个字,便是昏昏沉沉晕去。 “小龙,你上头的四个哥哥都死在战场上,你家中还有老母赡养,背上这么个罪名,老人家怕是扛不住。” “我母以安然入土,我已尽人子孝心。家中还有弟弟,柳相会善待我家人的,还是我去吧!” “龙五...” 王刚轻轻将龙五放置在一旁的茅草堆里,用一旁的茅草掩盖好,拍了拍龙五的胸膛,眼眸之中略微酸楚:“今日一别,或许再难相见。兄弟...保重啊!” 说罢,王刚起身,看着头上明月,眼中带泪,咧嘴一笑:“丞相在咸阳作了好多诗,我都没记下来,就听龙头领在昭狱咧嘴恐吓囚犯那句顺耳。”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今儿个月亮圆,光杀人,不放火!” ... 是夜,沛县县衙被叫嚷声吵醒。 咸阳来的锦衣卫王刚,酒醉破门,一刀劈了老刘家的刘老三,畏罪潜逃,不知去向。 刘老太公刘煓哭晕在府衙门口,哭着喊着让县衙追查真凶,为他儿子刘季报仇! .... 感谢孤独书友的大神认证!感谢渣男书友的大神认证。加更两张! 话说。。。孤独书友全名叫孤独是你给的。 渣男书友全名叫我不是渣男。 很好,我这么叫,打赏粉丝-2! 第65章 萧何入咸阳 “萧兄,为何还不启程,前往咸阳?” 萧家之中,龙五人都快急死了。 这次来沛县,柳相的意思很明显,杀泗水亭长刘季只是捎带手,最重要的事情是让萧何前往咸阳啊! “龙兄,我萧何无权无势,更不认识什么高门大户,虽是自认有些学识,又如何能在如此的朝堂之上,争夺官位呢?” 萧何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年少之时求学,他以为有才学便可以实现匡扶社稷的梦想。 但是... 如今二十有余,他还不知道官场深浅的话,那也未免太过于天真了。 不说别的,单单是这沛县的主吏掾,都需要与当地的豪强土绅打好关系。 没见到刘老太公因为痞子刘老三的死,都已经骂上府衙了吗? 如此官场,他萧何去了又有何用呢! 一听这话,龙五气得想要扇自己嘴巴子! 这萧何这番话,又不是没有道理!别说官场了,就连军伍这种讲究实打实军功的地方,想要拿到第四级不更的军功爵位都是要背景了! 再上一层,第五等的军功大夫,那就是真正的爵位了,没有良好的家世,根本就不可能! “龙兄为何如此在意萧某?当真是因为同乡之情?” 萧何看向龙五那满脸焦急的模样,也是不由起了些许疑惑之心。 不同于王刚,龙五可没这么沉稳,脸上的表情,根本就瞒不过萧何! 龙五咬了咬牙,双目紧盯萧何,心中想着王大哥现在逃亡在外! 此番任务,要是失败了,那王大哥.... 与其王大哥到时候危险,还不如自己受柳相责骂,即便掉脑袋也无所谓了! “萧兄,我实话实说了吧!” “咱们都是沛县人,你也知道我龙五,从小便是在村子之中好勇斗狠,不善言辞,如今在柳相面前混了个锦衣卫的差事。” “虽说是衣锦还乡吧,但是实际上,此番我与王刚大哥回来沛县,乃是有公务在身!” 龙五咬牙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萧何微微一怔,旋即也是缓缓点头。 这件事,他也有过猜测:“可是为了杀泗水亭长刘季?此人虽是乡间地痞,但为何咸阳公务,会派你二人来诛杀此人?而且还是破门灭杀,逃亡至外?” 萧何很聪明,立刻就将昨晚的事情联系起来了。 “是也不是,刘季此人,柳相虽是吩咐要杀,但只能暗杀,而且王刚大哥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让其受委屈。” “柳相让我二人来沛县,最主要的任务是...你!” “萧大哥!” 龙五开口说道,双目直视萧何。 “我?” 此话说出,萧何愣住了! 他再聪明也想不到,远在咸阳的一国丞相,居然会知道自己一个小小县衙的主吏掾! “龙兄,莫要谈笑尔!” 萧何苦笑了一声,摆了摆手。 “萧大哥,这是真的!” “柳相说了,整个锦衣卫三百人,都没有萧大哥你一人重要!” “柳相还说,如今大秦处在什么什么变化啊,动荡之中,只有萧大哥,方才可以匡扶社稷,救大房子倒塌什么的...” 龙五一看萧何不信,也是连忙开口。 本身他也没什么才学,能写出自己的名字都算厉害了,柳白那玄涩难懂的话语,他哪里能一字不落得背下来? “朝局动荡,挽大厦之将倾?” 萧何微微皱眉。 龙五所言,符合他的预料!六国一统,朝堂之内绝对不会安稳太平。 至于这挽大厦之将倾...这位柳相,为何会对自己有如此信心? “萧大哥!你就信我吧!我...我给你跪下了!” 龙五心中一急,对着萧何便是跪下:“对了,柳相还说,若是萧大哥你还是心存疑虑,就用一句话来让萧大哥动心。” “我背给你听。” “萧先生大才,可愿青史留名?可愿咸阳宫内折桂,麒麟殿内唱其名?可愿成我大秦朝堂,文臣砥柱?” 龙五将柳白这句话复述,念得一点都没有起伏,好像在数‘一二三’一般。 然而... 这一番话,却是让萧何瞳孔猛然一颤! 青史留名,此乃读书人梦寐以求之事! 咸阳宫内折桂,寓意深受陛下信赖。 麒麟殿内唱其名?大秦麒麟殿,历来唯有大才立大功者,方唱其名! 至于文臣砥柱....这位柳相,莫非也认可自己的文相之才? 此刻,原本已经如同一泉深谭的心思...也是逐渐火热! 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在史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萧大哥,你不要逼我!如果你真的不去的话...我....我....我....” 龙五看萧何面露沉重之色,直接一着急,将自己的刀拔出来了! 他本意想说:我直接自刎在你面前。 但是心一急,舌头就会打结,反而我了半天,都说不出下文。 “好了!龙兄,将刀放下!” “柳相既然赏识于我,萧何何德何能,无论成否,自然要去咸阳拜谢!” 萧何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开口。 “你且捎待,我收拾行李,即刻启程。” 萧何不动声色得退后半步,去收拾行李。 看着萧何同意的模样,龙五终于送了一口气,将刀放下。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对着萧何说了一句:“对了!萧大哥,柳相说了,希望到时候你能带上你所赏识的人,一同前往咸阳。” 既然已经泄露了,那就全说了算了。 此话说出,萧何身形微微一滞,而后转身,对着咸阳方向长长一拜!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相信了龙五的话! 也相信了,柳白确确实实是赏识自己! 爱屋及乌! 这个词,绝不会有错! .... “阿嚏!” “谁在骂我?” “扶苏公子,是不是你六弟啊?” 马车之中,柳白忽然感觉鼻子很痒。 按照常理,不是有人夸,就是有人骂! 而他柳白,非常有自知之明,骂他的概率,绝对比夸他的概率要高。 “柳师...我这六弟虽说性子跳脱,但也是懂的尊师重道的...” 扶苏嘴角一抽,无奈开口为嬴彻辩白。 “哈哈,为师就这么一说,扶苏公子不用放在心上。” 柳白哈哈一笑,也反应过来自己在人家兄长面前说人家弟弟混账玩意儿,确实有点不好: “公子,不知你神秘兮兮来府上找我,到底有何事啊?” 扶苏柔和一笑,对着柳白行了一礼:“朝堂官位大考在即,扶苏恳请先生,前往我举贤堂,观贤才,为朝堂选拔。” 第66章 送狼入羊窝 听到扶苏的话,柳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举贤堂.... 这个组织,在柳白真正进入到大秦朝堂之后,方才明白其设立的真正含义。 看似是为大秦朝堂选拔贤才,让寻常百姓也有参与到朝堂政事的途径。 实则... 这个举贤堂设立的根本意义,是为了缓解六国贵族与大秦之间的矛盾。 此番柳白麾下的锦衣卫清扫六国余孽,这些举贤堂中人,大部分躲过一劫。 原因很简单,他们没有署名,自然也不会得到批准归还故土。 但是现在...扶苏居然让自己去举贤堂选拔人才? 这不是将一只狼送入羊窝了吗? “公子说的好呀!为师正有此意!” “咱俩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举贤堂这个地方,我可是记挂了好久啊!” 柳白面上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善意。 就这么一个举动,让扶苏暖心至极! 自己这位老师,还真的是个热心肠啊! 原本还以为老师对于六国的贵族有偏见,如今看来,反而是他扶苏自己狭隘了啊! “老师,扶苏代举贤堂门众,先行谢过!”、 扶苏对着柳白,又是一礼! 这一礼行的,就连柳白自己都有点惭愧不好意思了。 说真的,骗人...柳白真的没什么心理负担,但是骗这么一个傻白甜,他柳白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啊! .... “老师,我们举贤堂之中,贤才云聚,在整个大秦,都是首屈一指。” “虽说在野,但我举贤堂的名声,在百姓之中也是上佳。” “有如此名声,其实都是靠我们举贤堂的四个分门。” “来,老师,学生为你介绍!” 举贤堂的厅堂之中,扶苏对于举贤堂开口夸赞。 柳白和扶苏二人,皆是坐于主座,只不过扶苏是在右侧,而柳白是在左侧而已。 虽有师徒之礼,但是这毕竟举贤堂是扶苏人家自己的主场嘛,柳白还是谦让得给了些面子。 听到扶苏这番话,柳白嘴角一抽,差点就笑出声来! 举贤堂门众何其之多,却没有一人真正进入朝堂的权力中心,甚至是派往地方的官员,也就两三只阿猫阿狗的举贤堂门众才有份额。 就这么一个地方,扶苏居然也说‘贤才云聚’? 什么时候,大秦的贤才已经这么不值钱了? “老师,这位是我举贤堂武门的门主,独孤秋,天生神力,有万夫不敌之勇!” “这位是我举贤堂德门的门主,也是如今孔老夫子后人孔鲋的堂弟,孔甲,以德教化万民,实乃我大秦百姓之福。” “此乃我举贤堂礼门的门主,肖洪,时常在民间,汇聚百姓祭祀。” “最后一位便是我举贤堂智门门主,焦曹,举贤堂献策于朝堂,多半出自此门贤才之手。” 扶苏将四位门主一一介绍给柳白,眼神之中满是骄傲自豪。 柳白一一含笑点头致意,倒是一副温和的模样。 如此模样,让四位门主也是心中有点纳闷。 莫非...民间的传言有误? 此人看起来温文尔雅,怎么会是杀降七千,而且将整个咸阳城内的六国勋贵尽数杀掉的刽子手? 只有武门门主独孤秋,目光微微一凛,看向柳白反而诸多好感。 他本就信奉武力,柳白这种以杀止乱的做法,反而喜欢。 “公子,不知今日让柳相前来,所为何事?” 焦曹揉搓了一下手中的玉珠,抬眸看向扶苏,开口问道。 身为智门门主,焦曹从柳白一进来,就是心怀戒心。 “今日本公子...” 扶苏刚要开口,介绍他请柳白过来的目的,想让柳白在举贤堂内选拔贤才,以充大秦朝堂官位。 “公子,还是我来吧!” 岂料,扶苏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柳白含笑打断。 “既然如此,有劳老师了!” 一看柳白站起来了,扶苏也是满心欢喜,连忙开口。 在他看来,自己这位老师既然主动开口,而且面色和善,自然是认同了他举贤堂这些英才。 若是这些英才可以进入到朝堂之中,不说增加势力吧,至少...可以缓解父皇对于六国勋贵直接的矛盾。 甚至...日后推动分封改制,也是大有助力! “其实,今日扶苏公子请本相来此,便是为了选拔贤才。” 柳白微微一笑,缓缓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四位门主,脸上不约而同,闪现一抹喜色! 朝堂官位有缺,现在急需人才的事情,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是下一秒,柳白一句话,让四个人面色同时凝滞。, “本相以为,如今我大秦,需要的是实干型的人才,而不是自以为是的废物。” “所以本相以为,举贤堂之内,必须要经过选拔,本相会提拔精英,绝对不会接受...” 柳白脑袋一撇,看向坐的离他最近的焦曹,吐出两个字:“废物!”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愣。 焦曹大怒起身:“柳相为何看向老夫,莫不是柳相以为,老夫便是废物?” 他焦曹何等聪明,如何会听不出柳白言语之中的讥讽之意? 而这一句话问出,更是他焦曹不堪受辱。 其余三位门主面色不变,甚至是想要看一出好戏。 举贤堂内部,也不是铁桶一块! “不不不!焦曹门主,您可千万不要误会啊!” “本相可不是针对你啊!” 柳白连忙开口,面色上略微还有些焦急。 此话说出,让焦曹瞬间面色好看不少,甚至示威性得看了一眼其他三位门主,眼神之中的意思也很明显:柳白都敬佩我焦曹的智谋! “来,扶苏公子,请站起来。” 柳白看向扶苏,颇为礼貌。 扶苏不明所以,但也含笑起身。 在他看来,自家这位老师,也是认可了举贤堂四位门主。 然而... 柳白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顿时暴怒! “本相是说,在座的各位..” “都是废物!” 第67章 公子,请允许我与柳白单挑! “砰!” 随着柳白话音落下,四位举贤堂门主瞬间拍案而起。 一旁的龙且看似随意得上前半步,站立在柳白身侧! “太过分!” “柳白,你虽是大秦丞相,但此地乃是举贤堂!你乃是客!” “如此狂言,老夫活了这么久年岁,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 孔甲怒声出口,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 客随主便,这么一句话,走到哪里都是正常。 一旁的扶苏眉头紧拧,也是想要开口说两句。 岂料,柳白对于此等嘲讽,没有任何生气,反而微微一笑:“诶!今天你就见到了!” “不过有一件事,我柳白确实说错了。” “我不该说你们是废物的。” 此话说出,四位门主面色稍微柔和一些。 其实仔细想想,在柳白这个年岁登上大秦丞相之位,少年心气足一些也是正常,狂妄也是理所当然。 只要能留下足够的面子,他们并不会太过于介意。 “我说你们是废物,压根儿就是在侮辱废物嘛!” “你们这帮家伙,聚是一坨屎,散是漫天稀!” “若非扶苏乃是本相学生,本相路过此地,都怕脏了鞋底!” 柳白一番话说出,瞬间就感觉心里舒服了。 看着这帮老家伙,心中老是一股子郁结之气,脏话不吐不快! 把脏话骂出来,嘴巴里就干净了,如果把这脏话咽下去,心就脏了! 在这方面,柳白非常有洁癖! 而这一席话的效果,也是十分明显! 柳白一而再,再而三辱骂他们,四位门主,此刻已经怒火燃烧心头,四张老脸,皆是红彤如晚霞! “公子!柳白实在是太过于嚣张了!” “我孔甲为了顾全大局,请公子允许我与这个柳白单挑!” 一向端着,开口便是‘仁德’,闭口便是‘德治’的孔家,大喝一声,竟是准备直接一拳打向柳白。 这么个年轻小子,虽说上过战场,能有什么功夫! 他孔甲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有练过气力的! “跪下!” “砰!” 然而,拳头还没到,孔甲便感觉自己的脑袋一沉。 “砰!”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而后孔甲便感觉眼前的景象,翻天覆地,自己的脑门和膝盖,都传来阵阵碎裂疼痛! “啊!” 孔甲痛呼一声,艰难抬头,赫然是一脸肃杀的龙且,站立面前:“柳相让你跪下,那就好好跪!” “若想站起来,那就一辈子不用站了!” 此话说出,众人皆惊。 就连一向自诩自己武力高超的独孤秋,此刻都是瞪大了双眼。 他眼力最好,十分清晰得看到,这个龙且...压根儿就没有用什么武技,只是最为单纯的用力气这么一按! 此等人物....军中杀伐气太甚了。 “哎!这个姓孔的说话也不知道说说清楚,本相只能允许你跟龙且单挑了。” 柳白咧嘴一笑,丝毫不以为意。 开玩笑,都是六国余孽,全砍了都没事儿! 就这举贤堂,始皇陛下看着有多不顺眼,他柳白能不知道吗? 堂堂大秦,居然有一个组织,公然让战败国的人进去,还对着大秦的朝政指指点点。 始皇陛下即便是千古一帝,心中也不会痛快的! “柳白...你...你...倒行逆施!” “如此暴虐猖獗,难道真不怕天下六地子民,群起叛乱!!!” 孔家感受着龙且那几乎实质性的杀意,腿脚却因为方才那一击,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嘶吼出声! 此话喊出,就连扶苏,也是动容。 “先生不可!” “举贤堂门人,皆是愿意为我大秦效力的贤才啊!” “先生方才多有侮辱,已然是过分,如今更是...” “若是当真因为此事,六地叛乱,先生便是大难临头啊!” “先生,道个歉吧!” 扶苏焦急得开口说道。 他此刻,当真是有些后悔请柳白来举贤堂了。 从头到尾,事情变化的太快了,扶苏甚至没反应过来,柳白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叛乱?” “就凭你们这些一心有反叛之意的阿猫阿狗?” “我大秦的背后,有千千万万的大秦子民!若你等胆敢叛乱,那这咸阳城下,便是尔等的墓地!” 柳白冷哼一声,拂袖冷声。 所谓反叛,玩笑尔! 大秦善待子民,唯一有反秦之心的,不过就是你们这些六国余孽! “老小子,最好别动!不然我龙且...可就要在这小小的举贤堂内,大开杀戒了!” “行刺当朝丞相,这罪名你们真的担待不起。” 龙且眼眸一动,寒声开口。 原本还估量着想要出手的独孤秋,也是身形微微一滞。 此刻, 整个举贤堂内,已然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扶苏都有些不知所措! 柳白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做的这些,这位大秦长公子,还是不了解意思啊! “公子,举贤堂一事,为师是在救你!” “方才孔甲这声惊惧之下的嘶吼,已然暴露了他们的内心!” “我大秦始皇帝陛下,威加四海,沉势千钧,岂能在眼眸之中容得下举贤堂这颗沙石?” “所谓选拔才能,举贤堂是没份了。但若是为师不出手,恐怕连扶苏公子你...也要为这些人所累!” 柳白沉声开口,一语道破。 始皇陛下的心思,扶苏猜不到。 但是方才口中所喊,的确是大逆不道之言! 若是当真...当真举贤堂门客作出点什么事情.... 以柳白对待六国余孽的杀伐态度,以及自家父皇默认... 后果不堪设想! “柳白,你这是妖言惑...” “啪!” “让你讲话了吗?” 柳白一巴掌扇在孔甲的脸上,捎带手还吹了吹手掌,仿佛是觉得有点脏了自己的手。 如此狠戾,让其他三位门主,尽皆不敢言! 至少...现在遭罪的,只有这个孔甲而已! 他们若是动手,两个糟老头子带个独孤秋,能是龙且的对手吗? 况且... 独孤秋耳朵一动,感觉在举贤堂外,听到了弓弦拉紧的酸牙声音。 “公子,还请出去吧!这举贤堂...本相接手了!” 柳白微笑着拍了拍扶苏的肩膀。 第68章 公益办学 扶苏一步三回头,虽是身体往外走,但却不断看向厅堂之内。 他在担忧。 但是他扶苏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六国余孽身死,而且还找出了与那旧魏公子豹勾结的铁证,父皇暗许锦衣卫生杀予夺之权,这已经很表明态度了。 如今柳白在举贤堂内大闹,看似是在不给他扶苏面子,实则是在帮他。 只有经过柳白的整顿,举贤堂才能为朝堂打消疑虑。 这也算是另类的断尾求生吧! 至于四位门主的性命....柳师应当也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饶他们一命吧... .... “唰!” 刀光闪过! 孔甲瞳孔猛然紧缩。 “行了,没砍死你!你们叔叔荀况曾学儒家学说,故而礼敬你孔家先祖三分。” 柳白将一柄长刀随意一刀,斩下孔甲一缕发丝。 他柳白虽然狠,但也不是随便杀人的呀!咸阳城中谁不知道他柳白,内心善良,文采出众,温文尔雅,翩翩如玉呀。 最重要的是... 娘的,打狗得看主人,要是主人是敌人的话,无所谓,杀了就杀了。可主人是自己学生啊! 柳白微微叹息,我这该死的温柔。 “不知柳相意欲何为?” “今日来我举贤堂,不会就是为了在我等面前立下威势的吧?” 要是识时务,还得是举贤堂智门的门主焦曹。 这一番话开口,等于也是懒得与柳白绕弯子了,避免再被‘武力威胁’。 毕竟,方才门口的锦衣卫已经在‘无意’之中,露出弓弩的寒光了。 “嗯,本相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柳白微微一笑,也是缓缓坐下。 在其眼神示意之下,龙且松开了孔甲的脑袋,依旧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 说白了,就举贤堂这几个货,龙且还真不看在眼里。 什么武门独孤秋,招式再精妙,也顶不过一力破十会。 “举贤堂,原先本相是不想管的,到时候让锦衣卫找个由头,全拉去昭狱弄点口供,然后砍了拉倒、。” 柳白坐下的第一句话,说的轻松至极。 然而听在四位门主的耳中,不啻于晴天霹雳! 四人尽皆面面相觑。 这位柳相,当真如同传言所说,狠辣无比! 举贤堂上下,接近千人,轻描淡写就说要砍了? “但是,扶苏公子乃是本相的学生,他既然有求于本相,本相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 “要说进入朝堂,本相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死了这条心。大秦的朝堂,不需要你们!” “举贤堂的出路,必须另辟蹊径。”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眼眸之中有了一丝计量。 举贤堂这玩意儿,说是烫手山芋都不为过。 毕竟是在咸阳城中,始皇陛下的眼睛,可一刻都没有放松过! “而这出路,唯有一条...” “尽心竭力,为我大秦办事!” “本相这里有一条出路,你们看看。” 柳白从怀中掏出一封丝帛,而后提笔写下一行字,递给焦曹。 如今看来,也就这个焦曹略微带点脑子,当然,也只是略微。 随着焦曹拿到丝帛,四人皆是凝目看去,而后失声惊呼: “公益办学?” 这四个字,让所有人都是不明所以。 “所谓公益,便是不收取钱财,举贤堂的门众,于咸阳各地,开始教授百姓们识字,亦或者讲由丞相府制定而出的故事。” “而官府贴出的告示,也要义务宣读给百姓们听,不收取任何一项费用。”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 其实他最早是想实行义务教育的,但是仔细想想,在生产力不足的情况下,实行教育简直就是对百姓的犯罪。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文字的氛围,先宣扬起来。 无论是识字,还是讲述故事,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打破‘知识的禁锢’,让寻常百姓对其熟悉。 “柳白...丞相。按照你的说法,办学,甚至是游学,都不是很难。” “但是我举贤堂千余之众,耗费钱粮何来?” 孔甲吹着胡子开口问道。 刚刚那一跪,他不服,但也怕了。 “笑话,你们举贤堂之前不就是吃干饭的饭桶吗?有为我大秦增加一丝经济效益吗?” “不都是靠扶苏公子养着吗?” 孔甲这一问,差点让柳白气笑了! 扶苏分明是大秦皇室的长公子,但却是最穷的,还不是因为有这些拖油瓶? 千来个人,没一个真正干实事的,就知道对朝政指手画脚,简直就是废物! “你...” 孔甲语气一噎,想要反驳,却无从下口。 “钱财一事,本相自会拨款!” “照办便是了。” “但若让本相发现有人暗中宣扬反秦言论,可休怪秦剑无情。,”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 公益办学,在初级阶段,他柳白并未准备兴建学院。 而是准备将知识的氛围营造起来。 这种情况下,也不过就是花费点饭钱而已。 无论是纸张售卖还是从嬴彻盐铺那里拿,这些都是毛毛雨了。(简而言之,柳白的意思就是让举贤堂的人上街头,给百姓宣扬爱秦主义,然后读读官府的告示,还有锦衣卫暗中监察,对举贤堂进行换血。) “办学...” 焦曹眉头微微凝起,而后缓缓点头。 “行了,走了!” 柳白起身,竟是完全懒得向他们有任何解释。 四人看着柳白离去的身影,尽皆沉默不语。 待到柳白完全离开了举贤堂,孔甲方才焦急开口问道:“焦曹,你为何答应柳白?” “很简单,这是咱们唯一的生存之道!” 焦曹不屑得看了一眼孔甲! 这所谓德门的门主,被揍一顿后就老实了,也不知道问柳白,现在反而气壮了? “今举贤堂之难,并非在于无法存进,而是我等身份。” “始皇陛下视我等为敌,唯有臣服,方可存活。” “公益办学,看似胡闹,实则有两点之好。” “其一,宣扬故事,便是在教导民众忠秦,朝堂自然认同我等。” “其二,虽是教导识字,但百姓淳朴,视我等如师,定然心怀尊敬!只要我等不行悖逆之事,安详太平,不成问题。” “柳白仅仅用如此简单的方法,便可为举贤堂寻找出路,实乃大才!” 焦曹缓缓开口,而后竟是对着门口方向,长长行礼!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登上大秦丞相之位了。 心思细腻,想法出奇,手段狠辣。 这样的人不上位,天理难容! … 举贤堂说一下,按照柳白的性格。后续肯定要清扫一遍。现在没有直接杀,原因是在扶苏这里(毕竟师生),或者说略微等待一手。 其次是公益办学,不是学校,而是让人出去教大家识字,宣讲爱秦主义情怀。锦衣卫暗中监视。 六国余孽聚集是一方面,但是柳白已经清扫过一遍了,接下来要慢慢厘,总不能不是老秦人都砍了吧。 聚贤堂也里面也有六国平民,故而属于筛选。 有一点给大家保证:柳白很狠! 第69章 为天下,负一人 “柳相,您这一趟大闹举贤堂,玄七可未见得利啊。” 离开举贤堂后,正准备翻身上马车的柳白,听到身旁一道声音,微微一愣。 旋即回眸,哑然失笑。 赫然是玄七身着飞鱼服,含笑吟吟。 “不愧七技玄绝,锦衣卫都让你混进去了。” 柳白满目赞赏。 这玄七能主动入锦衣卫,说明也是愿意放下身段做事了。 之前的考验,这位淳于越门下的大才,算是过了。 “上车吧。” 柳白淡淡开口,便是回到车厢。 而玄七也是跟上。、 ..... 车马摇晃。 “柳相,玄七有一事不明。” “玄七知晓柳相心中所想,要我心有强秦之志,故而入锦衣卫。” “但柳相今日所做,虽于秦有利,但却于己身并无任何益处,甚至在不经意之间,与儒家已然形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柳相这么做,玄七着实不解。” “当真要做到如此程度吗?” 玄七缓缓开口说道。 他是淳于越门下,自然明白儒家这帮人对于举贤堂到底有多看重。 说直白一点,举贤堂就是日后实现儒家大义的跳板!分封改制,离开了举贤堂可不行。 但是柳白今天这么一闹,用几乎强横的手段,将举贤堂给‘夺’了过来。 这种烫手山芋,握在柳白手中,真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不解?” 柳白轻笑一声,眼眸微微眯起:“强秦之路,本就诸多阻碍,多一个儒家,那又何妨?” “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说吧,柳白抚了抚手中的玉珏。 自他出仕之时,便是将此玉珏佩戴身边,还为其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国士无双。 真正的国士,又何惧风霜? “强秦路上多坎坷,此路一人也走得。” “不惧冷嘲与热讽,怎让红尘迷我心。” 柳白轻吟,竟是一股子说不出的畅快之意。 明明危机四伏。 明明朝堂上诸多困难。 明明他柳白...孤立无援。 但是, 从这一刻,玄七在柳白的眼中,看到了那份‘坚心’。 世人皆说,柳白狠辣无情,但是玄七在此刻却是认为... 此乃大爱! 柳白爱的,不是权,不是利,而是...这片土地的子民! “我大秦自居西隅,从无龟缩自保之意!秦之邦交,不依口舌,但凭手中长剑。” “今玄七看来,柳相承秦志矣!” 玄七深深感慨,而后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在狭小的车厢之内,跪伏在地: “柳公,确是成大事者!” “玄七愿弃此残破之身,随公...共图大事!” 此话说罢,长长一拜,额头触及车厢木板。 柳白面色肃然,并未扶起玄七,而后沉声开口:“玄七,你可知你这一拜,是何后果?” “锦衣卫为利刃,终有归鞘一日。” “而归鞘之时,执剑之人,万死赎罪,绝无生机,承污名而逝,连流芳千古都做不到!” 玄七依旧跪伏,头也没抬:“玄七怎会不知。” “自古君王双剑,一柄王道之剑,教化万民,群臣归服;一柄世人看不见的剑,行暗中之事。” “归鞘,玄七愿赴死!” 柳白深深看了一眼玄七,而后哈哈大笑:“善!” “今日起,你便是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由你统管,大秦的脏水,你怕是要触碰个遍了。” 说罢,柳白轻轻拍了拍玄七的肩膀,微微摇头。 为天下,负一人,他柳白心中有愧。 大秦一统天下时日尚短,以常规手段行事,定然成效甚慢。 锦衣卫于暗中做脏事....待到天下彻底安定之后...后果可知。 .... “启禀陛下,大司农阳烨求见!” 章台宫内,始皇陛下正在翻阅关于北方代郡的军情奏疏。 秋收将至,便是这些草原异族蠢蠢欲动,意图入侵大秦的时节。 如今虽有长城高筑,但依旧要加固边防。 “宣。” 始皇陛下并未抬眸,只是在在奏疏上写下:“修筑亭卫,囤积粮草,大军行伍,永绝胡患” “臣阳烨,拜见陛下!” 阳烨缓缓走到章台宫内,对着始皇陛下恭敬行礼。 “何事面见寡人?” 始皇陛下抬起眸子,看向阳烨。 这位大司农虽是在朝堂之上地位颇高,但是极少私下来章台宫面见。 如今求见,定然是有什么大事。 “启禀陛下,陛下昨日发密旨,让老臣研究盐铁之利,臣翻阅书籍,并且前往六公子宫府询问。” “此事若是以往,绝对是图小利而动朝堂,乃是下下之策。” “但如今,有了六公子的矿盐提取法,咱们大秦光是盐业一向的收入,预估可达千万之数,甚至更高!” 阳烨眼眸激动,连忙开口禀报。 自己算出能达千万之利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核算了好多次,才发现的确无误。 这才连忙跑到章台宫来汇报此事。 “千万之利,可用于民,亦可成军破胡患。” 始皇陛下眸光一凝,沉声开口。 没想到,柳白对自己这六子随意的一项计划,便有如此巨利! 若是处置得当,绝对是整个大秦的幸事。 “陛下,可要在明日朝堂之上,行盐业国营一事?” 阳烨压抑着心中的兴奋开口问道。 千万之利啊! 有了这些钱,日后大秦的国库,定然充盈,绝不会出现捉襟见肘的窘迫境地。 岂料, 始皇陛下微微摇头。 “官山海之利以充国库,此事并不适合如今的大秦。” 第72章 萧何至 “不行不行!什么烹煮啊,断五刑啊的,太小儿科了。” “给这位姑娘安排铁木马,水牢,对了,绑起来,来一刀,撒上蜂蜜。” “找个渔网,按照网眼割肉。” 回到厅堂之后,柳白还是暗自心惊。 先是让人来检查了一番龙且,发现这货身体健康得跟牛一样,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方才安排对于赤练的酷刑。 对于美人,是要有怜惜之心的。 但是对于行刺的人,对不起,柳白没有。 “柳公,您真仁慈。” 龙且咧嘴一笑,言不由衷得拍马屁。 柳白所说的这些酷刑,现在还没用上过呢,在这么个娇滴滴的白嫩身子上涌...也算对得起锦衣卫了吧。 一旁的玄七嘴角一抽,竟是什么话也不想说。 这也叫仁慈啊? 自己跟柳公的时日太短了,果然还是无法习惯呐。 “对了,跟她说,酷刑都是小意思,真的不说的话,那咱们就搞寻人启事了!” 柳白忽然想起什么,加了一句。 “柳公,何为寻人启事?” 玄七好奇得开口问道。 难道这个东西,比那些酷刑还要可怕? “嘿嘿,扒了衣服,吊在城门,然后大声问谁认识这位姑娘。这不就是寻人启事吗?” 柳白嘿嘿一笑。 一旁的龙且搓了搓手,一脸兴奋得开口说道:“柳公,真要做的话,我能不能先去城门占位置啊!” 看着这两人,玄七由种进了狼窝的错觉。 不是... 不怜香惜玉,这可以理解,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但是将一名女子扒光吊城门..柳公,你是想活活羞愧死这个赤练吗? “诺!” 玄七连忙开口,便是准备退下,这个丞相府,他现在真不想多呆。 “哎!玄七老弟脸皮子还是薄,还得跟柳公多学呐!” 龙且看着玄七的身影,由衷感慨了一声。 此话说出,龙且顿时感觉有点不对,一回眼,柳白正盯着自己。 “不是...柳公,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玄七没您不要脸!” “啊呸呸呸!是您比玄七脸皮厚!” “阿不不不!您脸皮最薄了...” 龙且满头大汗,妄图解释,却是越描越黑。 “行了,此番你的忠勇,我也是看在眼中。毕竟人无完人,你小子嘴巴笨点,可以理解。” “走,逛街喝酒,看看这举贤堂做的如何?” 柳白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 说实话,龙且提刀准备冲入烟瘴的时候,他柳白真的着急了。 生死关头表现出来的忠勇,岂是可以遮掩的? ... 时光匆匆,三天过去。 这三天时间之内,朝堂上一片安稳,所有人都盯着十天后的考试选官一事。 不过举贤堂可就倒了大霉了。 原先锦衣卫监视,也不过就是探查而已,毕竟是在扶苏的庇护下,不能堂而皇之进入举贤堂内。 现在柳白接手了举贤堂,直接开始锦衣卫‘内部自查’! 原本还隐匿在暗处,有反秦之心的举贤堂门众,直接被扒了个底朝天,而且罪名也简单的很,安在六国余孽勾结旧魏公子豹叛乱的身上了。 本来千余众的举贤堂,砍了七百人! 剩下的人,皆是惶惶不可终日,只能听从柳白的命令,老老实实宣扬爱秦主义。 甚至,这些人还特意在人多的地方,距离府衙近一点的地方,以证清白。 四位门主,除了德门的孔甲一气之下回到鲁地老家之外,其他三人倒是老老实实做事。 扶苏多次想要和柳白谈谈,但锦衣卫的铁证在前,扶苏也是被吓出一声冷汗。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举贤堂内,会有这么多的余孽。 而这些杀孽,柳白压根儿不在意,就在自己的丞相府内,悠然自得。 “柳相,这是新一批的纸张,成色很好!” 墨山邀功一般得将之上呈上。 虽说有工艺流程,但是想要成规模,成体系办厂,而且还要晾晒这类耗时间的工序,三天出第一批成品,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嗯,可以让举贤堂开始造谣了。” 柳白伸出手,微微揉搓了一下纸张,满意的点点头。 虽说不如那些后世一张千金的名贵宣纸,但是在大秦弄出来这样质量,也是难为墨山了。 “龙且,玄七那小子不会还在对赤练严刑逼供吧?” 柳白瞥了一眼,有些好笑得开口问道。 锦衣卫的逼供大体上还是走流程的,三天时间,估摸着快到烙刑了。 真要不行,让农家的‘无忧花’拿过来,绝对连这娘们初几来月事都问出来。 “柳公,玄七这段时间确实忙了点,举贤堂自查,杀的人多,虽是铁证如山,锦衣卫人手也不够啊!” “这小子正在扩张锦衣卫的队伍,准备搞什么精通。” 龙且挠了挠头,开口说道。 这几天,他可没借着玄七的名头在春风苑骗人家姑娘。 姑娘不信他一个糙汉子跟玄七熟识,龙且便强行把玄七带去春风苑。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反而熟稔了。 “锦衣卫确实人手不够!看来让玄七当指挥使确实不错!让你小子来,怕是三年憋不出个屁来!” 柳白点了点头,开口道:“晚点你去趟举贤堂,让这帮子家伙开始造谣吧!” “就说纸张这东西,乃是举贤堂的镇堂之宝,放入枕边,安详入眠。行笔之前轻轻一嗅,文采斐然。” “想要留下不朽著作,纸张乃是千金难求之宝!” 柳白接手举贤堂最大的原因,便在于此。 造谣! 寻常人造谣,别人可能还会提防。 但举贤堂...乃是扶苏公子治下的,以扶苏的仁德之名,这纸张马上就会风靡整个大秦。 介时这么一卖...钱赚够了,再普及纸张,举贤堂就好去死了。 卸磨杀驴,柳白并不介意。 既然答应了扶苏要改造举贤堂,那就要好好改。 而改造最好的方法...不就是破而后立吗? “门外有一大帮子人,为首的一个穷书生说,他们是沛县来的,是少爷让他们来咸阳的,特来拜会!” 就在此时,门房匆匆跑来。 此话一出,柳白从座位上直接‘腾’得一声跳起! 卧槽!萧何! 第75章 来个卧龙凤雏啊! “天呐!赐给我个谋士吧!谋士没有,聪明点的人也行啊!” “卧龙凤雏,来一个都行啊!” 柳白张开双臂,仰天长哭。 身边是龙且这样的,他怕被影响智商啊! “柳相...您要说谋士的话,其实我有认识的...” 一旁的玄七,尴尬开口。 他本来想说自己也挺聪明的,想想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毕竟...这龙且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呢!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柳白最多说不聪明,但是要是把玄七摘出去,柳白可能直接骂憨货了。 “嗯?熟人介绍?” 柳白微微一愣。 我去,这玄七难不成还是个大秦交际花?谋士这种稀缺资源都认识? “柳相...玄七要为你介绍的人,其实与您还有莫大的渊源。” 玄七微微犹豫,面色略微有点古怪得开口说道。 “有渊源好啊!这不是好攀关系吗?仔细说说?” 听到这话,柳白也乐了! 谋士这职业,都是顶尖智囊,要收服其心是很困难的。有渊源就是有关系,有关系不就好套近乎了? “玄七记得...柳公的叔叔,乃是我儒家圣贤...荀夫子吧?” 玄七意味深长得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柳白微微点头:“不错!家叔确为儒家中人,但实际上,他的弟子都是法家的...这就搞得很尴尬,我愿称家叔为法家代表人物,当然,私底下那种。” “那柳公可知...二十年前,儒家的善恶之争?” 玄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开口问道。 自家这位柳公,说话也太跳脱了点,真要传出荀子是法家代表人物,那这位荀夫子可就要被骂死咯。 “呃...略有耳闻,听说死了不少人,但没了解。” 柳白微微一愣。 对于这个善恶之争,他还就是听过一个名字而已,具体什么情况...儒家讳莫如深,李斯也不肯说。 而此话说出口,玄七略微沉吟,而后叹了口气: “荀夫子,当真圣人也!” 继而,玄七开口说道:“昔年,荀夫子提出‘性恶论’,认为人性本恶!此等论断,古未有之。” “更何况,儒家之中,有位圣贤孟子提出‘人性本善’,故而荀夫子为儒家所口诛笔伐!” “为了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恶的论断,二十年前,儒家之中,产生大分裂,曾有过一段大议!这也就是儒家的‘善恶之争’。” “而荀夫子昔年锋芒太盛,甚至盖过了当时孔家七世孙,孔谦!” “善恶之争时,儒家弟子,纷乱不绝,发展到后来,竟出现了死伤...” 玄七回忆起这段故事,眼神之中含有悲痛。 当时他还小,没有亲身经历,但是从如今的儒家来看,都能想象出当时的争斗有多激烈! 柳白眉头微皱,沉默不语,静静等待玄七继续说下去。 “后来,儒家内部争斗态势愈演愈烈,其中甚至能看到其他学派煽风点火的影子。” “最为激烈之时,荀夫子放弃了,自焚于功德林!而荀夫子一脉,韩非还韓国,以公子之身保全。李斯入秦,于吕不韦麾下寻求庇护。” “性恶论一脉...于儒家之中断绝!” 玄七说到后面之时,甚至语气都带着颤抖。 如此模样,让柳白强忍住了告诉玄七事实的冲动。 什么狗屁自焚,自家叔叔这种深知人性险恶的人,当时就溜了!这还是自己逼着李斯告诉自己的。毕竟史书上写着荀子死于公元前238年,可是前两年自己还看见叔叔乐呵呵啃鸡腿呢! “呃...那跟你要介绍给我的人才,有何渊源?” 柳白强忍着没有打断玄七的悲痛之情,开口问道。 总不能跟玄七说:“喂!你小子崇拜的人,也就是我的叔叔,极为狡猾,当年直接开溜了。” “柳相有所不知...虽然当年为善恶之争,荀夫子一脉落败,但实际上还是有所保留的。无论是韩非还是李相,都作出了自己的功绩,留下了学说。” “真正遭难的是...另一批人。” 玄七看了一眼柳白,叹气道:“他们认为,人性无善恶之分,唯有意念与行动,方才有善恶之分。知善知恶,方才为人性良知。为善去恶,方才为教化之道。” 此话说出,柳白微微一愣,而后豁然起身:“阳明心学!” 他怎么都没想到,在一千七百年前的大秦,居然就出现了那位圣人的心学根苗! 什么善恶之争,最为贴合圣人之道的,竟然是中间的那一批人! 此刻,柳白都无法保持淡定了!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圣人种子啊! “后来呢?他们呢?” 柳白激动地直接抓住玄七的胳膊,开口大声问道。 这些人才是真正能做事的人啊! “这一脉...昔年几近死绝!” 玄七面色哀伤,竟是没有顾得上自己胳膊上的疼痛。 “呃...这不是城墙烧了,鱼被烤了吗?” 一旁的龙且挠挠头,脑子里面蹦出一句俗语。 柳白没好气得看了一眼龙且,也懒得搭理这个憨货,转眸看向玄七:“玄七...你莫非有这一脉传人的消息?” 文斗争端,居然引得一脉能成圣的人几近死绝! 这对于大秦,乃是后世的华夏民族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这一脉,当时只活下一个孩童...” “而且荀夫子自焚功德林后,他们还将这孩童流放至此..” 玄七苦涩得开口说道:“此人...存活于世!玄七聪慧,不足此人万一!” “此人若出,天下万事...于其心中,若稚童嬉闹尔!” “但此人乃是儒家善恶之争的痛脚,一旦出现,不啻于当面给儒家耳光,将他们的伤疤展露世人。” “柳公...你愿意背负儒家的生死敌视,接纳此人吗?” 此话说出,玄七看向柳白,眼神之中多了些东西。 柳白缓缓松开玄七的胳膊。 玄七心中一痛,一阵失望涌上心头。 终究...连柳相也不愿意开罪儒家吗? 自己这位好友...命运多舛,绝世才华,只能蒙尘了... 然而,柳白的下一句话,让玄七猛然抬头! “少踏娘给本相放屁!还生死敌视,儒家...本相本来就要灭!” 第77章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你等着,我去厨房拿点钱! 翌日,麒麟殿内。 冯劫动不动就看两眼柳白与淳于越,心中满是窃喜。 昨日他已经联合世家,在街道上都放出话来了,要千金求购纸张,引起百姓轰动。 这种文人雅事,即便是放在朝堂上,也没人去说。毕竟文才无价嘛! 而举贤堂,现在几乎已经成了整个咸阳最为显眼的存在,时时刻刻为人包围,除却他们这些求购纸张的人,那些百姓都喜欢在忙碌之后来看一眼,试试看能不能走好运,见到这传说中的宝物。 更让冯劫狂喜的是...昨天他收到消息,扶苏公子想求见陛下,结果陛下直接不见! 这说明什么? 举贤堂压根儿没有纸张,扶苏公子是想求陛下出手,平息这场风波! 事情的一切发展,都在如同冯劫的预料进行。 淳于越眉头紧皱,不懂为什么冯劫这么看自己,但是看向柳白的眼神,愈发不善。 玄七...入了锦衣卫,还当了指挥使... 虽是对这个首徒极为不屑,但是这种叛离的感觉,淳于越很不舒服。 “陛下到!”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 一袭玄鸟墨黑长袍的始皇陛下扶剑从屏风之后走出。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 在山呼声中,始皇陛下缓缓坐下。 “今日,可有何要事?” 依循惯例,始皇陛下淡淡发问。 眼神不经意间扫视群臣,在柳白的身上略微停留。 “启禀陛下,近日来,入咸阳赶赴以考选官之人已经陆续抵达咸阳。” “咸阳城内,客栈爆满,物价也是一日一价,已有涨幅。城内治安案件,也多了接近三成。” “近来更是出来了一句‘咸阳米贵,居之不易’的话语,可见一斑!” 李斯缓缓起身,沉声开口。 以文选官一事还是太过仓促,此番这些文人入咸阳赶考,一下子就多了许多没有预料到的问题。 除却客栈之类的对于外来人的价格涨幅,还有粮食,柴火等寻常百姓要生活之物也是涨价了。 如此一来,本来选官的好事,反而为百姓所不喜。 朝堂群臣对于此等消息,皆是漠然,完全懒得参与的模样。 不就是涨价吗?能有什么? 不过... 始皇陛下却没这么想。 “通武侯王贲。” “末将在!” “调令虎贲营二百兵将,入咸阳协治,这段时间作奸犯科之人,罪加一等。” “诺!” 始皇陛下沉声开口。 “至于物价一事,上涨部分,由国库承担大部!” “阳烨,由你核算之后,拨款平价,不可令百姓、士子因选拔官员而蒙受损失!” 阳烨起身,恭敬领旨:“诺!” 这两天公子彻拢共送来了三万大钱,国库不说充盈,但至少应对这些特殊情况还是拿得出钱的。 不少大臣张了张嘴,想要说这样是否也对百姓太过宠溺了,但始终没有人真的站起来反对。 平价而已,真的由国库拨款,这些商贾也该识趣!少赚一些与得罪官府,这种事情商贾还是拎得清的。 况且,平价一举,待到选官结束,那些落选的士子回到故地,定然会宣扬陛下之仁政!此举乃是大大的好事。 柳白眉头一挑,看着阳烨那淡定的模样,心中郁闷至极! 这都是自己那个学生赚回来的钱啊,这老小子花起来真的是不心疼啊! 此刻的柳白,恨不得掐住阳烨的脖子大声质问:你小子不是抠门吗?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啊! 然而... 没等柳白伸出手,阳烨又开口了:“启禀陛下,臣既然是平价,那么百姓之前的怨气固然有所衰减,但所这段时日的涨价风气,也已经让咸阳百姓心惊,继而影响到了赶考士子。” “臣以为,不若将这些客栈包下来,专门给这些赶考士子备考用。” “一来,让这些赶考士子可以安心备考,免受打扰。” “二来,还可以彰显我大秦气度,天下文人归心。” “这三来嘛...则是促进咸阳之中商贸气息,也算是反哺百姓了。” 阳烨一番话说出口,朝堂之内,顿时寂静无声! 群臣皆是看着阳烨,甚至有些上了年纪了,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特么起猛了?阳烨大方了? 不可能啊!这还是当年那个为了一千大钱的后勤物资,提着刀去前线跟军需官拼命的阳烨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太阳不从东方出来,从特么天上掉下来了? 始皇陛下剑眉一挑,竟是在群臣面前,流露出些许笑意:“此举甚好!” 柳白人都傻了。 自个儿那傻学生,钱袋已经被完全惦记上了? 这一包,柳白可以打包票,明天嬴彻就得来自己府上蹭饭吃! 合着当老父亲的花儿子钱,都是这么无所顾忌的吗? “陛下,如今决策已出,万事皆定。唯有一难。” 阳烨得到始皇陛下首肯之后,也是长长躬身,面露难色道。 “何难?” “没钱。” 阳烨一梗脖子,吐出两个字。 这两个字说出,所有人更加傻眼了! 不是...老阳你疯了?在麒麟殿耍陛下玩儿? 就连阳烨的老友李斯,此刻也是额头冒出一阵冷汗。 “不过...老臣记得,柳相曾言,要充盈国库。如今老臣还未曾收到柳相一个大钱,不知道这次...” 然而... 阳烨话锋一转,看向柳白,颇为‘腼腆’得开口道。 “咳咳咳!” “噗!” “嘶溜!” “...” 此话一出,麒麟殿内,皆是咳嗽声! 好家伙,原来这老抠门在这儿等着呢? 满朝文武,直接憋不住笑了。 但碍于在朝堂之上,又是在始皇陛下面前,只能死命压抑,甚至连咳嗽声都出来了! 柳白瞪大眼睛看着阳烨,这一刻...他像见到鬼了一样。 这糟老头子...还以为他憨厚,没想到坏得很! 打完公子彻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阳老你等着,本相去厨房给你拿点钱!” 柳白涨红了脸,咬着牙,硬生生从齿间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 可恶,七夕第77章! 第78章 大秦神器 柳白如此咬牙切除的一番话,让群臣再也忍不住嘴角了,疯狂上扬。 当然,根据质量守恒定律,当你快乐的时候,一定会有痛苦。 这不,许多大臣的大腿,已经乌青一片了! “柳相当真有钱,我等稍等片刻,也是情理之中!” “老臣阳烨,斗胆请陛下,稍候柳相。” 阳烨微微一笑,对于柳白这一番话中的气愤完全无视,反而十分‘贴心’得朝着始皇陛下请了一礼。 此话说出,柳白的脸都绿了。 好家伙,今天是不在我身上榨出点油水,你阳烨晚上睡不着是吧? “柳白,你如何说?” 始皇陛下看向柳白,对于这朝堂上的闹剧,也是面露淡淡的笑意。 “陛下..臣...没钱!” 柳白垂头丧气得开口说道。 还没等群臣幸灾乐祸,柳白猛然抬眸,开口道:“但臣有富秦之法。” “还请诸位稍候,我让家人,将一物带来朝堂!” 此话说出,整个麒麟殿都安静了。 “嘶!” 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坏头,朝堂之上,在下一秒响起一片倒抽冷气之声! 富秦之法? 这位柳相,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昔年商君,也曾在朝堂上放眼,以革强秦,但是那时候的手笔,硬生生将大秦搅了个翻天覆地! 如今柳白又说? 这年轻人... “允!” “若当真可富大秦,寡人静候,又有何妨?” 始皇陛下剑眉微微一挑,沉声开口,竟是直接允了下来。 富秦之法,这小子之前在丞相府就曾说过。 没想到,今日居然真的憋不住了! “多谢陛下!” 柳白沉声开口,而后便是走出麒麟殿外,准备吩咐侍从一些事情。 约莫盏茶时间,柳白回到麒麟殿内坐好。 诺大的麒麟殿,如此重要的朝议时间,居然无人发言奏事。 富秦之法! 这四个字,太过于沉重!或许将会改变整个帝国的走向! 若柳白所言,当真可以富秦,那么大秦将会转向。 而若是柳白所言乃是虚假,那么这左丞之位... 麒麟殿内,文武百官各怀心思,表情各异! “混小子,口出狂言!” 李斯压低了声音,怒声开口:“你想要做些什么,私底下做便是了!如今在朝堂之上如此说,你可想过后果?” 这一刻,李斯是真的在为柳白担忧。 如今国库空虚,但有公子彻贩盐,源源不断往国库注入钱财,倒也算好,无非就是公子彻吃亏一点罢了,日后始皇陛下定然有所补偿。 但是... 柳白现在来一句富秦之法! 将整个朝堂的期待都拉上来了,若是令陛下失望.... 后果不堪设想。 “李叔放心,我自有想法!” “私底下做是一回事,这个事情,必须要在整个帝国的层面进行转变。” “说白了,这是根子的问题,小子也是别无选择!” 柳白苦笑一声,开口说道。 今日阳烨的话是调侃,谁都能听出来,大不了就是认怂就完事儿了。 但是... 一来,柳白就不是认怂的人! 二来,如今大秦,正处于一个紧急的关头,只有转变过来,方才可以将整个帝国贯通。 他的富秦之法,如今也有所成效,今日拿出,也算是良机了。 “你啊....哎!” 李斯叹气一声,看了看柳白,欲言又止! .... 约莫小半个时辰,一名内侍匆匆跑到始皇陛下身旁轻声禀报。 而后始皇陛下微微点头,又跑到柳白身边开口道:“柳相,您府中之人已到了。” 柳白猛然睁开双眼,眼眸之中,尽是一片刚毅。 “启禀陛下,请陛下宣臣府上之人进殿!” 柳白起身,朗声开口。 此话说出,整个朝堂,为之一振! 来了! 今日的重头戏,终于来了! 堂堂大秦左丞相,用自己的前途来进言,到底是金玉良言,还是胡诌八扯? “宣!”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冷冷吐出一个字。 随后,便有两人,战战兢兢抬着一样东西走入麒麟殿内。 “民农尚,拜见陛下!” “民,墨山,拜见陛下!” 两人行礼,朝堂官员,尽皆眉头一皱。 农尚...墨山? 这不是农墨两家的人吗? “启禀陛下,富秦之法,便在其中!” 柳白微微一笑,起身走到两人面前,而后让出一个身位,其身后的物件,用一块布盖着,隐约只能看出形状。 "诸位请看!" “哗!” 柳白将布猛然一掀,露出物件模样。 赫然是木头打造,奇形怪状,不知何物。 如此模样,引得朝堂群臣皆是眉头一皱,继而笑出来来。 “柳相这是没睡醒吗?这东西富秦?” “哼,难不成柳相准备将此物卖个好价钱?” “诶!诸位,切莫取消,反正此物,老夫还是愿意出一个大钱购买的!无他,给柳相一个面子!” “....” 一道道笑声响起。 除却真的是忍不住的,也有些许官员话中夹枪带棒。 柳白年岁如此之轻,走到丞相这个位置上,俨然是人臣巅峰,不遭人嫉恨是不可能的! 不过柳白寻常威势太足,一般人不敢说罢了。 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又岂会放过? “哈哈哈!柳相当真是觉得我等朝议,太过无趣,故而取笑?” “这么一块烂木头拼接的玩意儿,你居然说是富秦?” “若是当真如此的话,老夫府上还有颗老槐树,便是拔了送你又何妨!” 淳于越看见这玩意儿,顿时哈哈大笑。 他看柳白不顺眼已经很久了,如今与朝堂群臣一起大笑,也不算为过。 “啪!” 就在淳于越得意大笑之时,忽然感觉脸上一痛。 这一道清脆的响声,仿佛是将群臣的声带一齐掐住了一般,笑声戛然而止。 “不懂就别屁话多!你老师没教的,本相今天教!” 柳白甩了甩手,淡淡开口。 这么多人嘲笑,他懒得理会,但是你淳于越笑个屁啊!不知道喝了金汁,张个大嘴嘴臭吗? “你....柳白!老夫乃是质疑你的富秦之法!” “拿块破木头入殿,你说能富秦,老夫质疑,乃是情理之中!” “你居然敢打老夫?” 淳于越整个人都傻了! 这么多人笑,凭什么就打我啊!凭什么啊! 阳烨那老头,笑得门牙直晃悠你没看见吗? “柳白!” 始皇陛下眉头紧拧,沉声开口。 此刻,就连这位千古一帝,也有些许不满。 不是揍淳于越这件事,而是.... 富秦之法,尤为关键!怎可儿戏! “启禀陛下,臣没忍住。” “淳于越侮辱我大秦神器,臣这是悲愤交加得给了他一巴掌啊!” 柳白连忙开口。 论找理由,这朝堂上他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大秦神器?” “你管一堆烂木头叫大秦神器?” 淳于越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而他这句话说出口,瞬间感觉到三道愤怒的目光。 仔细一看,居然是柳白... 还有农尚,墨山二人? “启禀陛下,此物乃是我等通力合作而出!大秦神器,绝不为过!” 农尚和墨山二人,齐齐跪下,竟是同时泪流满面,朗声开口! 在此物制造出来的那一刻,他们觉得...这辈子没有遗憾了! 如今,居然被淳于越这糟老头子说是烂木头,这种屈辱与愤怒,涌上心头,岂能保持淡然? 始皇陛下深深看了一眼柳白,没有说话。 柳白立刻会意,朗声开口道:“启禀陛下,此物名为...” “耧车!” “效果很简单,播种!” “效率也很一般,也就是...十倍!” 第79章 暴揍腐儒! “耧车?十倍?” 听到这话,群臣先是微微一愣,而后面露古怪之色! 确实,提升十倍效率,听起来好像狠厉害的样子。 但是事实上呢? 播种,在粮食生长的过程中,这只需要一次便可以了。 你播种了再多,长不起来有什么用? 这种唬人的东西,拿出来...除了唬人,别无用处。 淳于越面露讥讽之色,刚要开口,却被柳白直接打断。 “老头儿,我劝你不要用你那几近于萎缩的脑子,来揣测任何事情。” “本相吃过的饭,比你吃过的盐要多。” 柳白冷冷开口,而后转身看向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 他并不准备遮遮掩掩什么,也没有任何想法卖关子。 “启禀陛下,耧车的发明,是一个引子。” “现在臣的府上,正在研究曲辕犁,一种能自由拐弯,并且犁地的好物件!耕地的效率,绝对能达到五倍!” 柳白淡淡开口从怀中掏出一份丝帛制的工艺图。 五倍耕地?!! 此话说出,群臣瞬间沉默了! 如果说播种提高效率十倍的耧车是一个唬人的玩意儿,那么曲辕犁... 就是实打实的好物件了! 不! 应该说,这是大秦的国之重器! 提高五倍的耕地效率,若是当真能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开来....粮食生产,绝对能翻一番! 冯劫眉头紧皱,与众人的反应,有那么些许不同。 阳烨整个人都激动了,脖子伸长,试图好好看看。 “阳烨,你看看,是否与柳白所言一致。” 始皇陛下目光落在柳白的身上,袍袖之中的手掌微微攥拳。 若是当真能提升大秦的粮食生产...那柳白所言‘富秦之策’,倒也并非胡诌! 所谓富秦,就不是简简单单让国库有钱这么简单了。 而是让整个大秦富有! 富有的根本标志便是.....粮食! “诺!” 阳烨连忙从柳白手中接过图纸。 随着图纸被阳烨拿在手中,整个麒麟殿内,响起一道道粗重的喘气声。 这已经不是柳白他个人立功不立功的问题了! 而是... 整个大秦的利益! 如今天下虽定,但是事实上,大秦的人口还是稀少。 数百年的乱战,田地荒芜的数目已经是让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数字。 若是当真能提升每一个百姓的耕地效率,到时候只要配合‘开垦荒地’的政策出台... 不敢想象!不敢想象啊! 一些官员,甚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粮食产量翻番,这种事情,连做梦都不敢梦的这么出格啊! “这...这...” 阳烨看着手中的工艺图,瞳孔猛然一缩! 随着这两道声音,群臣甚至想掐死这个老头! 你别光顾着自己惊叹啊!你倒是说啊! “启禀陛下!这工艺图....” “臣看不懂!” 阳烨快哭了! 柳白嘴角一抽:“阳老,您看成品图样啊,盯着零件看,你能看出什么啊!” 事实上,他这份工艺图十分详细,从大小,材质,甚至是打磨都解释得很到位。 但就是因为太到位了,大量的信息,一时之间让一个老头提取关键信息,还真有点难! 特别是阳烨现在心情激动,没看清也是正常。 “哦哦!” 阳烨连连点头,直接看到最后。 “这....” “陛下!” “此物绝对可以提升耕种效率!而且是大大提升!@” “依照老臣估计,确实有柳相所言,五倍有余,甚至十倍都不止!” 看到最后成品,仅仅是一个图样,阳烨便是心中震撼了! “为何还有十倍?” 李斯也有有些疑惑。 “很简单,这曲辕犁...也可以装配到牛上!” 柳白微微一笑,也是耐心解释。 此话说出,群臣皆是恍然大悟! 而这醒悟过来后,群臣皆是面露喜色。 连阳烨都这么说了,这说明曲辕犁和耧车,绝对能提升粮食产量! 百姓们能吃饱肚子,这就是天大的好事!无形之中,大秦就少了很多烦恼! “哼!《尚书·泰誓》有云:奇技淫巧,以悦妇人!” “此物虽有助农之效,然不可摆脱末道!” “以此物富秦,当真笑话!” 就在群臣皆是开心之时,一道冷哼声响起。 叔孙通缓缓起身,开口便是‘引经据典’。 而且.... 这家伙比之淳于越,多了几分阴险! 别看这话说取自儒家的典籍《尚书》,但是‘奇技淫巧’这四个字... 是用来形容纣王的! 亡国之君,在朝堂上提出来,不管对他的论断是什么...这都是极为过分! 在叔孙通的口中,柳白俨然成了一个拿着‘小玩具’取悦始皇陛下的佞臣! 群臣小心翼翼得看向高台,始皇陛下目光凌厉,隐约不悦! 在大喜之下,有这么一个煞风景的人,即便是再心沉如渊,也多少会有怒气升腾! “奇技淫巧是吧?” 就在此时,一道轻笑声响起。 柳白面带笑意,笑意吟吟得走到叔孙通的身旁。 这一脸微笑的模样,笑得叔孙通心里有点发毛,不自觉后退半步。 而这半步一退,叔孙通又觉得自己弱了气势,抬了抬胸痛,仿佛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朗声开口:“我大秦社稷,在陛下,在诸位忠臣,在仁德之政,教化万民!此乃国之大道!而柳相以曲辕犁,耧车等微末小....” “小你妈个头!” “砰!” 还没等叔孙通说完,柳白直接一脚踹过去。 “国之大道是吧!” “砰!” “微末是吧!” “砰!” “仁德之政是吧!” “砰!” “老百姓饿肚子的时候,把你扔他们中间,让你将仁德行不行啊!” “砰!” 翘李来来的!本来看你们儒家就不顺眼!淳于越跳出来,本相觉得那口臭恶心懒得揍! 现在你这屎壳郎又跳出来了? 柳白越想越气,脚下越来越狠! “奇技淫巧!” “为百姓谋福祉,这叫奇技淫巧?” “让百姓吃饱饭,这叫奇技淫巧?” “你倒是给翻译翻译,什么叫奇技淫巧?” 柳白脚下不留情,愈发愤怒! 朝堂群臣,面面相觑,没人阻拦。 没办法啊!陛下方才都有怒火啊!这陛下不开口,我这帮忙不就成叔孙通帮凶了? “哎哟!奇技淫巧就是...” “翻译翻译!” “就是...” “我让你翻译翻译,什么,叫做奇技淫巧!什么,叫做,踏马的,奇技,踏马的音巧!” 叔孙通根本解释不了,就被柳白一脚一脚踢断话语! “让老百姓吃饱饭,叫奇技淫巧? “你眼中的奇技淫巧,是你叔孙通活在这个世上的根本!” “是我们这个民族,无尽历史岁月智慧结晶!” “是大秦万万子民,汗水浇灌的帝国繁荣!” “奇技淫巧?你吃的饭,你穿的衣,你用的酒盏,哪一样不是奇技淫巧?” “就连你,叔孙通,你这个人,不也是你爸妈奇技淫巧出来的?” 就是因为叔孙通这样的人,多少历史留存下来的智慧结晶,失传! 多少充满创造力的工匠,不能制造新的器物! 在一次次儒家的打压下,带着整个民族腾飞希望的创新...泯灭于历史的烟尘之中! 史书上的事情,我柳白没办法! 但是你叔孙通在劳资面前放屁,不踹死你个奇技淫巧的产物! .... 兄弟们,这种路都能开彻,牛不牛批? 感谢我星河姐的打赏! 还有我的忠实书友:古月方嫄、玄七的打赏以及帮我看稿找错误! 加更一章,七夕快乐,爱你们哟! ’ 第81章 天问问天,始皇问而天地惧! 第81章:天问问天,始皇问而天地惧! 柳白这一番话说出,朝堂之上,所有人尽皆沉默。 不是他们不想反对,而是...这句话太可笑了! 富秦之法,在面前这两人? 一个农民? 一个工匠? 天大的笑话! 不反对,是因为叔孙通被揍在前,没人敢触这个霉头! 这时候被揍,那才是得不偿失!还不如让柳白继续在始皇陛下面前大放厥词,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对于这些朝臣肚子里面的蝇营狗苟,柳白压根儿就没有理会的意思,直接便是昂首朗声道: “秦欲富强,昔年商君之解,为强兵!” “以军伐养国,大秦国力自盛!” “然,” “如今神州,尽归我大秦!北面匈奴,草场贫瘠。南面百越,烟瘴四生!” “以战养国,如今已然不适合大秦!” “要富强,必须要开始重视另一个阶级。另一个为世人所轻视的阶级!” 柳白深吸一口气,眼神愈发热烈,缓缓吐出两个字: “工农!” 两字吐出,朝堂寂静无声! 百官尽皆凝思! 无论柳白所言如何,至少前面所说...都是事实! 大秦昔年以战养战,确实为大秦带来了强盛,也正是凭借于此,将天下凝一。 但是现在... 如何以战养战? 就连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也是眼神沉重! 柳白所讲,这位千古一帝岂能没有考虑? 近些年的军功赏赐愈发少,虽是有休养之政,但百姓依旧困苦! 如何将大秦另一条腿迈开,成了至关重要的难题! 工农... 这个阶级行吗? “启禀陛下,工匠,农民!实为国家之本!” “工匠造物,农民耕田,方才有了国家根基!只有促进,扶持,咱们大秦才会愈发稳固!” “而臣所言,富秦之法,便是如此!” “昔年商君献策,以改革这个美人,使大秦拥有对战六国的强横国力!” “如今,臣柳白虽是见识浅薄,亦要献上工农这个相貌平庸,实则愿意陛下打理国家内政的主妇。” “有此女子在,食饱穿暖,无内患矣!” “不知陛下,是否愿意将这个容貌平凡的女子,纳入后宫?” 柳白对着始皇陛下长长作揖,沉声开口。 虽是表情平淡,但其实心中已然翻涌! 工匠,农民! 这两个阶层,死死顶住一个国家的压力,也承受了太多! 明明是基石,却为肉食者所鄙夷。(肉食者:上位者,掌权之人。) 柳白进献的富强之法...正是工农! 此二者,相辅相成! 工匠制造工具,农民耕种更多。 没有了粮食的忧虑,工匠自然能安心创造! 至此,方才能形成国家层面的良好循环,也就是柳白心中的... 富秦! 麒麟殿内,沉默一片! 就连原本嚷嚷着要惩治柳白的叔孙通,此刻也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按照柳白的理论,工农乃是富秦根本,那他叔孙通说工匠发明的器具都是奇技淫巧.... 亡秦论,是站得住脚的! 想到此处,叔孙通冷汗直流! “这样的丑妇...” 始皇陛下缓缓起身,眼神锐利如剑! 没有看向柳白,也没有看向叔孙通,更没有扫视殿内群臣,而是透过麒麟殿的殿门,看向外面的天空。 “朕得之,便立为后,兴大秦之业,定万世之基!” 威严的声音响起。 这一刻,始皇陛下仿佛并非是在宣告自己同意了柳白所请, 而是在昭告天地皇祗! “咔嚓!” “轰隆!” 咸阳城上方,乌云密布,隐约电光雷鸣! “锵!” “朕昔年欲铸一把王道之剑“以七国为锋,山海为锷,制以五行,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举世无双,天下归服,乃王道之剑!” “今秦剑铸成!” “自以秦剑庇护万民!” 始皇陛下一把将腰间‘天问’拔出,遥指苍穹。 “工农...” “工农...” 喃喃之间,不似与群臣说话,反而像是在问天一般。 “轰!” “轰!” “轰!” “...” 雷霆之威,刹那而过,闪耀天际! 一连九道炽烈白电,似九天落下,骤然劈在麒麟殿外摇曳的黑水玄旗之上! 然... 电闪雷鸣之间,玄旗不倒! 雷霆之光映照中,始皇陛下剑指苍穹! 何等的冷漠, 何等的高傲, 何等的....战意昂扬! 千古一帝,问天,天敢不答否? “陛下!” 王翦颤抖着嘴唇,看着始皇陛下,眼眸竟是略微闪动泪花! 天上地下,唯有一人! 古往今来,亦只此一人! 天问问天,始皇问而天地惧! 大秦... 威武!!!! .... 第82章 引刀割面 “呼...” 柳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章台宫的。 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之间,仿佛被李斯拍了两下。 “柳公,你怎么了?” 龙且随意得将农尚和墨山二人扔进另一辆马车的车厢,而后搀扶着柳白满脸疑惑。 “没...腿软、” 柳白苦笑了一声。 今天,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霸气! 以前看过的小说,什么主角虎躯一震,王霸之气侧漏,都踏娘的是放屁! 始皇陛下以剑指天,喝问苍穹,这才是真正的霸气! 千古一帝....史书描写,不过其万一而已! 柳白甚至有理由怀疑,咱们这位始皇陛下去泰山上面封禅,压根儿就不是表露大秦功绩的,而是给天道两个嘴巴子的。 “啊?” 龙且挠挠头,更加不懂了。 “行了,回去吧...也就你家柳公心志坚毅!不然还能走着出来?” 柳白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也是恢复了镇定。 至少...自己总算是将一个魁梧得如同王贲一样的女子,给送进始皇陛下的‘后宫’中去了。 陛下后续的政令其实无外乎两点:一则颁布了荒田开垦的促进政令,自今日起,开垦荒田,免纳三年税。 二则打造曲辕犁,耧车等农具,在咸阳郊外的农户家中开始发放,几日效果下来之后,再推广全国。 三则打造农具的费用,由国库承担。 第四点嘛...就是墨山晕过去的政令了。凡发明农具,并且切实有成效,则有国赏!这曲辕犁和耧车,各拿了两千大钱! 当然,这第四点有着些许‘千金买马骨’的意味,群臣也是心照不宣。 在最后退朝之后,李斯率先迈出麒麟殿,仿佛自言自语得说了一句:“若有人阻挠新政推行,老夫定公办呈明陛下”。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实则极为重要。 毕竟...开垦荒田,发放农具,这其中的利润,官员眼红。 农户有钱,不肯为世家贵族,乡绅土豪耕种,这又是利益侵害。 不足细道也... 可以说,李斯为了柳白这一句话,几乎是硬生生将刀架在了百官的脖子上。 其中情谊,柳白却半句话也说不出口,尽在不言中。 .... 街道之上,柳白于车厢之中闭目养神,竟是沉沉睡去。 他柳白再厉害,也是个人! 进献工农富秦之策,目睹始皇问天,雷霆霹雳的场景,心神激荡之下,会累也是正常。 而龙且似是察觉到车厢之中的安静,马车放缓了步子,竟是在街道上缓行。 沿途的叫卖声,百姓的笑声,让柳白睡得格外香甜。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似是梦话,似是感慨。 ... 一个时辰后, 当柳白从车厢上下来,还没进门,就发现两人持刀! “你们想干什么!” 龙且怒喝一声,一步踏出,将柳白牢牢护在身后,双目怒视眼前二人。 正是农尚与墨山。 就连柳白,也是眼神之中有着浓浓疑惑。 这俩货,不会觉得拿着刀就能看似本相吧?这刺杀也太低级了点吧? “砰!” “砰!” 然而,两道沉闷的声音响起。 农家侠魁和墨家巨子,同时重重跪下,而后猛然抬头! 二人脸上,竟是老泪纵横! “柳相今日于朝堂所言,我俩身为农墨之人,皆是拜服!” “如今陛下赏赐,亦是不追究我农墨两家往日之事!” “柳相对我农墨两家,十二万子弟,有再造之恩!” “我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报柳相!” 墨山沉声开口,脸上哭得丑陋无比! 柳白听得嘴角疯狂抽搐! 你踏娘的...长得比丑八怪还丑八怪,来一句以身报我?报个屁啊! 人家英雄救美是美女以身相许,你们俩大老爷们给我来这套? 柳白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然而... “锵!” “锵!” 农尚和墨山二人,同时拔刀! 此举将龙且吓了一跳,身上肌肉竟是在霎时绷紧,随时就要出手,终结两人性命! “唰!” “唰!” 寒光闪动, 鲜血潺潺! 农尚和墨山二人,竟是同时引刀割面:“自今日起,我二人性命,便归柳相所有!” “柳相所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竟是...割面礼! 在大秦,重罪之人,会在面上赐字,终生抬不起头。 然而...还有一种,是引刀割面,这就是割面礼! 凡行割面礼者,寓意对主家忠贞不二,别说是叛乱了,就是他人诋毁,也要以命相搏! 家臣! 最为忠贞的家臣! 这是从周朝之时,便流传下来的礼仪! 即便是扶苏,仁德之名满天下,也无人为之引导割面! 而现在,柳白有了,还是俩! 这俩手下,还有十二万子弟? “请柳相,收下我俩!” 农尚和墨山,同时磕头! 鲜血与泥土混杂,略显黯淡! 但这, 就是最为质朴的忠诚! “快请起!快请起!” “龙且,快去请大夫!” 柳白微微一愣,而后连忙将二人扶起,直接对着龙且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得,龙且是既委屈,又委屈! 人家对你割面示忠,我去请大夫...柳公,我这是煞风景啊! 然而... 柳白这话说出口,二人哭得更厉害了。 “柳相未言让我二人办事,先言医治!此等关怀!我二人...我二人...” 农尚哭得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二人之忠,本相从未怀疑过!” “而且,从一开始,你二人便不是本相的家臣,而是家人!” “肘,跟我进屋!” 柳白将二人扶起,而后给了龙且一个眼神,示意这混小子赶紧去找大夫。 他奶奶的,冷兵器来一道大口子,这俩货真不怕破伤风啊? “多谢柳相!” 农尚和墨山,异口同声,猛然用满是灰尘的袖口擦了一把血迹和泪水。 尘土,血迹,泪水,混在一起,要多骇人有多骇人。 然而,二人不觉丢人,反而更加挺起胸膛! 他们... 骄傲! .... 感谢渣男哥的三个大神认证! 感谢星月姐的大神认证! 加更一章,暂时小欠一下哈!主要是写政哥那里,把我自己写激动了,写着写着,自己都吼了一句:‘大秦威武’,然后就写累了... 明天依旧加更哈! 扣扣峮,4.4.6.1.7.6.3.8.2 第83章 一声令下,数万子弟进厂打工! “行了行了,你俩别磕了!再磕下去,本相都要折寿了!” 入府之后,柳白又是一阵无语。 这特么农尚和墨山二人,又开始磕起来了。 脸上的刀伤血是止住了,结果脑门儿又磕出血了!咋滴,期望给我献血呢? “多谢柳相!” 农尚和墨山对视一眼,也是面露笑容。 虽然与柳白相处不久,但其实他们二人也发现了。 别管这位柳相在外面的‘屠夫’称号,实则对自己人,还是格外亲近的。、 越不拘泥于礼数,就越代表这位柳相将你视作自己人。 “此番陛下朝堂之上虽然没有言语农墨两家的事情,但是不说...便是最大的恩赐。” “这一点,朝堂上那些人精也是明白的,如今只要你们别再有对抗大秦的心思,基本没有问题了。” 柳白随手将两块丝绢扔给二人,淡淡开口说道。 昔年农墨两家阻挠大秦一统天下,这种事情可不能放在台面上来说。 如今陛下默认,已经对农墨两家是天大的恩赐了。 “柳相,墨山有一事不明...” “我们...真的这么重要吗?” 墨山先是眼神一喜,而后满怀忧虑得开口问道。 这次可算是夸了个海口,还是当着始皇陛下和满朝文武的面。 这要是没作出点成绩来... 别说他们农墨两家如何了,就连柳白本身,怕都是自身难保。 “相信自己。” “工农的力量,不可战胜!” 柳白重重点头,眼神坚毅。 “昔年商君的强兵之策,实则已经进入桎梏,唯有工农发展,我大秦的基业方可再上一个台阶。” “国运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你们,就是大秦的两只船桨!” 柳白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眼神深邃。 从某个角度讲,大秦完全就是大宋的反面。一个内政繁荣而武力衰弱,一个铁骑威武却内政见效甚缓。 以国论,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不知如今,我们能做些什么?” 农尚略微犹豫,开口问道。 农家的弟子派出前往百越,短时间内肯定没有音讯,难道就只是耕田? “很简单,先将曲辕犁和耧车推广开来。” “陛下也颁布了关于开垦荒田的优惠政令,趁着此时机,先将粮食产量搞起来。” “而墨家...” 柳白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一个大胆的想法跳出:“墨山,有一件事,本相犹为在意,故而询问你一番。” “柳公请讲!” 墨山微微一怔,而后点头。 “门户之见,这种事情,在你们墨家...严重吗?” “如果本相想让你将墨家的工艺传出去,不知你墨家内部,是否愿意?” 柳白开口问道。 他来到大秦之后便是往着朝堂的方向走,对于门派的这些东西还真不太了解。 门户之见,在史书上写的很多,甚至许多武艺,技艺,智慧,都是因为这四个字失传的。 别的不说,光是易经,也是三失其二,只有《周易》流传后世,《连山》《归藏》二书,被湮没于历史之中。 “柳公,对于门户...我墨家倒不如寻常门派一般。” “我墨家先贤,本身就秉持‘兼爱’一想,传输知识,教导,也是先贤遗训。” 一听这话,墨山反而展颜一笑。 当然,这个展颜...有点丑。 “既是如此...那便好!” 柳白松了口气,微微点头道:“开工坊吧!” “让墨家弟子,尽数进入工坊,并且后续招收工匠,传授他们技艺。” “曲辕犁,耧车这些基础的农具是可以直接教授的。咱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将国家这个基本盘做大。” “然后你墨山,再从墨家选拔出精英弟子,本相到时候会为你们拨款,成立研究所,专门研究新兴工艺。” 说到这里,柳白莞尔一笑。 想不到,他一声令下,就要能让数万墨家弟子进厂打工,这感觉就有点像在后世,一声令下,十万死士冲业绩一样。 “工坊没问题...我墨家弟子本身就是工匠拿手。但是这研究所...” 墨山微微一愣,表情有点古怪。 话说半句,没有全部说出。 新兴工艺这种东西,研究难,但是学起来肯定没这么难。若是这些工艺也流传出去,若是为匈奴,百越掌握...抑或是有反秦之心的叛乱之人... 这可是很危险的。 “研究所的话,咱们就秉持一个原则。” “装备一代,研制一代,预研一代!” “在没有反制手段的情况下,研究所的一切新兴发明,都处于绝对保密的状态,一旦有人泄露,本相诛其九族!” 柳白淡淡开口。 然而,这话语之中的杀气,却是浓厚无比! 这种关乎大秦的大原则上面,绝对不能有任何偏差。 “诺!” 听到这话,墨山非但没有寒心,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他自己是匠人,自然明白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别的不说,在昔年战国之时,墨家的守城器械,能顶多少兵马啊! “工坊这种基础的建设,你现在就可以着手去办了。” “到时候这些研究经费....” 柳白开口吩咐。 曲辕犁和耧车这些东西,早用早好! 而且这玩意儿也不怕泄露工艺,毕竟成品人家拿到,稍微看看也差不多会了。 至于研究经费嘛... 柳白眸光一闪,嘴角微微上扬。 现在街道上面很热闹嘛...应该是猪肥了,可以杀了! “龙且!” “去找六公子借三万大钱,抬着箱子去举贤堂,求购纸张!” “记住,态度嚣张一点!” 柳白淡淡开口,吩咐了一句。 “诺!” 龙且沉声应下,虽然不知道柳公什么意思,但是... 嚣张嘛....他们锦衣卫非常在行! 第87章 你来我丞相府,便是最大的错误! 听到柳白这话,韩信人都傻了,整个人脸色古怪至极,细细看去,竟有羞愧之感。 钻人裤裆... 被当朝左丞,当面说出来,这种事情..能不羞耻才怪啊! 然而,柳白震惊的点,当然不是在胯下之辱的这件事上。 而是...面前这家伙,是兵仙啊! 成语制造机的兵仙韩信啊! 四个月还定三秦。 擒魏、破代、灭赵、降燕、伐齐! 这家伙是硬生生将史书武力值第一的西楚霸王项羽干死的兵仙啊! 自己还没腾出手去淮阴找,这位兵仙自己找上门了? “韩信壮士,切勿见怪!” “实乃见到了倾慕之人,本将...咳咳,本相难以自已罢了!” “淮阴胯下之辱,虽是小事,但追究到底,也算是坊间寻衅,无打斗,亦要由官吏记录,上呈咸阳,丞相府过目!” “本相翻阅至此,也是由衷感慨壮士忍辱负重,定是心中有大志者!”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小小屠夫,竟觉羞辱与你,实则可笑至极!” 柳白看着韩信的表情不自然,也是连忙开口说道。 当然,这一次他可没有什么脸面自称‘本将军’了。 自己那点战绩自己清楚,三万铁骑打七千,这种全胜说出,在兵仙面前简直就是在说笑!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柳将军竟是如此想?” 韩信微微一愣,面色激动不已! 胯下之辱一事,他韩信岂能不在意。 但这股子气,就是在心中,推动着他往上不断拱! 如今遇到贵人,居然明白自己心中想法,韩信甚至生出一种知己之感! “信长于淮阴,飘零半生,未逢明主,公若不弃...” 韩信起身离席,对着柳白长长作揖,沉声开口。 此话说出,柳白表情一变:“停!” “咱们好好说!” 好险,差点成董胖子了,这些个武将表忠心的话术,合着都是千年传下来的? “咱们先说,你在丞相府门口喊‘柳将军’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白看了一眼韩信,开口问道。 知道这家伙是淮阴来的,那自然不可能是朝堂的破落子弟,那这来丞相府,自然是有人指点了。 他柳白现在也是冷静下来了,先问清楚,再做打算。 若是寻常人才,收了也便收了,不过就是安排的问题罢了。 但是这位是兵仙呐...天予不取,这种暴殄天物的事情,他柳白深恶痛绝! “柳将军,信入咸阳多日,往各个将军府邸投拜帖,然均石沉大海。” “后于王老将军府邸之前踌躇,幸得一老者,开口指点,明言呼‘柳将军’,便可光明。” “故而信如此为之。” “若有不敬之处,将军尽罚吾身,与他人无尤!” 韩信还是很有担待的,直接开口就将事情的原委说出了,并且表示愿意一力承担。 毕竟,在咸阳城内,想要瞒住一个丞相,那难度可不小。 而柳白听完这番话,心中直接对着王翦这位老将军破口大骂! 这老狐狸太贼了! 又想隐下自己,又不忍看着人才不能为大秦所用,直接就扔到自己来了。 不过.... 柳白忽然想到一事,面色略微好转。 王老将军教韩信叫自己‘柳将军’?那是不是代表着,王老将军也承认我柳白是大秦的武将了? 如此想法一冒出,柳白瞬间觉得有点美滋滋的。 大秦的武将啊!这名头,想想都开心,这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韩信...” “其实你所求,本相猜测也可以猜测出一二。” “你所求,无非军职,而后以毕生所学,博取军功。” “以你的才华,本相能看出,不可限量!我大秦乃是军武立国,对于有天分的将领,自然厚待!本相身为大秦左丞,也有提拔之责!” 柳白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韩信原本坚毅的面容,也是瞬间浮现喜色! 果然! 如同那位老者所言,当真有用! 这位柳相,当真是看重自己了? 有了丞相提拔....至少,他韩信有了能展示自己才能的舞台了! “信,多谢柳...” “但是,我拒绝!” 韩信感激的话语还没开口,原本一脸微笑的柳白,瞬间表情严肃。 此话说出口,整个厅堂之内,为之一静! 韩信原本火热的心,在‘拒绝’二字出来的时候,如坠冰窟! 从幸福,掉入绝望,往往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一刻,韩信面容苦涩无比! 是啊! 我不过是淮阴一穷苦剑士,何德何能,由柳相亲自提拔? 况且..男人怀才,若女子怀胎,初时不显! 自己又没有展示自己军事才能的机会,如何能让这位手握大权的丞相相信自己? 这种事情,若是他韩信自己在柳相的位置,恐怕也不会答应吧! “你且不要沮丧,听本相言!” 柳白看了一眼韩信,见其面色苦涩,立刻明白了其心中所想,大喝一声! 这一声,如同钟鸣,在韩信耳边炸响! 原本心中困苦,顿时一滞,韩信略微茫然得抬眸,发现柳白大步朝着自己走来,右手搭在自己的肩头: “韩信,你的才能,本相从未怀疑过!本相甚至可以断言,待到王老将军彻底退出军伍,你必是我大秦军伍的扛鼎帅才!” 柳白沉声开口:“但是,你入本相的丞相府,是一个错误!” “从你走入这丞相府的这一刻起,你就只有两种选择!” “第一,被龙且直接打断腿,扔出去,然后找个大夫医治,前往北方代郡入伍,用实打实的军功,博最坚实的将军之位!” “第二,当本相的门客,本相会将你安排妥帖!但是...你此生,永远做不到大将军一职!无论何时,你的头上,始终会有一位老将压着你!” “这其中利害...你可明了?” 柳白说出这番话之时,内心也是痛苦不已,! 韩信有帅才,日后成就,不一定会在王翦之下! 但是...他柳白是丞相啊! 第一个选择,便是将韩信的政治立场树立在他柳白的对立面,那么日后无论何人登上储君之位,他韩信便是制衡自己的一枚棋子,自然而然能有机会触摸到大秦将领第一人这个位置。 而第二选择...当他柳白的门客,那么上限也被按死了! 大秦将领第一人,与之绝对无缘! 这是朝堂的争斗,与才能...无关! 柳白说完那番话后,便一言不发,盯着韩信的眸子,静静等他的答案。 是要寻求一帆风顺,但有桎梏的军伍将领之位? 还是历经磨难,最后用敌人的尸体,硬生生爬到那将领的巅峰? 这一切...都在等韩信,自己作出抉择! 在柳白的注视之下,韩信嘴巴微微张起缓缓开口。 第88章 国士无双 “柳相,不知此事,是否任由韩信来选?” 韩信面色沉稳,缓缓开口。 此刻,他已然不是称呼柳白为柳将军,而是称呼为柳相。 这种称呼上的转变,其实并不单单是职务上的转变,更深层次的理解,恐怕只有韩信自己才能清楚了。 “那是自然!” “在这一点上,本相尊重你的选择。” 柳白微微点头,沉声开口道。 “那么...” 韩信微微沉吟,而后对着柳白长长作揖,接着顺势缓缓拜伏。 “信远居淮阴,柳相却知我,重我,亦愿意予我选择!” “此恩乃是知遇之恩,韩信没齿难忘!” “然,” “信自小便立下宏愿,欲凭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勋,不愿郁郁久居庸人之下!” “军伍艰险,战场凶兵,在韩信眼中,远不及心中郁气!” “若柳相不嫌弃,信愿在心中以门客自居,而此事不为外人所知,信当一人远赴代郡,在那战场之上取勋爵!” 韩信眼中盈泪,沉声开口。 他这话语之中的意思,竟是心中记挂柳白知遇之恩,却又不愿意动用柳白的资源,执意凭借自己走出这么一条道路来。 这股子傲气,让柳白动容! 不用他柳白的资源,又在心中记挂恩情,这样人....方才为大丈夫也! “请起!” 柳白连忙将韩信扶起,略微犹豫,手摸向了腰间。 “韩信,你心有大志,本相心中自明!” “此物乃是我及冠之时,家中长辈赠予!” “深入朝堂数载,本相自认仕途康顺,唯有一事,常以此玉警醒!” “国士,” “无双....” 柳白将腰间的玉佩解下,郑重得递给韩信。 这一番话,乃是他心底的肺腑之言。 国士无双,这块玉佩,他佩戴数年,最凶险之时,伸手抚摸,便可明志,坚定得迈向他认为的强秦之路。 成为真正的国士,将大秦富强起来,这便是他柳白的志向! 如今... 他要赠予韩信! “柳相!” 韩信看着柳白递过来的玉佩,先是一愣,而后眼眶中的那股子酸感,便再也止不住! 这个在最穷苦之时向浣纱妇借饭吃面不改色, 为人欺辱时自省醒悟, 前往咸阳屡遭拒绝而毫不气馁的刚强男人, 在这一刻,泪流满面! 他没有接过这块玉佩,但是他感受到了柳白的心意! 这是发自内心的认可! 知遇之恩! 这才是真正的知遇之恩! “信!切记,今尔贫寒,明日尔定为国士!” 柳白将玉佩一下子用力拍向韩信的手掌之中。 他怕犹豫一下,他会后悔呐! “咔嚓!” 然而... 柳白这么用力的一拍! 歪了! 韩信虽是武功高强,但是此刻正是激动之时,虽有心去接,但反应不及! 这块成色虽是一般,但寓意十分好的国士无双玉佩...摔作两半! 此等变故发生,韩信先是一愣,而后心中瞬间充满悔意与愧疚! “韩信伸手不及!连累柳相心爱之玉碎裂!” “信身无长物,唯有....” 韩信咬着牙,通红着双眼开口。 然而还未说完,柳白也是反应过来了。、 他并不是劝导,也不是组织韩信,反而...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好啊!好啊!” “此玉通灵,知晓我俩啊!” “玉全则为国士无双,玉为两半,则你我一人一半,文相武将!你我皆是大秦肱骨!” “碎得好!碎的好!” 柳白哈哈大笑,将地上的碎裂玉佩捡起,留了一半放置在手中,另一半递给韩信: “信,既然玉佩碎为两半,你我每人各执其一!” “我已然为文相,便先行佩戴!待到你为武将之首,你我二人合玉,绝不输那昔日赵国的将相和,日后定为史书之中的一段佳话啊!” 柳白满眼笑意,丝毫看不出心疼。 那半块玉佩这么一递,说不出的豪气! 原本准备自刎谢罪的韩信,心中感激万分! “多谢柳相!” 韩信接过玉佩,便欲行礼。 但还未动作,便被柳白拦住:“还叫柳相?你现在是本相的门客!等到你当上了武将之首,你我二人便都是大秦的国士啊!” “谢,柳公!” 韩信激动开口,小心翼翼得将这半块玉佩收好。 而后抬眸,看向柳白,眼神感激不已! 他想要将柳白的样子记下! 今日,将会是他终生难以忘怀的一天。 “收好了吧?” 柳白笑眯眯得开口问道。 韩信点头。 一旁的龙且看的也是热泪盈眶! 这就是咱家的柳公啊! 礼节下士,用最诚挚的心,去对待身边的人! 能跟在柳公身边做事,是他龙且一辈子的福分! “收好了的话...” 柳白拍了拍韩信的肩膀,轻声开口道:“信,走好!” 而后,柳白猛然转身,走到自己的主座上坐好,大声一喝:“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到本将军府上自荐?” “龙且!乱棍打出去,喊大声一点,最好让整个咸阳的人都听到,免得日后本将军午睡都睡不好!” 这一声吼出, 韩信傻眼了! 龙且也傻眼了! 这变故...来的太快了! “记住,别真打伤了,看起来惨一点就行了!” 柳白吼完以后,还不忘对龙且嘱托一声。 “多谢柳公!” 韩信深吸一口气,对着柳白长长作揖!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了! 柳公....万望珍重! “好嘞!” “韩信兄弟,我的拳头很大,你忍一下!” 龙且嘿嘿一笑! 虽然不知道柳公什么意思,但是好像很有意思,那自己就意思意思吧! 盏茶之后,丞相府门口的百姓,都看到一个落魄的剑士被一只黑熊一样的壮汉乱棍打出,嘴巴里面还不知道嚷嚷着什么! 而后,柳相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午睡的事情,便在整个咸阳传开了。 .... 小彩蛋: 这段故事,后被记录在《史记·冠军侯列传》之中,史官还特意将文稿拿去淮阴,给某个因多年战伤即将病死的绝世战神看。 那位率军横扫匈奴,而后平定西域一十九国的大秦战神,摸着腰间的半块玉佩,笑得流出眼泪。 在彻底闭上眼睛之际,只留下了一句话:“龙且的拳头,真的很大!” .... 感谢笑忘书大佬的大神认证。 感谢帝辛哥的打赏! 加更一章!好累。。。。写完正好11点33. 第89章 名将的事情你别管! “果然啊,你若盛开,清风自来!名将英雄这种事情,总是惺惺相惜的嘛!” “因为我是名将,所以能吸引到未来的名将!” “这很合理!” ‘送别’了韩信之后,柳白洋洋得意。 虽然现在还没能从始皇陛下口中正式要到‘武侯’的封赏,但是...自己的门客可是未来的兵仙啊! 军功到时候不是一股脑上来? 对比起丞相之位,柳白还是非常想要个‘冠军侯’之类的称呼的。 “柳公,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龙且挠挠头,根本听不懂柳白说的啥。 “名将的事情你别管!” 柳白没好气得说道,完全将龙且原本在史书中也是‘名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派五名锦衣卫稍微盯一下韩信,等到韩信离开咸阳了,再送点钱过去给他!虽然本相没有跟士卒同吃同睡,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身上有点钱,也好打点,至少装备兵器上不会太寒碜。” “还有,等到了北方代郡传信回来。” “说真的...想找点底层士卒的关系还真困难,本相要是直接修书给赵佗,反而是害了韩信。” 柳白一脸无奈。 现在北方代郡是赵佗在镇守,自己官位太高,对于底层士卒的军伍,反而没什么认识的人啊! 好不容易有个龙且,这货也跟着自己走了。 “柳公此事放心,俺当年当兵,救过一个同袍的命!现在这家伙在北方代郡已经当上百夫长了,名字叫做黑夫。” “俺写封竹简给他,他肯定会照料的!” 龙且一听自家柳公居然有这样的烦恼,立刻将自己的胸脯拍的‘砰’‘砰’响。 然而此话说出,柳白面色古怪至极,盯着龙且不说话。 “呃...是画一下...黑夫是俺好兄弟,他会懂的!” 龙且挠了挠头。 这话说出,柳白才点点头。 龙且这货,让他写信,比砍人可难多了!他不是识不识字的那种问题,是半识字半猜的那种! 这要写信个那个什么百夫长黑夫,通篇不得是‘黑X,你XX我的XX,希X你能XXXX...’ 这种书信,不知道说不定以为是寻仇,直接弄死韩信了。 “行了,咱们也去重金求纸去了。” “热度炒的差不多了,该出手了!” “通知一下举贤堂智门门主焦曹,好好准备!” 柳白起身,正了正自己的衣领,嘴角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意。 .... 而此刻,举贤堂门口,那叫一个锣鼓喧天,喊声齐鸣,旗帜招展,人山人海! 在冯去疾的指示下,基本上每个世家都派出了人出来求购纸张,甚至连赵家最为出名的世家子赵怀安都特意过来,主持大局,足可见此事重要。 这赵家可非同一般,祖上出过两位九卿,其中一位还是在秦孝公死后,主动向秦惠文王弹劾商鞅,要求严惩的宗正赵道! 即便是在世家勋贵之中,赵家的领导力也是非同一般! 这些人手上都拿着一块布条,充当旗帜,上面都写明自家求购的价格。 在物资如此匮乏的大秦,用布条展开来求购,光是这种形式,都足以让百姓们惊叹了。 当然,最为让人吸冷气的,是柳白家的仆从,直接将箱子打开,漏出里面的三万大钱。 “少爷,其实您不用来,咱们在这儿便是了。” 一名老仆走到赵怀安身旁,轻声开口。 “无妨,今日来此,一则是御史大夫亲言。” “而这其二嘛!我也确实好奇,世间是否当真有如此神纸?” 赵怀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眼神之中罕见得出现一抹火热。 纸张.... 这东西虽然已经被吹嘘得神乎其神,但他赵怀安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延年益寿这种屁话是没用的。 但是...赵怀安在意的是另一点...文才! 他自己也有所触动,在用树枝写字,跟在竹简上,丝帛上写字,光是字的美丑都有很大差异! 说不定,这纸张当真能有文采赋能? 一个世家子,女人,钱财,权势都不缺,他赵怀安需要有更高的追求,譬如...名声! 不奢望到达柳白那样的谪仙人的名声,至少自己去春风苑的时候,那些姑娘露出点崇拜的目光,也是好的啊! “老陈,去...将布条上的钱数改一下,他柳相出三万大钱,咱们出两万,也算是给些面子了。” 赵怀安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两万大钱,那几乎已经是他这个赵家嫡长子一半的存蓄了,但是...值得! “诺!” 老仆连忙去改。 “格老子滴,谁啊!别推了!” “哪个家伙?男人都摸?” “我...祝福您福寿与天齐,恭贺您天天快乐!” “...” 就在此时,原本拥攘的人群,忽然被人强横得推开,而原本的怒骂声,不知为何,转变得十分迅速。 紧接着,便是一道打哈欠的声音响起:“嗯,举贤堂这么不识抬举?” “三万大钱还不卖?那本相要好好彻查一下举贤堂了?” 此话一出,举贤堂之外,瞬间安静下来。 自称本相,在大秦之中,只有两人。 而这么嚣张的语气...那就只有那一位了! 大秦左丞,节制锦衣卫,懿文宫掌书,未来帝师,柳白! 赵怀安瞳孔猛然一颤,而后爆发剧烈惊喜! 柳白也来了? 这位柳相,向来是无宝不落!此番来到举贤堂,这不就说明纸张是真的吗? 想到此处,赵怀安连忙上前,恭敬行礼。 “柳相...赵怀安拜见柳相!” 柳白随便一瞥,淡淡开口问道:“赵怀安?” “家父乃是前任治粟内史,赵全。” “家兄三川郡郡守,赵怀真!” 赵怀安连忙开口,自报门户。 “哦!” “赵怀真我记得,你赵家庶子,能力确实不错!” 柳白微微点头,对于赵怀真还是有些印象的。 但此话说出,原本笑容满面的赵怀安,瞬间笑意凝滞! 他是家中嫡长子,他头上还有一个偏房的哥哥赵怀真。按理说,这也是大户常态,家产继承,多半与这赵怀真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 偏偏这个赵怀真有才能,三川郡都江堰自李冰父子修筑之后,鲜有水患,自己这个庶子哥哥去了之后,居然依托于都江堰之上,再开水道,三川郡去年的粮产提升了整整三成,表功麒麟殿! 他赵怀安想买纸张,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自己这个哥哥! 就连自己喜欢的云家大小姐,似乎...也对那个卑贱出身混账哥哥情有独钟! ‘要买到纸张!我要文采飞扬!我要让颖儿喜欢上我!’ 赵怀安握紧拳头,内心嘶吼! 当然,一个世家的嫡长子,根本入不了柳白的眼,若非因为三川郡郡守确实有点本事,柳白都懒得搭理他。 抬眸看向举贤堂,柳白嘴角微微勾起,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举贤堂,纸卖不卖?不卖的话....本相可就看你举贤堂的位置,很影响咱们咸阳的交通啊,今日便强拆了吧!” 第90章 这个男人,太帅了! “强拆?!!!” 柳白此话一出,整个街道之上所有百姓尽皆嘴角一抽! 不愧是坑杀降卒外带将六国勋贵余孽一刀砍了的柳相啊,说话做事还是这么霸气! 强拆大秦长公子扶苏的举贤堂...这种事情,也就你柳相有资格说吧! 而原本还对柳白只记得自己兄长,却不知道自己这个嫡长子还有些不满的赵怀安,此时此刻眼睛都亮了! 这, 才是他梦寐以求的样子! 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 太帅了! 这一刻,就连赵怀安也不得不承认,柳白能年纪轻轻做到丞相之位,绝对有其过人之处! 而柳白懒洋洋得打了个哈欠,对于百姓们的反应似乎丝毫不以为意。 “三万大钱都不卖,三十人的强拆小队,想必是能搜查出来的吧!” 柳白淡淡开口。 此话说出,所有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么不要脸的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还得是咱们柳相啊! 听说坑杀降卒那回事儿,柳相也说是意外啊! “等等!” “等等!” 就在此时,举贤堂之中,跑出一个老头,面色焦急得很。 “举贤堂智门门主焦曹,拜见柳相!” 来人正是焦曹,先是抬眸看了一眼柳白,见到其不动声色得微微点头,而后连忙开口行礼。 “行了!本相记不得许多人的名字。” “就说这纸张卖不卖吧!” “商贾之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在这儿,不卖的话,本相有理由怀疑这是六国余孽放出的假消息,意图扰乱咸阳。”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似乎就在‘六国余孽阴谋’这件事上死死咬住了。 此话说出,众多百姓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 咱们都误会柳相了,人家是为了咱们大秦在担忧啊,之前说的搜查,其实也是找个由头而已! 护咸阳周全,这才是柳相的真实想法啊! 况且,这件事也怨举贤堂,人家柳相是实实在在拿了钱过来的。 你既然有东西,又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再加上举贤堂之中,也有诸多旧六国之人,查一查,也是正常的嘛! 就算最后强拆了,也不冤枉! “这....” 焦曹面色着急,沉吟了一声,仿佛是在思虑一般。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附和的声音响起。 “就是就是!” 说话之人,赫然便是赵怀安! 这位赵家的嫡长子,此番来到举贤堂前,便是他们世家派出来的头儿! 他一声附和,直接掀起波澜! “没错!你举贤堂藏着掖着,是何居心!” “买卖可以不成!但是必须要让柳相查查看!” “俺支持柳相,柳相的做法,才是众望所归!” “...” 一道道呼喊声响起,有了一个人的带头,瞬间便成了一股脑的浪潮。 而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此刻也是被裹挟着附和。 毕竟这么多天了,谁不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一个举贤堂拆不拆,闯不闯,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但是看个乐子...他们还是十分迫切的。 瞬间,举贤堂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 焦曹十分夸张得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并不曾冒出的冷汗,引得柳白连连皱眉。 这老头儿动作设计得挺好,但是还是差了几分火候啊! “哎!看来是假的。” 柳白一声叹息,微微摇头,走到自己的钱箱面前,将其盖子缓缓放下,准备合上。 这一点点小动作,瞬间牵引了无数人的心。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焦曹,试图看出事情的发展。 就连赵怀安,此刻也是心中凉了半截。 莫不是...当真是谣言? 那自己扬名立万的机会,岂不是没了? “嗨呀!” “既然柳相诚心,焦曹...” “哎!” 焦曹一拍大腿,这表情要多不舍有多不舍! 知情人明白柳白是来买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柳白是带人到举贤堂强抢这个糟老头子的闺女儿来了呢! 而这一番话说出,赵怀安原本沮丧的心,瞬间....欢喜! 真的...有?!!! “柳相,此纸张乃是我举贤堂,穷尽全力,方才研制而出,纸张初成之时,说是惊天地,泣鬼神都不为过。” “此乃...” 焦曹絮絮叨叨,不断吹嘘,引来周遭一众人群的鄙视。 还惊天地泣鬼神呢! 你举贤堂都在这儿,咋没听到什么野鬼哭呢? 不过... 一人除外! 赵怀安想起了前几日的九道炽白电光,而后便传出了纸张一事!(始皇问天) 莫非... 想到这里,赵怀安整个人激动得不断发抖! 果然,神物出世,必然天降异象啊! 赵怀安正想好好听听,却听到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别吹了,赶紧拿出来!” 柳白一脸不屑。 原本还在夸夸其谈的焦曹,瞬间哑火! “哎!” 又是一声长叹,而后焦曹搓了搓手,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而后朝着举贤堂一声大喊:“请神纸!” 随着这声大喊响起,所有人的心都被牵动了,目光皆是凝聚在举贤堂的门口。 只见一名身穿文衫的老人,面容庄严,手捧一个托盘,上面一个紫檀木盒,迈着八方步走出! 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极为沉重! 走出大门仅仅十五步的距离,这老头儿硬生生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但是... 无人敢催,生怕开罪神纸,受不到庇佑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老头缓缓打开木盒。 打开之时,离得较近的赵怀安...瞳孔猛颤! 一股清新的草木之气入鼻,仿佛就如同爱人轻抚一般,让他原本躁动不安的心都宁静下来。 ‘真的!传闻是真的!神纸也是真的!宁神!延寿!!!’ 赵怀安在心中,疯狂嘶吼! 他努力得踮起脚尖,想要看的清楚一些。 只见木盒之内,一张薄如蝉翼的东西静静放置,泛起微微的黄色。 这, 便是纸张! “嗯!好东西,三万大钱,归你了!” 就在赵怀安看的快要流口水的时候,柳白微微一笑,伸手将那纸张取出,而后微微上扬,让在场所有人都看了个清楚! 纸张, 终于在大秦,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柳...” 焦曹嘴巴微张,甚至能看到其嘴唇上的干皮,显然已经焦急到了极致。 “怎么?不卖?” 柳白微微皱眉,杀气流转。 此话问出,焦曹眼眶之中,热泪喷涌而出。(夸张一下哈!) “神纸归我大秦最有文采的柳相所有,乃是天命也!” 焦曹哭泣开口,那表情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就连柳白,差点都忍不住嘴角的抽搐了! 深吸一口气,柳白转身,目光微微扫视在场众人。 无一例外,皆是目光火热! 无论是世家勋贵派来的人,还是围观的百姓,双目盯着纸张,连眨动一下都不愿意! 柳白面色庄严,将手中的纸张举过头顶,沉声开口: “既然交易完成,钱货两清!” “那么今日...” “本相便要破除这纸张的谣言!” 第93章 发财!分钱! “陈伯,你都数了八百遍了!不就是百来万的大钱吗?” “还有你!龙且!这是钱,不是女人的腿!你这是什么表情!” “玄七,怎么你也...” 丞相府邸之内,柳白看着面前的景象,一阵无语。 陈伯也就算了,老年人嘛,就喜欢数来数去的。 主要是龙且这表情实在是太猥琐了。 微闭双目,伸出那木棍一般的手指,用那么一点点的指尖轻轻划过大钱,那表情要多享受有多猥琐! 看的柳白真的是快忍不住一脚踹过去了。 “少爷有陶朱之术,老夫甚为欣喜啊!” 陈伯起身,看向柳白呵呵笑道! 一百五十万大钱啊!一天赚一百五十万大钱,别说是陶朱公范蠡了,就是他把媳妇儿西施卖了都赚不过来! 就这么一下,顶得上大秦半年的赋税啊! “呃...说实话,柳公,春风苑的姑娘,还真没这些大钱耐看。” 龙且也十分老实,直言不讳。 一旁的玄七微微苦笑,再抬眸看向柳白,亦是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此番赚钱的部署,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玄七一度认为,此番能有几家上当受骗就不错了,合理的预估,也就是几万大钱。 但是没想到,这位柳相居然在关键时刻,写出了《千字文》这样的旷古巨作,将‘神纸’直接推上了难以企及的高度。 谋略,人心把控,当然还有那说烂了的文采,在此次‘纸张售卖’之中,柳白展现得淋漓尽致。 最重要的是... 柳白他不坑穷人! 两万一张的天价,穷人也买不起啊! “行了,这些都是支援国库的。” “真当此番赚钱百万,是本相一个人的功劳啊?” 柳白没好气得开口说道:“此番赚钱不假,但是这些赚的都是世家勋贵的钱。不找始皇陛下当挡箭牌,这帮家伙能明天就在朝堂上跟本相撕破脸!” “虽然不怕他们,但是现在真闹起来,对于大秦来说,内耗太大了!” “帝国初建,越少折腾越好。狐假虎威这种事情,偶尔做做也是挺爽的。” 柳白此话说出,龙且也是连忙起身,将这些箱子给盖上。 说到底,他也就是看个乐子。百万大钱,真要拿到春风苑消费,十个龙且出来也得变成肉干! 陈伯微微点头。 自家少爷那是大秦的肱骨之才,钱这种东西,在自家少爷的层次,无非就是数字罢了。 柳白看着众人反应,微微一笑道:“当然了,咱们也不能白忙活!” “之前答应始皇陛下是百万大钱,那就交个一百万上去!国库的钱,都是经由大司农阳烨之手的,到时候都是正经用在百姓人上的,我也放心。” “剩下的五十万,送两万大钱到举贤堂去,之前答应他们在街边宣扬爱秦主义的工钱,咱也得付不是?八万大钱,留作锦衣卫的发展经费。” 柳白一步步开始布置。 举手投足之间,居然有了些许运筹帷幄的风采。 玄七面色古怪至极。 自家这位柳公,向来喜欢以武将自居。 但是说实在的....这指挥起来的模样,咋越来越像一个精与计较的商贾? “剩下四十万,十万留身边,咱也得吃饭不是。” “剩下三十万...” 柳白沉吟一声。 他有点犹豫,是不是可以现在开始很久以前就在想的计划了。 如此沉吟模样,三人皆是不敢打扰。 每当柳白露出这幅模样的时候,定然是有十分重要的想法。 “开图书馆!” 柳白抬眸,沉声开口。 “图书馆?” “跟春风苑,飘香楼一样吗?” “柳公,这是给兄弟们福利?” 龙且微微一愣,开口问道。 “你小子,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一听到这话,柳白气得鼻子都快歪了,直接一脚踹过去! 这龙且挠挠头,看到柳白一脸怒容,连忙一个后撤步,‘摔’倒在地:“哎呦!柳公武功盖世!” 这演技,要多浮夸有多浮夸,要多假有多假! “柳公可是要开启民智?” 玄七皱眉,开口问道。 他自然不会像龙且一般,想的这么歪。 图书馆,这听起来似乎是与书籍相关。 “不错!说白了,就是收藏书籍,并且允许寻常人进来翻阅的地方。” “知识这个东西,与物品不同。它是印在脑子里的。” “一本书,其真正的价值,在你彻底领会其意思之时,便已然尽了。但对于别人来说,这本书的价值,没有丝毫衰减!” “富贵人家有借书阅读之事,咱们就当整个大秦最有书的人家!人家要看,咱们就借!” 柳白微微点头。 图书馆,其存在的意义除了保存文化传承之外,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让寻常百姓用最低的代价获取知识。 现在大秦识字普及率不高,但是有了图书馆,再弄点图文印画这种东西,便是质的提升。 “可是...柳公,书籍...很贵!” 玄七面色难看至极,终究还是决定开口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 为什么拜师的束脩很贵,有一个原因就是:老师家中的书多! 比起自己购买书籍学习,拜师借书,反而是最为省钱的办法,这几乎就是师生关系之中的默认原则。 如今要办图书馆...这得买多少书啊? “虽有纸张,但是...竹简的书籍,与全然无字的竹简,那价格也不可同日而语。” “雇佣人抄书或许能快些,但无论借原稿,还是雇佣抄书人的工钱问题,这都极为头疼。” “三十万大钱...怕是当真没什么太大作用。” 玄七缓缓开口。 与龙且不同,他是当真经历过求学的,自然明白其中的艰辛。 “此事本相已有办法。” “你且去寻合适的位置,将图书馆建起来。” 柳白神秘一笑,胸有成竹。 四大发明...有两个发明,可是相辅相成的啊! .... 而此刻,赵家府邸之内,赵怀安沐浴焚香,甚至连如厕,都用的美人筹。 他家中父亲,仆役,甚至是父亲故交好友,皆是前来观瞻‘千字文’后五百一十字的诞生! 在众目睽睽之下,赵怀安身穿素衣,满面微笑,提笔坐下。 然而... 时间流逝。 赵怀安面上的微笑,凝滞了。 手上的笔,凝滞了! 案桌上的纸张..依旧空白。 终于, “滴答”一声响起,所有人皆是凝目看向纸张。 但上面,没有分毫笔墨! 流下的是...赵怀安的汗水! 第94章 六哥亦未寝! 当晚,赵家怒喝声,窃笑声,哭喊声一片。 就连同为世家的云家,也连夜在家中改了联姻对象,将女儿与赵家庶子,三川郡郡守的婚事定下。 而此刻,大秦六公子的宫府外,敲门声一点都不比赵家的喧闹声小。 “六哥在吗?六哥睡了吗?” “六哥!” “睡了吗?” “睡了吗六哥?” 在大秦,能这么拍一位公子的门的,也就是另一位公子了。 侍奉在嬴彻宫府的侍卫,脸上尽是冷汗,眼神之中警惕之色不敢有丝毫放松。 这公子高是来敲门的?这怎么看着有点像是来砸门的? “吱丫...” 良久,宫府的大门终于打开! 穿着常服的嬴彻一脸无奈:“七弟,这么晚了,你来...” “呀!果然!六哥亦未寝呐!” 还没等嬴彻说完,嬴高便是兴高采烈得进去了。 他们兄弟二人年龄最为相近,自小便走得近。 来六哥宫府,嬴高便跟回自己家一般。 如此模样,让嬴彻忍不住嘴角一抽! 什么叫做‘六哥亦未寝’?我早就睡了!这是被你硬生生喊醒的! “六哥我跟你说,大秦正义小队的第一次任务,那叫一个圆满成功!” “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连父皇,也能听到我大秦正义队长的名字了!” “到时候父皇肯定会夸奖我的!” 嬴高走入厅堂之后,一连数句话,明显是今天太过于兴奋,所以晚上睡不着,直接来吵嬴彻了。 “啊对对对!” 嬴彻颇为无语。 对!大秦正义队长!现在估计朝堂的官员们,都已经知道自己这位七弟大闹正阳街了。 这名字,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自己要是知道了,肯定砍了这败坏皇室名声的混账玩意儿! “六哥你别说,柳师起的名字还真好听!正义!” “改明儿,我就给我那大秦正义小队的队员们,发放一套战袍!就在后面的披风上,绣上正义二字!” 嬴高喝了一口水,开口连连夸赞! 嬴彻面容一滞,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得!当我没说! 这么恶趣味的名字,自己早该想到,除了柳师,没人会这样了。 “七弟,这么晚来我这儿,到底是什么事?” 嬴彻连忙开口,直入主题。 真让嬴高说下去,恐怕天亮了,这家伙还在吹嘘呢! “给钱!” 嬴高一听自家六哥说话,直接伸手。 “一万大钱,童叟无欺!” “六哥的盐铺,由我大秦正义小队守护,收点保护费,不过分吧?” 当‘一万大钱’的保护费报出来的时候,嬴彻整个人都跳起来了:“什么?一万大钱?你当我是什么?富公子吗?” 嬴高疑惑道:“六哥不就是咱们兄弟之中最有钱,又最大方的富公子吗?” 此话说出,嬴彻面色一滞,继而抓住嬴高的手:“你说什么?我是什么?” “富公子啊!” “再说一遍?” “富公子啊!” “啊~” 嬴彻微微昂首,面露享受之色! 男人嘛!累死累活赚钱,为的不就是面子吗? 爽!!!!! .... 翌日,朝阳升起,映照着天下芸芸众生。 麒麟殿钱,王翦双手插于袍袖之中,面色淡然至极。 昨日咸阳的这些事情,他自然知道。 不过...柳白跟世家在那里胡闹,关他王翦什么事? 接下来催促阳烨抓紧将战马套装安排到北方代郡的铁骑上去,这才是要紧。 “老将军小心,前面有尘土,我这个后辈武将来扶着您点儿。”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王翦面色一变,连忙快走两步,眸子焦急得看向麒麟殿,似是在期望赶紧开始朝议。 “老将军,这走这么快干什么啊!我这个武将后辈,都快跟不上了!” 讨厌的声音再度响起。 “柳相乃是我大秦左丞,何来武将一说?” 王翦深吸一口气,无奈开口道。 没错,能这么无耻说话的人,整个大秦只有柳白了。 而此刻,文武百官皆是看向二人。 除却世家勋贵那愤恨的目光之外,其余官员,皆是暗笑不已! “诶!老将军,昨日韩信都已经来过本将府上了,高呼大秦全胜将军柳白将军!这不就是您教导的吗?” 柳白微微一愣,也是傻眼了。 不可能啊!在咸阳,还是王家门口,除了王翦,还有人能有这般见识?知道来投靠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 “老夫不是!” “老夫没有!” “你别瞎说!” 面对柳白的提问,王翦义正言辞! 这要是承认了柳白是武将,王翦感觉自己就算死了,都对不起那些为大秦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丢人呐!!! 惜才之心要不得啊! “老将军,其实您内心还是很认可小子的是吧?” “虽然本将没当上武侯,但是这全胜战绩可不是作假的!” 柳白还是不死心。 武侯之位以后再说,反正先把名头要过来。 王翦开开口,以后哪个武将不认自己是自己人呐? “等你什么时候当真有武勋了,老夫定然会为你向陛下求赏!” “但是现在,不准再将‘本将’挂在嘴边!我大秦的武将,丢不起这个人!” 王翦怒道! 忍不了了啊!当初怎么就自己鬼迷心窍,陛下当时让柳白去平叛的时候,就没反对了啊! 这两次平叛,硬生生被这混账家伙口中扯出个‘本将’来! 早知道柳白觊觎‘武将’之位,他王翦就算再想隐退朝堂,那也得披挂上阵,将那些个狗日的叛军杀个干干净净! “嘿嘿!” “老将军,这可是你说的哦!” “韩信现在...可是前往代郡去了。” 柳白神秘一笑。 自己麾下的人立下军功,自己不也是军功吗? “什么韩信不韩信的,老夫不认识!” 王翦一昂首,再也不与柳白说话。 但是心中,却是泛起了嘀咕。 这柳白...对韩信当真如此有信心? 当时看出其是个将才,难不成当真了得? “百官进殿!”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 文武百官,皆肃其情,准备入麒麟殿朝议。 然而... 在此时凝华宫,一名雍容贵气的年轻女子将鱼饵撒入水池之中,锦鲤翻腾,好一片争斗景象。 .... 再度重申,无女主!无女主! 我不会写感情戏!!!!也没想过写感情戏! 主角也没空搞什么浪漫爱情故事,他现在就想强秦! 凝华宫女子是个很重要的角色,标重点,以后要考。 感谢CC哥的大神认证,加更一章。 完了,加更成常态了,哭麻了! 第95章 他扶苏,站出来了! “殿下,柳相之能,着实惊人!” “昨日那半篇千字文,虽是不全,俨然有传世巨作风采!” “若是能的此人襄助...” 凝华宫内,一名老宦官开口,眼神之中满是欣喜之情。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便被那华贵女子打断:“襄助。你的意思是要本宫求父皇赐婚?” 女子缓缓起身,举手投足之间,面有怒容,但难掩皇族贵气:“赵高身死,尔等苦苦哀求庇佑!本宫虽应下,但记住。” “本宫乃是陛下长女,岂容你一介阉缺之人裹挟!” “退下!” 老宦官面色一滞,而后俯首应道:“诺!” 看着宦官离去的身影,女子转眸看向池中锦鲤,黛眉微蹙。 宫中...又何尝不是一汪水池? 大秦长公主嬴末裳,也不过是最美的那一尾锦鲤罢了。 而此刻,那名退下的老宦官站在宫外阴影处,面露凝思之色。 就连柳白自己也没想到,因为他狠辣灭杀赵高,一支被隐藏在史书夹缝中数千年的势力,竟是缓缓浮出水面! .... “都怪我树大招风!树大招风呐!” “本相只是想要戳穿谣言,岂料昨日灵感突显,就来了半篇...哦不!是四百九十字的千字文。” “文人的事情,那能叫骗吗?灵感这种东西,时有时无,不是很正常吗?你们难道写诗,都是一气呵成的吗?” “况且,本相也没说是因为纸张,才写出这千字文的!凭什么弹劾我?” “...” 朝堂之上,柳白一脸无奈:“陛下!御史大夫的弹劾,毫无根据!半篇千字文,花了臣三万大钱,臣也没说什么!” “哦!臣写出了半篇千字文,他们自己误解是纸张的功效,这怪臣吗?” “臣压根儿就没肯定过纸张的文思泉涌!况且...举贤堂是扶苏公子设立的啊!冯劫你弹劾我干甚?咋滴...我浪费钱,你也要管?” 柳白此番话一出口,原本还怒不可遏的冯劫.... 更加怒了! 昨日那赵怀安在家腿都被打断了,到晕倒都认为是自己不够努力! 而世家勋贵,此番整整花了一百五十万大钱! 冯劫如何聪明,结合回报过来的信息,立刻就猜出其中肯定有柳白的猫腻在这儿,故而在朝堂上弹劾。 只是...冯劫也没想到,这柳白做事滴水不漏啊! “呵呵!御史大夫也是着急了些,风闻奏事,倒也不算大错!” “不过柳白说得对啊!” 就在冯劫不知道如何反击之时,一道‘呵呵’的声音响起,李斯缓缓起身,满脸笑意:“启禀陛下,举贤堂的纸张一事,老臣也是有所询问。” “当日柳白确实是实打实拿出三万大钱购买纸张。” “这半篇千字文也是旷古巨作!捎带一提,老夫听闻此巨作只有半篇之时,亦是想要提着棍子去柳白府上,将这家伙狠狠打一顿!” “而且,纸张售卖,举贤堂是十分不愿意的!几乎都是被强硬裹挟,他们才勉强拿出纸张,被‘有些人’强行购买的!” “当然,举贤堂是扶苏公子创办这件事,老夫就不用多提了。” 李斯缓缓开口,在‘有些人’这个地方微微一顿。 这一番话说出口,所有人都在心中怒骂一声:“老狐狸!” 旋即,几乎是同时,所有人又看了一眼柳白,心中接上了一句‘小狐狸’! 柳白做事,滴水不漏,完全不留马脚,一副为了拆穿谣言的正义模样。而且还实打实花了三万大钱,俨然一副受害者模样。 最关键的是....文思泉涌这种事情,谁能指摘? 谁又能在文采上指摘柳白? 这几乎就是无解的局面! 而李斯这看似公正的一番话,简直就是将世家勋贵都逼得只能吃下哑巴亏! 你们强行要买,人家举贤堂不卖还不行,你就说这事儿怎么闹吧? “启禀陛下,此番数额实在太过巨大!俨然已达百万之数,为安抚民心,臣以为...当责令举贤堂退款!” 冯劫咬了咬牙,沉声开口。 退款这种事情,太不要脸了,他也是顶着压力开口的。 但百万大钱啊...财帛动人心,世家勋贵奢侈也是要钱的啊! 而这句话开口,柳白都对冯劫刮目相看了! 这家伙脸皮都快赶上本相了? 不对!什么快赶上本相了?我柳白生性腼腆不爱说话,怎么能跟人比脸皮?呸呸呸! 不过...冯劫这番话说出来,等同于就是放屁了! 柳白悄咪咪得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司农阳烨。 这个干瘦的老头子,面色绷得不是一般的紧! 百万大钱昨天就送进国库去了,让他吐出来?你冯劫还不如去试试能不能用石头榨油好一点! 更何况...国库的钱,就是陛下的钱! 裁判,球员,公证,都是我的人,你冯劫拿什么跟我斗? “不可能!”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群臣皆是一愣,目光古怪至极! 因为说话之人..正是大秦长公子,扶苏! 一旁的淳于越和叔孙通二人,眉头骤然一喜! 百万大钱啊!公子终于要护着点了? 有了这些钱,争夺储君之位,那不是指日可待吗? “启禀父皇,在售卖纸张之前,举贤堂便有言在先!” “纸张有公母!效果各不同!” “况且,举贤堂也认真标注了,一经售卖,概不退换!” “有物证在此!此乃早已约定之事,若是退了,日后天下商贾,如何行商?” 扶苏沉声开口,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展示给众人看,眼神坚定无比! 昨日的时候,焦曹就已经过来跟自己汇报了。 这些钱,都送到国库去了(其实是送了一百万,剩下五十万被某个无良人‘贪墨’了),这就证明,他举贤堂此举,乃是为了大秦利益所为! 扶苏虽然受儒家思想熏陶,脑子转的慢了点,但是...他乃是大秦长公子,大秦的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这便是他的心中坚守! 为了大秦的利益,他扶苏站出来,又何妨? .... 凝华宫这里我后面的文会慢慢牵扯出一条线的。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这些人会选择长公主而非公子,为什么长公主会同意接受,为什么这些人重要。这些是有逻辑的。 第96章 名誉损失费?你柳白有名誉吗? “够了!” 当扶苏站出来说话之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彻朝堂。 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竟是直接开口,制止了这场辩论。 不过... 柳白抬眸之时,从始皇陛下的眼中,隐约看到了些许的赞赏之色! 想想也是。 不管他扶苏怎么歪,至少这一颗赤诚之心,是值得赞赏的! 始皇陛下是天下共主,但也是一位父亲。 自己的儿子路走错了,该怒!但是儿子的心是对的,那就该喜! “举贤堂一事,乃是商贾之事!” “既然扶苏已然拿出物证,便再无欺瞒,骗财之疑。”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这一刻,这位千古一帝并非如同往常一般,待群臣争吵得差不多了,再做决断。 而是以一种几乎‘护短’的姿态,用律法的角度,将此事给定下! 一方面,这是维护秦律威严,使得大秦之内,商贾行商有信誉保障。 而另一方面嘛.... 开玩笑,这些钱大部分都是进了国库的!你冯劫想从始皇陛下的钱袋子里面掏钱出来?怕不是做梦吧? 此话说出,群臣皆是面色一肃,不敢多言。 冯劫整张脸都垮下来了。 大秦长公子拿出铁证,陛下定言,还有个左丞在旁边狐假虎威得当帮凶,这种朝堂仗,怎么打怎么没有胜算呐! “启禀陛下,臣以为不妥!”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傻眼了! 窝草?谁这么勇?陛下都开口了,你还不乐意? 真的要扶苏公子赔礼道歉,举贤堂退款才能善罢甘休吗? 然而...当看清说话之人的面貌时,所有人嘴角猛然一抽! 柳白! 这位左丞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哦?柳白,你还有何见解?” 始皇陛下眸子微微眯起,淡淡开口问道。 “陛下,举贤堂乃是扶苏公子所创立,里面人才济济,皆是为我大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贤良之才!” “此番纸张制造出来,乃是国之大事!但是冯劫却是信口雌黄,开口便是污蔑。” “这对举贤堂的名誉,产生了极大的侵害!” 柳白义正言辞开口说道。 但是说出来的话,让群臣差点就‘面目狰狞’了! 就连扶苏,此刻也是面色古怪至极!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贤良之才? 那你还让锦衣卫冲进举贤堂抓人? 短短三天,举贤堂被砍了七百个!!!! “臣以为,当让冯劫赔偿举贤堂名誉损失费!当然,还有臣的名誉损失费!” 柳白继续开口,脸上的神情,庄严无比! 当然,这是他自以为的神情。 在群臣眼中,此刻的柳白,赫然就是蹬鼻子上脸,一副不要脸的贪财模样! 名誉损失费?!!! 世家勋贵亏了一百五十万,你柳白还要钱?!! 而这么不要脸的举动,似乎连始皇陛下都震惊了! 这位千古一帝,一时之间居然忘记了呵斥柳白。 “不用不用!” 扶苏掩面,连连开口。 他可没有自己这位柳师这么不要脸! 李斯将自己脸扭到一边,直接不去看柳白了。 没别的意思,就是丢人。 这一刻,他当真知道‘有辱斯文’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了。就是柳白这么不要脸,连他李斯都被侮辱了! “既然扶苏公子不要,那这一份的名誉损失费,还请给臣吧!” 柳白昂首挺胸! 这模样,说他是受害者,真的是鬼都不信! “不行!以后不能跟柳相做生意!不对!连看都不能看他!这么不要脸...看了我会睡不着的!” “天呐!为什么老天爷瞎眼了啊!这么好的文采,居然在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人身上!我这个史官,该怎么写啊!后世人会不会觉得我在瞎编啊!” “我的天哪!这么神奇的吗?名誉损失费,咱们大秦的律法中,有这玩意儿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律法中要是有这一条,老夫把整本《秦律》吃下去!” “....” 很显然,柳白这一番话的攻击力,是没有差别的!非但冯劫受到了冲击,文武大臣们也是吃不消! 在文武群臣的‘窃窃私语’之中,柳白一人屹立,如同一座风雨不动的正义雕像! 冯劫人都打摆子了! 赔偿多少钱令说,但柳白的不要脸,属实是精神攻击,威力太大了! 朝堂之上,所有人都顶不住这恐怖的‘精神威压’了。 只有一人,默默起身,在怀中掏了半天。 “给你!冯去疾这老狐狸好歹与老夫同朝为官,这个钱,老夫帮忙给了!” 王翦将一个大钱,拍在柳白的手上。 “老将...” “别废话,你柳白的名誉,就值这么多!” 王翦淡淡开口。 此话说出,位高权重一些的官员肩膀耸动。 离得远一些的年轻官员咧了个大嘴! 很明显,老将军是不愿意这场闹剧再继续下去了。 “诸位可还有要事启奏?”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甚至都懒得搭理还想开口的柳白,直接便是开口询问。 这一问,直接将柳白还想勒索个几万大钱回家改善伙食的想法给落空了。 不过...恶心冯劫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娘的,一个御史大夫,天天拿着‘风闻奏事’的破名头来逼逼赖赖本相,不给点颜色瞧瞧,那怎么行? “启禀陛下,有关于北方代郡的战马套装,现在已经在安排打造了。” “预计在冬天之前,便有第一批的战马套装送至代郡,让将士们开始使用,以对冬天匈奴狼兵的侵略。” 阳烨起身,看了一眼冯劫,缓缓开口。 此话说出,群臣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恍然大悟。 冯劫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对啊! 举贤堂是扶苏公子的! 如今国库缺钱,这百万大钱,便是进了国库! 再加上柳白之前信誓旦旦说要充盈国库.... 冯劫一瞬间,就明白了! 他们世家...从一开始就被柳白给算计了! 什么钱不钱的!那都是始皇陛下的钱!能要出来才怪了! 想到此处,冯劫看向柳白的眼神,愈发怨毒! “甚好!” “匈奴劫掠,多在秋冬。” “我大秦男儿,自要护佑百姓周全!” “除却战马三件套的打造之外,拨钱二十万,用以在代郡设亭!” “若匈奴胆敢来犯,便让他们永远埋在大秦的土地之下!” 始皇陛下沉声开口,竟是有了些许怒气! 昔年天下一统,匈奴居然胆敢趁机来犯! 虽王翦领兵击溃匈奴,但边境百姓受苦甚深,今年...要是这帮狼崽子还有心思,定要让他们明白大秦的威严,不容他们这些蛮夷半分侵犯! “陛下威武!” 第97章 故人之姿,原是故人之侄 “柳师请留步!” 朝议之上,接下来的部署大多都是关于北方匈奴的布置。 柳白多次想要请战, 不过...在茫茫人海的反对声之中,柳白也只能无奈退下了。 退朝以后,扶苏便是匆匆上前,叫住柳白。 而起身后的淳于越和叔孙通,则是盘算着举贤堂现在剩下多少钱,是否能‘资助’一下明日儒家学子进行‘文考选官’。 “嗯?公子有何事?” “今日有课,为何不在懿文宫说?” 柳白微微一怔,开口疑惑道。 “柳师,学生有一事不明!” “柳师乃是文相,为何要在朝堂请战?” “夫子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柳师已然为相,自然要在相位谋苍生福祉。若前往北方代郡,岂非君子自陷险地?”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柳师乃是通透之人,为何又要如此之事?” 扶苏疑惑地开口问道。 他真的有些想不懂,为何自己这位柳师文采通天,却痴迷于武事? 此话说出,柳白笑容缓缓收敛,看向扶苏道:“公子,既然如此,我便给你开个小灶。” 柳白目光深沉,看向北方:“虎狼大秦之相,当镇守国门!后世子孙就算不拜我,也得对我有三分敬意!” “镇守边疆,防异族掠我大秦子民!此事便是大义!” “即便我大秦铁骑死尽,我柳白一个人匹马单刀,站在北方代郡的城头之上,也不让蛮夷之人越过长城一步!” “公子虽非储君,但有一言,请公子牢记!” 这一番话说出,扶苏微微愣神,本能开口问道:“何话?” “嬴姓守国门,帝皇死社稷!” “我大秦的王,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压榨百姓血肉的王!是天下的王,是愿以死护卫天下臣民安康的王!” “从前我大秦的秦王如此!现在陛下亦是如此!将来...诸位公子还是如此!” “你们...才是我大秦的未来!” 柳白负手而立,眼眸之中无尽坚决! 论起刚强,大秦...也未曾输过! 史书上那个朝代可以身死不负国,我大秦...亦是可以! “嬴姓守国门,帝皇死社稷!” 扶苏眼眸颤动,浑身略微发抖! 这一番话,让这位大秦长公子,忽然之间有点能理解《抡语》了! 昔年大秦身处边陲,不忘东出! 如今天下一统,赢姓子孙,自要守卫天下臣民! “学生...受教!” 扶苏执弟子礼,颤声开口。 .... 而后,懿文宫之内的教学倒是顺利无比。 除却胡亥又被吓尿裤子这点糗事之外,柳白继续深入教导诸位公子,各有所长! 课程之中,嬴高还被柳白点名表扬,作为‘优秀学生’上台演讲,洋洋洒洒讲了半个时辰‘大秦正义小队’的光辉事迹,引来诸位兄弟的惊叹和崇拜。 最后,在所有人的夸奖声重,嬴高逐渐迷失自我,居然当场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丝绢之上写了一封‘请战书’,说要带着自己的正义小队前往北方匈奴草原,三千里突袭匈奴王庭,生擒冒顿单于回来给父皇助助兴。 柳白对于这种场面,有点不忍直视! 作为一个从不‘拖堂’的好老师,他们还在闹的时候,直接就开溜了。 至于始皇陛下收到这种‘血书’会是什么反应,那就不在柳白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毕竟...他开溜的时候,嬴高刚刚咬破手指! 哦!对了,柳白临走,还顺走了嬴彻的钱袋子,美其名曰:给老师加餐。 ... 马车之上,柳白有一下,没一下得抛着钱袋,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史书上对于始皇陛下的这些儿子,似乎都没有什么赞美之词,甚至连记载都有些吝啬。 但是当他真的当了这些公子的老师,还是觉得有些可取之处的。 扶苏赤诚,嬴高热血,嬴彻狡黠,将闾执着。 这些公子,若是真的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领域,说不定当真能让大秦有一片新的美好。 “小娘皮!一个大钱....这么贵?我帮你买张草席,把你娘给埋了算了!” “啧啧啧!草席?这女人以前也就是一口饭就可以。” “...” 马车之旁,传来吵闹声。 柳白微微皱眉,撩起车帘这么一看。 只见这天气渐冷的时节,街道之上,跪着一名面容有些脏的小女孩,不过六七岁的模样,守着一具女尸,看长相当是其母。 几个曾经进入过她家茅草屋的泼皮,嘿嘿怪笑。 “不过是个脏女人,扔到荒野上也就算了!” “对啊对啊!跟我,我带你去春风苑!” “...” 泼皮怪笑,甚至想要踹两脚女尸。 女孩一把扑在女尸身上,也不哭,就摇头着说‘娘亲不脏’。 每说一声,便要挨上一脚。 六七岁的年纪,能挨上几脚? 可这卖身葬母一事,路人岂会热心肠?况且自己喝止,莫非当真要承担起那‘脏’女人的丧事吗? “停车。” 柳白皱眉。 马车停下,身穿一袭华贵长袍的柳白走下马车。 坐马车,穿如此华贵的衣服,泼皮再眼瞎,也看得出这是顶了天的富贵人物,纷纷后退。 女孩抬头,被打得耳朵已经嗡嗡作响,只依稀听到面前的富贵男子,似乎在问,到底是她娘亲漂亮,还是谁漂亮... 女孩给出了让所有人都轰然大笑的答案。 富贵男子说什么,她听不到。 但是男子放了一个钱袋在旁边,还走路到旁边摊子,买了一支她老早就知道很贵的钗子,插在娘亲的头上。 最后男子说了三个字,看口型...应当是...很好看。 女孩没有开口感谢,也没有磕头,只是静静看着男子离去。 “柳公,这小女孩儿也忒不懂事!娘死了不哭,您帮了也不道谢。” 龙且看着自家柳公做完这一切,有点愤懑得开口道。 自家柳公心善,这没什么说的,但是到头来,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太过分了。 “悲极之人,又如何有泪?” “至于感谢...柳白有愧!” 柳白摇头。 卖身葬亲...若自己再努力一些,或许能让天下再无此事吧? 马车前行,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愈行愈远。 人群之中,一名分明已经看不清事物的瞎眼男子,喃喃自语:“难怪有故人之姿。” “原是故人之侄。” “荀夫子....平,至矣!” ..... 感谢CC哥的大神认证,加更一章! 懿文宫有长线,这条长线夹杂我对很多历史事件的理解,算是夹带私货。给个提示:武则天为何能绝地翻盘。 瞎眼男子的身份嘛...应该好猜吧? 第99章 平,何来迟也? 章台宫外。 嬴高呈上的血书,始皇陛下并未有任何回应。 只是嬴高走出宫门之时,一名内侍匆匆跑出,将此血书呈给了原本在宫门外等待而并未进去的嬴彻。 此举,让嬴高不解至极! 明明是他写的血书,父皇没有回应也便罢了,为何会拿出来给六哥? 而嬴彻在接过血书之后,嘴角满是无奈的笑意。 “六哥,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嬴高开口问道,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点烫了! 父皇难道意思是...让他带着六哥一起去边疆抗击匈奴? 也不可能啊!六哥这么怕死...哦!不对!六哥自己说自己是谨慎! 军马战阵,向来为六哥所不喜,为什么要将自己的血书给六哥啊? 对于嬴高的疑惑,嬴彻并未有任何解释,只是将嬴高的血书折叠,拿在手中,抬首看天,微微叹气: “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 “父皇...您这下把儿臣赏花赏月赏秋香的心都给按下了呀!” 说罢,嬴彻微微摇头,抬步便走,心情坏到了极致。 嬴高在后面追,他也不回答。 父皇什么意思?这封七弟呈上的请战血书,从父皇那边送过来,那就是一根鞭子! 你七弟都这么努力了,你小子不抓点紧? 再细想下去.... 是否有让自己开始融入朝政的暗示? 嬴彻没想懂,但是很烦。 .... 二十年前,善恶之争,功德林火光通天。 除却‘性恶论’一脉尽数落败,荀夫子自焚结局。 而火光渐熄,另一脉秉持‘无善无恶’的儒家子弟,被赶入浓雾熏天的残林之中,哀嚎,痛苦,求饶夹杂。 性善论赢了,展现出的却是人性恶的一面,讽刺得紧。 终于轮到这一脉年纪最小的小师弟。 “这样的儒家,日后我要亲手摧毁!” 孔家七世孙孔谦轻蔑嘲讽:“就凭你?” .... 咸阳街道之上,瞎眼男子缓步而行,如病虎蹒跚:“是的,就凭我!” 清风拂面,未见凉爽,只存刻骨寒恨。 男子一路而行,虽是瞎眼,却一路走,一路‘看’。 看过往愤恨, 看春秋不义, 看先贤苦劝, 看苍生苦楚。 直至丞相府门前,瞎眼男子脚步顿下, “咚咚咚!” 男子轻轻敲门,面色平淡至极。 “先生?” 门房走出,看见面前男子一派俊逸,只是这么一站,恍惚之间竟有一种...一种...少爷经常怎么说的来着? 清风应来见我。 好一派踏娘的高人气象! 不知为何,人家常言丞相门前郡县官,他这门房,不自觉得恭敬异常。 “小兄弟,不知柳相在府否?” 瞎眼男子微微一笑,温和开口。 门房微微一愣,转身便要进去通禀。 岂料此时,一道人影正要走出丞相府,正巧看见此情景: “平,何来迟也?” 说话之人,正是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玄七! 看到这家伙到来,这位指挥使大人,此刻眉眼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书信寄出这么多天,这家伙迟迟未到,他还以为这是婉拒呢! 没想到....今日居然到了? “路上风尘,平残躯不便,故而延误些许!” “快快快!进来!柳公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玄七拉着瞎眼男子便是走入丞相府邸之内。 以他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带个人进去,门房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待到门房将丞相府的大门关上,猛然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我靠!这是个瞎子?” .... 厅堂之内,柳白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有些心累。 今日朝堂之上,看似他在无理取闹,将世家坑的话都说不出来。 实则其中凶险无比,稍不留神,便会万劫不复! 纸张售卖,盈利之巨骇人听闻,与之同来的,正是他柳白自己的风险。 毕竟...这坑的可是连商鞅这样的猛人都无法抗衡的世家勋贵啊! 柳白捏了捏拳头,眼神凌厉。 世家这个毒瘤...不除不行了! 再者, 方才玄七禀报,赤练已经招了。 用的刑罚之残忍,柳白都有点佩服这个娘们的毅力了。 不过给出来的信息,还是让柳白有些震惊的! 赤练...竟是旧韓公主,红莲! 而其所属,则是一支隐藏在暗里的杀手组织‘流沙’。 此番行动,也算是赤练擅自行动,以后‘流沙’定然会来寻仇! 不知不觉之间,居然又有一只苍蝇围过来,这种烦人的感觉,怎么能让柳白不燥呢? 安排玄七给赤练一个‘痛快’之后,柳白便打发他出去了。 这种事情,他一个丞相,不用操心,他相信锦衣卫的刀,很快。 “偷得浮生半日闲!” “没想到,我柳白也有忙得心累的时候呐!” 柳白微微叹气,竟是自顾自泡了一盏茶。 “柳公!柳公!” “来了!来了!”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柳白的茶还没喝下去,连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好家伙,我刚偷来的‘半日闲’,你小子两句话就要抢回去了? 紧接着,便是看见玄七,拉着一名男子的手,快步走入厅堂之内,面上喜色,无丝毫遮掩。 以玄七心性来说,难得至极! “柳公,这位便是我与你所言,儒家那一脉唯存的小师弟!” 玄七兴奋得开口介绍,完全不顾柳白面色古怪。 柳白微微一愣,刚刚的郁闷,烟消云散! 这就是那位玄七推崇备至的绝世谋士? 自己叔叔连累的无辜一脉幸存者? 上下打量,风雅二字,简直就是为此人量身定做一般! 然而... 柳白还未说些什么,玄七拉着的那个气度清雅男子,竟是率先开口一问: “柳相,荀夫子可安好否?” 此问一出,柳白和玄七二人皆是一震! 玄七难以置信得回眸看了一眼男子,似是想说‘荀夫子不是故去久矣了吗’? 而柳白,震惊过后便是狂喜! 踏娘的! 人才啊! “家叔甚好!唯愧疚尔!不知先生大名,若家叔知晓此脉尚存,定然宽慰。” 柳白缓缓开口。 “陈平!” 二字一出,柳白手中茶盏,水渍四溢! 狼与狈的第一次见面,竟是直来直去,不转心机。 第99章 从龙策,降龙术,屠龙技! 柳白深吸一口气,将手中茶盏一饮而尽,连带这茶梗都生咽下去。 千古第一毒士?!!!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叔叔‘装死’一趟,引发的后果居然是造就了一名千古毒士! 造孽啊! 这可是一个自己都觉得自己应当‘不得好死’的狠辣人物! 楚汉之争时,刘邦被困荥阳,就是这个家伙出了一计,方才助刘邦脱困。 而这一计...千年之后的后人细想,亦是觉得浑身发寒! 他... 要了两千名女子,而后正面突围! 五十六万汉军都打不败的项羽部队,居然因为这两千名女子的‘掩盖’,让刘邦跑了?这其中发生的事情,不言而喻! 毒!毒到应该天打雷劈,断子绝孙的毒! 柳白饮下茶水之后,面色恢复平静。 他并非迂腐之人,自然不会对毒士有过多恶感! 毒士...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是一个单纯的战略功利主义者!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仁义道德,无法束缚! 这...才是毒士的含义! 柳白甚至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千古毒士,居然出自儒家?可笑可笑! “不是!柳公,陈平,你们在说什么啊?荀夫子不是二十年前便自焚于功德林了吗?” 在场三人,只有玄七是懵逼的! “此话,本相倒是也想问你。陈平,你又是如何得知,家书昔年并未身死?” 柳白微微一抬手,制止了玄七继续言语,而是抬眸上下打量陈平,开口问道。 方才二人一进来,柳白便感觉哪里不对。 如今细看,更是惊叹! 这个陈平...居然是个目盲之人! 但这一派风采,着实了得! “因为这是荀夫子!” 陈平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昔年陈平幼小,亦知荀夫子‘性恶之论’,如此通究人性之贤,岂能预料不到最后结局?” “若是韩九公子和李相二人之中,有一人殉难于此‘善恶之争’,陈平自不会多想。” “然则,连荀夫子两位高徒都有应难之策,若说荀夫子死了...怕是不在情理之内。” “至少...” “陈平认为,荀夫子不该是如此迂腐之人。” 此话说出,柳白内心百分百确定这个家伙就是史书中的陈平了! 所谓谋士,谋的并非只是事而已,更多的是...谋心! 看穿人心者,方为谋士! 陈平作为谋士之中的极品,千古毒士,在人心把控方面,确实入微! 验证了这点,柳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柳公,何故发笑?” 玄七因为‘荀夫子未死’一事,也是高兴,但亦是疑惑柳白为何如此开心。 而陈平,却是对着柳白长长作揖:“陈平,拜见柳公!” 柳白笑声停下,连忙将陈平扶起:“今日我得陈平,则得一凤凰!” “大喜之下,何不笑声通达?” “陈平此礼,便是明我心意,我心更欢矣!” 柳白看着陈平,当真是越看越喜欢。 玄七已经够聪明了,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聪明和人心这点,比之陈平,就好想龙且和他玄七作比较一般! 况且,他柳白自身便是手段狠辣之人,陈平的毒士风格,更加对胃口了! “啊?” 玄七挠挠头,忽然有一种‘失宠’了的感觉。 怎么好像,自家柳公跟陈平,两个人都不用多说,都完成了对话? 而这种对话,自己还不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听出来? “陈平,来来来!” “我为你设宴,接风洗尘!” 柳白开口说道。 礼贤下士这种事情,他柳白并不陌生。 “且慢!” 然而... 陈平却未直接接受,而是面色平淡,开口问道:“平虽远居偏僻,亦多闻柳公事迹,心神往之。” “今日得见柳公,陈平有一言,不问不快,还望柳公解答!” 柳白微微一愣,开口说道:“请讲!” “柳公...如今朝堂一切,可是屠龙之技?” 陈平一言,便是石破天惊! 屠龙?!!! 光这两个字说出,就足以扔进大狱,诛灭九族! “陈平,可不敢瞎说啊!” 此话说出,玄七直接慌了,连忙开口。 就连额头之上,也是汗水涔涔。 这已经不是不顾自己生死了,而是连柳白都要拖累了! “玄七兄,勿要惊慌。” “世间家国朝堂,无外乎三。” “从龙策,寻明慧果敢之主,扶摇直上,以君主之业,立寸身之功。昔年吕相,奇货可居,便是如此。” “降龙术,命主上喜好,曲意逢迎,欺下媚上,国败而己身食肥,那位与我大秦立下不世‘战功’的赵国大夫郭开,便是如此。” “而这第三..便是屠龙技!” “正用,呼风唤雨,朝堂易主,国日阴敝,以臣身而行君事。” “反用,荡清寰宇,谋国之利而致昌盛!” “昔年商君,便是反用屠龙技,致使大秦威武加于天下,以一国之力抗六国!” “但此技极为危险,即便反用,也容易身死道消。” 陈平缓缓开口。 他的学问,并非简简单单的书籍这么简单。 虽未入朝堂,但对于朝堂之事,心如明镜! “陈平所问,便是欲扪柳相之心。” “泼天富贵在前,亦要不惧刀斧,行屠龙技?” 陈平面色平淡至极。 这一番足以被定下‘叛乱’的话语,在他口中,就如同问‘天气’一般。 柳白的笑容收敛,右手背负身后,并未立即作答,而是微微踱步。 约莫五步,柳白脚步顿下,抬眸道:“是!” 一个字,一个音,铿锵有力,九死不悔! “大秦一统天下,疆域空前辽阔,而问题亦是空前之多。” “柳白从不认自己是秦相,柳白只是一个秦人!” “大秦的问题太多,我们的时间太短。” “寻求答案,就是让他人来帮大秦做选择,而我们放弃了自己的选择!” “为了在当下安逸存活而寻求的答案,那么当下的高度,便限制了大秦的高度!” “为了寻求天下人认同而寻求的答案,那么世人...就会树立起一座座高墙,再也看不到更昌盛的未来。” “本相的选择是...” “不找答案!” “将问题...杀死!” 柳白沉声,语气坚定,负手而立:“我本为天下人做事,此事唯有后世天下人知。” “万世永昌,终究还是得从这一世开始!” 柳白此番话说出,玄七动容! 他于烟花之地与这位柳相相逢,只觉得这位柳相朝堂声势足,有手段,是个当真为大秦办事之人,与那些蛀虫有着天壤之别。 岂料... 这位柳相心中所想,竟不止当世!而是万世! “陈平...愿为柳相手中刀,将这些问题...尽数杀死!” 陈平深吸一口气,从进来以后一直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震动之色! “陈平孑然一身,无礼可送,便先替柳相,将世家杀死。” “可好?” .... 今天状态有点不好,这两张燃不太起来,因为本身自己心情就低落。。。 稍微调整一下哈 第100章 看我柳家刀法,雪飘人间! 回到锦衣卫昭狱后的玄七,心情大好。 柳公居然如此赏识自己这位老友。 而陈平亦是一语天惊! 除去世家勋贵,此等如登天难一般的事情,竟是轻易说出口,就连玄七也为其捏了一把冷汗。 不过...到底是如何除,陈平没说,只说略微等待,再加些许助力,便可功成。 “赤练,既然你已经招了,我玄七也非残虐之人。” “我可以不杀你。” 玄七微笑着开口说道。 经过数日折磨,赤练已经不成人样。 听到玄七这话,竟是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赤练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自尽吧。” 说着,玄七便是十分‘慷慨’得留下一瓶毒药。 对于旧韓公主,他玄七还是愿意给赤练留点体面的。 没办法,春风苑这种地方待久了,多多少少有点怜悯之心。 当然,这怜悯之心也十分有限,施展酷刑的时候,玄七可没有丝毫心软。 没等赤练开口怒骂,便有锦衣卫上前,直接手掌一捏,碎了赤练的下巴骨,将毒药这么一倒! 旧韓公主,死得无声无息,也注定没有她的坟墓。 “大人,这是锦衣卫的新名册。” “近来培训的新晋锦衣卫约莫千人,大部分都是充作眼线,正式穿上飞鱼服,还需指挥使大人批示。” 一名锦衣卫将一个小箱子抱过来,放置在玄七的面前。 锦衣卫选人,严苛无比!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查祖宗八代!按照柳白的话说,刀再锋利,也要保证刀柄握在自己手中,不然宁愿把刀断了! “知道了!” 玄七揉揉眉心,一脸疲惫。 指挥使这个活,真不是龙且能干的! .... “哼!长得这么丑,你已有取死之道!” “看我柳家刀法,雪飘人间!” 丞相府邸之内,‘刀气纵横’! “好剑!” “柳公的剑,当真是真的好剑!” 只见丞相府庭院之中,菊花残落。 柳白正以一个‘帅气’至极的姿势,缓缓将刀插入刀鞘。 至于为什么是缓缓,而不是寻常刀客一般的利落回鞘? 废话,万一没插中,割到自己腰子了怎么办? “你小子!本相练的是刀法!你才练贱!你才练贱!” 原先对自己‘刀法’满意至极的柳白,嘴角猛然一抽,继而便是对着龙且连踹几脚! 这混账玩意儿,怎么夸人都不会夸啊! 项羽得是有多蠢啊,居然对龙且这家伙这么喜欢? 一旁的陈伯看着柳白那如同‘雉儿弄棍’的刀法,笑而不语。 越是少年人的刀,就越有少年气。 这种刀,才有可能是江湖之中的大风流。 当然,只是可能。 而柳白...绝无此种可能。 陈伯其实很想跟自家这个少爷说一下刀法的精妙在于一往无前的死志,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 让自家这个少爷有死志? 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龙且,你说,本相的雪飘人间,帅不帅?” 柳白踹够了后,方才一抚刀柄,作出一副武林高手的模样开口问道。 “帅!这一刀,很帅!” “咱们丞相府的菊花,都怕了!” 龙且揉揉屁股,连连点头,说出的话,亦是违心至极。 “对了柳公,明天就开考了。” “真的不用见见同福客栈的那几个家伙吗?” 龙且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 虽说自己在沛县众人身旁配了个龙五来保护他们,但毕竟没有明说,龙五这小子这么蠢,体会不出来咱这聪明绝顶龙大统领的意思怎么办? “有什么好见的,明日开考,不就见到了吗?” “本相为了避嫌,连考题都没看!” 柳白不屑得开口说道。 自己是那种考试前就找优秀考生的考官吗? “啊?可是...考题不就是柳公您定下的吗?昨日还是我送到李相府上的啊!” 龙且微微一怔,面色古怪。 “对啊,我出的,但是我出完后,有再看吗?没有!所以我这话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出考题,往某个方向走,这个叫人情。” “凑巧,这些人考上了,这叫事故。” “人情世故,懂不懂?” 柳白不满得开口说道。 怎么在龙且嘴里,自己好像是那些徇私舞弊的考官一样? 可恶,再来两脚! “对了,柳公,王刚已经传信回来,已然与韩信勾搭上了。” 龙且从怀中,掏出脏得不成样子的木板,开口说道。 显然是一‘封’有故事的信呐! “知道了知道了!” “墨山那边的造纸工坊,将纸张备好了没有?” 柳白一连退后三步,离木板远远得,开口嘱托道:“精神损失费没要到,那就折磨一下冯劫这帮子世家的精神!” “我精神损失了,他精神也损失,这个就叫扯平!” 龙且瞪大了眼睛,对自家柳公那叫一万个佩服:“柳公,这也行吗?嘿哦嘿,那我到时候去春风苑,小桃红累了,我也累了,那也扯平了,不用给钱了!” “你滚!这钱都赖,劳资明天直接把你扒光了扔大街上,让所有人看看白嫖的下场!”(嘿嘿,暗示!疯狂暗示!你们懂的,爱你们哟!诸位好心人。) 柳白大怒,这一脚踹得十分结实! 天地良心,这些可怜女子的钱,绝对不能赖的! “行了,去找墨山核实纸张的事情吧!本相练剑...” “呸呸呸!” “是练刀了!” 柳白连呸数声。 差点就被龙且这货给带歪了! 可恶! .... 是夜,百姓安睡。 而有些人,却是如何也睡不着。 造纸工坊,因为明日考试,加班加点赶制纸张。 不止是为了让考生答题,还有举贤堂准备在考场门口开一个‘文具店’! 不得不说,焦曹还是很有商业头脑的,敏锐把控到了这次商机。 当然,举贤堂这几日都有扶苏宫府中的侍卫保卫,防止被寻仇这种小事,也就不用多说了。 至于同福客栈之内,曹参整夜难眠。 而萧何...竟是早早入睡,夏侯婴半夜过来想叫萧大哥起床尿尿,直接被龙五架着脖子拉到门外骂了一顿。 第101章 文考选官,开始! 翌日,朝阳升起,大秦的朝阳,亦是升起。 麒麟殿上朝议,皆是说些不痛不痒的事情,甚至连冯劫,也似乎暂时放下了对于柳白的怨毒,专心想着‘文考选官’一事。 冯劫也稍微暗示了一下柳白,此番若是世家勋贵能得多数官位,就当是花钱买官了,前恨不计。 而柳白直接一手装傻充愣,捎带手还哭穷说‘一个大钱的精神损失费太羞辱本相了,御史大夫要不加一点’这种不要脸的话说出来,连冯劫都懒得交涉了。 最让人出乎意料的,莫过于主考官的人选! 当朝堂之上,世家勋贵,儒家官员,甚至于柳白都撸袖子上阵,想要抢主考官位置时,始皇陛下定下一人,直接让各方势力都没话说了。 “今日文考选官,便由王翦主持!” “择选五十份优异之作,呈交麒麟殿。” “寡人钦定!”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群臣皆是默然! 王翦主考,真的是让人连一点争抢的心思都没有! 说实力,王翦虽是武将,但真不是王贲那个莽夫可以比的!这位老将军,当年也是实打实的文武双全,乃至于吕不韦编撰《吕氏春秋》的时候,王翦还参与了部分内容。 论资格...算了,别论了,反正没人抡得过! “诺!” 王翦起身,一副仿佛寻常一般的表情,接下了这道旨意。 这种躺着收门生的好活,群臣都羡慕坏了! “退朝!” ... 百官鱼贯而出,李斯走到柳白身旁,颇有赞许得开口道:“你出的考题,老夫看过了。” “除却策论,还有对于百姓的考题!光是这一点,恐怕连始皇陛下看了都会夸赞你!” “不过老夫不解,为何你要在最后几题这么重要的地方,设置臆想题?” “譬若百姓丢牛,而邻居卸责。” “二妇争子。” “路拾钱财而定归属。” “这些题目着实稀奇。” 柳白笑道:“李叔,咱们选的是真正为百姓做事的官,不是那些口头上‘陛下威武,四方臣服’,实际上连个钱都算不清的废物。” “策论之类的题目,看的是考生的眼光。” “而结尾那些臆想题,才恰恰是决定他们日后是否当真能造福百姓的考验!” 柳白此话说出,李斯亦是微微点头。 他本就是小吏做起,数十载的官场沉浮,什么样的官员没见过。 柳白这种方法,选出来的官员或许不如往常一般,看起来有肱骨之臣的风范。 但确确实实,能为大秦的百姓做实事! 甚至... 李斯都在考虑,是否在各个郡县选小吏之时,也用这套方案。 柳白看着李斯思索的模样,心中暗笑不已! 上钩了! 这种文考选官出来,看着实惠去做的考试,就李斯这样的千古名相,岂能看不出其中之好? 看出了好,自然而然会想着沿用! 这不就是科举制雏形出来了吗? 只要自己的图书馆办好,到时候再考虑一下知识普及的问题,说不定完整的科举制能提早八百年出现在大秦。 要知道,这可不是以后的八股选文,有了他柳白这个‘实操假设题’的先例,这科举制的方向,只会愈发趋向实用! “呃...李叔,我还得去懿文宫讲课,你忙哈!” 柳白看着李斯思索,自然不愿意打扰,含糊得说了一声之后,便是离开。 只有李斯,甚至连走路都有些忘记了,驻足沉思。 寒门出身的他,心中怎会不想为天下寒士开一道龙门呢? 不过... 这一道龙门,怕是要用性命来开! 若日后都用考试选官...举荐制弃用,所牵连的利益方,会在第一时间联结,将自己硬生生撕碎! 难呐! .... “行了,别没精打采的!” “今日带你们去参加文考选官!” “早就替你们报名了!” 走到懿文宫,柳白甚至都懒得讲课,直接就开口了。 作为一个穿越者,备课讲课?太痛苦了!能偷懒一天是一天!拖堂不可能,那安排课外活动嘛...对不起!一定要尽可能安排! “真的吗柳师?” “太好了!此番文考选官,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多谢柳师!” “我就说嘛!咱们柳师怎么可能会放过此等大事,让我等在懿文宫内死读书?” “呃...柳师,本公子肚子不舒服!” “...” 一道道欢呼声响起,除却某一个身上披着写上‘正义’二字的莽夫公子之外,尽是欢欣鼓舞。 就连一直怯怯的胡亥,此刻也是勉强露出了些许微笑! 至少....在懿文宫外,这位柳师不会再惩处自己了吧? 不知为何,胡亥现在对于柳白,有着一股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感。 特别是柳白笑起来的时候,胡亥总感觉看到了自己那位被‘磕头’磕死的老师赵高。 甚至...现在他胡亥的宫中,不允许出现任何白色的物件,也不允许自己的宫府种柳树! 后世之人研究大秦皇族起居录之时,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第一个患上‘柳白恐惧症’的人,竟是大秦的十八公子! 一名名叫孟德斯鸟的科学家,甚至发表了专门的论文,《论!一个大鼻窦对一个孩子的伤害有多大》。 论文一经发表,便引起社会轰动。 甚至连五星上将麦克二瑟都表示:我在战场上无惧任何敌人,但我也害怕两千年前这位大秦最狠丞相的大鼻窦!因为...这种童年阴影,伴随一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大秦十八位公子,联袂出宫! 原本不愿意去的嬴高,在听说自己不用参加考试的时候,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甚至...还带上了大秦正义小队,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柳白没忍心告诉嬴高,不让嬴高考试,纯属怕嬴高丢了自己这个老师的脸。 不得不说,老赢家的基因,确实厉害。 十八位公子,尽管气质不一,但总体而言,都是帅气的! 再加上柳白的相貌,出现在考场门口之时,甚至有陪伴家人同来的少女,直接被帅晕! 不过...当嬴高和他的大秦正义小队披上那‘正义’披风的时候,柳白连续侧移数步,一副我跟他们不认识的表情,让这些个大秦公子,尽皆风中凌乱。 “考生入场!” 随着一道威武的声音响起,大秦第一次文考选官...开始了! 柳白站在一侧,看到萧何,沉稳自信。 再看曹参, 少年人的脸上,是对于未知的兴奋! 这些人...便是大秦未来的光! “别让我失望啊。” 柳白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考场....后堂。 那里有一张躺椅,他准备睡一觉。 .... 怎么说!!!!!这么爆更!!!!尖叫起来!大声告诉我! 爱不爱我! 第102章 注意看,眼前这个男人叫小...萧何! 注意看,眼前这个男人叫小..萧何! 走入考场之后,萧何便感觉到了一股子紧张的气氛! 古往今来,从未出现过的文考选官,不依靠身后背景,但凭自身实力! 这种机遇,别说遇见了,听都没有听过! 萧何不由得暗暗捏了捏拳头,眼神之中一片坚定! 是柳相给了他们机会! 这个能真正展现自身才华的机会! 若没有柳相,他萧何将会在沛县小吏这个位置上,碌碌无为一辈子,永远无法收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精彩! “萧大哥...” 曹参紧张得开口叫了一声,但后续却是说不出口了。 “安静!入考场之后,纪律严明!凡交头接耳,举目四望,有可疑动作者,一律以舞弊论处。” “除却取消文考资格,亦要收入狱中,以刑罚论处!” “老夫便是此次的主考官。” “祝各位,前程似锦!”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只见一名佝偻的老者,走到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约莫一米)之上,看着考场之上的考生,朗声开口。 “考生落座吧!”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参加文考的五百三十二名考生,连忙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其中十七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嬴彻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什么情况?王老将军在现场主考?还高台? 寻常考生还好,他们这些个公子,此刻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有点软了! 这要是自己一不小心拍蚊子扭头....这位老将军按照舞弊把自己论处了... “嘶!” 嬴彻顿时感觉有点牙疼。 而当他这一声细微的倒抽冷气声响起时,高台上的王翦略微抬了抬耷拉的眼皮,朝着嬴彻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只要不是陛下亲自立为储君,皇族公子,他王翦也不会有任何忌惮,秉公办理便是。 落座之后,还有些许时间,让所有考生平复心情。 萧何微微闭上双眼。回想起自己的过往。 年少时的意气风发。 初入官场时的壮志满怀。 母亲墓前的轻声呢喃。 星夜赶程来到咸阳的忐忑。 以及...如今在考场之上,这一份势要成功的决心! 萧何再睁眸,眼神之中再无半分杂念。 “文考开始!” 随着一道宣号声响起,一名宦官模样的男子将一个木箱打开。 “唔!!” 一道道闷响响起! 这木箱之中,赫然是....纸张?!!! 前几日,一张便卖出三万大钱的纸张?!!!此刻居然是他们要答题的试卷?!! 那些世家勋贵前来考试的子弟,此刻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 他们连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狗日的举贤堂!!!之前藏着掖着,我们出钱不卖!后来一张卖三万大钱,还搞个公母之分,让他们家中一大半‘浮财’都进了举贤堂口袋! 现在... 居然在考试的时候免费发放?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心态崩了啊! 这些个世家子弟,胸膛无一例外,急剧起伏! 他们不是没有才学,但是此刻...他们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了! 不过... 王翦坐在高台,这些个世家子弟,也无一人胆敢在当场掀案桌发怒! 毕竟...这位老将军的脾气,家中父辈可是说过的,那是不一般的不好! 自己就是被老将军当场砍了,说不定晚上自家长辈还得笑呵呵得去将军府道歉赔罪。 这一刻,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是王翦老将军监考了! 可恶的柳白,天杀的柳白! 骂人还躲在王老将军背后!可恶啊!可耻啊!大秦怎么会有这样的无耻败类啊! 世家子弟都快疯了! 还没提笔,他们感觉自己的胸膛都快被气炸了。 而此刻后堂,某位无耻败类,正优哉游哉得靠着躺椅,嘬了一口茶,口中还唱小曲儿:“这里滴山路十八弯,这里滴姑娘很美感,这里滴这里滴这里滴...呃...后续咋唱来着?不对,前面好像也唱错了。” ... 另一边,萧何在拿到那十张‘试卷’之后,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深吸一口气,将‘考试居然用纸张’这件事的震撼感强压下去,看向了题目。 前面还好,都是关于国家的治国方略。 可是到了第六题,便是画风突变! 直接是百姓之间的寻常小事,问处理方法! 在看到这些题目的时候,萧何也是微微一愣,旋即眼神感激不已! 没想到..柳公居然为了自己,能做到如此程度! 这些题目,根本就是为萧何他们这些‘卑贱’士子专门出的!(卑,身份低微。贱,没钱没势) ‘柳相..欲为天下读书人,开龙门矣!’ 萧何心中长叹,而后提笔! .... 考场之上,笔墨龙飞的声音不绝于耳,有皱眉冥思者,亦有行笔流畅而心怀欢喜者。 顺道着还被抓了两个在衣服上写蝇头小字,想要舞弊的傻瓜。 而当王翦看过衣服之后,也是忍不住笑出声! 考题是策论,这两个家伙的衣服上,写的居然是《论语》? 说他们迂腐吧...他们做小抄! 说他们聪明吧...做小抄还只做了《论语》? 他们是觉得《论语》能答一切题目吗? 王翦摆了摆手,舞弊二人直接被拉到咸阳府衙的牢狱之中,至于怎么处理,这位老将军懒得管,也不想插手这种琐碎小事! 不过...王翦额外注意到一人。 此人与周遭考生不同,笔走如飞,但面色之上,却无任何悲喜! 这种八风不动的持重态度,让王翦对其不由多看了两眼。 不说才学,光是这种沉稳,实乃良臣必备! 当然,也就是多看两眼而已,他王翦是武将,对于文臣,确实没什么太上心的。 反而是看诸位公子的模样,王翦看的津津有味。 说实话...陛下那幼子抓耳挠腮的样子,与自己孙儿看书时候的样子,确实如出一辙! 日头偏移,时间流逝。 “铛!” 随着一道钟声响起。 文考...结束了! 而后堂之中,柳白长长伸了个懒腰:“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呃...柳公,迟迟是谁啊?为什么要在窗外?莫非别有一番趣味?” 龙且挠头,不是很懂。 ..... 标注: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出自《三国演义》,并无抄袭。 第103章 墨家工坊,武将的梦想! “呼!” 走出考场后的萧何,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方才在试卷之上,他几乎将这些年的孤愤尽情宣泄! 不是抒发自己怀才不遇的愤懑,而是那种不同于世俗的治国见解! 无论是对国政论,还是民生小事,萧何笔下,无丝毫停顿。 “萧大哥!怎么样?” 曹参快步上前,脸色之上带有几分喜意! 原本还忐忑不安,直到看到试卷,他方才放心。 自觉顺利的曹参,理所当然认为萧何更加顺利! 毕竟....他曹参的学识,都是萧大哥手把手教的! 然而... 萧何并未回应曹参,只是目光看向考场,缓缓作揖。 而后带着沛县众人离去。 .... “封名!” “誊写!” 随着王翦的一道道指令,考场之中的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王翦抚了抚胡须,微微点头。 柳白这小子,当武将是不够格,但是这心思确实细腻。 既然是文考,自然最怕舞弊。 考题亲自出,然后转交给他这个大将军。 名字封上,再派人誊写,这要是还能作弊,那舞弊人员也是一个人才了。 “辛苦老将军了!” 柳白看着忙得热火朝天的众人,一脸微笑得走向王翦。 “没柳相辛苦!老夫路过后堂之时,甚至能听到柳相沉重的‘叹息’声!” 王翦没好气得开口说道。 自己一个老头子,还是个武将,在太阳底下监考! 而你柳白一个文相,居然在后堂睡大觉? 可恶!可恶至极! “呃...小子这不是在思索军伍之事吗?” “老将军,你知道的!作为武将,我柳白,那是心系将士啊!” “近来又有新东西,不知老将军是否有点兴趣啊?” 柳白讪讪一笑,开口‘狡辩’道。 说实话,让这么大岁数的武人去主持文考,确实有点不人道。 但他柳白努力争取了啊!问心无愧!问心无愧! “嗯?” 王翦微微一怔,面色狐疑得看向柳白:“柳白,你上次进献陛下的战马三件套,乃是我大秦军伍利器,难道又有新的?” 说实话,有战马三件套的珠玉在前,王翦也十分‘恰当’得忽略了柳白的‘武将’自称。 若是当真有什么新发现,即便没有战马三件套这么经验,也不会差不是? “嘿嘿,王老将军,您这话说的!” “之前小子不是在朝堂大放厥词,富秦之策,在于工农吗?” “工农工农,总不能只弄农具吧?” “墨家工坊又有新东西。” “嘿嘿!” 柳白嘿嘿一笑,十分狡诈得开口说道。 这狡诈的笑容之中,让人不由得不思索这小子是不是憋着什么坏水! 王翦抚了抚胡须,瞥了一眼柳白。 仅仅是一眼,就看出这小子不怀好意了。 “嗯!既然如此,柳相还请进献陛下吧!想必老夫在明日朝堂之上,便能看到柳相所谓的新发现了。” 王翦淡淡开口说道。 老狐狸嘛...在圈套面前,绕来绕去,就是不踩进去。 这老奸巨猾的程度,可不是柳白短短几年的朝堂经历可以比拟的。 不过... 王翦的谨慎,岂能不在柳白的预料之中? 这位向来以苟著称的名将,他柳白不敢有丝毫低估啊! “这样啊...” “那这所有武将的梦想,小子只好呈交给陛下了。” “说不定,到时候陛下就赏赐给李信将军了。” 柳白叹气一声,故作可惜得开口说道:“在小子心中,老将军才配得上这样东西啊!看来...哎!” 说罢,柳白还摇摇头。 这么一副故作姿态的模样,本来王翦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但是听到了‘李信’这个名字,王翦耷拉的眼皮微微一跳! 说实话,王翦和李信没有仇怨。 但是他王翦看不上李信啊! 昔年伐楚,就是李信这小子轻敌,只要了二十万,才导致秦国大败! 若是当真入柳白所说,这东西是所有武将的梦想... 暴殄天物! 王翦虽是看出柳白有什么后手阴谋,但亦是心中纠结无比! 说到底,这位大秦战神想要隐退,心中热血却难凉啊! “去看看吧!” 王翦背负双手,终究还是撂下了这么一句话。 “好嘞!” 柳白微笑,在前为王翦领路。 .... “叮叮当当!” “叮当!” 走出考场之后,柳白便带着王翦上了马车。 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是出了城。 咸阳东边的一个村庄之内,王翦微微皱眉,听着那声音便觉得有点疑惑。 怎么会带自己来打铁之地? 终于,来到一处地方,门口有人把守。 “拜见柳相!” 把守之人一看到柳白,连忙行礼。 “无妨,打开吧!” 柳白摆了摆手,便是带着王翦入内。 原本以为只是一处普通的打铁铺,没想到这所谓的打开...竟不是打开大门! 而是... 打开地窖! 随着深入,里面的温度越来越高。 王翦微微皱眉,还没等说些什么,便是眉毛一挑! 只见面前,一座座炉子! 而且不是寻常的炉子...这高度比寻常成年男子还要高出一倍! “柳白,这是何炉子?与寻常打铁炉子,有所不同!” 王翦皱眉开口问道。 “嘿嘿,老将军,此物名为高炉!” “咱们大秦的兵器虽说锐利,但是事实上,还不够!” “武器的韧性,硬度,这都与溶成铁水之时的温度有关!” “之前的炉子,能溶铁,但不够烫!那么制造出来的兵器,就有杂质!也就不够硬!” “但高炉就不一样了!高炉烧的温度,达到一千...咳咳!比寻常的炉子要烫两三倍!打出来的都是‘神兵利器’!” 柳白开口,顺手就拿了一柄悬挂着的长剑,递给王翦:“老将军请看,这就是高炉打造出来的兵器!” 长剑通体黢黑,秦剑样式,锋锐的光芒略微隐藏! 但王翦这样久经杀阵之人,一眼就看出此剑不烦。 接过黑剑,王翦朝着地下猛然一劈! “锵!” 金石之声响起,火花四溅! 王翦瞳孔略微一缩! 以他挥舞八十斤石锁的力道一劈,黑剑居然丝毫无损? 好剑! 此剑甚至都能达到进献给始皇陛下的程度! “你所谓的武将梦想,就是这些兵器?” 王翦略微沉吟,看到那武器架子上一排排的兵器,略微点头道: “果然...” “嗨呀!老将军您说什么呢?这兵器就是个添头,让您耍着玩的!” “要是这些玩意儿是梦想,那接下来让您看的...就是梦里都不敢想的东西!” 柳白轻笑一声,对着正在打铁的铁匠招呼一声:“去!把你家巨子墨山叫过来!还有...那个宝贝也带过来!” .... 第105章 一石三鸟,看似受害,实则赢家。 王翦走了,一个老头子单手举起装着玄甲军装甲的箱子,还顺手将一柄黑剑插在腰间,笑着就走了。 柳白在原地伸手,满脸沮丧:“老将军,你不能这样啊!你这是打劫,是欺负人!” “行了,别嚎了,副将之位,你自己找一个人。懒得跟你小子弄些弯弯绕。” 王翦头也不回。 柳白这一身精湛的演技,竟是没有丝毫用武之地。 “嗯!好嘞!” 一听到王翦这话,柳白直接点头,竟是半分也没有犹豫! 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双方变脸速度之快,直接把墨山都给吓傻了! 这这这...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自家柳公怎么就吃亏吃成这样了啊? .... 一个时辰之后,柳白带着墨山回到丞相府中。 陈平恰巧正在饮茶。 说起来也奇怪,这位颠沛流离的文脉独子,对于美食没兴趣,对于美酒更是嗤之以鼻。 唯独柳白的茶,陈平是爱到了骨子里。 柳白有着充足的理由怀疑,这小子来丞相府之后拜服自己,会不会就是因为闻到了茶香? “柳公,这不是让功与王老将军了吗?” “玄甲军的黑甲,这都是实打实的钱!光是老将军抗走的那一套,就是三千大钱!而且...这一石的黑甲,再加上人,选用的战马...都得是最好的那种!” “玄甲军还会重装骑兵,一人三马....核算估摸下来,光是一位兵士的花费,就在五千大钱!” “柳公,你这嘴巴一张,就是拿出五百万大钱!” “而且...这功劳还是王老将军的啊!” 墨山急得满头是汗! 在路上,柳白坐马车,他一个家臣秉持上下之分,死活不肯上车。 这来到丞相府后,墨山终于也是忍不住了。 “让功?老将军还需要功吗?” “老将军拿走玄甲军,那是替本相在挡!” 柳白十分不客气得走到陈平面前,后者自然而然得递上一盏刚泡好的茶。 柳白一饮而尽,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像是奸计得逞一般。 “首先,你这五百万之数就不对!” “墨山你小子是真鸡贼!合着你将高炉的费用和前期研发黑甲的费用,全都算在这一副装甲上了是吧?” “后续流水线工艺优化,高炉完善,再加上这玄甲军乃是国之重器,陛下定然有所倾斜,原料也会便宜。” “核算下来,估摸着一名兵士也就是两千大钱而已。” 柳白笑骂道! 别说,这墨山还真有点奸商的味道了。 五千大钱这个报价,看似合理,实则在工业生产之中,规模效应是很重的!(呃...大厂的货物单件成本比小厂低,这个好理解吧?) 特别是兵工这样的重工业! 况且...这第一件玄甲乃是老师头倾心打造,连花纹都给弄的跟艺术品似的,能不贵吗? 按照柳白的预估,两百万,足以打造一支玄甲军了! 而这玄甲军...不客气得说,二十万以下的步兵战阵,顶不住这一千人的两个来回,绝对会崩溃! 在这种钢铁巨兽的面前,血肉实在是太过脆弱了! “可是柳相...两百万实在是...” 墨山面色一紧。 两百万...这个数字为啥柳公说的这么轻松啊! 然而,墨山的话还未说出口,柳白便是打断了他: “如果一个人的心小,这辈子建不成功业!” “我柳白从乡野做到如今位极人臣,靠的就是我向来愿意去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 柳白捧起热茶,双手握着微微揉搓。 氤氲茶香,让人心神宁静,同时思路亦是越发清晰。 “先苦,才能回甘!” 柳白淡淡开口。 此话说出,墨山微微一愣。 而原本正在沏茶的陈平,也是缓缓将手中茶具放下。 确实... 这位柳相,一路走来,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虽看似离经叛道,但实际上细细去想,当真没有一件事是他柳白为了自己个人去做的。 坑杀降卒,骂名背身!他一个文相,何苦来哉? 杀六国余孽,甚至都引来了赤练前来刺杀!抬抬手,得个美名,说不定日后还有人将钱财孝敬呢? 至于杀赵高,灭赵党,那就更可笑了!明明只要勾结,便可以影响到日后立储,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农墨两家,战马三件套,甚至是纸张的盈利! 他柳白...做的都是寻常人不愿意做,但切切实实是大秦需要做的事情! 先苦...回甘! 即便是陈平,对于柳白的这一番言论,也是心绪微荡。 说完这番话,柳白将手中茶细细抿了一口。 别说,陈平这小子在茶艺方面居然还是个无师自通的天才? “啪!” 柳白轻轻将茶盏放回案桌,双手负于身后,淡淡道: “世人如何看我,是短视好,亦可欺辱好,无妨。” “我述我,不论平仄或正格!” 此话说出,墨山瞬间就感觉自家这位柳公,怎么形象如此高大啊! 相比之下,自己怎么就像是一个揣测大人物心思的龌龊小人? 他虽身为墨家巨子,但是在朝堂权柄谋算面前,简直就是孩童一般稚嫩。 “墨家巨子何苦苦恼?” “柳公虽大义,但实则....这一切都在柳公的计划之中呐!” “最大得利,不在王老将军,而在柳公也!” 陈平微微一笑,虽是不能视物,但仅凭此时氛围,便是推测出墨山此刻的窘迫与自卑。 “若陈平所想不错,柳公打造玄甲军的钱财,自是来源于纸张。” “之前纸张虽以举贤堂名义,赚得世家勋贵破财。” “但接下来纸张廉价售卖,定然会有人引愤于柳公之上。” 陈平手指微微敲打案桌,对于柳白的心思了解得很: “纸张之利,全入国库,不妥!朝堂皆以柳公贪私。” “与其让他们猜,不如大大方方得拿!” “又大大方方将这些私,放置到玄甲军中!” “而柳相又是文相之臣,贸然干涉武事,反而有权臣之嫌。” “老将军出手,恰恰是为柳公护了一阵子风雨。” “堵悠悠众人之口,得陛下信赖,又建我大秦强军。” “一石三鸟,巨子还在为柳公担忧否?” 陈平含笑开口,说到最后,竟是兴起,微微拍打起手掌来。 此话说出,墨山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柳公这么一点随便的举动,居然有这么深的深意? 亏他还以为,自家柳公才是被可恶的王老将军剥削的可怜人呐! 然而,此刻...某人却是气急败坏,甚至拍起了大腿: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本相是武将!懂吗?!!武将!早就入过武事了,现在老将军是不愿意我太深入而已!这是军方的老前辈对新晋武将的爱惜!你懂吗?你懂吗?你懂个锤子懂!” 第107章 臣这就去把萧何绑回臣府上,当压寨幕僚! “雍城,杨谦,入殿!” “溧阳,陈欣,入殿!” “亳州,墨羽,入殿!” “...” 翌日,麒麟殿内,一道道宣号声响起。 五十封文卷,择二十人入殿授官。 每一道宣号声,就代表着一人平步青云,踏入朝堂之位。 而麒麟殿外,曹参紧张得面色煞白,萧何却是淡然处之。 “沛县,曹参,入殿!” 随着这一道宣号声响起,曹参猛然抬眸,原本煞白的脸色,瞬间红润起来。 他...选官,中了! 周遭之人,皆是目送艳羡之色。 曹参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一旁的宦官面色谄媚之色,恭迎他曹参入殿。 他并未如同之前中考之人一般,快步入殿,反而是回眸看向萧何,仿佛是在等自己这位萧大哥一同入殿。 然而... 无论他脚步多慢, 这宣号声,再也没有响起。 曹参的心...不断下沉。 萧大哥....落选了! .... 麒麟殿内,一道道封赏旨意响起。 有派往郡县者,亦有留在朝堂之人。 冯劫、淳于越等人的面上十分不自然。 因为此番被宣召入殿的人中,世家勋贵和儒家的人,总共加起来也就五个! 等于是大部分的官位,都让那些‘乡野村夫’给拿走了! 冯劫气得暗咬后槽牙! 这一切...都怪柳白! 若非柳白出题,后五题皆是偏向坊间小事,再加上考场上拿出纸张,让世家勋贵子弟心态爆炸,怎么会有如此考试结果? 偏偏这些个事情,自己还不能弹劾柳白舞弊! 可恶至极! 曹参被奉为右丞相府右长史,辅佐李斯行相权政事。 柳白听到曹参之名时,也是略微诧异。 始皇陛下用人,当真犀利。 萧规曹随,曹参乃是文武全才,长史这个官位,属于看似无权,实则有权。看似不高,实则不低的位置。(如同后世的第一秘书) 不过萧何没有被始皇陛下选中,确实有点让柳白意外。 “启禀陛下,民曹参,有言欲进!”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满朝文武皆是一愣,抬眸看去,赫然便是此番文考之中,封赏最好的几人之一,曹参! 这位接下来要成为朝堂新贵的年轻人,居然在封赏过后,直接就要向陛下谏言? 就连柳白,都是微微一怔,感慨初生牛犊不怕虎,果然是能提笔治政,上马行军的虎犊子啊! “讲。”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冷冷吐出一个字。 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却让人生出心惊肉跳之感! 这种威势,让原本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的二十人,如梦初醒! 这可是统一天下的始皇陛下啊!他们此番当官,日后可是要在这位天下共主的朝堂之上为国谋利! 这种压力....当真如同一座山脉压在头顶一般。 “启禀陛下,曹参同乡,有一人,名为萧何,其才于曹某,十倍不止。” “然,” “今萧何未入殿!民以为... 曹参咬了咬牙,沉声开口。 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低落! 任凭他曹参天赋如何,这也是第一次踏足朝堂。 在始皇陛下的威压下,又被这么多大秦肱骨之臣注视,此刻内心的压力达到了极点! 但萧何于曹参,乃是前辈兄长,他曹参如何能坐视不理? “放肆!” “大胆曹参!莫不是质疑我大秦取士公道?” “方才陛下恩赐长史之位,便如此胆大!” 就在曹参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喝声响起。 赫然是李斯皱眉起身,沉声开口道:“启禀陛下,长史曹参,妄议文考,实乃大过!” “臣以为,此人虽不明我大秦朝堂之仪,亦需惩戒。” “老臣谏言,可将此人左迁,由右长史左迁为左长史,小惩大诫!” 李斯这一番话开口,朝堂群臣皆是心中暗笑。 这老狐狸...当真护短! 曹参还未入他李斯的右相府,就已经开始维护了! 如今曹参已经被封赏为官,自然可以朝堂谏言。 但是这个一点朝堂根基都没有的年轻人,如此贸然开口,言语之中,还隐约质疑文考公正。 若非李斯开口,请求降罪左迁,恐怕他曹参今年当右长史,明年就得卷铺盖回家了。 “允!”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谢陛下!” 李斯朗声开口,不动声色得拉了拉曹参! 这小子的卷子,他李斯自然也是看过的!别看他李斯权力欲望重,但内心之中,还是惜才的。 “谢陛下!” 曹参苦涩开口。 心中却在悔恨自己的怯懦。 怎么就不敢为萧大哥说呢? “余者三十人,入郡县为吏,明百姓生计!” 宦官的尖声宣号声,决定了殿外三十人升迁仕途。 柳白面色古怪至极。 他怎么也没想到,萧何...居然被黜落了? 难道金子会发光,这种屁话真的在朝堂上是没用的? 也不对啊! 始皇陛下怎么会看不出萧何大才啊? 怀着这样的疑问,柳白连朝议都没怎么开口。 好好的一场文考选官,柳白发现....自己怎么好像把最大的西瓜给弄丢了? “退朝!” 随着宣号声响起,朝议落下帷幕。 柳白起身,准备去麒麟殿外好好见见萧何。 然而... 他刚站起身,却被顿若拉住了衣袖: “柳相,陛下有旨,入章台宫叙话。” “随奴婢来吧!” .... 章台宫内。 “臣柳白,拜见陛下!” 柳白走到大殿中央,对着始皇陛下行礼。 “柳白,曹参今日朝堂之言,你觉如何?” “我大秦,可有遗漏明珠否?” 始皇陛下拿起一封奏疏,头也不抬得开口问道。 “呃...启禀陛下,遗漏嘛..在所难免,但是文考绝对公正,臣可以拿老将军起誓!老将军为人持正,铁面无私...” 柳白连忙开口。 “啪!” “别拿王翦当挡箭牌!” 始皇陛下一把将竹简合上,瞥了一眼柳白: “沛县萧何,其试卷之上,写有《平戎策》、《治政疏》,寡人翻阅三次,每次都觉眼前光亮!” “若当真论才学,论政论,萧何当为此番文考之首,可知寡人为何不让其入殿?” 此话问出,柳白微微一愣,心中大呼‘离谱’! 陛下,你这心里都认同人家萧何了,给扔门外去? “启禀陛下,臣愚钝,不知。” 柳白缩了缩脖子,眼珠子一转,心中有猜想,但是嘴上却是怂的很。 “哼!” 始皇陛下看了一眼柳白,冷哼一声。 “天下人皆在寡人面前展现聪慧,唯有你柳白,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然知道了,就退下吧!” 柳白大呼冤枉:“陛下,臣真的不知道啊!” “真不知?” "不知!" “章邯,取军棍来,让柳相好好想想,到底知不知。” “臣知!臣知!臣这就去把萧何绑回臣府上,当压寨幕僚!” ..... 作者的话: 谜语人滚出大秦! 下章揭秘! 第108章 历史夹缝中的阴影 柳白很烦,烦躁得甚至想要给旁边的老宦官两巴掌! 始皇陛下今日,算是结结实实得给他上了一课!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皇室弯弯绕是这么麻烦! 萧何这小子,很明显,始皇陛下是看上了!而且是非常看得上的那种! 但是...始皇陛下就是不用!不但不用,还要打压! 为的是什么? 给将来的秦二世用。 你萧何不是在文考的时候写《平戎策》、《治政疏》吗?不是觉得自己有才学吗? 那就给你巴掌!把你脸都打肿!终始皇陛下一朝,你萧何都别想抬头! 等到秦二世上位之时,便可以给颗甜枣收服忠心。 偏偏他柳白在朝堂上流露出的诧异之色被始皇陛下捕捉到了,然后他柳白就被揪到章台宫里,‘领会’深意了。 说实话,柳白是理解始皇陛下这么做的原因的。 究其根本,其实只有一点: 他柳白,太年轻了! 萧何这明显是储相之才,但是现在右相李斯,左相柳白,一旦此时流露出对于萧何的赏识之意,朝堂纷争,在所难免!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萧何扔到他柳白的丞相府中,好好看,好好学! “坏了,你小子锋芒太露了!” 柳白一声长叹,颇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萧规曹随,两位名相种子,分别被扔到了两座丞相府! 始皇陛下这一手,秀得柳白是头皮发麻啊! “柳相,长平街道醉仙楼,佳人有约。”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柳白微微皱眉,转眸四看。 除却身旁那恭敬的老宦官低头前行之外,再无他人。 “何人?” 柳白沉声开口。 “柳相前去,自明了。” 依旧无人,老宦官也是低着脑袋,不见嘴巴丝毫动弹。 这奇异的景象,跟大白天见鬼了一般。 柳白眉头一挑,脚步微微一顿,而后... “啪!” 一个反手,就是嘴巴子抽在旁边的老宦官脸上。 瞬间,这老宦官如同枯木一般的脸皮,浮现红印。 老宦官满脸惊讶! “是人的话你就说句话,是鬼本相就送你去地下。” “跟本相面前玩故弄玄机,腹语这一套本相是懒得练,不是看不出!” 柳白冷冷开口,甚至有空甩了甩自己的手。 “柳相...我等只求一条活路罢了。” 老宦官开口,声音比之刚才更加苍老沙哑:“柳相位极人臣,比之昔年吕相如何?” “只需前往醉仙楼,我等求条活路,而柳相得个心安!” 此话说出,柳白眉头紧紧皱起! 他大概能够猜测出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了。 求条活路.... 这些人,绝对是赵党清洗之下的可怜虫。 不曾为赵高办事,所以没有被牵连。 但没有了赵高,他们自然而然失去了庇护。 党羽? 这个词,都有些高估他们! 这些卑贱的人,只不过是赵党都瞧不上的渣滓。 “本相的心安,不在于旁人,而在于你们这些人对看不见的力量的畏惧。” 柳白冷冷开口:“无论何人等我,本相都不会去!” “若本相猜测不假,一位公子?一位公主?” “据本相所知,你们这群人唯一一次派上用场,便是雍城那一次。这也是为何在黑龙卫的监视之下,你现在还能站着的原因所在。” “花刺如鲠在喉,陛下不屑做的事情,我柳白的身段可够低。” 说完,柳白大步离开。 老宦官面色疯狂变换,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 马车之上,柳白连续深呼吸了几下! 卑贱者! 没想到,这个组织,竟是从秦朝便开始存在! 嫪毐雍城叛乱,内廷之人传信,柳白翻阅丞相府资料,还以为只是巧合,没想到这股力量居然已经颇具雏形。 这也是为什么赵高在之后便升任中车府令的原因所在! 而接下来的历史,也处处有卑贱者的身影。 汉朝戾太子巫蛊之祸,宋太祖烛光斧影无史料,唐武媚娘绝境逆袭,明朱棣一千八百里奔丧被拒! 这些卑贱者,在历史的夹缝之中,扮演着重要而为人轻视的角色! 而现在赵高赵党为自己所除,卑贱者失去依护,便是死亡。 若是他柳白所想不假,定然是寻求皇室之人! 柳白眼眸之中,一股狠厉之色闪过。 大秦宗室之争,他不打算参与,但若是有哪位公子准备用这些卑劣的手段,他柳白不介意将这些可怜虫尽数踩死! 今日未杀,是因为他们有功无过! “难道是....她?” 柳白猛然之间,想起一人! .... “萧何,拜见柳相!” 刚下马车,柳白便看见自家丞相府门口,有一青衫男子,绰立门口,缓缓行礼。 “萧何?” 柳白微微一怔,面色古怪。 “你怎么来我这儿了?” 柳白人有点傻,陛下对自己说的话,也不可能传到萧何耳朵里去啊。 “萧何才疏学浅,辜负柳相期望,未能入殿面见陛下!” “实乃羞愧难当!” “今前来,乃是道别!” 萧何微笑开口,脸上却未见分毫沮丧。 此话说出,龙且整个人都傻了! 窝草窝草!柳公不是很看重这个萧何吗?怎么这小子要回家去了啊? “行了!别演戏了!” “进来吧!” 然而... 柳白上下打量了一番萧何,没好气得开口说道“行礼都没收拾,还把鞋子擦得不染黑灰,你跟我说是要远行回沛县?” “进来吧!” “今后就是本相的幕僚了!正巧,奏疏本相懒得看,以后就当本相的笔杆子!” 萧何回沛县?心生愧疚来告别? 这些话说出来,有人信吗? “柳相盛情,萧何难却!” 萧何微微一笑,仿佛一切都是如同他预料一般。 “吱丫!” 丞相府的大门缓缓合上。 龙且一边关门,一边敲自己脑袋。 怎么...事情的发展有点奇怪啊! 一个看重,甚至让锦衣卫去请,结果人家‘黜落’了? 一个说告别,然后就‘盛情难却’了? 为什么所有事情都没避着我,我却什么也看不懂? 柳白走进厅堂,大大咧咧得一坐: “萧何,你当过底层小吏,那有没有兴趣顺便兼任个馆长?” .... 呃...都能看懂吧? 三更!感谢殿下增送的《大秦帝国》!呜呜呜!让我补课! 第109章 借刀杀人?皇室公子不过是趁手的刀柄? “馆长?” 萧何微微一怔,有点不明白柳白所言何意。 “嗯!其实这也是在本相的计划之中。不过陈平对于此番计划,有了更加详细的改善!” 柳白微微点头:“不得不说,毒蜂尾后针,还是毒不过你们这些读书人的心呐!” “陈平,你想要找的合适人选,这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陈平微微一笑道:“柳公谬赞!” 对于他来说,毒...算夸奖! “对了,忘了介绍,这位是萧何,全方位多面手人才!之前曾经在沛县担任官职,本相也是看过你处理的卷宗,确实沉稳持重,有大才之风!” 柳白微微一笑,示意萧何坐下,对着陈平开口介绍。 萧何帅脸一红。 他一个小吏,倒也勉强算是官职。但是处理卷宗沉稳持重嘛...这不算硬夸算什么呢? “萧先生安好。” 陈平微笑,缓缓行礼。 萧何也要行礼,却被柳白直接打断:“咱们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这么多繁琐的礼节、” “这位是陈平,算是本相的故人,也是本相府中的首席智囊!” “对了,萧何,你和陈平交流可以,千万别被带偏了,这小子看着和善,实际上手段狠着呐!看到眼睛没有,陈平有眼疾,所以不可以言视物,万事以心计。” 柳白开口介绍陈平,让萧何一阵发愣。 他还真没细看,没想到眼前这个颇有风采的男子,居然是目盲之人? 而且... 这种介绍方式...太随便了吧? “回归整体,馆长一事,既然是陈平你的计划,就你自己说吧!” “龙且,派人将墨山叫过来!” 柳白舒舒服服得在主座上一坐,开口吩咐。 “诺!” 龙且转身出门,寻了一名锦衣卫,派去传讯。 “其实这个馆,乃是柳公大计!实则指图书馆!而其作用,便是藏书,或者说储藏书,再借他人!” 陈平微笑着开口说道。 然而,此话说出,原本还在思考柳白为人以及这位谋士陈平的萧何,瞬间动容! “守藏室?!” 图书馆这个名词是柳白提出,但在这个时代,应当叫做‘守藏室’! 与其对应的...乃是周守藏室史,李耳,也就是老子! 这种穷王朝之力,方才修建的守藏室,柳白居然要建? 而且让他萧何当图书馆馆长?!!! 萧何豁然起身,整个人脸上都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书籍珍贵,寻常人家不可及,就连权贵人家,比较财富的方式,也多以藏书论。 如今柳白兴建‘图书馆’,让他萧何当馆长,这不是官职,但说出去,比当官更要让人咋舌!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图书馆与周王之时的守藏室还是有所区别的!” “首先,这是对外开放的,也就是百姓愿意,便可以来看书!” “其次,图书馆也没你想的这么珍贵。” 萧何的突然动作,让柳白哭笑不得! 读书人一听到书,就如同被踩了尾巴一般,怎么应激反应这么大呢? “如何不珍贵?柳公!藏书之贵,胜于钱财万倍!唯书无价!” 萧何脱口而出,面上竟有些许红润。 “萧何,时代变了!” “文字,不应当是权贵人家的禁脔,而应该是服务于天下百姓的工具!” “当知识被禁锢之时,学识就会停滞,而人才便会凋零!” “将文字面向百姓放开,是历史的趋势!本相所做,不过推动而已。” 柳白摇了摇头,淡淡开口说道。 这一番话说出口,萧何面上的激动之色,略微缓和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深思! 柳白所言,不是有没有道理的问题,是有道理,但是难以实现的问题! 建立图书馆,这种事情,甚至已经超越了皇权! 陛下能同意吗? 或者说,陛下同意了,那些权贵之人,会如何阻挠? 此刻,萧何终于意识到,为何柳白之前开口问自己,愿不愿意! 一旦担任图书馆长之位,要面对的,就是狂风暴雨! “萧先生无需多虑。” “图书馆建立一事,并非以柳公之名,而是冠以大秦之名。” “至于目的嘛...” 陈平温和一笑,用最和煦的态度,说出最冰冷的话:“自然是请世家赴死!” 萧何皱眉,没有插话,而是静静等待陈平继续说下去。 “世家根基,不在功勋!随着大秦发展,日后功勋之人会越来越多!沸水一壶,滚烫灼手,但每往壶中加入凉水,便会温和一分!” “功勋不值一提,不过是一种荣耀罢了!” “世家真正的根基...在于他们掌握了知识!以才为官,此乃天下人皆知之事!知识为世家垄断,便等同官位在世家手中掌控!” “而柳相的做法便是....将世家的根基,斩断!” “以文考选官,令天下人看到凭借才学入仕之机!再开图书馆,令天下人有了习文之径!步步布局,步步紧逼!柳公深远!” 陈平缓缓开口,言语也逐渐严肃起来。 当他知道柳白要建立图书馆之时,他便明白这位柳相能年纪轻轻走到左丞之位,极为不简单! 一眼就看清世家的本质,并且着手对付世家,更是难得! 图书馆建立,名义上是开发民智,实则...图书馆之中的书籍,自然要经过挑选! 可以培养人才,但必须培养出对大秦忠心耿耿的人才,忠于始皇陛下的人才! 就是这种手段,才是真正恐怖的地方。 欲杀之,必现不杀之象! “行了!夸我不就是在夸你自己吗?” “你的计谋,赶紧说吧!” 柳白老脸一红,摆了摆手道,陈平这么夸,他一个本就腼腆的俊俏男子,怎么扛得住啊? 萧何看向柳白,眼眸之中也是流露出敬意! 光凭借此等心意,天下读书人就算不拜他柳白,也得怀揣敬意感谢。 “诺!图书馆建立,乃是大善之举...但若是世家之中,有人聪慧,明白了此间危险,会当如何?” “而这冠以大秦之名的图书馆,被歹人行凶,又当如何?” “若是被歹人所伤之人,居然是我大秦的公子,此事更当如何?” “柳公...您杀得累了,陛下的剑...亦未尝不利啊!” 陈平笑容灿烂温和,将氤氲热气的茶盏轻轻一推,放置在萧何面前。 明明是烫手的茶盏,萧何此刻,如同握到了冰块! 借刀杀人? 借始皇陛下的刀,杀世家? 连皇室公子,都只是趁手一点的刀柄罢了? 第112章 盖聂之死 “行了,别在墙头装踏娘的一派高人模样,论高人,老头子我就算拎着这把扫帚,剑术也比你高出一座咸阳城来。” 然而,陈伯对于白发男子的磅礴杀气却是恍若未闻,压根儿都懒得理会。 此话说出,原本还杀意纵横的白发男子面色瞬间一滞,而后竟是流露出两分笑意:“太妙了!” “齐王剑师曹秋道,昔年不过剑圣之名,后败于观星台一不明高手手中。” “而今二十年有余,我师密讯,言前辈已入剑仙之境。” “今日看来,不说剑术,单是这心境,都让我手中的鲨齿...颤动!” 白发男子右手握紧长剑,有着微微的颤动。 细看之下,此剑造型奇异,虽为剑型,但有其剑锋之上,为铸剑师特意打磨,形成锯齿模样。 单是在月光下映射的蓝光,都足以证明其寒意逼人! “放屁!” “还是你们鬼谷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在行!” “那老鬼的佩剑‘异心’为老夫双指所折,就吹嘘老夫是剑仙了?” “待老夫孙儿来了,老头子得出空闲来,一定要去你鬼谷将这老鬼的牙给打掉!” 陈伯嗤笑一声,颇为不屑。 鬼谷剑法,确实精妙! 若是他昔年为齐王剑师之时,对上那老鬼只不过是五五之数。 但, 遇到老爷之后,开悟剑道,明手中剑不如心中剑的道理,那老鬼就完全不是自己对手咯! “赶紧滚,老夫怕一个忍不住,把你小子宰了!” “那老鬼剑术一塌糊涂,缠人却是有一套,老夫年纪大了,容不得身边有嗡嗡叫的虫子。” 陈伯不耐烦得挥了挥手,示意墙头上的白发男子赶紧滚蛋! “鲨齿...只会因为猎物的强大,而更加兴奋!” 白发男子一舔嘴唇,横剑在胸口,从墙头之上,高高跃下! 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却有居高临下之威,再配合鲨齿剑那几乎实质的杀意,瞬间寒气弥漫开来。 整个丞相府的庭院之中,落叶竟是被这一道杀意,给激得乱飞起来! 白发男子嘴角微微勾起,口中轻吐: “横!” “贯!” “八!” “踏娘的!老夫刚扫好的地!滚!” 然而,白发男子的‘方’字还未出口,便被‘恼怒至极’的陈伯猛然打断。 这位当世最强杀手组织流沙的首领,下任鬼谷子的绝世剑客,居高临下,全力一击! 竟是连脚尖都还未落地,便看到一个扫帚冲着脸门而来! 更关键的是... 这扫帚看似寻常的一拍,却是快到了极致!甚至....可以说,这根本就是无上的剑术! 白发男子面色骤变,原本的横扫攻势,硬生生停止,转而护在身前,企图挡下这一剑...或者说这一扫帚。 “砰!” 扫帚撞神兵! “噗!” 殷红的鲜血喷涌! “当啷!” 那造型奇异的鲨齿,竟是掉落在地! 原本还心高气傲的白发男子,此刻面如金纸,胸骨更是凹陷了一块! 面门上的那一击,他算是缓下了! 但是...那扫帚顺势而下的这么一拍! 早已抽空了力气的他,如何能够抵御? “剑留下,老夫还缺根烧火棍!” “不想死,三天内找那老鬼救命还有机会。也不知道你们鬼谷怎么想的,就收俩徒弟,纵横都死在老夫手中,怕那老鬼要活活气死。” 陈伯淡淡开口,指责鬼谷之时,没有丝毫心里愧疚。 但是...他好像选择性忘记了,他自己也就只有一个‘一招之徒’。 “你....” 白发男子想要说什么,但是只是一张口,那鲜血便是从嗓子眼不断涌出,根本说不了话。 “对了,跟老鬼说,杀他徒弟盖聂是没办法的事儿!我家老爷好心让这小子帮忙看看少爷有没有练武的潜质,你说你们靠嘴皮子吃饭的门派,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实心眼的玩意儿,硬说我家少爷乃是‘榆木之姿’?” “老爷心眼儿大,乐呵呵喝酒去了。老头子我心眼儿小,就把他盖聂削成榆木了。” 陈伯看似随意得开口说了一句。 此话说出,白发男子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师兄....居然是因为‘祸从口出’才被杀的? “咳!” 白发男子轻咳一声,感觉快要压制不住了,连忙纵身一跃,翻墙而去。 陈伯也懒得追,只是叹了口气,将‘烧火棍’收好,然后看着满地的落叶发愁。 “狗日的老鬼,等去你鬼谷,一定给你带条狗!” 陈伯恨恨出声。 旋即,背着手,蹒跚走回自己房间,口中喃喃自语:“哎哟...快二十年没听过自己名字咯!这白毛崽子还挺讨喜!比盖聂那完犊子货好不少!虽然他说的是实话。” .... 是夜,风尘仆仆赶来咸阳的流沙组织刺客,紧急收到首领命令,全部退出咸阳。 ... 墨山家来了很多人,家中小孙子过周岁,按照习俗要抓阄。 与寻常人家不同,墨家本就是秉持节俭,再加上这些年畏惧大秦清算,故而没有了邀请宾客的习惯。 儿媳妇儿抱着孩子准备抓阄要用的物品。 七斤重的大胖小子,她可是为墨家立下了大功啊。 但实际上,眼睛却是不住得往房间里瞅。 取名儿...不用这么长时间吧?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房间之中,摆放着好几张桌子,中间的桌子上放置一张纸和一块印章。 墨山快把自己的头发都给薅秃了。 柳白给了一张纸,一块‘难得糊涂’的印章,这怎么解决书的事情啊? 压根儿没头绪啊! 连带着墨家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也是愁眉不展! 其他的先不说,要是连柳相这点小难题都应付不来,研究经费不得好好给你琢磨琢磨? “爹!柳相说这是解决书籍的问题,会不会是让咱们拿着这张纸,然后写上金额,去找国库支钱啊?” 墨山的儿子看着自家老爹那忧愁的模样,不由开口。 一晚上的发愁苦思,消耗了太多精力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这位日后墨家巨子的脸上,墨山怒不可遏指着自己这个儿子就开骂:“榆木脑袋!榆木脑袋!” “若是当真如此,柳公为何不直接写?” “还有,现在钱财有多吃紧知道吗?咱们造纸工坊接下来造纸,那都是要慢慢平价下来的!要真是如同你这样讲,明天柳公就能把咱们都踹出咸阳,自生自灭!” “藏头藏尾的日子,你想过,问过墨家的弟子们吗?” “劳资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此话骂出,墨家研究所的诸位墨家子弟,也是纷纷低下了脑袋。 他们也想不出办法! “吱丫!” 就在此时,原本还在外面张罗的墨家儿媳听到公公在骂涨幅,一手拎着抓阄的物件,一手抱着孩子赶紧跑进来。 看见丈夫脸上红了一片,还有鼻血流出,连忙将孩子和抓阄的物件都放在中间的桌子上,掏出手绢为丈夫擦脸。 小媳妇儿抽泣着替自己丈夫擦拭鼻血,众人也被其目光吸引。 殊不知,那个刚刚从娘胎里出来一年的小不点,流着口水伸出了胖乎乎的手。 第114章 臣要奉旨打劫! 当始皇陛下此话问出的时候,阳烨连想要掐死柳白的心都有了! 这个家伙,肯定是为了满足自己当武将的心愿,所以才提出这么一支‘浑身散发金钱味道’的军伍! “启禀陛下,玄甲军,确为臣设想,同时臣也有一言,必须要讲!” 柳白起身,沉声开口。 “讲!” 始皇陛下冷冷吐出一个字。 “一百万大钱...不够!” 如果说前面王翦的话,将所有人都给吓到了。 那么柳白现在的话... 直接将所有人都吓傻了! 一千人的军伍,一百万大钱,居然说...不够?!!! 你这是建军,还是特么建金库? 就连柳白身旁的李斯,都是神情一滞! 他当丞相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大秦哪支军伍开口就要一百万大钱的! “启禀陛下,臣要弹劾柳白,滥用钱财,并且有从中贪墨军饷的嫌疑!老臣以为...” 叔孙通当即起身,连忙开口。 那天被柳白这么来一下,他怎么能不怀恨在心? 况且...一百万打钱打造一支千人军伍,你说没贪墨...谁信啊? 然而, 叔孙通话还未说完,便被柳白冷眼一撇,直接打断:“叔孙博士心胸狭隘,就没必要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了吧?” “你真有本事,本相给你掏百万大钱出来,你照着玄甲军的标准打造一支出来!” “别说本相服你,就连老将军都得扶着你上朝!” “以后到了地下,我大秦杀神武安君,都得老老实实给你敬个酒,还得是酒盏矮半截的那种。” 柳白脸上,满是不屑。 此刻他还不知道,杀神武安君,与他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而当柳白这番话说完,叔孙通直接涨红了脸! 军伍之事他不懂,但是他知道,纵观天下,哪有这么费钱的军伍? 满朝文武,皆是看向王翦,似乎是想从这位老将军的脸上,看出点端倪了。 而这一眼,所有人都傻了! 因为.... 王翦在苦笑! “启禀陛下,老臣这上奏的...也是想为我大秦国库省些钱,故而削减了许多!” 王翦无奈开口。 甚至,他心中还有些许愧疚! 多好的玄甲军啊,自己还得从战马,将士之中克扣,方才堪堪百万之数。 “嘶!” 随着王翦这句话说出口,朝堂之上,尽皆一片倒抽冷气之声。 冯劫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一百万!一百万! 这是他们世家的钱!他们的钱! 居然喂这些泥腿子,王翦还说不够?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眉头微微皱起。 诚然,奏疏之中所说,玄甲军确实造价高昂,但上面的战力,也是随意推测便可知强横! 不过... 百万大钱啊! 就这么扔到千人军伍的建设中,即便是千古一帝,此刻也要思索是否有其必要性。 “陛下,其实...你们不用这么紧张的!” “这玄甲军...臣可以搞钱来建!” 看着满朝文武寂静无声的模样,柳白‘腼腆’一笑,开口说道。 此话说完,整个麒麟殿...更加安静了! 百万大钱,你柳白又能赚?!! 你到底是柳白,还是那个范蠡啊!这么能赚? “说下去!” “陛下,玄甲军的强横,奏疏上其实很难言明,臣就这么一句话。” “只要玄甲军知道匈奴王庭的位置在哪,秦剑一指,那匈奴单于就得换王庭了!” 柳白颇为谦虚的开口说道。 他这比喻,还真不是吹牛。 千人军伍的重装骑兵,只要让他们起步,匈奴那满打满算的三十万狼兵,还真挡不住! 若是只是冲杀对方主将而非摧毁战阵的话,玄甲军...真没什么压力! 隋唐之际,李二不就是靠着玄甲军,三千败十万,一战擒双王的吗? 再加上我柳白的盖世神勇,这不是洒洒水吗? 朝堂之上的文臣皆是一脸不信,反观武将,却是被提起了好奇心。 一个个不住得看向王翦,好像快要忍不住发问,当真有这么强的军伍吗? 大秦的武将就这点好,在悍勇这方面,从来只有更勇,没有不可能! 从满身布衣拎着锄头上阵,都能将人家的带甲兵士砍翻! 大秦的军伍,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有,那下一代的军伍,肯定可以做到! “寡人是问你,钱!” 听着柳白吹牛,就连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都有了些许不满! 这混小子,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倒是愈发见长! “呃...陛下,臣真的有办法搞钱!但是...需要那么一点点,小特权!” 柳白开口道。 此话说出,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这小狐狸,是尽得老狐狸真传啊! 先说钱不是问题,然后再夸玄甲军厉害,激起所有人的好奇心。 最后再要特权! 绕来绕去,这柳白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而当他这个要求提出之时,群臣看向柳白的表情,多少带有嘲讽和冷眼旁观的意味了。 如果说前面只是大包大揽,做不到也就算了,陛下体恤你忠心,说不定还会夸两句。 但是要了特权...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在朝堂上这么说,就如同在行军之中立下军令状!做不到...是要被砍的! “你要何特权?” 始皇陛下沉声发问,看了一眼案桌上的奏疏,又看向柳白。 不得不说,王翦在奏疏上将玄甲军的战场之用描绘得十分详细。 始皇陛下也并非不通兵事的帝皇,这么一看,自然明白此军虽贵,但若真的建成并且保持战力,大秦的军队会有多强! 简而言之: 秦剑所指,不归臣者,死! 而始皇陛下此问发出,武将们更加好奇和期待,想要知道这玄甲军到底为何物,居然连陛下都心动了? 李斯感觉头疼无比! 这个柳白...怎么三天两头惹事儿啊? “启禀陛下,臣的要求很简单!” “臣要...” “奉旨抢劫!” 第115章 柳相可以先去老臣家嘛! “奉旨抢劫?” 当柳白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即便一直在朝堂之上八风不动的老狐狸王翦,都是额头有些冒汗! 抢劫在秦律之中,那是妥妥的死罪! 你现在还要陛下下旨,让你去抢劫?!! “放肆!柳白,你身为大秦左相,却是知法犯法!这是对于我大秦秦律的蔑视!” 淳于越当即起身,大喝一声! 他们儒家官员,看柳白不舒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现在柳白还自己站出来明目张胆得违反秦律,这不就是天赐良机吗? 这么好的机会,他淳于越岂会放过? “启禀陛下,臣以为柳相此言,当真过分!” “我大秦一统天下,如今百姓安居,世人乐业,皆是归功于法度言明,使宵小之徒,不得作乱!” “如今柳白身为左丞,却是要带头违反秦律,这等同于是告诉天下百姓,秦律无用!” “臣虽与柳相为同朝之臣,亦是难以言语帮柳相半句啊!” 冯劫缓缓起身,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虽是言语之中维护柳白,但是话里话外,却都是在说柳白此举罪孽深重。 甚至... 告诉天下百姓‘秦律无用’这种话说出口,就相当于是在劝谏始皇陛下,必须要将柳白杀了,方才能证明秦律严明! 这种表面维护,实则落井下石的招数,在朝堂上并不少见,如今冯劫这个世家的领头人用出,自然而然出来一群附议官员。 “启禀陛下,御史大夫所言不错!柳白此举分明是视秦律若无物,当要严惩!” “陛下,柳白以建军为由,以百万之财要挟,索要旨意,其心可诛啊!” “陛下,柳白此举,颇有弄权之嫌啊!” “...” 一道道附议声响起,世家勋贵的官员争先恐后,儒家官员不断帮腔。 就连一些墙头草的官员,此刻也是在犹豫,是不是要上去踩两脚! 李斯几次想要张口,却发现根本无从辩驳。 方才上任右丞相府左长史的曹参,看到这群起围攻的景象,一股热血上涌! 他来咸阳,皆是因为柳相对于他们有知遇之恩。 而且昨天也听萧大哥说了,柳相的部署远大,实乃为天下人请命! 曹参虽然从未与柳白说过一句话,但已然在心中将柳白作为自己的朝堂标榜,自然不能忍! “启禀陛下,柳相话未言尽,便遭群臣弹劾!臣以为,当使柳相说出心中想法方可!” “百万之财,实非寻常之数,用非常之法,亦是情理之中!” “诸位公卿如此急迫,究竟是大义为社稷,还是私愤,曹参初涉朝堂,无从知晓!” “倒是柳相早已言明,所行为玄甲军,此心光明!” 曹参猛然起身,无惧朝堂之上的乱象,朗声开口! 他一个小小的丞相府长史,还是个左长史,居然能在此时站出来,让所有人都是意料不到! 就连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此刻也是对于‘文考选官’的评价,高上这么几分。 “混账!曹参,你初涉朝堂,不明事理,还不退下!” “此乃法度之则,不可半分越界!我等仗义执言,何有私愤?” “哼!黄口小儿,不知轻重,妄论国家大事,依老夫看,此番文考选官,倒是选了个臭虫上来!” “...” 曹参这一番话,直接就将方才围攻柳白的臣子给骂了个遍,瞬间就成了众矢之的。 曹参虽是意志坚定,但毕竟年轻,而且没有朝堂经验。 如此多的官员围攻他,他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你说谁臭虫?” 就在此时,柳白开口了。 这位本就在事情旋涡中心的柳相,回头盯着一人,寒声开口。 此问一出,原本还在围攻曹参的官员,立刻闭紧嘴巴! “文考选官,乃是陛下允旨,王老将军监考!选拔上来的,都是我大秦日后的栋梁之材!” “在你口中就成了臭虫?” 柳白眉角一挑,冷声开口。 “我...我...” 那名方才骂了曹参的官员,本还想说话还上两句,但是柳白这眼神之中,散发的杀意太甚,竟是忍不住后退两步! “噗通!” 右脚拌左脚,摔了个大屁股墩! “臭虫!” 柳白嘴巴比了个口型,不屑得瞥了一眼,而后转头,看向始皇陛下: “启禀陛下,臣所言抢劫,只是一个形容词!其真正含义,乃是借!臣想要的,是书!” “众所周知,富贵之家,于书看重,甚至坊间有笑言:唯书籍与妻子,不可借也!若必要借时,妻可借,书决不可借!” “臣向陛下讨旨意,那不就是强行去借?” “强行借,三个字太麻烦了,说抢劫好听一点。” 柳白缓缓开口解释,差点把群臣都给听傻了! 借书?!!! 这跟赚钱有什么关系? 算了,不管有什么关系,先按下不表! 但是... 柳白,为什么你的逻辑里面,抢劫是好听的词? 瞬间,满朝文武,皆是感觉到一股子恶寒! 怪不得这位柳相杀伐果断,砍人比切菜还利落! 原来... 在这位柳相的心中,抢劫居然是好词儿! 这是什么山野劫匪的逻辑? “陛下,臣之前不是上书想要建立一个图书馆吗?这赚钱...就要靠图书馆赚钱!” “这图书馆没有书,怎么行?所以就想像陛下讨一道旨意,奉旨去借书,当一下图书馆的镇馆之宝!” “当然,真的是借!” 柳白认真得开口说道。 一番话说出,把众人说的一愣一愣的。 李斯右手有些无力得抚了抚自己脑门上的细微汗水。 他都有点搞不清楚柳白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怎么?本相借书,还算是轻蔑我大秦法度吗?” “方才骂的凶的,来两个,说说!” 柳白解释完,转眸扫视一圈! 方才逼逼赖赖的人,全都记下!到时候第一个去你们家‘借’!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柳白既有心思解决建军军费,况且百万之数,实非小数,不如就允了吧!” “借书又不会掉块肉,不行的话,老臣家中还有几卷书籍,柳相可以先去老臣家中嘛!” 就在此时,有一人起身开口,竟是第一个‘大力支持’柳白。 而这个人... 居然是大司农,阳烨! 此刻,这位大秦著名抠门老头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全然忘却了一炷香之前,那‘嗷嗷哭’的作态。 第116章 朝堂之上,没有适合的主将啊! 阳烨一开口,朝中文武,特别是‘颇有家资’的官员,此刻心中忍不住对这个老家伙破口大骂! 你阳烨两袖清风,饭都快吃不起,家里根本没几本书,自然说的好听了! 嘴巴一张,扔几本韦编都不知道断了几次的破书给柳白,一支能让王翦都震动亲自开口谏言的新军就出来了,还省了百万大钱! 你这老狐狸心底里的小九九倒是算得明白! 但是我们呢? 有了你阳烨表态,我们拒绝? 那百万大钱的任务,落在我们头上怎么办? 特别是以冯劫为首的世家勋贵,此刻再看柳白,分明就是拿着始皇陛下旨意来自己家中扫荡的强盗啊! “呵呵!老夫家中也有些书籍,当然,兵书的话,柳白你想借,那还需要陛下开口!” 就在此时,王翦乐呵呵得开口了。 他这一番话说出,群臣连反抗的脾气都没有了! 连大秦战神王翦都同意了,他们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至于兵书...那还确实不是柳白可以随便借的。 王翦身为大秦战神,其兵法思路,很大程度上就代表着大秦的军阵思路。 若是外泄,被有心人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嗨呀!我就说,咱们大秦的官员,都是明事理的是不?” "陛下都还没亲口允旨,大司农和老将军就迫不及待借了!" “要不怎么说咱们老秦人觉悟高呢!” “我柳白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告罪告罪!原谅原谅!” 柳白嘿嘿一笑,作出一副‘我实在是太过分了’的模样,开口就是一通自责。 而这一番话说出口,就连李斯都忍不住嘴角扬起! 这个混小子...当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如果说阳烨这糟老头子和王翦这老匹夫是将群臣都逼到墙角了,那么柳白这一番话,分明就是拿出一柄匕首,抵在这些人的脖子上。 看似告罪,实则是在提醒他们,阳烨和王翦都同意了,你们再拒绝,是不是没有觉悟啊? 大秦利益为先的觉悟都没有?那是不是代表着你对大秦不忠啊? 不忠的话,那我可就要动你了哦! 如此奸诈的法子,所有人都能看穿,但所有人又都不能说些什么! 这...是原则问题! 大秦为先,即便是日日夜夜思考世家利益的勋贵,也不能在这个问题上犯错误! “诸位,觉得柳白之意如何?”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看着柳白演戏,淡淡开口。 此话问出,群臣面色发苦到了极致! “臣...并无异议!” 冯劫咬着牙,好不容易从齿间跳出这么一句话。 紧接着便是诸位官员附和。 唯独淳于越和叔孙通这一派的儒家官员,扭扭捏捏。 他们这些人,家里最贵的,也就是书了! 曹参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也行啊?!!! 自己方才还仗义执言,怎么现在这个情况看来,自己好像做了柳相的帮凶啊! 这不是明摆着打劫,还要人家说‘欢迎欢迎’吗? “哦!对了,陛下,儒家的书,臣不是很需要!原版的《论语》这些儒家经典,臣有!他们那些后世儒家子弟注解的,臣怕误人子弟!” 就在此时,柳白开口。 一句话,气得淳于越想要跟柳白拼命! 不过被叔孙通死死拉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至少咱们的书保住了!” 叔孙通轻声开口。 不管柳白是不是故意的,至少他们自己那些视若珍宝的书籍,不会被‘借走’了不是? “既然如此,寡人便允柳白奉旨...” “借书!” 始皇陛下最终还是没有顺着柳白的心意说出‘奉旨打劫’四个字。 这小子没皮没脸的,真要给了这么一道旨意,绝对会拿着这份旨意干‘抄家’的事情! “多谢陛下!” 柳白喜滋滋开口应下,心中却是开始盘算了。 柳白借书,一借不还! 嗯!不错!这个成语典故,还是蛮顺口的嘛! 希望后世也能好好夸一下自己的‘信义’! .... “柳相当要自勉!三百万的建军费用,就交托给你了!” “你送来的副将和先锋百夫长,老夫可没有半分亏欠!若是在玄甲军上缺斤短两的,老夫定然要入章台宫跟陛下好好谈谈文官不可节制武权之事了。” 退朝以后,王翦没有急着走,反而到了柳白身边不咸不淡得说了两句。 这一番话说出口,柳白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老将军,不带你这样的!” “你上奏让国库出钱,就勒紧裤腰带报个一百万大钱的数目!” “小子接手了,你就开始吃肉喝汤了,直接来一句三百万?” 柳白他就想不明白了,在史书上战功赫赫,为人沉稳的大秦战神王翦,怎么在某些方面比老流氓还要老流氓? 可劲儿在他柳白一个人身上薅羊毛是吗? “哎!玄甲军主将这件事嘛...老夫年老力衰,着实力不从心!” “贲儿咸阳外驻扎虎贲营,玄甲军自然也不合适。” “这朝堂之上,还真难找合适的将领啊!” 对于柳白这一番话,王翦也不气恼,只是故作惋惜道:“难找啊!难找啊!这主将真难找啊!我大秦武将,还是缺了个英明神武,年龄不大的青苗啊!” 说完,王翦背着手,微微摇头,便是要自顾自离开! 而柳白... 方才还气得差点跳起来,现在确实连忙跟上:“哎哟!老将军,什么话什么话这是!什么叫缺呀?” “咱们大秦,真的不缺!” “来!” “老将军,您看看我!真的,看看我啊!” “武安君这个爵位,小子真的眼馋好久了!” “....” 看着这一老一少交谈离开,退朝后没有直接离开的文武大臣皆是傻眼! 什么情况? 老将军提出的新军是柳白计划的, 然后在‘奉旨借书’这件事上,王翦又主动支持! 现在...两人好像交谈甚欢? 难道.... 柳白已经跟王家结盟了? 这个想法跳出,所有人连连摇头,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这个天杀无良的柳相,有了王家这将门双侯的支持...朝堂上,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冯劫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 “柳公!柳公!墨家不负柳公期望,研究出来了!” “柳公!” “只要将字给刻在石头或者木头上,然后按照不同的方式排列,再这么往纸张上一印,就出来了!” 丞相府邸之内,刚回来的柳白还没来得及跟陈平聊计划进展的问题,便听到墨山的声音响起。 “腾!” 柳白猛然起身! 第117章 恼羞成怒 “什么?” 一听到墨山的话,柳白当即就跳起来了,眼神之中满是欣喜! “墨家竟有如此天才的人物!” “这样的大才,墨山,你没带来吗?还是说...莫非就是你儿子?” “难道歹竹出好笋是真的?你儿子竟有天才之姿?” 柳白对于这个能破解自己‘谜题’的天才,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毕竟,他设下这个谜题,其实就是活字印刷术! 要知道,这玩意儿可是四大发明之一啊! 天才,这个词放上去,绝对不算过分! 更何况这才多久啊? 给一点点小小的提示,一晚上就弄出四大发明之一,这样的人,绝对比墨山这老疙瘩金贵多了! 难道是墨山这儿子? 也不对啊!一脸傻样! 然而... 正当柳白上下打量墨山儿子之时,这父子俩,却是捧腹大笑! 笑声之大,连龙且都忍不住咧了咧嘴。 无他,他龙且第一次见笑得比他还傻的人。 不过,这一阵笑声,可是让柳白都有些糊涂了。 自己虽然给了些许提示,但要就这么弄出活字印刷术,至少证明此人工匠造诣不凡,而且思维扩散! 这样的人,给够资源,绝对能带来许多惊喜! “启禀柳公...” 墨山似乎也觉得自己在主公面前笑这么大声有点不合适,直接踹了一脚自己的儿子,示意收敛一点。 后者也是听话! 当然,脸绷得紫红,那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解开柳公谜题的,乃是我墨家的墨盛!说来惭愧,居然用了整整十个呼吸的时间!” 墨山开口,但是嘴角却是止不住得往上咧! “什么?十个呼吸?” "天才!" 柳白瞳孔狂震,失声开口。 十个呼吸弄出活字印刷术,这他奶奶...能当国宝了! 窝草!难道在大秦,能见证第五发明,第六发明? 这一刻,即便是柳白,都有些失态了! 作为华夏子民,对于四大发明的推崇那是毋庸置疑的! 在有了如此天才的情况下,柳白绝不会吝啬对于发明的投入! “快!快!去将他带来!” “不对!本相这就换衣服,礼贤下士!” 柳白眼神焦急无比! 这种天才,研究所所长之位,舍他其谁啊! “呃...启禀柳公,这不妥吧!现在他应该在睡觉!” 墨山挠了挠头,一脸尴尬。 “大白天睡觉?这年纪得多大了啊?” 柳白有些失望。 原来是一位老前辈啊! “他今年一岁了....” .... 一个时辰后,当墨山带着儿子离开丞相府的时候,父子两人的屁股上皆是鞋印。 这是恼羞成怒的柳白踹的。 不过,他们二人却是没有丝毫气恼,反而笑得根本合不拢嘴! 因为... 除却给墨盛,也就是墨家嫡孙的一万大钱奖赏之外,研究所今年的研究经费,柳白也是同意多拨三万大钱。 再加上身为丞相,多多少少给出的一些特权,可以说...墨家兴起,就是个时间的问题! 只要源源不断为大秦贡献新的技术发明,他们在史书上的美名,绝不会弱于一些贤臣良将! 技术的力量,在柳白的引领下,逐渐得到重视! 无论是造纸工坊,还是农具工坊,抑或是研究所,都在为大秦的兴起竭尽全力! “天呐!我怎么就能上了墨山这个老憨货的当?丢人呐!丢人!” 柳白羞愧难当。 别人骗他也就算了,人嘛,总有被骗的时候。 但是墨山这小孙子才一岁,柳白回想起自己失态的模样,着实难受! “柳公!” 就在此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阿平,萧何,你们来的正好。” “方才墨山也已经来过了,书籍的问题,基本已经解决了!” “至于原版嘛...” 柳白看了一眼龙且:“待会儿点兵点将,本相今日心情不好,亲自去‘借书’!” “特别是世家勋贵如同冯劫,赵怀安这样的,留下一册竹简,算我柳白仁慈!” 此话说出,陈平微微点头:“只要世家勋贵交出了书,这个局...便成了!” 是 的,这一切都是陈平的计划之中。 接下来,只要图书馆建成,世家勋贵就该人头落地了、。 “柳公,此局用意何在?萧何不明!” 萧何皱眉开口问道。 图书馆建成,既然是面对寻常百姓,所需书籍自然不需要特别高深的言论,或者偏绝的孤版。 寻常书籍便可! 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找世家勋贵‘借书’吗? 若是单单为了‘打劫’恶心世家,这也不符合柳公的作风啊! “萧何,这你就不懂了!” “这才是陈平计策之中,最为点睛的一笔!” 柳白微微一笑,对着陈平的计划丝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萧大哥,其实很简单...人性!” 陈平也没有骄傲,反而开口对着萧何解释道:“人性最怕失去,平白获取一个物件,跟自己丢失了一个物件,那种欣喜与失落,完全不相等。” “故而,人人都不愿意失去。” “平谏言柳公请旨借书,便是在此!” 萧何皱眉凝思,有些疑惑道:“这是要世家勋贵时时想着书籍在图书馆之内?” 而就在此时,向来反应迟钝的龙且,却是如同脑袋开了光一般,恍然大悟:“对啊!他们的书籍都放在图书馆里面,咱们柳公又声名在外,什么时候将他们的书都私吞了也说不定!到时候,他们一定会....” “砰!” 恼羞成怒的柳白一拍案桌,茶盏都跳起来了:“本相淡泊名利,哪来的声名在外!别胡说!本相没有!” 龙且也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嘴! 乖乖,差点就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 “而当他们将心神放置于图书馆上之时...便是他们最危险的时候了!” “因为...他们似乎忘却了柳公的另一个身份!” 陈平温和一笑,继续说道。 此话说出,萧何眉宇瞬间舒展! 第118章 咸阳没什么好的,也就春风苑姑娘的腿还行。 “别的身份...” 萧何眉头舒展,眼眸之中却闪过一丝诧异之色:“陈平...你该不会是准备用诸位公子入局!” “世家之人既然派人盯着图书馆,到时候只要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便会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一般。” “若是公子在图书馆内....” 萧何看向陈平的眼神都有了几分变化! 太狠了! 这根本就是将大秦皇室的诸位公子当做诱饵,然后引始皇陛下出手! 之前陈平意图借刀杀人,他萧何还有些不相信。 毕竟,世家勋贵也不是傻子,怎么会做这种必死的事情? “是,也不是!” 陈平微微一笑道:“世家勋贵派人盯着图书馆,这是必然的,但是他们却不一定会在图书馆出什么事情的时候采取举措。” “图书馆乃是始皇陛下允旨,这便是雷池,半步不可越!” “即便要出招,他们也会在暗地里思索阴招。” “但是...我们要做的,并非是等待他们出招!” “而是....帮他们出招!” 陈平这一番话说出口,萧何心生疑惑:“何谓帮他们出招?” “只要他们派人盯着图书馆,黑龙卫不可能没有察觉。” “既然如此,只要有人捣乱,并且与这些人有所交流,那么黑龙卫奏报陛下...又会是何内容?” 陈平漫不经心得开口说道:“别忘了,锦衣卫昭狱之中,还有诸多死囚。” 此话说出,厅堂之内的温度,仿佛骤然冷了几分! 毒计...令人心寒! 萧何看向陈平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此人心计狠辣,当真可怕! 以借书为名,将世家勋贵的目光都聚集在图书馆之上。 偏偏图书馆又是直冲世家勋贵的根基‘知识’而来,令这图书馆成为他们心头的一块巨石。 而当他们派人关注图书馆之时,便注定死局!因为这些消息会传到始皇陛下耳中,无法抵赖。 直到最后,用一些死囚的性命,便可让这些世家,背负上‘刺杀公子’的罪名! 狠! 太狠了! 不知不觉之间,世家勋贵,俨然踏上了一条思路! 这计策环环相扣,但有偏偏在每一件事上都算准 了世家勋贵的心理,令其挣脱不得! “可是...此计...构陷他人,乃是恶举,柳公...” 萧何张张嘴,还是想要劝解两句。 虽有大才,但这位史书上的名相,此刻也不过是一个初入咸阳的年轻人!此等狠辣毒计,牵扯到的人头,数以千计! 而且还是用诬陷这种方法,萧何他...有些狠不下心。 “萧何,你错了!” 岂料,柳白缓缓摇头,沉声开口道:“杀数人而横行一方者,为匪为贼。” “杀万人驰骋天下者,为将为相!为豪杰也!” “何为善?” “何又为恶?” “我柳白生平之志,便是要做大恶之人,行大善之事!” “世家勋贵,必须要死!哪怕是构陷,诬赖,栽赃,陷害!只要能将他们除去,还后世以清平!” “从来忧国之士,皆为千古伤心之人!” “柳白行心怀有愧之事,却无愧万世后人!” 柳白面色如常,缓缓将一盏茶端起,而后微微倾洒。 茶水倒在地上,略微溅起水珠。 如同...生者向逝者敬酒! 这一番话说出,萧何‘咕咚’咽了一下口水! 做大恶之人,行大善之事! 原来... 从一开始,自家这位柳公,心志竟是如此坚定! 为大秦计,为苍生计,为后世计! 这,便是柳公的心! “萧何明白!图书馆一事,萧何不再有任何私疑!定然鼎力相助!” “世家勋贵,当死矣!” 萧何端起茶盏,学着柳白一般,朝着地面略微倾洒。 一旁的龙且看着两人浪费倒水,直拍大腿! 一会儿陈伯肯定不扫,那又是自己来扫了! .... 北方代郡,风沙暴虐。 “不可!先锋队虽率先应敌,但亦要承受匈奴狼兵最凶狠的攻势!” “你若入了先锋营,九死一生!” “我已做了文书,将你编排至后,你只需..” 黑夫看着眼前男子上前,意图取走先锋队卒的装甲,连忙开口。 “没有这个必要!” 男子面色淡然,一把拿起先锋队卒的秦剑,猛然出鞘! “大丈夫携三尺剑,立不世功!” “大丈夫亡于厮杀之路,懦弱者死,刚毅者生!” “出战之时,韩信不愿落于他人半步!” 韩信沉声,眼神之中对于方才黑夫所言‘九死一生’这样的话语,没有丝毫动摇。 “说得好!” “韩信兄弟,果真大丈夫也!” 一旁的王刚猛然点头,亦是一把拿起先锋队卒的秦剑。 他本就是王贲统领的虎贲营将士,每每有战,每每率先!来了北方代郡,又岂愿落于他人之后? 黑夫看着两人,就差开口骂了! 娘的!狗日的龙且! 甩了这么两个宝贝过来,若是他队伍的其他人如此,黑夫高兴还不行! 偏偏龙且还交代一定不能让这俩宝贝蛋子出事儿! 狗日!狗日! 看劳资凯旋,不跟你这狗日的龙且打一架狠得! “又是两个为了军功不要命的!” 黑夫狠狠吐了一口口水,转身便是离开。 只不过,在走出军械营帐之后,这个向来以不苟言笑出名的百夫长,咧起了大嘴! 这...踏娘的才是咱们大秦的兵! “王刚兄弟,下次,比比看谁杀敌更多!” 韩信抚着秦剑,看向王刚。 “牵马挥剑,待我一战,也让你韩信看看,柳公手下的锦衣卫,没一个孬种!” 王刚放声大笑! 原以为来北方代郡是躲,却不知...竟有如此之人! 痛快啊! 痛快! “柳公手下,确无闲人。咸阳...初次去用了一个月。” “再去,不知几年!” 韩信微微叹气。 再回咸阳,定要领将军之名,令天下人震惊! “咸阳没什么好的,也就春风苑姑娘的腿还行。” “韩老弟,留着命,龙且统领在这方面,从来不会小气!” 王刚哈哈大笑。 第119章 柳白一剑开天门 “天呐!我感觉怎么上了柳师的当啊!” “牛尾,你说...咱们好像是赚了很多钱,但这些钱怎么好像都不归咱们啊?” “父皇要钱,我这当儿子的不能不给!” “大姐要钱,我这当弟弟的也不能不给!” “最可恨的是七弟要钱...不对,他是直接抢钱!” 嬴彻宫府之内,传来一道道哀嚎。 这位大秦六公子,在开了盐铺之后,说是财源广进,那是一点都不夸张。 但是这进的厉害,出得更加厉害。 他嬴彻心痛啊! “公子,要不可以开始在别的郡县开分铺了!” 刘伟十分机智得递上一方手帕! 自家公子哭嚎,这没点儿眼力见怎么行? “开分铺吗?” 嬴彻一听这话,眼珠子微微转动。 他的本意是搞点钱,帮助一下父皇也就完事儿了。 但是如今看来,大秦要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咸阳的盐铺,基本都已经被他的老六盐铺揍趴下了。 自从嬴高一露面,这些个盐贩子背后的人,也立马意识到这是皇族出手了,自然不敢硬碰硬!但咸阳的人也就这么多,总不能把百姓的嘴巴撬开,往里面倒盐吧? “这主意倒是有点靠谱!” “只不过...再开分铺,本公子就不能出面了,接下来就要全部靠你了!” 嬴彻拍了拍刘伟的肩膀,开口鼓励道。 他乃是大秦皇室的公子,若是真的将盐铺开遍大秦,总是影响不好。 但是让刘伟去办,那就好多了。 “对了,该给你的钱,本公子一份不会少你,但是...你也别动手脚,这份生意,父皇可是盯着的。也别弄糊弄百姓的勾当,不然本公子也保不了你。” 自古财帛动人心,刘伟虽是忠诚,但嬴彻还是要将丑话说在前头。 父皇之前派人将《管子》这本书送来,已经有将贩盐国营的念头了,如今自己也是在为父皇打个前哨而已。 若是这个档口闹出点贪墨的事情,说真的...治罪是必然的。 “诺!” 刘伟心头一凛,手轻微颤抖了一下,连忙开口应下。 “行了,闲着无聊,去找柳师.....诶?姐,你怎么来了?” 就在嬴彻起身准备去找柳白之时,忽而一道人影出现。 倩影聘袅,一身华贵之气。 赫然便是大秦长公主嬴末裳! “六弟,可否带我去见柳相?” .... 丞相府邸之内。 “还不错!这一批黑剑虽然造价是寻常刀剑的两倍,但是质量确实不错!” “等到工匠的技艺纯熟,以及高炉的进一步改进,估计就能将造价压下来了!” 柳白检查者最新一批的黑剑,微微点头。 在大秦,兵器乃是管制品,但这一批黑剑,乃是他柳白到阳烨那里特地拿来的份额。 如今出产了,只要让这些个老将看见,怕是要争抢破头! “柳公,黑剑黑甲,咱们大秦最喜欢这些了!” “还得是咱们墨家出品,这才是真正的精品啊!” 墨山咧嘴一笑,眼神之中满是骄傲! 这些个黑剑,随便拿一把,放在二十年前,就是诸国国君都要争抢的神兵啊! 如今却是能批量制造,他怎么能不骄傲? “行了,光会吹!跟你说的纺织机,研究得如何?” 柳白没好气得瞥了一眼墨山。 “呃....” “柳公,这些都是个妇人玩意儿...这段时间不是在打造兵器吗?就...” 一听到这话,墨山顿时语塞。 “妇人个屁!衣食住行,你说什么排在第一?咱们大秦的纺织技术有多不到位,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别的不说!光你们墨家打铁工坊,本相再三强调,要穿衣服,免得铁水溅到!结果呢?上次本相过去看一眼,多少人身上有疤?” “现在不重视纺织,明天让你墨山去裸奔行不行?” 柳白当即火冒三丈! 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搞‘一条腿走路’这一套了。 “柳公..我...” 墨山被骂的哑口无言,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说起。 “行了!反正印刷术你们也有思路了接下来都是工坊改进工艺的事情了,研究所的人,可以开始投入到纺织机的研究中去了。” 柳白看墨山这模样,也没有继续骂下去。 身为上位者,其实就是个舵手。 掌握方向,而非事必躬亲。 他也知道,要墨家多线开花,也不现实,只不过是自己太着急了。 “柳公,公子彻来了,还带了个女子!” 就在此时,龙且走入庭院,开口禀报。 “嗯?这小子...不会是带了心上人过来,让为师掌掌眼吧?” 柳白微微一愣,而后点头道:“让他们 直接过来吧!黑剑反正也是要给军伍的那些大老粗的,没道理不让自己学生先挑一把。” 而后,柳白又是拿着黑剑挑起来。 当然,给学生留一把,他自己也要来一把,毕竟自己‘武功盖世’嘛! “这把趁手!” 柳白拿着黑剑,比划了个‘一剑开天门’的动作,一旁的墨山傻呵呵得说着奉承话。 “柳师!好帅的剑!” “见过柳相!柳相武勋不凡,果然武艺过人。” 约莫盏茶功夫,两人走入庭院之内,刚一走进,便是看见柳白那‘剑姿’。 “咳咳!公子来得正好,挑一把,当送你了。” “墨家最新工艺,不比你宫府收藏的剑差,对了,不准给公子高,他那正义小队....哎!” 柳白招呼着嬴彻选一把,说起嬴高的时候,还是叹了口气。 不是他柳白厚此薄彼,无奈嬴高是他教育事业的一大败笔! “这位是?” 说完,柳白看了一眼女子,疑惑道。 “嬴氏末裳,见过柳相。” 嬴末裳施了个半礼,樱唇微张开口致谢。 “明珠公主?” 柳白微微一愣,面色瞬间古怪起来。 “公主此来丞相府,怕有些不妥吧?不知有何事?” 乖乖!始皇陛下在史书上可是出了名的疼女儿不疼儿子的...这位公主殿下来自己丞相府作甚啊? “末裳来此,只是想问柳相...为何失约,不愿见我?” 第120章 世人都想要这天下,天下就在寡人手中! “姐姐,你见过柳师?” 听到嬴末裳此话,嬴彻整个人都震惊了。 然而... 对于嬴彻的这问话,嬴末裳却没有回答的打算,只是看着柳白,静静等待下文。 也就是嬴末裳这句话,柳白瞬间就明白了! 好一个卑贱者! 在底层之人,往往才拥有绝对敏锐的求生本能。 在整个咸阳宫,或者说整个大秦,唯独这位长公主,才是他们最为合适的选择! 选外臣,等着死。选公子,有争储之嫌,也是死! 唯独公主,既是皇室,又无争储之意,更加不会引人瞩目! 此时,就连柳白,都有些佩服这些卑贱到泥土里的人的求生智慧。 “本相未曾答应赴约,又何谈失约?” 柳白冷冷开口说道。 对于这些卑贱者,他没有丝毫好感,也从未想过要去帮助什么。 此话说出,尊贵如嬴末裳,竟也是一时愣住。 她从未想过,这位柳相竟然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柳师,姐姐乃是大秦长公主,从小便是照顾我等兄弟....您为父皇钦点懿文宫掌书,也算是姐姐老师..” “虽然学生不明究竟何事,但姐姐神态急迫,还请柳师邦邦姐姐。” 嬴彻看了看嬴末裳,面色一急,连忙开口说道。 他永远也忘不掉,自己儿时生病,这位姐姐护在榻前,形销骨瘦。 父皇未立皇后,长姐如母,始终对他们好。 这种恩情,他自然不愿见到姐姐为难。 柳白眉头微微一皱,转眸看向嬴末裳。 这个骄傲而又坚强 的女子,轻咬嘴唇,却是半分不肯落泪。 "殿下,若是给你一次机会,可以让你选择何人继承大秦的储君之位,但是身边始终有一群人窥伺,即便今世安好,下一代,下下一代,始终有人在嬴氏后人之旁,也不言语,也不动作。" “你,怎么选?” 柳白微微沉吟,看向嬴末裳开口问道。 问心局。 如此提问,即便是刚刚正在为嬴末裳说话的嬴彻,都是面色一滞,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柳白以眼神制止。 一旁的龙且也听不懂,只是觉得周遭的风儿有些喧嚣。 良久, 嬴末裳微微抬眸:“先生可以作此问,我却不能作此想。” “大秦历代先祖,筚路蓝缕,宵衣旰食,扬秦川之歌浴血奋战,为的就是再不受束缚。” “末裳为女子,不懂大义。” “但若是我嬴氏子孙,骨子里流淌的,都是不受制于人的血液!” 说罢,嬴末裳对着柳白微微行礼,便要离开。 此事来问柳白,已然是她作出许多挣扎。 如今卑贱者并未完全被她掌控,柳白拒绝...便是困境! 日后裹挟着去往何方,她不知! “锵!” 就在嬴末裳转身之际,一道龙吟长剑出鞘之声响起。 身后传来一道轻声笑语:“困境罢了,杀出去便是!” “明珠公主还且心安。” “大秦四十八郡三百六十三县是在本相的肩上扛着,他们若是单求个活路,本相给他们!” “但若再作出裹挟皇族之事,本相手中剑,可开天门!” 话音传来,嬴末裳没有转身,只是朝着无人的地方,施了个全礼! 而后... 这位大秦长公主缓步离开。 虽是背影,亦是能看出脚步轻快了不少。 嬴彻看着姐姐的身影,嘴巴张了张,终究没有出声。 通过这些对话,大体也明白了些许意思。 这位向来放荡的六公子,眼眸之中第一次浮现杀意。 帝国之内,居然有人,胆敢裹挟皇族? “杀!” 嬴彻咬着牙,由喉间至齿,迸出冷寒的一个字。 柳白略微错愕转眸,继而露出笑意。 没有多说,只是扔给嬴彻一把剑:“公子,秦剑锋利,斩尽世间不臣。” “然,暗处窥伺之人甚多。” “公子,很多话,为师说了,最多被陛下骂两句,但公子不能说。” “权谋,其真正的意义,在于自身的位置。”、 “屁股决定脑袋,若是公子有机会走到那一步,再说不迟。” 这一番话说出,嬴彻微微一怔,拿着那柄黑剑,沉默不语。 大秦六公子... 为了保护身边之人, 第一次起了争夺储君之位的心思! .... 章台宫内,始皇陛下缓缓起身。 而大殿中央,摆放着的赫然是那套王翦从墨家工坊‘顺’来的玄甲军铠甲。 从黑剑,到人甲,到马甲,制作精良! 若是辅以强人壮马,此军何等之盛,难以想象! “陛下,玄甲军的百万军费之责既然交托给柳白,老臣有一言,要进谏陛下!” “讲!” “玄甲军统领,决不可再交由柳白!老臣的意见是....大秦左丞,终生不得统兵!” 苍老之语,响彻大殿。 这位大秦战神,用最直接的方式,全力阻止! 始皇陛下看着玄甲军的铠甲,眸光闪动。 良久, 这位千古一帝将黑剑拔出! 黢黑的剑身,仿佛是大秦的意志一般,深沉而丝毫不改。 “王翦,随寡人走走。”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提着剑,朝着章台宫外走去。 “诺!” 王翦起身,跟随始皇陛下的脚步。 “踏!” “踏!” “踏!” 这位天下共主和当世战神,一步步走下章台宫的台阶。 始皇陛下提剑,缓缓转头,看向身后一级级高上台阶。 隐约之间,仿佛大秦历代先祖,正在凝视。. 秦孝公嬴渠梁,任商鞅变法,行军功爵制,以军武凌跃六国之上,破魏国而收河西! 秦惠文王嬴驷,任张仪,伐取义渠,扫灭巴蜀,东出函谷,破六国合纵! 秦武王嬴荡,平定蜀乱,问鼎轻重,举鼎而令天下知天命不在周,而在秦! 大秦昭襄王嬴稷,灭义渠国,任白起,远交近攻,亡灭东周,占据神州九鼎! 大秦孝文王嬴柱,大赦天下,封赏旧王功臣! 大秦庄襄王嬴子楚,颠沛赵国,归国成王,优待宗族,布施于民,任吕不韦定朝政! 大秦六世之烈,凝视着这庞大的大秦帝国。 始皇陛下缓缓转身,单手持黑剑,一把插在台阶之上,背负双手,依次看过每一级台阶,沉声开口道: “没有这个必要!” “世人都想要这天下,天下就在寡人手中!” “谁想要?” “拿去!” 第121章 柳白放肆,已有二十年之久! 第121章:柳白放肆,已有二十年之久! 冯府高墙苑阁之内,有一道道威严之声炸响! “柳白,你放肆!” “肆意妄为!” “无法无天!” 大秦前右丞相冯去疾拄着拐杖,怒喝面前的年轻人。 只见一名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冲入冯府之中。 “冯老,柳白放肆,已有二十年之久。” “如今陛下亲允,御史大夫冯劫于麒麟殿内毫无反对,今日借书,有何无法无天?” 柳白轻笑一声,对于冯去疾的怒喝丝毫没有在意,反而摆了摆手,示意锦衣卫可以开始寻找书籍了。 “混账!” “官员无罪而强闯入府,搜寻不过法令,柳白...你所作所为,后世之人定然唾骂!” “老夫今日便将话摆在这里,你若动我冯家,定然百倍奉还!” 冯去疾怒声开口,看着那些飞鱼服的锦衣卫已经开始动作,心中更气。 说到底,书,无所谓! 他柳白想要,别说是请旨了,来他冯府好声好气说两句,拿去! 但是... 强闯,代表的是颜面! 是他们这些世家最为看重的颜面,被柳白狠狠踩在脚底! “冯老,别怪柳白无情。” “大秦图书馆的建立,势在必行!别说你一个退隐的右丞相摆话,就是满朝文武反对,积累而成的种种反扑,我柳白一肩挑之!” 柳白淡淡开口。 龙五率领的锦衣卫小队,根本没有因为冯去疾的话语有丝毫停滞动作,皆是四散开来,寻找书籍。 当然,此番并非抄家,也没有将冯府弄的一片狼藉,甚至每个房间,锦衣卫在进入之前,都让冯府的仆役在旁看着,以正严明。 “你...” 冯去疾眸子之中怒意喷薄,刚要说些什么。 但忽然, 这只在朝堂泥泞之中摸爬滚打近四十年的老狐狸,一股冷意瞬间从心海划过! 大秦图书馆? 借用书籍? 之前的文考选官? 赵党覆灭? 柳白所做之事,桩桩件件,在脑海之中一一闪过。 这些零散的碎片,逐渐串联! 冯去疾脑袋之中,响起一道如同钟声一般的警戒! 这是.... 冲着他们来的? 杀赵高!压根儿就不是柳白一时泄愤!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杀赵高,是为了将朝堂之上的赵党肃清,继而流出空闲官位,推行‘文考选官’! 再建立图书馆,打压世家颜面...若是再行一次‘文考’,那么日后朝堂之上的官位,便不再是以他们世家勋贵举荐为主! 那么他们世家牢牢把控官位的根基,便是瞬间断绝! 冯去疾眼眸之中寒意一闪,看了一眼柳白。 这个看似温和的年轻人...是一条毒蛇! 深深隐藏的毒蛇! 草灰蛇线,计以千里! 他的毒液,是想将整个世家全部毒死!!! 这一刻,年老的冯去疾,当真是有一种从脚底板直冲脑门的寒意! 这种布局...即便是意识到现在双方为敌,冯去疾也是佩服。 “柳白!既然是陛下允旨,你也应该等我等自己将书籍拿出,而不是带着锦衣卫前来!” 冯劫咬着牙开口。 借书,没问题! 只是这丢脸面,他忍不了。 “放屁,你冯劫派人送过来的就几本?十三本!” “打发叫花子呢?” “本相给你时间了,自己不珍惜,在这里狗叫?” 柳白丝毫不留情面,直接开口骂了! 本来也没想着骑脸辱骂的,但是这狗日的冯劫连做面子都吝啬,那他柳白还给他留什么面子? 什么结仇反扑? 抗了! 他柳白自当上左丞始,如履薄冰!能否走得到对岸,看的是实力,是谋划!不是你们这些敌人的仁慈! “柳白!你太过分!” “我乃御史大夫,冯家亦是有功勋于秦,岂容你如此羞辱!” “别以为有了陛下旨意,便可以...” 冯劫为柳白辱骂,当即大怒。 然而...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只如同槁木般的手掌拦住了。 “够了,劫儿!” 冯去疾平复下心境,沉声开口! 这位大秦前右丞相,在察觉到柳白的意图之后,便是拄着拐杖走到位置上缓缓坐下。 “给柳相奉酒。” 冯去疾淡淡开口。 柳白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冯去疾。 如此境况,居然还能忍住。 这老狐狸本事不如李斯,但是这城府...确实是冠绝朝堂。 同时...柳白心中还有点可惜。 他还指望冯劫暴力抗拒执法,到时候能将冯家的颜面再打压一些。 今日积攒的怒火,都是能为日后一击毙命给铺路的啊。 “多谢冯老!” “冯老老当益壮,且为人谦逊和善,实乃我大秦之福啊!” “柳白身为大秦左丞,对冯老也是推崇备至!” “既然冯老邀约饮酒,柳白自然不敢推辞啊!” 柳白眼神略微转换,温和笑道,而后缓缓坐下。 端起酒盏,便是一饮而尽。 双相之争,其乐融融之下,却是互相算计,互相试探。 柳白试探的是冯家的耐性。 而冯去疾试探的,是柳白的算计。 “不过...” 柳白饮酒之后,笑意吟吟得看向冯去疾,开口说道:“冯老,咱们大秦呐...只有两位丞相。” “现在右相是李相,左相是我...冯老可不要年老忘事哦!” 此话说完,柳白也不再说话。 冯去疾目光阴晴不定。 柳白这分明就是在示威警告! 告诉自己,虽为前相,但现在不过是一个老人,不准干预朝堂政事! 冯劫压着火气,连喝了好几盏酒,吐出的气都感觉温热! .... 锦衣卫‘借书’用了约莫一个时辰,对于厅堂之内的冯劫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明明很想直接掐死这个柳白,却又要死死压抑坐下! 而对于冯去疾来说,则是一阵心累。 这一个时辰,除却思考柳白布局之外,还要试探柳白。 即便是冯去疾这样的老狐狸,也不知道柳白是想将冯家打倒,还是真的只是想为天下读书人撕出一道口子。 毕竟...动摇根基,可不代表着将世家赶尽杀绝! 当然,对于柳白来说... 嗯! 冯府的酒,没自家的好喝! 冯家的酒盏,也没自家的好看! 第123章 项羽...一刻也不敢忘! 第123章:项羽...一刻也不敢忘! “这瘦不拉几的驽马是乌骓?” 回到丞相府后,柳白面色越来越发苦。 那老农喊出‘乌骓’名字的时候,他还欣喜了一下。 可是真的当他上下打量....柳白才明白一件事情。 史书里,全都是骗人的。 明明记载的是西楚霸王坐骑乌骓马,日行千里,行动如电!怎么面前这一只...瘦不拉几,还特么掉毛? 至于乌骓这个名字嘛.... 该死! 这马屁股上面有不少伤痕,赫然是锥子扎的! 合着上上下下,就那稀疏的黑毛跟乌骓有点联系? “柳公,您盯着这匹驽马作甚?让仆役拿去拉夜香算了。” 龙且一脸不解,蹲在柳白旁边上下打量这匹马。 除了马蹄掌比较浑厚外,这匹黑马上上下下都没什么可以圈点的地方。 自家柳公乃是大秦左丞,知会一声,想要什么骏马搞不到? “唏律律!” 然而... 就在龙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匹‘驽马’赫然打了一个响鼻,而后竟是从马眼之中,出现了罕见的愤怒之色。 “嗯?” 柳白惊疑一声! 紧接着... “砰!” “哒哒!” 异变突生,这毛发稀疏,其貌不扬的黑马,居然猛然一个转身,用后马脚踹了龙且一脚! 也得亏龙且反应快,连忙以手成掌,挡住了这马腿...不然听这架势,若是寻常人挨了一下,怕是连肋骨都要断好几根。 “天呐!这驽马还通人性?” 龙且傻眼了! 这是什么马?能听懂自己在骂他?还是知道夜香是什么? “唏律律!” 乌骓打了打响鼻,直接懒得理会龙且。 “宝贝啊!神驹!” 柳白直接跳起来了,眼神之中满是惊喜之意! 史书没骗人啊! 传闻西楚霸王乌江自刎前,让船夫载着乌骓马过乌江,但是这匹悍勇无比的神驹,在看到主人身死之后,毅然决然得跳入乌江,与主人同死! 这份通人性,不就是这样吗? 而且... 乌骓忠义! 相比而言,赤兔都有些逊色了。 此刻,柳白甚至比赚到了百万大钱都要兴奋! 神驹.... 是每一个名将的必备! 哪个男人没有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梦想呢?自身武力先放在一边,至少这座下神驹得够格儿啊! 很明显,乌骓...符合他柳白对于神驹的一切想象! “好好喂,好好养!就是连母马,也不能短缺了!” “只要我这乌骓兄弟想,一天换一匹母马,天天当新郎,夜夜换新娘!” 柳白一把抱住乌骓的马头,‘动情’开口。 甚至,十分不要脸得连‘美马计’都用出来了! 此话说出,龙且哈哈一笑,也是上前,刚想说一句‘诺’! “砰!” 然而... 这一脚,踹倒了龙且的肚子,直接飞了出去! “该死!这家伙不但通人性,还记仇啊!” 龙且感觉自己人都有点傻了! “哈哈哈!” “乌骓兄弟,以后咱们就是上阵兄弟兵了!待我柳白成为名将,你定然也是流传千古的名马!” 柳白看了一眼龙且,发现这小子皮糙肉厚屁事没有,也是哈哈大笑。 此话说出,乌骓马尾用力摇晃了几下。 也不知道是想成为名马,还是对于每天换母马的生活很满意。 “让我骑骑?” 柳白‘试探’得开口问道。 乌骓没有任何抗拒。 美人计,美马计,都很好用。 .... 琅琊郡城,一处民宅之内。 “叔父,既然咱们决意反秦,为何要在这旧齐之地?我荆楚男人悍勇,振臂一呼,为楚王复仇,这不是更好吗?” “我等乃是英烈之后!如今这躲躲藏藏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一名魁梧男子沉声开口。 虽是看起来悍勇无比,但是隐约之间,却能见到其身上的贵气。 特别是那一双眸子,与仓颉、虞舜、重耳一般,乃是重瞳帝王之相。 “羽儿,如今柳白正在追缴六国之人!” “咸阳之内,旧六国勋贵皆死,尸首用草席包裹,送至故地!而今若我等在荆楚之地出现,难免有贪功之人,以我等为晋官之利!” “寻常百姓尚且畏惧严法,我立志复立楚国社稷,岂能鲁莽?” “忍着些!” 年长一些的威武男子眉头紧皱,沉声开口。 他们项氏一族,乃是大楚柱国大将,如今楚国覆灭,当以复立楚国社稷为己任。 他项梁带着侄儿项羽,流转各地,从未泯灭复楚之心! “哼!叔父!依我看,那几国后人,早就被暴君吓破了胆子!” “与他们为伍,当真是丢了咱们楚人的脸面。” “当年嬴政可以平定六国,如今我项羽如何不能推翻暴秦?” “面强敌而不惧,以最强横的姿态横扫一切敌,大丈夫当如是也!” 项羽恨恨道! 虽是口中对嬴政一口一个暴君,但是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才是大丈夫的典范! “砰!” 项梁猛然一拍案桌,面色大怒:“混账!” “鲁莽至此,如何能成大事?” 此话说出,项羽虽是不言,但脸色紧绷,明显是不服气。 项梁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侄儿,自然是明白其心中所想,缓缓起身道:“羽儿,反秦复楚,并非口中所言,而是要以命搏之!” “如今暴君威加海内,虎狼秦军更是锋锐无双,一旦起事,唯有身死一途!” “当今之计,唯有一事!” “等!” “安身守分,以待天时,不可与命争也!” “待暴君身死,暴秦大乱,便是我等复楚之机!” 项羽咬了咬牙,开口道:“等!” “一群终日窝在坑洞中的窝囊废,有何时机可言?” 项梁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项羽的肩膀:“如今咸阳之中,兵士终日带甲巡游,柳白又设锦衣卫,督查四方,百姓戍时闭门,此乃暴秦心弱表现!” “暴君以为,依靠武力便可统治千秋万代,这是痴人说梦!” “只要他一死,天下必四起而反!” 说到此处,项梁将项羽腰间佩剑一把夺过,而后扔掷在地,一只手抓着项羽的衣领,一只手指着地上的剑,厉声道: “你忘了我楚国历代先人的屈辱了吗?” 项羽咬着牙,深深呼气,从紧咬的齿间吐出一句话: “项羽...” “一刻也不敢忘!” 第125章 臣,柳白!弹劾扶苏公子! 第125章:臣,柳白!弹劾扶苏公子! 翌日, 咸阳大街小巷,开始出现一种新的商贩,街头巷尾挑着一个竹制的小箱子,然后找个能做买卖的地方蹲着,将箱子打开。 露出的,赫然是一叠叠纸制的书籍。 “举贤堂纸张造书,今日特卖咯!”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识字的买回去学富五车,不识字的买回去看图明理!” “什么书籍都有,应有尽有咯!” 更为离谱的是,这些售卖之人,与以前那些卖书人截然不同,居然扯开嗓子在那里叫卖。 如此景象,自然而然会引起寻常百姓的兴趣。 不说买,至少看一看也是好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书籍是一个特别珍贵的玩意儿,再加上之前举贤堂神纸一事,有不少百姓都向来凑凑热闹。 “快看!有图画!” 忽然,一道惊呼声响起。 风吹书页翻动,露出了其上的内容,除却字之外,还有图画,简单生动。 也正是因为如此,让这些百姓感觉到更加新颖了。 毕竟.... 竹简这玩意儿画画,那确实是一塌糊涂。 用丝帛画画...那都是贵人老爷才能有的东西啊! 不少百姓跃跃欲试,又想知道这书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又心中害怕。 每个人的心中对于商品都有着自己的心理预期,即便是新事物出现,他们也会用原本的商品心理预期去衡量新商品的价格。 “诸位,不要紧张,此乃举贤堂出品!” “众所周知,咱们举贤堂乃是扶苏公子创办的,为的就是能让咱们大秦百姓的日子过的愈发红火!” “扶苏公子的仁德,你们都是知道的,那能赚你们钱吗?” “所有书籍,通通只要一个大钱!一个大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只要一个大钱,你们也是耕读传家的好人家了!” “一个大钱,为日后孩子成为饱读诗书打下坚实基础!” “除了《千字文》这种启蒙书之外,还有柳相诗集,甚至连陈母问勇的爱国图册都有!” “哎!老哥,不识字没关系,看图啊!你看,这小人儿,栩栩如生呐!” 卖书之人尽力吆喝,仿佛他卖的不是书籍,而是寻常街头巷尾的商贩在售卖粮食一般。 这一道道声音,将围观百姓的心神全都吸引住了。 稍微家境殷实一些的,咬了咬牙,掏钱购买! 一个大钱,乃是一个四口之家一个月的口粮,但这去买一个孩子日后能飞黄腾达的机会...说实话!不贵! 更何况,这卖书人都说了,此乃扶苏公子的仁义之举啊!错过了今天,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甚至,有不少衣衫缝缝补补严重的贫苦人家,也是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准备跑回家去取钱。 当然,这些举动,都被卖书人看在眼中。 他们智门门主焦曹已经交代过了,若是贫苦之人,来购买,就作出鄙夷模样,让其在旁等着。 等寻常人家买完了,可以领着他们来举贤堂来领小号的图册,也算是福利了。 毕竟...书籍的作用,不是将人家的口粮都掏走。 而街道之上,一辆豪华的马车,车帘微微拉起。 冯劫看着这街头巷尾卖书的情景,眉毛拧得如同一团麻花。 当他听到书籍价格和书籍材质的时候,冯劫面色瞬间煞白! 纸张造书,这是在世家的脸上狠狠扇耳光,简直就是在骂他们这些世家是蠢猪! 而这价格.... 一本一个大钱! 这一本书的内容,足以顶得上三十个竹简的书籍内容! 如此低廉的价格,势必会让知识成为一道没有闸口的河流,奔涌而出,流入下一个阶级的百姓手中! 这样一来,他们世家最引以为傲的优势,便是不复存在! “砰!” 冯劫恨恨得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眸之中尽是愤怒! 原来... 柳白早就与扶苏公子有如此深的勾结吗?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为了钱财而来,而是为了这个! “快,入朝!” 冯劫怒声催促了一声。 今日若是不能阻止他们,一旦成势,那就完蛋了! 马车疾驰,朝着咸阳宫而去。 但冯劫不知道的是.... 纸质书籍,如同一支饿极了的猛虎下山,凶悍的程度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除却大街小巷的售卖之外,甚至连春风苑...都已经开始换上春宫图了! 而这种烟花之地,更是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企业转型,开始在恩客之间售卖图册了。 至于这些东西怎么来的...那还得是某个龙姓春风苑大主顾,恬不知耻得请墨山印了赵怀安的珍藏。 这么一点点小事,在后世‘学者’甚至有人将赵怀安奉为春宫之祖,引为笑谈!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这位一直想要扬名立万的世家子弟,也算是名垂千古了。 .... 麒麟殿内,朝议方才开始,冯劫便是面色铁青,准备起身禀报今日之事。 岂料, 有人比他还快! “启禀陛下,臣柳白有要事奏!”、 一道朗声响起,柳白起身,缓步走到麒麟殿中央,神色严肃无比! 如此变故,让冯劫都是微微一愣,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腾! 他现在.... 是真的有点感觉到柳白的可怕了! 昨日父亲说,他冯劫还觉得是父亲小题大做! 没想到今日,便是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待到天下百姓皆识字,那么世家把控知识...就成了一个笑话了! “讲!”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冷冷吐出一个字。 扶苏面色上略带喜意,也是看向柳白! 那天...可算是真正让举贤堂在咸阳显了一把眼! 现在街头巷尾,哪个不夸举贤堂,书籍,只用了短短两个时辰,便成了咸阳所有百姓们热议的话题! 若是日后价格还能再下来...举贤堂绝对可以成为大秦的砥柱! 然而... 就当扶苏看向柳白之时,赫然发现这位帮了举贤堂许多的柳师,也在看自己! 紧接着,一道‘铁骨铮铮’的弹劾之声骤起! “启禀陛下,臣,柳白!要弹劾扶苏公子!” 第127章 赚多少钱才算够啊?我现在每天看不到你人啊! 第127章:赚多少钱才算够啊?我现在每天看不到你人啊! “诸位,难道你们要看到咱们大秦的城市,都变成乱糟糟的一团吗?” 柳白‘诚恳’得开口说道。 这一番话说出,所有人方才明白这位柳相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他弹劾的,并非是售书这件事,而是...售书的时候,没有按照规章制度办,而是街头巷尾得去出售。 本身纸质书籍的出现,已然足够轰动,再加上街头巷尾,那么便会造成百姓围观拥堵,接下来便是对于咸阳府衙治安的压力! “那咱们的柳相以为,应当如何呢?” 就在此时,一个笑得已经合不拢嘴的老头起身,颇有‘揶揄’得开口问道。 此人正是阳烨。 虽然是管国库,但是这商贸之事,他这位大司农也是插得了几句话的。 “启禀陛下,臣以为,应当要设立个城市管理执法监!” “好好管管这种乱摆摊的现象!” “当然,如今咱们大秦繁荣昌盛,对于‘市’的开放划分,也应当更加宽容一些!” 柳白朗声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所有人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什么弹劾扶苏?什么售书不妥? 柳白的真实目的,就是建立一支管理城市之内商业‘市’的执法队伍! 贱! 所有人脑海之中,第一时间不约而同得都冒出同一个想法、 分明是一个挺好的主意,非要搞个弯弯绕! 不过... 再一细想,所有人都感觉心中一惊! 高! 看似柳白在借题发挥无理取闹,实则..他将举贤堂售书一事轻描淡写掩盖。 而且还利用了售书一事,将这功绩表露在朝堂之上。 这种功绩安在扶苏公子的身上,没看到始皇陛下都颇为赞赏吗? 众人面色复杂至极! 一方面对柳白这种将他们团团耍的行为极为不满,另一方面又不得不赞赏柳白大才! “城市管理监?” 李斯沉吟一声,而后起身道:“启禀陛下,老臣附议!” “近来,由于 我大秦对百姓采用休养之策,故而商贸繁荣。” “只有西市一个地方,开放商贸,已然有点无法满足。” “臣以为,可以开东西两市,以作商贾,百姓自贸之宜!” “与之同来的,便是商贸纠纷,确有成立一支城市管理队伍的必要性!” “无法,则不可律民!此乃大秦发展带来小问题,不可不察也!” 李斯是和等人?匡扶始皇陛下将天下都打下来的文臣之首! 柳白这么一说,李斯瞬间就回想起了各地郡县呈上来的邸报奏疏,除却百姓之外,对于商贸一事的呈报内容也是日益增多! 咸阳之地,更是如此。 现在各地郡县的府衙令兵,面对日益增长的商贸交易,也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柳白,若依你所言,成立城市管理监,何人适合?” 始皇陛下微微点头。 这大秦左右丞相都是如此说了,此事基本上也算是有了个定论。 况且,商市再开,意味着在商税方面便可进一步缓解百姓税收上的压力。 这种不用什么投入就能获得的收益,何乐不为? 至于商贾的势力发展壮大... 不好意思,在封建时代,真的没有任何威胁国家的可能性。 当始皇陛下此话问出,所有官员都是连忙将自己的脑袋垂下。 管商贩?本官丢不起这个人! 柳白面色一喜,心中嘲笑这帮人鼠目寸光,连忙开口道:“启禀陛下,臣确有合适人选,想要推举给陛下!” “何人?” “大秦七公子,公子高!” 柳白朗声开口,说出一个人名。 而此话说出,群臣皆是瞳孔微微一震,紧接着面露古怪之色。 让皇室公子去那劳什子城市管理监?亏你柳白想的出来! 不是说合适不合适,纯粹是...公子会觉得丢人呐! “启禀陛下,公子高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并且其麾下有...咳咳咳!一支亲兵,亦是在百姓之中颇有口碑。” “如今城市管理监若是成立,公子高绝对得心应手!” “况且,城市管理监,并非只是咸阳一城设立,待到初见效果之后,便要开设到整个大秦各个郡县!” “既然是管理商市,那么手下定然是要有些许武力,这种于城中的轻暴力机构,臣以为,只有皇室之人统领,最为合适!” 柳白沉声开口,列举为何要推举嬴高的原因。 城市管理监,要是手下就是拽文的书呆子,那不是笑话吗? 只有嬴高,才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他柳白是本着大公无私的态度推举自己这个学生的,绝不是因为‘大秦正义小队’的名字实在是太丢人了才推举的。 此心昭昭,天地可鉴呐! “高儿...” 始皇陛下微微点头。 诸位公子之中,嬴高是不可能登上储君之位的,既然如此的话,给一个城市管理监,也算是才有所用了。 况且... 知子莫若父,就嬴高那个脾气,刚正不阿,若是其执掌城市管理监,其手下清廉之风,绝对比其他人要好的多! “允!” 始皇陛下沉声允旨。 大秦城市管理监,正式设立! 也正是这一道威严的声音,将冯劫从震惊之中惊醒过来! 他猛然发现一件事! 他好像.... 上当了! 自己不是要在朝堂上弹劾柳白的吗?不是要阻止售书之事的吗? 为什么街头巷尾售卖纸质书籍这件事,就变成了扶苏公子仁德功绩? 为什么这种危害世家的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带过了? 还有....为什么朝议主题,成了大秦城市管理监了? 冯劫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 .... 朝议结束,始皇陛下的旨意传到公子高的宫府之中,嬴高如同屁股着火一般冲出咸阳宫,满大街找人! 一个时辰之后,老六盐铺之中。 “赚多少钱算够啊?” “我现在每天看不到你人啊!六哥!” “别被这些商贾的腌臜之事给缠身了,六哥,跟我当城管吧!” 嬴高抓着自家六哥,一脸兴奋! “我赚够三千万就收手。” 嬴彻一脸淡漠,翻看账本。 “六哥,可是...” “滚!父皇旨意也传过来了,你那些城管的月俸,是你六哥付!!!!” 盐铺之内,一道咆哮声响起,刘伟吓得双腿一软,完全不敢参与这两位公子之间的对话。 ..... 感谢公主殿下嬴末裳的大神认证,加更一章,么么哒! 第129章 鬼谷杀阵! “老师救我!” 丞相府邸之内,柳白正看着墨家工坊送来的账册,连连点头。 街道售书大约有十万大钱,以咸阳一城来说,已经是不错了。 不过...令柳白有点疑惑的是,这账册之上有一个地方标注‘特别收入’,居然有整整十五万,遣了一名锦衣卫去问,现在也还没有回信。 “怎么?城市管理监遇到什么麻烦了?” 看着来人柳白将账册合上,轻笑了一声开口问道。 来人正是嬴高。 对于这名学生,柳白还是喜欢的! 当然,只喜欢嬴高的性子,大秦正义小队这是他教育事业的污点,永远都不会承认。 “老师,不是城市管理监,是...我的私事。” 嬴高哭丧着个脸。 城市管理监倒还好,有了六哥的钱财帮助,还有大秦正义小队的班底,他嬴高有十足的信心将这件事办起来。 但是... 嬴高从身后,拿出一柄剑。 剑在鞘内,连剑鞘都是弯月状! “嗯?这兵器怎么有点怪怪的?” 柳白惊疑一声。 大秦的兵器,一般是秦剑,也是青铜材质。 而即便是刀,也没有这种弧度。 自己这学生,哪里搞来的奇兵? “老师...学生也不知道!” “学生从城市管理监回到宫府之后,寻思着去书房挑一件趁手的兵器..咳咳!找本书看。” “岂料,案桌之上就有这把天月剑!” 嬴高无奈道:“最关键的是....” “锵!” 这如同弯月一般的剑出鞘,赫然是只有半截。 “这天月剑,是断的!” 嬴高快哭了! “嗯?断剑...倒是稀奇!” “等等!” “你说这是什么剑?天月剑?” 柳白原本还微微点头,突然反应过来,面上浮现古怪之色。 “不错!正是我嬴氏的天月剑!此剑不见踪影,如今又出现在我的案桌上!最关键的是...它断了!” “父皇要是知道,那不得揍死我啊!” 嬴高委屈得开口说道。 “嘶!” 柳白倒抽一口冷气,感觉牙疼至极! 天月剑! 世称蚩尤天月剑!为世人寻得后,落入大秦手中。 最为有名的,便是秦献公之子,秦孝公之兄,秦惠文王嬴驷为太子之时的老师,嬴虔持天月剑,于少梁之地破魏军,连魏国丞相公孙痤都被活捉回来。 此剑吹毛断发,曾一件切断秦献公所受之箭,而箭簇不动分毫。 后来历经几世,天月剑不见踪影。 唯有始皇陛下昔年为荆轲所刺,有一人持天月剑入燕,将燕国豢养刺客死士七十六人,一夜斩尽。 而后顺道还去了赵国,杀掉了赵国三大刺客,飞雪,长空,残剑。 世人皆以为乃是盖聂所为,故而得剑圣之名。 当然,这些都是秦国的造势,柳白亲口听李斯说过,盖聂用的是渊虹剑。 “老师,这怎么办啊?” 嬴高开口,将柳白的思绪拉回。 这断了的天月剑...不就是将大秦的脸面打得啪啪作响吗? “此事还有他人知?” 柳白沉眉,开口问道。 嬴高摇了摇头。 别说他人了,就是他宫府之人,也不知道是谁进来放剑的。自己发现天月剑断了,第一时间就跑过来了。 得到否定的答案,柳白松了一口气。 “老师,要不要进宫去告诉父皇?” 嬴高开口问道。 说实话,他小时候也很佩服嬴虔先祖,也想过拥有天月剑。 但这断了的天月剑...太烫手了啊! “无妨,你上道密奏便是了。” “如今我大秦安定,不是区区一两个剑客可以撼动的。” “况且,既然是将此剑放入你的宫府之中而非宣扬,就说明并非以损大秦颜面为目的。” “安心吧!” 柳白拍了拍嬴高的肩膀,开口说道。 虽有疑点,但是柳白可以肯定,至少天月剑回来了是一件好事。 “等等!” 忽然,柳白想到了一件事,一把按住嬴高,双眸死死顶住嬴高,一字一句问道:“你确定,你宫府的所有人,都没有见到来放天月剑之人?” 嬴高微微一愣,木讷得点了点头。 这件事,他有询问过是否有人进过他的书房,得到的答案自然是没有。 “为师知道是谁了。” 柳白牙齿一咬,沉声开口道:“放心吧,此事与你无关,是冲着我来的。” “你回去吧,安心将你的城市管理监弄好便是了。” “此番是陛下亲口允旨,也算是对于你的历练。” 听到这话,嬴高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柳白摆了摆手,只能转身离开:“老师,学生走了。” 看着嬴高离去的身影,柳白眼神沉凝。 咸阳宫内,防卫严密,无论是再怎么厉害的高手,想要穿过层层禁卫以及那些压根儿不为人所知的高手的监视进入咸阳宫,都是不可能的。 否则始皇陛下的安危如何保障? 如此情况下,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就只有宫中之人。 答案呼之欲出! 卑贱者! “不绝对的忠诚,便是绝对的不忠诚。” 柳白眼眸之中,杀意涌动。 他懒得再弄什么权谋绕绕了,直接提笔,写了一封书信。 “龙且,去!跟着嬴高,让他带着你入宫,将这封信交给明珠公主嬴末裳。” 柳白唤来龙且,将书信递去。 “诺!” 龙且微微点头,接过书信便是离开。 “最好你们没有恶意,不然...一个公主,可保护不了你们。” 柳白声音,极度冰寒。 .... 河东郡,一处荒原之上。 一名老者牵着一匹干瘦的老马前行。 忽而砂砾滚动,风声骤响。 隐约之间,仿若连风都冷了三分。 “啪!” 一块土嘎啦被风吹起,撞到老者怀中抱着的一柄制式秦剑剑鞘之上,松散着被风吹走。 “打了小的,老的出来了!” “老鬼,再不出来,老夫这一剑出去,你这老鬼尸骨全无,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老者心疼用衣袖得将剑鞘上的灰尘擦拭,而后微微抬眸。 “曹秋道,昔年我鬼谷剑法与你平分秋色。今日我这鬼谷杀阵,如何?” 一道声音响起,却从四个方位传来。 言语之间,竟有些许得意。 “平分秋色?” “放你踏马的屁!你的‘异心’,老夫两根手指头就折断了!哪来的老脸说平分秋色的!” “鬼谷杀阵,这种场面想唬我?” 老者大怒,将腰间酒葫芦朝着西边方位猛然一掷,随后剑光一闪! 酒葫芦被剑气劈斩,酒水四溅! 与此同时,风沙似乎熄小几分,一名尴尬的老人身形隐现,浑身酒渍风尘。 “唬我?” 持剑老者不屑轻笑,拄剑讥讽道: “你行吗?” “你当年也不行啊!” 第130章 世间无仙,大秦更不允许有仙! 第130章:世间无仙,大秦更不允许有仙! “行了老鬼,不杀你。” 陈伯拄着剑轻笑一声摇头,看了一眼那狼狈的糟老头子,之前斩出那一道剑气的漫天杀意,瞬间消散无形。 “你发誓!” 然而,那在沙尘之中的狼狈老人却是不肯走上前来,还一副想要立刻开溜的模样。 “道上故人渐稀,我亦飘零久矣!” “朋友故人,越来越少咯!把你劈了,日后哪有这么趁手的剑桩子?真让我提着剑去咸阳宫里找那个老不死的家伙比剑呐?” 陈伯笑骂一声。 令天下人为之恐惧的鬼谷子王诩,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趁手一些的剑桩子罢了。 当然,这是武力方面,要论谋略,他曹秋道还懒得动脑子哩。 “那你打伤我徒弟怎么算?” “盖聂都死了,老夫的鬼谷派就剩下小庄这一根独苗了!当真让老夫以百岁之龄,再去收徒弟从新教起不成?” 王诩怒道。 “爱怎么算怎么算!” “也就是老夫出手,你那白毛徒弟才能活命,要是让我家老爷知道你鬼谷派还觊觎我家少爷性命,你说会不会一剑灭了你们?” 陈伯斜眼看向王诩,挠挠耳朵。 “白孝没死?” 王诩眼睛瞪得浑圆,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失声惊呼道:“难道真的有荆山凤凰?” 陈伯微微点头:“有没有不知道,反正老爷传信,让我过去。” “正巧你也来了,一起吧!” 说罢,陈伯自顾自得走到王诩身旁,仿佛深知其习惯一般,朝着这位鬼谷子怀中这么一掏,顺出一个酒葫芦:“刚刚老夫的酒葫破了,得赔!” 王诩气得直跳脚:“有你这么抢劫的吗?老夫被你带走也便罢了,酒葫还顺走?” 如此怒语,陈伯却是懒得理会:“少来,就你老小子的狐警,分明就是自己过来想要一起,还佯作不知情样。” “老夫是老了,不是傻了。” “要去就一起,不去等我家老爷腾出手了,我就说一下鬼谷卫庄行刺少爷的事情。” “到时候...” “嘿嘿。” 陈伯奸笑一声,王诩面上怒气全消,右手往嘴上一吹。 “踏踏踏!” 一匹如同天边晚霞的赤马奔跑而来,上面赫然还有行李。 “啧啧!彤云驹!看来咸阳宫那老小子,也被你勒索过啊!” “张仪就被你卖了一匹马的价钱?” “也对,你徒弟多,一代一代的,卖两个也不算甚事。” 陈伯啧啧称奇。 “什么卖!这么难听,这是孝敬,懂吗?” 王诩淡淡道。 连天下人都不知,搅动天下风云,改变神州走向的张子,竟然就被卖了一匹马的价钱。 .... “嗯?柳相请我见面?” 凝华宫内,嬴末裳黛眉微蹙。 无言呈上来的信件之上,赫然是柳白诚恳邀约‘卑贱者’头领一见。 “殿下,说不定这是柳相愿意与殿下联盟。” “以柳相为外,殿下为内,日后储君之位,则为殿下所定。” “无忧矣!” 无言开口说道。 这也是最为基本的判断。 “不可能!” 嬴末裳微微摇头。 对于柳白,她这位长公主其实并未有过太多接触。 但是仅仅凭借柳白的事迹和流传出来的话语,就能判断此人虽是心性洒脱,实则极有原则之人。 以其如今的丞相之位,站在法家的角度思考,是绝不允许在立储这件事上动手脚的。 “明日去见见吧!” 嬴末裳终究还是下了决定。 之前柳白就曾言,愿意给卑贱者一条活路,这位左丞相,也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诺!” 无言恭敬退下。 然而在离开凝华宫之时,便是转身走向守藏室。 .... “这就是你说的无忧花?” 丞相府邸之内,柳白看着眼前的箱子,面色愠怒。 果然不出他所料,所谓无忧花,就是那玩意儿。 如今农家将其带回,更是唤醒了柳白内心之中的愤怒。 因为这东西,华夏的脊梁在野猪皮手中断了上百年,展开了一段屈辱的历史! “柳公,这些便是无忧花,我农家先祖,在无数次失败之后方才培育。” “而这,便是无忧花提炼而出的极仙丹,食之可入飘飘仙境!农尚窃以为,若极仙丹足,或当真可于此仙境之中,感应天道!” 农尚开口说道。 他不知道为何柳公会如此愤怒,但是这无忧花,确实是他们农家的不传之宝。 甚至...这极仙丹炼制而出时,只有两颗,仅仅是那成丹之香,都让人仿若升仙! 先祖试吃一颗,因年老力衰,没多久就死了。但是死之前,都是笑着说:“仙境已至矣!” 故而,这些年农家唯剩下的这颗‘极仙丹’没有一人胆敢食用。 “柳公!要不要进献给陛...” 农尚还想说些什么。 然而, “啪!” 农尚话音未落,便直接被柳白扇了一巴掌。 而后便看见他们农家历代积累,无人有资格食用的极仙丹,被柳白双指一用力。 传闻中或可达仙境,成永生神体的极仙丹,化作齑粉! “世间无仙,大秦更不允许有仙!” 柳白冷冷开口:“若当真有人以仙人自居,柳白必操弓弩,令其明白仙人不可踏足人间半步!” “这些无忧花,尽数销毁,其种亦是如此!” 对于这玩意儿,柳白不是没想过用来对付外敌。 但是, 如今的时代,乃是大秦盛世! 老秦人要征服的土地,是用刀剑铁血劈砍而来,而不是用这些令天下人都不齿的腌臜玩意儿夺来! 退一万步讲,又有何人保证,此物最后不会流回大秦,蚕食华夏的脊梁? 无忧花, 柳白不屑用! 华夏史书上那些白骨磷光百万魂,朝朝夜夜不曾灭,柳白...做不出愧对他们的事! 说罢,柳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农尚深吸一口气,虽有不舍,但是还是作出了决断。 无忧花...历代先祖描绘得再好,也不过是死物。 哪里比得上农家十万子弟重要啊! 是夜, 无忧花销毁,一粒种子也不留。 柳白以最决绝的姿态,放弃了一件攻伐无阻的利器! 但他, 无愧于心,一人独坐书房之内。 “小娃娃,找老夫?” 窗户略微一动,沙哑的声音响起。 第131章 我看你是故意找茬的吧? 第131章:我看你是故意找茬的吧? “小娃娃,找老夫?” 当这道声音响起之时,柳白便觉一股沧桑气息铺面而来。 这特么是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啊? 再抬眸, 只见眼前之人,白发披散,脸上带着一大半铁面,裸露出来的脖子部分,皮肤比那枯槁的树皮还要褶皱。 不用想,此人正是卑贱者真正的幕后之人了。 长公主嬴末裳,也不过是一个被裹挟着成了卑贱者首领罢了。 想要真正掌控卑贱者,说的难听一点,至少现在的长公主,还没有那个能力。 “小子柳白,拜见老前辈!不知老前辈如何称呼?” 柳白正了正心神,对着这奇怪的老者行了一礼。 这也是他的习惯,先礼后兵。 不管之后要对卑贱者要做何手段,有礼貌,总是没错的。 先给个笑脸再扇巴掌,那不是扇得更爽吗? “呵呵呵!” 干涩的笑声响起,这声音简直比陈伯留下的锯子锯木头还要刺耳。 “小娃娃倒是诡计多端!” “要打听老夫姓名,还摆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和善模样。” “可小娃娃啊...人的名,树的影,你这名声可不是很好。” 铁面老者看向柳白的眼神,多了几分戏谑之意。 可能是太久没有与人交流,这位百年之前以‘不喜言辞,性暴沉烈’闻名的老人,居然破天荒得说了好多话。 “诋毁!这绝对是诋毁!” “这些人不想着提升自己,就想着诋毁小子!” “前辈,你是高人,不能被这些混账玩意儿的话误导啊!” “小子生性活泼和善,向来是微笑面向众人,开朗应对生活!这样的阳光开朗大男孩,难道还不是温良恭俭让吗?” 柳白气得直跳脚! 娘希匹!哪个混账玩意儿诋毁本相?连这么老的老头都开始提防我了,以后还怎么骗人? “哈哈哈!” “小娃娃倒是有趣!” 老者哈哈大笑,看向柳白的眼神之中颇多赞赏。 多少年了,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有人在他面前放肆了! 哪怕是那个从赵国当质子回来,为了登上王位,不惜在生母在世之时,亦要认他人做母亲的那个家伙,跪在自己面前,也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不过那小子自己不行,生出的儿子确实不错! 大秦能在他儿子手中一统,也不枉当初自己的一些手段。 “天月剑都摆在高儿的书房中了,还猜不出老夫身份?” “直言吧!” 老者大大咧咧得一把推开柳白,而后在主座上坐下。 如此过分的举动,柳白却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一位..就连始皇陛下,都要喊一声老祖宗吧! 况且,人过百岁,屎溺无忌也!这年龄在麒麟殿拉屎撒尿都没人说什么,推自己一把也没什么关系! “嘿嘿,小子愚钝,猜不出!” “不过前辈呐...卑贱者,应该是您手下的吧?” “小子想弄他们了,不知道前辈有没有什么意见?” 柳白嘿嘿一笑,倒也没说穿这一位的身份,反而开始装傻。 这身份说不得!说不得! 说了就没话语权了。 “卑贱者...这是你给取的名字吗?倒是有些意思。” 铁面老者微微点头,看向柳白道:“你柳白乃是大秦左丞,还在乎老夫这半截黄土埋到身前的枯槁之人?” “随你们去吧!” 老者说话语气平淡至极,仿佛什么事情都无关紧要一般。 活了这么久,有太多人在他面前死去。 长寿难,难于心。 看着亲近之人接连离去,再坚毅的心也会有触动。 他活这么多年,看淡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小娃娃,过来!” 老者摆了摆手,示意柳白过去。 柳白一脸警惕,非但没有凑上去,反而接连向后连退三步:“前辈,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小子耳朵好使!” 如此模样,让铁面老者扬起的手微微一滞。 紧接着,便不知如何,这老者瞬间起身,一巴掌拍在柳白的后背之上。 动作快的让柳白都快看到残影了。 “前辈...你...” “这一巴掌是打你不孝!老夫答应过那小子要替他看着点后人的,若是不行,一掌毙了也无事。” “偏偏你个混账小子,文虽成,武却不就的,着实让老夫气急,怕是连你家先人也是气急!” “为了避免过两年老夫死了在地下被人掐脖子,先拍了你才是正经。” 声音响起,柳白再看,已无人影。 这个小亏吃的,柳白哑口无言。 不过... 他们柳家不是农夫吗?你一个多少年前的大秦公子,跟我家先人还有旧? 还有,什么叫文虽成,武却不就?我柳白是大秦全胜将军!!! 我看你这老不死的是故意找茬的吧? “这一巴掌我记下了,让所有卑贱者还。” 柳白掏出小本本,开始记仇! 当丞相的,大度是美德! .... 翌日朝堂之上,柳白顶着两个黑眼圈,打着哈欠。 这老头儿也不知道怎么用的劲道,就恰好让自己被拍的那个地方有种不轻不重的疼痛,然后一夜无眠。 最可恨的是,好不容易疼痛感要消失了,朝议时间到了! 这明显就是要自己一夜无眠,故意拍的嘛! 柳白气得牙都痒了。 百来岁的人,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老不修老不修,就是这么来的吗? “陛下到!” 随着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柳白的精神为之一震。 抬眸看向始皇陛下。 恰巧,这位千古一帝从屏风之后走出时,别有深意得看了一眼柳白。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 一道道山呼声响起,始皇陛下端坐于高台之上,目光扫视群臣。 “起身。” “谢陛下!” “诸位,今日可有要事奏?”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目光却落在了柳白的身上。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奏!” “皇天后土,佑我大秦!就在昨日,我大秦七公子嬴高的书房之中,凭空出现了我大秦嬴氏先祖公子虔的佩剑,天月剑!” “更为关键的是,盘问宫府众人,皆无外人所入!” “此乃大好事啊!” 柳白率先起身,面有喜色开口禀报。 “臣乃懿文宫掌书,皇族之剑失而复得,这绝对是公子高品德高尚的原因,斗胆请陛下奖赏公子高!” “当然,臣是公子高的老师,也请陛下奖赏臣!” 第132章 大秦金令箭使! 对于柳白的请赏,群臣皆是心中不屑。 天月剑固然对于皇室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但说到底,也就只是一柄剑而已! 即便是公子高得到天月剑,那也是公子高的事情,你一个当老师的还恬不知耻出来请赏,着实有点过分了。 不过... 当柳白此话说出之时,朝堂之上,有几人却是不约而同得皱起眉头。 李斯和王翦二人,看了一眼柳白,试图从其眼中看出点什么东西了。 而冯劫,却是眉头微皱,继而舒展,眼神之中带有喜色! 咸阳宫防卫森严,这天下有谁能做到悄无声息得进入公子高的书房吗? 既然如此,就说明...宫中有那么一股势力,或者说有那么一群人,是并不忠诚的! 一瞬之间,冯劫便是抓住了十分重要的一点:宫中有势力! 既然有势力,只要找到这些人,他们世家便是可以图谋! 无论是探听始皇陛下心思,还是日后为了扶持某位公子,争夺储君之位,都将有先手之机! 冯劫差点惊喜出声! 此刻,他甚至在心中讥笑柳白愚蠢,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没察觉到,反而傻乎乎得在朝堂上请赏。 而他这幅死死压抑笑意的模样,尽皆落入柳白的眼中。 上钩了! 人...特别是聪明人,都会各位相信自己。 与其告诉他们卑贱者的存在,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去猜出卑贱者的存在! 柳白这一记还手,日后扇到卑贱者的脸上,会不会将他们的脑袋都扇下来,也犹未可知。 他在麒麟殿上禀报这件事的目的,仅仅就是禀报而已。 隐藏在暗处的蛇蝎可怕,但是暴露在群臣的眼皮子底下,始皇陛下还能任由你释放毒液吗?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柳白一眼。 且不说嬴高的密奏已经呈上,宫中有哪些人有小心思,黑龙卫也并非全无线索。 不过, 对于这些眼皮子底下的不过分的小争斗,始皇陛下向来都是略微放任! “启禀陛下,自柳白担任懿文宫掌书以来,诸位公子确有进步。” “除却公子高设立大秦城市管理监之外,公子彻亦是为国事劳心。听闻公子将闾,最近也在整理兵法一类的书籍,虽暂无成就,亦见其勤奋。” “十八公子胡亥也再无浪荡之事传出。” “柳白请赏,虽有略微自夸之嫌,但确有功绩。” 关键时刻,还得是李斯。 柳白这一声请赏,谁都不愿意接话,就连始皇陛下都有种懒得听的感觉。 李斯这么一番话说出,倒算是在为柳白表功了。 但是, 经由李斯这么一梳理表功,群臣才猛然发现,好像不知不觉之间,诸位公子也作出了改变。 而且都是好方向,在为着大秦的利益而改变! 别的不说,阳烨这老小子这两天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因为嬴彻要将盐铺开分铺了,等到日后时机合适,盐铁国营的事情就可以逐步推动,国库就丰腴了。 不得不说,阳烨对于柳白甚至有些许感激之情,这盐铺交给嬴彻开,根本就是为了开一道口子给国库而不落人口实。 若是柳白开盐铺,赚来的钱给了国库,反而有僭越之嫌。 嬴彻开就不会了,父子之间,没什么隔阂话。 “李斯言之有理!” “柳白功大,不可不赏!” 始皇陛下微微点头。 几个孩子的改变,他也是看在眼中。 除却扶苏改变不多,其他孩子的顽劣,都收敛许多。 柳白一听这话,连忙看向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想要张嘴要个禁卫统领之类的‘软’武将的位置。 岂料, “今册封柳白为懿文宫右傅,待立太子之时,则为太子右傅!” 此等册封,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懿文宫掌书,这本就是日后成为太子太傅的信号了。 如今立为右傅,也算是给柳白正名,日后不会有任何阻碍了。 柳白一脸无奈,也是只好接受。 军功封文职,这勉强说得过去,面上可以说是在体恤,不愿让你过多劳累危险。 但是文功封武职,那绝对是要留骂名的。 “多谢陛下!” 柳白行礼,叹了口气。 不过最基本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至于右傅不右傅的,也算是当一次一把手吧! 当然,这个一把手下面暂时没有二把手,有点不爽而已。 冯劫看着柳白的身影,眼眸微微闪动,心中更加迫切。 眼看着柳白在诸位公子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高,他若是再不采取行动,那才是要出事。 假若真的到了他冯劫想要扶持一位公子,都找不到合适人选的时候,那再有权势也没用啊! 最高位置的更迭,才是朝堂洗牌的最强力量。 冯劫暗自皱眉,下定决心回到府中之后,要开始想办法找到那群隐藏在宫中的势力了。 .... 与此同时, 北方代郡,秦与匈奴的边境线之处,一匹快马疾驰,扬起尘土。 这向来迅捷耐跑的快马,竟是身上诸多鞭痕,俨然是骑士不断催动的结果。 而这位骑士,胯下已然为鲜血浸湿,俨然是骑乘时间太久,大腿内侧被磨得连红肉都能见到了。 “何人?” 韩信微微皱眉,直接拔出秦剑。 那骑士高呼一声:“金令箭使!” “备马,备水!” “扶我!” 快马猛然冲入大秦境内,继而一声巨响。 这匹在军中都不多见的良驹,满身伤痕,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眼看着是活不了了。 然而... 骑士看都没看一眼这良驹,咬着牙伸手掏出金令箭斥候令牌。 几名锐士连忙上前搀扶。 韩信看着那骑士手中的金令箭,瞳孔猛然一缩! 秦国金令箭,乃是老秦国君专用,百年未见一次也是常有之事。 上一次在史书上真正记载的金令箭使,乃是庞涓于大梁六国会盟攻秦,秦孝公嬴渠梁派出的密探景监千里狂奔,为秦国带来先手之机。 那是真正决定秦国生死的信息! 如今... 金令箭,再度现世? “快!马!水!” 骑士没有任何休息,只是抓起一个水囊朝着口中灌了几口,而后翻身上了他们这支边军小队中最好的马,便是扬着烟尘出发! 韩信面色凝重至极! 看着那跑死的马匹背上一片殷红血迹,陷入沉思。 北方....战事将起! 第133章 关山月,长贫难顾 “冯川...” 听到兵士禀报,匆忙出来的黑夫,只能看见金令箭使的身影。 眼神之中,还有浓厚的钦佩之色。 “头儿,不至于吧?” 王刚在一旁有些疑惑。 虽说来这边境不久,但是对于黑夫的了解还是有的。 这家伙跟龙大统领简直就是臭味相投。 别说你军职如何,他就看重一点,战场上杀敌猛不猛! 没杀十个敌人,就算是顶头将领,他黑夫也敢用鼻孔对着你说话。 “你懂个屁!” “金令箭使,是这么好当的吗?” “这一位军职没我黑夫高,但我黑夫就是敬佩他!” 黑夫没好气得说道:“他家祖上的人,名字叫冯高!活捉旧韓太子,新婚第二天为我大秦之利,赶赴韓国赴死。连咱们秦国先君惠文王,对惭愧至深!” “他们家一脉相传的勇武,不敬其人也要敬其血脉!” “就连昔年武安君,对于他们家都是敬佩的,你小子...欠踹!” 说着,黑夫便是直接一脚踹到王刚的屁股上。 开玩笑,龙且他都踹过,还在意你一个王刚? “黑夫统领,我觉得有些不对!” 就在此时,韩信沉声开口说道:“金令箭使,百年未用!即便是昔年陇西侯李信于楚国大败,都未曾启用、” “如今却在此地见到金令箭使,而且还是忠勇之后,定然是匈奴有变!” 此话说出,黑夫也是微微颔首:“这段时间要加紧点岗哨了!” “咱们这亭,距离代郡长城不过五十里,若是当真匈奴狼兵压境,传讯不及,大秦损失之重,难以预料!” 韩信摇摇头:“统领,我并非如此意思。” “兵形势,若当真匈奴意图进犯我大秦边疆,咱们这百人队,连传讯的机会都没有!” “与其严守此亭,不若将人马放出去,充作斥候!” “咱们大秦战马,奔驰两个时辰的距离约为百里,除却其中战马休憩,斥候的侦查范围为八十里,正好足够咱们的人返回长城报信。” “一旦两个时辰斥候未归,则派信使前往长城,禀报赵将军。若斥候归期晚矣,则军法处置!” 此番话说出,黑夫微微一怔,眉头皱起、。 放出斥候的做法,倒是不错!在战急之时,岗哨也是这么做的。 不过在如今烽烟未起之时用这办法,韩信也着实冒险。 “行!八人一队,十队斥候探查,留守二十人于亭。” “韩信,辛苦你了,自领一队吧!” 黑夫拍了拍韩信的肩膀,同意了他的提议。 韩信沉重得点了点头,走出营帐之外,这个淮阴来的,一心求军功的穷苦男人,握紧手中长剑。 缓步走出营地之外。 每一步,韩信都走得极为沉重。 如今正值秋收,凛冬将至,匈奴人口粮不足,劫掠将会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就算没有金令箭使,大抵也能知道战事将起。 匈奴攻伐,正是他立军功之机! “我这等人...当真能立大业?” 韩信手中剑愈发紧实,行至营地外二十丈,一排巨石,此乃为了防狼兵突袭而设。 韩信眼眸微定,将手中秦剑横举过头顶,反手握住剑柄: “苍天在上,若韩信此番能建立军功,一剑下去,石分两半!” 心中默念,韩信猛然拔剑! “锵!” 金石交击之声骤响,韩信收剑入鞘,回身走向营地。 烟尘之中,石分两半! .... “孩子,不要再给我钱了。” 一出贫困的房屋之内,年迈苍老的妇人摇了摇头。 眼前的魁梧汉子,拿着钱袋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收回,局促至极。 “阿娘,钱是军伍发的。” “王刚大哥是我兄弟,我自然...” 龙五想要将钱塞进老妇人手中,岂料她依旧摇头:“什么时候听说犯了事的兵士,军伍还会发钱的?” “犯了事,军伍还会一辈子养着他老母?” 老妇人颤颤巍巍起身,拍了拍龙五的肩膀:“孩子,” “长贫难顾!” 说完,便是微微闭上嘴唇。 如此心酸的模样,让龙五很想将事情的真相说出,但又不能说! 如今王刚去了边境,柳相虽有意照顾,也不能这几天便将钱粮送来,不然便会被有心人看出,落下口实。 只能借助他这个锦衣卫小旗官来送钱粮。 可是... 王母如此性格,他这送钱还送不出去了。 “孩子,知子莫若母,老身相信,王刚这么做,有王刚自己的理由。” “这孩子,打小话就少,但心里清楚事情。” “可以的话,告诉他,老身这里不用担心。” "若是过多记挂老身,而误了事情,老身现在就撞死在破落房屋之内!" “老秦人,国,就是家!” 老妇人拍了拍龙五的手,轻声开口说道。 对于自己的儿子,她没有过任何怀疑。 “阿娘...” 龙五热泪盈眶,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泣不成声。 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朝着老妇人重重磕了三个头:“阿娘,王大哥委屈,您也委屈!” “龙五没别的本事,只能替王大哥膝前尽孝!” “这些钱,阿娘收下,没人会说闲话!若是有人找阿娘麻烦,龙五隔夜便趁着天黑杀了他全家!” 说罢,龙五便是将钱袋子往老妇人手中一塞,直接跑出门去。 这突然的动作,连老妇人也没反应过来。 待到龙五出门之后,老妇人苦笑一声,将床底一个箱子打开,而后将钱袋子放进去。 这些年来,儿子送来的钱,她都存起来了。 现在, 她有两个儿子了。 “关山月啊 ,关山月啊” “悠悠泾渭!” “淌伤悲!” “老秦血,沙场扬,函谷有血没有泪!” 苍老的秦歌调子响起。 老秦人,即便是哄孩童哄睡,也说不出什么天黑安睡,只会说沙场血泪。 而在门口篱笆外的龙五,一屁股坐在地上,掩着嘴巴大哭。 “王刚大哥,你混账!明明应该是我去的啊!” .... 第134章 你果然是冷血没有感情的家伙! 第134:你果然是冷血没有感情的家伙! “阿平,你怎么穿着萧何的衣服?” “既然要寻求刺激,那便贯彻到底。” 陈平微微一笑,将萧何来咸阳之时所穿的那件因为洗涤略微发白的青衫穿上。 “柳公要对世家勋贵出手,但以冯劫那多疑的性子,还有不可计量的冯去疾,怕是多有犹疑。” 对付世家勋贵的计策乃是陈平与柳白共同制定的。 “本相明白。” “但之前咱们说的,不是随便遣一人入冯府,便足以吗?” 柳白略微疑惑开口说道。 “柳公,谋士以身入局,胜天半子。” “寻常之人入冯府,以他们冯家父子的老道,岂能看不出?” 陈平微微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而后神情严正开口说道:“柳公,此计关键,在于世家勋贵对于图书馆的重视。” “一旦他们忽略图书馆对于世家的打击,或者说,察觉到了其中潜在的危险,快刀,也就成了慢刀。” “如今始皇陛下年岁渐高,我观皇族,虽各位公子各有千秋,但能如此放权者,无一也!” “不快,反而会被他们争到喘息时间。” 陈平这一番话说出口,正是柳白心中的痛点。 为什么他来到大秦之后,大刀阔斧得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动? 就是因为当今陛下是那位横扫六国,荡清寰宇的始皇陛下! 也只有这位千古一帝,方才能在镇得住天下的同时,又不惊疑臣下。 世家勋贵,如跗骨之躯,一旦被他们熬到始皇陛下薨逝,柳白再想动手,就只能学‘黄巢’了。 “可是...阿平,如此危险...” 柳白面色犹豫。 说真的,在世家和陈平的安全之间,他真的有点难以抉择。 “放心吧柳公,我虽此去献计,但只做引导,而不落口实。” “以冯家父子猜忌之心,只有他们想出来的,才是他们心中认为最正确的。” “再者说,我一个目盲之人,他们又有何理由杀我?” 陈平笑笑,倒是没有丝毫担忧。 身为毒士,除却完成自己的目标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情。 保全自己! 一个毒到把自己弄死的毒士,以后还怎么出毒计? “阿平啊!你果然是个冷血没有感情的家伙!连自己都算计进去了。” 柳白无奈摇了摇头。 “平,自以为此乃柳公夸赞了。” 陈平哈哈一笑,笑得格外开心。 虽是柳白没有明说,但他还是感受到了这位左丞对自己的关心。 “平,去了!” 陈平微微行礼,转身离开丞相府,前往冯府。 看着其离开的身影,柳白面上的肌肉微微一抖,沉喝一声:“龙且!” “在!” “把咸阳城里面除却防卫丞相府的锦衣卫全部调出来,暗中保护陈平。” 柳白面色不是很好。 陈平这混账小子不关心自己的安危,他柳白可不能放任。 “啊?可陈先生要去的是冯府,若是冯劫他们...” “那就杀进去!救出来以后再想理由!大不了去章台宫抱着陛下的大腿哭,有什么好怕的!” 柳白直接打断龙且的话,一巴掌拍在案桌之上。 “诺!” 龙且连忙应下,转身便是去清点锦衣卫去了。 “一个个的,搞得这么大公无私,无畏无惧的干什么!一群胆大包天的混小子!” 柳白揉了揉眉心,一脸无奈。 殊不知,他才是最无畏无惧的那个。 河西之乱坑杀降卒,咸阳宫内诛杀中车府令,一声令下锦衣卫截杀六国勋贵,血洗朝堂赵党。 要是胆大包天,这大秦...最混账的就是他这个左丞了。 .... “父亲,时局不妙!” “街道之上的正经书籍还好,销售不畅。但是那些图册以及烟花之地的春宫图,却是卖得极好!” “连带着的,现在连不识字的老农,都能口中喊两声‘忠秦之心不死,老秦之血不干’了!” “长此以往,怕是当真会人人识字啊!” 冯府之中,得到密报的冯劫表情比当初淳于越喝了金汁还难看。 他不是傻子,怎会不知道这世间最为重要的便是权力! 权力何来? 官位! 一旦人人识字,以天下百姓的数量,出些贤才是必不可免的。 这样一来,世家勋贵原本牢牢握在手中的官位,不就无法掌握了吗? 特别是柳白提出的‘文考选官’,更是让冯劫一阵后怕! 当真要‘着成惯例’,只需要三代...不!甚至两代君主之后,朝堂之上,那些个泥腿子就能跟世家勋贵分庭抗礼了。 “咚!” 冯去疾用拐杖敲击了一下地面,脸色亦是沉凝:“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切因柳白而起,必须要以柳白结尾。” “他既然与世家不死不休,咱们也不用顾忌什么情谊。” 此话说出,冯劫微微一怔,看向自己这位老态龙钟实则心思通明的父亲,开口说道:“可是父亲...这个柳白极为聪明,朝堂之上,并无把柄漏出!” “而且还有李斯为之百般遮掩,始皇陛下又想着为日后的大秦留个肱骨之臣。” “想要在朝堂上将其击溃....” 忽然,冯劫话语一顿,恍然大悟一般得开口说道:“父亲的意思是....暗中出刀?” 说着,冯劫还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个动作做出来,连冯去疾这样的老狐狸都是微微一愣。 反应过来之后,抓起自己的拐杖就是往冯劫身上敲:“混账!想什么?” “老夫教导了你多少次!规矩!凡事都要将规矩!” “世家如何长存,就是所有参与之人,都要心照不宣得遵守规矩!一旦有人破坏了规矩,天下就乱了!” “暗杀,是最下作的手法!一旦你开了这个头,后人又如何?争斗不过之时,用暗杀来解决问题?朝堂何以安?”(详解1) “只见眼前之敌,不看后世之危,老夫...” 冯去疾的拐杖疯狂敲打冯劫的背部,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父亲注意身体!孩儿知错了!” 冯劫也没有如同孔丘所言‘小杖则受大杖则走’,而是真就硬生生抗下,让自己父亲舒心。 看到冯去疾有些喘气,也是连忙上前拍拍自己父亲的后背,为其顺气。 “行了,劫儿!” “刺杀一事,不作他言!” 冯去疾面色逐渐缓和,看了一眼冯劫开口说道:“柳白此人,有心性,有急智,更有谋划!” “但是...毕竟是年轻人,他看漏了一样事情!” 冯劫连忙问道:“父亲,是何事?” 冯去疾淡淡道:“陛下他...尊崇的可是那位韩九公子的学说。” “可知,《八奸》之一,民萌?”(详解2) “柳白素有谪仙人之名,于百姓口中便是赞誉。后杀赵高,除赵党,杀六国勋贵,在百姓之中的威望已然起势!” “现在再开图书馆,施大恩于天下百姓...” “民萌,实至名归!” 此话说出,冯劫微微一愣,而后面色狂喜问道:“父亲的意思是....捧杀?” 冯去疾微微点头。 “老爷,少爷!” “外面有个瞎子求见,说是...要卖几句话,求一千金!” 就在此时,管家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 详解1:关于规矩这个说法!可以参考司马懿的洛水之誓,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认为誓言有用,这是规矩。再形象一点,司马懿对着洛神发誓,就像是闽省人对着妈祖发誓一样!但是司马懿破坏了规矩,世家再也不相信了,故而晋朝就推了个‘以孝治天下’的说法,当然,也被世家当做放屁了。 详解2:《八奸》是韩非的学说,具体是:同床、在旁、父兄、养殃、民萌、流行、威强、四方。民萌的意思是:施恩于百姓,在百姓心中威望甚高的人,这样的人,便是最大的奸,危及皇权。 作者的话:感谢超子哥的大神认证,加更一章。 希望大家可以每天追更一下,点点催更,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以前就有被养书养死的经历,求求了! 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我也会加更的! 第136章 蚍蜉撼树,可敬不自量 陈平的两句话,要了冯家一千金! 第一句说出纸张造价,让冯家明白此事乃是掘世家根基之事! 以纸张书籍散步知识文化,继而令世家再也无法把持官位,这件事...都是聪明人,都能看出来! 而第二句话...更是将柳白的刀...显露无疑! 举贤堂为柳白掌控,这就说明,无论是坑钱,还是掘根基,压根儿就是柳白早就布好的局! 甚至... 冯去疾面色终于阴沉下来。 从开头到现在,所有的疑虑都解开了! 自赵高身死,这柳白一连串的作为,都是布局弈棋,为的就是一口口将世家彻底拉入深渊! 杀赵高,有了灭赵党的理由!继而开始文考选官,打破惯例! 在这种情况下,将知识文化普及,天下有才识的人到时候依循‘文考选官’入朝为官,世家的参天大树,轰然倒塌! 之前还以为这些不过是扶苏公子的无意之举,如今陈平到来,点出两个疑惑点,彻底让冯家父子明了! “可恶的柳白...安敢如此大胆!” “借扶苏公子之名,没曾想在暗地里,竟是对我世家图谋!” 冯劫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亏他以前还在朝堂上帮柳白说过话,在‘杀降’这个问题上回怼过儒家。 没想到.... 这家伙压根儿就没把他当自己人。 “话已说完,陈平告辞!” 陈平微笑着要带着千金离去。 “陈平先生留步!” “老夫还有一惑,若先生可以解答,再奉千金!” 冯去疾喊住陈平。 “冯相请讲!” 一听到还有千金,陈平也是微微一顿。 “不知陈平先生为何人,为何如此清楚柳白谋划?” “举贤堂之事,即便是老夫,也从未收到风声。” 冯去疾沉声开口问道。 但却并非问柳白的谋划,而是问起了陈平的身份。 此问一出,冯劫先是微微一怔,旋即便是明白了父亲的意图。 消息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消息一定要准确! “我..乃柳相府中幕僚!” 陈平微微一笑:“一会儿还要您府上之人,帮忙运一下金,去置办一套咸阳宅院。” 出乎意料,陈平没有丝毫隐瞒,大大方方便是说出来了、 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就是叛徒! 仿佛... 他丝毫不担忧冯家父子二人会怀疑他消息的真实性。 而此话说出,冯去疾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自然!” “刘培茄,送陈平先生。” 冯去疾淡淡开口,便让一名仆役将陈平送走。 看着陈平离去的身影,冯劫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冯去疾却是将他打断: “劫儿,此人所言,千真万确!” 冯劫不解道:“为何?父亲..柳白此人,诡计多端,是否乃是用此人来疑惑我等?实则再行不轨之事?” 冯去疾摇了摇头:“若是陈平有所遮掩,那倒还是!” “不过...劫儿,你忘记了一件事!” “柳白...太年轻了!” 冯去疾起身,拐杖‘咚’得砸了一下地面,面露不屑道:“年轻人,嚣张跋扈。” “于身边之人,不加防范,自然恩惠衰减!” “此番柳白光举贤堂,便是盈利百万大钱,你可曾听闻他有封赏他相府中人?” 说到此处,冯去疾微微一顿,冷哼一声。 “哼!”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为家主,与为君同理!君伐敌国而灭,不赏殿前群臣,群臣自生异心。” “他柳白...便是不赏之人!” 说到这里,冯去疾嘴角微微勾起:“柳白确实天赋聪禀之人。但他有三弱!” “其一:弱自知之明。已至相位,却继续收买民望,陛下可容,皇室公子亦不可容也!” “其二:弱心性。年轻人做出点事情,便是忘却让功与边旁之人,独揽声名大利,日久旁人生逆心!” “其三:若根基!除却李斯那个老不死的,身旁再无长辈指点,没有老夫这等久经风雨之人在旁指点,行差踏错乃是难免!” “三弱之下,必败无疑!” 冯去疾一番话说完,冯劫瞳孔猛颤,继而面上爆发狂喜: “父亲说得对!” .... 马车之上,即便是陈平,都难掩嘴上笑容! 不过, 他也不用掩! 冯家的仆役,快眼红成兔子了! 说几句话,拿走两千金!! 这天下有几个人能做到? 当然,陈平并未因为钱财而高兴,而是.... 冯家父子的反应,让他高兴。 冯家,在陈平看来,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刚愎自用! 祖上的功勋,加上冯去疾在朝之时的顺风顺水,还有老秦人在对敌之际上下一心,使得冯家父子,过的太顺了! 王翦懒得动冯家,李斯要维护法度,始皇陛下不愿意动功臣。 这就导致, 柳白的心思即便被揭开,冯家也觉得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一个没有根基的左丞相,虽有万般谋略,但冯家父子始终相信能将其打压把控。 这种信心,是上位者的通病。 马车摇晃,连带着金子撞击发出好听的声响。 赶马的刘培茄听着心里难受,有一鞭子没一鞭子得抽在马匹之上,一边抽一边哭:“老马啊!老马!” 哭得极为伤心。 而马车之中,陈平嘴角勾起,轻声道: “蚍蜉撼树,” “可敬...” “不自量!” .... 而此刻,醉仙楼一处华贵包厢之中,一名自带尊贵气息的美貌女子,黛眉紧蹙! 柳白...十分华丽得放了大秦长公主的鸽子! 或者说,他无意之间放了鸽子! 写书信邀请卑贱者的统领相见,他是想见真正幕后之人,而不是想见嬴末裳... 嬴末裳将一盏酒端起,轻轻抿了一口,头上的钗子微微晃动。 “殿下...” 就在此时,无言走入包厢之内。 “罢了!” 嬴末裳微微摇头。 “殿下...奴婢请殿下去一个地方!” 无言轻声开口说道。 “是何地方?” “守藏室!” 第137章 为诺,万死不负 “启禀陛下,公主殿下已经去了守藏室。” 章台宫内,章邯恭声禀报。 始皇陛下微微点头,连眸光都没有离开过手中的竹简。 眼神之中,居然还有些许凝重。 “将守藏室附近的黑龙卫撤离出来,这段时日,多看些柳白图书馆的进程。” “除却制造的书籍以及图书馆选用的人员之外,也看着点高儿。” 始皇陛下沉声开口。 守藏室那一位,不管怎么说也是嬴氏长辈。 如今要给自己女儿一些力量,这些小打小闹,始皇陛下也不愿意过问。 反倒是图书馆,这段时日关于其建造进度,让始皇陛下有些重视。 太快了! 当日朝堂之上,柳白言大秦的未来在于工农,如今来看....确有几分道理! 不管是解决书籍问题的速度,还是图书馆的建立,墨家工坊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向天下人宣告能力! 至于农家那些曲辕犁,耧车之类的农具,尝试耕种犁地,确实效果显著。 无论国政转变与否,对于工匠和农夫,始皇陛下都已然下定决心要给予扶持。 至于扶持的力度嘛... 就得看图书馆到底如何了。 “陛下...您的意思是七公子...” 章邯微微一愣,有些疑惑道。 对于关注图书馆,这没什么,黑龙卫也从未放松过。 但是关于公子高,他还真的有些意外。 “高儿生性莽撞,现在又有柳白这个不良之师,被其拿来作盾,也并非意外之事。”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说道。 “诺!” 章邯还是有诸多疑点,但是始皇陛下已然说到这种程度,他也就不便再问。 毕竟... 父子,师生,君臣...这三人的关系太复杂了,他一个暗卫头子,确实不好多说啊! 始皇陛下看着手中的竹简,赫然是《武安君生平小注》。 “长平之下,血流成川,沸声若雷。” “遂入围邯郸,使秦霸业寰宇。” ... “阿嚏!” “阿平,快!屋里暖和!” “你这走的几个时辰,可把我吓死了!” 刚刚脱下长裘披在陈平身上的柳白打了个喷嚏,连忙拉着其走入厅堂之内。 “柳公之情谊,陈平心明!” 陈平温和一笑。 锦衣卫一直在保护他,他又岂能感觉不到。 眼睛看不见了,往往对于其他,感受得反而更加深。 “不过...此番却是多收了一千金,冯家父子出手果然阔绰。” 对于钱财的事情,陈平没有丝毫掩盖。 “哈哈,多弄点钱也好,你小子以后还得娶妻生子呢。” 柳白嘿嘿一笑,拍了拍陈平的肩膀。 “柳公说笑,” “似陈平这等人,心中常怀恶意,当真是要断子绝孙的。” 陈平笑笑, 他从功德林走出,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的那一日起,便再也不奢望太多了。 好, 与不好, 对他而言,并没有分别。 只有达到目的,这一件事最为重要。 而这一句话说出口,原本还笑意满面的柳白,笑容瞬间一滞。 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龙且:“龙且,去!” “去药房抓两个大夫回来!” “陈平这小子说不娶妻生子了,直接那就阉了!” 柳白没好气得一巴掌拍在陈平的后背上:“年纪轻轻的,说什么屁话也不知道!你小子不得好死,本相怎么办?” “就算是天打雷劈,你也要站得离本相近点,本相个儿高,替你抗几道!” 这一番话说出,陈平哑然失笑。 而一旁的龙且,则是咧嘴大笑:“哈哈哈!陈平兄弟,这类的话,可别再说了!” “俺龙且在战阵上也是个杀才,到时候天打雷劈了,柳公是第一个,俺说不定就是第二个!” “还有啊,柳公从不忌讳手下人好女色,但你要是不好女色,万一好男色的话,那真的会很惨的!” 此话说出,柳白气得要死,直接一脚踹在龙且的屁股上:“什么话什么话!本相为国为民,行的正,坐得端,还天打雷劈第一个?” “明儿个就让墨家工坊弄根避雷针上去!” “混账玩意儿!” 听着二人笑骂大闹,陈平的心头久违涌起一股暖流。 或许... 在柳公心中,他陈平,当真不是一件工具,而是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身边人,手下人。 “阿平,你不会还是童子鸡吧?要不俺带你去春风苑?骗红包去?” “其实俺在春风苑也经常说这个,但是姑娘们都不信,阿平,你的话,他们肯定会信!” 龙且被踹,非但没有怒意,反而一脸得意,一把手搭在陈平的肩膀上,十分热切得开口出坏点子。 柳公嘛,本来就这样。 要是有一天不踹了,不管了,那才是真正的对你失望恼怒。 “龙且!!!!” 柳白的怒吼声,响彻丞相府。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怎么把这货带在身边! 为什么!他收下的所有人才,龙且都会怂恿着一起去春风苑?!!! 娘的!好像自己也被带去过一次! .... 夜雨声烦, 大秦的路道一旦遇到雨天,便是特别泥泞。 而在北方代郡通往咸阳的官道之上,一匹快马,没有丝毫停滞。 骑马之人,身披蓑衣,嘴唇紧抿。 大腿内侧的伤痛,是不是让他口中泛起凉气。 如今大雨倾盆,这伤口非但没有凉意,反而火辣辣的。 雨, 越来越大! 眼前, 越来越模糊! 五天五夜的奔驰,再加上伤势,暴雨,高烧已经将这位怀揣金令箭的信使折磨的神志不清。 而此刻,暗夜之中,有几双眼睛,似是发现了他。 “大哥,动手?” 一道询问的声音轻轻响起。 “砰!” 重物砸地巨响, 冯川猛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而后头部传来一阵剧烈阵痛,五脏六腑之中,仿佛是烈火焚烧! 骑士坠落! 军中训练有素的快马,立刻停下。 “干了兄弟们!这狗娘养的天气本来不想动手,现在既然送过来了,没理由不收!” 终于,一道粗粝的声音响起。 约莫七八人,从暗处走出,提着自制的兵器,小心翼翼靠近已经晕厥的冯川。 “季大哥,没啥大油水,身上就俩大钱,这马倒是不错!说不定能卖个好大钱!” 一个喽啰模样的劫匪深感晦气。 然而... 当这位被称呼为‘季大哥’的头领靠近冯川之时,面色骤变! “踏娘的!锐士!军伍!” “这是....” “送军情急报的?” 随着‘季大哥’一声喝骂,所有劫匪,面色狂变! “轰隆隆!” 雷声骤响,但是哪怕天塌了,也比这个消息好! 打劫军情急报...哪怕你是个孤儿,也会帮你成功全家团圆的!捎带着祖宗也能从坟墓里拉出来跟你们溜达一圈! 暴雷之下,冯川有了短暂意识,只觉得迷迷糊糊,身边有人。 他已经没有能力再传信了,只能寄希望于眼前之人。 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和金令箭:“陛下亲令...” “传至咸阳...” “匈奴...” “赏...” 话未说完,冯川彻底晕死。 电闪雷鸣之中,这些劫匪面色惊恐不已。 有胆小颤粟者,亦有欲铤而走险,拿了钱和马就跑的。 为首劫匪,咬着牙,鼻翼微微抖动。 继而大喝一声:“够了!” 而后,缓缓蹲下身子,搭在冯川的脖颈之上,赫然发现这位信使,已经没有心跳。 “送信而亡,虽不知姓名,但忠义令人敬佩!” “是个真汉子!” “我虽落草为寇,但也不是娘们!” 说罢,为首匪盗想要从冯川手中接过那木匣和令箭。 却发现,这个男人身虽死,手力不松。 “对不住了!” 为首匪盗咬了咬牙,手中长刀一闪, 剁了冯川手指。 而后对其重重磕了三个头:“季布,虽万死亦不负壮士!” 第138章 项氏叔侄踪迹! 风雨过后,一片平静。 朝堂之上,也没有人对昨夜这场暴雨有任何在意。 相反,因为暴雨之后的空气清新,还将这段时日以来,柳白带给他们的烦躁略微冲刷了一些。 没办法,摊上这么个同僚,谁都感觉心里躁得慌。 可问题是.... “什么?柳白今日告病?” 从陈平口中知晓了柳白计划的冯劫,今天很想见柳白! 除却探听计划外,他甚至想着,今天要不要盯着点柳白左脚还是右脚迈入麒麟殿,膈应一下也算是心里畅快! 可是今天... 柳白告病请假了! 这么一个理由,冯劫无法接受! 什么狗屁请假,这家伙坏的头顶生疮,脚下流脓的,能生病才怪了! 但... 大秦左丞告病,谁又能说什么呢? 况且,柳白不在朝,大多数官员还是觉得今日朝堂风气不错的!毕竟少了个带歪风气的罪魁祸首。 除了冯劫,所有人都感觉挺好,甚至连王翦,都觉得今日的朝堂顺眼不少。 ... 而另一方面,丞相府邸之中,龙且正在和玄七交流春风苑最近流行的笑话:“玄七兄弟,知道如果春风苑遇到鬼了,应该怎么办吧?” “喊你过来?” 玄七微微一怔,有些不解。 以龙且的心性,估计就是这么个答案吧? 岂料,龙且一张大嘴,说出两个字,粗俗得不像话: “魏昆!” 两个字说出,就连一直在春风苑弹琴谋生的玄七,也是叹服不已! 有些人,天生就下流,比不过,真的比不过! “过来过来!” “难得本相告病,是听你们两个讲带颜色笑话的?” 柳白无奈至极! 好家伙,龙且真小子,让他看看书学兵法,数三个数就能听到呼噜声。 说起女色之事,反而造诣极深! “你要不要一起玩啊?” 柳白扬了扬手中的秦剑,笑意吟吟。 此话说出,龙且玄七二人,面色瞬变! 这天下,最可怕的人,不是端坐于 麒麟殿,掌握天下万民和神州沉浮的始皇陛下。 而是...让你陪着练武之时 的柳公! “柳公神功无敌,日出东方,唯有柳公不曾一败!我等甘拜下风!” “俺也一样!” 龙且玄七,连忙开口,方才讲笑话之时的脸上喜意,消散无踪! 开玩笑! 这位柳公的武功...太可怕了! 不是强,而是...弱! 弱没什么,主要是.... “混账,本相武功强,还用你们说!不准放水,好好陪本相练!” 柳白怒道。 他从来不喜欢别人对他放水。 这一句话一出,龙且和玄七,立刻垮了个批脸。 说真的,他们宁愿现在柳白对他们说:‘去,将始皇陛下全族砍了!’ 至少那样,他们死得能痛快些,而不是生不如死。 要放水,还不能放水! 惨呐! “柳公,这里...”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萧何拿着一封呈上来的奏报,看见正准备练武的三人,话语微微一滞。 而正是这一句话,龙且和玄七,就像是看到再生爹妈一般, 觉得萧何这家伙突然就帅气起来了。 “呃..柳公,您在忙的话...” “不忙不忙!萧先生,我们两个怎么敢耽误柳公的政事呢!” “哎呦!柳公气劲无敌,随意一瞪,我便身受重伤!柳公,我能去疗伤吗?” 龙且和玄七,哪里能让萧何溜走啊? 这可是救星呐! “行了,怎么了?” 柳白狠狠瞪了一眼两人,对着萧何和颜悦色开口问道。 别说,萧何进了丞相府,他可是松快多了。 至少...奏疏有人看了不是? 老是送到李斯的府上,还怪不好意思的。 “柳公,是这样。” “之前柳公曾大索天下,将六国旧人寻出,而后记录踪迹,并且派人检校有无反秦之心。” “琅琊郡之内,好像发现了一伙人的踪迹,操着荆楚之音,有几人容貌甚伟。” “不过,当郡守派人去核查身份之时,发现已然逃窜,故而上报。” “柳公,这会不会是您让锦衣卫寻找的那些楚人?” 萧何皱眉,开口问道。 柳白曾下令,要倾尽力量,将旧楚名将项燕后人寻出。 虽然不知为何,但萧何觉得还是有必要禀报! 果然, 柳白一听这话,眉头紧皱:“琅琊郡?” “光顾着想项羽这家伙莽撞,却忘记了他那叔父是真正的老奸巨猾!” “按照项梁那家伙阴恻恻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在旧齐之地藏着。” 对于这项氏叔父,柳白忌惮颇深。 为何?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这么一个能莽到你头皮发麻的人,轻视,便是大忌! “玄七,锦衣卫扩张可以放开些了!一万人吧!公子彻那边的分铺,本相也有些份额,养得起他们!” 柳白看向玄七,沉声开口说道:“记住,锦衣卫的鹰,必须要年轻,忠诚!” “最重要的是...胆大心狠!” “本相要将他们如同放鹰隼一般放出去,用他们的眼睛,仔细筛一下反秦之人。” “越不要命,越能撒野的越好!” “项氏叔父的事情,办不妥,本相就将锦衣卫从你往下,全都撸一遍,明白了吗?” 一番话说得,让众人皆是一愣! 即便是萧何,也没有想到自家这位柳相对于项氏之人,居然看重到了这种程度! 锦衣卫扩编,这是必然的事情! 但是...一万人的暗中探查队伍,这数字着实太过于吓人了! 甚至可以说,这几乎已经半只脚踩进雷池了! 无论始皇陛下放纵与否,只要这个人数在朝议之中被说出来,那柳白就是尴尬的两难境地! 正是因为如此,玄七的压力更大! 强大而隐秘! 缺一不可! “诺!” 玄七沉声应下,并未有任何胆怯。 “去办吧!” 柳白摆了摆手,玄七离开。 龙且眼睛瞪得浑圆,张了张嘴:“柳公,那我也去帮...” “你留下,本相的刀法还没练!” 听到柳白这句话,龙且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子。 早知道自己当锦衣卫指挥使了,至少不用生不如死。 “萧何,皱眉不展,可是觉得此举不妥?” 柳白看了一眼萧何。 后者,沉重点头! 第139章 你萧何太菜了,滚回去种田吧! “柳公,萧何却有疑惑!” “项燕后人,虽有勇武家风,但其不过是将相之后,即便有反秦之心,如山野劫匪一般,不足为患!” “为何要将锦衣卫扩充至万人?此莫不是小题大做?” 萧何微微点头。 他这样的政事型人才,向来讲究的是一个分寸! 不简简单单是为人处世,更重要的是...调用资源的分寸! 若是在一件事上,投入了太多的资源,势必会造成浪费,也会让其他事情上投入的力度不足,这就导致处处有余而处处短缺,此乃持政大忌!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萧何这个能力,才能在刘邦屡次败北之时,用最为高效的方式重整旗鼓。 柳白看着萧何那认真的模样,也是心中不由暗赞。 不愧是汉初三杰之首,汉朝开国功勋至伟的千古名相。 不经意之间,便是初显峥嵘。 “萧何,你的话,没错!” “但是..你低估了一个人。”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萧何微微一怔:“何人?” “我!” 柳白将秦剑随意得扔给龙且,而后拿起茶壶倒了一盏茶,递给萧何。 这小子忙政事忙得嘴巴都起皮了。 “项氏叔侄,确实厉害。但本相扩张锦衣卫,也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二人。” “你于沛县,曾任主吏掾,本相问你,县守权力...当真大吗?” 柳白微笑着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原本接过茶盏的萧何愣住,也顾不上喝茶,眉头凝起道: “柳公,沛县之内,辛伟虽为县守,实则多有掣肘。” “除却县衙之内的力量,在治理沛县之时,颇有力不从心之感。” “其根本原因,在于本地乡绅土豪。” “政令发下,县守欲行,还要与他们磋商甚久!就连我...也曾前往吕老太爷的宴席,并且因为那刘季,多有下不来台面。” 柳白的这话,算是问对人了。 萧何在沛县当主吏掾,说的好听点,算是县守的助手。 实则.. 他更像是一个在两头沟通的传话之人。 地方豪强的势力太甚,地方官员压根儿无法做到全面压制!遇到些怯懦的县守,甚至可能出现地方势力将官方府衙权力完全架空的情况。 “哼!” “沛县旧属于宋,后暂落齐国,民风不似齐楚彪悍,远离齐国都临淄,尚且如此!” “那天下六国,各个地方又如何?” “不说旧六国的朝堂勋贵回到故地,就是那些曾经在本地为官的旧六国遗民,对于我大秦派遣的官员,也是多有妨碍!” “这些人,才是地方上真正的隐患!” 柳白冷哼一声,眼眸之中流露出些许杀意。 秦末叛乱,除却胡亥赵高胡搞瞎搞之外,这些地方上的豪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煽动,强逼,架空秦国地方官员,这才让叛乱愈演愈烈。 始皇陛下虽然用统一文字,建立大一统的官僚系统来提高行政效率,但是,这些隐患,却是埋得极深,想要根除,大毅力和铁腕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时间。 但很不巧, 始皇陛下,缺的就是时间! “柳公的意思是...” 萧何眼神微颤,手中茶盏中的水晃动。 “锦衣卫追查项氏叔侄是一回事,暗中将这些有反秦之心的豪强拔出来,才是正经!” 柳白淡淡道。 这股势力,不能单纯用官方明面力量去除,不然极易出现叛乱之事。 而锦衣卫,最适合当这柄锄头,一点点将他们深埋地底的种子给挖出来。 柳白此话说完,萧何面色复杂至极! 没想到... 自家这位柳公的图谋,竟是如此之深! 扩充锦衣卫势力,即便是有心人弹劾,到时候有托词,始皇陛下的惩戒定然不重。 甚至... 若是柳白与始皇陛下有心照不宣的默契,甚至可能来一手明罚实赏! 而实际上, 这些地方的土豪乡绅掣肘官方势力,始皇陛下会不知吗? 帝国版图上的星星点点癣疥,始皇陛下看着能不碍眼? 这一刻,萧何甚至有了些许庆幸! 上天为大秦准备了一个柳相。 也为柳相,准备了一个史书上从未出现,未来也大概率不会再有的千古一帝! 君臣互知,柳相方才能如此‘胆大妄为’! “行了,萧何,这些你没考虑到,也是正常。” “位置不同,思维自然不同!” 柳白轻笑一声,拍了拍萧何的肩膀,示意他赶紧喝茶。 娘的,这么好的人才,累坏了得多心疼啊! “柳公,萧何不如柳公远矣!” 萧何叹了口气,将茶水一饮而尽。 “放屁!你要是把这个政事奏疏全给我批改,本相立刻高烧不退信不信?” “理政填粮,饷馈抚民,这些才是你的本事!” 柳白笑骂了一声。 人嘛,总有自己擅长的地方。 萧何从沛县这个小地方来到咸阳,不过才几天啊!再天才也不可能分分钟就成千古名相吧? 现在能听懂,能理解,已经是极有悟性了,待到经验累积足了,那才是天赋腾飞之时! “多谢柳公!” “萧何竟生疑虑之心,着实不应该!” 萧何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理政填粮,饷馈抚民?他都没做过,柳白怎么会知道是他的本事? 不过就是安慰人罢了! “嘿嘿,不信?” 柳白‘嘿嘿’一笑,自然看出了萧何心中那一小撮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 同行是冤家,他柳白现在是丞相,萧何有点郁闷也是正常。 “李相最近可是夸我处理政事用心了。这些奏疏都是你在批,你说本相方才是在哄你开心吗?” 柳白十分恰当得给出了鼓励。 用人嘛...还是得夸的,不能打击这名相种子的自信心呐! “当真?” 萧何一愣。 连李斯这位名相都夸,那也不枉他这些时日的勤勉和谨慎。 “假的!” “你萧何太菜了,滚回去种田吧!” “本相这么说,你高兴了?” “快回去继续批!今日装病,明日要是奏疏没弄好,以后再告病请假就没门了。” 柳白没好气得瞪了一眼萧何。 此话说出,萧何眼中,再无任何担忧懊恼之色,反而觉得充满了干劲。 一番变化,看的一旁的龙且一愣一愣的。 什么情况? 读书人都是贱皮子?夸你不相信,骂你两句反而开心起来了? 第140章 老而弥坚,冯去疾的试探! “父亲,今日柳白并未上朝,说是病了。” 回到冯府之后,冯劫的面色有些难看。 昨日父亲与自己嘱托,千万要记得观察柳白,若是必要还要出言探查。 没想到,今日柳白直接告病不来了! 这种危及整个世家,决定冯府生死存亡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心志上的折磨。 冯劫甚至都怀疑,柳白是不是故意的。 “嗯?” “哈哈哈哈!” “善!” 岂料, 听到冯劫如此说话,冯去疾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抚掌大笑。 其笑声之开怀,竟隐约有几分豪气。 “父亲何故发笑?” 冯劫人傻了。 柳白没去上朝,他无法探查,自家父亲还笑得这么开心? 这可是他们世家的关键时候啊! “老夫笑柳白小儿无勇无智,沉不住气,心府颇浅!” 冯去疾抚了抚自己的长须,俨然一副乾坤在手的模样: “劫儿,若是说昨日陈平主动以三言两语换我冯家赏赐,其中或许有些猫腻。” “今日这柳白告病,反而说明陈平所言非虚!” 冯去疾晃了晃自己的花白头颅,脸上带有得意之色。 “父亲请讲,孩儿愚钝,不明其中。” 冯劫人更傻了。 “若是老夫猜测不错,此番柳白乃是装病!” 冯去疾将酒壶拿起,倒了一小盏酒,一饮而尽,开口说道。 一旁的冯劫眼眸之中有担忧之色,但是看见父亲开心,也不便开口劝阻。 父亲年纪大了,其实不应喝酒的。 “父亲,柳白装病,这...又有何关联?” 冯劫疑惑得开口问道。 此问说出,冯去疾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笑眯眯得看着自己的儿子,开口说道:“劫儿,你多聪慧而少狡诈。在这方面,你倒是不如这柳白。” “昨日陈平来我冯家,献言得千金,老夫故意派遣府中马夫刘培茄为其寻宅院,买房安置,你可知为何?” 冯劫摇了摇头。 按理说,自家父亲也不是个会对人如此热心肠的性子啊。 “刘培茄乃是我冯府马夫,咸阳城之中,认得的人不在少数。” “老夫让他去送,正是招摇过市!” “他柳白手下有锦衣卫,以此人性子,当真全散出去捉拿六国余孽?老夫不信!” “刘培茄将陈平安置,又有千金在府,以柳白的心性城府,自然会抓住其中线索。” 冯去疾得意开口。 不愧是浸淫朝堂多年的老狐狸,深谙套路,在不经意之间,便是设下一道小小的陷阱。 “父亲的意思是...” “您是故意将陈平出卖给柳白,以确认信息真假?” 冯劫眉头紧皱,忽而舒展,作恍然大悟状。 “不错!” “柳白此人,虽然年轻,但口舌之利,朝堂之上难有敌手。” “老夫让你试探,也并不指望你能从其口中探听到什么信息,只是想确认,此人今日与往常可有异样否。” “若是有异样,则陈平之事败露,其必恼怒于心。而若无异样,则陈平献言得金,乃是一个圈套!” “此间算计,你可懂?” 冯去疾笑眯眯得开口解释。 说白了,就是陈平叛变这件事,柳白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若是有心,就会面色如常;若是无意,则是面有异样。 “可柳白今日告病...” “告病,便是最大的异样!” 冯去疾打断冯劫的话,冷笑一声:“此人果真是聪明,想必也是从蛛丝马迹之中,心生警惕,陈平被发现的太快,以其聪慧,其中定有蹊跷!” “可惜,柳白虽发现有蹊跷,但始终棋差一招,想不到此乃老夫故意所为。” “为确保谨慎,故而告病在家,再细细查探。” “殊不知...这不经意的躲避之举,才让老夫确认了这一切。” 冯去疾笑得很开心。 多少年了,能遇到如此值得他用心的对手,让这位退休在家的前丞相蓦然生出一股子豪气。 当年他在朝堂之上,除却李斯,王翦,其他大臣论心计,也无人能有柳白如此造诣。 今日, 他冯去疾当真觉得心中爽快! 谋算之人,从来不会觉得算计一个愚蠢之人是一件多有成就的事情。 但是, 算计一个聪明人,会让他们觉得有一种凌驾于他人智力之上的成就感。 “父亲所言甚是!” “如此说来,陈平说的句句属实!” 绕过这个弯来的冯劫,也是眼前一亮。 柳白没上朝,这就是最大的异样!这个异样,就确定了陈平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自家父亲随手设下的圈套,居然有如此多的波折! 冯劫仔细这么一回想,也是深信不疑。 “不过,倒是可惜了这个颇有风度气质的瞎子了。” 冯去疾轻笑一声。 话中虽有惋惜之意,实则丝毫不后悔。 毕竟是当过丞相的人,人才这种东西...很少,但是总归是有的。 一个不归属于自己的人才,死了也便死了。 不过...柳白这性子,发现手下人背叛,恐怕会生不如死吧! “父亲,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冯劫上前为冯去疾锤锤后背,开口问道。 冯家如今真正的顶梁柱,还不是他冯劫!若没有他父亲冯去疾,恐怕当真无法度过此番危难! “如何做?” 冯去疾冷笑一声:“他柳白想要架锅烧水,将我等世家烹杀而死,那便将大鼎之下的柴火抽去!” “咱们再烧一锅沸水,请其跳下去!” 说罢,冯去疾拍了拍冯劫的手,开口说道:“让诸多世家府中死士调往咸阳,日后要用。” “同时,咱们的这位柳相,为国为民,意图为生民开一条通文之路,咱们岂能让柳相堕了声势?多加宣扬,让这位柳相的名声在咸阳城沸腾起来!柳相功德,比肩圣人,就这么传!” 冯去疾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尽是阴谋的诡笑。 冯劫微微一愣,而后恍然大悟:“诺!” 死士何用,尚未可知。 但是.... 大秦治下,当朝丞相成了大功德的圣人! 咱们的陛下....又如何? 冯劫笑得格外灿烂! 第141章 千古一帝,贪心一次,无妨! 章台宫外,嬴彻努力让自己的心情能略微平复一些。 虽为父子, 但是... 自家父皇的威势,让他这个当儿子的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大殿之内,始皇陛下正凝眉看着悬挂于墙壁之上的地图。 此图还并非是大秦的版图,而是... 北方代郡的地势图。 一处处标注,正是如今大秦紧锣密鼓设亭的地方。 对于大秦周边的草原,马夫立国的大秦,又岂会单纯御敌于外? 长城, 最大的作用,乃是配合周边设亭,作为中转粮草资源以及战略纵深的。 “章邯,景天在匈奴几年了?” 始皇陛下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副统领景天,深入匈奴已有两年半!” 章邯沉声回应。 恐怕整个天下都不会有人知道,堂堂黑龙卫的副统领,居然压根儿不在大秦。 而且... 其身上还携带了大秦金令箭! 昔年陛下交给景天金令箭之时,却不同史书上任何一次任务。 只是由其决断。 持金令箭者,甚至在边关可以调动戍边军伍,可谓陛下皇权亲至! 也只有景天,才拿得‘起’金令箭。 始皇陛下微微点头,并未说什么。 如今战马套装已经在打造了,若是当真时机合适,或许真能毕全力于一战,一举将这广袤肥美的草原纳入帝国的版图之中,成为大秦的牧马场。 天下人不解大秦雄图,以为徭役至代郡筑城设亭乃是劳民伤财! 只要战争够快,够彻底,便是值得! “启禀陛下,六公子求见!” 就在此时,顿若走入章台宫内,轻声禀报。 始皇陛下没有转身,只是冷冷吐出一个字:“宣!” 顿若转身离开。 没多久,嬴彻走入章台宫内,看见自家父皇没有如同往常一般批阅奏疏,也是微微一怔,旋即立刻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起身。” “谢父皇。” 始皇陛下微微转身,看向嬴彻:“今日来,有何要事禀报?” 语气虽是平淡,但是嬴彻却感觉身上有巨大压力一般。 自家父皇,向来不喜欢在处理政事之时,他们这些做儿子的来打扰。 久而久之,父子之间,反而不如寻常百姓家那般亲昵。 嬴彻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道:“启禀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讲!” “儿臣恳请父皇,允儿臣正式入麒麟殿内参知政事!” 嬴彻抬眸,眼神之中满是坚决。 自从跟随柳白之后,他愈发明白,一味躲避是没有用的。 如今的大秦,人人都在为这个国家而努力奋斗! 大哥已经参政多年,甚至创立举贤堂,可以说耗费自己所有力气想要帮扶大秦,不管路线对与不对,至少这份心,是实实在在的。 七弟嬴高,堂堂皇室公子,在咸阳街头风吹日晒,以公子身份维护商市,俨然是在为大秦日后的商业发展保驾护航。 就连向来不懂事的十八弟,现在都不闹腾了。 他嬴彻...不甘落于人后! 或者说,他需要去努力,方才可以让他们老嬴家,更好! 此话说出,嬴彻感觉自己的背后已经尽是汗水。 父皇还是秦王的时候,就曾有过皇叔成姣掀起宗室之乱。 这些年,他嬴彻日渐聪慧,故而也是有意躲避朝政,为的就是不让父皇认为有重蹈覆辙的嫌疑。 如今... 他这么提出请求,实则是冒着巨大的风险! 这一刻,嬴彻甚至连抬头看自家父皇神情的勇气都没有。 良久... “彻儿,过来!” 一道声音响起。 威严之中,仿佛带着些许慈爱。 嬴彻难以置信得抬头,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这话是父皇说的? “是!” 嬴彻硬着头皮上前,在始皇陛下的眼神示意下端坐。 “彻儿,这请求,是你想,还是有人劝?”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问道。 这一刻,仿佛是收敛了所有威严,如同一个父亲在询问儿子一件寻常的小事一般。 而这话问出,却是让嬴彻心中一惊! “启禀父皇,此事,乃是儿臣想!” “我大秦历代先君,筚路蓝缕,筋骨刚硬,方才扫戎狄,定秦川!而后六世之烈,父皇出函谷扫尽天下诸侯!” “但,” “除却历代先君之外,我嬴氏族人,又有过半分怯懦?” “历代公子,即便是再庸碌无能之辈,亦是提剑入阵杀敌!” 嬴彻咬了咬牙,索性心一横,什么也不想,直接闭眼开口说道:“如今父皇已然荡清寰宇,儿臣体弱,论武道不如七弟八弟,只能赚写蝇头小利!” “但,” “儿臣也是嬴氏的铮铮汉子!愿为我大秦出一份力!” 说完,嬴彻感觉自己心头的那块巨石,仿佛放下了一般,猛然睁眼。 这一刻,他没有丝毫躲避,双目直视始皇陛下。 直视这位用威势镇压天下的千古一帝。 直视这...从小便没有过多与他们玩耍关爱的父亲。 嬴彻猛然发现, 自家父皇眼中,没有怒意,反而多了几分欣慰和赞赏。 “彻儿,盐铺一事,你做的很好!” “大秦有功必赏,寡人一直在等你。” “今日你能来说,很好!” 始皇陛下拿起一方绢帛,为嬴彻擦拭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水。 嬴彻惊讶得发现, 原来... 自家父皇的手,也是温暖的! “去吧!明日上朝,前半月,麒麟殿内,只准带眼睛和耳朵。” “有什么不懂的,退朝之后去问你的老师。” 始皇陛下将绢帛放下,摆了摆手。 “儿臣多谢父皇!” 一听这话,嬴彻喜形于色,连忙行礼道谢。 始皇陛下也没说话,仿佛是在享受这极为罕有的父子之情。 “儿臣告退!” 看着嬴彻离去的身影,始皇陛下微微点头。 膝下十八子,这个第六子,方才敢于与自己对视。 那一刻,绽放的无畏与决心,像极了昔年归秦自己与祖父相见的那一刻。 “柳白,你倒是教的有些偏心了。” “寡人一十八子,如何就教了一人?” 始皇陛下摇了摇头。 这位千古一帝,偶尔贪心一次,无妨! .... 感谢浅曦哥的大神认证!加更一章! 感谢公主殿下的大神认证!加更一章! 真的嘎嘎努力,我爱死了写书写到脑袋炸裂的自己。 第142章 我,咸阳令,有丞相之姿! 邵凯很爽! 爽到骨子里的那种。 咸阳令阎乐因为被柳白弄死,他这个府衙内史直升咸阳令。 原本以为是一地鸡毛,岂料咸阳城内压根儿没有意料之中的各种纷乱。 就连那位柳相杀六国勋贵余孽,也是耐着性子等他们出了城再杀。 当然了,至于当天夜里那魁梧的锦衣卫统领将自己一把从小妾的床榻上揪起来让自己收尸这种小事儿,并不伤大雅。 到了后面,他邵凯就更舒服了。 因为... 公子高来了! 大秦正义小队,人人嫌弃这名字土,甚至觉得丢人和尴尬,唯独他邵凯,简直快要爱死这些人了。 有了公子的名头,很多事情,压根儿就不用他这个咸阳令做什么,简直就是躺着吃功劳啊! 这不,东商市新开,来年咸阳赋税绝对好看不少! “老爷,这是柳相府中的茶叶!公子高不爱喝这些,那日咱们去拜访大秦城市管理监的时候,顺手赏了些。” 身旁的新任内史谄媚得过来泡茶。 粗手粗脚,甚至掉了几个茶梗在案桌上,看得邵凯心疼不已。 “好了好了!退下吧!” 邵凯将新任内史打发走,伸出手来将茶梗放入嘴中,细细咀嚼. 不愧是柳相府中的东西,就这么一点点,都有不一样的风味! "我邵家也是行了大运!长此以往,咸阳令晋升九卿,说不定离了朝堂,还能追封个名誉三公之位!" 邵凯美滋滋得想着. 这也不是没可能,毕竟现在咸阳城的政绩那叫一个好! 就连那国库向墨家工坊采购的新式农具,也是第一批让咸阳周边的农庄试用。 升迁不就是这两年的事情吗? 邵凯一边想,一边哼起了昨夜在春风苑听来的小曲儿。 这春风苑也是厉害,简简单单的春宫图都懒得卖了,现在做成书本图册,讲些劳什子《西厢记》的故事。 别说, 那崔莺莺画得十分白嫩。 “老爷,老爷!好事儿啊!好事儿啊!” 就在此时,一道喊声响起,府衙中的一名仆役连滚带爬闯了近来,满脸喜色。 “什么事儿!” “慌慌张张!日后本官登堂入相,你们这幅样子成何体统?” 邵凯皱皱眉,沉声一喝! “启禀老爷!” “泗水郡那个劫匪季布,被咱们的人抓到啦!” “这家伙交往广深,抓住这个家伙,就等于破获了无数的盗匪团伙啊!” 仆役一听邵凯这话,连忙拍了拍胸脯,将自己的气顺过来。 紧接着,便是整理自己的衣襟,慢条斯理得开口禀报! 开玩笑,自家老爷现在是咸阳令,未来那丞相之位,说不定也是囊中之物啊! 这可是大腿,得牢牢保住! “什么!” “混账,你怎么不早说!” 一听到‘季布’的名字,邵凯当场就跳起来了,直接一脚踹在仆役的大腿上,将这个‘装模作样’的混账玩意儿踹翻,然后风风火火得便是跑出内堂。 摔倒在地的仆役委屈无比! 不是老爷您让我冷静点,慢一点的吗? .... “还不错,这盐价你倒是扣得很稳。” “公子,记住!盐铺设立,从初目的可能有盈利哺国之意,但国库缓过劲儿来的时候,这个盈字,就要逐渐压下来了。” “反而是削减老百姓的开支用度,成了公子要考虑的事情了。” 马车之上,柳白接过嬴彻递过来的账册,略微点头。 账册之上,用的是他柳白教的做账方法,与以往光写开支的记账不同,一目了然,也算是一定程度上杜绝了下面人贪腐的行为。(我大学会计挂了...就知道现代会计记账与古代不一样,求饶过!文科生的悲剧!) “多谢老师指点!如今各地的盐铺也开张在即,只要这一阵儿缓过来,自会降价。” 嬴彻笑了笑。 现在,他对于钱已经没什么概念了。 反正赚多少钱,也不全是他的。 阳烨三天两头来哭,七弟两天三头来抢,还有各个兄弟姐妹,他礼物也送了不少。 不过... 赚钱说白了,只是实现自己目的的一个方式罢了,等到盐业掌控差不多了,到时候他也会谏言父皇,将这些盐铺归于国有。 父子之间,何分彼此。 “嗯!你有觉悟,为师很欣慰!” 柳白微微点头。 国家的根基不在军械锐利,而在民心依附。 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天下百姓的一声好!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现在百越那边还没消息传回来,能削减各方面的开支用度,也算是变相让百姓们吃的更饱一点了。 老秦人是实在的,要是能给他们每天一日三餐白粥配榨菜,说真的,统一蓝星就是个时间问题! “不过柳师,咱们...真的要去王家吗?” 嬴彻面色尴尬。 “嗯?公子脸皮这么薄?” 柳白微微一怔。 “不是..柳师,我是听说老将军对诸位兄弟也都是不咸不淡的态度,我这上门,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吗?” 嬴彻开口说道。 其实他话也就是说了半句。 王翦对于皇室公子不理睬,其实就是摆明了不愿意参加任何宗室之间的争斗,他嬴彻再上门,反而像是要争夺储君之位一般。 “不咸不淡...那是做的不到位!” “感情嘛!就是见面见出来!” “与人交好,跟讨女子欢心是一个道理,不在于你有多能说会道,甜言蜜语,在于你每天坚持不懈,持续不要脸得在对方面前晃悠!” “为师相信你,一定能让老将军喜欢你的!” 柳白拍了拍嬴彻的肩膀,一脸鼓励! 而这话说完,嬴彻的脸上...古怪至极! 为什么这个比喻这么奇怪?将追求心仪女子这件事和老将军的脸结合起来... 嬴彻甚至觉得头皮发麻! “那老师...您可要帮我!” 嬴彻深吸一口气,开口请求。 “放心吧!” 柳白拍着胸脯就应下了。 ... 马车缓行,抵达王翦的将军府邸。 这对师生下了马车,龙且刚准备上前敲打‘铺首’,让门房出来通禀。 岂料, 柳白直接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老将军,你可识得大秦嬴老六!” 第143章 找通武侯测测战力 柳白此话喊出,嬴彻连捂住柳白嘴巴的机会都没有! “柳师,如此...极为不礼啊!” 嬴彻跺了跺脚。 王翦乃是大秦武勋第一,与父皇更是君臣相知多年,早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名将军这么简单! 这一位,可以说是老秦人军伍的象征标杆! 如今...柳师的喊声,却是如此不敬? 嬴彻是真的慌了啊! “无妨!” “公子,就是要随意才好!” 柳白摆了摆手,笑道:“你若是堂堂正正摆出大秦六公子前来拜会王老将军的模样,那老将军才要闭门谢客呢!” 此话说完,嬴彻微微一愣,也是明白自己这位柳师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若是以公子身份前来拜会,反而是有拜会王翦,委其助自己争夺储君之嫌。 反而是这么没有丝毫礼数的一句话,即便是流传出去,人家也只会觉得是个笑谈。 而且... 大秦嬴老六,这么不经意间,不也是拉近了距离吗? 想到此处,嬴彻松了一口气,再看自己这位柳师,心中愈发佩服! 原来... 放浪不羁,还是有好处的啊! “吱丫!” 大门缓缓打开,王翦一袭常服,看着眼前二人摇了摇头:“老夫一听禀报,就知道定然是你柳白!” “公子,请进吧!” 说罢,便摆出一副相迎的姿态。 当然,这相迎是迎接嬴彻,毕竟是始皇陛下的儿子前来拜会,主人家迎接两步也算不得什么。 至于柳白... 王翦只是给了一个白眼。 “嘿嘿!多谢老将军!” “公子,请!” 对于王翦的这幅模样,柳白也不以为意,只是嘿嘿一笑,便是带着嬴彻走入王家府邸之内。 “吱丫!” 大门关闭,王翦在前,柳白嬴彻二人落后半步。 “公子,下次要见老夫,来便是了,可别再带着这位大病未愈的柳相了。” 王翦淡淡开口说道,不轻不重得刺了柳白一句。 他倒也没生气,但是柳白这在门口喊一声,确实是有点丢人! “老将军此言差矣!小子生病了,可能是风寒入侵!老将军性格暴烈似火,更是我大秦战神,一身正气。” “来见见老将军,正好去去风寒不是?” 柳白微笑开口。 自己装病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不能承认呐! 一旁的嬴彻看得佩服至极! 虽然对于自己这位柳师的无耻早有见识,但是今日还是有点刷新认知! 明摆着装病,人家老将军戳穿了,还能这么不要脸得恭维两声! 佩服! 佩服! ... 厅堂之内,王翦落座,吩咐人侍奉之后便是看向嬴彻:“公子,不知今日来老夫府上,有何要事?” 嬴彻将水盏放下,正言道:“老将军,今日彻向父皇请求,自明日起,入麒麟殿参知政事!” “近日以来,关于我秦伍军械储备增多不少!” “然,” “彻自幼生活在咸阳之中,未曾体会过我老秦军威,于军伍之事,多有不解!” “故而特来拜会老将军,请老将军在军伍一事上照料一二!” 嬴彻一番话,说的周全无比。 王翦听完也是微微点头,看着嬴彻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始皇陛下允这位公子彻入朝参知政事,就已经是一个态度了。 至于说起军伍嘛... 其实王翦对于嬴彻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毕竟,战马三件套的打造费用,可是实打实从这位公子彻的腰包里掏出来的。 一位公子能赚巨富,还能将巨富无偿奉于国库,甚至都不将此事公开来获取赞赏,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公子有此心,老夫心中甚慰!” 王翦抚了抚胡须,倒是不吝赞赏之词:“我大秦历代,便有公子入伍,如今天下一统,公子获始皇陛下允旨,参知政事,还能主动了解军伍之事,颇有老秦之风!” 只要不是争夺储君之位,他王翦还是愿意帮些忙的。 毕竟, 当年始皇陛下还只是一名不受重视的公子之时,他王翦就曾教授过武事。 如今帮扶一下公子,也算不得什么。 “多谢老将军!” 听闻此言,嬴彻眉眼一喜,连忙开口道谢。 “无妨!” 王翦呵呵一笑,摆了摆手。 而后瞬间笑容消散,面无表情得看向柳白:“不知柳相今日前来,又有何要事?” 表情转化之快,让柳白心中直呼窝草! 这老将军区别对待得...也太明显了吧! “内啥...老将军,别这样嘛!” “人家旧赵,之前都有个将相和,你王老将军也那廉颇都是战国四大名将,就不能对我这个丞相和蔼可亲一点吗?” 柳白嘴角微微一抽,无奈开口。 “哦?那廉颇后来如何?老夫现在又如何?” 王翦淡淡开口。 此话说完,柳白直接噎住了! 好家伙,这老将军还是个结果论者。 “老将军,今日柳白登门,除却公子彻之事,其实还有一件事。” “我想像老将军借个人!” 柳白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得开口。 “何人?” 王翦有些莫名其妙。 这柳白找自己借什么人?若是涉及军伍,那肯定是要始皇陛下的虎符旨意的。但若只是寻常人,他柳白自己找不到吗? 忽然, 王翦看见柳白这尴尬的表情,面色一变,瞬间满脸警惕! 这小子...该不会是... 来借曦儿的吧? 肯定是! 不然为什么这么为难! 早就知道这小子居心不良,上次来的时候,就看了曦儿好几眼! “啪!” 王翦起身,将挂在墙壁上的剑取下,随手便是扔在案桌上,淡淡开口:“柳相,可要想清楚再说。” 柳白有点看不懂王翦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开口了: “老将军,我想借一下您的..” 王翦的手,已经放在剑柄上。 “儿子。” 王翦将剑放下了。 “贲儿?虎贲营?” “贲儿乃是武侯,私调军伍,柳白,你可有陛下旨意?” 王翦眉头紧皱。 “老将军误会了,不调虎贲营,就是单纯让他们演练一下!” “这不...玄甲军第一批装甲也成型了,通武侯向来以莽...啊不!勇武出名!” “这得测算一下战力啊!” “一百打五千,看看优势到底大不大!” 第144章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看着柳白这嚣张的模样,王翦破天荒露出笑容。 他明白柳白的心情。 虽然没有人承认这小子乃是大秦的武将,但是柳白拥有大秦武将的骄傲。 那种对于自己手下军伍绝对自信的骄傲! 昔年秦国穷困,裸衣持棍,尚且不惧天下六国精甲之师! 如今柳白已经开始着手打造玄甲军,这只一眼就能看到强横的军伍,有什么理由不去嚣张? “好!” “只是军演,倒也无妨!” “年轻人就当如此,多些傲气!我大秦的军伍,无论是战前还是两队对阵,从来都不觉弱于人分毫!” 王翦哈哈大笑,随手招来管家:“去,传令给贲儿,随柳相去取玄甲!” 看着这位老将军的表态,柳白心头狂喜,忍不住眉宇飞舞。 不过,他的这些欣喜,自然而然被王翦看在眼中。 说的好听,是想测试一下玄甲军的威力。 实则柳白在想什么,王翦自然清楚。 柳白要借‘王贲’,其根本目的就是玄甲军的副将夏侯婴和先锋营百夫长樊哙! 这两个好苗子,没有真切体会过玄甲军的强大,又如何能成长起来? 搞一场军武演练,也是军中给新手将领树立最开始一点自信的常用方式。 “多谢老将军!” “不过...通武侯要是被小子的玄甲军冲败了,老将军可莫要发怒啊!” 柳白笑着开口说道。 “嗯!老夫不怒,贲儿要是败了,不过吃些家法,再多些锻炼罢了。” 王翦淡淡开口。 三言两语之间,几乎预示了王贲接下来的‘鬼哭狼嚎’。 王家的家法...说真的,比军中的军法要狠得多! 至于多加些锻炼....他王家习武庭院中,最轻的石锁也是五十斤。 嬴彻看着柳白与王翦二人,也是心中开始期待起来了。 玄甲军大名,他自然旁敲侧击了解到一些,如今用一支新军去对战向来莽...咳咳!勇武著称的通武侯,还是一百打五千? 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为何柳师看起来很有把握。 而王老将军看起来,也没有丝毫不妥的感觉? ... 半个时辰后,嬴彻的面色有些尴尬。 因为...他在骑马,或者说,他在骑一匹被龙且牵着的马! 来的时候坐马车,走的时候骑马!完全就是因为王贲这位朝堂上著名的二愣子,压根儿没有坐马车的习惯。 而自己这位柳师,一看王贲不坐马车,也是嚷嚷着要在王家顺两匹马走!一展自己的‘武将之风’! 可是...王贲收藏的马,那能是咸阳宫中那些性子温顺的马可以比的吗? 若非龙且牵着,他嬴彻连骑都骑不上去! 反倒是柳白,一展骑术! 毕竟是真真正正带兵打仗过的,练也练出来了。 “柳相如此抬举我虎贲营的兄弟,王贲感激不尽!” “但是一百打五千,还是重甲,确实有些为难了!” “还是一百打一千吧!” 王贲看了看身旁骑马并行的柳白,思考了一下,开口提议道。 这一番话说出口,柳白微微一愣。 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不愧是朝堂著名王二愣子,这思维模式,跟寻常人完全不同啊! “通武侯误会了!是玄甲军一百,虎贲营的兄弟五千!” 柳白哭笑不得! 这货以为是让一百虎贲营兄弟对战五千玄甲军?别说打得过打不过,五千玄甲军,能把大秦的财政拖得喘不过气来! 而且,真要是五千玄甲军,那这支军伍的主将,只能是一个人。 始皇陛下! 这么一支力量,可以说...这个时代没有任何军伍能挡住他们冲击主将营帐的步伐! “虎贲营五千?” 王贲张大了嘴巴。 而后,脸色迅速憋红! 若非柳白是丞相,他真的想一马鞭抽过去! 这天下,居然有人胆敢如此轻视虎贲营? 光是先登夺城这种军伍荣耀,虎贲营都拿到手软! 如今柳白居然要以一比五十的兵力对冲,简直就是对虎贲营的侮辱! 王贲心中气恼,瞪了一眼柳白,却也没说话。 这幅模样,柳白看在眼中,也没有说什么。 此番军武演练,要的就是虎贲营憋着一口气。 如今王贲的怒火刚好,大不了事后送一套玄甲过去,保证这位王二愣子火气全消。 “快快快!抓到了!泗水郡的通缉盗匪季布被抓到了!” “天呐!新任咸阳令邵凯也太有实力了!” “季布抓到,此人交友广泛,定然能将许多劫匪都找出来!” “听说现在在咸阳府衙审理呢,咱们快去看看吧!” “....” 就在此时,街道之上一道道声音响起。 柳白微微一愣,瞳孔猛缩。 季布? 千金一诺的那个? 以侠气闻名,甚至可以说,秦末侠气之最! 此人抓到了? “王将军,不知可否耽搁一会儿?” “这咸阳令邵凯,毕竟是阎乐身死之后的新任官员,本相身为左丞,倒是想去看看!” 柳白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原本还有火气的王贲看着柳白那笑容,还以为这家伙怕了呢。 “无妨!让玄甲军多做些准备也好。” 王贲点了点头。 二人三言两语说好,至于嬴彻嘛...本就是看戏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意见。 由于前往府衙看好戏的百姓太多,三人便是随意找了个客栈,将马匹留下,步行前往。 约莫三两柱香的脚程,便是到了。 柳白伸长了脖子,还没看到那府衙之中什么情况,也没看到‘一诺千金’的季布到底张什么模样,便是听到一道大喝声响起! “大胆季布!罔顾秦律,居然还敢一人前来咸阳,当真无视我大秦惶惶国威!” 邵凯一声大喝,瞬间所有人的安静了。 而龙且和王贲这两个魁梧大汉随手扒拉,十分顺畅得也就到了最前面。 只见府衙之中,那堂下一人,遍体鳞伤。 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磕磕绊绊响起: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第145章 九族万死,不足赎罪! 如此模样,引得柳白微微皱眉。 他现在还没有兴趣对司法正义的程序进行改革。 但是, 看到这种先打后审讯的方式,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自然而然,看着主堂上的新任咸阳令,也就更不顺眼了。 “哼!” “蔑视本官!好大的胆子。” 邵凯冷笑一声。 方才那有气无力的声音,他又怎么会花费力气去分辨? “来人!” “夹棍!” 邵凯一声大喝! 便有数名府衙差人,拿着刑具上前。 如此残忍的景象,围观百姓也是暗自心惊,但是没有一人开口说些什么。 毕竟... 这季布也是大名鼎鼎! 泗水郡的通缉犯很多,但唯独此人,特立独行! 他是因为资助一名杀人而逃的逃犯而被通缉的,传闻落草为寇! 既然是劫匪,有什么好可怜的? “柳公,这是个汉子!” 就在季布受刑之时,龙且对着柳白轻声开口说道:“方才此人虽是身受重伤,但那细微的说话声,我还是听清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此话说出,柳白亦是微微点头。 明知道被通缉,还是因为承诺毅然而然来到咸阳,看来确实是史书上那个重信义的季布! “且慢!” 柳白淡淡开口。 在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季布即将受刑的场面,显得格外突兀。 “咸阳令此举,未免有些不妥吧?” 柳白上前一步,淡淡开口。 此举让一旁的王贲有点不明所以。 不就是看热闹吗?这柳白还起善心了? 也不对啊!传闻此人狠辣!坑杀降卒都不眨眼,现在会对一个劫匪起善心? “你是何人...胆敢” “哎哟!” 邵凯刚要怒喝,让府衙的差人将这个打扰审讯的刁民抓起来,便感觉头上一痛。 只见这气质超凡的年轻人身旁,一名魁梧汉子冷笑一声:“最好收敛点你的姿态!过分了...劳资将你头拧下来!” 龙且本身就是悍卒出身,对于这种劫匪也没有太大的仇怨。 事实上,大多数劫匪,都是昔年的军伍之人,六国落败,落草为寇,正常得很。 “你...哼!” “看你衣着光鲜,定然是非富即贵!” “不过那又如何?为匪盗说话,同党耶?养患耶?” “无知小辈,仗着家中有势,胆敢在咸阳府衙放肆!” “本官上面,也是有不少人的!” 邵凯怒声开口。 这段时日来的顺风顺水,已经将他自信心提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如今在自己的府衙,还能让人欺负了不成? 也正是他这句话说出口,瞬间那些咸阳府衙的差役便是上前,准备将柳白和龙且拿下。 岂料, “锵!” 龙且还未出手,一旁的王贲拔刀了。 这位通武侯也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柳白。 自家父亲对这位柳相,虽然多有‘笑骂’,但是他这个做儿子的能看得出来,父亲对于柳白还是很欣赏的。 况且, 柳白入朝之后做的事情,还是比较对王贲胃口的! 对个小小的咸阳令拔刀,他一个武侯,还没什么好忌惮的。 “呵!” 一道轻笑声响起,柳白上前迈了几步,正好走到季布的身前。 低头看了看眼前的汉子,方才发现伤势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 手臂有些不规则的弯曲,骨头断了。 面上鼻梁断了。 耳朵的青筋都已经漏出来。 “老小子!” 柳白抬眸,眼眸之中略带寒意:“你上面可能有不少人!但,” “本相上面,就只有那一人了!” 此话说出,邵凯微微一愣,压根儿没有反应过来。 周遭百姓更是震惊于这个少年郎为何如此大的胆气,居然敢跟咸阳令如此叫板! 一道道窃窃私语声响起,有谈论柳白究竟是何人的,也有愤愤不平,认为柳白在庇护劫匪的。 不过, 没有人当真敢在府衙大声说话。 “混...” “砰!” 邵凯刚要怒骂,便猛然感觉眼前黑影一闪,紧接着便是被一拳打飞,鼻血四溅! “跟你说过了,管好你的嘴,老鬼!” “此乃柳相!我大秦左丞!狗眼不要的话,趁早挖了泡酒!” 龙且一只脚踩在邵凯的胸口,冷笑连连。 而这一番话说出,方才想要一拥而上将柳白拿下的差人,瞬间瞪大了眼睛,甚至本能得双腿不住打颤! 柳相?!!! 左丞?!! 来咸阳府衙干嘛? 邵凯想要挣扎起身,但是看向柳白之时,忽然吓出一身冷汗! 这一种惊吓,甚至将自己身上的疼痛都给压过去了! 年轻!狂妄! 在咸阳府衙自认柳相,这天下有人有这样的胆子吗? 邵凯眼珠子都充血了,想要求饶,却感觉自己的胸膛口一松,继而脑袋被踩住了! 这一刻,邵凯快恨死龙且了! 这特么... 求饶的话都不让说啊? “是劫匪,问清后以律论处便是,这能问出什么?” 柳白淡淡道。 其实他很明白,邵凯的做法是什么意图。 屈打成招,然后再将一些无头冤案,也全部扔在季布的身上。 到时候,一桩政绩,就变成了十桩,上百桩政绩! 这是惯用的伎俩。 柳白本不想管,但季布忠义,如果可以,给个痛快也就罢了。 “柳...相...” 仿佛是听清了打斗的内容,季布努力将自己那肿的如同核桃一般的眼睛睁开,看向面前之人。 回想起雨夜之时,那位信使的临终话语,他没有后悔来咸阳,只是在恨自己为什么直接来官府! 没有办到那不知姓名的汉子的嘱托,才是他季布最为悔恨之事! 而现在... 他似乎有了希望! 眼前这位柳相...或许...或许...或许... 能给他一个开口说出此事的希望。 “怀中...” “信件...” “军...” 季布不顾掉落牙齿在最终的刮扯,含糊不清,奋力想要将这些字词说清楚。 柳白微微一怔,俯下身子,探入季布怀中。 只觉有物件,将其掏出。 瞬间,原本站在柳白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王贲,双眼瞪得浑圆! 大秦金令箭? 金令箭使!!! 这一刻,王贲怒火蹭蹭上涌,毛发皆立,手中寒光一闪,直接架在咸阳令邵凯的脖子上:“拦截金令箭使,置大秦万万子民和军伍兵士性命不顾!” “九族万死,不足赎罪!” 第146章 有些事,不大方便! 对于王贲的暴怒,柳白没有丝毫意外。 自古以来,为将之人,最为重视的便是军情急报。 而秦律也是对此规定极为严苛,若是军情急报耽搁,方圆百里的百姓都要受到牵连。 至于耽搁了急报的具体人嘛... 阖家团圆大礼包,绝对是跑不了! 不过... 柳白最为在意的乃是手中的这份‘金令箭’! 此物数十年都用不了一次!哪怕是当年昌平君叛变,导致李信率领的大军败于楚地,也未曾动用。 如今却是出现在这里... “饶命啊!饶命啊!” “柳相,下官当真不知金令箭啊!” "柳相!柳相!" 哭嚎声响起,还有一股腥臊味儿飘扬。 在一炷香前还端坐在堂,威风凛凛的咸阳令邵凯,此刻已经被吓得屎尿齐流! 耽误军情急报,他这个咸阳令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自己身死外加全族流放便也就算了,毕竟不知。 但是... 金令箭! 他邵凯也是熟知历史之人,别说是他一个咸阳令了,就是以前统领秦国兵马的左庶长耽搁了,也得三族尽死! 这玩意儿代表的不止是军方,还是大秦最至高无上的权利! 说得再过分一点,就是始皇陛下亲临! 王贲腮帮子抖动,握刀的手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蚯蚓一般。 这一刻,他在无比用力! 不是刀拿不动, 而是... 克制自己千万不要一刀砍下去! “王将军。” 柳白拿着金令箭与那木匣起身,看向王贲。 这一道轻轻的声音,却是将邵凯吓得差点肝胆俱裂! 王将军? 这咸阳之内,姓王的中年将军,又有如此恐怖的威势... 除了那位通武侯,还能有谁? “柳相请讲。” 王贲深呼吸,牙齿紧咬,就连手中的刀也是微微颤抖。 “金令箭要呈于始皇陛下,不可耽搁!” 柳白沉声开口。 此话说出,王贲也是骤然醒悟! 对! 此时这个小小的咸阳令算个屁啊! 金令箭才是最为关键的,其中可能有最为紧急的密报,关乎大秦万千子民的性命,关乎军伍将士的安危! “柳相!” 王贲点头,略微侧脸回眸,看向柳白: “你晓得我的立场,” “有些事,” “不大方便!” 说罢王贲猛然将刀一扔,双眸血红,瞪着那已经瘫软在地,连话都说不出的咸阳令邵凯。 这个吃了狗屎运的新任咸阳令,罪该万死! 而这话说出,柳白微微一怔,看向王贲的眼神略微多了些许深意。 这位通武侯,也并非只是如同朝堂一般传言的莽夫这么简单啊! 军情急报,他一个武侯,自然有资格处置,甚至将邵凯全家直接带去军营砍了都不算什么。 但是... 涉及到了金令箭,那就是皇权之威受到了挑衅! 只有始皇陛下方才可以处置! 他王贲若是一刀就将这个咸阳令邵凯砍了,反而有以军乱法之嫌,乃是大过! 暴怒之下,却仍旧能将这其中的小小问题区分,不愧是王老将军的儿子。 怪不得王家日后成为传承千年的世家大族! “龙且,公子,咱们走!” 柳白将快要彻底昏死过去的季布扶起,龙且连忙上前,把他往背上这么一背。 嬴彻面色阴沉无比,看了一眼咸阳令邵凯,也没有说话。 既然这位通武侯有分寸,那这咸阳府衙的事情,便交托给他善后了。 “让开!” 龙且一声大喝,围观的人群瞬间让出一条路来,几人赶紧离开。 而府衙之内,被吓得快死的咸阳令邵凯屎尿齐流,目光呆滞不能言语。 王贲虎躯树立,目光环顾四周。 “哼!” “本将乃是通武侯王贲,现接管咸阳府衙!” “将邵凯拿下!” “诸位父老,还请在此地等候片刻,勿要风言!” “咸阳府衙,管饭。” 王贲先是冷哼一声,而后命令府衙的差役将邵凯拿下。 最后便是对着这些围观的百姓抱了抱拳,沉声开口。 现在他也不愿意将事情闹得太大。 金令箭事关重大,如今自己也不算是羁押百姓,只是让他们等候片刻罢了! 他是将军,说出的命令便是军令,自然无人胆敢反抗。 约莫盏茶功夫,这些事情差不多了,王贲挥了挥手,召来一名差役:“去,城外的虎贲营,命胡不归带百名虎贲营兵士前来。” 王贲给差役扔了一块腰牌,沉声吩咐。 此话说出,差役人都快傻了! 我一个小小的差役,去调百名虎贲营兵士? 娘诶!我出息啦! ... “老师,这家伙不会死吧?” 马车之上,嬴彻看着气若游丝的季布,不免有些担忧。 他乃大秦皇族,对于这些忠诚壮士,最为钦佩。 如今季布这幅模样,嬴彻又怎能不心疼呢? “放心吧,最好的疮药已经用了,只要能到咸阳宫,就算他季布想死,那夏无且也不会这么废物的。” 柳白手上搭着季布的脉,淡淡开口说道。 他倒是不懂医术,但是心跳还是会听的,这小子体格好着呢,至少心跳正常。 至于进了咸阳宫之后嘛...那就不是他柳白有能力的范围咯。 “金令箭...” 柳白将手放下,看着一旁的金令箭以及木匣,眸光闪动。 传闻此物非国家至关重要之时不可动用,今日险些为那个蠢货咸阳令耽搁,当真可恨! “公子。” “老师请讲!” “一会儿进宫,你背着季布进去。” 柳白握着金令箭,双目微闭,淡淡开口。 方才嬴彻的申请骗不了人,确确实实是担忧季布。 既然如此,自己帮一把也无妨。 “我?” 嬴彻双目瞪大,看了看季布那魁梧的身形,又看了看自己,一脸发苦。 他可不是七弟嬴高啊,这家伙体重快赶上两个自己了。 不过... 也就是一瞬犹豫,嬴彻咬了咬牙,重重点头:“忠义之士,彻心中敬佩万分!” “莫说背进宫去,即便是推衣解食,抵足而眠,榻前照料,彻亦心中幸之!” 看着嬴彻这副模样,柳白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欣慰。 第147章 彻儿,你做的很好! 带着金令箭,自己又是丞相之身,身旁还带着个皇室公子,增益效果都叠满了! 即便是咸阳宫这种地方,居然硬生生走出了一种畅通无阻的感觉、。 甚至,当他们走到章台宫门口的时候,顿若已经站立在门口等待! 也不等他们说话,顿若便是直接开口:“柳相,公子,快进去吧!” 柳白也没有犹豫,带着仍旧背着季布的嬴彻便是走进去了。 .... “臣,柳白,拜见陛下!” “儿臣拜见父皇!” 走入章台宫内,柳白便是行礼。 反而是嬴彻,背着季布,行礼不方便,但也不好放下。 “公子,交给臣吧!” 而一旁,夏无且连忙上前,从嬴彻‘背上’费力得将季布放下,而后也不避讳,便是直接开始诊治。 “陛下,此乃金令箭,还有这个木匣!” 柳白也没有废话,直接掏出金令箭和木匣,呈于始皇陛下。 一旁的顿若更是连忙接过,呈于始皇陛下的案桌之上。 大秦金令箭,代表的是最为紧急的事件,他怎敢有分毫耽搁。 始皇陛下将木匣打开,其中只有一封锦帛。 将其铺开在案桌之上,始皇陛下从案桌之上取出一物,对照着便是开始阅读。 柳白只是微微抬眸看了一眼,便是将目光放在季布的身上。 很明显,这就是最早起的军情密码了。 更早一点的话,可以追溯到姜子牙的《阴符》。 对于古人的智慧,还是要有些此崇敬的。 “咳咳咳!” 一道猛烈的咳嗽声响起,季布口中不断吐出暗红的鲜血。 而夏无且的眉头,也是终于舒展开了。 淤血吐出,至少没有生命之虞了。 “这是...” 季布沙哑着开口,只觉得眼前如同仙境一般。 “噤声!” “此乃章台宫,一会儿陛下垂询。” 柳白沉声开口,制止了季布想要挣扎起身的动作。 而‘章台宫’和‘陛下’这两个词,让季布的瞳孔一颤! 他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能见到始皇陛下? 难道... 那位送信而死的壮士,当真如此重要。 柳白抬眸看向始皇陛下。 只见这位千古一帝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过, 始皇陛下不出声,他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断这位千古一帝的思绪。 此时,最为紧要的事情,便是这锦帛上面的密报。 约莫盏茶功夫,始皇陛下将那锦帛收起,目光看向柳白:“说罢!” 柳白自是明白要讲什么,恭敬开口:“启禀陛下,臣今日与公子彻前往王将军府邸,想要请通武侯王贲将军试验一下玄甲军的威力。” “出门以后,听到有热闹,便是顺便去看了一眼。” “岂料,此人竟是金令箭使,便是将那咸阳令邵凯拿下,连忙送至此处。” 柳白也是长话短说。 “此人并非金令箭使。”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一句话,让柳白都愣住了! 不是金令箭使? 他们闹了个大乌龙? 柳白嘴角微微抽搐,好家伙,明儿个要跟王贲一起在朝堂上挨弹劾了!不过...嘿嘿,本相没动手,王贲这个通武侯素有莽夫之名,应该挡得住。 “你是何人?为何有金令箭与密报?” 威严的声音传来,俨然是在问正躺在地上的季布。 而这话问出,柳白有些疑惑了!不是说不是金令箭使吗? “启禀陛下...” 季布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但是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十分艰难。 “暂且免礼,你直言便是。” “多谢陛下!” 季布强忍身上的疼痛以及喉咙那如同火烧一般的撕裂感,开口道:“民乃季布,泗水郡之人。” “因被通缉,故而落草。” “前几日雨夜,见一快马疾驰,骑士落马,命在旦夕。” “民上前,骑士用最后一丝气力,嘱托我前来咸阳,将此物送至!” “故而至此!” 季布说得极为艰难,而一旁的章邯听得眼睛有些发酸。 骑士...便是他的副统领,景天! 这位受命前往匈奴的黑龙卫副统领,竟是千里送信,活活累死! “你为我大秦通缉,明知咸阳险地,为何至此?” 始皇陛下剑眉微微一挑,沉声开口问道。 而此问问出,正是众人不解之处。 本来被通缉就很困难了,如今金令箭使死,他再来咸阳,且不论通缉之罪,只要但凡有所牵连,便是九族皆死的局面! 他季布...为何要来? 岂料, 始皇陛下的这句发问,反而让季布瞬间激动起来。 也不知他哪来的气力,竟是用力支撑起身体,上半身终于立起! 这个卑贱到了骨子里的落草匪寇,此刻直视始皇陛下。 嘴角暗红的浴血都没被擦拭干净,甚至连他身边的嬴彻,都能闻到他嘴中的血腥气! 季布用尽气力,朗声开口: “陛下,民虽卑贱,亦我大秦男儿!”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失信于人,与蝼蚁何异?” “季布犯秦律,有死而已!然死后愧对这位千里送信而亡的壮士,季布不愿也!” 这一番话开口,嬴彻都被震惊到了! 这... 为了一个死人的承诺,宁愿自己死! 这才是真汉子啊!这才是老秦人啊! 柳白看着季布,眼神之中多了几分钦佩之情。 一诺千金,他季布...无愧史书上的赞誉! “陛下...” 就在季布说完后,一道声音响起。 赫然是章邯! 这个黑龙卫首领,极为罕见得在始皇陛下议事之时,开口了! “季布所犯何事?” 始皇陛下看向章邯,发问,而不回应。 “启禀陛下,此人所犯,乃是予金于人,那罪犯因家中妻子为地方豪强玷污,愤而反抗杀人。季布赠金,牵连通缉。” 章邯沉声禀报。 在咸阳府衙出现乱子的时候,黑龙卫早就开始探查了。 听到章邯的禀报,始皇陛下微微点头: “季布硬骨,重信重义!真乃壮士也!” “今传金令箭于咸阳,此乃社稷大功!” “赦其过往通缉之罪!” 始皇陛下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季布瞪大了眼睛,仿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从今日起...他不用再过躲躲藏藏的日子了? “彻儿,” 始皇陛下看向嬴彻,而后目光之中流露出赞许:“你做的很好。” 第148章 杀父自立! “老师,父皇为何要夸我啊?” 走出章台宫后,嬴彻还是把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当时自己就本能得回了一句‘儿臣多谢父皇’,但仔细想来,整件事也没他什么功劳啊! 甚至, 在咸阳府衙的时候,也是柳师自己表露身份,将那咸阳令邵凯拿下的。 “因为你背了这小子啊!” 柳白朝着嬴彻背上的季布努努嘴,不耐烦得开口说道。 该死! 陛下也太鸡贼了,自己刚张口想要问这密信之中到底是什么事情,就直接被打发出来了。 我柳白想掺和点军伍的事情,容易吗? “啊?” 嬴彻还是不懂。 “很简单,一个人如果尊敬什么样的人,那么他与这样的人也不会相差太远。” “所谓英雄惜英雄,便是如此。” 柳白伸了个懒腰,开口解释道:“你一个皇室公子,不惧血污,将季布背进背出,这满身的汗水与血渍,做不得假。” “季布忠义,连始皇陛下都特赦其罪!表扬你,既是肯定,也是想让你向季布学习这种重诺忠义!” 此话说完,嬴彻恍然大悟! 怪不得老师不让身强体壮的龙且背,而是让自己来。 虽然这些小把戏可能瞒不过自家父皇的眼睛,但是怎么想与怎么做,是两回事! “学生多谢柳师!” 嬴彻由衷感谢。 “感谢个屁,背回我丞相府去。” “我就不会去了。” 柳白没好气得开口说道。 “柳师要去往何处?” “做王贲不方便的事儿。” 柳白叹了口气。 那咸阳令邵凯,自己询问始皇陛下,就得到五个字‘依秦律论处’。 好端端的咸阳令,一个月时间,自己诛了两次九族! 这明儿个,不得传出他柳白‘咸阳令杀手’的名号来啊? 要不自己兼职个咸阳令算了,这狗屁官位,难道真的跟他柳白命里犯冲? “柳相!” “柳相!” 就在此时,一道呼喊声响起。 柳白与嬴彻同时回眸,发现来人正是黑龙卫首领章邯。 “章统领,唤本相何事?” 柳白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这位黑龙卫首领,与朝堂之上所有官员都保持着一段距离。 作为暗卫,他对始皇陛下的忠诚是百分百的。 如今叫住自己,难道陛下想通了?准备让我参与这很大概率与军伍有关的秘事中了? “柳相,章邯...有一事相求。” 章邯深吸一口气,面色严正开口说道。 “何事?章邯统领请直言。” “这人...能否给我们黑龙卫?” 章邯伸手指了指嬴彻背上的季布。 这一句话,让柳白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啥玩意儿?来挖墙脚的? “柳相,此事章邯,确实有些难以启齿。” “但,” “金令箭使景天,乃是我大秦黑龙卫的副统领,其祖上更是孝公时期的金令箭使景监!” “季布此人,于景天兄弟有大恩!章邯也敬重季布的重信守诺!故而想让其入黑龙卫,日后接掌副统领一职位。” 章邯沉声开口说道,也算是道出此中不为人知的隐秘。 而这话说完,柳白总算明白了那个死掉的金令箭使到底是何身份,居然能如此得始皇陛下信任了。 “黑龙卫副统领...” 嬴彻扭头,看了看那因为夏无且的药剂而昏睡过去的季布,也是由衷为其感到高兴。 从一个通缉要犯,到黑龙卫副统领,这也算另一种形式的封赏了。 “章邯统领,你与景天副统领的情谊,着实令人钦佩!” “季布从落草之寇到副统领,这封赏也算不错!” 柳白开口,章邯面色一喜,连忙问道:“这么说,柳相您是答应...” “但是,我拒绝!” 柳白截断章邯话语,沉声道:“黑龙卫乃是始皇陛下暗卫,无论季布为人如何,信义如何,立功如何,始终曾是通缉要犯!” “若是其他也罢,但是事关始皇陛下安危,不可有半点疏漏!” “家世清白,光这一点,本相出于大秦国运考虑,都不会答应你!” “章邯统领请回吧,本相会善待季布的!” 此话说出,章邯眼眸之中闪过失望。 这位柳相所言,确实有道理。 “柳相,还望善待季布!” 章邯行了一礼,郑重其事得对柳白委托。 后者点头。 看着章邯离去的身影,柳白嘴角微微勾起,拉着嬴彻就开溜:“快跑快跑!等章邯反应过来,这么好的人才,就被骗到黑龙卫去了!” “啊?柳师,您不是说季布家世不清白吗?” “不清白个屁,人家世世代代都是老秦人,又有风骨!之所以被通缉也是因为信义,这算污点吗?这特么算履历!章邯要是跟陛下开口了,那才是麻烦!快溜!人才还是放在自己口袋里才安全!” “可是...” “别可是了!真这么有闲工夫,咱们去咸阳府衙,把咸阳令五马分尸玩玩!” ... “宣王翦。” 章台宫内,始皇陛下眉头紧皱,右手微微摩挲金令箭。 这支象征大秦最紧急密报的金令箭,在无数次拯救大秦于危难之间。 而为了这支金令箭能顺利传递消息,大秦付出的代价,也是难以估量。 单单是孝公期间,六国会盟分秦,景监携金令箭而归。 他们大秦,付出的钱财,便以万金计,其中死在魏国手上的密探,更是达百人之多! 而现在, 金令箭带来的消息,即便是始皇陛下也要为之深思! 良久... “老臣拜见陛下!” 王翦走入章台宫内,对着始皇陛下行礼。 “起身!” “谢陛下!” 王翦抬眸,一眼便看见了案桌之上的金令箭,沉稳的面容之上,闪过一丝凝重。 “只是黑龙卫副统领景天从匈奴冒死带回来的密信,你看看。” 始皇陛下将案桌上一份写着密信‘破译’后内容的竹简递过去。 王翦从顿若手中接过,打开一看! 即便是大秦的战神,此刻面上亦是难掩震惊之色! “匈奴挛鞮氏杀父自立,自称冒顿单于。” “东胡王索要单于阏氏,冒顿单于左右皆言不可,一神秘谋士谏言,允!” “单于阏氏为东胡王所得三日后,突袭东胡,东胡王死,民众牲畜,尽为匈奴所得。” “草原之上,除却月氏西徙,匈奴几近一统。” “号称将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拥有控弦之士三十余万!” “上月十七,匈奴画灰议事,定‘侵秦之策’!” ... 作者的话: 这边略微改动了一下历史,冒顿单于杀父自立,应该是在秦始皇死的那一年。 至于为什么改动,与那神秘谋士有关。 那神秘谋士,到时候也会揭露身份。 感谢公主殿下的礼物之王,嘎嘎加更。 第149章 草原枭雄,冒顿单于! 第149章:草原枭雄,冒顿单于! 这天,章台宫内始皇陛下与王翦深谈近五个时辰。 而话分两头,咸阳城内,可谓是热闹不凡。 因为...要公开处刑了! “柳相!柳相!下官当真不知道那季布是金令箭使啊!柳相!” “求求你了!柳相,求您跟始皇陛下为下官开脱两句吧!” “柳相,至少臣的家人没做什么错事啊!” 曾经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有丞相之姿的咸阳令邵凯,此刻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泗水郡的通缉劫匪,居然是金令箭使! 原本以为是泼天的功劳,结果成了泼天的灾祸! “延误金令箭使传递要密,此乃诛族之罪,本相心善,但秦律不可违,没办法呀!” 柳白笑眯眯得开口说道。 人家都快死了,还冷冰冰得板着一张脸,这多不好啊? 露个笑脸送他上路,这也算积德了不是? 况且,柳白现在心中其实还是有点感激邵凯的。 不管怎么说,季布到手了啊! "套上套上,系紧一点儿,咱不能让咱们亲爱的咸阳令遭老罪啊!" 柳白吩咐左右办事,将一个个绳套系在邵凯的身上。 双手双脚加个头,五马分尸! 没有当上丞相,但邵凯可是享受了丞相同款待遇啊!商鞅不就是这待遇吗?(商鞅在孝公时期当的是大良造,也就是后世的丞相。) “天呐!又一个咸阳令!咱们这位柳相...啧啧啧!” “哼!耽搁金令箭的军情急报,还将金令箭使打成这副模样,也就是咱们始皇陛下心善,赏了个五马分尸!按我说,得六马!” “哦?细说六马!这第六匹马,又该去往何处啊?” “嘿嘿,梁兄,明知故问嘛!” “这邵凯也算是厉害,不到一月就犯了九族株连大罪,人才呐!” “...” 人群百姓对于邵凯即将被五马分尸,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老秦人是在与西戎刀枪拼杀中硬生生立稳脚跟的,自然对于军情急报有着极高的重视! 况且, 金令箭使, 哪一个不是大秦的英雄,铁铮铮的好汉? 人家在最危险的环境之中打探情报,你一个在咸阳都城作威作福的咸阳令把人家打成这样? 该死! “老师,今日这邵凯一死,怕是日后谁都不敢当咸阳令了。” 嬴彻听着人群之中的争论声,也是不由轻笑。 这一次还真不是自家老师杀心重,纯粹是邵凯没事儿找死,捎带着还连累九族。 “公子这么说,那明日为师就要向始皇陛下举荐您当咸阳令了。” 柳白气得嘴角一歪。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 本相又没奔着咸阳令去杀,纯粹是这两任咸阳令自己把脑袋伸过来的。 “哈哈!老师,学生可不敢!” 嬴彻哈哈一笑,压根儿没当回事儿。 他刚刚才获得自家父皇的允准入朝参知政事,咸阳令肯定不会由他来当。 “行刑行刑!” “这家伙屎尿齐流的,看着恶心。” 柳白刚准备说什么,就看见那咸阳令邵凯,已经面色惊恐,挡下泛黄。 看着有点像已经被吓死了。 为了‘精准’完成始皇陛下的旨意,柳白也不管了,直接下令行刑。 “唏律律!” 一道道马匹响鼻声,让整个菜场口都安静下来。 随着这些马匹的马蹄扬起,所有百姓都死死盯着这昔日高高在上的咸阳令。 五匹马吼叫连连,奋力狂奔。 猩红的热血, 洒满地面! 这位有着丞相梦的咸阳令,终于得到了丞相的死法。 而其九族家人,柳白心善,用了缢刑,给他们留了全尸。 刑场也没收拾,就将他们的尸首放在那儿,等到入夜天黑,稍微与邵凯有旧的好友,自会帮其收敛尸首。 这些都是刑场的惯例,秦律也从未制止。 .... 北方匈奴王庭。 一名长相彪悍凶狠的汉子敞开羊皮大氅,漏出带着伤疤的结实胸膛,随意咬下手中金黄羊腿的肉,盯着面前衣着暴露的十来个女子,欣赏歌舞。 草原上死了很多人,女人够,牲畜也够。 但是, 他的野心不够! 因为他是冒顿单于。 生来便是草原上的雄鹰! 他知道的,看到的,都要征服!草原如此,那巍峨占据肥美土地的大秦亦是如此。 今晚他要选一个新的阏氏(yanZhi),之前的那一个陪过东胡王。 倒不是因为贞洁,他们匈奴不在乎贞洁,纯粹是东胡王是个死人,晦气! 女人,在他们匈奴,跟牛羊差不了多少,可以换粮食,也可以送。 他冒顿单于看重的,只有战士,一个个能实现他野心的战士。 “单于,国师已经前往左贤王部任左当户。” “不过左贤王罗姑比对单于您的命令颇为不满,不愿出兵前往焉支山,攻打大秦。” “国师会不会...” 一名魁梧的汉子走入营帐之内,对于几近全裸的舞女没有任何目光停留,直接对着冒顿单于开口禀报。 “阿马哈,国师...这家伙就是一条泛着蓝光,游弋在草丛里的毒蛇!” “今日他可以怂恿我杀父自立,明日为何不可怂恿伊稚斜杀我?” “罗姑比仗着是我叔父,不肯服从与我,正好让他们互相撕咬。” 冒顿单于大笑,随意将羊腿一扔,而后满手油腥得拍了拍阿马哈的肩膀:“来!坐下!” “你是我的大伴,是我身边最为忠诚的人。” “女人,随便你开口!这里的女人,你挑一半去你营帐。” “弄死了再问我要!” 对于忠诚的手下,他向来不吝啬。 草原的枭雄,只看重忠诚与战力。 那因为复仇而投靠与他的中原人,他冒顿...如何会当真信任? 至于叔父罗姑比... 若是不服,就送到那懦弱的大秦人嘴边,让他们撕咬好了! 阿马哈看着自己这位单于,眼眸之中闪烁起火热的光! 这就是他们匈奴人的首领! 残忍,狂暴,大方,但心中从未失去智慧的思索! 只有这样的雄鹰,才能带领匈奴的狼群,冲进那肥美的中原享用羔羊! 第151章 这天下,无人值得我项羽避! “请陛下务必要惩处臣!” 柳白朗声开口! 心中暗暗自夸,就咱这一身正直的模样,谁见了不得夸一声大公无私啊? “哦?” “那寡人便撤了你丞相之位,补上那咸阳令的官职如何?” “听说近来你所经手的奏疏,大多也都是送往李斯的丞相府,如此看来,李斯老当益壮,倒也能兼得起政事。”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瞥了一眼柳白,淡淡开口。 此话说出,群臣皆是心头窃笑不已! 咸阳令杀手去当咸阳令? 陛下这话说得,倒是有趣! 他柳白不是要惩处吗?直接降职,惩处得太到位了! 而始皇陛下的这一番话,让柳白嘴角抽搐不已! 不对啊! 剧本不对啊! 王贲被惩处就是领兵戍边,我被惩处,就是去一个月死十八族的咸阳令这个晦气位置? “陛下,臣说笑的!” “李相年老色衰..咳咳!年纪大了,咱们大秦,最讲究尊老爱幼,臣乃是年轻人,多干点活是应该的!” "这要是累着李相,让咱们大秦的肱骨柱石倒下了,晚上臣睡觉都会自责得醒不过来的!" “嘿嘿!陛下,臣想起来了,当时臣没扇咸阳令邵凯嘴巴子,是他自己摔的!” 柳白连忙开口。 狗屁倒灶的咸阳令,谁爱当谁当! “既然你柳白不愿做咸阳令,那咸阳令空缺,诸位以为何人适合?” 对于柳白的胡扯,始皇陛下连听都懒得听了。 这小子纯粹是想军功想疯了!如今北方代郡局势微妙,决不能让这个混小子去。 至于真得将柳白的丞相之位拿下... 说真的,若非迫不得已,始皇陛下也不愿。 图书馆的布局,始皇陛下都看在眼中,一个咸阳令想要砍倒那颗大树,确实为难了些。 而始皇陛下此问发出,群臣皆是默然不语。 若是以前,咸阳令这个职位,绝对是所有人都打破头皮去抢的肥肉。 毕竟咸阳乃是帝都,咸阳令总辖咸阳事务,其位虽然不比丞相公卿之位,但是能发挥的空间极大。 但是现在... 不知为何,所有人都觉得这位置简直是烫手山芋。 这柳白仿佛就是眯着眼盯着这个位置一般,他自己不坐,但是谁坐上去,他柳白肯定要将他拽下来砍了! 此时再举荐别人来当咸阳令,那就不是恩情了,而是报复! 这是多大的仇,才举荐一个月被灭两次九族的官位啊? 冯劫面露纠结之色,思索良久,终究也没开口举荐。 他们世家本是一体,万一这咸阳令真的是被柳白盯死的,到时候牵连牵连,说不定真的被一股脑全砍了。 “启禀父皇,儿臣有一人举荐!”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说话之人,赫然是大秦长公子扶苏。 而他开口说话,一旁的叔孙通和淳于越瞬间急眼了。 不会吧不会吧?公子不会要把咱们两个老家伙举荐到咸阳令的位置上吧? 自个儿明白自家事,他们十分清楚,在朝堂上高谈阔论,他们没什么问题。 但是要是真的治理一地,特别还是始皇陛下眼皮子底下的咸阳,绝对是错漏百出! 况且柳白与儒家素来不对付,这个咸阳令杀手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讲。” “儿臣举荐八弟,将闾!” “八弟为人刚毅正直,咸阳乃是我大秦国都,对于中正之风,更是要严苛要求!” “儿臣以为,八弟最为合适!” 扶苏朗声开口。 对于举荐自己的弟弟,他本就是一心为公,自然没有任何惭愧之心。 “将闾公子?” 听到扶苏的举荐,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下一任咸阳令的九族,是保住了。 ... “遥遥领先!本相的教育事业遥遥领先呐!” “终于教出一个能看的了!” 回到马车之后的柳白,终于是长舒一口气! 自己这么多学生,总算有一个出息的了! 自己的教育事业,几乎毁在了嬴高的手中,柳白生怕后人一提起‘大秦正义小队’,便将他柳白给带上了。 现在, 终于出来一个正经做事的公子了。 “柳公,咱们现在要去恭贺将闾公子吗?” “方才听那些个大臣们都在谈论将闾公子成咸阳令了。” 龙且开口问道。 “小小咸阳令,有什么好恭贺的,什么时候将闾能出将入相了,本相才能勉勉强强承认是他老师!” 柳白语气十分果决。 心中高兴是一回事,但是表露出来是另一回事,万一将闾这小子翘尾巴了咋办? “好勒!那咱们回府吗?” 龙且开口问道。 “回什么府,将闾都当上咸阳令了,总得去看看吧!” 柳白翻了翻白眼。 此话说出,龙且嘴角微微一抽! 好家伙,自家柳公这性子呐...是真的傲! 就是不肯说去恭贺将闾公子呗? “走走走!” “一日春得意满,看尽咸阳花落开!” “出发!” 柳白哈哈一笑,竟是没有将车帘放下,就是这么大大方方得展开了。 对比起个人的荣誉,他更希望自己的这些学生成才。 大秦的现在,是他们这些人在努力。 而大秦的未来,在他们! 大秦二世而亡,那自己就为大秦的二世,多准备些人选!让始皇陛下挑花眼! ... 琅琊郡内, 项羽一巴掌拍碎一张案桌,愤然起身。 这些秦国官兵连日来的追查,令他暴躁至极。 甚至,昨日还有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在此地反复问询! 他项羽自诩人物,岂能狼窜鼠避? “羽儿,去哪?” 项梁看着项羽打开大门,沉声发问。 “天下!” 项羽提剑出门,看向咸阳方向,昂首阔步而去。 既然你们找我,那我便来! 这天下...无人值得我项羽避! .... 感谢星河姐打赏的大神认证,加更一章! 第152章 有了季布,忘了俺龙且? 第152章:有了季布,忘了俺龙且? “先生,我这一生所求甚多、” “求皓月当空,大秦百姓安居而眠。” “求樽中酒满,文风盛行国内而流传后世。” “求世间万理,皆直不曲。” “先生,我...当真可以为咸阳的百姓做些什么吗?” 宫府之内,将闾面上非但没有喜悦之情,反而愁容满面。 他与常人不同,个人所得,其实心中并无挂念。 也正是因为他心中正直,才更加担忧耽误百姓。 “嗯,你确实贪了点,要不本相去跟陛下说说,再找一个譬如阎乐,邵凯之流的官员,去当咸阳令?” 柳白点点头,轻笑一声开口问道:“那公子觉得,你当上咸阳令之后,是否会为咸阳百姓做主?” “这一颗心,是否还向着百姓?” 此话问出,将闾抬眸,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犹疑:“那是自然!” “先生,你虽担懿文宫掌书时日不久,但也应当清楚我将闾是何样人。” “针砭时政,我不如大哥!商贾谋财,我不如六哥!就连勇武好斗,七哥也远胜于我!” “但是,唯有此心之坚,我将闾不愿落于他人之后!” “唯愿我大秦万年盛世,百姓长安!” 将闾将闾,何尝不是犟驴? 所谓正直,其实就是认定一个正确的事,埋头苦干,无惧任何险阻罢了。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你想要大秦万年,至少咱们在世的这几十年,就得努力!” “不,” “是加倍努力!” “时间是最冷血无情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后世会如何。” “现在多做点,多存点,后世子孙即便是败家,也能多败两年。” “为师说的这些,你能懂吗?” 柳白拍了拍将闾的肩膀,沉声开口。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将闾才是最像他的学生。 他柳白来到大秦,不也是瞅准了一个‘强秦’的路子,死不回头吗? 眼前有六国余孽这堵墙,撞碎! 眼前有赵高这个绊脚石,踏成齑粉! 犟,便是执着! “不对啊!柳公,这早知道后世子孙要败家,咱们还存啥?” “早知喝酒要撒尿,不如当初就喝尿!咱们不是应该现在早享受吗?” 龙且挠挠头,一脸不解! 此话问出,柳白原本‘故作深沉’教育学生的面容瞬间一滞,继而暴怒,逮着龙且就是一顿踹:“你厉害,龙且你厉害!” “照你这么说,早知吃饭要拉屎,不如当初就吃屎!今天你跟狗一桌!” 柳白心中那个悔恨呐! 龙且的思考角度,怎么总是这么让他意想不到啊!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然而,对于龙且的话,将闾充耳不闻,只是喃喃重复柳白方才之言,双目逐渐明亮,再没有任何犹疑之色! “老师,学生明白了!” 将闾对着‘正在亲切抚慰龙且’的柳白躬身行礼,执了个弟子全礼。 这一刻,他方才明白,为何父皇会将这位在朝堂之上名声...‘一般’的柳相派来懿文宫做掌书! 虽是行事乖张,但是将闾认为,此世间,唯有这位老师方才懂他心中的那份执着! 也只有这位老师,能将他开导。 “明白啥?你可别真听龙且的,去喝尿!” 柳白嘴角一抽,生怕这将闾学歪了。 “自然不会!” 将闾哈哈大笑,解下腰间佩剑,赠予龙且:“龙且兄天生狂放,定是觉得学生太过愁苦,故而说些笑话!” “老师这一番话,令人醍醐灌顶,学生不认为,这世间会有人曲解老师这一番足以青史留名的警示之言!” 龙且挠挠头,接过将闾的佩剑,有点不懂。 柳白嘴角狂抽! 龙且这不是曲解,他是压根儿没开窍啊! 不过,他也没有太多与龙且较真的意思。对于下属,柳白从来都不做太多的规矩。 私底下的场合,放开点还是比较好的。 不然一个个绷着脸的,他柳白真成了政治工具人,那才叫做可悲。 没看到始皇陛下都自称‘寡人’吗?柳白可不想体会这种孤独。 ... “你小子收好了,这可是工布剑!” “昔年十大名剑之一,还是一口古剑,其中大有来历啊!” 离开了将闾的宫府,柳白对着龙且开口嘱托。 这工布剑可是与龙渊,太阿一同出来的名剑,虽然昔年为蚩尤天月剑所断,今修补之后,亦是十分珍贵。 而将闾赠剑龙且,其实是在向自己表达感激之心。 不过由于将闾身份乃是皇室公子,现在又担任咸阳令,虽有师生之情,但对他这个大秦左丞,还是不方便赠送如此名贵的宝剑。 “呃..柳公,这算不算宝剑赠英雄啊?” 龙且小心翼翼得开口问道。 其实对比宝剑,平心而论,他还是喜欢大戟吧! 大开大合的战场杀伐,这才是龙且的心头好。 “对对对!” “喝尿吃屎的英雄!现在既然将闾公子成了咸阳令,你又收了剑,该关照的,本相就得关照着点了!” 柳白眉头一挑,无奈得说道。 自己这些学生,史书上是没什么提及,但是真接触下来,还就没一盏省油的灯。 将闾这一手做的,反倒是自己这个老师,日后也要多照拂一番了。 不过... 这也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了。 接下来要弄世家勋贵,咸阳令扮演的角色也是至关重要。 “行了,把剑给我吧!” 柳白伸出手。 这理所当然的模样,龙且傻眼了。 这不是将闾公子送我的吗? 傻眼归傻眼,龙且也没问,直接就将工布剑递出去了。 “季布这小子受这么重的伤,又星程赶路的,不给点奖励合适吗?” “陛下大赦了他,但是让本相带回家,明显是让本相来赏啊!” “工布剑刚好!” 柳白嘿嘿一笑。 反正是送礼走个中转过场吗,自己领会到了就行了。 而龙且眼神之中却是有些幽怨。 自家这位柳公...咋有点儿春风苑那些‘好心人’移情别恋的感觉? 有了季布,就忘了俺龙且了? 第153章 天下名剑,凑活用? “你醒啦?”(上图!) 丞相府邸之内,柳白一把将嬴彻推开,上前便是关切问候。 嬴彻都傻眼了!自己在榻前照顾了这么久,柳师就把自己推开了? 季布感觉嗓子一阵干涩,略微发出沙哑的声音。 “来,喝水!” 反倒是萧何心细,早就准备好了一盏温水递将过去。 为何恰好是温? 倒也简单,将水凉了,然后再倒掉一些,再加热水便是了。 小小的举动,却满满的细节。 “多谢!” 季布好不容易喝了点水,便是开口道谢。 萧何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季布的事迹,他自然也听到了。 对于这位重信义的壮士,萧何也是尊敬至极。 况且... 如今柳公将其带到丞相府,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在大秦, 钱财这玩意儿,柳白可能不稀罕,但是人才嘛....只能说如狼似虎。 “老师,您不会准备逼迫季布入您门下吧?” 嬴彻一看这副模样,顿时就急了。 他对于这季布,也是眼馋好久了! 别的不说,这种人,绝对是为难时刻肯豁出性命保护自己的。 高手易得,义士难求! 昔年吴王阖闾为了刺杀吴王僚,也是以对待宾客之礼对待专诸,后来才有了‘鱼腹藏剑’之事。 这些个义士,太难得了! 如今季布就在眼前,但是他又不好跟自己老师抢,急得心里毛躁不已。 “公子,你倒是太小看我柳白了,我看上的人,还用得着逼迫?” 柳白微微一笑,对于嬴彻的问话,丝毫不以为意。 季布皱眉,看向柳白没有说话。 他本就不是善于言辞之人。 况且,他已经知道面前两人,一人是始皇陛下膝下公子,一人是当今左丞,更是需要静下心来。 “季布,本相也不拐弯抹角了,跟着本相,如何?” 柳白微微一笑,直接开口问道。 其实,他完全有办法将季布套路到手。 这位重信义的将领,其实对他柳白,是有恩情愧疚的。 为了完成对于金令箭使景天的信义,季布来到咸阳城。但是他季布又落入邵凯之手,差点没能完成信义。 他柳白出手,帮助季布完成了对于景天的信义。 但是, 他柳白的恩情又该怎么还? 那不就又欠了对他柳白的信义? 了却一段信义,必然又欠一段信义,这是一种循环,无穷尽也。 不过...柳白还是愿意尊重季布。 季布微微皱眉,沉默不言。 “嗨呀!季布兄弟!” “你小子怎么一根筋呢?还是乐傻了?” “咱家柳公,天下谁人不知?跟着柳公,那是好活计!” “俺替你做了决定,点头答应如何?” 就在此时,龙且大大咧咧得拍了一下季布的后背,差点把这个从鬼门关晃悠过的忠义壮士拍死! 这自来熟的程度,季布人都傻眼了! 不过, 龙且这一拍,季布也认出正是这个家伙,将咸阳令邵凯踩在脚下的。 也正是如此,季布愈发感念柳白的恩情。 咸阳令,如此官员,因为他一个通缉要犯,这位柳相直接就给弄死了。 良久, 季布抬眸,闷闷得开口问道: “柳公,季布这等人,亦可成事乎?” 他这话说得,乃是两种意思。 其一,便是他季布有这个能力帮助柳白吗? 其二,便是他季布之前乃是通缉要犯,如今入柳白门下... “陛下亲口大赦,何人胆敢说三道四?” “若是有人当真鄙夷于你,那倒好了!本相直接用轻蔑陛下旨意的名分,砍了踏娘的!” 柳白哈哈一笑,说话粗俗无比,反而让季布感受到了一种亲切感。 他一个落草为寇的通缉要犯,这位柳相居然可以在病榻之前守候,而且还用这种粗俗之语让自己感觉平近一些。 “公若不弃!布愿拜为...” 季布挣扎起身,双手抱拳,眼含热泪开口。 “停!” “不是...你们这些个会点武功的,是不是武功秘籍开篇都是这一句?拜拜拜!拜个屁!” “现在开始,你季布就好好养伤!等养好伤了,跟龙且一样领丞相府的月钱。要是有家人,也可以接来咸阳,自然帮你安置好!” “记住,没人可以拒绝我柳白!你季布啊...不敬罗裳敬忠义!” 柳白吓了一跳,连忙制止! 好家伙,万一后面两个字是‘义父’,柳白真的会直接一刀捅死这家伙的。 一旁的嬴彻看的艳羡无比! 自家这位老师,收义士都与寻常人不同! 此时不是应该二人相拥而泣,而后互诉宏愿吗?这就收下了? “多谢柳公!” 季布眼神微微颤抖,非但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更加崇敬! 这位柳公,并非只是简简单单将自己收下当个手下人,而是真正将自己看做自己人! 别看说话直了点,粗了点,但越是这样,才越说明是自己人啊! “哎,可惜了!季布兄弟,你这刚拜入柳公门下,本来应该带你去春风苑快活庆祝一下的。” “但这样,即便是最会磨盘的明月姑娘,你怕也是吃不消!” 龙且看着季布那重伤的模样,有些惋惜得摇了摇头。 “季布,这是送你的剑。” “咱家比较穷,断剑接上的,凑活用。” 柳白随手将工布剑放置在季布的榻前。 “锵!” 工布剑出鞘,季布瞳孔猛然一颤! “此....此乃工布剑?天下十大名剑之一?传言昔年魏国公子卬为之痴迷,后为天月剑所断,流传不知去向!” “这是...凑活用?” “穷?” 季布人都要疯了! 天下十大名剑之一啊!即便是断了再接的,那也是名士风流的玩意儿!别说是用了,挂在府上,那也是宾客赏玩的一口好剑! 如今... 自己刚刚拜入丞相府,这位柳相就送了? 这是对自己多么推心置腹? 如果说之前是选择了柳白,那么现在.... 季布已经被柳白折服了! 越是忠义之人,对于他人的信任,便是越在乎! 也正是因为信任,季布才不愿意失信! 而一旁的嬴彻也傻眼了! 这不是八弟的佩剑吗?怎么被老师拿来送季布了? 瞬间,嬴彻便回想起自己这位老师老是打劫自己的钱袋子,面容一阵颤抖! 懿文宫掌书不收束脩,这位柳师就收别的? 免费的, 才是最贵的? 嬴彻瞬间觉得自己‘所拜非人’。 第155章 王翦坑柳白 “爹, 前往北方代郡戍边,为何要带上那玄甲军啊?” “不是说如今的玄甲只有百套吗?” 王家将军府内,王贲有些不解。 自己带着虎贲营前往北方戍边,这没什么。 但是自己父亲却是让自己带着玄甲军去,这着实有些想不明白了。 毕竟一只千人骑伍,装甲只有百套,这样的军伍带过去也没什么用啊! 当然,这也是因为咸阳令邵凯的事情,耽搁了演武的后果之一。 “老夫让你带玄甲军,并非淡出那为了战力这么简单。” 王翦淡淡开口说道:“让你带着玄甲军,一方面是老夫想要看看这支帝国重金打造的军伍,是否能发挥我等预期的实力。” “另一方面,是为了柳白。” 此话说出,王贲满脸疑惑。 检验玄甲军成色,这个他可以理解。 对于一支军伍的战力,王家向来的观点便是扔到战场上,敌人的首级就是最准确的回答。 但是...为了柳白? 这个文相? 忽然,王贲有一个十分可怕的猜想。 “爹,您不会真把这位柳相当做武将了吧?” 王贲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的惊恐之色。 自家老爹的一世英名啊,难道就这么毁了? 而原本还在深思的王翦,听到王贲这句话,即便是他这样城府深厚的老狐狸,脸上也是出现了一瞬间明显的呆滞。 继而, 便是暴怒涌上面容! “混账!老夫再老眼昏花,也不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你小子,” “嘶!” “气煞我也!” 王翦抄起棍子就要揍王贲。 自己装老糊涂是一回事,但是再怎么装,也不允许被认为老糊涂到这种地步! 这是侮辱,对于他王翦的侮辱! “爹!先别打!先别打!” “此番戍边,您说是防范匈奴,乃是大秦重中之重!孩儿不解,不敢怠慢啊!” 王贲一边护住脑袋,又不敢躲,一边开口请自家父亲解释。 “哼!” “你自己合计合计,咱们这位柳相,已经给军伍拿出多少东西来了?” 王翦冷哼一声,手中的棍子倒是停下了。 “呃...战马三件套,黑剑,玄甲军...” “这三样确实是我大秦我军伍至宝!” “听说战马三件套已经打造了八成,此番便会运到代郡,黑剑也准备了些...玄甲军具体实力,孩儿还不知晓。” 对于这些,王贲倒是了解的。 他乃是冲杀将领,统领的又是秦军之中的精锐军伍虎贲营,战马三件套自然已经装备上了。 对于柳白的这些装备,他还是十分满意的。 “那你可知柳白此人习性?” 王翦白了一眼自己这个儿子,开口问道。 此问发出,倒是把王贲问到了。 对于这位柳相的习性,他王贲还真不是特别了解。 “厚颜无耻?” 王贲试探性得开口问道。 王翦抚了抚胡须,微微点头:“这倒也没错!” “不过此人最大的特点,便是...善于布局。” “此番朝堂风云,老夫是看着他布局的,如今还未收官,都已经在心中赞叹此人的谋划心力。” “既然已经有了这么多军伍利器,你怎不知柳白还有藏私?” “老夫可是听闻,这小子私底下说‘装备一代,研制一代,预研一代’!保不齐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拿出来。” “你带着玄甲军去北方,便是给柳白一个好脸,这小子通人情世故,若是有,绝不会吝啬。” 王翦笑得极为奸诈。 对于柳白的想法,他已经十分清楚了。 玄甲军乃是柳白的心血,带上前线去,不但装甲之事要抓紧,甚至还得多掏点新玩意儿出来。 “原来如此!” “爹,那孩儿这就去问柳白要!” 王贲恍然大悟,连忙开口。 既然有好东西,那还等什么?赶紧拿来才是正经、 “有什么好去要的?平白堕了我王家的气度!” “你就带着玄甲军去代郡,但就是不带副将夏侯婴和那个百夫长樊哙!” “这有的没的,在行军途中,自会乖乖送来、。” 王翦淡淡开口说道。 此话说完,王贲对于自家这位老爹佩服得五体投地。 要东西,还不低头,自家老爹果然厉害! ... “裳儿,你懂了吗?” 守藏室内,白发老人和煦得开口问道。 “老祖宗,您的意思是,卑贱者原先设立的初衷,是为了我嬴氏留一条后路?” 嬴末裳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她来到守藏室,才发现原来这位老祖还活着! 献公庶长子,孝公长兄,惠文王之傅!昔年大秦兵马统领左庶长,嬴虔! 而且..这位老祖,居然才是卑贱者幕后真正的统领? “裳儿,权谋之道,与用兵之道,几近相合,有正奇之分。” “朝堂之谋,为正,辅国治民。” “而这世人看不到的地方,则为奇,既是家国隐患,亦可在意想不到之时,扶国回正。” 嬴虔敲了敲案桌,缓缓开口说道。 昔年自己报仇,杀死商鞅之后,便被自己的侄子同时也是学生的嬴驷束之高阁,继而遁入守藏室,不问政事。 惠文王嬴驷也不愿对自己这位伯伯太傅动手,便是对外宣称病死。 在守藏室这些年,嬴虔将宫中那些卑贱的年老宦官,侍女整合,打造出了如今的卑贱者。 大秦六世之烈得以延续,除了老秦人骨子里的刚烈之外,嬴虔亦是在暗中护航。 嫪毐赵姬意图篡位叛乱,却为何挑了个始皇陛下不在咸阳,而在雍城的时候? 其中便是卑贱者在发力。 “可现在...父皇已经一统天下,卑贱者....” 嬴末裳有些犹豫,开口说道。 她的意思其实是想说,卑贱者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错了,裳儿!” 嬴虔摇了摇头,开口道:“只要权力还在,争斗就永不会停歇。” “昔年老夫扶持渠梁上位,心中动摇挣扎,又何人知晓?” “政儿虽雄伟,亦有身死一天。” “你如何保证你的那些个兄弟,不起争斗之心?” 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权力这东西散发的原始诱惑? 这几乎是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咆哮着告诉你去抢的挣扎! 即便是他嬴虔,也多少次在梦中悔过。 现在虽是看淡,但亦是明了,这种事情...后世难避啊! 嬴末裳听到这话,沉默许久。 半晌,方才开口问道:“老祖宗为何选择我?” 嬴虔看着嬴末裳,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如同枯树皮一般的手,在案桌上写了个‘嬴’字。 这... 是宿命。 不是选择谁,而是必须要有人做。 “孩子,政儿太累了,累到忽视了对你们这些子女的关心。” “你是政儿长女,这便是你的命...” 守藏室内,一道叹息声响起,穿越百年沧桑。 命... 何人没有自己的命... 第157章 玄甲军真正的统领 “萧大哥,怎么样了?” 咸阳城一处宅院之内,夏侯婴和樊哙焦急得开口问道。 虽然军伍之中副将和百夫长走得近没什么,但是住在同一宅院,那还是比较罕见的。 不过... 他俩在军伍之中现在还没有崭露头角,自然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至于宅院是哪来的... 这种收买人心的方式,柳白会放过吗? “你二人且宽心,此事柳公已然有了计较。” 萧何温和笑道。 对于这两个家伙,他还是知根知底的。 无论是前途,还是对于柳公的忠诚,萧何都可以打绝对的包票。 此番前往北方代郡,绝对是一个好机会。 夏侯婴听到萧何这话,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紧张得开口问道:“萧大哥,我们如此不经事,就连通武侯也不重视我俩。” “是不是....让柳公失望了?” 樊哙也是一脸焦急,连连点头道:“是啊!萧大哥!柳公对咱们沛县人是恩重如山。俺就是死,也想要报答柳公的恩情。” “可现在,连北方都去不了!还点了名不让俺俩去,实在是....” “害!萧大哥!要不俺砍一条手,您给柳公送过去,就跟柳公说,俺俩心中愧疚!” 樊哙也不会什么推脱之词,当即便要提到将自己左手剁了! 屠狗汉子,脑子里面没有这么多心思,就知道他们俩对不起柳白,想要赔罪这么简单。 而他的这个举动,吓了萧何一条,连忙拉着樊哙的手后了一声:“住手!” 不过...他萧何怎么能比得过樊哙的力气? 若非夏侯婴赶忙上前,还真拉不住。 “这件事跟你们俩,压根儿就没关系!” 萧何哭笑不得得开口说道:“此番乃是柳公与王老将军之间的默契,你们也不是不去北方代郡,只是延后几步罢了!” “到时候墨家工坊有一批装备,要你们二人带到北方去。” “你樊哙如此冲动,砍手何用?又并非彘肩,柳公还能生啖不成?” 此话说出,夏侯婴和樊哙二人对视一眼,而后看向萧何,开口问道:“萧大哥,果真?” 萧何点点头:“此番你们去北方代郡,意义非凡。” “除却要打出玄甲军的气势之外,柳公还有一件事交代。” 夏侯婴和樊哙异口同声:“柳公有何交代,万死不辞!” 说完,樊哙还加了一句:“柳公就是要那匈奴单于的脑袋,俺也定然去将那狗头拧下来!” 萧何听得有点无奈,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樊哙的肩膀,表示鼓励。 不知不觉之间,他也逐渐学会了柳白对于手下的和善。 “北方代郡,有一人,乃是柳公看好的将帅之才。” “这支玄甲军,事实上就是为了此人准备的。” 萧何沉声开口道:“此人名为韩信!” “你们应该清楚,在玄甲军上面柳公倾注了多少心血,去了北方代郡之后,柳公会与王贲将军有所交涉,到时候夏侯婴你会以副将之身,统领玄甲军。” “但是切记!” “玄甲军之事,皆听韩信做主!” 对于这个‘韩信’,萧何也不知晓。 但是,他深信自家柳公的用人之道。 以三百万大钱打造玄甲军,韩信若是寻常将才,都算是委屈了这支足以睥睨天下的具装重骑! “韩信...” 夏侯婴眸光一动,而后重重点头:“还请萧大哥回报柳公,我等记下了!” 樊哙一抱拳:“俺也一样!” ... 与此同时,丞相府邸之内,季布感觉自己快死了。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在咸阳府衙之内。 因为...他榻前坐着一人,正在给他喂药。 “季布兄弟,你说,在女人和搞钱之中,要怎么选?” 龙且将药汁直接灌进季布嘴中,连吹凉都没吹。 季布也是硬气,被烫了也没反应,就是脸一抽一抽的。 当然,这脸抽搐,也可能是因为龙且说的话。 “哎!” “按我说,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女人搞钱。” 龙且将药盏放下,嘿嘿一笑。 然后用手往季布的嘴边一抹,帮他把多余药汁抹掉。 一旁的侍女多次想要提醒这位龙统领,应该用手绢,但是还是没开口。 “不对不对!” “让女人搞钱,不是成春风苑那帮子混账玩意儿了吗?” “还是另一个办法好。” 龙且连连摇头,再出惊世骇俗之语:“搞女人的钱。” 此话说出,一旁的侍女脸红润得如同蜜桃一般,但又不能离开,痛苦至极! 当然,比侍女更痛苦的,是季布。 他现在好想用工布剑直接砍死面前这个憨货! 但他做不到啊!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名为龙且的男人,很强!即便是自己全盛,也不一定能全胜此人! 但是... 他真的好想砍死他啊! “行了!出去出去!” 就在此时,救星终于来了,柳白走入房间之内,一看季布那拧得能夹死蚊子的眉头还有龙且脸上那眉飞色舞的表情,也是直接开口赶走龙且。 “好勒!” “柳公,俺刚刚在陪季布聊天呢!您没看,季布多开心吗?” 龙且也是笑着起身。 说出来的话,差点让季布直接站起来给龙且两巴掌,当场上演医学奇迹! 我开心你奶奶个腿啊! 龙且你以为你在我身边说这些下流的笑语,我很开心吗? 不过, 也正是因为龙且的不要脸,反而让季布忘却了自己如今初入丞相府的尴尬,对于这位柳相,愈发内心尊重起来。 “行了行了,季布开心得都快哭出来了。” 柳白哭笑不得! 龙且含笑起身,便是走出房门外,临了还不忘说一声:“季布,刚刚说的下流勾当咱们都不干哈!女人嘛!咱们还是要给钱的。” 如此话语,让柳白也是无奈至极。 再看季布,原先紧皱的眉头竟是微微舒展,露出一抹微笑。 通缉数年,流亡草野,他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精神。 这久违的送快感,让季布真正感觉到,自己活着。 “季布,龙且这人屁话多了点,但总体来说,是个好人。” 柳白拿起手绢,擦了擦季布嘴角的药渣痕迹。 “其实本相刚开始,也觉得你这样的忠义之人,或许安稳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但是,” “本相太自私了。” “如今大秦看似安定,实则都是始皇陛下威望震慑,内患外忧不少。” “你是一个可以放心用的人才,本相用近乎道德绑架的方式,将你留在身边,日后也是想要委以重任。” “希望你不要恨本相。” “本相乃是大秦左丞,这位置上,大秦的利益高于一切,对你...也算是夺情吧。” “其实...” “...” 柳白絮絮叨叨开口。 对于季布这种忠义到令史书都赞叹的壮士,他是发自真心的喜爱。 也是发自真心的愧疚。 若是他柳白不开口,季布绝对是能富贵安稳得过完一生。 “季布明白。” 沙哑的声音响起, 季布的眼角,泪水划下。 主视下为手足,下视主为腹心! .... 感谢史莱姆哥的大宝剑,礼物之王。 感谢公主殿下嬴末裳的大神认证! 加更一章..还欠九张... 口口峮:4.4.6.1.7.6.3.8.2 第159章 我有一剑! 渤海之滨,原本是浪潮涌动,无数贝类海货搁浅的沙滩,却是泥沙焦黄。 一名头发散乱的中年男子缓缓抬眸: “我有一剑!” 一剑递出,鸟唳声响彻天地。 但这一剑却真真切切得距离那如同火焰一般的耀目存在还有三米距离,剑身寸断。 “嘭!” 火爆声响起。 中年男子颓然坐下,再无气力追赶。 疲惫,伤痛,如同绳索拉绞一般折磨着他最后的意志。 眼前黑暗之际,只有那一道苍老的声音缥缈响起:“老夫,秦国白起,小子...你可愿做我义子?” 人力,岂可与那传闻中的神物相斗? “混小子,你爹我呀,真没骗你。” “剑术天下第一呢。” .... “我有一剑!” “可搬山,倒海,镇魔,降妖,灭神,创世!” 剑芒骤闪! “锵!” “狗日的龙且!谁让你拿这么硬的石头的?不能拿泥土块吗?” 气急败坏的柳白,想要搬起石头砸龙且的脚,结果没搬起来,只能直接一脚踩上去。 “呃...柳公,不是您说您要施展绝世剑法的吗?” 龙且快委屈死了! 上一次他搬土块过来,自家柳公还说自己看不起他呢。 此话一出,即便是柳白的厚脸皮,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绝世剑法,连块石头都劈不断?不对!这肯定是因为自己的剑不行。 也不知道府上哪里找出来,这像锯子一样的破剑,果然不行!还是扔去当烧火棍吧! “算了,本相怕这磅礴滔天的剑气伤到你们,所以收敛了一些,没想到今天恰巧天气还不好,所以威力大打折扣。” 柳白理所当然得胡编乱造。 龙且看了看艳阳高照的大晴天,眼珠子都快被晃瞎了。 “龙且,你说,本相要不要办个天下第一比武大会,然后拿个天下第一玩玩?” 柳白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想的主意不错。 以他柳白的绝世武功,那不是直接晋升决赛吗? 然后让龙且去打擂台,跟自己在决赛会师。 自己再以精妙的剑法打败龙且,这不就行了吗? 有的时候,还是得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不就把自己的武功给提升上来了吗? “柳公说的有道理,到时候俺带着锦衣卫去报名,谁来参加,就打谁!” 龙且连连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此话说出,柳白讶异得看了一眼龙且。 这小子有慧根啊,居然能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 难不成,他真的是个天才? “等此间事了就办,让我大秦剑圣柳白,会一会天下英豪!” 柳白哈哈大笑,将那锯子模样的‘垃圾’剑扔到一旁。 龙且连连点头,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到时候直接带着锦衣卫去县阳城门口堵门,但凡有半点武力的,都不准进城! ... 日子一天天过, 嬴彻直接忙成麻瓜。 先是求见自家父皇,得到允旨,将皇家豢养的工匠和建筑能人带走。 图书馆的那些画出来的图纸,他们倒是看不懂,但就是占地面积,硬生生从二十亩占地扩到了九十六亩! 扩展出来的地皮面积,嬴彻直接一脸流氓相都前往这些小世家府上,问他们是不是自愿搬迁。 当然,钱也是给到位了。 嬴彻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现在占他们的地,这日后世家倒台,他们就算是被免于清算的行列了!仔细想想,那说不定还得跪着谢谢咱呢! 除此之外,嬴彻对于身边的资源也没放过! 带着自己七弟嬴高往商市里一钻!大秦城市管理监的头头加上皇室公子的身份,建筑材料上面省下来的也是大数目! 嬴彻觉得坑了商贩不地道,询问柳白过后,得到了一个既让他们这些商贩占便宜,又不用实打实掏钱的好主意。 冠名! 这些几乎以成本价卖给嬴彻盖图书馆的商贩,得到了一个名号:大秦图书馆建筑材料专用提供商。 光是这个名号,造就了不下二十家流传千年的建筑老店。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最让嬴彻惊喜的是,他的十七弟,赢齐! 明明才十三岁,却是如同觉醒了天赋一般,居然对于建筑有着得天独厚的才能,图纸一眼就懂,随便搭的石块儿,也比那些专业工匠牢固。 嬴彻直接就‘聘请’了自己的十七弟当大秦图书馆的首席建筑师,付出的‘工钱’是...以后他出去盖府,还让赢齐负责的承诺。 如此‘意外’让柳白不由陷入沉思。 难不成...始皇陛下的儿子其实并不全是废物,只不过他们的‘技能树’,点歪了? 反而是始皇陛下,听到这个消息,派章邯前往柳白的丞相府送了一根‘柳条’编制的鞭子,寓意‘教鞭’,也算是对柳白教育事业的肯定了。 而这一片看似美好的局面之下, 世家勋贵的死士..在接到各自家主的命令下,陆续来到咸阳。 “爹,如今不好下手了啊!” “这公子彻居然如此积极,甚至将公子高和将闾公子都拉上了!这也便罢了!连公子齐都来了!” “三位公子参与图书馆的建设,这...咱们的死士难以出手啊!” 冯劫面沉似水。 这段时间一连串的消息,愈发让他觉得这图书馆就是柳白谋划对他们世家的致命一击! 有了这么多公子参与,只要读书的人越来越多,世家便会越来越弱势。 “是吗?” “老夫怎么觉得...正是下手的时机呢?” 冯去疾抿了一口茶叶,面色淡然至极。 不得不说,最近市面上流传出来的茶叶,确实不错! 虽然有传言说这是柳白府上传出的,但是这点钱,冯去疾还不看在眼里。 相反,冯去疾对于柳白原先的重视,还弱了几分。 着眼于小钱小利,可笑自己还将其认作对手。 “爹,此话何意啊?” 冯劫微微一怔,连忙问道。 “公子越多,就越乱。” “图书馆建起又如何?这些泥腿子忙于生计,有何空闲时间读书?” “反倒是他柳白...” 冯去疾狡猾一笑:“可以开始了,咱们这位柳相...也该功德成圣了!” .... 作者的话: 不是高武,也不是仙秦,就是有那么一点点武功,但是不多的那种。 大体武力设定在秦时稍微弱一点点那种。或者直接就是秦时的武力。 第160章 危急时刻!生死存亡! “来来来!墨家造纸厂出产的纸,各个世家勋贵老爷们友情提供的范本,这可都是难得的好书啊!” 街头巷尾,举贤堂的卖书人依旧勤快。 自从柳白给举贤堂拨了一笔款,这帮子在血洗之下还能存活下来的举贤堂‘贤士’那叫一个感恩涕淋。 虽说血洗有点太彻底了,但是架不住柳白给的钱多啊!况且卖书,这是多好的生意啊,在焦曹的鼎力支持下,举贤堂甚至出现了一些让自己的亲朋好友也来卖书的好景象。 这一切,也都被柳白看在了眼里,给予了口头表扬。 但是... 今天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柳相对咱们老百姓实在是太好了!” “书籍啊!这可是知识!有文化,才能做大官!柳相这是让咱们老百姓都聪明起来啊!” “对啊对啊!大秦图书馆建造工程你们看了吗?那叫一个恢弘!俺看啊...这得有几十亩地吧?” “几十亩?人家上百了!你还别不信!这上百亩地的图书馆,还不是建个两层就完事儿的。听说主持图书馆建造的,是咱们大秦的六公子!连皇家的工匠都带出来了!我说啊,至少也要建造六层!” “我的天呐!六公子?那不是柳相的学生吗?柳相当真是功德无量啊!” “什么叫圣人?这就是当世圣人呐!” 在卖书人的周围,围观的百姓亦是很多,不为别的,这些卖书人每天都会送一点小图画书。 但是...今天议论的方向有点偏。 虽说之前也有人夸柳白对百姓好,但是....功德无量,当世圣人这类的词汇,那可是有点夸张了! 就连卖书人,也是听得有点儿害怕。 “喂喂喂!你们买不买书!” 卖书人都是举贤堂出来的,自然而然也是懂点事儿的,也是连忙将这些人的议论打断,开口吆喝。 “干什么干什么?我等夸赞两句不行吗?让咱们老百姓识字,柳相的功绩难道不大吗?” 有打断的,就有不服的。 这种夸赞性质的讨论,根本无法制止。 街头巷尾,几乎都是柳白功德成圣的声音。 ... 举贤堂内,焦曹听到手下卖书人的禀报,被惊得一声冷汗! “老焦!我觉得事情不对劲!” 武门门主独孤秋一拍案桌,沉声开口。 焦曹微微点头:“不错!功德成圣这四个字,实乃引火之语!若是传到朝堂之上,恐怕柳相也会受到牵连!” “甚至...” “咱们举贤堂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也会完蛋!” 焦曹脸上简直是写满了忧愁二字! 不过他毕竟是举贤堂智门的门主,虽然没有官职,但是平素之中,扶苏也是经常将朝堂之上的事告知于他们。 焦曹反应很快,也是隐约猜到了一点: “看来是朝堂之上的一些争斗,蔓延下来了。” 此话一出,立刻就引起了独孤秋的怒火:“那怎么办?老夫提剑,将他们赶走!或者剑架在这些人的脖子上,逼问幕后主使!” 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独孤秋的火爆脾气可没有一点点衰减! 特别是柳白在举贤堂大闹一通后,更是对这种果决狠辣的作风佩服不已。 甚至... 近些时日,他剑道倒是没有屁点精进,但是剑法愈发狠厉了。 “老独孤!别冲动!” 独孤秋刚提剑,便被按了下来。 “老焦,那你说怎么办?虽然柳相嚣张了一点,但是咱们举贤堂的改变,那是实打实的!” “这要是真的被一帮小崽子破坏,我等都对不起扶苏公子!” 独孤秋话语微微一顿,手中剑柄越握越紧:“老焦,我太想咱们举贤堂进步了!” 焦曹来回踱步。 约莫盏茶时间,却是晃得独孤秋这个心中烦躁的剑道高手都有点眼花了。 “独孤,快到朝议的时间了,你先去禀报柳公此事!记住,别去丞相府,直接往咸阳宫去!” “我去让这些卖书人全部收摊回来。” “再让老肖前往公子高的大秦城市管理监,向公子高汇报此事!”(老肖,肖洪,礼门门主) 焦曹沉声开口,直接就做了三个部署。 通知柳白,这是为了放置这位柳相被打个措手不及。 卖书人回来,这是适当延缓此事的影响。 找公子高,这就是追查了。 虽然这三步不难,但是短时间内便作出决断,也足以证明这焦曹确确实实是举贤堂内少数不多能做正确决断的人物了。 “好!” “我这就去!” 独孤秋一听这话,抓起自己的剑就往外跑! 他甚至...不骑马! 骑马要大道,而且百姓众多,不可纵马狂奔! 他独孤秋脚程不错,也就是累些。 看着独孤秋离去的身影,焦曹眉头紧皱。 隐约之间,他觉得这很危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似乎是举贤堂的一次机遇。 .... 来自焦曹的命令下达,举贤堂的速度也是很快。 东西商市的卖书人也是纷纷离开。 那些个鼓吹柳白‘功德成圣’的‘寻常百姓’见到如此模样,也是纷纷散去。 不过,他们没有去种田干活,反而是去了各个茶楼酒楼,甚至是商铺闲谈。 谈的都是柳白的‘大功德’! “黑皮,这些人是咱们咸阳的人嘛?” 如今大秦城市管理监的城管队正齐宇皱着眉头,一把搂住身旁一个吊儿郎当的小子开口问道。 “队正,绝对不是咱们东市这边的!俺在这儿是当扒...咳咳!物资转移运送的,乡里乡亲的都认识,只能对外地人下手,所以肯定不会认错。” 晒得皮肤黢黑的小伙子连忙开口说道。 现在他也不用碰人家钱袋子就有钱粮拿,办的还是公差,甚至自己的队正都是宫廷禁卫里的人物,再上面可是公子啊! 这多有面儿?他哪里敢有什么敷衍自家队正的意思! “盯着!” “我去那边看看!” 齐宇眉头紧皱,沉声吩咐了一句,便是准备去西商市那边看看,是不是也如同这边一样反常。 小人物不一定无能,他们对于寻常事物的眼光,有时格外锐利。 而齐宇自己也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的多一份心,日后方才完成连后世史学家都为之惊叹的逆袭! 无数男人将他奉为‘尊享版柳白’,‘男人中的极品’! ... 而此刻,柳白本人在咸阳宫门口听到独孤秋的汇报,连早起的睡意都没了,脸上... 没有惊恐,全是惊喜! 这特么...天大的好事儿,也能砸过来? “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咸阳宫外的马车上响起。 第161章 我柳白成圣了! “柳公何故发笑?” 龙且满脸疑惑,开口问道。 虽然别人都在夸自家柳公,看起来像好事。 但是...独孤秋这个老家伙急得连马都没骑,脸上那副‘不好了,天要塌了’的表情,龙且还是能看得出来。 但是没想到...自家柳公看不出来? “柳公,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儿啊?您看不出来吗?” 龙且疑惑得开口问道,同时心中居然破天荒得有了一种自得之情。 诶! 我家柳公没看出来,我龙且猜出来了! 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而龙且这一番问话,直接就让柳白的笑声戛然而止。 踏奶奶的,把我比作曹丞相了是吧? “是啊!柳公,此举乃是捧杀!老焦也说过了,定然是有人暗藏杀机之策,柳相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独孤秋也是连忙开口奉劝。 他是真的怕了! 举贤堂刚开始设立,不被朝堂重视。后来柳白血洗,转型。如今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这个举贤堂,离开了柳白,迟早得散! “行了,本相自有较量!” “龙且,你去周遭的商铺买点喜饼过来,待会儿一起扛进去。”(秦朝是有吃喜饼的传统的。芈月成为秦惠文王的妃子后,诞下儿子嬴稷,惠文王大悦,下令御膳房做上万只红馅糕点,发给全城百姓。) “还有,独孤秋,你赶紧,去举贤堂,把老早准备好的,本相平定河西之乱,大破叛军的图册画本拿出来,让举贤堂的人全部上街,赶紧去卖!” “不对!不是卖,是半卖半送!吆喝声越大越好!” 柳白摆摆手。 娘的,自己有这么蠢吗? 龙且都能看出来点东西,他柳白还能连龙且都不如? “啊?” “啊什么,没钱就赊账,让他们晚点去举贤堂要。” .... “哎哟!陈府令,本相大喜啊!来来来,吃喜饼!” “诶!李将军,本相有喜!本相有喜!来来,吃喜饼,同喜!” “哟呵,王老将军,您老牙口尚好,喜饼应该能吃吧?” “...” 走入咸阳宫,在去往麒麟殿的路上,柳白是见人就发喜饼,龙且扛着满是喜饼的箱子,也不说什么,就是疑惑。 因为没到正式朝议,再加上柳白身份特殊,吃喜饼也算是分享喜悦,咸阳宫内的内侍也没有任何阻止。 反倒是这些个官员都傻眼了。 这柳白有喜了? 成婚了? 还是生子了? 就连冯劫,也是接到了柳白的喜饼。 先是一愣,而后本能得露出一个和善至极的微笑,继而说了两句恭维话后,转身朝着麒麟殿走去。 在转身的一瞬间,冯劫原本和善至极的微笑,染上了一抹阴险。 乐吧! 你柳白就乐吧! 功德成圣的谣言一旦传出,你柳白还能笑得出来,我冯劫的屁股直接往脑袋上面顶! 李斯拿着喜饼,面色阴沉至极:“柳白,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 “老夫方才听公子高派人过来传信,说外面到处说你柳白成圣人了!” 说到此处,李斯甚至想要将这手中的喜饼扔在地上。 “对啊,圣人,难道不是好事儿吗?” 柳白嘿嘿一笑,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更加开心。 此话说出,李斯面色微微一滞,继而暴怒:“成圣是好事,但是你柳白成圣乃是坏事!” “你一个丞相...” 李斯的话还未说完,忽然麒麟殿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 “百官进殿!” 随着这道宣号声响起,麒麟殿的大门缓缓打开,俨然已经是开始了朝议的意思。 李斯就是再多的怒火,也不便在朝议之时对着柳白发。 只能压着带火气的声音开口道:“柳白!此事朝议之后,你赶紧处理!朝议之时,有人要说起此事,你必须说什么都不知道!” 说罢,李斯便是迈步,朝着麒麟殿内率先走去。 百官之首,自然要第一个进殿。 随后,便是文武百官,鱼贯入内。 柳白看着李斯的身影,也是有些许感动。 这个对于大秦权柄极为在乎的老头子,对自己虽是严厉,但心中却满是关心。 别看是发火,但怒的是柳白如今的危险境地,而并非是对柳白本人生气。 .... 入了麒麟殿后,冯劫嘴角上扬得更加厉害。 怀中的这个喜饼,此刻他甚至有了更好的用途。 功德成圣,还散发喜饼...在朝堂上这么一说,你柳白...倾尽洛河之水,也洗不清你的罪名! 冯劫甚至都想夸两句这位柳相,是如何想到将自己的后路都给堵死的呢? 有了这个喜饼,即便柳白想要说什么事情都不知晓...怕也是不行了吧? 无论你知不知晓,这个喜饼,就代表着你知晓,并且很高兴! “陛下到!” 随着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始皇陛下手扶天问剑,从屏风之后缓缓走出。 走向高台那俯瞰天下的位置,每一步都仿佛在宣告着这个帝国正在迈向繁荣!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 山呼之声,响彻麒麟殿! “起身!” 随着始皇陛下威严的声音响起,群臣皆呼“谢陛下”! “今日有何要事奏?”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目光微微扫过群臣,而后淡淡开口。 李斯眉头紧皱,正准备起身开口。 岂料, 柳白伸手,微微拉住了李斯的袖口,露出一个略有歉意的笑容。 而后,柳白起身,朗声开口道:“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奏!” “讲!” 柳白正了正衣襟,而后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灿烂笑容,转身对着朝堂之上的诸位公卿拱了拱手,最后看向始皇陛下: “启禀陛下,今日街头巷尾,都在传一件事!” “臣....成圣啦!” .... 感谢楼兰哥两个大神认证!加更两张! 爱你们哟! 第162章 王翦,李斯,阳烨都是在嫉妒我啊! “嘶!恐怖如斯!” “桀桀桀!这柳相向来聪慧,没想到今日也会如此愚蠢?成圣?桀桀桀!” “柳相今日是怎么了?他有何可成圣的?” “呃...这喜饼,不会就是因为这个给咱们的吧?” “我的天呐!这么神奇的吗?” “...” 随着柳白的一句话说出,麒麟殿内文武百官都被惊呆了! 圣人这个词,如果是一个寻常的文人,不参与朝政,大家可能觉得没什么,甚至不吝啬赞美之词,推一推也无妨。 但是... 他柳白是何身份? 大秦左丞相,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人,还成圣?攫取百姓民望? 这就不是好事儿了,而是灭顶之灾啊! 就连老将军王翦,此刻都是微微睁开双眸,看着柳白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由露出一抹担忧之色。 虽然对柳白的性子王翦很无奈,但是...这小子是真的能来事儿啊! 大秦军伍多少好东西,都是这个不着调的左丞相搞出来的。 真要是柳白出什么事儿,王翦还觉得这是大秦的军伍亏了。 “启禀陛下!”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李斯连忙起身,面色虽是沉稳,但是其眼神之中,还是有着无法掩藏的担忧之色:“柳白成圣一事,乃是百姓胡言乱语。” “此事做不得真啊!” “陛下明鉴!” 柳白这个混小子,真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啊! 但是李斯他又不能不管! 且不说柳白是自己老师侄子的身份,单单是这小子对于大秦的重要性,李斯都必须将其保下来! 如今大秦军伍的新式军械不论,那墨家工坊以及造纸,甚至是开垦荒田之政,柳白在其中也是举足轻重! 一个人对于大秦影响如此之深,于公于私,他李斯都要开口保下来。 柳白微微一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老臣附议!” 阳烨开口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开玩笑,别说是成圣了,就是坊间传闻柳白成神了,他阳烨也得开口说两句啊! 毕竟... 柳白是真的神!大秦国库的财神! 实在不行,陛下您觉得膈应,就将柳白的左丞之位撸下来,我阳烨的大司农位置给柳白算了! 反正这小子是真的能赚钱! “嘶!” “...” 麒麟殿内,一片倒抽冷气之声! 李斯为柳白说话,这没什么!人家是有关系的,而且是左右丞相! 但是阳烨为柳白说话?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啊!这位柳相居然连阳烨这么个油盐不进的抠门糟老头子都打通了? 冯劫面上的喜色逐渐阴沉下来。 然而... 还没等众人这一口冷气抽完,又一道声音响起: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柳相年少,可能还不知道这百姓烁口成圣的含义。” “况且,此间或有有心人暗中助推波澜,不可尽信矣!” “再者说...” “咱们这位柳相成圣,诸公莫非也觉得此事正常?” 王翦站起来了! 大秦的护国老将军,居然也站出来为柳白说话了? 这一番话说出,朝堂群臣这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看向柳白的眼神愈发诡异! 什么情况? 柳相今天脑子晕乎了也就算了,朝堂之上三位大佬,纷纷起身为柳白说话,试图将‘成圣’这件事给按下来,避免陛下不悦? 柳白的朝堂根基已经深厚到了这种程度? 这一下, 冯劫原先眼神之中的阴沉,彻底转化为恨意! 王翦啊... 这是他们世家都无法争取到的支持! 这位老将军在军伍之中的地位,可谓是一言九鼎! 如今连王翦都这么说了?柳白不除,世家早晚要遭大难! 而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面对‘傻乐呵’的柳白以及三位连忙起身为柳白‘说情’的重臣,却是面色淡然至极。 甚至... 连一句话也没说,就是这么平淡得看着柳白。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 “李相,阳老,王老将军!你们这是嫉妒!嫉妒!” “陛下,万万不可听他们乱说啊!” “百姓之言,发自肺腑!怎么可能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我柳白好不容易有点成圣的苗头,不能被他们三位扼杀啊!” 然而... 面对三位大佬的支援,柳白却是急得跳脚。 此话说出,所有人都嘴角疯狂抽搐! 这一下,他们已经做不到‘倒抽冷气’了! 因为...被柳白这一番话惊得腮帮子都在疯狂抖动。 特别是最后起身为柳白‘说情’的王翦,向来古井无波的面容,也是出现了一丝丝的抽动。 有这么不识好人心的家伙吗? 王翦甚至有一股子冲动,给柳白来上这么一脚! 老夫自天下平定之后,便是不愿意参与朝政,今日惜才,拉你一把,说老夫...‘嫉妒’你?!! 即便是王翦这么个究竟战争的老将军,此刻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而李斯...更是恨不得直接把柳白这个混账玩意儿的嘴巴捂住! “柳相这话说得不对!诸位皆是好意!柳相莫要妄言呐!” 然而...冯劫起身开口了。 虽是轻飘飘的一句话,甚至明面上是在规劝柳白。 但是实际上呢? 却是在拱火!让柳白抓紧在成圣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 如此一来,一石二鸟!既是将‘成圣’这个话题按死,又可以让柳白与这三位朝堂柱石闹掰,甚至他世家勋贵到时候可以示好。 其中阴险,比剧毒还烈! “妄言什么妄言!” “我又没说错!” 柳白一昂首,朗声开口。 此话说出,冯劫赶紧坐下,低头之间,流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李斯真的恨不得上前撕了柳白的嘴。 然而, 下一瞬,柳白的声音更加自豪骄傲: “百姓们都说了,我柳白成武圣了!” “李相,阳老,老将军!你们不能阻止我当武圣啊!” “陛下,如今咸阳街头巷尾,都是在宣扬臣河西之乱的平叛军功,全歼灭敌,斐然战绩!” “武德成圣,实至名归!” “陛下!” 柳白越说越激动,甚至眼眶之中,泪花盈盈:“我柳白都成百姓口中的武圣了,要个将职,过分吗?” “怎么大家都在针对啊!” “是不是嫉妒我的军功啊?” “陛下要为我做主啊!” 第163章 我低估了这位柳相的脸皮! “武圣?!!” 柳白这句话说出,别说是朝堂文武群臣傻眼了,就连王翦李斯这样的朝堂老狐狸,此刻也是面容一阵抖动! 低估了! 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位柳相的脸皮! 就连吃了一场大败仗之后在朝堂武将队伍之中有些抑郁的陇西侯李信,此刻都差点破口大骂! 三万铁骑打七千乌合之众,这玩意儿叫武圣? 那他李信指挥过总计超五十万人的战争叫什么?叫武神? 柳白这不要脸的一句话,差点给朝堂上这些在战场上杀出赫赫威名的诸多大秦武夫,气得脑溢血。 丢人呐! 这要是让柳白当了武圣,他们还混个屁啊! 史书上库库来两笔,他们宁愿直接自刎于麒麟殿,也受不了这种羞辱! “不可!” "陛下,您要是听了柳相这番话,末将直接撞死在这麒麟殿内!" "启禀陛下,我大秦武将,面对再凶狠的敌军,也不会退后半步!但是....若连柳相都能被封为武圣,我等...我等...陛下!您褫夺了末将的武侯之位吧!" “老将军,您说句话啊!老将军!这...已经不是颜面的问题了,这压根儿就是咱们武将的脊梁骨要断了啊!” “...” 随着柳白的这句话说出,麒麟殿内,一道道呼喝声响起。 这帮子大秦武夫,那都是真刀真枪淋着血走过来的,这种断武将脊梁骨的事情,他们哪有什么心思去计较其中是否有什么朝堂诡谲? 他们只知道,要是柳白被奉为武圣,那么历代大秦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将士们,都会成为笑话。 而后世之人,也会以为咱们老秦人的武将,就是这么个屁模样! 不行! 就是直接死了,也比这万世骂名要好上一万倍! 冯劫人都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柳白居然会说自己是‘武圣’? 他是哪来的脸皮? 不对! 他这不是脸皮,压根儿就是城墙啊!放在北方代郡,可当匈奴百万狼兵的坚固城墙啊! “什么话!本相警告你们!你们这是诽谤!” “我柳白可是大秦的全胜将军,当个武圣怎么了?” “这是咱大秦老百姓发自真心拥戴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柳白气急败坏! 他也没想到,自己都打了两场大胜仗了,怎么这些个砍人嗷嗷叫的汉子,还是不服自己呢? 别的不说, 你李信怎么往柱子上冲了? “陛下!” 就在此时,王翦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武圣一事,实在可笑!” “老臣以为,此事不是咱们的柳相在咸阳造势,想博个文武双全的名声,那就是百姓玩闹!” “绝不可当真!” 王翦这一番话说出口,原本‘功德成圣’的危机,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原因很简单, 柳白文武双全? 这种事情说出去,怕是能笑掉全天下人的大牙! 柳白气得直拍大腿:“陛下,您不能听老将军这么说啊!” “百姓们真真切切是在夸臣武德成圣啊!臣以为,您就算不封臣为武圣,至少也得给个武侯吧?” “臣吃点亏,襄樊这名字臣觊觎很久了,要不...陛下您考虑考虑?” 柳白此话说出,就连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也是流露出一丝笑意。 柳白武德成圣,确实是这大秦立国以来的最大笑话了。 当然,这个笑话,是柳白自己说出的。 咸阳之中的百姓谣言,其背后自然有人在背后推动。 “陛下,决不可让柳相如愿!否则襄樊城百姓,怕是会集体逃亡!” 李信适时补上了一句‘诛心之语’。 我打了败仗,那是被昌平君背刺了,尽显荣光。 但是你柳白全胜,纯粹丢了我大秦铁骑的脸面! “够了!” “柳白武德成圣一事,实乃谣传。” “然,” “咸阳百姓,能关注我大秦战事,并且予以赞扬,实乃教化之功!” “柳白,既然你觊觎那武侯之位,并且在朝堂之上坦然平述,寡人亦是欣赏野望之将!” “今秦境内并无战事,便允你督造军械。” “若是当真我大秦军伍刀锐剑利,亦是武德军功!”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封柳白为武圣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 既然这小子对于军功和武侯之位有如此重的想法,那就让他去督造军械。 有野心的臣子,始皇陛下并不反感。 “陛下...” 冯劫一脸苦涩,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 当他想要起身,却发现周遭武将都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 才愕然发现...自己父亲的所有谋划,被柳白出其不意的一句‘武圣’给搅和得稀碎! 此刻他冯劫再说,朝堂群臣,只会认为他冯劫在胡搅蛮缠,栽赃陷害。 “陛下英明!” “柳相打造的军械,确实好!” “嘿嘿,让柳相你捡便宜了!” “....” 一道道嗓子粗粝的呼喊声响起,其中夹杂着的都是喜悦的情绪。 让柳白当武圣,不行!甚至武侯也不行! 但是军械嘛.... 柳白麾下出产的无论是战马三件套,还是黑剑,绝对是大秦军伍的利器! 按照这些武将的想法,柳白当丞相都是屈才了,就应该转职督造军械,这样大秦才能往外打嘛! “臣...谢陛下!” 看着朝堂几乎所有人都在夸陛下英明,柳白也只能无奈接受。 不过... 督造军械,对于柳白来说,也算是好事。 墨家工坊的技艺,可以光明正大得用于军方的兵器提升了。 整个大秦军伍,绝对会锐利更甚! 而且... 柳白瞥了一眼冯劫,这个强挤出笑容高呼‘陛下英明’的家伙,明显就是此番事件的幕后人了。 想坑本相? 本相可是很记仇的! “陛下,臣有一事,还请陛下应允!” “讲!” “虽然陛下觉得这些发自内心夸臣为武圣的百姓是在胡闹,但是...臣乃是大秦丞相,最重礼仪!人家夸了我,我自然要回礼!” “陛下,臣愿意将臣‘大破叛军’的画本,无偿赠送给这些百姓,一方面是感谢,一方面也算是宣扬我大秦军威了!” “请陛下应允!” 柳白恭声开口。 此话说出,冯劫瞬间心中警惕! 这家伙...看出什么了? 第165章 棋圣柳白,弈棋无双! “父亲,咱们低估了柳白的脸皮!” 冯府之内,冯劫恨恨得开口说道。 他怎么也想不懂,怎么会有人脸皮厚到这种程度? 三万打七千,还是精锐打乌合之众,这种战绩,居然能硬生生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说自己是武圣? 这种脸皮厚度,已经超越了想象。 但偏偏就是因为这滑稽到不行的理由,他们捧杀柳白的方法,反而失效了! 如今各家派来的死士也都隐匿起来,因为商市之上,赫然出现了禁卫与城管协助治理! “脸厚心黑!” “此子不同凡响。” 冯去疾面色微沉,点了点头。 身为朝堂之臣,脸皮厚是必须要修行的,在利益面前,哪怕是你最讨厌的人往你脸上吐口水,也要做到唾面自干! 毫无疑问,在这方面,柳白绝对是佼佼者! 而其在朝堂之上那果决的杀伐手段,也证明了此人心黑! 这样的人,几乎就是为了朝堂而生! “不过无妨,劫儿,朝堂之上,你可知最为有力的攻势是如何?” 冯去疾抚了抚胡须,居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嗯?父亲,莫非还有转机?” 冯劫微微一愣,连忙开口问道。 “四个字。” “以退为进!” 冯去疾沉声道:“他柳白如今攻势正猛,那又如何?” “退!” “再退!” “我等世家,非但不阻挠,反而还出钱出力。待图书馆建成...” 冯去疾老谋深算的面容之上,浮现一抹诡异的色彩:“付之一炬!” 此话说出,即便是冯劫,此刻也是惊呼起身:“父亲!不可啊!此乃陛下赐予‘大秦’二字的图书馆,更是由三位公子通力合作建造!” “若是焚毁,视同谋逆啊父亲!” 冯劫急了! 他虽有心破坏图书馆,但也没想过作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啊! 况且.... 当真焚毁了图书馆又如何?他柳白不能再建造一次吗? “谋逆?” 冯去疾冷笑一声:“古往今来,只要是臣子,都是在谋逆君主!” “越是顺从的臣子,就越是奸臣,佞臣!” “如今柳白欲除我世家!日后我大秦危急之时,何人挺身而出,不惜破家为国?” “我等不是谋逆!是在匡扶大秦!” 冯去疾坚定认为,世家才是支撑大秦昌盛的支柱! 事实上,大秦的历代拼搏,也是证实了这一点。 在国家危亡之际,这些老秦人没有一人退后半步。 这是观念里面的认定,但冯去疾却是忘记了...这世上唯一不变的,是人心的善变! 他无法体会到柳白深读史书之后对于世家一步步从为国,变成为己的转变! 国灭,世家不亡! 这就是历史给出的答案。 “劫儿,断尾求生。事儿可以做,陛下也定然会追查到底。届时扔出一两家来,便是了!” 冯去疾淡淡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冯劫方才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 危难之时,为了所有世家的利益,让某个倒霉蛋背上‘谋逆’的罪名便是了! “可是父亲,那接下来柳白再造呢?” 冯劫担忧得开口说道。 虽然建造图书馆花费巨大,但是... 也不知道为何,冯去疾对于自己这个政敌的赚钱能力,竟是极度信任! 这恐怕是他冯劫内心之中也不愿意承认的一点。 冯去疾瞥了一眼冯劫,淡淡开口道:“鬼神,天道!” 四字一出,冯劫瞬间明了! 人为之事又如何? 只要图书馆实打实被焚毁了,加诸鬼神之论,再编造几句箴言,柳白就是建立了图书馆,这些愚民也只会认为天道不允许他们这些百姓学文化! 此事, 一了百了! ... “可惜了,柳公,您这当武圣的时间还是短了些。” “就一天。” 丞相府庭院之内,龙且看着正在跟墨山下棋的柳白,叹了口气。 可能这个天下,也就只有这个憨货坚定不移得站在柳白这边,认为自家主公当真是天下第一的战神武将。 “一天?” 柳白轻笑一声:“一天是武圣,一辈子都是!” “此番已经不错了,至少...” 柳白缓缓将一枚黑子落下。 “墨家入局了。” 棋子落下,墨山满头大汗。 不是这一步棋有多厉害,实在是...这步棋太臭了! 他又不敢赢! 他墨山本身就是个臭棋篓子,柳白将他叫过来弈棋,还说自己乃是当朝国手,弈棋无双。 没想到... 居然是这么个水平? “柳公说的是!墨家入局了!” “柳公这妙手,墨山甘拜下风!” 墨山连忙开口。 再不认输,自己随便下两手,就把柳白的大龙屠掉了啊! “哈哈哈!果然,本相弈棋,天下无敌啊!” 柳白哈哈大笑,随手拂去棋局道:“墨山,此番始皇陛下允旨,让本相督造军械,实际上就是给你墨家一个机会。” “这高炉工艺,暂时还不能完全推广,但是你墨家工坊,必须要扩大规模,接下来会有大规模的战事,你要是跟不上,别怪本相军令无情。” “还有,关于武侯连弩,必须要加快进度,这是你墨家兵工厂的第一战,要是没赶上...” 柳白话故意留有半句没说,就是给墨山一个警告。 墨家子弟众多不假,研究所也给了他很大的惊喜,一些细节解决得都很令人满意。 但是... 来不及啊! 大秦在自己的催动下,步伐迈得太快了! 听闻此言,墨山眼神之中略微犹豫。 他在思考,要不要跟柳相说一件事。 柳白也不打扰他,只是不断把玩着手中的黑子。 他下棋有习惯,不管对面是谁,就是固执要执黑,哪怕是自己那位荀夫子叔叔,也不肯让步。 “柳公,我明白了!” 良久,墨山重重点头,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 准备找一个人! .... 是夜,三川郡雷鸣大作! 有一白发老者,在郡城电光之中,缓缓登上法坛高台,一袭晦涩难通的玄袍,在电光之下印照得更加玄奥! “天地敕令!” 一道大喝! 雷鸣,电光,狂风,骤雨! 老者猛然将一旁的符剑出鞘,插在一块约莫半人高的石头之上。 “降!” 又是一道喝声, 电光一闪,竟是被引得直接劈在此石之上! 狂风暴雨之中,法坛之下,却是诸多百姓围观,眼神之中满是狂热,高呼“仙师”! 老者在狂热的呼喊声中,命一旁弟子将石块装进特质的大箱之中,送往三川郡郡守府邸。 第166章 大秦铁骑! 三川郡守府邸之内,赵怀真看着眼前的石块,面色难看至极。 他一个赵家庶子,硬生生凭借着自己的才能做到了一郡郡守的位置,什么风浪没经历过? 就连向来与冯去疾这些世家勋贵不合的柳白,也是忍不住给出一句‘每逢大事,怀真静气’的评语。 怀,真静气!怀真,静气! 但是今天, 他慌了。 “这方士在设坛之时,可有百姓看清石头上的文字?” 赵怀真沉声开口问道。 向来和善的面容上,居然浮现了一丝杀意。 “郡守,法坛垂高,暗夜雷鸣,百姓难以视物清晰。” “这仙石,是我等师兄弟装起来的。” 穿着青素长袍的年轻弟子开口笑道。 而他身后,正是跟他一起装了石块的师兄弟。 这一次,他们的师傅降下神迹,他们这些师兄弟,是来领赏的! “如此...” 赵怀真将箱子盖上,喃喃自语了一声。 而后走到案桌后的书架上,取下一把精巧匕首,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决然。 “唰!” 一道寒芒闪过! 赵怀真手中匕首划过自己的胳膊,鲜血潺潺而流。 “当啷!” 紧接着赵怀真便是将这匕首往这些年轻子弟身前一丢。 这些个年轻弟子都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这位郡守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来人呐!行刺!抓刺客捕刺客!抓刺客捕刺客!”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赵怀真忽而大喊,声音居然还带着一丝恐惧。 “快!” 瞬间,一帮郡守府护卫闯入厅堂之内。 “赵郡守...您这是...” 还没等这些年轻弟子问出话来,赵怀真便是高呼一声:“抓捕刺客,生死勿论!子龙!出手!” 生死无论! 这一句话说出,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他的这些护卫岂能不明? “冤枉啊!郡守....” “啊!” 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却是湮没在大雨滂沱的淅沥声中。 仅仅盏茶功夫,郡守府中,尽是血腥气味。 “子龙,去将这位‘仙师’请入郡守府中。” 看着满地的尸体,赵怀真面沉似水,开口吩咐。 “诺!” 子龙快步离去,赵怀真脸上却没有半分松快之意,反而更加凝重。 这所谓‘仙石’,当真是烫手无比! 思虑再三,赵怀真深吸一口气,拿起毛笔,在地上的血液上蘸了蘸,取出一封锦帛写了封信。 “派人前往咸阳,星夜赶程,换马不换人,此信务必亲手交到柳相手中。” “沿途官吏但凡有丝毫阻拦,我三川郡守赵怀真,与其不死不休!” ... “柳公,查出来了!” 丞相府内,玄七恭敬禀报。 “这些人都是世家的死士,而且并非城市管理监所查出来的这么简单。” “咸阳城内有一百六十七人。咸阳城外有七百三十二人。乃是各个世家培养的最忠心的死士。” “正如柳公所预料,乃是冯家在牵头。涉及到的世家共计六十三家。” 一连串的数字报出,即便是早就有所预料的柳白,也是有点感慨世家的实力雄厚了。 死士,并非是护院一类。而是如同龙且一般,一声令下,敢拿起刀子冲咸阳宫的忠诚之人。 这些人想要培养一个都是千难万难,而世家却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集结近千人! 这便是世家的底气! 盛世当官,乱世安身! 如何安身?土地,粮食! 这股子力量,便是护卫乱世安身之本! “这些死士严密监控便是,锦衣卫近期部署不变,以免打草惊蛇。” “图书馆的建造速度快,时日愈发接近,这些人就愈发心慌。” “兵法有云,以逸待劳。” 柳白悠然自得开口,对于冯家父子的这些小举动,倒是没有太大的慌张。 原因也很简单,就五个字: 这里是咸阳! “诺!” “锦衣卫近来排查已经完成,对于有其他势力安插可能性的人员,已经尽数清理!” “至于柳公吩咐抓捕世家子送往咸阳府衙,近来也已经开始了。” 玄七开口禀报。 “行了,知道了!” “对了,玄七,有一件事你安排一下。” 柳白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齐宇这个人好好考察一番,我那学生嬴高不懂做事,大秦城市管理监的各项制度反而逐渐完善,足以能证明此人能力不错!” 对于齐宇,柳白也是颇有赞赏! 能在大秦发明出临时工制度,这小子也算是一个鬼才。 稍微关注一下,到时候指尖缝里面流出些许机会,看其能不能把握住便是了。 柳白越是身居高位,越是懂后世官场小说中的核心到底是什么了。 所谓飞黄腾达,不过是上位者心血来潮突然给予的一点点机会。 这些机会,是从指尖缝中流露出来的,而把握在手中的,大部分都给了身边人。 柳白已经到了丞相之位,也不过就是将手放得松一些而已。 “诺!” “玄七告退!” 玄七恭敬领命准备退下 他对于齐宇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看着玄七准备离开的身影,柳白补了一句话: “切记,若是当真锦衣卫与这些死士起了冲突,杀便完事儿了。” “凡事先利己,其他无所谓。” ... “头!马蹄惊乱,形势难辨啊!” 北方代郡长城之外,距离焉支山最近的营帐之外,百骑皆立。 百夫长黑夫面色狰狞:“一路上杀气冲天,就连这风沙都比往日更加凶猛三分!” “营地不能回了!” 王刚啐了一口黄沙,没有说什么。 韩信上前,一把扯住黑夫的胳膊,大吼道:“不能前进了!此刻唯有赶紧退回代郡!” 然而,这一道吼声却没有动摇黑夫半分。 这个与龙且并肩作战,从不肯落后半步杀敌的铮铮汉子,唯有身前伤,哪见背后疤? 此刻让他撤? 也正是在此等连战马都能感觉到的危急险峻时刻,偏北方向烟尘升腾。 匈奴狼兵大军! 第168章 老公输 咸阳之中,难得几日安宁。 除却图书馆建造之外,一座神秘的兵工厂也在咸阳郊外建立。 虽没有城墙防护,但是这座兵工厂的防御工事却是让朝堂群臣都为之震惊。 塔哨,弓弩,甚至连布下各类暗器。 最为令人震惊的是...即便没有这些,想要进入这个兵工厂都做不到。 因为...这兵工厂的大门,走进去以后压根儿就进不去,不知不觉就又出来了! 有些上了年纪的朝臣才知道,这玩意儿取自伏羲八卦图,迷人心智。 柳白听到这么个定论,差点笑抽,这玩意儿分明就是后世的迷宫! 而这迷宫,正是公输家的得意之作! 是的,墨山找了公输家合作! 谁也不知道他与公输家的老家主公输仇到底是怎么谈成的,不过两人同时出现在柳白丞相府的时候,一个鼻孔朝天,大把年纪了都快乐出鼻涕泡了。 另一个则是愁眉苦脸。 “老公输,你们家真的能作出以木头材质为基础的傀儡人?” 柳白好奇得问道。 ‘墨家机关,木石走路;青铜开口,要问公输’这句流言,他可是听过好多次了。 这要是真能行,那不是提前两千年掌控机器人工艺吗? 而这一句话问出来,公输仇原本的笑容瞬间凝滞。 一旁的墨山反而幸灾乐祸起来:“柳公,此乃外面无知之人谣传尔!所谓木人,其实就是他家先祖做了个木头的全身铠甲,不漏一点人体,行动之时被人看到了。” “他们公输家又好面子,听闻我墨家愈发壮大,嘴硬死撑!” “真要将这木人拿出,柳公您非得笑死!” 而这话说出,公输仇更是气得满脸涨红:“那又如何?我家先祖致力工匠之事,锯子之类的事物,皆是我公输家发明!哪像你们墨家,几百年来到处讲什么兼爱非攻,反而将老祖宗的手艺都忘却了!” “别的不说,那飞天大鸟,你墨山还做的出来吗?” 墨山的笑容戛然而止,虽有怒色,但眼神之中,还是有些惭愧。 公输仇说的确实在理,他们墨家之前荒废了太多,如今单纯轮到工匠技艺,还真不如这些公输家的老家伙。 公输仇说完这番话后,也是看了柳白一眼,眼神之中有略微犹豫。 他将柳白方才的问话,视若对他们公输家的鄙夷,觉得他们公输家名不副实。 “哈哈!老公输,本相既然亲昵叫你,自然是将你视作自己人!” “方才本相问话,别无他意,只是有一点东西,想要让你帮忙研发一番,看看有没有办法。” 柳白哈哈大笑,拍了拍公输仇的手背,开口说道。 “何物?” 公输仇微微一怔,而后眼眸之中有些许疑惑。 这位柳相的名声,以前他还觉得不屑,所谓的战马三件套,其实也就是取巧之物,心思虽好,但工匠技艺方面也就这么回事! 不过... 当公输仇参观过墨家工坊地窖的打铁高炉之后,公输仇对于柳白的看法就变了! 高炉这玩意儿,对于铁匠行业几乎是颠覆性的!甚至许多工匠技艺以前没办法完成的,也可以通过高炉 有实现的可能! “这玩意儿...我管他叫木牛流马,与你们公输家以前传闻的木人类似,就是木头可以自主行走。” 柳白略微思索,开口说道。 对于这件武侯神器,他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不过后世对于其有些许猜想。 如今将这些猜想告知公输仇,说不定能弄出来? “什么?!!” “当真可以做到让木人自主行走?” 而柳白这句话说出,公输仇猛然起身,眼神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木人, 这东西对于他们公输家来说十分重要!家族之中,为此不知道投下了多少人力物力! 原因很简单,就四个字:名不符实! 老祖好面子,不愿意将这件事说开,他们这些做子孙的就要努力做到! 但是... 很多事情,也恰恰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这就进入了一种循环。 老祖宗没做到,下一代想要完成。 下一代想要完成却没完成,那下一代的下一代,又要继承爷爷的嘱托,又要继承父亲的嘱托,更要完成! 长此以往,公输家整个家族在这方面投入的心血可太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春秋之时,公输家与墨家分庭抗礼,但是到了战国末期,墨家子弟众多,而公输家却不如墨家了。 脸面拖累的啊! “还请柳公明言!与木人自行有关的事物,我公输家定然全力以赴!” 公输仇激动坏了! 就连一旁的墨山,也有些犹豫得开口说道:“老公输,柳公虽才华横溢,聪慧果然,但终究并非工匠,这些事情都每个准儿的。” “你也莫要如此...” 然而,墨山的话还未说完,公输仇便是冷哼一声:“哼!” “墨山,当日你来我公输家怎么说的?” “要叫我公输先生!你们整个墨家,都要叫我公输仇公输先生!现在就改口了?” 此话说出,墨山的脸,比便秘还痛苦! 是的, 谁也想不到,公输家同意为柳白办事,与墨家一起建立兵工厂,原因就是这么一句‘公输先生’! 两家世仇,说到底就是个颜面问题。墨翟与公输班攻防较量而已。 到了他公输仇这一辈,能高过墨家一头,便是解了仇了。 匠人嘛...又是不是死仇,大秦盛世之下,反正也杀不了人,扬眉吐气也便罢了! “公输先生!” 墨山强忍着气,开口叫了一声。 公输仇身心舒畅! “哈哈!” “老公输,咱们说回正题!” 柳白看见墨山面色难看,自然知道这一句‘公输先生’对墨山的‘伤害’有多么大,也是连忙打了个哈哈,将话题拉过来: “其实呢...这木牛流马,说到底需要一样东西。” “敢问柳相,何物?” “齿轮!” 柳白微笑着开口说道:“来,看看本相的兴趣之作,看完了,或许你老公输,当真能实现先人宏愿。” “龙且,出来吧!” 随着柳白一声令下,一道身影进入庭院。 公输仇和墨山二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第170章 不惜重兵,永去胡患! 丞相府邸之内,柳白的脸色愈发难看。 那名送信的信使早就被丞相府的门房抬去救治,也怪不得此人要狂奔三天三夜,来送这封信。 信上甚至连客套的话语都没有,就是将三川郡仙师做法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 让柳白在意的是两件事: 仙师的名字叫徐福。 天地敕令,劈在石头上的字是....亡秦者胡! 柳白将这封丝帛放置在案桌之上,而后缓缓起身,双手负于身后。 原本带有愠怒的难看脸色也是逐渐平静下来。 弱者易怒如虎,强者平静似水。 暴怒之时的决策,往往便是理智被暴怒吞噬的产物,会酿成严重后果。 徐福, 这个名字甚至比赵高都要该死三分! 往远了说,有那个嚣张到欺辱后世子孙的狗岛;往近了说,若非此人给始皇陛下吃了个元素周期表,但凡多活几年,这天下的格局都不会变成那副模样。 况且...这还出来了一个‘亡秦者胡’! 柳白十分明白三川郡守派人送信过来给他是什么意思。 一个郡守,与关系大秦兴亡的事务扯上关系,绝非什么好事。 而赵怀真将此消息进行‘半封锁’,也是时下最好的法子。 思虑再三,柳白神色终于彻底平静下来,一连串计划也在心中形成。 提笔, 在丝帛之上写下密信:迎仙师入咸阳,极尽荣华之仪! “龙且!” 一声大喝,龙且从厅堂外快步走入:“柳公有何吩咐?” “从府中挑一辆最为华贵的马车,再调遣二十名锦衣卫,前往三川郡。” “这封密信,让锦衣卫亲自交到三川郡守赵怀真的手中。” 柳白将密信递给龙且。 龙且也没问其他,直接接过密信,恭声领下命令:“诺!” 而后,便是快步离去。 看着龙且的身影,柳白微微揉搓眉心。 接下来,便是这个‘亡秦者胡’的问题了。 虽然他柳白知道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但却没有将其解释出来的想法。 与其想这么多,还不如进宫一趟,推波助澜。 .... 章台宫内,始皇陛下翻阅奏疏。 除却王贲上书大军开拔,军伍状况的军册报备之外,还有一封是阳烨上的。 这位大司农上奏,说墨家工坊来人,要运粮之事,稍待几日,可削减运粮用度,将整体运粮至北方代郡的粮食损耗维持在‘一石运一石’! 要知道,以前大秦初立,老将王翦领兵之时,那运粮损耗可是一比三十,运送一石粮食至代郡,途中要消耗三十石! 如今只要消耗一石! 这种消息,阳烨高兴得都快睡不着了! 公输家对于军备武械研究数百年,阳烨觉得应该可以稍微信任一下,再加上如今代郡储粮充足,稍待几日,也没有任何问题,故而上奏。 “启禀陛下,柳相求见!” 就在此时,一名宦官走入章台宫内开口禀报。 “宣。” 始皇陛下冷冷吐出一个字,在阳烨那封奏疏之上写下一个‘允’字。 柳白那丞相府出了个新鲜玩意儿,龙且骑着那奇怪的木头在街上练习数个时辰,黑龙卫岂能不知? 若不出所料,墨家工坊和公输家,早就有了十足的把握。 片刻, 柳白身穿官服,缓步走入章台宫,行至大殿中央之时顿步,恭声行礼:“臣柳白,拜见陛下!” “求见寡人,有何要事?” 始皇陛下抬起眸子,淡淡开口问道。 这个柳白,才开始督造军械没几天,便是已经开始有所作为,始皇陛下还是比较满意的。 当然,这小子涨着脸跟朝堂诸位武将发狠话,说研究出新式装备不给他们用这种事情,始皇陛下闻之,亦是发笑。 论小心眼,也就这位柳相独步朝堂了。 “启禀陛下,三川郡郡守赵怀真,命人日夜赶程,送密信于臣府上。” “此事有些特殊,赵郡守不便走奏疏之途宣告朝堂,故而臣特意求见陛下。” 柳白缓缓开口。 是的,‘亡秦者胡’这四个字关系太大了,若是走奏疏,就等同于将这四个字明晃晃给天下百姓看。 在大秦与匈奴大战爆发前夕,这种动摇朝堂信心,威胁民心之事,若是他赵怀真做了,柳白当真是会领着锦衣卫杀了他全家的。 “嗯?何事?” 此话说出,始皇陛下看了一眼柳白,也是有了些许兴趣。 一个在朝丞相,堂而皇之得说地方郡守送密信,倒是当真有些意思了。 “仙师做法,天地敕令,降下箴言...” 柳白深吸一口气,微微抬眸,看着始皇陛下沉声吐出四个字:“亡秦者胡!” 此话说出,原本随侍在始皇陛下身旁的顿若,身体难以察觉得微微一抖! 倒不是他有什么小心思,自柳白杀了赵高,清除赵党之后,咸阳宫的宦官侍女,都是心中惶恐,对于政事避之不及! 但是现在... 顿若连哭的心思都有了! 这位柳相,怎么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先暗示陛下屏退左右啊? 这是我能听的吗? 顿若瞬间就感觉到始皇陛下的威压骤然升腾,一股凌厉的气势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亡秦者胡?” “柳白,你亦觉得如此,故而警示寡人?” “区区胡患,与亡我大秦,痴人说梦!” 始皇陛下面色不变,但是那眼神之中,已是不善! 在这位千古一帝心中,大秦之重,胜过一切。 将大秦与亡字联系在一起,这柳白...好大的胆子! 柳白心中真的很有高呼一声‘那个胡是你儿子胡亥’的冲动。 但是...柳白忍住了。 他明白,这四个字在史书上证明出来的真实意义放在大秦,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与其说出来,不如...将错就错! “启禀陛下,臣以为,这所谓仙师,实乃一派胡言。” “然,” “天降敕令,并非预告,而是...催促!” 柳白缓缓开口道:“陛下,天道虚无缥缈,如何能得知陛下心思?所谓亡秦者胡,乃是天道觉得,我大秦一味防守,按此推算,方才有此结果。” “臣今日入宫求见陛下,便是谏言!” “当...” “不惜重兵,永去胡患!” 第171章 不把徐福大卸八块,我柳白两个字倒着念! 没人知道柳白在章台宫内和始皇陛下到底谈了些什么。 甚至连一旁服侍的顿若,在听到柳白谏言‘不惜重兵,永去胡患’之时,也是连忙跪倒在地! 此等军国大事,就不是他一个想要在咸阳宫服侍始皇陛下直到自己老死的老宦官可以听的。 始皇陛下怜其忠,明进退,允其退下。 不过,一道秘密的旨意被送到了蒙家。 原本负责咸阳城防务的蒙恬染上重病,不能见客,其弟蒙毅代上了一道奏疏。 城防军务由上卿蒙毅代为掌管。 一名威震边关的大将,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踏上向北之路,怀中揣着一份密旨:密掌北方边军! 至于柳白,则是得到了始皇陛下的一道模棱半可的允旨,待到徐福入咸阳之时,可隆重欢迎。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而此刻走出咸阳宫的柳白,感觉今天的风分外凉爽! 如今陛下年纪已经上来了,他柳白也不知晓,此时的始皇陛下,是否如同史书一般,当真有了求长生的念头。 不过... 也得亏他柳白脑子转得快。 在始皇陛下问出‘卿以为徐福如何’这句话的时候,柳白果断回答:“若大秦当真亡于匈奴,天道敕令为真,徐福自然为真仙师矣”。 这种话说出来,极为狡猾。 因为...反着听的意思便是...若大秦没被匈奴灭国,那他徐福不就是放屁吗? 而且...即便为真,又如何? 陛下当真要灭秦而求长生? 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始皇陛下当时散发出来的气势,让柳白都感觉难受。 也正是这股气势,宣告了徐福必死。 假,是假!真,亦是假!为了大秦,他徐福...就只能是个骗子! “娘的,哪个天杀的写出个《山海经》这种玩意儿的,奇异是奇异了,谁看了谁不迷糊?若不是坚定科学发展观,我都快相信有长生这鸟事了。” 回到车厢之后,柳白暗自咒骂了一声。 别看他此番进宫就是跟始皇陛下‘聊聊天’,实则是在正面始皇陛下那怀揣疑惑的‘长生诉求’。 也幸好, 在始皇陛下心中,大秦比长生重要。 柳白做局,根本就不是对付徐福这么一个人,而是...要将所谓仙师,长生,这些念头全部扼杀! 他可不想后世来点什么炼丹皇帝之类的玩意儿。 “柳公,是否需要先歇息一下?” 龙且并没有急着驾马车,而是关心得问了一句。 看得出来,自家柳公现在身心俱疲。 “嗯!” 柳白淡淡‘嗯’了一声。 虽是穿越者,但他说白了,还是个人! 是人就会累! 短短两个时辰,他面临仙师之难,天降箴言,以及灭匈奴这三件大难题,每一件,稍有差池,便是对于这神州百姓的灾难! 而且是对后世子孙的灾难。 要考虑得面面俱到,他能不累吗? 说真的,柳白现在真的有直接提刀砍死徐福的心思了。 狗日玩意儿,你要钱直说啊,没事儿放什么狗屁,害劳资这么累! 不把你大卸八块!我柳白这两个,反着叫! 心中愤愤不平的柳白,此刻还不知道,两个‘誓言’,他都做到了。 .... 北方代郡,风沙漫天。 边军主将赵佗站立城墙之上,北望草原。 近日来愈发诡异,这草原之上,那些放牧的匈奴人都不见了踪影,甚至连一些冒着诛九族风险前往匈奴出售粮食的商人都没有回来的意思。 对于这种‘黑暗’的贸易,赵佗原则上是抓得紧,但暗下,还是愿意偷偷放一些出去的。 一方面,其中纠葛利益。 另一方面,也能打探匈奴敌情。 当然,铁器是绝对禁止的,粮食也必须维持在一个特定的范围之内。 但凡有发现铁器,哪怕就是一柄小匕首,赵佗都会不顾朝中同僚的脸面,直接将关联商人吊死! “将军,已经有三亭逾时未报了!” 一名副将快步跑上城墙,沉声开口禀报。 逾时未报,亭设营百夫长褫夺军职,削军功,并且还有军法惩处,严厉至极! 大秦军伍向来军法严明,往日连一亭未报都是极少,现在居然三亭? 赵佗眉头瞬间紧皱:“每亭分隔半个时辰,派遣三队五人队斥候,前往三亭查探。” “是!” 副将领命,便要离去。 “等等!” 忽然,赵佗叫住了副将,开口问道:“山字营黑夫所领亭设营地,可有回禀?” 副将摇了摇头:“黑夫营地,正在三亭之内。” 此话说出,赵佗拳头瞬间握紧。 黑夫的营地,是距离匈奴焉支山最近的营地,实打实的秦军眼睛! 虽说在匈奴民谣之中,焉支山是匈奴女子妆洗之地,但此地在军事眼光看来,确确实实是匈奴人最好的前哨! “快去安排斥候。” 赵佗摆了摆手。 副将抱拳,而后赶紧退下。 “滋啦!” 就在此时,一道道弓弦声响起,城头军伍一声大喝:“敌!” 这便是秦军的反应速度! 在发现敌军的第一时间,便是瞬间箭搭弓弦! 赵佗举目一看,只见远方烟尘之中,有一小黑点,朝着城墙快奔而来。 “只有一骑?” 赵佗眯了眯眼,将右手这么一举。 这便是让兵士保持箭在弦上的战斗准备,随时等候号令。 须臾时间,一骑快奔,已至城下。 赵佗瞳孔猛然一缩! 只见这一人一骑,浑身浴血,身上铠甲残破不堪,甚至...再细看一些,都能看到他肩部露出的森森白骨! 简直就是从死亡的深渊中,硬生生爬出来的鬼神一般! “止!” 一道喝声响起。 赵佗制止了兵士开箭。 因为...这人身上穿的乃是秦军甲胄。 “山字营,黑亭,韩信!” “求见赵将军!” 城下喝声响起,声中沙哑,如同刀锋磨砺白骨一般,让人心底发寒! “放吊篮!” 赵佗一声令下。 那满身是血的汉子,被秦军兵士搀扶着升了上来。 到了城墙之上,韩信再无气力,竟是被两个兵士硬生生‘架’到赵佗面前。 “本将赵佗。” “山字营黑亭如何?” 赵佗有不好预感。 “左贤王部匈奴狼兵来犯,军阵越三万!” “百夫长领百骑撞阵,” “殉国!” “怯懦之辈韩信,至此报信!” “临阵脱逃,有愧,请将军赐死!” 第172章 负道德值的毒士陈平 边境之上,狼烟四起,诡谲云涌。 韩信被抬下去,军医将那内衬剪开,摇头不已,觉得此人能活着到此地简直是一个奇迹! 除却背后伤疤那纵横交错的伤疤之外,胸前更是有一支箭簇! 赫然是凶战之下,韩信直接一剑削去箭杆所遗留下来的。 背后的伤疤,向来被军人视作耻辱,但是...此刻却是没有人对韩信有任何鄙夷! 如此重伤,依旧回来报信,足以证明他韩信的勇猛! “忍着些!” 军医轻声开口,而后一柄小刀刺下,将箭簇连带着皮肉挖出! 韩信闷哼一声,但却没有晕死过去。 随后便是处理其他伤势。 按照军医的说法,生死不在人力,唯见天矣! 赵佗没有追究韩信的‘逃兵’之责,但也没有任何军功封赏。 军功爵制规定,战友阵亡,抵消五颗人头的军功,韩信此番,硬生生欠了五百个人头!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名叫韩信的‘新兵蛋子’,军功大盛! 五百个人头,与其说是欠账,倒不如说是仇恨! 是日,烽烟四起,但是隆道尔所率领的军伍,却在那位神秘国师的密令下,驻扎在焉支山,并未贸然发起攻击。 边疆之处,战事一触即发。 只是... 深夜之时,营帐内有一重伤男子,仰头看着棚顶,一言不发,默然流泪。 一百名弟兄,只欠了五百个敌人人头,韩信觉得... 亏欠,不够! 世人或许永远都不知道,在那荒原之上,那被马蹄踏成肉泥的百骑尸首,让大秦免于奇袭。 而这场奇袭,后世学者和军事学家评定,是一次有机会破长城长驱直入直冲咸阳的绝妙时机,大秦沿途城市,根本没有任何一座有能力将其在路途之中拦截。 而这个时机,是匈奴唯一的时机。 因为... 王贲的虎贲营和柳白的玄甲军, 出发了! .... 咸阳一处偏僻破败的民房之内,一名老妇忽而感觉心口一痛。 那种如同刀割一般的心碎感,涌上心头。 “儿..” 老妇颤颤巍巍将床底箱子挪出,抱着箱子流泪。 ... “村落甚荒凉,年年苦旱荒。” “老翁拥纳债,稚子卖输粮。” “壁破风生屋,梁颓月堕床。” “哪知牧民者,不肯报灾荒。” 回到丞相府邸之后的柳白,没来由觉得什么地方有些遗漏,竟是凭空想起了那位于谦少保的诗句。 这一首《荒年》,让柳白骤然一身冷汗! 是的, 他有遗漏! “龙且!萧何!” 一道大喝,二人被唤入书房之内:“柳公何事?” 萧何面色有些疑惑,今日柳白有些不对劲,他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大秦有要事发生。 “龙且,你去公子彻的宫府,去问他要些条子,让他写好欠条,钱财数目空白不填,而后盖上自己的公子印!” 柳白看着龙且,开口吩咐了一句。 此话说出,龙且微微一怔,有点没明白这命令的意思。 “你不用明白,就直接跟公子彻说,此事必须要办!” “快去!” 柳白也没心情解释,直接便是开口吩咐。 “诺!” 龙且领命,拔腿就往门外跑,还高呼了一声:“备马!” 虽然他不懂,但是柳公如此心急,定然是要事! “萧何,一会儿你要去一趟右相府邸,去找曹参,” “让曹参拿着公子彻写的条子,前往粮商,勋贵家中,求购粮食,就说公子彻准备开盐铺之外,还准备搭售一点粮食。” “记住,不要让他们降价卖,而是市场平价!” 柳白看向萧何,开口吩咐。 此话说出,萧何微微一怔,眉头紧皱不已:“柳公,不征得公子彻同意,便要如此做,怕是有些不妥吧?” 萧何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虽然柳白是嬴彻的老师,但毕竟一位是皇室公子,一个是当朝左丞,贸然用嬴彻名义购粮,还是打欠条...实在是有点没有分寸感。 “你不懂,事急不可不从权。” 柳白摇了摇头,并没有任何解释。 始皇陛下对于匈奴的调动,乃是军事机密。 无论是蒙恬前往北方,还是玄甲军被王贲带走,这些事情,都是服务于战事。 但是现在,柳白所做的举措,乃是为了百姓。 战事将起,受苦的是芸芸众生。 特别是粮食! 军粮要征调,要用承平仓之中的储粮! 如此一来,百姓们的粮,便是切切实实减少,即便是发放钱财,也难以改变这种事实。 而商品的价格,由其价值决定! 百姓缺粮之时,粮价定然高涨。 因为战事,让百姓承担缺粮的后果,柳白不愿意看到。 与其这样,还不如将这些粮商,世家未来可能盈利的粮食买过来,到时候再用这些粮充作军粮。 如今与匈奴的战事,朝堂也只是隐约觉得陛下有此雄心,还不知道那一句‘不惜重兵,永去胡患’。 这, 便是柳白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用曹参,而且以公子彻的名义打白条? 很简单,两个字:信用! 公子彻的信用,加上曹参的身份,皇室与朝堂的双方背景,足以让这些粮商乖乖售粮! 很快,龙且拿着一叠白条子回来,萧何接过便是出门。 看着萧何匆忙的身影,柳白长舒了一口气。 后世那些狗屁小说里面,主角穿越过去就万般精通,王霸之气一放,内政安康,外邦臣服,简直就是放屁! 为政之人,一个疏忽,便是数不尽的百姓生死危亡,他柳白....如履薄冰啊! “柳公似是很累。” “陈平代百姓,谢过柳公劳累。” 陈平走出,温声开口说道:“陈平代百姓,谢过柳公劳累。” “阿平,你能猜出其中缘由?” 柳白微微一怔,有些疑惑。 “百姓只图温饱,柳相此举,陈平若是猜不到是为百姓,当真是心瞎了。” 陈平微微一笑,倒是觉得此事简单。 “阿平,若是战事在即,本相想要大秦境内没人捣乱,又没人趁着战事损民利己,有何妙计?” 对于柳白的问题,陈平略微思索,开口道:“平胸中有良计三条。” 柳白微微一怔,刚要开口问到底,却是想到陈平那已经是负数的道德值,改口添了一句:“不可杀人过多,世家勋贵算算连带家族也得上万人,咱们大秦的刽子手忙不过来。” 陈平叹了口气:“那陈平无计策!” 此话说出,陈平对着柳白一笑。 这一笑,让柳白亦是哈哈大笑。 好一个毒士陈平,当真逗趣! “不过柳公,陈平有一计,赚得军粮,不知柳公可愿意听?” ... 加更一章。 口口峮:4.4.6.1.7.6.3.8.2 第173章 那...龙五,你可以去死了! 第173章:那...龙五,你可以去死了! 柳白瞥了一眼陈平,当即就明白了这位毒士心中所想。 什么赚得军粮? 这小子心里想的,肯定无外乎杀完抄家之类的事情。 “行了,阿平,此事倒也没到那种程度,本相既然让曹参去借了,自然是心中有所计较。” “若是农家顺利的话,百越那边的种粮取回,明年这些个粮商里外里就能亏得吐血。” “即便不顺利,也不过就是些钱财是事情。” “商业贸易发展迅猛,始皇陛下腾出手来,商税定然要改。大富豪,不过就是养的白胖一些的肥羊罢了。” “长留,常薅,这才是发展之道。” 柳白缓缓开口说道。 某些个仗着有世家撑腰便盛世压价收粮,乱世逼得百姓鬻儿卖女的粮商, 杀不杀,柳白不在乎。 但是什么时候杀,这对柳白很重要。 东商市开设已经是在为商税改革点了一颗火星,现在倒也没必要毛躁动手。 “柳公图谋深远,平佩服!” 陈平也不气恼,反而开口夸赞。 商税改革这件事,他确实猜不出来。 “行了,别吹了,夏无且这糟老头子,最近一直在跟本相说要出点医书什么的。” “本相寻思着,让他寻摸个空闲时日,出了宫,为你看看这眼睛。” 柳白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陈平这眼睛,说到底是因为他叔叔的事情。 他柳白不算好人,但对于自己下属,还是关心着的。 “多谢柳公。” 陈平也没有过多反应。 对于他来说,双目能视物固然好,但也当真没有好到欣喜若狂的程度。 一个人的内心强大到了一种程度,就会对其余的事情满不在乎。 “行!你厉害!” “咱们去看锦衣卫操练去!” 柳白对于陈平这句话很不满。 而他说出的这句话,让陈平终于有了反应。 我一个瞎子,你让我去看操练? .... “快点!兔崽子,你们指挥使玄七就是这么训练你们的?” “嘿!才负重跑了五十圈,就这幅模样了?” “奶奶滴凶!最后一名过来,劳资踹死你个混账龟儿子!” “....” 锦衣卫演练场内,一道道呼喝声响起。 能在此地训练的,都是锦衣卫中选拔出来的超级精英。 除却身体素质过人之外,脑子也灵活,日后也就是锦衣卫的中流砥柱。 而那个立下大功的龙五...此刻也在挥汗如雨。 明明都是旗官了,还被龙且一把拎小鸡拽过来,美其名曰进修加练。 不过... 他龙五可是被其他锦衣卫羡慕的不行。 很明显,这小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龙且,如何?” 就在演练之时,一道喊声响起,赫然是柳白已经带着陈平来了。 龙且一听这话,连忙转身飞奔:“拜见柳公!” 途中恰巧龙五在跑步,龙且直接这么一跃! “砰!” 龙且随便一跳,高度不够,直接将龙五撞倒了。 “头儿...您这是....当头一棒?” 龙五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哭笑不得! “少贫!跟劳资一起来!” 龙且也不忘提点自己这个同姓后生,带着龙五就过去了。 “拜见柳公!” 二人走到柳白身前,恭敬行礼。 而后龙且看了一眼陈平,也是咧了咧嘴:“陈先生也来啦?” “您也是来看看锦衣卫的演练的吗?” 此话问出,原先被柳白‘嘲讽’还保持淡定的陈平,此刻嘴角都不由得微微一扯!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龙且这嘴巴...怎么跟柳公一样毒? 生平第一次,陈平开始怀疑自己是个好人了! 柳白看着陈平那难看的表情,忍不住笑道:“龙且,你小子听没听过一个词?大智若愚?本相觉得,你倒是相反。” 龙且微微一愣,而后面上浮现狂喜:“柳公您的意思是,俺大愚若智?看起来呆,但实际上很聪明?” 柳白的这个夸奖,龙且真的是感觉比在春风苑连续过一年夜都要心情舒畅! 柳公乃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柳公都说我聪明了,那俺不是真的聪明? “不,你是若智!” 柳白淡淡开口。 龙且笑容瞬间凝滞... 合着还是在骂俺蠢啊? 这一刻,龙且心中委屈无比,发誓要成为柳白麾下第一谋士! 也正是从这一刻开始,大秦‘第一’谋士,终于有了合适的人选。 “龙五,” “属下在!” 龙五一听柳白喊他,也是立马回应。 “你这小旗官也是当了几日了,锦衣卫要开南北双镇府,北镇抚司负责明面,南镇抚司负责暗面。” “原先暗部的锦衣卫,也是全部编入南镇抚司,用的也基本都是些生面孔,行潜伏,刺探,暗杀之事。” “本相有意让你统领南镇抚司,你可愿意?” 柳白拍了拍龙五的肩膀,也不嫌弃那被汗水浸湿的衣衫,颇有器重得开口说道。 龙五这小子的表现,他也是看在眼里。 王刚前往北地之后,这小子能把自己的钱财,已经薪俸都拿出来奉养王刚的老娘,甚至连自己的饭食钱都没留,天天舔着脸蹭锦衣卫的堂食,足可见此人一片赤诚。 孝为忠本,柳白愿意给这小子一个机会。 龙五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真的有机会? “启禀柳公,龙五..有一事想问..." 然而,龙五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拱拳单膝跪下,一副为难的模样。 “讲吧!” “这个...薪俸是否有涨?” 龙五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出一句话,让柳白差点傻眼。 好家伙 ,给你升官,你第一反应是薪俸? “启禀柳公,王大哥前往哭喊之地,爬冰卧雪。但其老母在咸阳无人赡养,王大哥与我情同手足,王母则是属下亲母!” “属下这薪俸...” 龙五为难至极! “涨!涨!涨踏娘的!” 柳白哈哈大笑,说出的话粗俗无比。 “多谢柳公!” 龙五大喜。 “既然你接下了...” 柳白嘿嘿一笑:“那龙五,可以‘去死’了。” 第174章 假的,你听错了! 柳白此话一出,龙且和龙五两个姓龙的都傻眼了! 不是刚刚还说升官吗?这就进棺材了? 看着这俩小子愣神的模样,柳白在龙且身边附耳轻语一声。 而后龙且恍然大悟:“原来是假死啊!” 说罢,手中寒光一闪! 直接插入龙五的胸膛。 这一刀快的,连柳白都没反应过来,龙且便是已经对着训练场的锦衣卫大喝一声:“龙五利用锦衣卫职责之便,敲诈多人,金额巨大!” “今已查明,当场诛杀!” “尔等引以为戒!” 如此大喝声,让场中所有锦衣卫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龙五不是被看好吗?前途远大吗? 这怎么就敲诈别人了? 还有... 龙头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二话没说就杀了? 看着龙五胸膛上潺潺鲜血,显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柳白嘴角微微一抽,好家伙,谁说龙且不聪明的,还知道顺带着杀鸡儆猴一下? “快点拖走,大夫在马车里!” 柳白轻声对着龙且开口嘱咐。 后者连连点头,直接拽着龙五的脚就出去了。 这模样,当真就是在抗尸体了。 “柳公,如此看来,南镇抚司便是成了。” 陈平微笑着开口说道。 南北分司,是柳白的构想,但是真正将其完善的,正是陈平。 至于龙五为何要‘死’? 很简单,南镇抚司行事,必须隐秘! 除却暗中的职责之外,南镇抚司还要监管锦衣卫内部! 龙五身死,正好能掩盖这些。 柳白看着陈平,心中也是不断嘀咕。 陈平这小子但凡出点计策,多多少少就要见点血。 若非自己信得过龙且的刀法,他还真不敢答应陈平。 ... 是夜,龙五在自己房间中缓缓醒来,身上伤口早已被包扎完毕。 案桌之上一道密信,起身打开一看,写着‘子时三刻,咸阳东郊。’ 龙五起身,他知道...这是让他去正式接手南镇抚司的人手。 从今天开始... 龙五,便不会出现在任何人的眼中! 南镇抚司,这个名字如同一柄看不见的钢刀,时时刻刻悬浮在空中。 甚至... 这个名字出现,也是在二十年后,匈奴‘安乐侯’在咸阳意图谋逆,还未起事便被其府中下人一夜屠门。 ....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 而麒麟殿外,淳于越面色难看至极。 因为... 事情发展有点超脱他的预料! 当日他和叔孙通不愿柳白去他们府上‘亵渎’儒家经典,但是,昨天咸阳商市的卖书人,所售卖的书籍,有了些许变化! 《抡语》! 柳白居然将那胡诌八扯的《抡语》交给了举贤堂,然后印制售卖! 此书一经面世,便引发各界凡响,咸阳百姓追捧火热,甚至连不识字的百姓,在听到卖书人聊起两句其中内容时,也是拍着大腿喊‘说得好’! 这股子‘歪风邪气’将淳于越气得快脑溢血了。 “老淳于,此事不妙啊!” “图书馆建立,莫不是冲着咱们儒家来的?” 叔孙通忧心忡忡得开口说道。 现在市面上的《抡语》传播力度太吓人了,甚至有些市井混混组织成的团伙,现在都将他们孔老夫子的画像摆起来,日夜参拜了,俨然一副恭敬黑道前辈的模样。 再这么下去,他们儒家就完蛋了啊! “哼!” “肯定是!” “自从这柳白当上了懿文宫掌书,便是对我儒家多有诋毁!而且咱们扶苏公子,近来也无往日平和之气,反而在政事的处理上,对于陛下各种政策多有赞同!” “叔孙,你就说,派通武侯前往边境这件事,依照扶苏公子的性格,怎么会一言不发?这不就是柳白在作怪吗?” 淳于越恨恨开口说道。 他对于柳白的所作所为,还是耿耿于怀。 当然,让他再去懿文宫,他是怎么也不敢了。 金汁的味道...太上头了。 “扶苏公子...” 听到淳于越这话,叔孙通也是眉头紧皱。 儒家名声,扶苏公子,这两样可是他们实现儒家先辈‘天下大同’理想的重要工具! 如今柳白,隐约有将此二样彻底打倒的模样,不担心不行啊! “叔孙,你可有法子?” 淳于越一脸忧愁得开口问道。 图书馆大体的构架已经起来了,若是正是建立,百姓们都去图书馆看书了,他们儒家到时候怕是真的跟《抡语》脱不开干系了。 而且... 扶苏公子可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公子啊!淳于越此刻的心态,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种了二十年的粮食,然后被柳白收割了一般。 想到这里,淳于越愈发焦急。 “事到如今...只能对不起儒家先辈了!” “咱们请孔鲋先生入咸阳吧!然后由孔鲋先生与扶苏公子,讲述我儒家仁德之道!” “孔家后裔,定然能让扶苏公子回心转意!” 叔孙通沉声开口,终于想出了主意! “老师?” 淳于越微微一愣,而后面色复杂得点了点头。 孔家世孙,孔鲋...光是这一个名头,柳白就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扶苏公子骗到岔路上了! 就在此时,柳白缓步走来,脸上还带着如同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容。 “哟!诸位同僚,来的都挺早啊!” 柳白笑着打了声招呼,瞬间,一群人便是围了上去。 “柳相,公输仇那老小子展示的‘公输马’当真没有猫腻?” 率先冲上去的便是阳烨,一脸焦急得开口问道。 看其那老迈的双眼下面的黑眼圈,很明显...这老家伙根本昨夜就没睡觉! “自然是真,本相是陛下钦点的军伍军械官,负责督造,这运粮一事,肯定要万分小心。” 柳白微微点头。 而他这一句话说出,非但是周围围上来的武将震惊了,就连一直在旁边装作快要站着睡着的王翦,也是猛然睁开双眼! 公输马之事,居然是真? 大秦运粮,无忧? “你说真的?” “当真能实现没有任何损耗运输粮食?” “你发誓!你立字据!” “老夫一把年纪了,听到这个消息,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阳烨扯着柳白的领子就是狂吼,那唾沫星子都快帮柳白洗脸了! 运粮损耗,对于这位大司农来说,简直就是时刻悬在头顶的一块大石头! 此时居然能解决了? 阳烨真是激动不能自已! 别说仪表了!只要是真的,阳烨他当场辞官都没有遗憾了! “我不发誓,不立!” “这是假的!” 柳白抹了一把脸,嘴角疯狂抽搐,感觉耳朵有点疼。 第175章 挟功进谏! 我,柳白,被霸凌了! 阳烨这糟老头子要抽我八百个嘴巴子,但是我不服! 我高声嚷嚷着,有本事你真给我俩嘴巴子! 然后阳烨激动地喷了我一脸唾沫星子, 我服了! “你说什么!!!” 阳烨一声大吼,这唾沫星子就如同下雨一般朝着柳白的脸‘砸过来’! 若非柳白早就有所准备,躲闪及时,绝对成落汤鸡了! “阳老,不可冲动啊!” “不能打死!绝对不能打死!柳白是丞相啊!阳老!” “...” 一道道呼喊声响起,言语之中虽是迫切,但是... 却没有真正有一个人去拉住阳烨。 原因很简单, 围上来的,都是武将! 他们也在乎那个‘公输马’到底是真是假! 打仗的本质,说到底就是在比拼国力!为什么《孙子兵法》之中,对于军粮的描述,最为上选的方法是掠敌?就是因为运送军粮,对于国力的负担太大了。(原文忘记了,但是确实有这么一条。) 况且,阳烨的性子,所有人都知道。 这么一个上了年龄本该在家含饴弄孙的老头,为什么还在朝堂之上对人吹胡子瞪眼?还不就是想着在国库上扣扣索索一点,大秦以后能好过一点吗? 然而,就在阳烨准备跟柳白好好算计算计,自己都已经呈上奏疏告诉始皇陛下这回事儿之时,柳白开口了。 “阳老,‘公输马’是工具,咱又不可能在咸阳这么一放,这玩意儿撒丫子就往北方跑吧?” “路上总要有兵士给他矫正方向吧?” “而且...运粮这玩意儿,你们真不怕土匪抢啊?” “无损耗这种屁话,阳老您是怎么问出来的啊?” 柳白整个人都无奈了。 这糟老头子,实在是太贪了! 要金针菇真的能实现食物永动,这糟老头子估计一辈子就买一次菜。 “呃?” 阳烨听闻此言,微微一愣。 好像....误会了?还是说有戏? “老阳,此事确实是你的不对!” “公输家的公输马,老夫昨日看过样品了,算下来一只公输马可以运送一岁之粮,而且不用牲畜驮运,兵士完全可以坐在那公输马上面。” “不过此物长途跋涉,想必损耗也很大,此番柳白说通公输家献出如此技艺,确实大功一件!”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李斯开口了。 看向柳白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赞许之色。 公输家‘木人自行’,传闻了上百年,天下人人皆知,但是柳白这小子居然将公输仇说动了,拿出来为帝国所用。 光是这一点,那就是大功! 若是排除掉劫匪这些因素的话,完全可以做到一名兵士就运送上百石粮前往北方代郡。 这种战争运粮损耗,若是在杀神白起在世之时有这种条件,恐怕当年就已经一统六国了! “竟...是真的!” 阳烨喃喃道,而后看向柳白,伸出手为柳白正了正衣襟,笑骂了一声:“柳相勿怪,老夫方才有些激动。” “也是老夫思虑不周了!” 对于阳烨的道歉,柳白非但没有不满,反而郑重其事得行了一礼:“阳老一心为国,柳白乃是朝堂晚辈,亦是心中钦佩!” “公输马制造,本就是为了咱们大秦减少负担!” “至于那没有损耗,实则是小子吹嘘过头了罢了!” 这个抠抠索索的老头子,柳白是发自内心敬佩。 老秦人的韧性,不单单是提现在战场之上,而是在骨子里的。 若没有这位阳老扣着指头过日子,昔年始皇陛下发兵,动辄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战争,大秦如何能熬的过来? 这种人,你可以看他不爽,但心中始终要留有一分敬意。 这一番动作下来,众人皆是有点惭愧! 特别是刚刚‘拉偏架’的武将们,原本还想这要‘公输马’的,此时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反观儒家官员那边,淳于越和叔孙通的表情愈发不好! 因为... 他们隐约发现,柳白在朝堂上快要做到文武通吃的地步了。 “百官进殿!” 就在柳白准备痞着脸跟这些个武将放狠话,报一报那‘喜饼之仇’时,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 李斯看了一眼柳白,率先迈步走入麒麟殿内。 阳烨笑呵呵得帮柳白衣襟整理好,捎带着还帮忙掸了掸那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开口说道:“柳相,今日若是有空,可否过府一叙?” 柳白含笑点头。 ... “启禀陛下,第一批的公输马已经在制造了,北方代郡沿途的驰道,亦是发了令文,命各地官员组织百姓,略微修整驰道。” 朝堂之上,李斯也是丝毫没有避讳,直接就开口禀报了‘公输马’的事情。 倒不是柳白不保密,实在是...公输仇这老家伙好不容易‘光宗耀祖’一次,非但召集拜‘鲁班’的工匠一同打造公输马,而且还搞了个什么...‘家祭’! 柳白甚至想到了那句词‘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合着这传统当真是老祖先就留下来的。 至于修整驰道,在柳白的‘专业’建议下,也没有采用劳民伤财的彻底修整,只是命令各地官员确保驰道之上不准有石块,以及沿途劫匪的问题稍微解决一下。 劫匪问题的解决,那就是各地官员不能说的秘密了。 听到李斯的禀报,就连始皇陛下也是微微点头,十分满意: “传寡人旨意,铭‘大匠’二字于泰山石,封公输家为我大秦匠族,以彰荣光!” 此道旨意,群臣心头皆是一震,但却没有任何反对。 泰山石,寓意大秦威严,铭刻‘大匠’二字的泰山石赠送公输家,并且封为‘大秦匠族’,这种荣光跟封侯也没多大差别! 甚至...自陛下这道旨意起,后世匠人,绝对是要以公输家为魁首的! 不过... 就公输家这一次的功绩,也没人真的能找出反对的理由来! “启禀陛下,臣柳白有要事奏!” 就在此时,柳白出列,开口道:“陛下...那公输家的发明,臣也有功劳!” “臣斗胆,挟功进谏!” 此话说出,群臣嘴角猛然一抽! 挟功进谏! 柳相,你说的这么直白的吗? 第176章 我有一计,可令大燕,幽而复明! “启禀陛下,此番公输家制造公输马运送粮草,预计可以省下九成运粮损耗。” “臣以为,这些省下的预算,应将大部分用在补贴百姓之上。” 柳白沉声开口,完全不顾周围大臣的异样目光。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柳相所谓的‘挟功进谏’,是在问始皇陛下要赏赐。 亦或者,这位柳相,甚至可能得寸进尺一些,趁机要个武职! 以此番功劳,柳白若是当真这么说了,还的确有那么几分机会。 但是... 高度不同,岂能理解他人眼中的风景? 这样得到自己想要的,柳白不屑? 他心中所想的...是此番大战,对于百姓的伤害! 而他预想到的百姓伤害,是出自于后世的经济学理论:当市场之中商品总量有大幅度削减或增加之时,势必会引起价格的变动。 “臣阳烨附议!” “柳相既然‘挟功进谏’,想必有了些许想法,阳烨年老,脑子不灵光,但还是想要仔细听听。” 阳烨当即便是起身,同意了柳白的看法,并且还关切得问起了具体的举措。 他阳烨是抠门不假,但是在对待百姓的问题上,他还真没抠门过。 各级官员预算卡得很死,但是对于赈济灾民这件事上,这糟老头子熬夜熬得嘴生燎泡,也要将国库之中的粮食给挤出来。 后世官场十分有名的一句‘苦一苦百姓’,恰恰是阳烨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臣翻阅各地邸报,细思之下以为,开垦荒地,其实最主要针对的百姓,其实是那些个‘流氓’,即无家无地之人。” “但是咱们即便是提供农具,减免开垦出来的荒地赋税,他们其实也很难真正去执行。” “原因很简单,” “他们没有口粮!” 柳白沉声开口说道:“既然我大秦储备军粮,来年国内的粮食总量自然有所短缺。开垦荒田,势在必行。” “臣谏言,剩下来的这些粮,可以用于鼓励流民开垦,即登记造册,按照人口发放口粮。” “而来年,收取两分利,一分用于当地官衙的收支平衡,另一分则是来年奖赏给边境将士!” “由于开垦荒田减免赋税,便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这些流民安定下来。” “至此,来年大秦粮食总量便是丰足!” 这一番谏言,让群臣都傻眼了! 发粮,让流民去开垦荒地,这不算什么新鲜事。 最主要的是...两分利! 这个时代,九出十三归已经是极为良心的借贷了,那些个地方豪强借粮,向来是借一还三,没粮抵地。 柳白这一句话轻飘飘说出来,天下流民不得跪在地里拜陛下? 而且...注意!这些借出去的粮,是原先用于边境的运粮损耗,严格来说,是军粮! 在大秦,还真没人敢在军粮上面动手脚的。 但凡有地方官员贪墨军粮,从下撸到上,一个没商量,所有人的三族都能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柳白这一招.... 狠呐! 某些从地方上升上来的官员才知道,这位柳相这一招,看似轻飘飘的只是扶持流民,实则是给了天下土豪乡绅‘当头一棒’。 可偏偏,这‘当头一棒’,天下人都说不出什么来! 因为是军粮! 就这么简单! 军方的粮,爱怎么放怎么放,爱怎么收利怎么收利! 阳烨眼睛瞪得浑圆,想要常常出气喊一声‘彩’,但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他的脑海之中,还在疯狂计算如此政策,能为大秦收拢多少流民,这些流民开垦荒地,来年大秦的粮食又会多多少!待到全部安定之后,国库又能多多少赋税! 但是很显然,他失败了! 他算不出来!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甚妥!边关将士知晓来年平白多了些奖赏,自然而然也是开心,士气大涨!” 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 王翦缓缓起身,力挺柳白。 军粮这种事情,柳白一个人说,还是显得力道不够,毕竟...这小子把自己当武将,朝堂上可没人这么认为啊! 刚刚接掌咸阳城城防守卫的上卿蒙毅看着柳白,陷入沉思。 怎么好像...朝堂之上,自己不再是‘文中最能武,武中最有文’的那一位了。 始皇陛下看了一眼柳白,而后微微点头:“允!” 有了今日鼓励流民开垦荒田之政,再加上柳白昨日命曹参做的那些个动作,至少明年,百姓不会有吃不起粮的事情发生了。 对于柳白,始皇陛下也是多了几分赞许之色。 深居高位,在战争即将到来之时,一个满脑子想着战功的人,居然心中想到了战争对于百姓的影响。 这小子今日,连始皇陛下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 而后,朝堂之上对于匈奴的看法出现了激烈的争吵。 关于战匈奴这件事情,分为两派,激进派和保守派。 激进派认为,待到大秦恢复气力,就应该将匈奴这帮狼崽子全部杀光! 而保守派则认为,激进派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于保守。 当然,这些没有意义的嘴炮,柳白连听都懒得听。 有必要争论吗?始皇陛下若是没有想好,王贲,蒙恬这两位大将去北方代郡干什么?吹吹风?放放空? 不过有一点,临阵换将这种大忌,还真就是老秦人喜欢干,还不会出事! 数十年前武安君白起换将,干得赵括人仰马翻。 现在始皇陛下又派了蒙恬去干匈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 “琅轩!琅轩!” 夜色,匈奴左贤王军,中军一处勉强算得上华贵的营帐之中,一名面色白净,与周遭匈奴人截然不同的中年人梦中大呼。 梦中与自己面容极为相似的男子泣不成声。 这个噩梦,做了已有十年! “十万日夜十万泪,埋我决绝不死心!” "太子,我还有一计,可使大燕,幽而复明!" “何计?” “献头!” “孤的头颅?孤愿意!” “不,是我的!” 那个自小与自己长相神似,代替自己质赵,代替自己受屈辱的堂弟,至死...都在代替自己,甚至连宗族造册上的名字,也被毁去! 那一日,燕王喜斩下‘自己’的头颅,奉送虎狼之秦。 而自己...成了大燕唯一的火苗! 中年人猛然惊醒,手中握着一枚犀角印,掸去自己眼角的泪水,沉声开口:“琅轩....丹必不负你!” 大燕存国八百二十二年,燕王喜降,城池败落,宗庙尽毁! 大燕至此,尸骨无存。 而当年覆国之时,那个温润如玉的偏偏公子如五雷轰顶,沉默良久,满眼含泪,颤抖着对他这个刺杀秦王失败的罪魁祸首太子开口说道: “吾...还有一计!” 自称为‘丹’的中年人死死攥住犀角印,压抑住嗓音,几近嘶吼一般:“琅轩,你这一计,定为史书之最,复燕之光芒!” .... 作者的话:都看得懂吧? 丹:燕丹。 琅轩:燕丹堂弟。质赵是他代替燕丹去的,死也是他死的。 荆轲刺秦失败后,琅轩献计自杀,令燕丹脱身。 一计令大燕‘幽而复明’。 第177章 阳烨的立场 “阳老,无需如此客气。” 阳府,柳白来了之后,阳烨这个大秦著名抠门老头,居然还设宴了。 就这么一件事,值得柳白在外面吹半年的! 要知道,即便昔日阳烨那小孙子阳顶天周岁宴,文武百官上门恭贺,这老家伙硬生生准备了一场‘全素宴’,还美其名曰让群臣‘刮刮油’! 如此行径,令人发指! 可是柳白今天来,上的菜居然有荤腥。 “呵呵!自古先人曰,达者为先!” “老夫执掌大司农之位已有近三十年,这国库也是贫瘠了三十年,老夫惭愧啊!” “来,此酒老夫自罚!” 阳烨笑呵呵得开口说道,而后将酒盏中那廉价的浊酒端起,准备一饮而尽。 柳白微微一怔,连忙上前制止,又拿起阳烨案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盏就往嘴边送:“阳老,折煞小子!” “阳老为大秦日夜操劳,天下何人不知?” “大秦以一国之力征伐六国,固然是我秦军威武之功,但又如何离得开阳老的廉洁把持?” “小子敬你才是!” 柳白将酒盏中的酒猛然倒入口中,而后双目圆睁,差点就吐出来! 好家伙...这酒也太特么劣质了吧! 阳烨想要阻止柳白的手凝滞在半空,嘴唇微动,终究没有制止。 “哎!” “其实,若非是你柳白和公子彻生财有道,国库早就撑不下去了,更别说对匈奴用兵了!” “陛下雄心,我等为臣的,如何不知?” “但这些年不管是休民之政,还是边关设亭工事,老夫处处节制,扯着嗓子摇头,真当老夫是傻?还是通敌扯大秦后腿根儿?” 阳烨自嘲一笑,摇了摇头。 面色之上,尽是愧疚之意! 当年匈奴入侵大秦,王翦大胜之后曾经上书,要一口气将匈奴给灭了,将这草原纳入大秦的版图之中,成为大秦的牧马场。 谁都能看得出来,当时确实是最好的时机,只要撑一撑,王翦就能成功。 但是... 硬生生被阳烨拦下来了。 因为... 再打,兵胜而民败! 养虎为患,阳烨有愧啊! 柳白微微一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默然不语。 这位大司农的想法,他如何不懂? 这位阳老,说白了就是帝国之中节俭持家的老人,哆哆嗦嗦,从门牙缝里面抠出菜叶子都不舍得弹掉。 今日让他过府,也的确是发自真心实意的感谢。 不过... 不知为何,柳白觉得有点心酸。 史书之上人人看见大秦的功业,却不知道如同阳烨一般的老秦人的难处。 想到这里,柳白拿起自己案桌上的酒盏,一口饮尽。 只有浊酒,才能符合自己的心境吧! 然而... 这一口酒入喉,柳白懵了! 清冽,醇香! 分明同是花香酿的酒坛子,两坛酒天差地别。 一瞬间,柳白对于阳烨肃然起敬! “阳老,直说吧,今日邀小子过府,有何要事?” “能办到的,小子尽力去办;办不到的,小子想尽办法也去办。” 柳白沉声开口说道。 对于阳烨,他真的不想起什么算计的心思。 此人作为朝堂之上年岁最高的臣子,无李斯名相之名,亦无王翦煊赫战功,但是...对比这两位贤臣名将,柳白反而更加佩服阳烨。 阳烨面色微微一震,深吸一口气道:“老夫是与你商谈公子彻一事!” 此话说出,柳白眉头微微皱起,而后故作疑惑得沉吟道:“阳老是在想着公子彻给国库钱财不妥?.....” “柳白,老夫并非与你说什么哑谜机锋,你是聪明人,甚至可以说是官场上最聪明的人!如何不明白老夫的意思?” 阳烨摇了摇头。 这一句话说出,柳白就算是想装糊涂,也装不了了。 “阳老,若是小子没有猜错,您是起了扶公子彻登上储君之位的心思?” “看来今日这场酒,价格高昂啊!” 柳白苦笑连连。 说实话,朝堂之上,任何人站队,参与到扶哪位公子争夺储君的战争中,他柳白都不意外。 唯独这位大司农阳烨,柳白觉得他最不会参与。 但是没想到...偏偏是这位大司农,首先流露出了这份想法! “何苦来哉啊!” 柳白叹了口气,想要饮酒,但还是将酒盏放下。 这个苦了一辈子,没享受过好事物的老头子,这坛子酒,应当很心疼吧。 “柳白,老夫今年已经七十有六了,二十岁入仕,当了五十年的官,从地方小吏到朝堂重臣,咸阳宫门外走到麒麟殿,这短短的路,老夫走了二十六年!” 阳烨洒然一笑:“陛下很好,完成了历代先君的宏愿。” “但是...陛下之后,是否还好,犹未可知!” “诸位公子之中,老夫原先以为扶苏公子恰当,但是...柳白,是你,让老夫改变了想法!” 这一番话说出,柳白差点跳起来,鼻子都快被气歪了:“喂喂!阳老,你这是喝点马尿就心高气傲啊!我可没说过扶苏公子什么坏话啊!” 娘的,这不是诋毁我柳白在暗地里诋毁扶苏公子吗?这个锅,傻子都不背! “非也非也!” 阳烨呵呵一笑:“老夫的意思是,柳白你教出了一个更好的学生!” “公子彻的表现,老夫颇为惊叹!巨富面前,他一个六公子,丝毫不为所动。将钱财奉于陛下,此乃孝!” “将钱财奉于国库,此乃义!” “将盐价硬生生压下来,惠及百姓,此乃仁!” “在帝国各地开盐铺,此乃智!” “孝义仁智,仅仅售盐一事,便让老夫以为,此人当为我大秦储君!” 此话说出,柳白嘴角猛抽! 糟老头子说这么多,找这么多理由,我怎么听着就一个核心观点呢? 拿人手软? 特么的...合着送钱真的是管用的是吧? “陛下允公子彻观政一月,想必也是想当真看看这位六公子的心性能耐吧!” “柳相...可愿与老夫,共同扶这位六公子一把?” 第178章 扶苏问分封 听着阳烨的问话,就连柳白都迷糊了。 娘勒! 这世上还真有什么王霸之气,人格魅力?虎躯一震,三朝老臣直接拜服? 按理说,就嬴彻这小子吊儿郎当的样子,阳烨是怎么看上的? 柳白沉默不语,搓了搓酒杯。 思来想去,可能也就是阳烨这老头子跟钱打交道比较多,所以看人的角度比较清奇吧! 爱屋及乌? 或许就是因为爱钱,所以才觉得公子彻越看越顺眼? “阳老,你晓得我的立场。” “为人师者,不能偏袒。” 柳白意味深长得说了一句话,而后斜着眼看了一眼阳烨。 而这么一句话,仿佛就是在阳烨的意料之中一般,非但没有沮丧,反而眼神之中有些许欣喜。 不能偏袒... 这四个字,对于公子彻而言,就是最大的助力了。 .... “大秦的糟老头子,怎么都不会老糊涂的?” 告别了阳烨,柳白回到车驾,愤愤不平得开口嘟囔了一句。 自己一场宴席,酒都没敢多喝两口,都在给这个抠门儿得有些可爱的糟老头子留着呢。 当然, 这么一句嘟囔,并非不满。 这些个糟老头子,无论是阳烨还是李斯王翦,都是大秦宝贵的财富。 有这些人在,柳白才有底气如此‘肆无忌惮’。 “柳公,那阳老头儿气你了?要不要晚上俺给他们家泼粪?” ‘车夫’龙且一听这话,以为自家柳公方才受这阳老头刁难了,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他可不管阳烨是不是什么大司农,他只知道,他龙且功能强大,火力强劲,谁惹柳公谁就要死! “泼泼泼!真晚上睡不着,去泼淳于越门口去!” “阳老头是个好人呐!” 柳白没好气得笑骂了龙且一句,而后又感叹了一声。 这一声感叹,是发自内心的。 历史的厚重感,或许就在于史书上寥寥几个字,就是有些人穷极一生维护的心中梦想。 “呃...也不是不行!” 龙且挠挠头,刚才柳公好像是吩咐自己晚上给淳于越家门口泼大粪? “行了,赶车,在阳老头儿家,我都没吃饱!” 柳白摆了摆手。 他说的是实话。 无肉不欢的人,遇到‘放一点猪油就算肉菜’的宴席,真的惨! 甚至...此时此刻,柳白对于烧烤的馋念达到了巅峰。 果然啊,还是得为了那两串烤羊肉把匈奴打下来才行啊。 后世那些不知所谓的子孙猜的真的歪!我柳白对匈奴有想法,就是单纯想吃烤全羊而已! .... 是夜,柳白府中没有羊,但是一只黄牛看柳白这么饿,于心不忍,直接一头撞到杀猪刀上了。 柳白嘴角含泪得吃了一顿牛肉羹。 而龙且在吃饱喝足之后,拎了个粪桶就出门了。 .... 翌日,淳于越面色难看跟屎一样,直接告假去了公子齐的咸阳府衙。 公子齐推脱此事归大秦城市管理监管,淳于越又去见公子高。 公子高找不到人,齐宇说让这个博士照着规矩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了,公子高一句:“填表!” 用了两个时辰将各种表填完,嬴高一拍脑袋:“哎呀!忘记了呀!淳于博士您是官身,得找我那八弟啊!” 淳于越当日晕厥在大秦城市管理监,幸亏嬴高妙手回春,学了一手他老师柳白的‘独门医术’,金汁灌肠! 当即妙手回春,淳于越浑身散发‘青春光芒’,回家洗澡去了。 当然,这种笑谈,只在某几个特定的圈子里面流传。 譬如... 懿文宫的公子圈! “够了够了!” “为师是来上课的,不是来听你们讲笑话的!” “为师受过专业的训练,轻易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柳白的嘴角,压得很辛苦。 扶苏面色难看至极,但也没有说什么。 自己两个弟弟确实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只能希望以后将这个给淳于博士府邸泼粪的歹徒绳之以法了。 “老师,学生有一事请问老师!” 思索良久,扶苏还是起身,开口询问道:“孔夫子曾言:有教无类,因材施教。” “如今六弟,七弟,八弟皆是找到了自己的路子,来造福我大秦百姓。” “老师,您也觉得应当要让诸位兄弟都成长起来,日后镇守我大秦各方乎?” 此话一出,懿文宫之内,所有公子都不说话了。 就连方才听得最乐呵的嬴彻,此刻也是笑容收敛。 这个问题... 太难了! 兄长这是...暗着询问柳师‘分封’之事! 就连向来对于政事不敢兴趣的嬴高,此刻也是感觉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 自家兄长提出这样的问题,简直就是在给柳师难堪! 一时之间,就连嬴彻都觉得自己这位兄长有些‘无理取闹’了。 扶苏深吸一口气,双目直视柳白,并没有丝毫退让。 这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 在以前,淳于老师教导他的儒家思想,让他认为周礼制方才是这天下最为好的制度,‘分封改制’才是大秦万年的出路。 但是现在... 无论是父皇,抑或是柳白,所做的努力,无一不是在极力推动郡县制的全面落实,继而将大秦统一做到极致。 扶苏他...迷茫了! 他真的不知道哪一条路是对的,他只想大秦好,就这么简单而已。 这个问题,他不是在为难柳白,而是一名学生,切切实实在虚心求教! “请柳师教导!” 在诸位弟弟的震惊目光之中,扶苏将自己两侧袍袖一甩,而后跪坐在地,稽首行礼! 稽首跪拜,此乃《周礼》九拜第一,拜师,拜天,拜地,拜祖! 扶苏用稽首拜,赫然已经是在用学生最真诚的礼仪,来向柳白问这个问题!其心赤诚,可见一斑! 柳白看着自己这个学生,眼眸之中尽是严肃: “扶苏,你站起来。” 这一次,柳白甚至没有加上‘公子’这二字,而是直接喊出扶苏的名字。 诸位公子尽皆屏息凝神,他们也很想听听这位柳师,对于这个极为尖锐的问题,到底会如何作答。 在所有公子的凝视之下,柳白沉声道: “出去!” “懿文宫门口,罚站一个时辰!” .... 作者的话: 史料记载,扶苏确实谏言过‘分封改制。 其实我不想写一个单纯刻板的‘玉公子’,我更想展现给你们看他思想的转变。 这位帝国长公子,对于大秦有着赤诚的热爱,只是道路不同。 而后你们会一点点看到他的转变,一点点扭转过来。 怎么说呢,扶苏的成长暗线,其实不同于嬴彻! 扶苏更多偏向于观念转变,如同一个努力而没有好成绩的学生,在老师的指导下,逐渐找到正确的学习方法。 顺便提一嘴:我初中的时候,老师对我喊的是...滚出去,这节课罚站。 第179章 推恩破分封! 第179章:推恩破分封! “老师,这....外面太阳毒辣,兄长他...” 嬴彻看着扶苏走出懿文宫的身影,忍不住对着柳白开口‘求情’。 对于嬴彻的求情,柳白没有丝毫理会,只是淡淡道:“诸位公子,你们是公子没错,身份尊贵,脑中思索的也是大秦国事。” “但今日,为师想让你们以百姓的角度去思索问题。” “无论什么制度,最重要的,是惠及百姓!” 此话说出,扶苏的脚步一顿,眉头紧紧皱起。 百姓的...角度? 柳师是在提醒我,用百姓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也就是思索究竟是分封于百姓有利,还是郡县于百姓有利?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扶苏缓步走出懿文宫外,抬头看向当空烈日。 如果是郡县制是一轮明日朗照天下,分封制就是让每个地方的头上,都有一个太阳。 固然,一个地方一个太阳,更可以镇压住百姓,但是...正是因为这样的镇压,太阳更烈一些,百姓也毫无办法。 每个地方头上都有一个王,还是所有人的头上只有一个王? 扶苏喃喃自语:“王,天地人,一以贯之!此一为仁,为德,为民心。” “若天地一王,圣人不存焉。然则百姓共尊一王,郡县即便有差池,亦可修整...” “不对不对!” 扶苏摇了摇头,眼神之中浮现一抹疑惑之色:“可老师说,只有分封,方才能将这天下旧六国的勋贵放回原地。” “故国之人管故国之民,方才百姓安康!” “郡县制是父皇派遣官员,如何能让当地土豪乡绅臣服,如何能让百姓服帖?” 这位大秦长公子的面上,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 然而此时,柳白方才言语,忽而涌入扶苏脑海。 百姓的角度...百姓的角度... 扶苏如同在两头巨浪之间,找到了一块漂浮的木板,死死保住这木板,寻找一线‘生机’! 百姓的角度,他们在乎什么? 谁是官老爷,谁治理地方,这些他们都不在乎! 他们在乎的是...能否吃饱肚子,能否有衣蔽体,能否有片瓦遮身... 扶苏...似乎有些懂了。 ... 懿文宫内,柳白不禁摇了摇头。 扶苏受儒家荼毒太深了,分封改制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如今的大秦会考虑的选项。 确实,如同扶苏之言,分封可以让大秦帝国更加稳固一些。 但是... 这只是表面上的稳固。 大周天下共主八百年,孔子著春秋,战国分七雄!这,就是分封制的‘稳固’! 老秦硬骨,让老秦人如同周人一般,在手下诸侯的裹挟下苟且... 不好意思,办不到! “行了!诸位公子,方才扶苏公子所言,诸位公子既然听到了,那为师就不能躲避这个问题。” “让扶苏公子在外面站着,那是让他脑子清醒一些。” “但是....这个问题,为师还是要教导你们,为什么....我大秦不可行分封!” 柳白沉声开口。 此话说出,诸位公子瞬间精神一振,全神贯注得看向柳白。 这一番话,无疑是表明了这位柳师的态度。 特别是如今的咸阳令将闾,连忙将一封空白竹简摊开,执笔准备记录! 将闾将闾,就是犟驴!若是自己这位柳师所言有理,他将闾不介意在朝堂硬气得怒斥那些拥护分封改制的官员! 嬴彻有些担忧得看了一眼宫门外,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兄长也听,但是...他放弃了! 因为...有点远! “其实为师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就三个字。” 柳白微微一笑,手执教鞭,在案桌上拍一下,吐出一个字: “不!” “可!” “能!” 一字一顿,三字说出,所有公子都傻眼了! 包括准备做‘课堂笔记’的将闾,手中的笔,都不知道如何落下。 “为师就告诉你们,分封制,在大一统的大秦,绝不可能实现!”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哪怕是实行了分封制,也会在最后,被历史的惯性强行扭转回来,用一统的制度来管理这个帝国。” 对于此话,所有公子都是满头雾水,压根儿没有听懂。 “老师,还请细说,彻愚钝,不明!” 嬴彻沉声开口,他倒是十分诚实,不懂就问。 况且... 如今他已经得到了始皇陛下的允许,可以入朝观政,分封改制和郡县制,这是政治立场的问题,他嬴彻不能有半点马虎。 “嗯...咱们先不讨论制度的优劣性。” “就一点,分封制定然无法存活!” “咱们先假想一番,若是当真实现分封制,大秦皇帝,是否有能力轻而易举粉碎这个制度?” 柳白轻笑一声,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诸位公子皆是面色沉凝! 方才柳师所言,是‘大秦皇帝’,而非‘始皇陛下’。 若是他们的父皇,那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若不是父皇的话... 说真的,即便是嬴彻,也觉得没什么可能。 诸位公子尽皆摇头。 如此反应,也是在柳白的意料之中。 汉朝初建,光是封王这个问题上,都闹出过七王之乱,除却始皇陛下,在座的每一个公子,还真没这个威望就将这些事情都压下来,更别谈粉碎分封制了。 “错了!” 柳白摇了摇头:“其实很简单,只要一道旨意便可!” “所谓分封制,只是看起来强大,但是这个制度,有着其内在劣根性,只要轻轻一点,轰然倒塌!” 此话说出,所有人都惊了! 一道旨意,粉碎分封制? 若当真如此,周朝为什么存活了这么久? 分封制若是真的这么差,那兄长....长久以来,对抗父皇的努力算什么? 将闾握笔的手都开始抖了。 “求先生赐教!” 将闾强压住自己的情感,开口说道。 柳白微微一笑,走到将闾的身前,将他的笔拿过来,在竹简上写下五个字: “推恩破分封!” 第180章 千古阳谋,无解! “推恩?” 柳白的这个计策,让所有人都蒙圈了。 诸位公子,完全不知道这位柳师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分封,那就是封给诸位公子吧?” 柳白一脸‘无辜’得开口说道。 诸位公子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对于分封成王,他们确实也没有这么大的想法。 大秦的公子,跟后世的那些个王爷想法可不懂,因为秦始皇一生所做,都是在致力统一。 “那分封给诸位公子,是因为诸位公子的能力呢?还是因为诸位公子的皇族身份,所以得到了亲情封赏?” 柳白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让所有人都感觉有点揪心。 “自然是因为我等是父皇之子。” 嬴彻没有避讳,直接回答。 “很好,公子彻说的很对!” “那么...你们分封之后,日后是不是也要延续这份亲情?” “你们的儿子...是不是也要封?” “你们生一个儿子,完整继承所有封地;生两个儿子,封地一分为二。以此类推,封地够分封几代的?” 柳白轻笑一声,直接开口就是暴击! 在封建时代,孩童极易早夭! 多生,多育,别说是权贵人家了,就连寻常百姓都是这么想的。 当然,你要真能做到一脉单传十八代,代代都是儿子,柳白也是佩服的! 只要你生几个儿子,那就分封地! 指数爆炸这四个字,在秦朝还不普及,但是这种掰着手指头都能算出来的数学,诸位公子还是瞬间色变。 “那我等不分不就...” 嬴高忍不住开口说道。 算数太累了,他有点吃不消,果断用最简单的办法来回答。 诶,你不是说要分吗?那我不分不就好了吗? “哦?” “陛下分封了诸位公子,这是亲情,也是诸位公子能得到封地的根本。” “那么诸位公子,对于你们的儿子就没有亲情吗?” “那你这封地有什么理由在你手中?你都是不重视亲情之人了,皇帝为何要重视亲情?” “再者说了...国家体恤庶子,故而推恩,你这个当爹的不乐意,你儿子说不定晚上睡觉都想抹了你脖子吧?” 柳白‘大吃一惊’,开口侃侃而谈。 这么一番话,瞬间将‘推恩令’的阳谋本质道出! 这玩意儿...无解! 只要你不是地方武力碾压中央,这玩意儿根本就是一柄一点点往你心脏里面捅的刀子! 你不分封地给自己的所有孩子,那你这封地也‘来源不正’,中央完全可以将你收回去! 而且...没分到封地的儿子,又如何会服?国家正式下达的旨意,就算是杀了父亲,那也是大义灭亲! 最最关键的是... 在这正常谋划之中,皇帝陛下的这道旨意,彰显的只有平等的怜惜,完全没有任何‘阴谋’,连反对的理由都没有! 数百年后的‘千古阳谋’,此时展现在诸位公子的眼前,让所有人顿时感觉不寒而栗! 原本就胆小的胡亥,瞬间睁大眼睛,而后双手捂住耳朵,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口中不断喊着:“我不要分封!我不要分封!” 正是因为他被吓破了胆子,他想的比诸位哥哥还要多! 若是当真如此,非但自己日夜危险,而且...封地再分,势力削减,那么他的儿子...孙子...后人定然绝户! 这是权利倾轧的必然后果! 威胁一旦解除,那么造成威胁的人,只有死! “十八弟!十八弟...” 嬴彻关心得抱住胡亥,心中骇然至极!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兄长提出的‘分封改制’,若是当真实行,反而会让所有兄弟‘断子绝孙’! 太可怕了! 自己老师这一招‘推恩破分封’,简直是没有丝毫纰漏,甚至可以说...只要真的行了分封制,这‘推恩令’随后就到! 嬴彻眼神复杂得看了一眼柳白。 怪不得这位柳师,在朝堂上对于分封改制的问题不予理会,只是静静得站在丞相李斯的身边! 原来...柳师不但是看出了分封制的必然覆灭,而且还早就有应对方法! 不动如山,动则天翻地覆! 柳师谋划,可见一斑! “如此以来,诸位公子还以为分封制是对你们好吗?” 柳白笑得灿烂。 此话问出,懿文宫内十八位公子,齐齐摇头。 特别是最小的胡亥,此刻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胡亥现在别无所求,就想着能不能以后不要上课了! 这位柳师...每次上课都将他吓得魂不附体! “先生,我等兄弟,皆是明白了!” 将闾重重点头! 竹简上的课堂笔记,写得极为用力刚强! 果然是二十多岁就当上当朝丞相的天才人物! 柳白的想法,即便是向来刚强的将闾也是开始感慨‘阳谋的艺术’! 甚至... 将闾有点惭愧得低下了头,他暗暗将自己代入到了‘皇帝’这个角色,发现...若是当真行了分封制,完全无法拒绝柳白的‘推恩令’。 无论是皇帝这个位置,还是推行到分封王,抑或是分封王的后代...推恩令,无懈可击! 至于中央强而地方弱这个限制条件,柳白压根儿就懒得说。 大秦...有这个限制吗? .... 良久,在诸位公子惊叹和争论‘推恩令’中,四十五分钟终于到了。 柳白开开心心下钟。 别说,他这份‘守时观念’,传承到了后世,成为无数教师的楷模,在千禧年教师上岗以后,更是提出将‘柳白’奉为‘师’祖,然后被他们各自的校长迎头狂揍!觉得丢死人了。 不管这些还在争论‘推恩令’的公子,柳白走出懿文宫,看着扶苏还在仰头看太阳,轻笑了一声道: “公子,人人心中有同一个太阳,这太阳才是所有人的太阳。” “若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太阳...这天下可就没有太阳了。” 说罢,柳白也不管扶苏有没有感悟,便是哼着小曲走了。 扶苏看着柳白的身影,心中细细咀嚼这番话。 “兄长,进去吧!柳师下课了!” 嬴彻连忙出来提醒扶苏。 “先生说一个时辰,还差些时间。” 扶苏摇了摇头。 看着固执的兄长,嬴彻一咬牙,转身跑进懿文宫,一把从将闾手中将‘课堂笔记’夺过来,而后递给扶苏: “兄长...分封真不行!” “你看...” 扶苏微微一怔,接过竹简。 “分封...必死?” 扶苏眼珠圆睁,面色愕然至极! 千古阳谋展现眼前, 烈日之下,这位帝国长公子,寒意升腾而起! 第181章 军情急报,匈奴兵临! “所以...一直以来,父皇都是对的!” “兄长小心!” 看着将闾的‘随堂笔记’,扶苏整个人如同被全身抽去了气力一般。 若非是嬴彻眼疾手快将其扶住,恐怕这位大秦长公子,会直接沿着台阶摔下去。 看着扶苏这副模样,嬴彻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开口说了句知心话:“兄长,其实我们诸位兄弟都明白,兄长你是真的为大秦好。” “但是有些路子,实在不适合大秦,只是这样而已!” 此话说出,扶苏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双眼有些失神。 一个人,他从儿时接受的思想,一直认为正确的道路,在一天时间,被别人破了个干干净净! 甚至,人家将对付你这‘所谓道路’的对策放在眼前,都无能无为,丝毫没有反制手段! 这种打击,几近信仰崩塌! “兄长...要不先歇息一下吧?” 嬴彻轻轻抚了抚扶苏的胸口,想要帮兄长缓过气来。 而此时,所有兄弟也是走出章台宫内,看见扶苏如此模样,亦是心中震惊,想要上前搀扶! 岂料, 扶苏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众位兄弟的搀扶动作,而后身体缓缓离开嬴彻搀扶的手掌。 深吸一口气,看着这烈日当空。 虽是身子摇晃,依旧倔强无比得站立。 “先生说一个时辰,” “那便是一个时辰,” “多一分,少一分,都算不得一个时辰。” 扶苏像是在对众位兄弟解释,亦像是在对着自己说话一般。 ... 而此时此刻,一匹快马奔驰入咸阳宫! 半个时辰之后,咸阳宫内,誊抄的军情急报分别送入左右丞相府以及将军府。 “砰!” 陈平方才泡好为柳白斟的一盏香茶,竟被这案桌劲力弹得茶水四溅。 柳白的手被滚烫的茶水烫到,极快速度得挥了记下,而后咬牙道:“阿平,边关出事了。” 此话说出,陈平拿着茶壶的手亦是微微一滞。 “龙且,去将萧何叫来。” 柳白高呼一声,而后将案桌这么直接推开,双眸深凝,仔细阅读这军情急报上的内容。 边关之地,锦衣卫撒网还没这么快,自然比不上帝国官方的情报系统。 这封军情急报这是宫中传出来的誊抄本,说明始皇陛下已经看过了,那么此刻陛下的心思,就值得思量了。 “柳公!” 很快,龙且便带着萧何走入厅堂之内。 一看这四溅的茶水龙且便准备起身去收拾。 “等一下。” 柳白伸手将龙且的手按住,眼神之中略有歉意:“龙且,黑夫....战死了。” “咔啦!” 此话说出,只见龙且那砂锅大的拳头瞬间捏紧,腮帮子都是略微鼓动。 军伍之人,见惯生死,但不代表漠视战友情。 黑夫这小子....死了... 龙且的眼神之中,猛然泛起狠戾的目光。 军人的仇,战场上报! 良久,龙且抬眸,吐出一口浊气沉声开口问道:“柳公,黑夫勇否?” 柳白点头:“百骑冲三万军阵,勇冠全军!” “跃马挺枪,高呼‘大秦铁骑,愿死者,随我死’!” 得到答案的龙且,手背之上的青筋瞬间暴起,但是面色却是死死压抑住那涌起的情绪:“多谢柳公!” “柳公,龙且今日有些事,可否出去一趟?” 这种请求,柳白如何能拒绝? “去吧!” 龙且拱拳离开。 只是这离去的脚步...有些急促。 身影刚刚离开厅堂,便听到厅堂之外传来一声‘嘭’的闷响! 这个死死压抑情绪的汉子,用力锤了一下自己的胸膛,长吐一口气:“草!狗日的黑夫,不就是想听声哥吗?劳资喊!” “劳资去城外喊给你个狗日的听!” “黑哥!草!” ... “柳公...当真不用管龙且?” 萧何担忧得开口问道。 柳白摇了摇头。 战友之间的情谊,旁人如何能理解。 再者说,龙且这样的汉子,也不愿意在他人面前露出痛苦的一面。 “先看军情急报吧!” “匈奴左贤王领兵来犯,先清剿了咱们大秦在长城之外的设亭,一连十二亭尽死,唯有本相劝其前往北方代郡的韩信,于围剿之内杀出,遥望狼兵大将隆道尔怒笑。” “而后匈奴狼兵驻扎焉支山,还未真正发起进攻。” “赵佗那边派出的斥候发现,此番的匈奴军阵,有所不同!” 柳白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有何不同?” 萧何微微一怔,亦是感觉有点奇怪。 匈奴略秦边境,向来是来去如风,何时搞过‘驻扎待战’这一套? “其军阵排布,营地坐落,皆合我中原兵法之道!” “这匈奴...或得一中原将才!” 柳白眼神之中一道杀意涌现! 娘的,这辈子最讨厌叛徒,结果还出来‘秦奸’了? 此话说出,无论是萧何还是陈平,皆是震惊不已! “萧何,你图书馆的进度要加快一些,国内的这些忧患必须要快刀斩乱麻。” “还有,墨山那边加紧军械打造,特别是和公输家合作的‘公输马’,这两天就要往代郡运输粮草了。” “希望武侯连弩和玄甲军,能赶得上第一次大战吧!” 柳白沉声开口吩咐。 萧何微微点头,便是领命。 他十分清楚自家柳公什么意思。 “且慢!”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陈平开口道:“柳公,或许...陛下现在不愿意让所有人知道,要开战了!” 此话说出,柳白和萧何二人皆是微微一愣。 “之前金令箭使一事,始皇陛下虽是派遣了通武侯前往北方代郡,但那也只是大秦备战的讯号,而并非正式与匈奴开战!” “如今,代郡虽有军情急报送来,但是始皇陛下却并未召重臣入宫商讨,反而是誊抄军情急报送至此处。” “平以为,陛下之意,或是....让柳公您暗下做准备,而非大举动手!” 陈平缓缓开口。 他眼瞎,故而心明,对于细节和心思的把控反而到位。 如今猜想始皇陛下的用意,竟是完全的另一个角度。 此话说出,柳白恍然大悟!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明面上是备战,实则不断增强边关战力,将天下人反应的时间缩短!令战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可是...如今左贤王陈兵焉支山,定要大战在即,瞒着...也瞒不住...” 萧何皱眉开口说道。 而这话说出,柳白看了一眼陈平。 这个千古毒士,面色正常至极,显然是萧何所说,他早已想到。 瞬间, 柳白领会了始皇陛下的第二层用意: “拖延!” 柳白吐出这两个字! 战马三件套,还未真正让边关将士熟悉,玄甲军的军械也还没全部打造完成,武侯连弩也只是做了一部分! 于战机而言,多拖延一天,大秦军伍的实力便是强上一分! 陛下的用意... 柳白,懂了! “柳公,我有一计!” “可令那左贤王踌躇不前,狼兵军阵,自退百里!” 第182章 毒士陈平,以兵仙为饵! 第182章:毒士陈平,以兵仙为饵! 柳白看了一眼陈平,心中略微有些犹豫。 这小子的计...他还真不敢随便同意啊! 智力九十九,道德值负九十九的谋士,用起来还是有点压力的。 “阿平,说来听听。” 最终,柳白还是决定听听看。 毕竟事关战争,死人在所难免。 毒计就毒计吧,先听听看才是真的。 就连萧何,此刻也是面色沉重无比,看着陈平,脸上尽是警惕。 没办法,他萧何虽然来府中不久,但是陈平这家伙...个人特点实在是太过于鲜明了! 每次用计,几乎都是拿捏人心,然后视人命如同草芥。 “平方才闻,左贤王军部清扫长城外设亭之时,有勇士黑夫高喊‘大秦铁骑,愿死者,随我死’,而后百骑撞军阵,是否?” 陈平倒也没急着说,只是确认了一下方才的军情信息。 “不错!赵佗这军情急报上说,三军将士,为其勇而恸,顺便还表彰请求能否加些荣誉的赏赐。” 柳白微微点头,言语之中有些惋惜。 如此猛士,本应该在大战之时绽放光彩,而后携军功荣耀凯旋。 如今却是死了...甚至尸骨无存! 得到柳白肯定的回答,陈平脸上笑意更甚,又问道:“柳公,韩信此人,如何?” “柳公看人向来精准,此人可有领兵之才?” 此话问出,别说萧何不知道陈平什么意思了,就连柳白也不知道陈平什么想法。 这怎么还问起韩信了? “国士无双!” 柳白给出四个字的答案。 这四个字,高过一切褒奖! 这是史书给予他的评定! 为将者巅峰,莫过于韩信! “既然如此,平此计,非但可以令匈奴军阵后退百里,亦可壮哉我大秦军伍士气!” 两个问题都得到答案,陈平明显轻松了不少: “柳公,陈平谏言,将韩信此人..提为千夫长!” 这一句话说出,萧何蒙圈了:“个人升降军职,与两国交战,有何佐助?” “况且柳公对韩信评价颇高,但韩信如今终究只是带甲小兵,陈平,你这计策有些....” 柳白亦是看向陈平,心中想法与萧何相差无几。 “萧兄,且宁神。听陈平言。” 陈平将一盏茶放置在萧何身前。 萧何微微一怔,也是反应过来。 不知何时开始,他当真是对柳白忠诚无比,甚至心中所想,都是在思考自家这位柳公的位置。 若说刚开始是感念柳白的知遇之恩,那么现在...萧何是已经习惯了在柳白手下做事了。 “柳公,匈奴左贤王罗姑比,柳公对之可有了解?” 陈平开口问道。 柳白略微沉吟:“依照我大秦如今知道的情报,左贤王罗姑比乃是如今冒顿单于的叔叔。” “仅此而已,甚至连此人的战绩,我大秦也没有详尽情报,只知道他部落控弦狼兵逾六万!此番出战三万,已近半兵力!” 陈平抚掌大笑:“这便是计谋所在!” “冒顿单于,杀父自立,左贤王罗姑比为其叔,安能悠哉?” “叔侄不同父子,本不可交心,更何况冒顿单于杀父在前,其二人定互有防范!” “此番来敌,定为冒顿单于所迫!” 短短几句话,用最为简略的信息,陈平就分析除了匈奴草原之上的内部倾轧! 柳白瞬间眼眸之中厉色一闪! 若是为冒顿单于所迫...那这左贤王,定然防范非常。 没想到...陈平连这么细小的人性破绽都能找到,进而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 就连柳白,也差点高声喝‘彩’!(彩:战国之时的清谈俗语,最盛之时是在魏国大梁洞香春,名士高谈,言及妙处,听众高呼‘彩’!这也是喝彩的由来。) “阿平,计将安出?” 柳白忍不住开口问道。 陈平面上微笑道:“只需将韩信提为千夫长,领千人驻扎长城之外!” “千人来源于各亭所属兵营。” “韩信领千骑,成立一个新的营,撞死营!” “前有黑夫百骑撞阵,今有韩信撞死营,杀左贤王为弟兄报仇!” “此营设立,匈奴狼兵,自退百里!” 这一番话说出口,柳白和萧何都愣住了! 恐怖! 实在是太恐怖了! 乍一看,这计策仿佛就是无稽之谈,甚至有点匹夫之勇的感觉。 但是... 细细想来,就连早就有心理准备的柳白,都想要给陈平一脚! 毒!太毒了! 这根本就是将韩信的脑袋放在长城外! 千骑驻扎长城之外,代表他们处于最为危险的位置,配合‘撞死营’的名号,寓意不死不休!令左贤王有了生命威胁!此其一也。 千人来源于各亭所在兵营,有复仇之心,战力愈强的同时让所有秦军牢记‘百骑撞阵’的英勇,提升士气!此其二也。 左贤王后防范冒顿单于,前有一硬骁骑名言要杀,两相之下,左贤王后退之心,达到极致!此其三也。 最最关键的一点.... 这撞死营,压根儿就是大秦军伍的前哨悍勇,匈奴狼兵军阵,如何也绕不过他们!这千人死绝之前,匈奴绝不敢大举进攻! 柳白是真想给陈平来这么一下! 千人性命,还搭上一个兵仙!这小子就这么轻描淡写甩出去了! 为的就是激励大秦军伍的士气,外带着让左贤王疑心骤起! 甚至....柳白可以肯定,陈平的计谋之中,早就算到另一种情况:左贤王不管不顾,直接将韩信他们冲死怎么办? 怎么办?很简单!娘的,全军暴怒啊!前面城外设亭的弟兄们被你们剿杀,这没办法!这一千弟兄,眼睁睁在长城外又被杀?老秦人能受这火气? 只要左贤王敢冲死韩信他们,到了北方代郡实掌兵权的蒙恬就能拔剑带着秦军出城正面决战! 更别说王贲算算时日也快到代郡了! 陈平的计策出了,难题反而到了柳白的身上。 兵仙啊,放出去当诱饵! 这世界上有这么奢侈的诱饵吗? “败家玩意儿!” 柳白恨恨骂了一句,而后起身。 “柳公去哪儿?” “钓鱼!娘的,这鱼饵比金子还贵啊!” 柳白欲哭无泪! 不过...他还是有后手的。 玄甲军...快到了!千人骑的撞死营要成立,但是...撞死营身边有一支具装装甲的玄甲军,这很合理吧? .... 呃...这计策好看懂吧?不需要再解释吧? 作者的话: 口扣峮:7.3.9.9.8.7.8.5.9 我系史莱姆,系兄嘚,就进峮来砍我! 第183章 蒙兄亦未寝,相与步中庭! “蒙毅兄在家吗?” “蒙毅兄!” “蒙毅!” 夜色之中,柳白拍着蒙府大门,但始终没有回应,甚至连门房都没出来。 “砰!” 一脚踹门,引来狗叫。 “汪汪汪!” “没喊你!狗崽子别叫唤!” “开门开门!” “快开门!阿蒙!小毅!老蒙毅!” “砰!” 柳白又是一脚,抱着脚跳:“嘶。差点折了我的大脚趾头!” “上卿蒙毅在家吗?蒙毅兄!” 良久,终于门房出来,为柳白开了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柳白撒丫子就往蒙毅的卧寝跑去。 门房吓坏了想要喊护院,但这位可是当朝左丞,自家老爷蒙毅是上卿,妥妥的顶头上司啊! 反倒是让柳白畅通无阻得跑了进去。 .... “呼~” 卧寝之内,蒙毅酣睡正沉。 “怎么还睡呢?三更半夜睡觉,蒙毅,你这是暴殄天物啊!” 柳白摇了摇头。 “啪啪啪!” “蒙毅!” “蒙毅...” “老蒙!” “啪!” 蒙毅捂着脸起身,一脸蒙圈:“嗯?我脸怎么这么疼啊?” 柳白整了整衣服,恬不知耻得开口说道:“落枕了。” 蒙毅这才看清自己面前的柳白,顿时苦笑不已! 他已经能想到这位柳相直接冲进来之时,自家护院那只能喊却不能拦的模样了。 没办法,顶头上司来你家,护院怎么拦? “柳相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要事?” 蒙毅揉了揉眼睛,开口问道。 柳白嘿嘿一笑:“蒙兄亦未寝,相与步中庭。睡不着,一起走走?” 蒙毅听到这话,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亦未寝?我这是寝一半了被你打断了好吗? 我睡得着!十分睡得着!! “柳相,这大半夜的....” 看着蒙毅这一脸抗拒的模样,柳白只是淡淡一句:“大秦左丞柳白,向你问好。” 蒙毅一听,嘴角抽出,连忙起身:“大半夜的正适合赏月议政!还请柳相稍待片刻,蒙毅换身衣服,你我相步庭院之内!” “柳相,请!” “哈哈哈!” 柳白心满意足,转身便是朝着庭院走去。 蒙毅原本灿烂的笑容,离开柳白视线之后,立马垮了下来,手忙脚乱穿鞋子。 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蒙毅一瞬间,甚至都有直接辞掉上卿这个文官之职,向陛下进谏去当武将算了。 ... 庭院之内,蒙毅打着哈欠,还要装作一副‘我的确失眠睡不着’的模样,开口问道:“柳相有何要事?不妨直言?” 他是真的不想‘散步’啊! 现在兄长出发前往代郡,这咸阳城防务和上卿的文官政务一肩挑,他蒙毅也累啊! “蒙毅啊!不是本相说你!年轻人,要多锻炼!你看看你...也就是三十呃...毛四十岁的人,怎么就这么贪睡呢?” 二十岁的柳白,一副前辈模样。 蒙毅嘴角抽搐,甚至不知道该从‘锻炼’这个方面吐槽,还是从年龄这个方面吐槽。 拜托,他蒙毅好歹是得过始皇陛下赞语‘毅勇’的! “蒙毅啊,有一件事儿,本相十分好奇!” “你蒙家兄弟二人,你是小的,是不是老是受蒙恬欺负啊?” 柳白开口问道。 这问题让蒙毅哭笑不得:“柳相,我蒙家家风严谨,家父于我兄弟二人幼时征战沙场,后病逝,兄长即为兄父!” “兄长管教,岂欺负一说?” 蒙家在大秦,那也是家族传承的武将了,甚至可以说...除了王家,就是他们蒙家了! 武将家族之内,所谓的管教,其实也十分简单:揍! 听到蒙毅这话,柳白眼睛都笑得眯成月牙了:“蒙毅啊,虽然本相是家中独子,但是本相还是清楚的。” “这天底下啊,家里最受气的就是老幺了。” "你们家是兄弟二人,你这老幺当得不得劲儿啊!" “本相帮帮你?” 柳白这一番话说出,蒙毅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在这位柳相的口中,我蒙毅就是受气了? 还有.... 这也能帮帮我?怎么帮?把我爹挖出来,再生一个? 蒙毅本来就没睡好,现在被柳白的一番话说得,更加蒙圈! 这已经是超过思考范围之内的讨论话题了。 “啊?” 懵圈的蒙毅本能得‘啊’了一声,岂料柳白‘嗖’得一下顺着杆子就爬上去了: “不错!蒙毅,看来你是同意了!” “那本相帮你做主,给你认个义弟!” “放心吧,本相看中的人,那绝对是人才呐!” 柳白侃侃而谈,蒙毅脚步立即一顿,满脸不可置信得开口说道: “柳公,您今夜前来,是给我找个义弟?” 这一刻,蒙毅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塌上酣睡!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梦境这么离谱的吗? “是啊,相隔万里,遥遥结拜,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嘛!” 柳白理所当然得点了点头,仿佛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蒙毅那恍惚的神情一般,继续开口说道: “蒙毅,本相也不跟你来虚的,此人乃是代郡的边关小卒,名为韩信!日后我大秦军伍,定是此人扛鼎!” “至于为什么让你认韩信当义弟...” “蒙恬会知道,也会同意!” “本相只有一句话给你,匈奴有变!” 柳白这一番话,说的意味深长。 如今始皇陛下没有打算公开匈奴左贤王一事,既然是拖,那就没有理由告诉蒙毅。 但是... 韩信的身份,极为关键! 一来,蒙恬到达代郡,便是暗掌兵权,韩信在长城外设立撞死营,万一那左贤王发疯,蒙恬总不能看着自家的义弟死吧? 这二来嘛...柳白极为无奈!军伍之中,虽是军功爵制,但是还是有出身鄙夷链的。平民出身,能做到百夫长都是杀敌威猛了,更别说韩信现在欠了‘五百敌首’,想扶成千夫长,只能‘走后门’了。 虽然丢人了点,但是...娘的! 本相光明正大给韩信走后门怎么着了?反正走得是蒙家兄弟的后门! 蒙毅身子一震。 其他的话,他都可以不在乎,只有那一句‘匈奴有变’,蒙毅不得不重视! 看着柳白那沉重的神情,蒙毅再三确定,终于知道此事并非什么玩笑之语了。 蒙家门楣,不可败坏! 但若当真于战事有关,从权亦可! “柳相,蒙毅唯有一问!” “这韩信,何许人也!” 蒙毅沉声开口。 柳白吐出四个字:“日后兵仙!” 第184章 黑哥儿!办事儿的时候我让姑娘喊你名字! 柳白走了,蒙毅睡不着了! 这个大秦帝国将门之中难得的文武双全二代,此刻拧眉如同乱麻。 韩信... 答应了这小子成为他蒙毅的义弟,就是告诉天下人,韩信乃是他蒙家人! 他蒙毅纠结啊!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稀里糊涂就答应了柳白的要求,或许是因为这位柳相说及‘匈奴有变’之时的严肃神情,让蒙毅本能觉得此番关切大秦? 亦或者是‘兵仙’二字,给了蒙毅太大的冲击? 蒙家在军伍之中与王家争斗,但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如同寻常机构之中的首官和副官不合这么简单。 如今蒙家的‘三弟’,会是‘兵仙’? “呼!” 蒙毅长出一口浊气,连连苦笑。 原来...当家真的这么痛苦! 自家大哥去了北方代郡,那是一了百了,只要打仗就好了。 结果自己一个留在咸阳的人,反而这么多事情迎面砸过来! “希望柳相所言为真,希望兄长对柳相的评价不偏吧!” 蒙毅叹了口气,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床榻之上。 其实,连柳白都不知道,蒙毅答应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蒙恬离开咸阳之前所说的话。 “若蒙家有要事不决,可问柳相!” 或许柳白与蒙家并没有什么太多交集,但是蒙恬这个朝堂大将,早已看出这位柳相...一心为秦! ... 离开蒙府之后的柳白,也没有闲着,直接就去了墨家。 看到墨山这老家伙还在打着呼噜酣睡,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脚就踹过去。 “哪个兔...咳咳咳!兔年吉祥,财源滚滚的柳公到了呀!” 墨山吹胡子瞪眼,刚要怒骂,却看见柳白不善的表情,连忙开口问好。 “睡睡睡!”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玄甲军的玄甲又不是很难打,你们墨家能造的出来,如果产量没有涨,那就是你墨家的问题了!” 柳白眉眼一横:“有没有认真在造!玄甲现在打造完了吗?” 这一番话说出口,墨山听得目瞪口呆! 他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拜托,柳公!我这年龄,努努力多活两年,陛下都得夸我墨山一句身体好啊! 况且..玄甲真的很难打啊! “柳公,坐!” “柳公是为了玄甲的问题吗?” 墨山连忙起身,为柳白倒了一盏水,发现不是茶水,连忙这么一泼,大吼一声:“龟儿子!泡茶!” 这位大匠也没有想过,他儿子是龟儿子,那他墨山是什么。 “现在前线紧急需要玄甲,那一百具装玄甲军,本相还是不放心!” “唯有满甲,玄甲军方才能发挥出威能!” “你墨家还要多久?” 柳白看到忙活的墨山肩头上还有被铁水烫伤的印记,原本的严厉也是微微一软。 说真的,快六十岁的老头儿,每天抡着铁锤在地窖里面打铁,也是难为他了。 他也知道墨家很努力了,但是...真的不够啊!这关系的可是兵仙的命啊! “启禀柳公,如今我墨家工坊,一天能打造出十套玄甲,若是还需要约莫两个半月!” 墨山思考了一下,直接咬咬牙说出‘两个半月’这个时间期限。 要知道,现在玄甲短缺可是九百套,墨山甚至连日后要加紧进度的事情都自己想好了。 柳白看了一眼墨山,明知这已经是墨山的极限了,但还是叹了口气:“太迟!” 按照陈平的计策,韩信那可是驻扎在长城外,每一天都是危险重重,有可能被左贤王一口吃掉的。 将韩信的撞死营放在左贤王嘴边两个半月...这特么不是必死吗? “跟老公输商量,公输马制造一部分后,公输家的核心弟子来你墨家帮忙。” “一个月后,本相要至少四百套玄甲抵达代郡!” 柳白沉声开口。 此话说出,就连墨山都是吓了一跳! 一个月,四百套,乍一听好像...也就是一天多做三套而已。 但是...这四百套,要抵达代郡啊!路上也要时间啊!也就是...一天造甲,至少要二十套! 公输家的弟子擅长木匠,来帮忙也只能做拼接一类的活计而非打铁铸甲... 最大的压力,还是在他们墨家! “墨山,谨遵柳相之命!” 墨山咬了咬牙,沉声开口。 他这一次,没有喊‘柳公’,而是喊柳相! 这就代表着,他墨山愿意承担没有完成任务的后果! “墨山,你可能现在不知道,但是你的所作所为,是大秦登上辉煌至关重要的一步!” “本相心中虽是不忍,但还是要逼你一把!” “你...莫要怪本相。” 柳白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墨山的肩膀。 肩膀之上,那被铁水烫伤的伤痕,柳白忍住不去看,他怕自己真的心软。 对待敌人,杀再多,用再狠的刑罚,他柳白都无所谓,因为他们的哀嚎,就是大秦盛世的赞歌。 但是... 对待忠诚的自己人,他柳白...不忍心呐! 世人皆说他柳白狠辣,属实是片面了! “柳公,墨山明白!” “若非柳公,我墨家弟子,朝不保夕,如今劳累些,又有何妨?” 墨山咧嘴一笑,反而没有丝毫记恨! 他明白,自家柳公是一个自私的人,但是一个只会在公事上自私的人! 为了大秦,强逼属下生产,他墨山理解! “行了,早点睡吧!” 柳白叹了口气,起身走出门外。 这一句早点睡,与窗外的高悬明月,反而格外相映! .... 是夜, 咸阳郊外,面北方向,龙且用手生挖了一个衣冠冢。 他身边也没有黑夫的什么衣物,只能将其曾经让自己带给老母亲的‘家书竹简’放下。 这个彪悍的大秦硬汉,至死也不知道,他母亲在其入伍之后,便失足落水而亡。 “黑哥,龙且敬你是条汉子。” “黑哥...你没娶妻,俺去春风苑,到时候让姑娘喊你名字!” “真要在天有灵,托个梦回来,哪个狗日的狼崽子砍你。” “他砍你一刀,我龙且砍他一百刀!” “黑哥...走好!” “黑哥...” “啊!!!!!黑哥!俺草塔匈奴八辈子姥姥!” 第185章 特赐禁卫护卫 “查到了吗?” 冯府之内,冯去疾拄着拐杖站立,冷冷开口。 这些世家勋贵的死士调集来咸阳,并非简简单单为了阻挠图书馆这么简单。 暗中,还得到了许多命令,用于查探情报。 “启禀冯相,属下从沛县回来。” “那王刚是将沛县的一名泼皮无赖杀掉后,畏罪潜逃的。” “与之同行的,正是锦衣卫的龙五。” “而后龙五因索贿富商,被柳白身边的龙且当场杀死!” 一名黑衣死士恭敬禀报。 虽然不知道这位冯相打探此事究竟是何用意,但是身为死士,听从命令是最为基本的。 “王刚...龙五...” 冯去疾眉头紧皱,如同一只垂垂老矣的睡虎,睁眼择人而噬! “此二人可有家人?” “王刚有一老母,在咸阳之中。” 死士恭敬禀报:“王刚逃亡之后,龙五照料非常。如今龙五已死,龙且曾送去丰厚钱财。” 此话说出,冯去疾眼眸之中精光骤闪:“锦衣卫的破绽,终究还是让老夫寻到了!” “去,你带几名死士,将王母绑缚至郊外!” 这道命令下得极其古怪,甚至不符合世家行事的风范! 然而,死士没有过多犹豫,直接便是令下此命令:“诺!” 说罢,死士便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 “切记,绑缚,不准害此老妇性命!” 冯去疾沉声道。 柳白的性格他清楚,真要是逼急了,此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诺!” 看着死士离开的身影,冯去疾露出一个老奸巨猾的笑容。 锦衣卫...也并非铁板一块! 若是他预料没错,这王刚未死,龙五也未死! 只要用王母将二人引诱出来,那么他冯去疾...就等同于在锦衣卫之中,嵌入一颗钉子! 没了锦衣卫,柳白再狠辣,也无用! “小小柳白,挥舞几下棍子,便想要飞出老夫的手掌心?” “痴人说梦!” 冯去疾拄着拐杖,走向后堂。 以一人破局,朝堂之术法上乘也! 这天下,只要手中的刀剑够锋利,就没有凿不穿的墙! 小桃红面若桃花,将这位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的前右相扶入房间之内。 .... “咯咯咯!” 鸡鸣拂晓,柳白直接起身。 一夜未眠,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睡意,脑海之中不断盘算着一切。 如今大秦就像是一个重病之后缓缓痊愈的壮汉,而匈奴则是正在成长的孩童。 壮汉担心孩童长大了,按死他需要更大的代价。 而孩童则是担忧壮汉病愈之后会更加强壮。 两者都需要时间,但两者又都想在最短的时间将对方打死! 拖延之策有很多,譬如互市,和亲,甚至是大军不守,纵匈奴劫掠边民即可。 但是... 柳白脸上闪过一道狠厉之色! 不和亲,不纳贡,更不会抛弃我大秦的子民,这是老秦人的硬骨! 宁愿死,也不愿意朝着匈奴低头半分! 当天塌下来的时候,老秦人的头颅是高昂的,因为要为那些老弱妇孺的秦民百姓撑住崩塌! “柳公!” 龙且声音沙哑,想也知道这小子昨晚在外面鬼哭狼嚎了很久。 “更衣,上朝!” 柳白淡淡道,也没有开口安慰。 大秦的男人,最不需要的就是‘节哀’之类的屁话。 与其‘节哀’,不如让别人也节哀! “柳公,咱们有机会去北方,揍匈奴个狗娘养的吗?” 龙且开口问道。 柳白淡淡道:“血债血偿。” 四个字,足以说明一切。 龙且的眼神之中,闪过一道愤怒的火焰。 自个儿兄弟在地底下很寂寞,不送点匈奴狼崽子下去让兄弟杀,黑哥儿会生气的! 在侍女的服侍下,柳白洗漱穿戴完毕,缓步走上马车。 今日的咸阳城,与往日并无不同,而柳白再看却有别样的心情。 再多一些,再多留一些。 他多想大秦盛世长留! 战争会来,但是...柳白希望让战争波及得更小一些。 这不是什么期望,而是他柳白的责任。 大秦的百姓仿佛也适应了这些好生活,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有嬉笑,也有恼怒,更多的是早起的困意。 表情虽是不同,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过去数百年间,眼神之中那种对于战争朝不保夕的恐惧...消散了。 这便是始皇陛下的‘德治’! 最大的德,便是让百姓安稳。 .... 咸阳宫中,柳白快步赶上王翦的步伐,恭敬行礼: “老将军,小子有一事相求。” 王翦脚步不停,开口道:“何事?” “求一将职,予边关一小卒千夫长。” 柳白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接就为韩信要千夫长的军职。 此话说出,王翦脚步顿下,皱眉看向柳白:“昨日陛下发来密旨,你已有对策?” 柳白点头:“四两拨千斤!” 这一句话,让王翦很是满意:“边关的事,老夫明面不便插手,你写一封书信,送到老夫府上。” “老夫加盖印章之后,快马送到贲儿帐下,那赵佗昔日便是在贲儿帐前牵马遛食之辈,不敢半分拒绝。” 王家底蕴,可见一斑。 就连如今明面上镇守北方的赵佗,也是跟着王家父子混灭国之功出来的。 “多谢老将军!” 柳白轻声开口,没有行礼。 太多人看着,他不方便。 李斯看着正在跟王翦交谈的柳白,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百官进殿!” 随着一道宣号声响起,文武百官鱼贯入内。 .... 麒麟殿上,李斯禀报了各地粮草运输之事,包括如今‘修整’驰道的命令已经顺利传递到各郡县。 公输马第一批已经投入使用,如今效果还不错,就是刚开始负责运输粮草的兵士对着‘自行’的公输马跪拜,以为神物,闹了些许笑话。 诸位武将听着李斯的禀报,眼神之中满是火热。 解决了粮草运输,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去北方跟匈奴干上这么一仗! “除却漕运,陆路运输,今日起可移交半数于公输马,公输家为大匠之家。” “赏千金!” “寡人特赐,禁卫护卫之权!”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对于公输家族丝毫不吝啬封赏。 然而...禁卫护卫,这个权利,极为引人深思! 第186章 终于有比柳白更不要脸的人了! 明面上看,只是恩宠,但是事实上呢? 公输马事关大秦粮草运输,日后甚至可能扩展到民用,商用之上,于国策计,于民生计,皆是重要无比! 禁卫护卫,除却保护职责之位,还有警告! 这种一眼看过去都知道蕴藏着极大利益的东西,始皇陛下用最霸道的方式,明明白白告诉天下人,无论何方势力,都不准触碰干预! 真正保护公输家的,是势,而非简单的几个人! 当然,若是公输家如昔年昌平君一般,起了丝毫反秦的心思,也会被瞬间覆灭。 朝堂群臣顿时将目光凝聚在柳白身上,想要从其面容上看到些许失望神采。 毕竟... 这公输马一出,日后陆路运输,由谁主导,一目了然。 这样的巨利,即便是冯劫,都是眼馋无比。 然而... 柳白面色淡然至极! 到了他这个位置,其实所谓的‘钱’,真没有太大意义。 半山腰的人,看到金山的尖尖会欣喜若狂,而山顶的人,只会俯瞰天下,这些芸芸众生需要多少金山,方才可以安居乐业。 这些金山,又够后世子孙吃多久! 正如柳白自己所言:现在多攒点,后世子孙即便都是败家玩意儿,也能多败几年。 始皇陛下看着柳白那淡然的模样,心中也是微微点头。 公输马乃是国之重器,一个朝堂重臣还握着这么个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此番‘保护’公输家,也是在保护柳白。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奏!” 就在此时,淳于越起身,朗声开口。 “讲。” 始皇陛下冷冷吐出一个字。 淳于越恭敬开口道:“启禀陛下,今咸阳城内,大秦图书馆已然在建筑,老臣前些时日去看,已有框架,料想不日便要完工。” “大秦图书馆,乃是藏书之地,于文者,尤为重要!” “况且,此番更是采用了纸质书籍,网络天下之书,老臣窃以为,此地之重,如宫中守藏室一般!” 淳于越这一番话说出,群臣眉脚皆是一挑! 这糟老头子...好生不要脸! 要知道,整个大秦朝堂,就你们儒家的官员,没有被柳白‘借书’,现在在这里冒出一句‘尤为重要’? 你怎么好意思夸的? 就连扶苏,此刻也是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这位老师。 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啊! 淳于博士,私下不是对图书馆大有贬低,甚至觉得是辱没了学问吗? 今日为何开始夸赞起来了? 冯劫面色难看至极,心中大骂淳于越不要脸。 眼看着图书馆要建立起来了,开始夸了?是准备与柳白一同,对我世家出手吗? 然而... 就在满朝文武觉得淳于越不要脸的时候,淳于越老嘴这么一张! 说出了更加不要脸的话! “启禀陛下,图书馆之重,天下皆知!既然如此,这座大秦图书馆,便要择一有德之人,担任馆主之位!” “此人必须身具德行,学富五车,并且与各方势力无瓜葛,清谈之士方可!” “老臣举荐,我儒家孔夫子八世孙,当代大儒!曲阜孔鲋老先生,担任图书馆馆长!” 淳于越侃侃而谈,甚至有了些许眉飞色舞的味道。 特别是在说到孔鲋的时候,那眼神之中的骄傲,更是倍儿有光彩! 如此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什么光荣事迹呢! 然而... 这一番话,让整个朝堂的官员..尽皆傻眼! 人活久了,一般什么样的人都会见过。 但是... 这么不要脸的,就连王翦李斯这样的朝堂老狐狸,都是大开眼界! 人家建造图书馆,你不出钱,不要紧! 借书,你们不肯,也没事儿! 现在快建立起来了,嘿!您猜怎么着?来抢馆长的位置了? 这种做派,简直就是人家邻居辛辛苦苦建房子,建了一年,房子起来了,家具买好了 ,你们儒家腆着张胖脸拎着包裹入住了! 就连冯劫,也是嘴角抽出! 他觉得自己够卑鄙下作的了,暗中想要将图书馆破坏掉。 但是没想到... 这特么淳于越更加无耻啊! 满朝文武,此刻看向淳于越的眼神,居然隐约有些崇拜! 说真的,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你不服也得服啊! 这是人能达到的境界? 柳白都是惜败三寸吧? “咳咳!” 叔孙通在扶苏那‘充满疑惑’的眼神之中干咳了两声,低下了脑袋。 淳于越的这个计划,他本来是不同意。 但是...试试? 而这声干咳之后,麒麟殿内,寂静无声! 不是说话与不说话的问题,是所有人都没想好怎么骂! 骂不要脸? 不行!这有点像在夸淳于越! “启禀陛下,孔鲋先生之才,天下尽知!” “况且,儒家向来主张‘仁德’!孔鲋先生为儒家八世孙,以学识渊博和仁德之名,担任我大秦图书馆的馆长,绝对可以令天下百姓知晓陛下心中爱民!” “请陛下允臣所奏!” 老淳于慷慨陈词,那口水四溅,洒了曹参一脸! 这个初入朝堂的雏儿,甚至还没从淳于越的厚脸皮中反应过来! “启禀陛下,臣以为,大秦图书馆乃是柳相一直以来在尽心尽力,此事应该问问柳相的意见!” “柳相,此事您怎么看?” 冯劫终于是回过神来,明白这儒家当真是下定决心要跟柳白抢图书馆馆长的位置了,强忍着坏笑的心思看向柳白,假装诚恳得开口问道! 开玩笑,该拱火的时候,他冯劫能手下留情了? 甚至... 冯劫都已经准备好看柳白再在朝堂上胖揍淳于越了! 而当冯劫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坐在柳白身后的官员,十分自觉得身子微微后倾。 没别的意思,怕柳白跳起来揍淳于越,他们‘碍手碍脚’! ‘蹭!’ 柳白猛然起身! 朝堂文武,皆是满眼希冀得看向柳白! 生平第一次,所有大臣都希望柳白在麒麟殿内动手,将淳于越揍个满地找牙! 如果真的只是打个‘半死’这种程度,不少人甚至决定了要帮柳白求情! 扶苏面色愕然,而后一脸担忧得看向柳白。 只见这位大秦左丞,缓缓行至大殿中央,看了一眼淳于越。 这一眼,让淳于越连连后退三步! 他也怕被揍! 然而...柳白接下来却是对着始皇陛下缓缓行礼: “启禀陛下,淳于博士他...” “说的有道理!” “这大秦图书馆馆长的位置,就该孔鲋来做!” “孔鲋先生,才是众望所归!” .... 第187章 柳相大人有大量,当真是国之栋梁! “孔鲋先生才是图书馆馆长这个位置的最好人选,他才是众望所归!” 柳白的一番话,让整个朝堂的官员都傻眼了! 所有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里面塞驴毛了,出现幻听了? 甚至李斯已经准备站起来为柳白准备说辞了,硬生生被这一番话噎住,连连翻白眼。 这种想要说话却被噎住的感觉,跟吃饭被噎住,没有任何区别! 淳于越错愕回头,甚至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是...梦? 柳白这厮,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说实话,淳于越都做好了被柳白胖揍一顿的准备,然后慷慨挺身,义正言辞,用自己身上的伤来证明柳白乃是一暴虐之辈,大秦图书馆交给此等人,定然是有辱斯文! 但是... 现在柳白的一番话,直接将淳于越准备好的话术给破坏的支离破碎! 这特么.... 剧本不对啊! “哦?柳白你当真如此想?” 就连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也是眉眼之中带着浓厚的兴趣。 就柳白这个性子,能逃脱得过始皇陛下的双眼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柳白居然同意孔鲋担任图书馆馆长? “启禀陛下,臣不这么想没办法啊!” “听说他们儒家是练君子六艺的,臣害怕被打啊!” 柳白一脸委屈得开口说道:“这孔鲋乃是孔家八世孙,臣要是反对了,将来被儒家子弟堵门报答,臣是智将,又不是勇将,打不过啊!” 此话一出,瞬间让群臣嘴角狂抽! 你柳白之前暴打淳于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儒家的君子六艺? 还有... 特么咸阳令将闾是你学生,大秦城市管理监的嬴高还是你学生,就连你自己都有一支锦衣卫! 你会害怕儒家的君子六艺? 他们不怕你就不错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听得出柳白在胡扯,但是所有人都想不到柳白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因为... 柳白非但没有丝毫委屈,甚至心里乐开了花。 他从没有想过,一个稳妥妥的坑,居然还有人上赶着去跳? 图书馆馆长,有个屁用啊? 以后世家出手,这位置被牵连是必然的,自己还在想如果萧何当馆长,到时候怎么开脱,现在儒家就来了? “陛下,臣再次恳请陛下应允!” 柳白强行压住嘴角,沉声开口,而后连忙将自己的脑袋低下去。 始皇陛下在高台,目光是俯视,这样挡的比较严实! 而柳白这一番话说出,淳于越面色错愕,和叔孙通对视了一眼。 一瞬间,这两位大儒甚至有了一些....自责! 原来这位柳相,当真是一心为秦,根本没有什么私心? 之前也不过是些许偏见而已,才会对他淳于越如此? 实际上,这位柳相一切考虑的角度,都是为了大秦的利益?根本就没有什么恩怨之别? 此时此刻,两位大儒同时内心泛起一抹愧疚之情! 他俩虽然一心计较儒家的得失,但是....儒家有一句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他俩不就是小人了吗? “允!” 始皇陛下深深看了一眼柳白,明知这小子不安好心,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开口。 这一个‘允’字,让淳于越和叔孙通二人面色狂喜! 所有儒家官员,甚至感觉自己看到了儒家崛起于世间的曙光! 这可是大秦图书馆啊! 有教无类,所有百姓都能进入图书馆内学习知识! 而这馆长...是他们儒家孔家的八世孙!这代表着什么? 只要将‘师生’这个概念深入宣扬出去,那他们儒家...就是天下人之师! 这是何等的荣耀与机会啊! 儒家官员,此刻看向淳于越和叔孙通,眼眸之中满是崇敬! 这两位大儒,是咱们儒家的英雄啊!儒家因为他们二人,方才有了崛起的机会! 冯劫脸上,也明显有了些许轻松之意! 说真的,与儒家斗跟与柳白斗,二者的难度还真不是一个层面的! 他冯劫看中的是利益,而不是‘打倒柳白证明自己’。 甚至...冯劫都在想,向柳白示好一下,说不定能联合起来一起压一压儒家? 不过,这个想法,冯劫仅仅是在脑海之中一闪,便是抛之脑后了。 算了,跟这么个狡诈的家伙联合,自己还挺危险的。 .... 退朝之后,柳白还在努力绷着自己的面容,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他现在,就想赶紧走,别被任何人看出来。 “柳相请留步!”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柳白微微一怔,回眸一看,赫然是淳于越和叔孙通二人,匆匆忙忙追赶过来。 “柳相,过去往往,是我二人太蠢,误会柳相!” “今日方知,柳相您深明大义,一切以大秦利益为本,不计个人得失!” “我二人...惭愧啊!” 淳于越面有愧色,缓缓开口。 虽然柳白喂他喝了金汁,但是淳于越现在想想,好像这位柳相当真是照着规矩办事,而且当时也确实是想医治自己。, 当然,被揍这些事,淳于越也为柳白找了合适的由头。 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冲动一些,也是正常。 “柳相,我二人久居朝堂,却眼光狭隘,实在是有愧柳相!” “我等还以为柳相是对我儒家官员有看法,实在是误会柳相啊!” 叔孙通也是连忙开口说了一句。 看着两人那万分愧疚的模样,柳白差了懵圈。 好家伙..搁这儿自我CpU呢? 你们别想这么多啊,我柳白...就是对你们儒家官员有看法,恨不得一脚把你们都踹出去。 “嗯!”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好好干,本相相信你们。” 柳白绷着脸,拍了拍淳于越那花白的脑袋,像训二孙子似得开口说了一句,而后扬长而去。 至于这句诗到底适不适合现在的情景,柳白压根儿没考虑! 他忍笑已经很辛苦了! 看着柳白离去的身影,淳于越深深感叹: “柳相当真是大人有大量,我大秦栋梁也!” 叔孙通亦是点头附和。 第188章 王母被绑架了 走出咸阳宫的柳白,格外神清气爽。 孔鲋这老小子他还是知道的,叔孙通就是他的学生,淳于越也曾在其门下听课。 更加关键的是...这老小子居然是陈胜的太师!! 反秦之时,就这家伙一把年纪了还跑的贼起劲儿,屁颠屁颠从曲阜跑去投靠陈胜。 至于他的经典事迹嘛...也就是鲁壁藏书了。 柳白甚至都已经开始思考,这一次图书馆建立后,是看着世家和儒家官员狗咬狗呢?还是先把世家按死,再回过头来收拾儒家。 “老师!” 就在此时,嬴彻终于追上了自己这位老师。 他入朝观政,只听不言,始皇陛下也没有将其安排在扶苏身旁,而是群臣末尾。 方才朝堂之上,虽有大事发生,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位六公子的神情如何。 现在退朝了,他终于可以来问了:“老师,这大秦图书馆,咱们总共投入进去不下三十万大钱,这还是粗略的建造的钱,不算书籍,人力。” “如今就这样送给儒家了...是否...” 嬴彻一脸不解! 毕竟,现在图书馆他才是耗费了最多心力之人。 自家老师自己清楚,绝对不是什么怯懦之人,也不可能对儒家有什么好感,这就放手了? “公子,与其说是送,不如说是咱们拜托了儒家。” 柳白笑意吟吟开口说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此话说出,嬴彻微微一愣,细细咀嚼其中深意。 柳白也没有解释清楚,只是自顾自上了马车。 对于学生,要因材施教。 扶苏迂腐,深受儒家荼毒,认为分封制才是大秦的未来,那就用最简单的方法,以‘推恩令’直接破了分封,让其对分封改制失去一切幻想。 但是嬴彻不同。 这小子小聪明绝对足,缺的就是那份静下心来去细细思索,一点点品位布局的气性。 而柳白...正准备打磨嬴彻的这份静气。 阳烨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嬴彻当真能让柳白感到惊喜...说实话,他还真的有办法让嬴彻在这朝堂上争一争。 “柳公,不用管公子彻吗?” 龙且看着正在细细思索的嬴彻,开口问道。 柳白放下车帘,淡淡开口说道:“管什么管,咸阳宫就是他们老嬴家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在自个儿家迷路了不成?” “走,回府!” 马车缓行。 朝堂之上,关于柳白的风评,瞬间扭转。 无数官员都觉得这位柳相是傻了,好端端的大秦图书馆馆长位置,就这么让给儒家了。 而叔孙通和淳于越这两位大儒,则是在淳于府接受诸位儒家官员的恭贺。 “有淳于博士和叔孙博士,何愁我儒家不兴盛?” “哼!这柳白倒是识趣!守藏室长史,向来要德才兼备!这大秦图书馆既然面向天下百姓,自然要求更甚!除了我儒家的孔鲋先生,天下何人可担当此职务?” “诶!老夫倒是觉得,这柳白或许当真是一心为公,固然是年纪轻些,以前有些错事,倒也不用太过于计较!” “...” 诸多儒家官员纷纷开口,虽是夸赞叔孙通和淳于越,但也难免提起了柳白。 话锋各有不一,但言语之中,已经少了先前对于柳白的敌视。 毕竟...人性本就如此,只要礼物的分量够重,你之前做的稍微过火一些,也是可以原谅的嘛! 这就如同渣男一样,感情差一点,可以用金钱来弥补。 “老淳于,此番我等为老师争取到了馆长之位,想必老师极为开心!” “这样一来,请老师从曲阜至咸阳,我等后生晚辈,也不至于太过羞愧了!” 叔孙通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微笑着开口说道。 当学生的,非但在朝堂上坐到博士这个官职,而且还为老师谋福利,他叔孙通如何能不自得? “叔孙,老夫有一想法,不知道诸位觉得如何。” 就在此时,淳于越面上喜意盈盈,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众人皆是安静倾听。 别的不说,图书馆馆长之事,这位淳于先生乃是头功!更何况,儒家日后兴盛的关键在于扶苏公子,这位公子也是淳于越的学生,自然而然有了对其马首是瞻的意味。 “此番孔鲋先生入咸阳,乃是担任大秦图书馆的馆长,自然是我儒家声势大显!” “既然如此,我等何不添一把火?” 淳于越缓缓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众人也觉得有理! 声势这种东西,就得趁着昌盛之时鼓吹! 大秦图书馆很明显十分重要,这时候若是再有助力,说不定孔鲋先生的声望都能再上一个台阶! “老淳于,你有何妙策?” 叔孙通笑着看了一眼淳于越,开口问道。 香蕉多年,他岂能不知自己这位老友? 既然如此说,那自然是心中已经有了妙计! 淳于越起身,来回踱步,而后微微一顿,道: “我等何不创一盛举?” “万儒入咸阳!” “为孔鲋先生贺!” “为图书馆贺!” “为儒家昌盛贺!” 此话说出口,所有人都是愣住了。 万儒入咸阳? 这是召集天下儒生?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淳于越继续开口道: “既然孔鲋先生担任图书馆馆长,这便是隐约形成了我儒家碾压百家学派的态势!” “在如此态势之下,万儒入咸阳,与百姓传文!” “此等浩大声势,天下定然以我儒家为文坛之首,百家唯一!” 淳于越朗声开口,眼眸之中尽是自信! 图书馆馆主的位置到手了,再来个万儒宣扬儒家文化,那不就成了...人人都在读《论语》的盛景吗? 如此以来,儒家文化深入人心,百姓认可,即便是始皇陛下,作出政策决议,恐怕也要符合儒家之道才行了! 淳于越越想越是激动! “好!” “淳于博士,当真乃我儒家先生啊!” “小子以为,淳于博士此建议,甚绝!” “哈哈哈!万儒入咸阳,我等必然可以名留青史!” “...” 仅仅是短暂的沉默,淳于越这份激昂的情绪,感染了在座的每一个人,纷纷出言赞同。 叔孙通看着所有人都赞成,他也没有开口反对。 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如此一来,是不是太过于冒险了? ... 而此刻的丞相府邸之内,柳白方才回府,便看到玄七站立门口焦急等待。 “玄七,怎么不进去?” “柳公,王刚之母...被绑架了!” 玄七甚至没有回答柳白的问话,直接就开口禀报。 而这一句话,柳白面色骤变! .... 要看牙,所以这两天先不加更。怕疼痛影响脑子。 第189章 你的猪脑,我另有他用! 第189章:你的猪脑,我另有他用! “谁踏马干的!” 一瞬间,柳白甚至连自己的怒火都没有控制住,直接一脚将玄七踹倒在地! 为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为情绪左右! 克己,制怒! 这四个字是基本功。 但是...柳白制个屁的怒!他忍不了! 王刚是为了大秦作出贡献的人,杀了刘邦,远赴北方,百骑冲阵,是烈士! 而这位烈士,还注定无法被记入史册,无法被世人所知。 对于王刚, 他柳白愧疚! 可是现在...连王刚在咸阳的老母亲都出事了,他柳白良心如何能过意得去? “启禀柳公,是....那些世家的死士!” 玄七甚至都没有急着爬起来,连忙开口。 如今咸阳城之内,锦衣卫密布,还有大秦城市管理监的那些个流氓地痞,想要将一个人不声不响得掳走,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世家的死士! 听到玄七的回答,柳白面容之上的肌肉微微抖动。 而后, 这位平素之中笑意吟吟,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左相大人缓缓俯下身子。 眼眸之中,杀意涌动丝毫没有掩饰。 柳白一把按住玄七的脑袋,二人额头碰额头。 玄七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家柳公因为愤怒到了记住的颤抖。 这一种怒意,是他玄七从未感受过的。 仿佛... 这股子怒火,要将敌人彻底焚烧一般。 “锦衣卫按兵不动!” 柳白咬着牙,颤抖着吐出一句话:“告诉龙五,本相想吃鱼了!” “去!” “快去!” 柳白甚至等不及玄七回应,便是低声沉喝! 哪怕是这些死士奇袭丞相府,柳白都不会如此生气。 可是... 他们碰了最不该碰的人! 那就让他们...看看地狱的风景! “龙五?” “南镇抚司?” 玄七面色愕然。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家柳公的决定,居然是让南镇抚司出手! 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出动,那就只有一个结果! 一个不留,全杀! “诺!” 玄七连忙起身,而后飞快跑向东边! 柳白看着玄七离去的身影,面上难看至极。 他在愤怒,也在克制愤怒。 这股子怒火,让柳白甚至有了提着刀将冯府杀满门的冲动。 “冯劫,冯去疾,你们做了最不应该做的事情。” 柳白狠狠低吼,如同一只怒极了的狼。 世家死士,原本是他柳白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但是... 没有这枚棋子又如何?真当他柳白是个臭棋篓子吗? “柳公,让我去吧!” “锦衣卫愧对王刚,龙且要将这些人的脖子全部扭断!” 龙且沉声开口。 他向来敬佩汉子,更知道这王刚是为了自家柳公的命令才丢了性命。 如今锦衣卫的遗属被绑,他龙且岂能视而不见? “你的猪脑,我另有他用!” 柳白看了一眼龙且,朝着丞相府内走去。 龙且不能去,他的身份太敏感,是自己身边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利用这个身份,让冯家知道,我柳白...可不是任由你搓揉的废物! “柳公,玄七方才言,王母被绑?” 陈平也在府邸之内,他自然知道玄七要禀报的事情。 柳白看了一眼陈平,淡淡开口道:“阿平,本相知道你的想法。” “是否觉得,此事或许闹大了能成为一个契机,甚至将整个世家连根拔起?” 陈平点了点头道:“不错!” “柳公,何不静待?” “只要匈奴与大秦正式开战,王刚他们百骑冲阵,只要造势得当,便是我大秦的军伍英雄。” “英雄亲属为世家所绑缚身亡...甚至是受辱!” “柳公....” 陈平的话还未说完,柳白便是直接打断:“够了!” “世间的人,大多是棋子,但是本相不愿意让自己手下的人成为弃子!” “王刚忠诚,其母不可辱!” 此话说完,陈平也没有多言。 只不过,这位瞎眼谋士的脸上,非但没有计策被驳回的落寞与失望,反而是嘴角微微勾起,反而是....满意? 毒士...又怎么会希望自家主上也是个心毒之人呢? 若是主上狠辣到对自己手下的人都是如此,那这个主上...当真是明主吗? 柳白也不知道,不经意之间,居然被陈平小小‘测试’了一番。 至于方才的‘毒计’,柳白甚至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位置不同罢了! 身为谋士,就是要将目的实现,仁义道德,对于陈平来说...太过于奢侈了。 柳白在厅堂之内来回踱步。 方才让玄七通知龙五,那是怒火,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这些死士,必须死!不然他们都对不起王刚这位烈士! 但是... 事儿去办了,得善后! 一个绑架之罪,做不到将一千多号人全部杀了! “龙且!” 忽然,柳白大喝一声。 “柳公有何吩咐?” “现在,你就去冯府门口哭!嗷嗷哭!哭得出来就流眼泪,哭不出来嗷俩嗓子!” 柳白沉声开口道。 “啊?” 当然,这道匪夷所思的命令,让龙且直接蒙圈,完全不理解什么意思。 “你就在冯府门口哭,寻常人问,你不理!一直哭到冯劫或者冯去疾这两老小兔崽子出来,然后神秘兮兮得跟他们说...” 柳白拉长尾音:“本相被绑架了!现在锦衣卫正营救呢!想让他们冯府也派点人!” 此话说出,龙且还是一头雾水,而陈平却是微微动容。 很显然,陈平已经猜想到了柳白的计划。 “快去!照办便是!” 柳白一巴掌拍在龙且的背上。 后者咧了咧嘴,刚想答应,突然想到自家柳公吩咐的是让自己哭,立马又将嘴角撇下来。 仿佛觉得不太逼真,朝着自己手掌呸了两口唾沫,往脸上一抹,转身就出去了。 看着龙且离去的身影,柳白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随意召来一名侍女:“去,让萧先生在丞相府等着。不管来什么人,都让萧先生来谈。” “诺!” 侍女恭敬退下。 安排好一切事情的柳白松了一口气。 怒则伤心,安排好之后,方才会有那种心累的感觉。 “阿平,咱们去地窖喝茶去?” 柳白看了一眼陈平,后者笑意吟吟得点了点头。 很明显,这一连串的计划,只有陈平....‘看’得一目了然。 第190章 这样的盛世,本相希望有人能陪着一起看 第190章:这样的盛世,本相希望有人能陪着一起看 “柳公,您这计划,可不比陈平的计划心善啊!” 地窖之中,陈平端着热茶悠悠开口说道。 这地窖还是当初柳白被升为丞相之时亲自设计的。 按照柳白自己的说法,地面上的人和事多有不入眼,反而还是底下安宁些。 “不一样,你小子想着让王刚的老母亲去死,本相只想让别人去死。”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 而这么一句话说出,则是让陈平心神一颤。 即便只是手下人的家属,在自家这位柳相的心中,那也不是‘别人’。 “阿平,有两三句心里话,必须要与你说。” 柳白轻轻按了一下陈平的手,示意其将手中热茶放下。 听闻此言,陈平也是收敛笑容,开口说道:“柳公请讲。” 柳白手指微微点了点案桌,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陈平,我知道你很聪明,而你的经历,决定了你的性格,甚至你的思考模式!” “但是....” “我儿时曾听老人言,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人,终究是人,无论再怎么铁石心肠,也还是人。” “毒计虽好,但当真伤己。” “这一番话,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柳白有些犹豫,缓缓开口说道。 简而言之,太聪明了折寿,你小子的毒计太多了,有违天和,也踏娘的折寿。 本相怕你小子早死! 此话说出,陈平洒然一笑:“人生在世,七十便算古来稀之。” “十年少小,十年老弱。” “五十年月,日夜半分,不过二十五光景。” “天有暴灾,人有暴病,人之一生,好时光本就少。” “陈平一身残之躯,多苟活两年,还是早死两年,并无分别。” “只要能助柳公成强秦霸业,平...心满意足!” 说罢,陈平将那盏热茶重新端起。 这茶可宁神,何尝不是来让他陈平寻一躲避之所? “可是,” “本相当真希望有人能陪着本相一起看下去。” “那老者树下蒲扇,那壮年在田耕种,妇娘蚕桑,孩童嬉闹,万家灯火。” “这样的盛世,没知心人一同看,心中难免失落!” 柳白叹了口气,手依旧搭在陈平的手腕上。 他不想陈平将这盏‘苦茶’饮下。 其实...他们二人的话都还未说开。 说到底,柳白是臣! 即便日后大秦强盛,为了大秦的脸面,那些个毒计都要掩藏在史书的夹缝之中。 而这种夹缝之中的事情,如何才能掩藏得更好? 这答案...就不用说了。 柳白希望陈平少用毒计,何尝不是在为陈平谋一退路? 陈平默然不语,只是这热茶放到了凉,也没有喝到嘴中。 .... 咸阳西郊,一处农庄之内。 除却在咸阳城内打探的死士之外,还有三百名死士聚集在此。 最可笑的是...他们聚集在这个地方,居然是为了看守一个老妇人! 这样的一个命令,怎么看都觉得荒唐! 但是... 这些各个家族之中精心培养的死士,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如同机械木头一般执行任务。 “故渊大人,此处农庄荒弃多年,除了一疯婆子口中嚷嚷等着她夫君征战归来外,再无他人。” “故渊大人,诸位弟兄在这破地方这么多天都没碰过女人,您也没去咸阳城内潇洒,不如...” 一名死士压着一个被捆绑的女子走入 民房之内,献殷勤似得开口说道。 这位故渊大人与他们可不一样,乃是冯家精心培养的死士。 此番行动,则是以这位故渊大人马首是瞻。 然而... “锵!” 一道长剑出鞘之声响起,被称呼为故渊大人的死士头子面色冷峻,长剑直抵死士喉间: “你可以杀了她,但是不能坏人名节!” “这女子等候征战沙场的丈夫归来,本就身世凄苦!为报恩,我可以杀人,做盗匪,但是我绝不允许自己的手下有淫贼。” 故渊冷冷开口,手中利剑再送前半分,顿时将那死士的皮肤都割破,流出一小道血迹。 “是!” 死士连忙应下,眼神之中满是惊恐之色。 他知道,这位故渊大人杀人,绝对没有人会怪罪的。 “那老妇如何了?” 故渊冷冷开口,轻抚自己手中长剑。 此剑名为春秋,乃是他家传宝剑,幼时为豪强所夺,后故渊一手左手剑成名天下,冯去疾为招揽帮其寻回。 因为这柄剑,他答应冯去疾办三件事,这些年来办了两件,这一件办妥后,他便可以回到乡间,与自己的妻儿平静生活。 “启禀故渊大人,那老妇人多次寻死,弟兄们将其捆缚,口中塞布。” 死士恭敬回道。 “每隔一个时辰,给老妇喂水,两个时辰进食。” “若要方便,让这个疯女人陪着一起,只解亵裤,不松绑缚。” 故渊淡淡开口说道。 “是!” 死士恭敬应下,拉着这疯癫女子便是离开。 故渊抚了抚剑,看着疯癫女子略微叹息:“美丽是女人的骄傲,也是女人的悲哀。” “此间事了,问出你丈夫姓名,我自会为你寻觅一番,也算是惊扰了你的偿补。” 而后,故渊便是席地而坐,面色沉凝。 .... 话分两头,当地新近崛起的猛虎帮忠义堂内,龙五一脸煞气静坐。 王刚为他远赴代郡而死,王母便是他龙五的母亲。 母亲为人所掳走,他龙五...心中岂能不怒? 如今更是得到柳相首肯,南镇抚司要是不能将这些狗娘养的死士砍成死士碎片,那他龙五就是虫五! “头儿!有消息了!” “黄鼠那边查探,城东郊外有一处荒弃农庄,但是大门却是闭上的。” “经过蹲守,终于确定他们就在农庄之中!”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相士服侍,手上还拿着一个写着‘只算财运不算姻缘’的平金的男子匆匆走入。(平金:后称算命幡。) “召集兄弟们,分批出城,黄昏时分集结,入夜杀人。” “这帮狗娘养的跑掉一个,劳资让你们去昭狱倒一辈子尿桶!” 龙五猛然站起,怒吼之声震得忠义堂的房梁寸寸落灰。 .... 今天弄牙,你们懂在牙床里面如同打螺丝的感受吗... 明天恢复加更,尽量将这几天‘欠’的加更补上。 起步五更好吧,诸位书友,尽可以相信我的信用。 第191章 来,你们帮我哭! “嗷呜!!” “嗷!” 冯府门口,如同黑熊一般的龙且‘嗷嗷大哭’,偏偏还哭不出什么眼泪,就是用袖子擦脸。 别说,这效果还不错,除了没有泪痕外,这眼眶居然还红了。 可是... 这么个情景,可是将冯府的门房吓坏了。 几名护院从府中冲出来,看着龙且面面相觑。 这双方体型对比,他们没有任何把握能将此人撵走,更何况龙且腰间明晃晃得挂着柳白的令牌。 “爷!这位爷!您就说罢,到底是有什么事儿啊!咱也好进去通禀老爷少爷啊!” 门房差点给龙且跪下了! 他一个冯府的门房,往日向来是鼻孔看人,现在有人在冯府门前哭,他反而毫无办法。 憋屈啊! “没啥事儿,就哭!” “你们不用管我。” 龙且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忙自己的,不用管他。 这一句话出口,冯府门房差点背过气去! 你一个黑熊怪一样的男人蹲在冯家门口哭,让我们不用管? 这是我们管不管的问题吗?你换个地方哭,你哭死了我也不看你一眼啊! “爷,要不...您留个姓名?咱也好禀报老爷少爷啊!” 门房小心翼翼得开口问道,十分谨慎得躲在一名护院的身后。 开玩笑,这体格,这比自己脑袋还大的巴掌,真要是惹生气了来那么一巴掌,绝对不比熊瞎子温柔! “丞相府,龙且。” 听到姓名之后的门房如蒙大赦,拔起腿就朝着府邸之内跑! 问出名字了他就好办了,那就是老爷少爷的事情了,最多赶不走,那也是护院受罚。 而看着门房跑后,龙且抬眼看了看围着自己的护院,不满得开口说道:“干什么干什么,冯家现在不让哭吗?” 此话说出,这些个护院如临大敌,纷纷后退几步。 但是...还没等真的后退呢,龙且直接一把抓过两人,往地上这么一按:“哭!都给劳资哭!就劳资一个人哭,不热闹!” .... “龙且?” 听到门房禀报,冯劫面色难看至极! 他怎么会不知道柳白的身前近侍?但是这家伙来自家门前哭什么? “出去看看。” 冯劫刚走出厅堂门口,仿佛是不放心般得开口道:“将府里的护卫都叫出来,注意保护我。” 门房连连点头! 而后, 在门房引路和护卫跟随的仗势下,冯劫朝着大门走去。 刚到大门口,冯劫傻眼了! 只见这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片,都在嗷嗷痛哭。 反而是门房禀报的‘大哭’的龙且,此刻双手环胸,站立在中间。 细看之下,那倒在地上的,不就是之前冲出来的护院吗? “御史大夫,不好意思,哭累了,找点人帮忙哭。” 龙且不好意思得开口说道。 旋即又踹了一脚旁边的护院:“大声点,你特么喉咙落家里了?” 冯劫面色难看至极:“龙且,你是何意思?强闯我冯府?即便柳白是左丞相,怕是也无法包庇你此等行径!” “若是识趣,早早离开!” 此话说出,冯劫身后的这些护卫,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污蔑!你这是污蔑我啊!我龙且可没有强闯!脚都没迈进去一步!” 龙且被冯劫这话‘吓了一跳’,连忙开口说道:“此番来冯家,是有要事告知御史大夫。” 冯劫眉头紧皱,看向龙且:“何事?” “借一步说话。” 龙且看了看这么多人,回想起自家柳公的嘱托,开口说道:“此事只能御史大夫一人听。” 这一句话说出,冯劫心中警惕心大起,看了看自己的这些护卫,又看了看龙且。 这柳白也不可能如此糊涂,让龙且过来对自己起什么歹念吧? 毕竟都是朝堂官员,要是动用了这样的手段,他柳白也算是玉石俱焚了。 “好!” 冯劫点点头,走到龙且身前。 龙且附在冯劫耳边,小声开口道:“柳相让我告诉你,柳相被人绑架了!请冯府派人援救。” 此话说出,冯劫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这一瞬间,这位御史大夫的脸上表情极其精彩! 什么叫做,柳相让你告诉我,他被人绑架了? 还有.... 你锦衣卫干什么吃的?需要我冯府派人援救? 冯劫没有怀疑自己的耳朵进水,他怀疑的是龙且的脑子进水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冯劫强忍怒火,开口说道。 “反正柳相这么吩咐的,御史大夫,救不救,就一句话。” 龙且无所谓得说道。 “救!我冯劫亲自带人去救!” 冯劫几乎是吼着喊出来的! 他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但是...他受不了! 受不了一个像傻子一样的人,在他的耳边在侮辱他冯劫的聪慧! 要知道,冯劫以前可是号称‘麒麟子’,乃是出了名的朝堂青年才俊,升官之快,亦是让所有官员瞠目结舌。 但是自从柳白出现,他冯劫的光芒霎时黯淡! 此时又有一个看起来就不聪明的龙且来侮辱他冯劫 的聪慧,这怎么能忍? 无论有没有什么圈套,无所谓!我冯劫是御史大夫,也是他柳白来派人求救的! 无论怎么说,跟脚上都是占住了的,害怕什么! “来人,留十人护卫府邸,其他人与我走!” 冯劫一挥手,满脸怒火! 他已经想好了,就这件事,要好好跟柳白算道算道! “多谢御史大夫!” 龙且喜笑颜开,便是带着冯劫出发。 .... 天色渐暗。 荒弃农庄之外约莫五里地的密林之中,黑衣人开始逐渐汇聚,约莫有五百之数。 “滋啦!” “咔嚓!” “锵!” 一道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军械声响起。 这群黑衣人的装备,豪华得令人发指! 除却飞天勾爪,黑刀,已经墨家工坊最新出战的贴薄软甲之外,甚至有.... 武侯连弩! 龙五面色冷峻,看着南镇抚司的锦衣卫纷纷装配完毕,抬了抬头,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冷声开口: “先锋队随我营救。” “其余人杀进去!是敌,不留活口!” 所有黑衣人均未开口,只是齐齐点头。 行动即刻开展! 他们不但要将王母营救出来,还要将这些人尽数斩杀! 最关键的是...必须要让一些客人,亲眼看着这些人死! 杀人的艺术,在于时间的把控! 第192章 冯家于龙五的交易 “黄鼠,你行吗?” 农庄之外,龙五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黄鼠正是南镇抚司辛苦寻到的人才,这家伙祖上就是孟尝君门下食客,南镇抚司也是耗费了大气力,甚至用一个死刑犯才将这小子弄出来的。 相传战国之时,齐国孟尝君门下食客三千,多有能人。危难之时,更是因为门下食客‘鸡鸣狗盗’方才脱困。 然而,世人不知,鸡鸣狗盗并非只是形容卑贱本事,而是...一门武艺。 这种武艺极其变态,从幼时便要将全身的骨头打断,而后接上,不断重复,以此做到‘缩骨’之效! 孟尝君门下的那位‘狗盗’门客,便是功力臻至化境!雄伟之身能穿过连王宫中人都忽略的‘狗洞’,其功力可想而知。 至于为什么祖上如此厉害,到了黄鼠这一代混的这么惨,甚至去盗墓,原因再简单不过了。 这世上,孟尝君可就只有一个。 钻狗洞,缩骨功,这种功夫,寻常勋贵世家真的是看不上啊! “放心吧头儿!半个时辰,保证将王老奶奶的位置找出来!” 黄鼠咧嘴一笑,尽管说的是忠诚的话,但是怎么看怎么猥琐! 毕竟是常年盗墓的下九流,这小子的机警,绝不逊色于锦衣卫中任何一人。 “去吧!” 龙五点了点头,拍了拍黄鼠的肩膀。 只见这位‘狗盗’专家,没有找狗洞,而是开始挖! 毕竟只是农庄,稍微远处看一眼,都能猜出布局!狗洞还是有些危险,这些死士自有警惕之心,还不如自己挖来得安全。 看着黄鼠开始忙活,龙五很是满意,双眸看向农庄,手中长刀紧握。 “头儿,八级大狂风好了!” 就在此时,一名死士前来禀报。 龙五原本怒火暴涨的面容,明显有了些许凝滞。 这足以让世人震惊的战法,被龙且头领在春风苑之中潦草起了这么个名字,真的是离谱啊! “头儿,八级小狂风也好了!” 又一名死士前来禀报,这一下,龙五嘴角略微抽搐。 八级大狂风, 八级小狂风! 能看出这两个名字奥妙之人,皆是春风苑的上榜大哥! “响箭出,不管其中阵仗如何,全灭!” 龙五沉声开口说道,眸光看向黄鼠。 .... 约莫小半个时辰,地洞已经打出。 黄鼠随着地洞潜入农庄之内,依靠天生的猥琐走位,居然硬生生躲过了所有死士的眼线。 不得不说,猥琐,可能真的是一种天赋。 这因为盗墓被抓的混账玩意儿,对于光线和人的目光,有着天然的敏感,那寻找躲避物之时,屁股扭得极度风骚! 仅仅片刻,黄鼠就找到了王母所在民房的位置。 这还多亏了那疯女人,不断跟王母说着话,又哭又笑的,想找不到都难! 一个转身,黄鼠便是按照原来路线返回地洞。 “头儿,找到了!但是农庄之内,死士眼线众多,不能太多人...” “我龙五一人,足矣!” 龙五一摆手,沉声开口。 此话说出,所有南镇抚司的锦衣卫都愣住了。 开战之前,头儿进对方营地? “记住,响箭一出,八级大狂风和八级小狂风,不准任何停歇,务必将这农庄射个对穿!” “黄鼠,咱们走!” 龙五没有多说,只是一把提溜着黄鼠便是钻入地洞之中。 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龙五没有丝毫犹豫。 他今天的一切,本应该属于王刚大哥! 若是连王刚大哥的母亲都保护不了,他龙五...比之眼前的黄鼠都不如。 “头儿,一会儿您忍着点。” 黄鼠在地洞之中,友情提示。 此话问出,龙五微微一怔:“嗯?” “我把地洞出口挖在他们屙屎的地方了。” “人呐,是会嫌弃的。不会在其他人屙屎的地方再屙屎撒尿,所以绝对安全!” 黄鼠得意洋洋的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龙五先是微微一怔,而后竟是脸上流露出些许笑意。 别说,这黄鼠,当真是一个猥琐的人才! “一会儿你指路,我去将义母救出,你带着义母入地洞。” “若是被发觉了,你们不要管我。” 龙五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黄鼠蒙圈了! 乖乖! 原来被绑架的...是头儿的义母啊! 怪不得连八级大狂风和八级小狂风都拿出来了啊! 这帮子狗娘养的不亏啊! .... “阁下,故渊相待,甚久!” 就在二人行至那关押着王母的民房之时,忽然一道如同冰霜一般森冷的声音响起。 隐约之间,那语气居然有些像是在叹气? 而那民房之上,居然有一人影颓然而坐,月光之下居然有些萧瑟之感? “故渊?” 龙五先是面色一怔,而后冷笑一声:“河北名剑,一月之间连挑一家三门六山十二宗,如此天下知名剑客,竟也行如此鸡鸣狗盗之事,绑缚老妇,当真为天下英雄嗤笑!” 此话说出,一旁的黄鼠莫名感觉有些受伤。 “吾甚过瘾!” “既知吾名,想必便是锦衣卫之高手。” “那便是等对人了。” “龙五?” “王刚?” 故渊略微叹息,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龙五瞳孔巨颤。 “放心,不是让你做刺杀柳白之类的事儿。” “或许,可以谈谈。” “至少,可以让那个长相不似人的属下,将这屋内老妇先带走,这便是我的诚意。” 故渊淡淡开口说道,仿佛一切事情都是满不在乎一般。 事实上,他真的不在乎。 这三百死士,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他的真正接到的任务,是讲一句话,原封不动得说给龙五听。 黄鼠气得鼻子都歪了,但是眼前这个男子,瞎子都能看出来是个高手! 顶着‘长相不似人’这个一个形容词,黄鼠也只能忍了。 “去,将义母带走。” 龙五一摆手,看向故渊,沉声开口。 他相信此人是故渊,也相信若是故渊的话,的确会放黄鼠和义母走。 但是... 龙五的手,还是放在了腰间的响箭上。 只要黄鼠和义母离开,稍有不对劲,这个农庄便会霎时毁灭。 “头儿...你...” 黄鼠担忧得开口问道、 “要么我离开,要么你离开,别磨磨蹭蹭的。” 龙五一脚踹过去,趁着这个动作,将响箭的保险打开。 “呃...头儿,还是我离开吧!这给您耽误手脚也不好,” 黄鼠讪讪道,直接走入民房之内。 故渊居高临下,看着龙五,只是略微轻笑: “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讲。” 故渊轻笑:“这王刚不好找,但是有封家书被截下来了。” “岁寒,时深,添衣,无病。” “你说你们,一个月几个大钱,卖什么命啊?” “冯家已经派人去了北方代郡,王刚是死定了。而你,是这老妇最后的希望。” “如果没猜错,你们锦衣卫应该将这里包围了吧?” “三百死士送给你当功勋,冯家要你...彻底臣服!成为冯家内应!” 第193章 踏马的锦衣卫,敢杀我的死士 故渊此话说出,即便是龙五,此刻都是面露震惊之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个局,其真正的终点,居然是自己? 三百死士,就这样扔出来? “如果我说不愿呢?” 龙五阴沉着脸。 故渊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不在他的回答范围之内。 但是....冯家会如何做,实在是太明了不过了,此番可以绑架王母,来日可以灭了你龙五身边所有亲近之人,此乃威胁。 三百死士做功劳,你龙五扶摇直上,日后便是柳白的心腹,甚至日后冯家将柳白扳倒之后,依旧可以身居高位,可谓是两头下注。 龙五所需要的...就是付出一点良心! “愿与不愿,与我无关。” “现在这里是你的了。” 故渊起身,甚至压根儿没有动手的意思。 当然,如果这些没有防备的三百死士龙五都解决不掉,也与他无关。 他故渊,只想回家。 “呵。” 龙五轻笑一声,右手迅速掏出响箭,朝着天空一放! “咻!” 尖锐刺耳的声音,瞬间打破夜间宁静! “敌袭!敌袭!” “什么人来了?” “故渊大人呢?” 瞬间农庄之中,一片呼喊声。 故渊也没有理会,只是脚步轻点,借着这民房屋顶便是直接离开。 龙五一个闪身,躲入阴暗角落,出神得看着故渊离去的身影。 现在...他才是最危险的! .... “什么声音?” 随着龙且来到咸阳东郊的冯劫都傻眼了。 这特么响箭?这不是军伍才有的东西吗?怎么大半夜真的出现了? “想必是锦衣卫找到绑架柳相的人了,御史大夫,还请快些。” 龙且一眼便看出这是南镇抚司的响箭,毕竟其响声的锐利程度有所不同。 而他这一番话开口,冯劫反而有点犹豫了。 窝草?天赐良机啊!要是这柳白落于劫匪之手,然后被杀了.... 冯劫都不敢想,这该有多爽! 这混账左相与他们世家日夜争斗,要是就这么死了...该多好? 想到此处,冯劫不动声色得抬了抬手,明面上是催促这些护院快一点,实际上这却是一个‘待命’的指令。 瞬间,所有护院都明白自家少爷的意思了。 出工不出力! 随着龙且的领路,冯劫带着诸多护卫发现了一个农庄。 此刻嘈杂声大起,冯劫甚至在思考,要不直接趁乱放火,烧死柳白得了。 然而.... “八级大狂风!射!” 一道命令响起,那诡异到让龙且露出‘暧昧’笑容的名字,此刻却仿佛带有无比的杀伤力! 紧接着,冯劫便听到一阵牙齿发酸的声音! 只见那农庄之外,出现一架架极大的弓弩,整个大秦都找不到如此巨型的弓弩! 这一箭射中,别说是贯穿三四个人的人体,怕是连墙壁都不一定顶得住。 冯劫看的眼睛都发直了! “滋啦!” “咻!” 八级大狂风的威力,摧枯拉朽! 根本就是毫无差别得射击! 连冯劫都感觉到了胆寒,这锦衣卫是不准备救柳白了吗? 这种杀伤力覆盖,比大秦攻城还要夸张啊! 他冯劫不知道的是,这所谓的八级大狂风,正是后世唐代巨弩八牛弩!(插图,方便大家理解。) 以三弓出力,如八牛疯撞,近距离射击,甚至连城墙都钉进去!甚至衍生了战法,直接用八牛弩钉墙蚁附! 然而... 放冯劫震惊的,还不止是这样。 紧接着便又是一道命令:“八级小狂风,射!” 这一道命令发出,冯劫看到了此生最为可怕的一幕! 只见这些个锦衣卫,压根儿就没有任何冲杀的念头,只是将手这么一抬! 手中那小小机关,便是射出利箭! 而且他们射的还不是一支!是三支! 一轮射完,第二批人根本没有任何停歇便顶上了,而第一轮的锦衣卫却是退到最后补充箭矢! 待到第二批人射完,第三批顶上。第三批射完,第一批又顶上了! 即便是黑夜之中,那漫天依旧可见如同蝗虫压境一般的短箭! 冯劫甚至感觉到胃里有些恶心,整个头皮都麻了! 这特么....是围剿???? 这阵容说不定去打咸阳宫都能试一试吧? 冯劫生平第一次,对于锦衣卫感觉到了骨子里的恐惧! “这...需要我们帮助?” 冯劫颤颤巍巍得开口问道。 开玩笑,这么个屁农庄,八级大狂风加八级小狂风,这特么能有人活? “当然啦!” “御史大夫,这尸体总要人打扫的嘛!” 龙且理所当然得开口说道。 这一句话说出,冯劫当真是有拂袖而去的冲动了! 我堂堂大秦御史大夫,就是被你龙且叫过来收尸的? 不过.... 这股子冲动,冯劫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柳白说他自己被绑架了? 那现在锦衣卫对于农庄又是没有任何差别的箭雨覆盖。 是不是有那么一种可能...柳白死在里面? 虽然可能性极小,但此刻冯劫还是满怀期待,甚至脸上带着笑意。 农庄之内,一片片哀嚎声不断! 但是... 这种哀嚎声,维持也不过是盏茶功夫而已! 没有人能在八级大狂风和八级小狂风的箭雨攻势下维持一轮,如果有,那就多来几轮! 反正... 带了这么多冯家的护院来,箭矢可以回收的嘛! 根据锦衣卫成立之时的教训,杀人要杀个通透,这箭雨硬生生来了十几波攻势! 看的冯劫腿肚子都有点打颤。 特么....这里面能有一个完好的人吗? “御史大夫,请吧!” 龙且笑了笑,便是带着冯劫等人前往农庄。 而那些锦衣卫,射完之后,居然在一瞬之间就退回了密林。 这速度之快,让冯劫眼皮子狂跳! 合着...这就是让我冯家收尸来了? “龙且统领,你还未说,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胆敢绑架柳相呢。” “而且...” “锦衣卫如此进攻,柳相恐怕...” 冯劫眼神希冀,跟着龙且走入农庄之中,正要说柳白可能就这么死了。 然而... 看到那地上的尸体之时,冯劫先是一愣,而后瞬间心脏疯狂抽搐! 这是...他们世家的死士? 踏马的锦衣卫,敢杀我的死士!!!! 第194章 人命还是少了点 走入农庄之内,越走冯劫越是心惊! 别说是活人了,就连一具略微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有被那不知名连弩射成刺猬的,也有被那巨弩贯穿身体,直接钉在墙上的! 这些...可都是世家花费了大心力培养的死士啊! 冯劫的心在滴血! 死士可不是寻常的护院仆从,这些忠心耿耿,一句话不说就能为了世家去死的悍勇之人,才是家族的重要根基! 盛世乱世,家族的安危,都是依靠这些人来保护的。 如今... 死了?!!! 冯劫甚至没有想懂,为什么他们世家的死士,回来绑架‘柳白’? 而且柳白还派了龙且过来,通知自己去营救? 忽然,一个想法涌入脑海,让冯劫遍体生寒! ‘难道...柳白早就察觉到了世家的死士进入咸阳,所以故意设局?’ 这一个想法冒出,让冯劫当真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柳白的恐怖! 这一份杀伐果断...甚至要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况且,还用自己当做借口? 冯劫先是怒火攻心,感觉自己的喉间有些发甜。 继而便是墙压下去。 若是这些个死士,能与柳白同归于尽,那绝对算不上亏! 甚至... 因为这些死士的死,世家即将崛起! 至于儒家担任图书馆馆长的位置...此等鼠目寸光之辈,冯劫还不将他们放在眼中。 “头儿!”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冯劫瞳孔猛缩,连忙看去。 这一刻,他又希望有活口,又不希望有活口。 但是... 那出声之人,赫然内衬穿的是飞鱼服。 冯劫傻眼了! 锦衣卫的人出现在此地,只能是一个原因... 他们早就暗中将柳白营救走了! “噗!” 这个几乎是肯定的猜想出现在冯劫脑海之中时,这位御史大夫再也压抑不住这股子气血涌动,竟是口中吐血,甚至连鼻腔都涌出鲜血。 痛! 太痛了! 这么多死士死了,柳白还跑了? “啪啪啪!” 就在此时,一道清脆的鼓掌声响起。 “哎呀!冯老弟,为了我柳白担忧到口吐鲜血,这怎么好意思啊!” 一道贱得想让冯劫直接拿石块拍过去的声音响起。 柳白居然从农庄之后缓步走来。 这个在地窖喝茶喝的差不多才出发的左相大人,甚至十分贴心得往衣服上摸了两把灰尘,表示自己吃了很多苦! 而他从咸阳到这个地方,为的就是看看冯劫的精彩表情。 没办法,人生嘛,不看看自己敌人囧样,那还有个屁的意思。 “你...你没死?” 冯劫吐血吐得更厉害了。 “呀呀呀!冯老弟,虽说年轻人身体好,但是吧...要节制啊,你这是...纵欲过度了?” 柳白故作关心模样,连忙上前,拍了拍冯劫的后背。 看似在关心,实则是顺了顺冯劫的血气,让他吐得更顺畅点。 “不过..这咸阳城内, 居然有人来绑架本相,还是锦衣卫不够尽责啊!” “龙且,今日起,好好查查咸阳城内有没有这些家伙的同党,明白了吗?” 柳白瞥了一眼龙且,沉声开口。 此话说出,冯劫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龙且要来‘请’自己帮忙营救了。 这分明就是借着自己,将搜查世家死士一事名正言顺。 况且...绑架大秦丞相,这些死士...在法理上,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冯劫是一肚子苦头往肚子里面咽! “冯老弟,这些满地蟑螂臭虫的,就劳烦你打扫了。” 柳白嘿嘿一笑,也不给冯劫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便是开口。 说完后,还扶了龙五一把,直接离开。 走的时候,还不忘骂了龙且两句:“八牛弩和武侯连弩阵多好听,怎么到你手里就成了八级大狂风和八级小狂风了?” 龙且嘿嘿一笑道:“柳公,您反着念。” 这一番对话,冯劫听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 心中稍微转动...八级大狂风..疯狂大... “噗!” 这一下,冯劫的血,那吐得如同喷泉一般! 世家精心培养的死士,死在这么龌龊名字的阵法之下,丢人啊!丢人! 然而,谁都没有发现,南镇抚司的指挥使龙五,此刻脸上却是暗藏心事。 小人物在面对威逼利诱之时,又该如何抉择? .... “锵!” 丞相府邸之内,龙五直立面对柳白,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之下,抽刀出鞘! 如此巨变,龙且面色难看至极! “唰!” 紧接着,寒光闪过! 龙五手中长刀这么一划! 鲜血喷涌! “柳公!属下有愧柳公!” 龙五涕泪纵横,直接跪倒在地:“属下进入农庄之时,遇到了冯府的死士头子,此人乃是故渊。” “他威逼利诱属下, 让属下成为冯府的暗探!” “为了义母安危,属下与其周旋,愧对柳公!” 说着,龙五用方才那一刀划破的手,单手抬起长刀,奉于头顶之上。 不忠者,以血洗!他用这种方式,希望柳白降下责罚。 “故渊?” 岂料,柳白轻笑一声:“是他吗?” 紧接着,便看一人到走入厅堂之内,其身后带着两名锦衣卫,抬着一个担架。 担架上的人,正是名动江湖的故渊! 至于那柄家传宝剑春秋...还当真是有些厉害,在墨家工坊精心打造的黑刀碰撞下,居然只有豁口。 “季布,干得不错!” “果然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呐!” 柳白丝毫不吝啬夸奖。 开玩笑,这帮子小崽子居然敢绑架锦衣卫的亲属,他能放过了? 南镇抚司在行动,北镇抚司就是吃干饭看戏的? “谢柳公!” 季布面色不变,只是拱了拱拳。 这个一诺千金的汉子,也不怎么爱说话。 “柳公一切都知道?” 龙五微微一愣。 “知道倒不至于,就是赶尽杀绝这件事,本相从第一天就交给你们了。” “要是有人逃了,锦衣卫也趁早关门好了。” 柳白淡淡开口道:“你无需自责,本相当时下的命令,是营救王母为先。” “危急情况,你能随机应变,本相很是欣慰。” 此话说出,龙五顿感一阵暖意! 要知道,上位者对于忠心可是揉不得半点沙子的,现在...柳公非但将那故渊都杀了,而且还安慰自己! 这一份情谊,他龙五岂能不知! “锦衣卫亲属,现在尽数搬迁到咸阳来,搬迁,安家的费用,本相自会承担。” “建起大院,锦衣卫自行防护。” “今日之事,不可再现。” 柳白沉声开口。 吃一堑长一智,他之前也没有想到这老冯居然无耻到这种程度。 现在弥补,也算不得什么。 “诺!” 龙且恭敬领命! “龙五,这两天你养伤,过一段时日,你就得去接触冯家了。” “死士...” “不杀干净,对不起这位烈士之母受到的惊吓!” 柳白的脸上,浮现杀意。 三百条死士的命, 少了! 第195章 陛下,臣受委屈了,想杀人! 章台宫内,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自从大秦一统天下,再无焦灼军情,这章台宫内还是第一次如此。 “启禀陛下,大秦左丞相柳白,为人绑架!” “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尽数出动。” “柳白身前近卫,前往冯府求援。” “一行人行至咸阳东郊芽儿庄,营救而出。” 章邯面色沉凝,没有任何耽搁,直接便是行礼禀报。 此话说出,始皇陛下眼眸之中厉色一闪而过,将手中奏疏放下: “黑龙卫可查探出,乃是何人所为?” 正是这么一句问话,让章邯的神色变得有些许古怪。 “启禀陛下,黑龙卫的种种迹象表明,此举乃是世家死士所为。” “但具体如何,事发突然,没有任何线索。” “而且...” 章邯语气一滞。 “讲!” 始皇陛下眉头微微凝起,言语之中甚至有了些许严厉味道。 章邯沉声道:“而且那御史大夫冯劫,仿佛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一般。” “黑龙卫潜伏查探,发现御史大夫冯劫,吐血不止,脸上全然震惊之色。” “那农庄之内,皆是死士尸体!” 这些密报,就连章邯自己收到的时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别的不说,冯家对于这些世家死士,有着绝对的指挥权,怎么会出现冯劫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情况? 而且... 除了那声响箭之外,农庄之外那些令人牙齿发酸的弓弦声,太过于诡异! 黑龙卫因为潜伏过去查探,花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可是到达的时候,冯家的那些个护卫,已经开始在收尸了! 这锦衣卫的战力,着实令人震惊。 始皇陛下眉头紧拧,站起身来,单手扶天问剑,微微上前走了两步:“柳白可有恙?” “柳相无恙,但后续黑龙卫禀报,御史大夫是被抬回冯府的。” 听到章邯的回答,始皇陛下紧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世家死士,胆大包天。” “寡人眼下,胆敢对一国丞相动手!” 始皇陛下冷哼一声,右袖子猛然一抚。 仅仅是这样一句话,便让章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这位天下共主的怒火! “陛下,可要捉拿?” 章邯小心翼翼得开口问道。 这一刻,他章邯也是怒啊! 狗日的世家,就不知道安分点吗?咸阳城都圈不住你们这群野狗?绑架柳白...什么屁馊主意啊? 当然,章邯的这些心思,冯家父子肯定不知道,不然冯去疾怕也要被气得吐血。 对于章邯的询问,始皇陛下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手指轻抚天问剑的剑穗。 “咸阳城中,世家死士,还有多少人?” 始皇陛下沉声发问。 “启禀陛下,具体人数,难以查探!” “芽儿庄内死士尸首乃是冯家收敛,黑龙卫不便清点。” 章邯老老实实开口回答。 他说的也是实话,黑龙卫虽有密探身份,但是堂而皇之去问,那确实有点过分了。 “无妨。” 始皇陛下神情不变:“既是行刺,便是触犯秦律。” “孰轻孰重,冯去疾心中自知,明日黑龙卫看着些咸阳府衙便是。” 冯家想要摆脱这件事,必然是要给出一个交代的。 而这个交代,且不说暗地之中的利益交换,至少明面上的事情要做好。 要是真的将尸首藏下来了,柳白这睚眦必报的混小子能放过这种机会? “诺!” 章邯心中一凛,沉声应下。 不管这件事发展走向如何,实际上都在始皇陛下的预料之中啊! 就在此时,顿若从宫门外趋步而入:“启禀陛下,左相柳白求见。” 顿若表情有些不自然。 一听到柳白的名字,章邯连忙将头低下。 好家伙,说丞相,柳白到啊! “宣!”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但没有回到案桌之后,而后静立于高位,目光睥睨。 “陛下,章邯告退。” 得到始皇陛下的允准之后,章邯也是识趣退下。 今晚黑龙卫也不轻松,那冯府之中,也需要查探一番。 约莫盏茶功夫,柳白走入章台宫内。 他这一走进来,始皇陛下眉眼微微皱起。 只见这个素来喜欢整洁的柳白,此刻衣物之上多有尘印,甚至脸上还带有些许血渍,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然而,还没等始皇陛下真正仔细打量柳白,这位当朝左丞相‘嗷’得一声就开始嚎哭: “陛下!陛下您要为臣做主啊!” “臣被绑架了!” “生死皆在一线之间,若非臣在被绑架之时,心中时刻想着要尽忠陛下,恐怕就殉国了啊!陛下!” “臣太难了!” 突如其来的嚎哭诉苦,让顿若嘴角猛抽! 刚刚自己还提醒这位柳相见陛下要整洁,至少要擦擦脸上血迹,拍拍身上尘土。 这位柳相死活不肯。 原来是为了哭惨啊! “停!” “何事直言!” 看着柳白一步步想要走来,甚至有点想要抱着自己大腿嗷嗷痛哭的柳白,即便是始皇陛下,也是感觉心中好笑! 别看这小子满脸血迹,但是一点伤口都没有,分明都是别人的血! 而且... 嚎哭的嗓门这么清亮,看来并无大碍! 柳白‘嚎哭声’微微一顿,眼神略微幽怨。 很明显,他也知道始皇陛下知道他没有受伤的事情了。 柳白故意用袖子擦擦自己的眼睛,袖子提前浸泡过的草药汁猛烈刺激下,终于是将眼泪弄出来了。 “陛下..臣...受委屈了!” “想杀人!” ..... 五更完成,果然是守信义的我! 求点小打赏,爱你们哟!么么哒! 第196章 大将至边 看着柳白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始皇陛下的脸色反而愈发淡然。 对于自己这位左相,始皇陛下能不了解吗? 越是叫惨,越说明没事! “怎?” “觉得我大秦的朝堂是那市井坊间吗?被人欺负了便来寻人报复?” 始皇陛下冷哼一声,对于柳白的‘眼泪’压根没有丝毫怜悯。 这小子能哭,绝对不是因为心里委屈,纯粹是这时候需要他哭! “陛下,先贤都曾言治大国如烹小鲜!陛下言语朝堂如同市井,绝对是对先贤之语的更深层次理解啊!” “陛下,您也知道,臣向来身子骨孱弱,被人欺负了,也只能委屈巴巴得抹眼泪,陛下您不为我出头,就没人为我出头了啊!” 柳白假惺惺得开口说道。 先是一记马屁奉上,继而就开始卖惨。 这一套连招下来,就连始皇陛下都觉得这小子实在是太无耻了! 世家勋贵死了这么多死士,锦衣卫毫发无伤,柳白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被人欺负了?这种倒打一耙的作风,整个朝堂上也见不到几次。 “此时不说自己是武将了?” 始皇陛下缓缓坐下,看了一眼柳白。 此话说出,就连一旁的顿若都是眉眼一低。 朝堂上下,谁人不知柳白‘觊觎’武将这个称呼。 如今说自己身子骨孱弱,那不是正好给陛下一个借口,永远不让他当武将吗? 这位在朝堂之上向来狡猾的柳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情形太少见了,就连顿若都觉得是在看政哥大秦最有趣的乐子。 “陛下,不是臣吹嘘!臣是智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羽扇纶巾,樯橹灰飞烟灭的那种!” “身子孱弱,那是连天道都嫉妒臣的武将天赋,所以加上了些许限制呐!” 柳白恬不知耻得开口说道。 也幸亏秦朝对于起居注没有太过重视,不然的话,自秦朝以后,‘智将’二字将会成为所有人心中的羞辱之词。 “行了。” 始皇陛下并没有让柳白继续胡言乱语下去,沉声开口道:“你所求,不过是要给锦衣卫一些权利.” "罢了!" “当朝丞相为人绑架,丢人太甚!让你的锦衣卫为你找场子去吧!” “一国丞相,如同地痞无赖,寡人看着都觉得脸面无光!” 始皇陛下这一番话虽是说的嫌弃,但是却让柳白心头大喜! “多谢陛下!” 有了始皇陛下这道允旨,那锦衣卫办事儿就不用束手束脚了。 其深层次的意思便是...咸阳城之内,若是还有死士,你柳白抓紧处理掉,免得丢了大秦的脸面! “陛下,臣告...” “彻儿近日如何?” 就在柳白准备告退开溜之时,始皇陛下淡淡开口问道。 语气之中,虽是平淡,但这么一问,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公子彻贤良淑德,为人温婉...” “行了,退下吧!” 一听柳白这开口胡扯,始皇陛下就知道这小子并没有想好。 不过, 在储君这个问题上,始皇陛下倒也还没有真的到着急那个程度。 非但是他这大秦共主需要思量,这些臣子又何尝不需要思量呢? “臣告退!” ... 走出章台宫,柳白长出一口气,哪里还有那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开玩笑,冯家对他柳白出招了,柳白这口气要是能忍,屎都能吃了! 他自问不是淳于越,没这么有魄力,这一拳不把世家的牙掰断,他柳白这个名字倒过来念! “公子彻...” “连始皇陛下都有心看看你了吗?” 柳白喃喃一声,摇了摇头。 这小子...真的担得起大秦吗? .... 北方, 代郡。 “蒙将军!” 代郡主城之中,身为三军主将的赵佗,居然只带了一队亲兵,对于一辆马车中的人分外恭敬。 “嗯。” 车帘拉起,正是如今在咸阳‘重病卧床,不可会面’的守城大将,蒙恬! “陛下密旨。” 蒙恬将一封密旨递给赵佗,举目观察代郡。 代郡的大体情况,他基本已经知道了,而现在看看代郡,这个赵佗做的也还算不错。 防御之上,基本没有什么纰漏,兵士士气高涨,军备充足。 甚至... 隐约之间,蒙恬还能看出一些兵士眼神之中的战意。 赵佗接过密旨,打开一看,瞬间面色恭敬无比:“蒙将军,虎符在军营之内,稍候移交将军。” “不过,” “陛下密旨言,将军秘密领军权,这军令传达,只能是末将来了。” 蒙恬点了点头,看着城头飘扬的大秦黑色军旗,开口问道:“此番左贤王灭城外诸亭,军情急报上言明,只有一人回来报信。” “此人如何?” 听到蒙恬问起韩信,就连赵佗,眼神之中也有些许喜爱之意:“启禀将军,此人名为韩信,勇武非常。左贤王派出匈奴大将隆道尔围追堵截,此人居然单枪匹马,从大军之中七进七出,硬生生杀回城墙之下。” “若非军功爵制连累,此人勇武,足可三转军功,如今却还欠了五百敌首!” 说到此处,赵佗也是难免为韩信感到惋惜。 五百敌首,一个寻常兵士,基本上是完不成了。 听到赵佗这话,蒙恬眉头微皱。 看来...柳白所言,并非虚假。 这小子...倒也不负秦军锐士威名。 收为义弟,不算辱没蒙家门楣! “为本将寻一僻静住所,再将韩信唤来。” “代郡城防图以及斥候打探的情报,皆是整理过来。” 蒙恬下了两道命令重回马车。 赵佗连忙领命:“是!” 可能连这个赵佗都不知道,正是因为他今日在蒙恬面前流露出对于韩信的惋惜之情,后来救了他一命。 也更是因为这一位此刻还寂寂无名的兵仙,赵佗硬生生靠着在百越七败一胜的战绩,混了个名将的称呼。 因为.. 那一胜,万骑开南道,那位兵仙以最不可思议的路线,直破交趾城,生擒百越王,连带着七败的战绩,也被史书记录成‘惑敌之策’。 第197章 中秋月明,有你甚喜 第197章:中秋月明,有你甚喜 “你就是韩信?” 蒙恬将‘家书’放下,抬眸细细打量眼前的年轻人。 这个引起朝中左相重视,但却甚至不忍心过于提拔从而令其走蒙家门路的年轻人! 不在朝中,如何能理解柳白的用心良苦? “拜见将军。” 韩信行礼,脸色之上看不出喜怒。 “大功却被记了大过,心中有大不平否?” 蒙恬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坐在位置上,平视着韩信。 他看不出这个年轻人心中的火!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重围杀出,却因军法身无寸功,甚至欠下了五百敌首。 如此大不平,这个年轻人确实如同没事儿人一般。 “有!” “我黑亭兄弟大不平!” 韩信皱眉,沉声开口。 个人荣辱,算不得什么。 但百夫长黑夫那一句‘大秦铁骑,愿死者,随我死’,每个夜晚,韩信都会流着泪醒来。 “黑亭铁骑一百,愿死者,一百!” “诸位兄弟的冤魂在鸣不平!杀了他们的匈奴狼兵不死,韩信睡不着。” 此话说出,蒙恬深深看了一眼韩信。 这一刻,他才当真理解了为什么柳白会对蒙毅说,此人乃是日后兵仙。 兵法造诣,如今看不出来。但是这股子气性,绝对是一块璞玉! 胸中有大怒,而面若平湖,乃是上将之姿! “给你一千人,左贤王三万狼兵,你欲如何?” 蒙恬终于站起身,来回踱步,开口问道。 “破阵” 两个字,铿锵有力。 “不够。” 蒙恬顿住脚步,轻笑一声:“朝中有个狡猾的文官,半夜拖着我家中的弟弟,非要在中庭散步,将你韩信夸了个天花乱坠。” “这文官夸了这么多,你韩信就给出这样的回答,本将很失望。” 一千破阵三万,无论何时,听起来就是极具冲击力的一个答案。 然而... 在蒙恬这,还是不够! “一千大秦铁骑!” “杀王摧阵!” 又是一个回答,杀意更甚! 朝中那个‘文官’是谁,韩信心中自是明了。 蒙恬只是看着韩信,没有说话。 杀王摧阵,一千人对战三万,就连如今大秦最莽的王贲,都没有绝对的把握! 可韩信如今的模样,却是充满自信! 就这样,蒙恬看了韩信良久。 而韩信自始至终,面色平静无比。 半晌,蒙恬悠悠开口发问: “送死可愿?” 韩信没有丝毫犹豫:“死于战阵,愿!” 这个回答,蒙恬满意无比,嘴角甚至勾起一个弧度。 至少,在勇气这方面,这小子有资格当他蒙恬的义弟! 不过...这个义弟,还不需要告诉他这些。 仅仅一瞬,蒙恬收敛笑意,面无表情得摊开一封竹简兵文:“大秦代郡守城军山字营黑亭兵士韩信,遇强敌而逃,全亭牵连阵亡兵士一百人,斩立决,代郡将军赵佗!” ‘斩立决’这三个字说出,韩信深吸一口气。 然而,蒙恬向前一步,冷笑一声,将那竹简兵文这么一丢:“代郡守城军新设一营,撞死营!全营千人配骑,兵士韩信拔为伍长,以伍长统领撞死营,全营驻扎代郡长城之外,不取左贤王头颅,往过现惩,斩立决!大秦上将军蒙恬!” 两封兵文,韩信猛然抬眸:“您是蒙恬将军?” 他这时候要是猜不出这位神秘将领的身份,那他韩信就是傻子了! 而正是因为猜出了蒙恬的身份,韩信胸中翻涌起惊涛骇浪! 那位‘柳将军’举荐自己,上将军蒙恬秘密来到北方代郡,撞死营! 瞬间,这位兵仙理清了一切脉络! “明日拿着兵文,去找赵佗点兵。” “拿不下左贤王的头,你的头不配与黑亭的兄弟葬在一起。” 蒙恬拍了拍韩信的肩膀。 从这封兵文给韩信这一刻开始,他已经认可了韩信。 但是这个义弟...只要赵佗知道便是了。 “谢蒙将军!” “谢柳将军!” 终于,韩信的面容激动! 他终于,有了为兄弟们报仇的机会了! 千骑设营,长城以外,那又如何? 蒙恬面色一变! 该死,这句‘柳将军’怎么听怎么刺耳! “蒙将军,韩信告退!” 韩信行礼,拿着兵书准备离开。 “等等。” 蒙恬转身,从案桌的食盒之中拿出一块饼。 “柳相曾言,中秋月圆,家人欢聚。” “此物名为月饼,黑亭将士不在,对月缅怀亦可。” “中秋明月,豪门有,贫家亦有,孤苦之人,仍有;藉慰人心。” 韩信无言,接过月饼收入怀中。 不食。 ... 深夜,焉支山匈奴驻营,一名面色阴鸷的中年人手持象牙印章,走出营帐,抬头望月。 十年华贵,十年屈辱,十年飘零。 这个传承周王室‘姬’姓的亡国太子,何尝不念故国? “丹先生雅兴至此,倒是让本王颇为意外啊!” 一道笑声响起,燕丹缓缓回眸,只见一名身形如硕猪的男子‘挪动’上前。 “左贤王安好!” 来人正是如今匈奴左贤王,杀父自立的冒顿单于的亲叔叔。 “此番本王可是放弃了攻占代郡的绝妙机会,丹先生的计策,本王可没有丝毫反对。” “可不知...” “丹先生原先的允诺,又如何?” 罗姑比似笑非笑得开口问道。 一张油腻的脸上嵌着两颗小眼睛,看似猥琐至极。 但事实上,这位左贤王乃是整个匈奴最有文采之人,曾有过十步成诗的壮举,故而为老单于重用,节制冒顿。 “左贤王放心。” “前线僵持,丹自前往王庭,说单于以信,届时便有了充足的由头,调动左贤王部下英豪,一举破秦,日后便可占中原以自立!” 燕丹淡淡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罗姑比那小眼睛直接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丹先生大才,我那侄子更是英伟,为何要助本王?” 然而,笑归笑,罗姑比的警惕心可丝毫没有减少。 “左贤王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绝非池中之物!区区匈奴野原,不足左贤王雄心。” “以丹拙见,攻克大秦,成就不世之业,居沃土而号令天下异族,当为‘天可汗’也!” “风从龙,云从虎,丹只欲助王成业,而得燕赵之地尔!” 燕丹缓缓开口,对着面前的‘肥猪’极尽溢美之词。 而这番话说出,罗姑比‘哈哈大笑’,甚至伸出如同猪蹄一般的手拍了拍燕丹的肩膀。 燕丹眼神之中的嫌恶掩饰得很好,还为了配合罗姑比的身高,小腿略微弯曲,矮了些许身子。 .... 这里稍微解释一下,为什么是蒙恬先到,王贲还没到。 王贲是领军,除却虎贲营还有玄甲军,以及初步前往北方代郡带上新制式军械。 但是蒙恬是自己带着亲卫小队直接来了,这行路速度不是一个档次的。 第198章 事缓则圆,事急则败! 从柳白出章台宫当天,锦衣卫全线出动,连带着大秦城市管理监的城管大队,在街上也是连连排查。 只要是膘肥体壮的男子,都要询问来历以及何时来的咸阳。 就这么一排查,捎带手还抓了些在逃通缉大盗。 可是... 李斯的丞相府邸之内,这位大秦朝堂官员第一人,来回踱步,急得额头冒汗。 “李相,何事烦忧?” 身为丞相府左长史,曹参自然是关切询问。 自从他入朝堂以来,这位李相教会自己不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当朝宰辅如此失态。 “太急了!太急了!” 李斯连连摇头。 柳白被绑一事,他自然知道,他甚至都在思考如何在朝堂之上给这些个世家压力,让他们安分一些。 但是紧接着柳白在咸阳城中开展的全面排查,让李斯都觉得心慌。 死士啊! 这玩意儿是实打实拼命的!也是这些世家的根基。 逼得这么急,若是当真出了什么大规模搏杀事件,还是在咸阳... 这种事情的影响,届时那些水面下蠢蠢欲动的反秦势力,因此作乱又是麻烦! “李相说的乃是现在咸阳城的搜捕?” “柳相贵为大秦丞相,为人绑架,陛下震怒之下,全城缉查也是情理之中。” “况且此番搜捕,用的也是‘排查大盗’的名义,倒也不至于这样吧?” 曹参略微犹豫,开口说道。 他敬佩的萧大哥可还在柳相府邸之中呢,自然粗略知晓此事。 不过... 在乡下地方,向来讲究你给我一拳,必须要一脚踹回去,不然这脸面丢了,来日你给我来上上百拳,我这一脚也踹不出来了。 这种浅显的道理,事实上在朝堂也适用,故而曹参非但没感觉不对,反而更加欣赏这位柳相的血性。 “你懂什么!” “事缓则圆,事急则败!” 李斯一瞪眼,没好气得说道:“你曹参有璞玉资质,就是这心性比之萧何差了不止八分!” “来日朝堂柳白退了,怕也是萧何为右相,你小子只能为辅!” 这一番话说出,曹参锁了锁头。 他本能觉得,萧大哥在他前面,也不是什么问题。 甚至... 萧何现在还未有官身这件事,也被这一老一少忽略了。 “此番柳白动作太大,老夫就担心冯去疾那老狐狸狗急跳墙!” “不说死士拼斗,单单是他们这些世家勋贵在朝堂上集体朝着柳白施压,那都不容小觑!” “更何况,世家的力量,朝堂只是一部分,为商,为地方,这些人一旦真的将拳头握紧,老夫与柳白这左右两相,亦是为难啊!” 李斯叹了口气。 世家的恐怖之处在于根基! 这就如同荒漠之上的野牛草,露出来的是朝堂上的部分,看似为柳白李斯的相权死死压制。 实则地下,延绵不断!死死扎根在帝国的泥土之中,想要连根拔起,这劲力非比寻常。 “李相,曹参倒是觉得...李相多虑了。” 就在李斯担忧之时,曹参却是笑了笑。 “小子虽入朝堂不久,但看得出来,柳相为人处世,多是妥帖。用计更是环环相扣,不曾有些许遗漏。” “李相担忧柳相逼得世家撕破脸面,那柳相又何尝不知晓?” “但柳相还是做了,甚至是入章台宫请了陛下的允旨做的。” “柳相疏漏了,莫非陛下还能疏漏?” 这一番话说出,李斯缓缓回头看了一眼曹参。 别说,这小子当真有几分灵性! 自己也是关切过密,反而担忧过甚了。 “好小子,开始教训起老夫来了!” “去,” “今日丞相府内不用你了,去找你的萧大哥喝酒去吧!” 李斯脸色一摆,沉声开口。 此话说出,曹参笑意吟吟得退下。 在老狐狸身边做事,自然而然也学会奸猾了。 这‘放假’的根本含义,不就是让自己去探探柳相的底吗? 萧大哥有闲心喝酒,就说明柳相对于一切都有安排!那么李斯也就不用忧愁了! 这种个拉不下脸面的弯弯绕,曹参还是不愿意戳穿的。 ... 与此同时,冯府之中,冯劫面色难看至极。 他已经将这三百死士的尸体交出去了,但是现在咸阳之中,一片风声鹤唳! 许多世家家主送来拜帖,这意思就是想问问此事到底是什么回事! 说是焦头烂额,一点都不为过! 开玩笑,一个死士,甚至是要从人家爷爷辈养起,几代人甚至就用来办一件事的! 其中钱财的花费还是小事,历代家主的‘施恩关怀’,那耗费的心血可不是钱财可以估量的! 这一次性死了三百死士,别说冯劫肉疼了,这些世家家主听到这个消息,差点背过气去。 更何况... 现在在全城搜捕啊! 莫非他们世家最为精锐的这一批死士,要全部都死干净方才能填饱柳白的胃口吗? “劫儿..” 冯去疾缓缓从后堂走出,苍老的声音将冯劫的心绪拉回。 “父亲,大事不妙啊!柳白他...” “此事都在为父的掌控之中!” 还没等冯劫说完,冯去疾便是抚了抚自己的白色长须,一脸笑意得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冯劫傻眼了:“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中?那三百死士之死?” “为父故意的。” “那现在全城搜捕死士?” “亦在为父的计划之中。” 两个问题,让冯劫彻底蒙圈! 父亲老糊涂了?这可是死士啊!世家最宝贵的根基啊!就这么扔了? “劫儿,你要明白,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这些死士,是为父给龙五准备的投名状。” 冯去疾淡淡开口。 此话说出,冯劫更傻眼了! 龙五又是哪个犄角旮旯里面冒出来的大头葱啊? “父亲,龙五是?” “锦衣卫。” 三个字,冯劫恍然大悟! 原来...自家父亲不声不响之间,居然策反了一名锦衣卫? 可这代价...也太高了吧! “锦衣卫如今暗分南北镇抚司,此人正是南镇抚司指挥使。三百死士,你说值得否?” 冯去疾缓缓开口。 一句话,让冯劫欣喜若狂! 第199章 三百死士不够,要全部! “南镇抚司指挥使?” 这个名头,冯劫一听就知道很厉害,足以说明这个龙五是十分重要的角色。 “父亲..那柳白的性命,岂不是就在您一句话决断之间?” 冯劫连忙开口问道。 他对于这个柳白,当真是已经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了。 别说这位柳相一直在针对他们世家了,单单是这家伙的做派,就让冯劫杀意四起! 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 杀我世家的死士,还把我冯劫特意从冯府之中‘哭’出来收尸? 一想到那满地的尸首,冯劫恨不得直接把柳白咬死! 岂料,冯去疾一拄拐杖,神色肃穆:“混账!杀一个柳白有何用!老夫之前就教导你,官场争斗,最下作得便是一味杀人!” “这是国手对弈,此举如同将棋盘掀起,用棋盘砸对方脑袋,那日后千秋万代,何人还能下棋?” “家国大政,一味流血,国家岂能安宁?” “要吃饭,必须要将锅灶烧起!开了个坏头,后人便再也吃不饱饭了!莫非你想我中原大地泱泱秦民,如同那荒原之上的匈奴一般,跪天刨食?” 不得不说,冯去疾虽然老了,但毕竟是从大争之世走过来的人物。 他见惯了朝堂上的争斗,但从没忘记秦国在群敌环伺之时,无论何人都放下成见统一对敌的那种气态。 昔年那范雎,也算是一代名相,为何大秦无人夸赞?说到底两个字:内斗! 白起死于此人搅弄的阴谋之下,故而不齿也! 看着冯去疾如此愤怒,即便是冯劫也是微微愣神。 “父亲..孩儿知错!” 冯劫一个抬手,便是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他知道,这是原则性的错误,世家要的延绵,而不是个人喜恶。 冯去疾看了一眼冯劫,什么话也没说。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劲装的武士走入厅堂之内,附耳在冯去疾的身边轻声开口。 只见原本还有些许怒色的冯去疾,面色转喜,连忙起身:“走,去后院迎客。” .... 后院小门打开,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身穿灰袍,一身彪悍气质,四方脸看起来有些木讷,但是双眼之中,却满是坚毅的光芒。 “你便是龙五?” 冯去疾看到此人,便是笑着开口问道。 龙五微微点头。 冯劫双目微微眯起,看了看这家伙,觉得有些眼熟。 仔细一想,不就是当日进入农庄之后,那个浑身狼狈的汉子吗? 瞬间,冯劫就明白为什么说三百死士是给龙五的投名状了! 在八级大狂风和八级小狂风的两阵攻势下存活,又冒死救人,最后还活下来了,这样的人,柳白能不重用吗? “老夫便不拐外抹角了,三百死士的命已经送出去了,你龙五今日至此,想必也是作出了决断。” “这柳白...” 冯去疾微微一笑,看着龙五便是开口。 但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龙五直接打断了:“不够!” 这两个字说出,让冯去疾都是有些出乎意料,抬眸看了一眼龙五。 龙五沉声开口道:“此事还未终了,想必冯老也知晓柳...白的性子,此人杀伐果断,怎会容许有未断祸害?” “三百死士虽死,但若易地而处,冯老会允许这咸阳之内,有如此大的威胁吗?” 此话说出,冯家父子皆是明白龙五的意思了。 三百死士不够。 要全部死士! 在全部死士处理完之前,柳白绝对会用心对待,那龙五也就没有什么升迁可言,更谈不上为冯去疾办事。 “但是剩下的死士...” 冯劫忍不住开口。 三百不够,剩下的还有七百,心疼啊! “给你!” 然而,冯去疾已经作出了决断。 就如同抛弃了不要的家具一般,冯去疾没有丝毫留恋。 世家忠诚培养的死士,自然是要为了世家而死! 况且.... 如今始皇陛下春秋鼎盛,大乱之世根本不会出现,死士的存在,反而是始皇陛下会不满意世家的地方。 此时丢弃,恰恰是最恰当的时机! 龙五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便是转身出门。 这样利落的举动,让冯劫都看傻眼了。 “父亲,您...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吧?如何能担保此人的忠心?” 冯劫想不通啊! 怎么这个龙五出来说两句话,父亲连世家世代培养的死士都放弃了? “很简单,此人绝不会背叛我等。” 冯去疾淡淡开口道:“锦衣卫南镇抚司,暗中行事,如同街道巷尾的老鼠,暗无天日。若没有我等,他终日无出头之地,此其一也。” “亲眷牵连,王家老妇我等绑架得了一次,便绑得了第二次,忧虑在身,此其二也!” “柳白看似势大,实则没有根基,树倒房塌,乃眼前之事,此其三也!”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冯去疾微微一顿,老脸之上流露出些许笑意:“我等是世家!” “何人不想成为世家?” “天下便是乱个干净,也只有我世家,方可守得平稳!” ... “娘!” 民房之内,龙五一改在冯去疾面前的冷峻姿态,直接跪拜磕头。 “孩子,刚儿...去了,对吗?” 老妇颤巍巍得将龙五扶起,甚至都没有问绑架一事。 这个一辈子都守着这个小破房的老妇人,没有表现出惶恐,只是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王大哥英勇杀敌,死在了冲杀匈奴蛮子的战阵之上。” 龙五眼含热泪。 老夫身子微微一摆,竟是差点摔倒。 幸亏龙五身形矫健,一把将其扶住:“娘!今日起,龙五便是您的儿子!” 老妇紧捂胸口,浑浊的眼神之中尽是悲痛,好似听不见龙五说话一般。 失去至亲,再明事理,也不可能在一时半会儿内坚强。 “命!” 良久,破败的民房之内,只有这一个字响起。 是叹息认命,又何尝不是哭泣? ... 而此时,整个咸阳城内,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柳白给锦衣卫下了最为简单的命令: 确认死士,直接砍杀,尸首弃之荒野! 他要让辱没英烈之母的这帮子死士,好好到地底下给王刚跪着! 第200章 某个傻儿子 “老鬼,这荆山凤凰,当真有此奇效?” 陈伯看着榻前上重伤晕厥不醒的中年男人,眼神之中有些悲伤。 昔年一袭白袍,便可令天下人不敢以剑客自居的人物,如今居然伤得这般严重! “身似枯骨亦难倒,心藏不死凤凰鸟!” “我鬼谷数百年来,精通风水玄理,自周幽王始,实则已无王气,你觉得为何撑了如此久?” 王诩瞥了一眼陈伯,淡笑着开口问道。 陈伯此刻正关怀主上,怒在心中不发。不问还好,一问陈伯便是大怒,狠狠瞪了一眼王诩: “老鬼,要么就说,要么老夫将你牙打落,你用写的!” 论脑子,他陈伯比不过鬼谷子;但要论身手,十个王诩也不一定打得过他曹秋道! “咳咳咳!” 被陈伯这么一噎,王诩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他鬼谷一派,搅弄风云,天下人皆是畏惧不已。 唯独这曹秋道,踏娘的,玩剑玩的不动脑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很简单,周王有轩辕剑!此剑曾斩凤凰,其上有凤凰精血。” “后轩辕剑失落,便只有九州鼎压着那一口气了。” “可偏偏这最后一口国运的气,被那天下人视为莽夫的秦武王嬴荡这么一抬,散了!” “这才有了你们秦国的天下!” 王诩侃侃而谈。 风水玄理,本身是有点难听懂的。 但是他可不想面前这糟老头子拿着那柄破剑在自己如厕的时候比划,直接就用了最简单的方式解释。 而这一番话,陈伯仿佛真的听进去了。 看着自家老爷昏迷,陈伯默然。 风水玄理,都不知道靠不靠谱,自家老爷都要去寻上一寻,这大秦...欠白家何其多也! “傻子。傻子。” 王诩‘啧啧’道:“以人力挑战神物,老夫虽对人皇之说存疑,但冥冥之中自有天道。” “谁能知晓,当今天下武力至强之人,居然如此愚蠢?” 此话说出,陈伯登时火冒三丈,当场就想把王诩削成人棍! 狗日的老鬼,居然敢说我家老爷是傻子? “老陈!” “忘了曾答应于我,不准以剑伤人?” 就在此时,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床榻之上的中年人缓缓睁开双眼。 虽然面色虚弱至极,但是仅仅是那双眼的眼神,仍旧能感受到那一份睥睨的英姿! 就连王诩,也是连忙闭紧嘴巴。 开玩笑,这一位可是为了给自己儿子庆生,专门将绿林三十二寨八十六洞全部杀光助助兴的狠人啊! “嘿嘿,白...君上..老夫..” “家父已故,君上二字,请勿再言。” 中年人幅度极小得摇了摇头,眼神之中有些悲伤。 这个君爵,是他自己拒绝掉的。 “吾虽愚蠢,但明家父之心,吾名白孝,自以孝为先!” “家父欲大秦一统天下,让这天下盛世长留,白孝愚蠢,但凡有一丝希望,都应如濒临溺亡之人一般,拼死伸手。” “鲁莽愚蠢,也比怯懦更接近勇敢!” 这一番话说完,王诩的嘴角疯狂抽搐! 白孝愚蠢?那天下人岂不是都是莽夫蠢蛋了?当年大秦一统六国,那攻伐顺序,不正是眼前这个家伙告知尉缭才定下的吗? 荆山凤凰不可令人永生,却可令国运长存! 这已经谋划到这种程度上了,你还说自己愚蠢?我鬼谷算什么? “老陈,我那傻儿子怎么样了?” 说完话之后,中年人总算想起他还有个儿子。 “少爷他...” “被眼前这个老鬼的徒弟刺杀了!” 陈伯一句话,王诩拔腿就跑! 白孝也没让陈伯追,只是笑笑: “时过境迁照万古,岁岁年年皆不同。” “昔日戏言身后事,孺童今已入局中。” .... 而此时此刻,某个‘傻儿子’正咧着嘴笑。 无他, 尸体挺多,场面壮观。 要说冯去疾这老狐狸,狠是真的狠! 跟龙五谈好将所有死士都交出来,别说藏人了,甚至连地址都明明白白送过去给了龙五。 似是生怕龙五找不到人,立功不够大一般。 这就便宜了柳白! “过瘾呐!” “过瘾!” 龙且总算是抒发了内心的郁结之气。 王刚死在北方代郡,这群狗娘养的死士,居然还敢来绑架王母! 这要能忍,屎都能吃了! “尸体扔荒原上喂野狗,咱们是爱狗人士,不能饿着野狗。” 柳白淡淡开口。 好好的锦衣卫办事处,成了踏娘的停尸房了? “好勒!” “柳公这又是大功德一件呐!” 龙且咧了咧嘴,对于柳白的命令赞不绝口。 帮着自家柳公喂狗,是不是咱也有功德了? “对了,通知一下将闾,冯家父子这么上道,怎么连赏钱都没有?” “这是十个大钱,算是本相私人赞助的,鼓励他们再接再厉,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柳白忽然想起了什么,拿出钱袋扔给龙且。 杀人嘛,不诛心,有什么快乐可言? 开玩笑,不恶心死这俩父子,怎么对得起自己在地窖陪陈平喝一下午茶? 地窖里面还怪冷的勒。 “柳公!” “冯家至今没有再传递消息给属下。” 龙五开口禀报,神色沉稳。 自从这件事后,这个往日之中有些鲁莽的毛头小子,好像是真正成长了。 现在,他要替着王刚大哥活下去,等到以后,他还要过继一个孩子给王家。 “无妨,这种棋路,属于偶然得之的妙手,倒也不用强求。” “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柳白拍了拍龙五的肩膀,眼神之中满是鼓励。 说实在的,这个年轻人给了他很大的惊喜。小人物成长,其实也只是需要经历而已。 “多谢柳公!属下...不累!” 龙五一番话,让柳白沉默不语。 他知道,这年轻人,心中压抑更多。 不过...柳白也不是一味用言语安慰下属的人,只能心中决定,将锦衣卫大院早早建造起来。 至少...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柳公,扶苏公子求见!” 就在此时,玄七走过来开口禀报。 柳白微微一怔,面色古怪无比! 扶苏找我?还是来锦衣卫办事处找我? 看着这满地的尸体,柳白陷入沉思。 第201章 扶苏公子,为师对你很失望 “居...居然都是真的!” 走入锦衣卫办事处庭院,扶苏便是感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再看那满地的尸体,这位向来以仁德著名的大秦长公子,此刻也是身子摇晃。 若非是身旁的玄七将其扶住,恐怕此时会直接一屁股摔倒在地。 之前咸阳城满城风雨,他扶苏还以为自家柳师只是想要出出气! 直到几名儒家官员说起锦衣卫一批又一批的人压进去,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才让扶苏肝胆具骇。 没想到... 柳白真的杀了? “为师甚过瘾。” 柳白瞥了一眼扶苏,压根儿没有去扶,或者宽慰两句的心思。 甚至... 连狡辩都省了! “柳师!这些人...这些人,百姓不知,你我亦不知否?” “这些可都是世家的人!” “说是他们的命根子,那也不为过!” “柳师此举,可是要大秦陷入真正的天下大乱?” “世家定然会将大秦搅弄得....” 扶苏骇的连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他是仁德,不是傻! 在朝堂上如此久,这位大秦长公子岂能看不出世家并非善与之辈? 谁人不知世家扎根深厚?为何父皇没有将其连根拔起?其最根本的原因,还不就是为了维护这个‘新生帝国’的安稳吗? 而现在... 柳白直接将世家的死士都杀了!这无疑便是将世家的逆鳞整片给揭下来了! 这伤疤之下的潺潺鲜血,将会带来多么剧烈的疼痛? 然而, 面对扶苏如此惊恐的担忧,柳白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随他。” 这两个字说出,扶苏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不认识眼前人一般。 他从未感觉到,这位柳师居然是如此陌生! 为了一己之怒,将世家的死士杀掉,甚至罔顾大秦可能发生动乱! “公子,为师且问你,这些人,于国有益处否?” 然而,柳白眸子之中依旧是一片淡然,盯着扶苏开口便是轻轻这么一问。 这一问,答案根本不用思索。 扶苏摇了摇头。 这些人非但于国无益,甚至可以说,日后可能就是大秦的隐患所在。 “呵、” 柳白冷笑一声:“自我大秦武王举鼎,天下霸道天道只存其一,后世是盛是衰,皆看我后世人是强是弱。” “今此等于国无益,阻碍大秦之人,以霸道论处,又如何?” “公子因此等阻碍之人而伤心,于秦国又如何?” 这一道道的冷笑,如同最为冰冷的刀,抵在扶苏的喉间。 扶苏想要反驳,却赫然发现...柳白的作为并没有错,错的是自己的担忧! 他扶苏担忧大乱,而柳白只是用秦国的方式在处理! “大秦一统天下,可谓是浩浩荡荡!” “每个人皆身处洪流之中。” “期间,有些人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或者说是幸运,在潮头之上风光无限,但是他们转过身来,没有将这些浪潮灌溉给农田。” “反而想要借助这股浪潮将天下的百姓都压下去,让他们都冒不出头。” “这样的潮头,本相自一刀斩之!” 柳白缓缓开口。 大秦征伐,功劳太盛,勋贵太多! 成为勋贵的人会害怕后来人成为勋贵,所以他们会打压。 而死士,就是他们打压的底气。 有了死士,这些勋贵对于乱世岿然不惧。 那就把他们的底气打掉! 柳白是个很简单的人,你挡我,那就杀! 至于你扶苏所谓的大乱... “呵呵。” 柳白不由轻笑,转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区区几百人,算个屁的天下大乱! 各国之间的战争打了二百年,打得百姓衣不蔽体,打得天下十室九空,打得春燕归,还巢于林,这才叫天下大乱! “公子...” “为师对你很失望。” 柳白摇了摇头:“看未来远不如看过去要清楚!” “激昂、困惑,甚至是恐惧,任何人都可以有,独独你扶苏公子不能有!” “你困惑了,你害怕了,你止步了,这些人就前进了!再到下一代,再退三步!下一代,再退三十步!退无可退,秦复存焉?” “是敌人,杀了便是。” “我辈秦人,何惧大乱?” 这一番话说出,扶苏瞳孔猛然震颤! 柳白的话,如同黄钟大吕! 此时的世家已经开始培养死士,若是连他们也开始恐惧这未知的‘大乱’,那到了下一代呢?世家的力量更为雄厚,下一代又如何自处? 让步... 势力的本质是人,人的本质是‘贪欲’!退无可退,大秦何谈国? “老师...这就是您要对世家动手的原因吗?” “难道没有什么别的...” 扶苏艰难抬头,苦涩得开口问道。 “没有。” 柳白斩钉截铁得开口打断了扶苏的话。 扶苏身子微颤,感觉浑身的气力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柳白的做法,无疑是明明白白告诉扶苏,所谓的‘仁德’,在关乎国家利益面前,如同放屁! 不能指望所有人有良心,或者说...在国家面前,不能指望任何一个人有良心! 他柳白就是挥刀了,要乱,那就接着杀! 如此狠辣的作风,扶苏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炸开来了。 他明知道柳白做的是对的,这一切都是最符合大秦利益又最直接高效的办法。 但是... 这与他扶苏从小到大坚持的‘仁德’截然不同! “公子请回吧!” “血腥气浓厚,别伤着身。”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 他懒得教了。 这位柳相本身就是个惫懒性子,做事谋划也是用最简单的方法,一个满嘴‘仁德’的学生在身旁叽叽歪歪的,他听着也烦。 与其浪费口舌,不如眼不见为净。 “柳师...” 然而, 扶苏挣扎起身,抬眸看向柳白,缓缓行礼。 如此动作,让柳白微微一怔。 紧接着,扶苏面色虽是苍白无比,但还是缓缓将自己的手从玄七手中抽出,开口说道:“柳师,可否让我在此地待一会?” 此话说出,柳白眉宇微微一挑! 这位扶苏公子... 似是开窍了? 第202章 寡妇,全天下的寡妇! 不理会有点开悟迹象的扶苏,柳白直接便是走了。 开玩笑,我一个丞相很忙的! 而龙且反而是落后了半步,看着扶苏那可怜的模样实在是有点可怜。(对不起,以龙且的脑容量,想到的形容词也就只能这样了。) 十分‘贴心’得宽慰了一句:“公子,其实吧...俺经常听一句话,叫做死者为大。” 还在‘开悟’的扶苏微微一愣,看着龙且有点不明所以! 死者为大.... 龙且,你是在鼓励本公子跟柳师干一架吗? 然而,下一瞬,龙且的一句话,让扶苏差点想直接撞墙。 “咱们站在死者的角度想一想,他们什么都没说啊!” “所以,他们是不反对的!” “他们都不反对了,咱们还不是仁德的人吗?柳公简直就是仁德的圣人呐!” 扶苏额头当场就烫了! .... “龙且,没想到,你这歪道理还挺多的嘛!” 走出锦衣卫办事处,柳白对于龙且也是刮目相看。 死者为大这四个字,居然能解释得这么‘好’,也算个踏娘的人才了。 “嘿嘿,柳公,春风苑的小六说了,男人的话和活儿,歪的才带劲儿!” 龙且嘿嘿一笑,满脸猥琐之色。 柳白微微一怔,疑惑道:“你春风苑的姘头不是小文吗?” 他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了,连龙且的姘头名字都记错了? 岂料, 龙且笑得更加猥琐:“俺去得多了,小文...不就成小六了吗?” 此话说出,柳白连翻白眼! 好家伙,论起这方面,龙且当他十个师傅都够格! 也得亏春风苑这些地方稍微有点文采的都瞧不上龙且这样的大老粗,不然光这小子在春风苑的‘逆天言论’,足以后世出书,引得无数浪子拜读。 “行了,回府吧。” “你小子别再说话了,本来血腥气就熏得人脑袋疼,你再来点虎狼之词,本相真的吃不消了!” 强悍如柳白,也终究在龙且的嘴上败下阵来,足可见其造化。 后史官修传记之时,明明柳白多次表示龙且猥琐,但始终找不到这位龙将军的只言片语流传,实乃史学遗憾! ... “柳公!” 回到府邸之后,萧何便是连忙上前开口禀报:“启禀柳公,公输马第一批运输已经开始了,按照柳公的意思,这一批暂不运送粮草,只运武侯连弩。” “夏侯婴和樊哙也带上武侯连弩追赶王贲将军了。” 别看柳白忙,但是事情真没耽搁。 事实上无论是公司还是朝堂,皆是如此,上位者往往作出决断,下面的人有能力,便可以有条不紊得运转。 公输家这一次拿了‘大匠’称号,更是铆足了劲儿干,墨家弟子与公输家本就看不顺眼,一来二去,反而成了一种良性争斗。 此番武侯连弩能这么快运送出去,也算是无心之功了。 “嗯!八牛弩威力虽大,但是对上游牧民族,实际作用有限,而且不方便运输。” “此番你从中调节是对的。” “萧何,你逐渐上手这些,本相很欣慰。” 柳白满意的点了点头。 千古名相就是不一样,这一种梳理格局的天赋太强了!这种安排基本上已经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大限度增强军力的方法。 “柳公谬赞!” 萧何微微一笑,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中间斡旋几件事找出平衡点,对他的考验亦是不小。 “不过柳公,此番大举屠戮如此多的死士,李相似是极为担忧,曹参都来邀我喝酒,意在探明柳公心思。” 萧何想了想,将自己的猜测说出。 “没事儿,李相担心也是正常的,他并不知道咱们锦衣卫私底下的那些谋划。” “曹参既然来找你喝酒,本相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便去吧。” 柳白笑着拍了拍萧何的肩膀。 对于李斯的这种关心,柳白非但没有感到不耐烦,相反还觉得十分暖心。 朝堂之上,难有真友。 而这位在史书上向来以权势为重的老丞相,此刻居然还心心念念得想着为自己护航一程,让柳白心中感动至深。 看似不合理,实则反而是真正的千古名相李斯。 史书之上,反而将他写的狭隘了! 李斯醉心于权势不假,但是权势...一直都是李斯实现理想的工具!实现法之天下的理想,他李斯半步不能退,半分不能撒手! “多谢柳公!” 萧何连忙行礼,心中更是放心了不少。 柳白让他去喝酒,其实就是隐晦得告诉李斯,此事无需忧扰。 也证明了世家都在柳白的掌心。 “去吧!” 柳白笑着摆了摆手,迈步走入自己的厅堂之内。 随意得将鞋子踢掉,也随意得将衣衫丢弃一旁。 这位大秦丞相,不修边幅,以不羁的姿态靠在塌上,轻微幅度仰头,看向屋顶。 “终于安静了。” 死士已死,他与世家,已然是不死不休。 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一剑断去自己的朝堂退路,独面世家这个庞然大物。 算不上决绝,也算不上悲壮。 只是... 有些累。 他就如同一名倒持剑式的蹩脚剑客,却半步不能退。 忽然,柳白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告诉我,龙且,你想要什么?” 龙且大声回应:“寡妇!全天下的寡妇!” 一只鞋子直接砸出去:“滚你大爷的!” 这位柳相,笑得很开心。 寡妇就算了,但是... 他柳白,希望这天下后世,再无寡妇啊! 龙且挠挠头,小声嘀咕:“可是寡妇真的很有味道啊!” ... “萧大哥!” “苦日繁多,不知你...” 酒楼之内,曹参一看到萧何便是满眼激动,连忙开口。 “坐下!” “当了李相的左长史,依旧毛毛躁躁的。” 萧何皱着眉头沉声教训。 别看他曹参现在是右丞相府左长史,但是在萧何面前,还就是一个弟弟! “萧大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这世家死士一事,闹得如此之大,柳相那边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曹参坐下后也没有如同李斯期望的一般拐外抹角试探,反而直接开口。 “出事?” 萧何摇了摇头:“如果我没猜错,世家确实要出大事了。” 第203章 风中凌乱的李斯 “萧大哥,你说的是真的?” “柳相这一次真的要对世家有所动作?” 萧何一句话说出,曹参的眼中明显多了些许光亮。 原本他是在担心柳白是否太过冲动,进而影响朝局,甚至牵连到萧大哥。 如今看来,非但没什么太大忧虑,甚至柳相还有后手? 萧何含笑点头:“柳相布局,外人不足看破。” “即便是我,于丞相府内,亦是叹为观止!” “他的布局,除非彻底将敌人杀死,否则根本看不出那环环相扣的节点究竟在何处!” 这一番话说的,萧何没有丝毫夸张。 一个龙五,寻常至极的虎贲营兵士,如今都被摆到了如此重要的棋局里面。 柳白的弈棋功力,可想而知。 放在以前谁会想到,世家甘愿让出千余死士的性命,只为了获得一个人的暗中效忠? 可就是如此大的代价,龙五依旧对柳白忠诚! “萧大哥,你这话有些夸张了吧!” 曹参张大了嘴巴,震惊不已:“萧大哥你的才华,日后定成名相,何须对柳相叹为观止?” 对于曹参的惊讶,向来自信的萧何却是微微摇头,将眼前酒盏一饮而尽,起身负手: “如今你虽随李相参领朝政,可观天下奏疏,明朝堂之事,但终究眼界还是窄,见柳相,心中所想不过是井底之蛙抬头观月。” “等你哪一天真正理解大秦的朝堂脉络以及万世布局,见柳相就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萧何这一番话,将曹参骇的甚至本能得‘呱’了一声。 他曹参对于柳白可没有任何看轻的意思,这都还只是井底之蛙望月? 而方才萧大哥所言,理解朝堂脉络以及万世布局? 柳相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朝堂上的这些人? 而是... 整个大秦的万年盛世? 曹参傻眼了,他从未想到,自己距离这柳相的差距,居然如此遥远! 萧何也没继续说下去,只是眼神之中有些落寞。 但... 这样的柳相,何尝不孤独? 如此眼界,布局,柳相身边,又如何能有理解其胸怀的朋友? 就是他萧何自诩聪慧,可当相才,也不过是陪着柳相,走一段路罢了! ... 翌日清晨,柳白方才出门准备上朝,便在门口看见了李斯的马车。 这种大清早堵门,除了要钱,基本都是有要事,柳白笑笑,便是上前:“李叔身体好啊!起这么早,小子都快困死了。” 车帘掀开,李斯白了一眼柳白,没好气得说道:“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上来。” 柳白嘴角微微一扯,咋感觉这老头儿大清早这么大火气呢? 这大早上得说生啊死啊的,可不是很吉利啊! “走。” 待到柳白上了车厢,李斯淡淡开口,吩咐自己的车夫行车。 龙且嘿嘿一笑,架了一辆空马车跟着。 车厢之中,李斯看着柳白,眼神之中有愠怒:“你知不知道世家有多难缠?” “现在你将世家的死士全都杀了,老夫连为你开脱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此乃不死不休之局!” 柳白嘿嘿一笑,也不在意:“李叔,小子做事有分寸。” “这世家的人都到咸阳来拉屎了,不把他们的头当屁股割了,小子心中不痛快啊!” 大秦左右两相,车厢之中的谈话粗俗无比。 一个谈论生死,一个笑言拉屎。 “混账!这要是当年,你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昔年世家势大,老太师甘龙乃是世家之首,商君变法之时,几近复辟!” “若非陛下亲自谋局,甘氏一族若存,你柳白的脑袋,早就挂到东城的旗杆上了!” 李斯气得浑身发抖。 甘氏一族,昔年乃是大秦的老牌世家,在汧邑壁滩之西,归附其族之人,八万不止! 后也不知如何,一场大祸,甘氏销声匿迹。 就连大秦出了名的天才神童甘罗,亦是不见踪影。 “李叔,小子知道你在为我担心。” 听闻李斯此话,柳白的笑容逐渐收敛,开口说道:“但即便是甘氏一族尚存,小子的谋划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李斯惊道:“你当真不怕死!” 柳白面色沉稳,摇了摇头:“我可以死在远方的路上,但我不能站在这里活着。” “世家之患,小子看得出,李叔你看不出?陛下看不出?” “但看出没用,还是得去做! ” “不走,就会永远停在这。不管远方是远是近,用眼睛看,不够;要用手去做,用脚去走!” 李斯哑然。 柳白这一番话,让李斯甚至感觉到自己有些老了。 他们二人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但是都深知,对方也是对的。 一个想求稳,让百姓逐渐富足,帝国恢复生机之后用大毅力去做,在此之前维持现有局面,即便是稍微放任一些,都无伤大雅。 而另一个想快刀斩乱麻,无惧自身风险,就是想趁着世家还未真正壮大到难以铲除的地步,一刀砍下去! 这种分歧,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只能交由史书评定。 大秦左右两相,车厢之内,沉默不语。 马车行驶在街道之上,沿途百姓的叫卖声,嬉笑声,甚至是怒喝声与车厢之中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 李斯手指微微揉搓,眉头紧皱。 无论柳白做的对与否,在朝堂之上,今日势必是一场恶战。 死士一事,世家不会做文章,但是...绝对会找一个别的事情纠缠不休! 李斯也头疼啊! 反倒是柳白,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双目微闭,好似静气凝神,以待风雨。 当然,那绵长的呼吸声有点像睡着了,这种小细节就没必要深究了。 ... “老爷,柳相,到咸阳宫了!” 随着车夫的一阵喊话,李斯皱着眉头起身准备上朝,却猛然发现,柳白这小子睡着了! “赶紧上朝!” 李斯没好气得开口道。 “诶,好勒!” 柳白被李斯这么一叫,也是揉揉眼睛,嘿嘿一笑下车。 双相同来上朝,同下马车。 这, 就是李斯向群臣展现的态度! 李斯已经准备好今日在朝堂上好好挺一挺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了。 然而... 一个熟悉的人影,泛着笑脸迎上来、。 “李相,柳相来得甚早啊!不知用过早饭没有?” 李斯原本预想之中应当是怒火冲天,准备今天对着柳白发难的冯劫,脸上笑意灿烂! 这笑容,让李斯直接凌乱了! 窝草? 柳白杀了你们世家的死士,你上来问吃过饭了没有? 第204章 柳白,我攮死你! 第204章:柳白,我攮死你! 冯劫笑意吟吟,虽然心中恨不得将柳白千刀万剐,但还是笑意吟吟。 什么叫素养?这就是素养! 世家培养出来的高干子弟,怎么会被情绪左右呢? “嗯,吃了!千来条老狗的肉,有点柴。” 柳白点了点头。 冯劫嘴角以一个极小的弧度抽搐了一下。 这还不算,柳白居然还主动上前,握住了冯劫的手:“冯老弟啊!你别说,本相还真应当感谢你呢!” “那农庄之中,还是冯老弟带人前来!本相实在是太感动了!” 此话说出,冯劫深吸一口气。 “倒是我冯劫应该做的!” 什么人啊!让我亲眼看着你们锦衣卫屠戮死士,还来感谢我? “诶!收尸这么累的活,你冯府家护院不辞辛劳,怎么会是应该做的呢?” “来..这里有点钱,拿去让他们吃点好的。” 柳白一脸真诚。 冯劫嘴角狂抽! 合着你说的是收尸这件事?!!!!不是我来救你? “不...不用....不够啊!” 冯劫本要拒绝,岂料,柳白在怀中掏了半天,居然就掏出了一个大钱,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一下拍在冯劫的掌心之下。 这一下的气势,还以为柳白从怀中掏出万两黄金呢! “你家护院还年轻,这么多的钱,他们百来号人可能第一次见!拿去挥霍,不要客气!” 冯劫感觉自己喘不上来气了! 百来号人,你给一个大钱,还挥霍? 我挥霍你奶奶个腿儿!!! 冯劫感觉自己就不应该跟柳白说话,这家伙的打算,肯定是想活活气死自己啊! 这一幕,让李斯看的目瞪口呆! 他都准备好在朝堂上好好维护柳白了,怎么能想到冯劫主动问好? 而且... 柳白还给了一个大钱给冯劫? 这是...打赏? 世界太奇妙了,他李斯的脑子跟不上了! “冯老弟要再接再厉啊!” 柳白拍了拍冯劫的手掌,笑眯眯得直接走了。 这一脸欠揍的模样,冯劫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差一点就不顾自家父亲的嘱托,直接上前‘攮’死这个混账左相了。 “我攮死你!” “我攮死你!” 看着柳白的背影,冯劫咬牙切齿,手指头不住得戳那枚大钱。 “冯大人....” 赵家家主赵德柱上前,一脸苦瓜脸想要询问死士这个事儿怎么办。 “别跟我说话。” “我现在火气很大!” .... 麒麟殿内,就连王翦都对柳白起了些兴趣。 纵观大秦,能在咸阳掀起如此血洗,也只有老甘龙复辟了。 但对比老甘龙身死族灭这一后果,柳白这小子...好像...气定神闲? 能杀人,不算本事! 杀了人还能没事儿,那才是本事! 想想那墨家工坊送来的武侯连弩,王翦现在看柳白是越看越有兴趣。 甚至,看在如此多大秦军械改良的份上,王翦也不介意在关键的时候帮柳白一把。 柳白坐下之后,先是看了一眼坐在最后面的嬴彻,这小子仿佛已经将‘图书馆馆长’一事给想通了,如今坐的端正,一副认真学习的好学生模样。 再看扶苏, 这位大秦长公子眉头紧皱,显然昨天的话,让其纠结不已! 至于能否真的顿悟出来,柳白不准备干涉。 一个人心中的观念,就是一座大山,想要跨越,岂是三言两语可以帮扶的? 柳白暗自觉得好笑,似乎...大秦的这些个公子,成长的道路都不算顺畅啊! 就在此时,柳白忽然感觉到一道善意的目光。 回眸一看,赫然是.... 淳于越? 柳白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淳于越正对着自己十分和善得笑! “陛下到!”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柳白也懒得管淳于越这老小子是不是脑子瓦特了,连忙紧肃神情,正襟危坐。 自己动作越多,小毛病就得越少,不然陛下没事儿骂两句,也挺郁闷的不是?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 山呼礼号之中,始皇陛下从屏风之后缓步走出,目光所及,皆是一股骇人的威势! 这一股威势,让冯劫的头脑冷静不少! 怪不得父亲说千万不能真正对柳白这个‘人’动手! 无论他柳白该死与不该死,毕竟是大秦左丞相,若是行‘刺杀’之举,光是陛下深究,他们都扛不起啊! “众卿起身。”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双手略微平举,淡淡开口。 “谢陛下!” 群臣略微垂首。 始皇陛下目光缓缓扫视,看到扶苏那纠结的神情,稍作停顿,而后便是看向嬴彻。 反而是这嬴氏六子,神色淡然,一副观政不语的模样。 咸阳死士一事,两个儿子给出的反应差异如此之大,这位千古一帝岂能察觉不到? “今日可有要事奏?” 始皇陛下依循惯例,淡淡开口。 这一次,李斯没有率先禀报,反而是王翦起身:“启禀陛下,公输家造物公输马第一批已然出产,其数为一万只!” “昨日已经出发,沿驰道运粮,经由内史,河东,上党等地,其沿途郡县承平仓为之部分填充粮草,以避免各地粮草不足,同时也减免损耗。” “第一批公输马其中九千运粮数目为...三万石!剩余一千只运载新式军械!” “依照公输家族估计,运粮损耗为...五百石!” 文让军武,这是朝堂的规矩!没有任何事是比军情要紧急的! 王翦这一番奏对出来,群臣皆是面露骇然之色! 太快了!太多了! 没想到,仅仅是这么几天,就已经生产了一万只公输马,而且直接投入运粮! 三万石粮食啊!若是以往,别说损耗多少了,运到代郡也只剩下一千石了! 现在...损耗居然只有五百石? 朝堂之上的武将脸上都快乐开花了!这特么...那不是前线军粮松快不少? 劳资这辈子都不敢想这么富裕的仗啊!赵佗那小子这是吃了狗屎吧?这么好运气? “公输家有大功于秦,待此间事了,一并封赏。” 始皇陛下没有吝啬承诺。 而这日后一并封赏,也是在某一种程度上保护公输家,毕竟容易遭人眼红。 王翦没有说什么,只是行礼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心中已经在思考边伍储粮的进度问题了,这关系到何时对匈奴发起真正总攻! 第205章 ‘随机应变\’的叔孙通 王翦禀报之时,大司农阳烨袖口之中双手不断指数,心中在算计,来年整个大秦粮草运输总共皆结余多少。 这种以工具节省下来的粮草,那可都是实打实的。 还有接下来对匈奴战争能节省下来的粮草,阳烨也是算计在其中。 越算,这老小子笑得越是开心。 甚至,阳烨都在思考,是否由国库出资,成立一个国有的‘车马行’,将这些公输马租赁给商贾,也算是减少了国家层面的损耗。 当然,这种商用,还需要日后细细计量方可,毕竟牵动的各方利益太多了。 “启禀陛下,公输马巧夺天工,为我大秦省却粮草损耗,实乃我大秦之喜。” “正值图书馆竣工在即,老臣有一言,欲进谏陛下!” “正所谓,国有功,而文有赞!” “我大秦泱泱国威,蒸蒸日上,岂能没有文人华章来贺?” “臣恳请陛下,允我儒家万儒入咸阳,著华章,贺盛世!”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站起,行至麒麟殿中央,朗声开口。 说话之人,正是淳于越! 虽然他看不起‘奇技淫巧’,但是...这就是个由头!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万儒入咸阳,营造一种百家争鸣,儒家为魁的景象! 这一番话说出,朝堂群臣皆是面露不屑之意! 开玩笑,都是在朝堂上混的,谁脑子能差了? 想要著华章贺盛世,何须万儒入咸阳,来点知名的不就好了吗? 况且...就咸阳可以写文了吗?在原籍地不可写? 当然,还有最最关键的一点! 诸子百家...难道不能写吗? 淳于越这点儿朝堂心思,一览无遗! 然而,不同于群臣的不屑,柳白的眼神之中,浮现狂喜! 娘勒!淳于越真是好人呐!知道儒家的子弟多,分布广,不好砍,特意集中来咸阳? “天下文人众多,名士如云,又何须你儒家万儒?” “莫不成作出些‘千古哀愁,与我同悲’这样狗屁不通的打油诗句?” “况且,既然要作华章,为何不让天下百家名士皆来咸阳?独独你儒家?莫非你淳于越觉得儒家已经凌驾百家学说之上?” “陛下,淳于越此谏言,实乃滑稽!” 时任简书郎的赵家家主赵德柱冷笑一声,开口便是讥讽。 他们世家的死士刚死,正一肚子火呢,他淳于越又跳出来找骂,那就怪不得他了。 况且... 这儒家经义虽好,但是朝堂上的儒家官员着实惹人厌,也没必要给其留什么面子。 “你...你懂什么!” 淳于越语气一滞,涨红了脸! 因为赵德柱方才所言的‘千古哀愁,与我同悲’,正是齐国为秦国所灭之时,齐国博士淳于越准备‘投湖自尽’时的悲呼。(没错,这老小子还是个降臣。) 当然,因为湖水太凉,淳于越被人‘救’下来了。 此时赵德柱开口说出这些,正是连着给了淳于越两巴掌! 朝堂群臣听闻此言,皆是心中暗笑不已! 别说,看着淳于越吃瘪,他们的心中还是蛮爽快的。 而柳白笑意吟吟,并不准备做任何插手的举动,看戏才是最香的! 没事儿看看他们斗,这不比自己站起来浪费口水要好得多? “启禀陛下,淳于博士并非此意!” “万儒入咸阳,只是我儒家一份朝贺大秦的赤子之心,与名气无关,也与文采无关!” “发乎情义之举尔!” “我等为儒家官员,自然只能号召儒家子弟。并非不想号召天下百家,而是不能!” 关键时刻,还得看叔孙通! 不愧是先后当过秦臣,跟随过项梁,楚怀王,项羽,最后还能在刘邦手下拿个博士之位,制定汉初朝仪的老东西,这‘随机应变’的能力,让柳白都颇为赞叹! 一番话说出,从原先的阴谋,变成了他们力不从心,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号召儒家官员! 语言的艺术,在叔孙通嘴上诠释得淋漓尽致! “哼!诡辩!” 赵德柱冷哼一声,不屑争斗。 这本来就无关他的利益,他只是找个人骂着玩儿而已。 “扶苏,你觉得如何?”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却没有理会二人,反而是目光看向扶苏,淡淡开口问道。、 整个麒麟殿文武百官的目光皆是看向扶苏。 特别是李斯,眉头紧皱,眼神之中有些紧张。 扶苏乃是淳于越的学生,若是当真助淳于越形成这一股子‘儒家为魁’的风气,那么日后扶苏公子为储君,甚至是为二世皇帝,那么大秦朝堂之上的法家地位...岌岌可危! 与其说是在问扶苏此事如何,还不如在问扶苏对于儒家的态度到底是如何! 扶苏面色为难至极,虽是起身,但却不知如何是好。 他真的有些犹豫了! 他所受到的教育,是儒家乃是天下至善。 但是... 他扶苏也不是傻子,万儒入咸阳,势必会将儒家推到一个史无前例的地位、 若是以前,他扶苏自然欣喜若狂,鼎力相助! 但是现在...看过了柳白一系列为了大秦的果决举措之后,他犹豫了!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支持! 儒家是好的,但是...儒家真的应该成为将天下百家都压在脚下的魁首吗? 正是这一分犹豫,让始皇陛下多看了一眼柳白。 难能可贵啊! “扶苏公子,您快说啊!” “此乃我儒家盛举,定然可以让世人知晓仁义道德!天下百姓皆仁,国可垂手而治矣!”(垂手而治:出自儒家经典《尚书·周礼》,原垂拱而治,寓意不用管理,地方和天下就安享太平、) 叔孙通忍不住轻声开口提醒。 而他越是催促,扶苏眼神之中越是犹豫。 甚至看了一眼柳白,却发现自己的这位老师,眼神之中满是戏谑。 在朝堂群臣的凝视以及内心的万般纠结之下,扶苏缓缓行礼,语气苦涩得开口: “启禀父皇,儿臣...” ... 不是卡文,是没想好扶苏要不要转变得这么快。我仔细想想。 系兄嘚,就来峮里砍我吧:4.4.6.1.7.6.3.8.2 第206章 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扶苏目光纠结,缓缓行礼:“启禀父皇,此事儿臣以为...” “为我大秦盛世贺,并非坏事。” “只是这万儒入咸阳,声势过于浩大,史书之上记载,难免有‘好大喜功’之嫌,有辱父皇威名。” “儿臣谏言,可以文朝贺盛世,但却没有必要入咸阳!可遣部分大儒入咸阳作文!” 此番话语说出,整个麒麟殿内,满是寂静! 群臣皆是目光错愕得看向扶苏,脸上露出愕然之色。 就连李斯这样的老狐狸,眼神之中都有一抹欣喜! 这位大秦长公子虽然没有明确反对,也没有明确赞成,但是这种态度之中的动摇游移,足以说明扶苏在数十年的儒家教导之下,硬生生扯开了一线明悟! 这种冲破思维惯性的桎梏,太难了! 毕竟... 扶苏不是依靠自己的聪明,也与后世那位在龙场悟道的圣人不同,他是硬生生凭借着对大秦的热爱,将这种思维困境扯开一线光亮的。 想出来的方法欠缺火候暂且不管,赤诚之心,令人欣慰! 就连柳白都是微微点头,深觉这千把死士是‘死有余辜’...呃?死得其所?反正是死得漂亮! 淳于越傻眼了。 叔孙通也傻眼了。 朝堂之上,所有的儒家官员都傻眼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扶苏是坚定不移得站在儒家这一边的。 但是没想到... 这片他们儒家辛勤灌溉,以为长势良好,日后定然可以丰收的沃土,居然长出了‘杂草’? 淳于越身子有些抖! 有怒,有惧,还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些情绪。 这种感觉,比他那老妻出去偷人都要难受! “公子,你...” 叔孙通苦涩至极,张嘴的时候甚至能自己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扶苏没有背叛儒家,但是...一个向来都坚定拥护儒家的人,在此时作出公正的发言,他们便会觉得这是‘背叛’! 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嘴角微微勾起! 朝堂之上,始皇陛下,竟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种看着儿子回头的感觉,即便是千古一帝,也是心有喜悦。 “公子糊涂啊!”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语气之中痛心疾首!仿佛是看到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一般。 而说话之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赫然是... 柳白??????? 所有人都惊呆了! 柳白?!!! 就连气得已经在打摆子的淳于越,都是双目圆睁,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等等!刚刚这句话是柳白说的?我在做梦?还是瞎了?!耳朵聋了? 一句话,柳白甚至让淳于越开始怀疑人生! 这家伙在说...扶苏公子糊涂? “啊?” 就连扶苏本人,都是傻眼了! 不对啊!这不是按照柳师你的想法吗?我现在切切实实为大秦考虑了,你说我糊涂了? 扶苏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就连本来还笑眯眯看着扶苏转变,想着或许日后大秦法度可以延续的李斯,此刻嘴角疯狂抽搐,额头上隐约青筋跳动。 他想揍柳白了! 这小子脑子抽了? “柳白,你又有何见解?” 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罕见得语气之中出现波动。 扶苏好不容易转变些许,你柳白一句‘公子糊涂’,这是何意? “启禀陛下,扶苏公子这番话,没毛病!” “但是吧...” “万儒入咸阳,此乃盛举,贺我大秦,定然青史留名!因为担心史书上留下一个‘好大喜功’的名声,就阻止此事,岂非‘沽名学襄公’?” 柳白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此番话语出口,所有人皆是微微一怔,面露古怪之色! 将始皇陛下与那迂腐的宋襄公对比?你柳白还真是会说话,敢说话啊! “臣以为,此乃儒家子弟的一片赤诚之心,咱们怎么能拒绝这些人的心意呢?” “要来,就让他们来吧!” “咱们大秦的朝堂,应该要...不邀请,不要求,不负责!秉持三不原则!” 柳白缓缓开口,甚至将后世的‘渣男理论’都搬出来了。 这一番话说的,儒家官员的神色皆是难受无比! 这柳白是在帮他们儒家说话,但是...说出来的话,也太恶心人了! 这感觉就像是姑娘上杆子要跟别的男人睡觉一样! 头一次觉得别人帮自己说话这么可恨! “那你以为如何?” 始皇陛下看了一眼柳白,淡淡开口问道。 很明显已经看出这小子心中另有打算了。 “臣以为...” 柳白嘴角微微勾起,开口笑道:“此事压根儿就不用讨论!” “他们要来,那就来,跟咱们朝臣什么关系?好大喜功?陛下您又没发什么旨意让他们来,他们是自己来的啊!” “那些书籍上的盛世,不也是贤者自出山野,歌盛世作文?” “崔文御史,你总不会摸黑陛下吧?” 柳白说着,看了一眼记录史实的御史崔文。 这最后一问,可把这老实而铁骨铮铮的史官给气得够呛:“我崔家世代为大秦记录史实,秉持刚直!” “有就有,无则无!通古今之变,成史家之言!岂会罔顾事实?污蔑陛下!” “柳相,今日你此等暗度人心之言,我崔文反而要记录在史书内!” 此话说出,柳白原本的笑容瞬间凝滞! 坏了!太得意忘形,踏娘的...忘记这些史官都是小心眼了! 以后得想办法揍这个崔文一顿,不然白白被骂了,心里多不畅快啊! 而此刻,群臣表情皆是忍俊不禁! 看着柳白要被骂,这比他们被夸还开心呐! 除了儒家官员! 叔孙通和淳于越二人表情难过至极! 柳白这一番话,反而将他们给卡住了! 本来是共襄盛世,国家出钱,让万儒入咸阳,成就百家魁首的地位。 现在好了,成了儒家自己上赶着来!一切费用儒家自费也就算了,还有一种‘谄媚’的意思! 偏偏... 他们不来还不行! 在朝堂上说的好听,结果一听让你们自发来,就不来了?那不是在变相得辱骂始皇陛下吗? 这可是灭顶之灾啊! 儒家官员所有人,如同吃了屎一般难受。 想吐出来,刀在脖子架着。 想咽下去,卡喉咙! 第207章 始皇赐食,苦菜烈酒 阳烨左看看,右看看。 是又好气,又好笑! 经过柳白这么一说,阳烨赫然发现,这帮子混账儒家,居然想着从国库掏钱?万儒入咸阳,这特么要多少钱?主意都打到国库上面来了,他阳烨如何能不生气? 至于好笑嘛...经过柳白这么一说,非但国库不用掏钱,这上万儒生还得自个儿掏钱来咸阳。 上万人来到咸阳,那吃穿用度可都是钱啊!这咸阳的贸易繁荣不就更上一个台阶吗? 商业这玩意儿就是这样,越是表面上繁荣,就越有人花钱!越是没人花钱,就越没人花钱! 听上去很拗口,但实际上十分准确。 后世给出的回答是...经济市场预期不足,消费主体呈悲观态度,持币观望。 “咳咳!柳相说的有道理,国库也不是一口张开的袋子,随便什么人都能伸进去讨两把的!” “万儒入咸阳,他们要来,那就来,反正国库不出钱!” 阳烨干咳了两声,立场鲜明得支持柳白。 不得不说,在钱这个方面,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极有默契! 柳白笑得奸诈无比! 他非但要这些个‘大儒’自己跳进坑里,甚至还要他们出路费! 不对! 不止是路费,还有吃饭住宿的钱,这帮子家伙...一个大钱也别想省。 “万儒入咸阳,多好的盛况啊!” “别到时候没有一万啊!” 柳白摇了摇头,故作感慨得开口说道,直接将淳于越噎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位柳相...自己还以为他跟自己是一伙的! 没想到..还是那副为了大秦抠门到了极致的死样子! “行了!” “此事无需多言,淳于越既是在朝堂之上提出,自有其想法。” 就在此时,始皇陛下淡淡开口,算是直接将此事直接截停了! 而这看似糊弄过去的一句话,其实就是将事情给定下了! 他淳于越,即便是把牙齿打碎了,也得将万儒弄进咸阳,弄出一副朝贺大秦盛世的模样。 否则的话...那儒家在朝堂上,甚至在大秦都没法混了! “谢陛下信任!” “多谢柳相..仗义执言!” 淳于越说到‘柳相’二字的时候,牙花子都快龇出火花了! “应该的!应该的!朝堂谁人不知,我柳白向来没有什么学派歧视,一向秉公为秦!” 柳白十分谦虚。 直接一句话,给了淳于越重拳一击!沉默又破防! 没有学派歧视???? 你是只歧视不歧视儒家的人吧! 经过儒家这么一闹,接下来的朝堂反而显得有些平静了! 李斯汇报了流民开荒的政令下达,如今各地郡县已经开始组织流民,规划荒地了。 其中,李斯还特别指出,这些荒地也要经过挑选,不能规划类似于‘盐碱地’一样的地皮给流民,不然得话...别说亩产了,怕是连种子都收不回来。 这也是当年卫鞅入秦,未入招贤馆,先行探明的一项‘秦弊’! 如今年头多了,还要重申一番。 至于墨家工坊生产的耧车,曲辕犁等农具,咸阳郊外试用效果十分显著,显著已经在组织各地投入使用了。 这种农事是实打实的政绩,郡县一层的地方官员响应亦是十分积极。 不得不说,李斯将为官之道,捉摸得极为清楚。 不止是为官,但凡在领导层面,想要升迁一定要记住一句话:多议事,少做事!多议事,得功亦有功;少做事,罚过有托辞!(牢记牢记!经验之谈,这是损公利己之道!大家千万不要学!这是告诫啊!千!万!不!要!学!) 兴农开荒,乃是政令下达,无论是农具还是种子,都是国库播放,只要组织流民和规划荒田,这不就是妥妥送到嘴边的功劳吗? 故而政令通达无比! 阳烨听着李斯的话,嘴巴越咧越开! 家有余粮心不慌,现在连明年的收成看起来都能好很多,让他这个素来以抠门出名的阳老头儿如何不乐? “退朝!” 最后,在始皇陛下一句威严的话语之中,朝议结束了。 阳烨急不可耐得冲到李斯身前开口说道:“李相,这开荒一事可千万不能半途而废,丞相府要将此事盯紧一些!” “若是当真忙不过来,我这边也可以来帮忙。” 李斯无奈点点头。 他能看出来,自己这位老友是真的对于开荒十分重视。 国库有钱是一回事,但是要体现在国力上,终究还是粮食储备最为显目! 老秦人穷惯了,这种穷,让阳烨舍不得希望。 “阳老,您还帮李相呢?” “别忘记了,流民开荒,可是要入户进籍的,您那大农寺要是跟不上,以后纳税的人少了,怕又是整宿整宿睡不着!” 柳白轻笑一声打趣道。 今天他很爽,所以心情很好。 而且大秦的户籍制度必须要进一步落实下去,流民开荒也只是其中一步而已! 黑户,太特么让国家糟心了! “也是!” 阳烨点了点头,顿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 流民入户进籍,那么大秦可以征用的人口就多了,国家实力自然而然就强了! 他甚至都怀疑,柳白提出流民开荒,是否就是为了这个。 冯劫看着三人交谈的模样,心中冷笑不已! 只要柳白倒台,这些政令到时候就难以延续,所谓流民开荒,以后就是在为他们这些世家在打长工! 徒做嫁衣罢了! 麒麟殿内官员,三三俩俩走出,李斯,柳白,阳烨三人一边走一边谈。 对于流民开荒,进行深入交流。 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两座丞相府必须要保障流民的权益,不可使其再受压迫。 “柳相!” 就在此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柳白与李斯,阳烨二人的交谈。 柳白微微一怔,抬眸看去,来人赫然是...顿若? “呃...中车府令有何要事?” 柳白有些疑惑,这家伙不陪着始皇陛下,找我干什么? “陛下赏赐!” “一鼎蔓菁炖野山羊肉,一爵老秦烈酒,还有一鼎拌苦须子。” 顿若朗声开口,身后三名宦官,各自端着三个食盒! 李斯双眼,猛然睁大! 陛下赏赐, 老秦...苦菜烈酒? 第208章 要不解散大秦城市管理监? 当三个食盒出现的时候,即便是阳烨,此刻脸上都是露出艳羡之色! 反倒是柳白,一脸莫名其妙! “赶紧谢恩!” 李斯低声喝道,言语之间,居然有些许焦急! 这两个老家伙的反常表现,让柳白更加蒙圈了,哭笑不得得开口说道:“谢陛下!” 而后便是顺手就将这三个食盒接过来了。 这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连过来‘赏赐’的顿若都是傻眼了。 “呃...柳相慢用!” 想起这位柳相的传闻,顿若最终还是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便是离开了。 反倒是阳烨和李斯,这两个老家伙恨不得痛扁一顿柳白。 “你...就这样谢恩?” 阳烨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可是...蔓菁炖野山羊肉,拌苦须子,还有老秦烈酒啊! 这柳白...就一句‘谢陛下’? 阳烨快疯了! “呃...阳老,陛下赏赐的菜虽然简陋了一些,咱们做臣子的也不能嫌弃啊!” 柳白嘴角微微一扯,有点无奈。 说真的,对他这种老饕来说,这菜式已经不是‘简陋’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混账!” 然而, 就在柳白话音刚落之时,一道怒喝声响起。 李斯气得身子都有些发抖! “你当真不知道这些菜式意味着什么?” 李斯的手掌扬起,终究还是放下。 这柳白要是自己儿子,这一巴掌肯定要抡圆了扇下去! “啊?” 柳白懵了。 难道这三道简陋的玩意儿,还有什么来历不成? 看到柳白这个表情,阳烨和李斯二人面面相觑。 仿佛是用尽了心力一般,李斯深呼吸了两口,沉声开口说道:“昔年商君入秦,吃的第一道菜便是蔓菁炖野山羊肉!” “而那时,我大秦贫弱,即便是孝公,也是两日一肉!商君感恩涕零,拜伏陈言:公为青山,鞅为松柏,粉身碎骨,永不相负!” “至此之后,我大秦王室礼遇贤士,赐再丰盛的菜式,也不会赐这道蔓菁炖野山羊肉!” 这一番话说出,柳白眉宇一挑! 窝草!还有这来历? 紧接着,李斯眼神看向拌苦须子道:“苦须子,乃是我大秦多有生长的野菜,也称苦菜,老秦人贫苦,日常以之为食!象征我大秦艰苦奋斗的硬骨精神!” 而后看向那老秦烈酒,咕咚咽了一下口水:“昔年战国分七雄,我大秦居西地,天下人言‘秦国无士’,故而不知秦!七国的酒各有不同,天下人皆知赵酒急烈,殊不知我大秦的烈酒使用山林烂掉的果子酿成,除却烈之外,还有苦味!偏偏这样的烈酒,痛饮宿醉,次日不晕!” “此酒象征的便是我老秦人性格里的暴烈!” “这三样东西赐予你...” 说到这里,李斯额头上青筋都快暴起来了:“柳白,你别告诉老夫,你还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你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谢恩?!!!!” 一旁的阳烨连连点头,眼神之中的艳羡,压根儿掩饰不住! 柳白感觉自己的耳朵有点嗡嗡声。 但, 他还是心神震撼至极! 他怎么会猜不到始皇陛下的意思?这是褒奖,更是勉励! 是扶苏作出了如此重要的改变,始皇陛下对他的勉励! 陛下在赞许他柳白的教学方式,并且让他继续!无论哪一位公子登上储君之位,他柳白都是太子太傅,日后的帝师! 而且... 有了这三道赐菜,就是始皇陛下对柳白的默许,默许他可以用任何方式去教导诸位公子! 这种恩宠...简直就是教育界的免死金牌外加荣誉证书啊! 特别是苦菜烈酒,看的阳烨喉头一阵滚动,心中也是气愤不已! 陛下怎么就承认柳白有老秦人风骨了呢? 这家伙要是打仗吃了败仗,绝对是第一个转身逃跑的货啊! “哎!” “李相,阳老,是小子无知了!” “没想到,小子这么优秀啊!” 柳白微微叹息,说出来的话让两位朝堂老臣差点背过气去! 优秀? 连老秦人的风骨传统,商君的过往要事都不知道的家伙,优秀你姥姥个腿! 商君要地下有知跟你柳白吃同一道菜,肯定会把自己的肠子都吐出来! ... 懿文宫。 “咳咳,诸位公子,今天自习!” 走进宫殿,柳白的第一句话就让诸位公子都蒙圈了! 然而...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柳白接下来的举动,差点让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瞪出来! 只见柳白.... 缓缓拿起食盒,开始吃饭?!! 更关键的是... 这食盒...是章台宫的食盒? “有什么问题该问问。” 柳白吃着始皇陛下的赐食,随意得开口说道。 别说,这吃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特别是苦须子,是用蒜泥,酱,醋随意一拌,也没有细切,就大口大口往嘴里吃!(蒜泥这个我查了资料,说是西汉传入的,但是看了书,又确确实实老秦人有这么一道菜,那我就假设一下是秦时就有吧。查证困难。) 从饮食方面,都能感受到百年之前老秦人的彪悍! 嬴彻看着自己这位柳师吃得这么开心,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立马就猜到了些许原因,眼神略微黯淡。 看来...父皇还是比较倾向兄长啊! 不过,这种黯淡的眼神只不过一瞬间就消失了。 毕竟他嬴彻只是在朝堂之上观政,便是想要为大秦出力,暂时也还没机会。 “柳师,学生有一问,求柳师解答!” 就在此时,一道有些沉闷的声音响起。 柳白抬头一看,正是如今大秦城市管理监的嬴高! 这位公子高居然有疑问?就连柳白都惊到了! “公子请说。” 嬴高起身,一脸为难得开口说道:“柳师,您也知道,我现在是大秦城市管理监的头儿,但是...” “我发现一件事儿!” “城市管理监...好像没有大秦正义小队这么爽啊?” “现在打人..咳咳!惩恶扬善不方便了。” “收商家的保护费也不方便了。” “甚至...现在城市管理监的制服,也没有大秦正义小队这么帅啊!” “柳师...要不...” “解散?” 第209章 温馨的教学场面,正是柳白所求 柳白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睛看向嬴高。 倒也是简单,他就是不说话。 这种直勾勾的眼神,反而让嬴高有些心虚。 他...似乎让老师失望了? “七弟,大秦城市管理监,乃是父皇的决议!” “如今我大秦日益强盛,百姓对于粮食,物资的需求也是更盛,商市发展乃是必然!” “城市管理监便是管理这些,岂可轻言解散?” 扶苏沉声开口,便是先对嬴高训斥一番! 这位大秦长公子虽然路子有点歪,但毕竟是在朝堂上参议朝政这么多年的公子,对于国家的政事路线,岂能不知? 如今嬴高轻言解散,很有可能会直接打乱父皇的部署! “可是..” “兄长,整日面对这些商市的蝇营狗苟,这些人唯利是图的模样,让我颇为心烦。” “仿佛...” “仿佛这世上的百姓都是这般恶的嘴脸一样!” “我...我原来很喜欢咱们大秦的百姓!” 嬴高吞吞吐吐得开口说道。 身为大秦的公子,对于商人想要有好感,那确实为难他们了。 商人逐利,而利要最大化,势必要恶! 并非只是触犯法律的恶行,大多数还是人心的险恶! 正如孔子的死对头,那鲁国季孙氏家臣阳货(又一说本名阳虎)所言:为富者不仁,为仁者不富。 这些商贾的丑恶嘴脸,让嬴高觉得恶心! 很多时候,嬴高甚至觉得,大秦城市管理监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只要大秦正义小队维护秩序便好了! 岂料, 柳白缓缓摇头:“不近恶,何知善?” 就这么六个字,让嬴高愣住了! 近恶...知善! 好像很有学问啊! “感觉到厌烦的时候,先不要想着去放弃,而是想想,若是坚持一下会如何?” “大秦城市管理监举足轻重,此事你自己会想通。” “为师只教你一件事...” 柳白略微拉长尾音,吐出四个字:“建立秩序!” 这四个字说出,嬴高眉头紧皱。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没完全明白。 一看嬴高的模样,柳白也没有生气,反而耐心得开口说道:“真正的正义,不是靠着几个人的力量就能完成的!” “建立正义的秩序,方才可以让正义贯彻下去!” 这么一个有些无趣的场景,像极了后世老师在讲台,为一个有些愚钝的学生耐心解释! 即便是生长在咸阳宫内的诸位公子,此刻看向柳白的眼神,也多了些许崇敬之情。 不管怎么样,这位老师与以前的那些人不同,不会丢下几句‘仁德王道’的屁话,然后让自己参悟。 柳师...是实打实在教他们! “多谢柳师...我会试着去做的!” 嬴高虽然没有完全领会,但总算知道,只有去做,才会知晓答案! 看着嬴高这模样,柳白含笑点头。 可能这样一件小事,连起居注都写不进去,但恰恰都是这些个公子改变的证据。 这大秦的未来,始终还是要靠他们。 扶苏看着柳白,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开口问。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想! 反倒是嬴彻,没皮没脸就捧着竹简,将此段时间朝堂上政事有不明白的地方,全都一股脑问了。 问也就算了,这位六公子还一堆新问题提出来。 好好的一堂课,反而成了嬴彻的小灶! ... 与此同时,北方代郡的撞死营亦是正式成立。 遵循柳白的‘建议’,撞死营的兵士,皆是那些在长城外第一批战死兵士的袍泽! 怀着巨大的仇恨,韩信甚至都没有在成营之时多说什么话,就一句最简单的:“杀敌以安袍泽!” 至于他韩信以伍长军职领千骑统领之位,整个撞死营也没有一个兵士不服! 因为... 韩信是赤裸着上身与全营兵士喊话的。 那身上密密麻麻如同蚯蚓一般的伤痕,触目惊心! 身后的伤疤,向来被视为将士的耻辱,但是这位‘伍长’不同! 这是硬生生从上万敌人包围中杀出来的猛人! 老秦人的敬佩向来是最为简单的:你做了让人敬佩的事,就敬佩你! “全营开拔!” 随着韩信的一声令下,撞死营步伐如一,迈步出城! 这出城,便是十死无生的境地! 但这群汉子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韩信抖着缰绳,眉头紧皱,只是抬目看向北方。 ... “蒙将军,这可都是我大秦的好男儿..如此出城,岂不是送死?” 赵佗心中不舍到了极致! 韩信他是真的喜欢啊!结果他赵佗非但要配合蒙恬写了一封‘斩立决’的军令,现在还要韩信出城送死? 痛! 太痛了! “送死?” 蒙恬淡笑道:“死不掉的。” “那罗姑比便是拿三万匈奴狼兵来换,本将也舍不得!” 说完,蒙恬抚了抚身前。 他的怀中,有一封急送而来的密信。 王贲...到了! 同时,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玄甲军也到了! 这支耗费了大秦上百万大钱的军伍,蒙恬基本已经猜到柳白心中的主将到底是谁了! 虽然玄甲还未打造完成,但...就匈奴那小狼牙,想要咬这块硬骨头,怕是要崩成粉末! 赵佗依旧苦着脸,看着韩信带领直撞营越行越远。 蒙恬可以这么说,但是他的内心却不能这么信啊! 如果没有意外...这匈奴怕是会迫不及待吞掉这支军伍吧? 就在这两位北方边境最高军事将领的注视下,直撞营消失在漫天风沙之中。 ... 三个时辰后, “统领!此地距离焉支山不足两百里,已至赵佗将军原先划定的驻扎营地!” 一名斥候打马上前禀报。 韩信略微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 这个手势的意思是... 生火做饭! 而炊烟弥漫之时,直撞营中五十名斥候被派遣出去,目标赫然便是...焉支山,左贤王军部驻扎营地! 第210章 孔鲋至咸阳,向柳白出手! 临时驻扎的军营之中,韩信手拿黑饼,却是只咬了一口,便无心进食。 “统领,咥饭可是要事啊!” 一名近卒开口劝道。 咥字是老秦人的土音,即便是始皇陛下统一文字之后,这些个老秦人也喜欢用这个字。 咥嘛...到嘴边了不就进食了吗?哪像吃字,还要个甚乞求? “没事儿。” 韩信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这名有着老秦人浓厚风格的年轻兵士。 此番他们撞死营驻扎长城之外,实际上就是一块肥肉。 一块儿吊在匈奴嘴边,又犹疑不敢下嘴的肥肉。 韩信也想不通蒙恬将军的军策,但是他要为那些死去的袍泽负责,也要为这一千撞死营的兵士负责! 五十名斥候派出去,不是为了打探焉支山中匈奴狼兵军营的情况,而是为了打探匈奴那边有没有斥候出来打探! 韩信需要确定一件事: 匈奴...是否知道他们撞死营在这儿! “统领,听说此番咱们撞死营的目标是那些在焉支山的匈奴狼崽子。” “那焉支山是匈奴娘们妆办的地方,咱们要是带着兵马踏了这狗屁地方,是不是相当于把那玩意儿甩匈奴娘们的脸上了?” 近卒笑着开口问道。 韩信笑笑,没有回答,而是开始着手布置营地之内的防务。 第一次拥有统军权,韩信的布置还稍显稚嫩,几乎是照搬了秦军营地布防的模板。 不过,韩信加了两条: 其一、值班岗哨除却兵卒之外,总有一百人上马披甲,轮休备战。 其二、斥候不停! 在这种危险的境地之下,这个‘新将蛋子’谨慎到了极致! 此时韩信还不知道,他们这支撞死营在咸阳某位无良丞相和毒士的谋划下,居然是威慑整整三万匈奴狼兵的利器! ... 过了几日,咸阳城之中倒是无事。 冯家没有再约见过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使龙五,而儒家似乎对于扶苏这件事,也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朝堂之上甚至出现了一片和谐的局面,近日来禀报的都是农事,工事的政务,墨家工坊和公输家,被夸到了天上。 甚至连农家在帮扶百姓务农方面,也得到了始皇陛下的赞赏。 就在这种和谐的氛围下,孔鲋入咸阳! 此番来迎接孔鲋的只有在朝堂有官职的儒家官员以及成名大儒。 “老师!” 叔孙通眼神之中满是激动,上前搀扶着头发花白的孔鲋走下马车:“老师多年未见,学生甚是想念!” “老师安好!” 曾经在孔鲋门下听课的淳于越也是连忙开口问好。 “嗯。” 孔鲋微微点头,看着儒家如今的朝堂局面也是心中满意。 想当年他们儒家至贤,自己的先祖孔夫子也求官不得。 如今天下一统,儒家官员反而在朝堂上有了这样一股势力,他孔鲋如何能不自豪? “老师,此番我儒家在咸阳可谓大起势,老师来了定能让这天下风云变色,百家以我儒家为魁首!” 叔孙通开口说道。 别看自己这位老师入咸阳声势不显,这都是特意安排的。 过于招摇,反而有可能引起朝堂之上的凡响,到时候平白多了些阻挠反而不妥! “进府叙话。” 孔鲋看了一眼叔孙通,淡淡开口说道。 旋即,这位孔家八世孙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叔孙府。 “叔孙,你这府邸布局,颇有我儒家风采,竹简陈书,亭台低檐,不显贵气而显文气。” 孔鲋没有说起朝堂大势,反而对叔孙通府邸之内的陈设事物多有点评,引来众多儒家官员的艳羡。 “不过...” 亭台之前,孔鲋顿住脚步,缓缓转身问道:“但尔等在朝堂之上的所作所为,却又为何如此不堪?” 此话说出,所有人顿时一愣,紧接着叔孙通连忙行礼:“老师,学生在朝堂之上恪守本心,皆以我儒家宏愿为己任,老师何出此言啊?” 一旁的儒家官员也是连忙帮腔:“先生,叔孙博士乃是我儒家在朝堂之上的栋梁,此番图书馆馆长位置,也是叔孙博士与淳于博士据理力争,方才从那奸相柳白手中虎口夺食!” “是啊先生,万万不可误会叔孙博士啊!” “先生,我等在朝为官,叔孙先生一片赤诚之心,我等都看在眼中啊!” “...” 孔鲋冷笑一声:“图书馆馆长之位,乃是天下文首,自为老夫所得,何谈虎口夺食?” “不过老夫却知晓一事,尔等在朝堂之上,为万儒请命入咸阳,结果如何?” “陛下不置可否,那柳白让我儒家子弟自作资费。” “此非不堪?” “扶苏公子乃是你淳于越学生,居然背离我儒家本心,师德观之以徒,淳于越,你又何言?” 这一件事,他收到叔孙通的书信之时,便是大为恼怒。 后来更为其中关于扶苏的态度所气愤! 儒家之中,向来注重尊师重道,扶苏这种‘背叛’的行为,简直就是在给儒家蒙羞! 这一番话说出,叔孙通和淳于越二人立刻‘噗通’一声跪下,以膝前行,手执孔鲋衣摆:“老师所言不错!学生惭愧!” “还请老师主持大局!” 众位儒家官员面有愧色,皆是不敢再求情。 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师斥徒,天经地义! 更何况这些事情,何尝不是他们所有人的责任? “行了。” “这些事情归根结底,还是那柳白的过错。” 孔鲋淡淡开口,也没有扶起两人的意思,只是自顾自走到亭台阴凉处坐下:“先祖曾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既然柳白有挖人墙角的行径,我儒家虽是大仁大义,亦要以牙还击!” 这一番话说出,众人皆是点头。 “万儒令既然发出,便先让儒家子弟承担资费,入咸阳,壮我儒家声势。” “若有其资费不足者...” “可允再收子弟,收取束脩之资。” 孔鲋淡淡开口,没有帮忙承担一下费用的意思。 众人皆是面露愕然之色,却没有一人开口反对。 大秦各地前来咸阳,还要饭食,居住的费用,还真不是一般人承担得起的! 孔鲋一句话,等同于让许多儒家子弟直接为了儒家仁义破家! “至于柳白嘛...” 孔鲋心中早有妙计,冷笑一声问道:“此人乃是懿文宫掌书...甚妙!” 第211章 此计..乃杀相之计! 第211章:此计..乃杀相之计! “踏马的畜生啊!畜生啊!” “你儒家是想累死本相吗?” 丞相府内,柳白看着刚刚送过来的公文奏疏,直接发出怒吼咆哮! 三百斤?!!! 看到的时候,柳白都吓了一跳,以为真的出什么事儿了。 结果倒好,里面的内容...全是问‘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句话不知柳相做何解?老臣乃是扶苏公子之师,若有解错,妄误公子矣’这样的话。 整整三百斤的奏疏公文,全特么是在问那些经典书籍里面的字句是怎么解释的。 甚至...还全都是他么淳于越和叔孙通两个人的奏疏。 当然,笔迹不一样,很明显是找枪手了,鄙视他们! 想累死本相,居然还找枪手? “畜生在哪儿?冯劫来了?” 龙且一脚将门踹开,紧张兮兮得提着刀,四处寻找。 自家柳相这一声大吼,他还以为来刺客了呢! “本相是在骂儒家!” 柳白没好气得说道:“三百斤的奏疏,儒家想累死本相?然后继承本相在世家心中的仇恨吗?” 此话说出,龙且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以为自家柳相有生命危险呢。 “呃...柳公,不行咱一把火烧了算了。” 龙且挠挠头,开口说道。 他处理事情的方式,永远都是这么简单粗暴。 “哼!这是奏疏,私毁公文,就算上面只是放了一个屁,这帮老小子能在朝堂上骂我骂一天信不信?关键他们找的理由还挺好。” “怕误人子弟?耽误扶苏公子学业?” “娘的,都耽误几十年了,现在开始怕了?” 柳白无奈道。 天啊,始皇陛下哪都好,就是不把丞相当人看,这么多工作下来,李斯吃得消,他柳白哪里吃得消啊!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身体健康,长相帅气的年轻丞相而已啊。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儒家不可能傻到这种程度吧?” 柳白皱眉,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小时候被自家老爹丢到大山里面,那蚊子咬得他痒,挠遍了全身也还是痒。 但是只要找到痒痒根儿,轻轻这么一按,这种感觉就会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这件事儿的痒根儿在哪儿? 儒家想累死自己?不对!自己顶多写两个字,他们儒家所有精力都耗费在这上面了,也不值当。甚至自己还能在朝堂上骂他们。 浑水摸鱼,笃定自己到时候会懒得看,随便批复两个字,其中夹杂什么重要的政见奏疏? 也不太对! 朝堂之上指望人家出错犯迷糊,这是很傻缺的行为。 “柳公,无需烦恼,俺有一计!” 就在此时,龙且咧了个大嘴,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柳白傻眼了,整个人如同白天见到女鬼,还是胸大屁股翘的那种一般:“你也有计?” 娘勒,出息了! 我柳白能将木头点化成玉石了?龙且这榆木疙瘩也有计策了? “你发烧了,还是本相发烧了?” 柳白嘴角微微扯动,甚至伸出手来摸了摸龙且的额头。 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对龙且的关怀动作了,毕竟以前都是拿脚踹的。 “嘿嘿,柳公,俺也是想要进步的嘛!” 龙且嘿嘿一笑,一副自得模样。 今天,就是他龙且成为大秦第一谋士的第一天,一定要铭记此时此刻才行啊! “行了,说来听听吧。” 柳白半信半疑得开口说道。 他还真拿不准了,难道说...尿得歪的人,稍微扭扭身子,就能尿准? 难不成龙且当真有谋士之姿? 怀着这种态度,柳白甚至对龙且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咳咳!” 龙且故作姿态,干咳两声,右脚不动声色得将身边长刀稍微‘挪’远一些,而后双手负于身后,脑袋高高昂起。 除却那脸上的黢黑以及魁梧的肌肉之外,还真有...不,应该是一点都没有绝世谋士的风采。 柳白嘴角微微扯动,真的是忍得好辛苦啊! “柳公,俺的计策就是...” 龙且缓缓开口:“请陈平先生过来!” “陈平先生一定会知道的!” 这一番话,龙且说的极为自信。 这一番话,柳白听得头皮发麻! 自认为在大秦,自己这此跨越了两千多年的脸皮厚度,足以凌驾所有秦人之上。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龙且居然比他还不要脸? 请陈平过来? 这踏马也能算计? 摇人儿? “滚!” 柳白咬着牙吐出一个字。 他怕自己忍不住把地上的刀捡起来! 这货脑子不好使,但切切实实是个忠诚的高手,无论是春风苑还是打斗,这混账玩意儿一个顶十个没问题! 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点爱才之心,他真不想再看见龙且。 “呃...好的!” “柳公,您记得喝茶。” 龙且挠挠头,完全没感觉自己哪里说的有问题。 难道请陈平过来,不是妙计吗? 柳公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也嫉贤妒能吗? 柳白连翻白眼,直接将茶水一饮而尽。 没办法,火气太大了! “等等!” 就在龙且一只脚迈出厅堂的门槛之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去将陈平叫过来!” 这一句话,让龙且咧开了嘴角! 俺就说俺是柳公手下第一谋士吧!这妙计...柳公终究还是得用! ... 没多久,得意洋洋的龙且便带着陈平过来了。 “阿平,方才我收到了三百斤的奏疏,都是淳于越和叔孙通写过来的。而且笔迹都不一样,明显是有人代笔!” “最主要的是,” “这些奏疏之上,内容极其怪异,都是问本相某些经典书籍里面的字句如何解释。” “事出反常必有妖,阿平你帮我想想?” 柳白也没有绕弯子,直接便是开口询问。 “唔...” 陈平略微沉吟,也是点了点头。 这事儿太反常了,也难怪柳公怀疑。 但是... 这种没有头脑的事情,到底有什么用? “叔孙通,淳于越...询问字句经义...” 陈平沉吟踱步,眉头紧皱! 龙且咧着个嘴,嘿嘿一笑:“柳公,会不会是他们无聊闲着的?或者是他们想偷懒,到时候直接拿您的解释扔到守藏室里,注解经义?给扶苏公子讲课?” “哒!” 就这么一句玩笑之语,陈平脚步猛然顿住! 刹那之间,这位千古毒士,面露骇然之色,额头之上细密汗珠渗出! 丞相府的厅堂,温暖如春,而陈平却是感受到了从骨子里面渗出来的寒意! “柳公...儒家有高人出手!” “此计..乃杀相之计!” 第212章 儒家毒计,令人齿寒! 只见厅堂之内,陈平身形摇晃,就连喘的气都极为粗重。 柳白连忙上前,一把搀扶住陈平,关心得开口问道:“阿平,你怎么了?” 陈平摇摇头,眉头紧凝沉声开口:“柳公,我无事!” 说罢,便感觉自己的头脑一阵晕眩,几欲晕厥。 此计之毒,陈平甚至都不敢说自己已经思虑周全,紧紧抓住柳白的手:“柳公,儒家之中,绝对来了高人!” “此番计策,乃是欲将柳公置之死地!” 这番话说出,别说柳白了,就连向来木讷的龙且,都是猛然一惊: “先生所言何人?俺这就去杀了他全家!” 龙且向来这么直接,没有半句废话。 柳白面露疑惑之色,只是先帮陈平拍着后背舒畅气息。 好不容易,这位千古毒士终于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而这过程之中,柳白脑海之中思绪万千。 能让陈平都骇成这样,此计到底是什么样的毒计? 儒家当真有如此厉害之人? “柳公,此计甚毒,欲破极难。平只能为柳公斟酌一二,其后招还需要日夜琢磨方可!” 就连陈平,此时也是说话极为谨慎,。 甚至...他都觉得自己没有将此计全部看出! 柳白眉宇微微一挑,讶异至极! 陈平越是这么说,越说明这件反常之事其中猫腻甚多! “你且讲讲。” 柳白扶着陈平坐下,还倒了一盏茶水,让其顺一下气。 陈平没喝,直接开口说道:“柳公,此人行效的乃是昔年我大秦惠文王为储君之时,他的老师公孙贾用的计策!” “昔年商君变法,公孙贾,杜挚,甘龙三人明升暗降,其权给了商君。” “而后变法涉及甚广,触犯利益。公孙贾为破商君变法,思虑一计。” “此计虽败,但其用心险恶,若是流传广开,足以令天下人震惊!” 柳白微微一怔。 这公孙贾他知道啊,不就是一个被太子嬴驷牵连,然后被黥刑流放的可怜虫吗? “究竟是何计?” 柳白皱眉开口问道。 陈平吐出一口气,而后缓缓说道:“请甘龙代为授课,并向时任太子太傅的公子虔请教经义字句之疑。” 让甘龙帮忙给太子嬴驷上课?请教公子虔问题? 当老师的这么做,再平常不过了! 柳白有点懵:“这跟儒家现在的做法,倒是有些相似啊!你且说说究竟毒在何处?” “莫非有大谋划?” 龙且挠挠脑袋,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无比! 虽然自己看不出来,但是自己出了一个计策请陈平过来,实在是太对了! “柳公,且问公子犯错,其师如何?” 陈平没有回答,反而开口问道。 “昔年太子嬴驷未成年,自然是其师受过!公子虔的鼻子不就是这么去的吗?” “这便是毒的地方!” 陈平沉声开口道:“公孙贾事事字字句句询问公子虔,老甘龙代为授课,表面上尚是太子的惠文王乃是其二人所教导。” “实则公孙贾暗地之中,多表抗拒变法之意,引领太子反抗变法。” “太子抗拒变法,便会处处违法!而其师代为受过,公子虔和老甘龙难逃其咎!反倒是他公孙贾,因为事事询问,以惫懒为由,最多也就是个斥责!” “此计之毒,令人齿寒!” 此言毕,白大怒! 简单来说,就是找两个人在名义上给太子授课,实则自己暗中教唆! 等到太子真的犯事儿了,这些名义上授课的东西就是罪证! 看起来仿佛是简单的让人背锅,但是结合身份,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而今之计,更甚公孙!” 陈平无情得再加了一句:“柳公您...可是丞相啊!” 此话说出,柳白瞬间懂了! 这些个奏疏送过来,自己批复了,便是公文,这就是日后的证据! 大秦皇室的所有公子,只要是犯事儿了,海量的经典释义,难道还找不出稍微关联一些的吗? 只要找出来了,那就是你柳白教导无方! 而且..这都是证据确凿! 再往深想一想,这些释义放在公文上,那便是一条条加在柳白身上的枷锁,他柳白稍微与之相悖,譬如‘路上捡钱不交官府’,直接就是一个‘师不为表率’的帽子扣过来,难受至极! 继续往深想,哪怕他柳白当真是如同圣人一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这些个公子也老老实实的,这就没事儿了吗?不可能! 因为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就如同‘不拘一格’和‘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般,一件事有正反两说,皆是有理,你柳白的三观能坚定到对任何事情都保持一边倒的刚硬态度吗? 但凡有冲突,这就是日后的文章! 大秦左丞,首鼠两端,为师不表,教唆公子为恶,败坏法度... 就是朝堂势力再强大,也顶不住儒家‘断章取义’得宣扬。 可以说...必死! “那不管他们!” 龙且裂了个嘴,虽然没听懂,但是觉得这么麻烦,直接扔一边儿不就好了吗? 这简单的思维,直接得令人发指。 而这一句话,柳白和陈平二人,皆是面露苦笑之色。 不管? 大秦左丞,不管臣下公文奏疏,荒废朝政? 懿文宫掌书,辅佐教导公子的老师有疑问询问,你柳白摆架子不答? 两个身份一压,柳白明天辞官回家! “陛下啊...您当初爽利些给我个武将,多好啊?” 柳白叹了口气。 果然啊,自己还是适合当武将! 当年商君的破解之法,二人皆是清楚,最为简单的办法,让领兵性格暴烈的公子虔直接往公孙贾身边这么一坐,就化解了。 纯纯一力破十会! 但是现在不是昔年变法啊,前人的招数不能用啊! “阿平,你可有法?” 柳白叹了口气,开口问道。 他柳白是人,不是神,做不到什么事情都想得面面俱到。 对付毒计,还是得用毒士啊! “根绝之法,还需再想,平需要细细思索此计后续变招。” “但是延缓之法,却是简单。” 陈平手指轻轻敲打茶盏的盏壁,缓缓开口说道、。 “何法?” “将这些奏疏发回去,只需最简单的一句‘字迹不整’!然后将叔孙通,淳于越二人笔迹的奏疏也送过去,让他二人以之为范重写便是。” 陈平淡淡开口说道。 这毒计有一个最大的漏洞,那就是....只有叔孙通和淳于越二人是公子的老师! 柳白将奏疏发回去,就是明明白白的四个字‘拒绝代写’! 也算是正常奏疏流程了。 毕竟... 你写得字这么丑,劳资看不懂还不能让你再写一份啊? 三百斤奏疏...我没想到解决方法,至少要让你写奏疏写得断手! ... 第213章 柳相所托,近在眼前 “些许风霜些许愁,无足之鸟不回头。” “尔等要切记,我儒家宏愿,乃是为天下之民,为古往圣贤,为天地之心!此路孤苦黑暗,但其终将之地,却是光明!” “王道,霸道,归根到底,不若儒道!前二者为治民,唯我儒家,为教民!” “民知仁德,明善恶,君主废也!” 叔孙府邸之内,孔鲋高座,侃侃而谈。 自己出一计,那柳白便是不足为患! 此计偏绝,别说应对了,怕柳白这个黄口小儿,连看都看不出来。 “老师所言甚是!” 叔孙通连连点头,眼神之中满是希冀! 原本朝堂格局如此混乱,原来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心志不坚的原因啊! 风霜忧愁,对比儒家大愿,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至于那柳白,最多也就是大一点的忧愁而已。 而一旁只是曾经在孔鲋门下听课的淳于越,此刻一脸艳羡。 世代儒学,光是这眼目与格局,都是超凡。 他都不敢想,在这位孔家八世孙的带领下,大秦的儒家,将会走向如何光明的未来。 “老师,这图书馆馆长一位,老师准备何时接下,学生也好早些准备。” 淳于越连忙开口献殷勤。 听过课,本应喊‘先生’以示尊敬,叫‘老师’的话反而显得有些厚着脸皮上前贴关系了。 “无妨,待馆开,民众狺狺之时,便是老夫盛装之日。” 孔鲋淡笑一声,倒是没有过多着急。 对于人性,他有太多的理解。 期待越大,他孔鲋的影响力就越大,届时儒家收获的就越多。 淳于越和叔孙通对视一眼,也是连连点头。 “柳白...” “可惜了!如此少年英才,文坛之上,二指断剑,老夫亦惜之。” 孔鲋幽幽叹气。 二指断剑,指的便是这纸张和图书馆,将天下学识铺于万民。 “再少年英才,也不过是老夫手下败将尔!” 又是一叹。 ... 而此时,丞相府邸之内,暂时将这些奏疏打发回去的少年英才外加孔鲋‘手下败将’,正在跟农尚沟通农具一事。 按照柳白的想法,农具应该要在今年就推广到整个大秦的。 但是农家的生产进度和对百姓普及农具用法的进度,让柳白很不满意。 而且... 这农家对于农具的研发,实在是...能用‘纹丝不动’四个字来形容! “柳公,非是我农家不尽力,实在是...此事艰难啊!” 农尚也是一肚子苦:“农事繁忙,百姓本就每天劳作辛苦。甚至在徭役时候,压根儿连睡觉都不足。” “我等农家子弟,都是去到人家田地里面,最多也就教那么几乎人家如何耕种。” “这...实在是快不起来啊!” 在封建社会,对于农民的压迫极重,农民每日农活都十分繁重。 再加上有徭役,就连挑着粮食去商市卖,也大多是家中老者或者是自己硬挤出点时间去的。 分散式教学,农家也确实没办法加快进度。 “你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柳白略微点头,他也没有过多责怪农尚。 是他自己这个丞相想当然了,以为所有百姓都明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会合理分配出自己的时间来学习农活。 “萧何,你对这方面熟悉,可有比较土一些的好法子?” 柳白看向萧何,开口问道。 这家伙当过沛县的主吏掾,自然门儿清。 “柳公,此事倒也不算大事儿。只不过农家的子弟要干些农活了。” 萧何笑笑。 这个底层官吏,对于这种事情的办法,可谓是手到擒来:“只需要将农家子弟以两个为编,每个村庄只教导一人,而另一人帮忙干农活便可。” “正所谓一传十,十传百。其一人会用新农具,掌握农家的种田技巧,其邻居自然而然会来学习。” “不患寡,而患不均。我等早就了一个寡,自然而然会成为‘均’。” 萧何的办法,简单粗暴至极。 甚至都懒得给柳白和农尚震惊的机会,直接就弄出来了。 柳白嘴角微微一抽,感觉无趣得很。 这小子...这信手拈来的处理方法,怎么感觉本相是个抱大腿的小卡拉米呢? “萧何先生大才啊!老夫这就吩咐下去,让农家弟子照办!” “到时候先与村庄的里正沟通,这样也可以避免那学了农家技术的人趁机牟利,或者不教他人。” 农尚连连点头。 百姓虽是淳朴,但一件普及天下百姓的事情,必须要用最险恶的人心来揣摩度量。 “得,反而是本相多余了。” 柳白一摊手,美美得这么一靠。 别说,萧何这小子...用的是真的顺手啊!他总算能开始当甩手掌柜了。 “哎...也不知道铁牛他们去百越那边怎么样了。” 眯着眼,柳白想起了那支心心念念的队伍。 ... 百越,交趾。 原本两百名农家子弟和五十名精锐锦衣卫,如今十不存一,只有寥寥二十三人。 就连为首的铁牛,都是断了一臂。 瘴气,猛兽,毒虫蛇蝎。 丛林之中,损耗的性命太多,让这些幸存者都开始麻木。 而现在进入到百越,这些活着的人,面临的磨难更多! “铁牛统领,接下来怎么办?” 一名农家弟子沉声开口问道。 看似寻常,但是事实上,整个队伍里面,就铁牛知道,这小子乃是农尚的亲孙子,也是唯一一个孙子,农林。 农家...将自己的血脉赌在了百越! “为今之计,先要保护你们的安全。” “前面锦衣卫探查,山中有匪寨,他们肯定有稻种,趁夜色我带着人屠寨,留下活口,你们尽快习练语言。” “除却将稻种找到之外,还要掌握种植之术。” 铁牛沉声开口。 进入敌国,不可心慈手软。 屠戮,非他所愿,但此种险境,再有仁慈之心,他铁牛这些年在虎贲营的战阵上也是白活了。 况且,铁牛特地选了匪寨而不是村庄,并非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村庄所立之地,多有往来,只要但凡其村民所熟识之人认出,他们这支队伍必然身死敌国。 反而是匪寨,这看似不合理的选择,最为妥帖! 毕竟...在这个时代,别说百越了,就连大秦,匪寨也有自己的农田和牲畜。 “好!” 农林没有其他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对于铁牛的安排,他没有任何异议!毕竟若不是这个经验老到的锦衣卫头领,他们这些人可能在入瘴气林的时候,就全部死光了。 “占城稻...” 铁牛深深吐出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重复这三个字。 “爷爷,柳相所托,近在眼前!” 农林亦是抬头望天,喃喃开口。 第214章 苍天呐!你就成全大秦吧! 第214章:苍天呐!你就成全大秦吧! 是夜,百越交趾之外的无名营寨之内,血气弥漫,刀光闪动。 为首的铁牛虽是独臂,亦不减半分勇猛。 在秦剑的锐利之下,势如破竹! 而那些百越匪盗,甚至根本无法形成真正有力的抵抗。 喊杀声之中,农尚嫡长孙农林疾呼奔号:“苍天呐!你就成全大秦吧!” 到底有没有占城稻,不知道! 占城稻有没有如同柳相所说如此神奇,不知道! 农林只知道一件事,大秦迫切需要一种粮食,将困扰百姓的产量问题解决掉! 杀戮持续的时间并不久,或者说这营寨的匪盗人头不够多。 铁牛带领的锦衣卫都是实打实从王贲的虎贲营出来的锐士,手上的杀伐不曾有过半分落下,仅仅半个时辰,便将这营寨肃清。 “农林!” 铁牛以秦剑拄地,大呼一声。 没有任何回应。 这种沉默,让铁牛感觉到惶恐,连忙强撑身子开始寻找。 终于... 在这片连土地都被血浸染透的狗屁破地方,看到了这个农家嫡长孙呆坐在地。 而他的面前...是一片田。 .... 翌日,阳光普照。 柳白破天荒睡的极为香甜,甚至在梦中隐约闻到了稻香。 “童年的纸飞机,现在终于飞回我手里...” 起床后,柳白甚至还饶有兴趣得折了个纸飞机,送给了帮他穿衣的侍女。 小妮子脸蛋红扑扑的,引得柳白一阵大笑。 他家的侍女与寻常人家不同,寻常人家的侍女入了府,一辈子都是家主的物件,别说是...咳咳咳,那啥那啥了,就算是直接打死了,一般官衙也不会追究。 柳白府上的侍女,非但每个月有两次回家探亲的机会,而且年岁只要满二十,还会被‘无情驱逐’,用钱给砸出府去,临了还要被骂一句:“不赶紧回家生娃为大秦的人口增长做贡献,想在丞相府吃喝到什么时候?” 这也就导致了有许多人常年盯着柳白的府门,就看啥时候出去一个侍女或者仆役,然后赶紧过来报名。 “秋香,相爷是不是看上你了啊?” “按我说,你这小妮子身条好,脸蛋儿红扑扑的,屁股又大,定能生个男娃,要是相爷有一天将你纳入府中...” “啐!说什么呢!冬梅姐!” “...” 柳白出门上了马车后,府中的莺莺燕燕自然也就听不到了。 不过..这也怪陈伯! 陈伯以前在的时候,这些个侍女可没有一个敢作非分之想的。 龙且一脸艳羡得开口说道:“柳公,这小玩意儿怎么弄的?俺去春风苑给小六弄一个,晚上不得使出让俺吃奶的劲儿来伺候啊?” 柳白嘴角微微一扯,看了看龙且那宛若胡萝卜一样的手指,脑海之中浮现四个字:张飞绣花! “你啊!将军妓女,后世要是有这种不靠谱的话本,罪魁祸首肯定是你!” 柳白摇了摇头,压根儿懒得理会龙且。 “一会儿路上慢一些,本相要晚点到。踩着时间点到。” 柳白想了想,开口又吩咐了一句。 其实他从儒家的这条毒计之中,看出了另一层意思: 儒家...也想干死世家,或者说,儒家想要用另一种方式,成为超越世家的存在。 说到底,丞相这个位置,儒家并没有什么观感,反倒是懿文宫掌书...这才是让儒家难受的地方。 与其跟儒家硬碰硬,倒不如就用陈平的方法,拖! 只要拖到图书馆建成,这两方势力势必要发生碰撞。 甚至柳白昨夜都想好了,到时候推儒家一把,将这个势再推上一层,世家自然而然便忍不住了。 车马行过街道,外面嘈杂的百姓之声,非但没有影响到柳白的思绪,反而让他心中所想愈发清晰。 与其绞尽脑汁破解,还不如拖他个祸水东引! 儒家世家,这俩没有一个是安分的。 每延迟一天,这图书馆的进度便多一分,两方势力不可调节的程度便深一寸! “祸水东引,隔岸观火,煽风点火。” “啧啧啧,本相不打仗,当真是浪费了。” 柳白笑得很贱。 这种暗戳戳算计别人的感觉,真是好! 当然,对付这条毒计,柳白也并非只有一条拖字诀。 陈平多努努力,相信同行之间,绝对能分出高下的。 “卧槽!” 忽然,柳白惊呼一声。 他猛然发现,自己的智商水平,居然在一瞬间被拉到了龙且这个层次? 自己怎么也想着靠陈平就行了? .... 在柳白陷入自我怀疑,思索‘白痴是否会传染’这个问题的时候,终于抵达咸阳宫。 而他迈步行至麒麟殿前,果不其然看到了淳于越和叔孙通二人的黑眼圈,而且脸上虽有疲态,却无半分沮丧之意,甚至隐约兴奋。 这样的面容,柳白更加肯定,是孔鲋这个老小子来咸阳了。 原因很简单,就咸阳这地方,儒家还有人能地位高的过这俩老货? “老夫昨日收到密报,儒家官员齐聚叔孙府邸,你那图书馆建造如何了?” 李斯低声开口问道。 别看这位右丞相大人忙,这双眼贼着呢,探不出孔鲋,还探不出儒家官员动向吗? “快了。小子现在也很期待呢。” 柳白嘴角微微勾起,现在图书馆就剩下最后的装修以及填充书库了。 墨家工坊的弟子恨不得吧印刷版按出火星子来! “柳白,图书馆馆长之位给了孔鲋,你当真无事?” 就连李斯,此刻也有些疑惑得问道。 在他看来,这小子该不会是死要面子硬撑吧? “李叔,我看起来很像阳老这么抠门吗?” 柳白哭笑不得,怎么感觉自己的形象有点差啊? 李斯点点头:“像!你的大方,只对自己人。” 双相沉默。 李斯感觉有猫腻,但问不出什么。 柳白有要事做,略微行礼,便是朝着淳于越和叔孙通二人走来! 淳于越与叔孙通,二人面上兴奋至极。 孔鲋来了,儒家就有靠山了!大秦的儒家,定然可以主宰朝堂了。 他俩甚至开始幻想,待到柳白倒台之后,扶苏公子‘幡然悔悟,痛哭流涕’,始皇陛下将他们儒家高高捧起,奉为宰辅。 届时天下万民敬仰的美好未来了。 “叔孙博士,淳于博士有礼!”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二人错愕回头,发现正是柳白笑眯眯得看着他们。 “呃...柳相有何要事?” 这笑容,让他们两个老小子也摸不着头脑啊! 然而, 柳白笑得更加开怀:“当然有要事了!” 说罢,柳白忽然面色一变,面露彪悍凶光,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封竹简,一下拍在淳于越的脸面之上: “三百斤的奏疏!” “想累死本相?” “要不,你们两个老小子来做这个大秦左丞相?” “这个位置,会让你们的奏疏...” “写个够!” 柳白话语如刀,与凛冽的秋寒风刀一同,一字一句剜着两位当朝大儒的脸面! 第215章 揍你,是为了试探你! 叔孙通懵了,淳于越更懵了! 柳白甚至从怀里面又掏了一封奏疏出来,左右开弓,雨露均沾得用竹简拍两人的老脸! 这一下下清脆的声音,打得在场所有官员皆是面色一怔! 传统项目?柳相又打博士了? 就连李斯都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制止:“柳白,你干什么!” 一看到李斯上前了,其他的文官也就没动了。 开玩笑,这柳白出了名的记仇,自己万一拉架用力了一点,下一次打的就是自己的脸了。 至于武将嘛... 嘿嘿,文官的事儿,关我们屁事? 这帮子老杀才,巴不得递秦剑上去见血那才叫做畅快呢! “李相...” 淳于越和叔孙通二人不堪欺辱,眼含热泪刚想要述说自己的委屈。 毕竟...柳白方才说的可是‘将丞相的位置让给他们坐’。 这种话,一国之相说出来,对于臣下的打击极大! 毫不夸张得说,即便他们二人有理,始皇陛下都不一定会帮他们。 没办法,这话说出来,就相当于是‘要么屁股撅好挨揍,要么劳资辞官’! 在一国丞相的相位面前,挨揍自然而然不重要了。 “李相,我等...” 淳于越颤抖着嘴唇,想要大哭着诉说委屈,岂料... “啊!” 一道叫喊声响起,柳白反倒是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李相,你看他!” “我柳白乃是大秦丞相,如今却被他们二人欺负得不成样子了!” “李相你可要做主啊!” 此话说出,群臣皆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儒家官员尽皆目瞪口呆,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继而便是义愤填膺! “这是污蔑!诽谤!恶人先告状!” “我等都看到了,是柳...柳相先打的两位博士!” “不错!两位博士甚至都没有还手!李相可要主持公道啊!” “...” 一道道声音响起,这些个儒家官员在孔鲋到来咸阳之后,在孔家八世孙的号召力下,拧成了一股绳。 毕竟...在官场上,信仰是不靠谱的,利益才是最可靠的。孔鲋出手,柳白定然倒台,日后儒家兴盛,自己想要扶摇直上,看的不就是对儒家的忠心吗? 就连诸多武将,也破天荒得没有冷嘲热讽,反而是嘴角略微抽搐。 极个别傻大憨,此刻看向柳白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自己要是有这种脸皮,当年扯军功也能多扯一些不是? “呼!” 李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面色阴晴不定。 柳白这倒打一耙,他反而不知道怎么主持公道了。 “柳白,为何要拍两位博士的脸?” “入了咸阳宫,就要收规仪,你忘了吗?” 李斯沉声开口问道。 看似公正,只是将事情用最平白的话语阐述,但是一个‘拍’而不是‘殴打’,十分能说明问题了。 甚至... 李斯将柳白的后路都留好了,就是最后的三个字‘忘了吗’。 其中三味,便都是朝堂上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相,三百斤啊!这俩货找了不知道多少代写,硬生生写了三百斤的奏疏到我的丞相府。” “这是要累死我啊!” “我昨天笔都写断两三只了,拍两下警告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柳白无耻得开口反咬。 笔确实断了两三只,家中账房先生‘封驳’奏疏的时候写条子写的。 骂别人代写,但不代表我柳白不能代写啊! 而此时,诸多文臣嘴角猛然一抽! 丞相府的奏疏最近字迹变了很多,他们能不知道吗? 但是也没人敢拆穿柳白找‘代写’的事情啊! “原来有此事?” 李斯的目光猛然一凝,看了一眼淳于越和叔孙通。 找人代笔,不算大事,但是整整三百斤的奏疏,足以看出其中有猫腻了。 这帮子儒家官员,莫非有什么别的想法? “启禀李相,柳相。” “我二人只是怕贻误公子学业,故而谨慎。” “我与老淳于都老了,生怕教错了什么,并非有意劳累柳相的。” “至于代写,那也是年老...” 叔孙通连忙开口,生怕这件事闹大。 “那就辞官回家。糟老头子了,老了还占着位置干嘛?” 柳白直接打断,一个冷眼过去,让叔孙通一个激灵。 他甚至摸不准柳白这句话是不是真想把他们逼辞官了。 而柳白这句话说完,立刻感受到了一抹不善的眼神,连忙开口道: “老将军,我说他们哈!没说您!” 王翦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他可以装病,可以告老,但是当将军领兵打仗的战神,对‘老 ’这个字十分敏感。 群臣看此情形,也是不由露出笑容。 看来这两个迂腐的儒家官员,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想要累柳相,结果被柳相直接打脸了。 这一下下拍的,还真是没话好说! “既是如此,你二人当真有事便自己启奏!” “奏疏之上的行文格式,老夫近来也在思考简略。” 李斯淡淡开口说道。 他不想将此事再扩大。 “诺!” 叔孙通和淳于越二人哪里敢再说什么,连忙应下。 反倒是柳白,看着二人这幅模样,嘴角微微勾起。 既然要将计就计,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觉得自己已经中计,而且是深信不疑! 当年周瑜骗曹操,不就是这么玩的吗? “百官进殿!”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 柳白收敛心神,便是随着李斯的脚步迈入麒麟殿内。 走路之时,他心中亦是在思考李斯方才的话语。 简化...行文吗? 朝堂的公务奏疏,是时候稍微简化一下了。 不然始皇陛下累着了,短寿也是个问题。 冯劫看着柳白的身影,凝眉细思,反倒是多了几分轻松之意。 如此看来,当真是儒家和柳白冰炭不同器了。 那么图书馆建成之时,只消让龙五盯着点柳白,世家安心对付儒家便是了。 想到这里,冯劫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这段时日以来的郁闷尽数吐出。 别说... 不当柳白敌人,他冯劫真的感觉轻松啊! 儒家... 这些家伙,世家还不曾看在眼里。 第216章 耍一下始皇陛下 “启禀陛下,臣近日思来想去,准备为咱们大秦谋点福利!” 朝堂之上,柳白乐呵呵得开口说道。 方才给淳于越和儒家了两下,始皇陛下肯定会知道的,这时候还是抓紧卖乖才是正经。 官场这地方,自觉很重要! 淳于越本能性得捂了一下自己的脸,一脸警惕。 这位柳相说的为大秦谋福利,该不会真的是让他和淳于越告老还乡吧? 就连李斯,也是有些紧张得看了一眼柳白。 如今大秦虽是实行法制,但是始皇陛下用淳于越这齐国叛来的博士,其真实的意图,乃是以儒为皮,令天下百姓心中安定。 要真是因为这么些许小事,将淳于越和叔孙通弹劾下野,反倒是他柳白的声誉会一败涂地。 更有甚者,这些儒家会散播一些模棱两可的言论,不利大秦啊! “有何要奏,直言说来。”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对于柳白这句‘谋福利’,反而有了些许兴趣。 这小子虽是滑头了一些,但是有关大秦利益,却是从未有过半点马虎。 “其实也就是最为简单的事情。” “陛下,方才在上朝之前,臣听闻李相言,要简略行文,以便政务通达。” “陛下您勤勉持政,朝堂皆知,臣虽然问崔文这个老小子要史书看看被拒绝了,也是知道他早就将‘日阅奏疏一百二十斤’记载入册。” 柳白嘿嘿一笑,说正事之前,先舒舒服服得给始皇陛下奉上一记马屁。 别管好用不好用,陛下吃不吃这一套,反正他柳白要夸! 多少人想夸还没机会呢。 “这段时间墨家造纸坊的产能大增,已经有多余的纸张可以投放市场。” “臣以为,陛下勤勉归勤勉,但也要以身体为重,陛下乃是大秦国本,臣关怀陛下身体,不就是为大秦谋福利了吗?” “与其先放市场,不如先放朝堂。” “臣谏言,以纸张代替竹简,为我大秦政务行文之载。” “当然了,墨家造纸坊也不是黑了心的奸商,就把每年咱们大秦采购竹简的用费平过来便是了。” 柳白嘿嘿一笑,侃侃而谈。 此话说出,群臣皆是面露喜色。 别说,这还真是谋福利! 现在比较有钱一些的官员,私底下已经在开始用纸张了,确实比竹简好用不少。 而且...纸张轻便,可以写的内容多,若是放置在朝堂政务和地方邸报上,能高效许多! 就连始皇陛下,也是罕见得微微点头。 如今的大秦,一旦他累倒了,会出现如何的变故,谁也料不到。 李斯简化政务行文,去掉那些繁赘的套话,再用纸张更替竹简,大秦的官僚系统办事效率,将会上升一个台阶。 这是以外物提政,虽为偏道,但绝对是百利无一害。 然而,一道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 “放屁!” 大司农阳烨指着柳白的鼻子怒声开口:“柳白,你那纸张现在在文房店都有的卖,那价格都是竹简的十一。” “老夫就算去你那文房店采购,一年下来竹简钱都能省十来万,现在你居然要平?” “莫不是欺我阳烨,老眼昏花?” 阳烨快跳脚了! 纸张采购过来给朝堂用没什么问题,他阳烨之前也眼馋,只不过对于墨家造纸坊的产能没数,也不好在朝堂开口。 但是没想到,柳白这一开口,就将他阳烨当冤大头了? 那不行啊! 说到钱,半分不能亏! 而阳烨这么一条叫,朝堂群臣尽皆恍然大悟。 什么为大秦谋福利,这分明就是柳白想要趁机圈钱嘛! 然而, 这种小心思,没有瞒过咱们吝啬...咳咳!明察秋毫的大司农阳烨大人。 阴险狡诈的奸商柳白,居然妄图牟取巨利,功亏一篑,让他们心情舒畅不已! 冯劫面色难看至极! 每一次提到纸张,他都觉得自己像个智障。 “阳老所言有理,是小子忘记了。哈哈!” “便按照市场价位吧!” 柳白打了个哈哈,露出一副尴尬的神情。 当然, 这只是表面。 他能不知道价格?不知道阳烨那老貔貅的性格? 纯粹故意的罢了! 纸张换竹简,牵扯到的就是关联产业链的钱!昔年商君之父,就是大名鼎鼎‘卫氏竹简’的制造者和商人。 现在阳烨这么一跳脚,反而让这些个与之相关的官员欲言又止。 反对柳白没什么问题,大不了搬出祖宗宗法,或者纸张乃是新兴之物,贸然采用不当这些个理由。 但是妨碍阳烨省钱,这老头子真能在你家门口骂一天,而且嘴里的脏话没有一句重样的。 “哼!” 阳烨冷哼一声,趾高气昂。 高明的大秦大司农,粉碎了柳白肮脏龌龊的坑钱想法! “朝堂公文,奏疏,乃是国之要事,其所有记载,更是甚重。” “柳白,寡人欲传赢齐,前往你墨家造纸工坊学习造纸,而后开办官用造纸坊,以后专供朝堂用纸,如何?” 破天荒般,始皇陛下居然开口询问柳白。 而阳烨更是喜不自胜! 若是官用专办,能省下来的钱更多,而且还保证了公文用纸的特殊性。 柳白深皱眉头,没有说话。 此等反常之态,令群臣皆是心头一凛,看着柳白的眼神,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难道... 柳白要拒绝陛下? 《诗经·小雅》有云: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始皇陛下亲口要,而且派出的乃是大秦十七公子赢齐,就相当于是给了你柳白天大的脸面了。 现在... 柳白居然没有答应? 而这紧锁的眉头,看起来...要拒绝? 就连原本觉得纸张这件事令他有些难堪的冯劫,此刻都是饶有兴致得看向柳白。 别说, 柳白这个家伙,要不是有功绩,就是个佞臣!他夸陛下的诗句,全写出来能绕大秦三圈! 现在居然要忤逆陛下? “怎?” “你可不愿?” 言语威严,不见怒,而令人畏三分。 然而, 柳白只是垂首而拱,朗声开口道:“陛下,臣这里有一枚大钱,臣身为秦臣,愿为陛下奉上!” 说罢,柳白从怀中掏出一枚大钱,在众目睽睽之下,双手呈上。 始皇陛下剑眉微挑,示意顿若接过这枚大钱。 “何以言他?” 始皇陛下开口问道。 而后,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柳白缓缓抬头,沉声开口:“请陛下,将这枚大钱赐予臣!” 一言既出,群臣皆是傻眼! 窝草? 柳白,你在.... 耍始皇陛下? 第217章 陛下,您要说公道的话,那钱可不够啊 第217章:陛下,您要说公道的话,那钱可不够啊 柳白这一番话说出,朝堂群臣就算不敬他这个丞相之位,也要敬一敬这份胆气了! 自从始皇陛下豋位亲政以来,除却昔年茅焦为赵姬上谏,以人伦不孝之外,还真没人敢如此大的胆气了。 而当年那茅焦上谏,亦是危机重重,甚至连鼎里的水都烧开了,就等着烹了。 “柳白,你进献又索要赏赐,此举何意?” 始皇陛下沉声开口问道。 继而,也不等柳白回答,便是摆了摆手,让顿若将这枚‘方才进献’上来的大钱赏赐给柳白。 这位千古一帝在历经这么多事情之后,脾性沉稳,深不可测。 群臣都傻眼了! 陛下...您这也太宠溺柳白了吧! 不少年轻一点,自问有文采的大臣此刻嫉妒得都快发疯了! 果然啊,拍马屁这种东西,还是要持之以恒的! 没看到柳白天天拍马屁,现在陛下都对他这么宽容了吗? 不少大臣甚至暗自决定,回府之后就写个秦诗三百首,专门夸始皇陛下。 从功绩夸到英明神武的长相,从媳妇儿...呃..陛下没有皇后,那就从生母夸到诸位公子风采! “多谢陛下!” 柳白面色坦然,从顿若手中接过这枚大钱,直接放入怀中,朗声开口道:“现在,陛下已经将造纸的工艺买过去了。” “待到朝议结束之后,公子齐便可来墨家工坊学习造纸技艺,若有疑问,或者说官办的造纸工坊有阻滞之处,墨家也会派人前往帮助。” 柳白这一番话说出,群臣瞬间就明白了! 合着柳白就一个意思:陛下您要,我给!但是...不能说要,只能说买卖!献上一个大钱,是我这个当臣子的忠心。陛下您赏赐,就是买了这份技艺! 这种个弯弯绕,就连李斯都哭笑不得:“柳白,朝堂何等肃穆之地,岂容你如此胡闹?” “陛下要,还要整这些花招,岂非徒增笑料?” 即便是大秦百官之首,同时也与柳白有着师门渊源的李斯,此刻也觉得柳白太胡闹了。 亏他李斯还为之担心,甚至都在想如何求情了。 岂料,柳白摇了摇头,开口道:“李相,你错了!”、 “此事并非胡闹,而是必要。” 这一番话说出,李斯的笑容微微一滞。 就连冯劫都是开始思考这个柳白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阴谋了。 或许...为了更加博得陛下的好感? 也不至于啊!如今朝堂恩宠最盛的臣子,也就是他柳白了,这个年龄能到大秦左丞的位置,也不可能再升迁了啊。 “柳白,你且说说。” “这枚大钱过于寡人之手,有何必要?” 就连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此刻也是双目微凝,看向柳白。 这小子少有的严肃,他也不介意好好听听。 即便是胡闹,也不过训斥两句罢了。 阳烨笑得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从采购到官办,这省下来的都是实打实的钱啊! 况且...陛下是让公子齐接手,这位皇室公子对于技艺有着浓厚的兴趣,想必也不允许有其他官员在官办造纸坊这个地方上下其手。 如此以来,大秦的国库愈发丰裕,而花费还能节省不少。 一来一去,等于赚了一个亿啊! “启禀陛下,这是...尊重!” 柳白沉声开口道:“臣曾在朝堂曾言,富秦之法,在于工农!” “工者,除造器之外,研发更是一条血泪之路!” “臣自担任左相以来,发现我大秦,对于研发技艺这一项,没有任何....对!任何奖赏!” “故而敝者愈敝,除却墨家这种,再无人研发技艺。” “这一枚大钱买了造纸技艺,这是形式。臣必须要这个形式,来保守以后无论是墨家工坊研发的技艺,还是寻常百姓研发的技艺,均不受豪强的迫害上缴。” 柳白微微一顿,而后对着始皇陛下长长作揖:“昔年孝公建设招贤馆,天下觉秦地苦寒贫困,不愿入秦,即便孝公招贤令写的恳切,最终来到栎阳的士子不足百人。”(栎阳:秦国旧都。) “如今对待这些新生技艺,若我大秦不加重视保护,便会如同昔年招贤一般。” “陛下,请谅解臣!” 这一番话说出,朝堂群臣都惊呆了。 因为... 柳白这番话的深度含义,居然隐约有将始皇陛下与那些抢占技艺的豪强相提并论! 更关键的是... 柳白的这些个论点,是跨越时代认知的! 在这个时代,你一个寻常百姓有一项特别厉害的技艺,豪强来抢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若是这技艺当真厉害,便是触犯法律,然后将家族中的人交一个出去顶罪,那又何妨? 他们是没有专利观念的! 而柳白...在大秦,赫然用最隐晦的方式,提醒了天下人,要保护这些‘专利’! 虽然他现在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立法,但柳白就是要扯着始皇陛下的名号当大旗,至少将天下人警告一番! 李斯略微皱眉,而后看着柳白那长长作揖的身影略微点头。 这小子平素之中滑头不假,但是...在面对真正要保护的人和事的时候,反倒是硬骨头一块儿! 这小子...甚至有了点‘千金买马骨’的意味。 “哼!” 就在此时,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冷哼一声,眸光淡漠得看着柳白。 这一声冷哼,瞬间让这些群臣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对啊! 佩服归佩服,这位柳相,可是实实在在得冲撞了始皇陛下啊! 这一个大钱买来买去的,还将始皇陛下与那些豪强相比.... 啧啧啧! 淳于越蠢蠢欲动,想了想,又不犯蠢了。 吃的亏太多,贸然插话,万一陛下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怎么办? “柳白,寡人的眼界格局,莫不成还不如你?” 始皇陛下淡漠开口:“既是购买造纸技艺,一个大钱,徒留史家笑柄!” “一千大钱,明日齐儿便带着公道的价钱登门。” “大秦皇室,占你柳白的便宜,倒是让后世子孙看了笑话!” 麒麟殿那股子凝滞的紧张氛围,瞬间松快不少。 然而... 一道无奈的声音响起: “陛下,您要说公道的话...那起步价是五万大钱,您别嫌多,这官办工坊,还得以后每年给墨家分红利息!” 第218章 要不给柳白送三十个女人?一天一个? 退朝之时,柳白的嘴角都歪了。 开心的。 倒不是因为始皇陛下答应了五万大钱,在他这个位置,钱不钱的真的没什么所谓了。 他在意的是...分红这个提议,被始皇陛下通过了。 现在虽然还暂时做不起来股份制度,但是有了这个先河,日后民间的商贸经济便多了许多先例参考,有助于日后大秦商贸的繁荣昌盛。 这是一个空前统一的帝国,辽阔的疆土日后将会哺育越来越多的人口。 是人,就有需求。 而有需求,必须要商业繁荣。 原先只是想简化一下政务,提升一下行政效率,给始皇陛下减负,没想到顺手还能促进商业,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哼!” 一道冷哼声响起,阳烨的心情并不好。 五万大钱啊,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现在大秦的国库是充裕了,但阳烨的抠门本色,还是秉持得很好。 虽然知道是占便宜,但是占得便宜没以前大了,他阳烨不开心啊。 为公贪得无厌,这也是他为什么抠门却不惹人厌的原因在了。 “阳老,何必不舒服,这五万大钱,日后为大秦带来的收益,何止百万。” “而且是造福子孙的好事儿啊!” 柳白微微一笑,倒也没生气。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为公,但凡是私人来找他柳白购买造纸技艺,他柳白开口能要个百万大钱信不信? “老夫自然知道此番五万大钱乃是官家占了便宜。” “但是..” “柳白,在官场之上要知进退,你今日对陛下颇有得寸进尺之举,老夫亦是为你感觉惋惜啊!” 阳烨叹了一口气。 不爽归不爽,但是他心中还是担心柳白的。 这个年轻人有点恃宠而骄的心思了,他得提醒一下。 “阳老,您觉得小子是看重钱的人吗?” 柳白笑着反问道。 此问一出,阳烨微微一怔,而后摇了摇头。 就柳白这小子,生财有道,真要喜欢钱,富可敌国这四个字,手到擒来。 “那你为何在朝堂之上陡然加价,这不是徒增陛下厌恶,落口舌于他人?” 阳烨也有点好奇了,看着这些个大臣逐渐离去,放慢了步子小声开口问道。 “阳老,您都能知道小子不看重钱,陛下能不知道?” “加价与不加价,对于陛下,对于我,甚至对于国库来说,压根儿算不得什么。” “重要的是态度!” “陛下的态度!” 柳白缓缓开口说道:“技艺要被尊重,这是态度。” “让天下人知道,原来发明一样东西,能获利如此之大,这就是态度的体现。” “态度不是用说的,是用做的。没有真金白银拿出来,小嘴一张,老百姓也犯怵啊!” 此话说出,阳烨瞬间就明白了。 五万大钱是个噱头,分红也是个噱头。 主要就是让百姓们知道,发明技艺,到时候是可以与官家,商家合作,借此获利的。 钱这个东西,放在库房里面生灰没用,要让天下人去赚,去努力,这才有用。 “你小子...当丞相,屈才了。” 阳烨幽幽开口。 一句话说出,让柳白嘴角扯动。 他知道阳烨是在夸他,但是.... 拜托!阳老,丞相之位可是百官之首啊,严格来说,我柳白这个左相是你大司农的上峰,你要我贬官吗? ... “父亲,已经确认了,如父亲所料,这柳白与儒家互相使绊子,反而无空插手图书馆一事。” “想必是此番儒家争夺图书馆馆长一职引发的。” 冯劫脸上有着些许兴奋,但也有些不解:“可是...孩儿有一事不明。” “柳白分明在意图书馆,为何朝堂之上,反而干脆利落得放手?” 当日柳白在朝堂甚至还极为赞同让孔鲋来当馆长,这神情可不像装出来的。 冯去疾瞥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儿子,抿了一口茶冷哼一声:“孔鲋?” “皓首腐儒尔,此等人,空谈狺狺,有何大才?” “柳白此人看似想法天马行空,实则性子傲极,他岂愿与此等人为伍?与其争辩,不如大大方方放手。” “即便是将图书馆给了孔鲋,就此等冢中枯骨,谈何作为,徒增耻笑。待其破败,柳白自会将图书馆再收入囊中。” 对于柳白,冯去疾是尊重的。 这个年轻人,是他生平所见的少年英才之最。 也正是因为年少成才,他柳白的性子定然高傲。 让柳白跟儒家搅和在一起?天大的笑话! “父亲所言有理!” “虽然此人之前三翻四次与我世家为敌,但孩儿亦是心中钦佩此人谋划。” “以旁观者看,此人确实大益我大秦,乃是肱骨之臣!” “即便是孩儿,亦愿席其左侧!”(秦朝以右为尊,席其左侧的意思就是地位放得比他低。) 冯劫感慨道。 现在柳白被摘出局外了,冯劫反而看得更加清楚,也是更加敬佩了。 图书馆若是真的在柳白手中,不作出大牺牲,他们世家当真有大祸! “行了,老夫暗中派人已经探明,这两日图书馆便是竣工,紧接着便是要开馆了。” “虽然最为精锐的死士为柳白所杀,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了柳白的警惕,再加上龙五叛变。” “柳白此时,定然不会对图书馆多做关注。” “对付儒家,再简单不过了!” “不管怎么说,优势在我。” 冯去疾将茶盏放下,但口中还是细细咀嚼茶梗,回味清香。 “嘿嘿,儒家...不过废物一群罢了。” 冯劫嘿嘿一笑,连连点头。 图书馆竣工,紧接着开馆,那又如何? 孔鲋这种迂腐的大儒,‘之乎者也’满嘴跑,但是真的争斗起来,也就是废物罢了! 他冯劫朝中有权势,乡野有武力,会怕他们儒家? “去吧,图书馆事了之后,劫儿你奉千金,再从世家族中,择三名貌美女子,登柳白门修好。” “此人为敌,太费心神。” “世间男子,所为不过权,色,财,名。全给他,并且力保其日后成为我大秦右相,不怕腐蚀不了他。” 冯去疾摆了摆手。 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有永远的利益。 择三族之女,送门结亲,赠千金之财,再加上世家鼎力相助让柳白登上右相之位,冯去疾自认为这已经是最高的礼遇了。 “是,父亲!” 冯劫没有任何反对,甚至觉得三名女子会不会太少了,三十如何?让他每天换一个? 第219章 撞死营,千骑撞万蛮,不死不回头! 第219章:撞死营,千骑撞万蛮,不死不回头! “丹先生,这长城之外,驻扎一支军伍,就像是一根牛骨头的碎片卡在本王的喉咙里,令本王吃肉都不得畅快啊!” “当真放任?” 焉支山山脚匈奴军营之中,左贤王右手揉搓一名可怜女子,左手将一坛子秦国偷运过来的烈酒封泥拍开。 这女子反正今夜玩完就死了,也不在乎听不听得到机密了。 这么一条人命,说实在的,还不如这一坛子酒贵。 秦国近来断了一切贸易路线,草原上的酒哪有秦国的酒有滋味?自然而然价格飙升。 “一支千人军伍,左贤王何须多虑?” 燕丹面色不变,只是饮了一口秦酒。 昔年天下七国之酒,唯秦酒最烈,而魏酒最醇。他燕丹身为太子,不屑喝秦酒,喜欢魏酒。 没想到国破流亡,来到草原之后,反倒是对秦酒喜欢上了。 到底是因为骨子里多了几分彪悍,还是因为对秦国的仇恨,燕丹也不知晓。 “此伍名为撞死营,打出的旗号便是本王的项上人头,你说本王多虑?” 肥胖如山的左贤王罗姑比一把将旁边的女子推开,那女子磕到脑袋,血流如注,却不敢吃痛叫喊,而是连忙跪下,连脑袋也不敢抬。 在匈奴,这些女子连奴隶都算不上,只能算是物件,而且还是价值不高的物件。 燕丹略微抬眸,对上罗姑比那愤怒的眼神,却没有任何惊慌,只是淡淡开口说道:“若左贤王不信丹之计谋,大可以发兵吃下,又何须动怒?” 对于这个如同肉山一样的左贤王,燕丹压根儿就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喜怒反复,匈奴权贵的驭下之道,也就到这种程度罢了。 他是王宫中浸淫出来的太子,可不是嬴政那个在市井中被欺辱,在妇人拉扯下长大的卑辱之人。 “阿婆面,当真觉得本王离了你不行?” 罗姑比大怒,当即便是指着燕丹大声呵斥。 此话一出,燕丹面色瞬间一变。 所谓阿婆面,便是妇人脸。 这匈奴蛮子是在说他燕丹长相如妇人! “当啷!” 燕丹将酒盏扔掷于地,沉声开口:“秦酒太烈,丹不胜酒力,深觉身体不适,左贤王还请自行决断军务。” 说罢,燕丹便是准备起身离开。 岂料, 原本还暴怒的罗姑比,如同翻了花一般得由怒转笑,开口道:“丹先生何故小肚鸡肠耶?” “我匈奴儿郎,如狼群奔走草原,无拘无束,本王口无遮拦惯了,还请丹先生莫要生气!” “正如丹先生所言,我军驻扎焉支山,静待即可。” “时日拖得越久,我那侄子便是越急,而本王的好儿郎也能有好理由来前线。” “本王不过是因为那撞死营的名字和口号太过于触怒,口不择言罢了!” 此话说出,燕丹略微点头。 而后营帐之内,谈了约莫半个时辰,期间左贤王罗姑比一直笑颜相待,并且还多有赏赐。 待到燕丹离去,营帐之中只剩下罗姑比和那可怜女子时,罗姑比满脸的笑容方才消逝,伸出两只手将那可怜女子的衣物撕扯,而后蹂躏。 待其致死,罗姑比一脚将女子尸体踢开,嘴角冷笑。 暴怒,他装的。 笑容,也是装的。 为的就是确定,这燕丹是否当真是真心实意帮自己,而非是自己那个侄子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倒牙。 堂堂匈奴左贤王,带着三万好儿郎上战场,能因为一千人而怒? 笑话! 什么撞死营,什么目标将他左贤王的项上人头斩下?三万儿郎在此,那些秦国人有这胆气? ... 燕丹独立营帐之外,身旁一个影子闪动。 “影,可安排好了?” 燕丹开口询问,后者点头。 看着夜色,燕丹再度回首,看向这军营之内的三万狼兵,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不是这些匈奴军伍该死,而是这个左贤王罗姑比该死。 罗姑比不死,他燕丹...如何开始掌兵? ... 然而,此刻夜黑风高之时,撞死营营地之内,空无一人! 而焉支山三十里之外,一支千人军伍,无言前行。 这是一支千人骑兵,所有人都未带粮草,再行十里,便要换马。 韩信行于军伍之前,手中轻轻抚了一下秦剑上的剑穗,而后狠心扯下,放置在怀中。 临行之前,季桃拿着这个剑穗,希望他征战平安。 但是.... “不回去了。” 韩信心中愧疚。 一千奇袭三万大军,这种事情,任何一个有脑子的将领都不会做。 但是...他韩信还是毅然决然得在早晨之时发布军令‘撞死营即日启程,兵发焉支山’! 原因无他,韩信在斥候的情报中,找到了这些匈奴狼兵的立营弱点。 那就是...位于山脚之下,而且密集! 山脚之下,近水源,无后顾之忧,即便为大军所袭,亦可退居山上,依托焉支山的地势和水源,绝对无忧。 密集则是调动方便,防卫坚固。 看似合理的布营,反倒是给了韩信机会。 那就是... 快! 只要撞死营可以在匈奴狼兵来不及披甲上马的时间,完成破营,就有机会在混乱之中斩下匈奴左贤王的首级,甚至有机会纵火,将这些匈奴营帐粮草,尽数焚毁! 反之,若是慢了,这密集的兵力,将会一瞬间将撞死营啃得骨头都不剩。 九死一生!生在速度!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韩信没由来得想起了这首秦军军伍歌。 原本自己以为,军伍不过是实现自己理想和抱负的工具,但真正看到自己的袍泽悍不畏死,只为守护大秦的时候,他韩信...还是转变了。 现在,他就是要用这撞死营,让匈奴彻底知晓我大秦军威!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修我秦剑,杀上青天,洒我热血,勇往无前。秦剑在手,四方云动;试问天下,何人称英雄? 撞死营,千骑撞万蛮,不死不回头! 第220章 大秦军勇不过如此,令我失望。 第220章:大秦军勇不过如此,令我失望。 “生在乱世,我等贫寒之人,哪一场仗不是以少打多?” “怎么了?” “韩信!” “你也到了怀疑自己的时候了吗?” 焉支山脚,望着那密密麻麻的匈奴营帐,韩信心中山海翻腾! 天生有大抱负,但也并非意味着天生便是战神! 此刻他要毫不留情得将这一千人的人命,赌在这焉支山脚! 去赌仇恨,去赌秦蛮之战的先手胜机! “唰!” 长刀出鞘,韩信没有任何废话,就是简简单单三个字:“随我死!” 昔日百夫长黑夫那一句问话,他韩信今日答! “唰!” “唰!” 一道道长刀出鞘的声音在夜幕之下响起。 老秦人不善言语,他们只会跟随,然后奋勇杀敌。 最后十里地,走得谨慎,也走得迅速。 黑甲在夜幕的遮掩下,如同魑魅! 唇上还有青涩茸毛的新兵蛋子,手腕都在发抖,但却连回头看一下,都不愿意! 久经战阵的老兵倒是爽利,直接朝着自己的身上不轻不重得拍了几下,用最简单的疼痛感,将全身的力量调动起来。 “小子,死在马上不丢人,吃了败仗,活着逃回去咥饭,那才丢人哩!” “我老头子打了一辈子的仗,千骑擒王这事儿还是头一回干,别冲我前面。” 一名老兵拍了拍青涩少年的肩膀,笑呵呵得开口。 冲在前面,意味着承受更多敌人的攻击,也死得更快。 “我....我不怕!” “呸!” “糟老头子,小爷能比你慢了!” 老秦人的骨头可以断,嘴巴不能软!新兵蛋子学的很快。 “这个时代,看起来还属于咱们老秦哩!” 老兵咧嘴一笑,露出大黄牙,抬眸望天。 好像...当年也有个小子这么狂吧?不过后来才发现,那第一次上战阵回来裤子都湿了,但硬生生提了三个敌首回来的新兵蛋子,居然是勋贵之后,也幸得自己好心帮忙洗了裤子,不然堂堂陇西侯上战阵尿裤子,也属实丢人了些。 后来听说他打了败仗,不知道还有没这股子狂气。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别小瞧了我!” 新兵蛋子憋红了脸。 老兵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老秦人喊了多少代,却都不希望下一代的子孙再喊。 ... “杀!” 冲天杀声,如猛虎下山,咆哮林间! 韩信为首,率领三百中伍骑兵,直插匈奴狼兵营地,而左右两伍皆有三百人,包夹而入! 剩余百人,寻左贤王,寻粮草营帐。 突如其来的敌袭,在燕丹的安排下,显得格外顺利。 但也只是显得,而已! 三万人的营地,排营即便紧密,也不是他韩信区区九百人一个冲锋便可以直接冲到底的。 无数匈奴狼兵在睡梦中醒来,运气好的还能披甲作战,运气不好的甚至还没喊出声,便被冲翻的营帐活生生压死。 韩信在漫天的火光和血光之中,头脑却是冷静无比,不但冲杀在前,还不断将自己中伍的兵力分出,只要找到粮草营帐,便是立刻投火焚毁! 冲锋的力度越来越小,但是匈奴的大大小小粮草营帐,却是熊熊燃烧。 “韩大哥,找不到那狗娘养的左贤王!” “匈奴的包围越来越厚了!” 一名老兵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看着袍泽不断被这些醒过来组织反抗的匈奴人反抗,心急如焚! 韩信依旧面色沉稳冰冷,只是眼睛看向前方。 再往前一点! 再往前一点! 他已经猜到为什么要派撞死营驻扎长城之外了,为的就是拖延这些匈奴狼兵。 大秦的战马三件套陆续送来北方代郡,他明白,大秦的军力需要一点点时间来完成提升。 既然要时间,与其僵持,赌左贤王不动,还不如焚毁军令,逼他撤! 战略目标完成,剩下的...便是他们撞死营的私怨了! 杀了左贤王,为袍泽报仇! 韩信不言,跃马挺枪,领兵再冲! 史书记载:百死不转马首,一枪掣咽喉! .... “隆道尔!” 左贤王罗姑比一声怒吼,隆道尔浑身是血,冲入王帐之内。 “发生什么事了!” “秦军劫营,应该是那撞死营来了!” 隆道尔面色愤怒。 “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插在木桩上!” 罗姑比的怒吼声,仿佛比砍杀声还要大些。 甚至,这位左贤王,没有披甲,掣刀在手,直接一把掀开营帐的狼皮裘帘,一刀砍翻一名溃逃的匈奴狼兵:“懦弱溃逃者,杀!牵连部落,回到草原,男人杀死,女人变成奴隶!” 这种掠阵军令,很快就令原本有些崩溃的匈奴营地稳定下来。 隆道尔双目赤红,直接翻身上马:“草原的勇士,随我杀!” 匈奴营地之内,开始合围! ... 远方高处的燕丹看到如此情景,有些失望得摇了摇头:“还是小觑了这左贤王。高看了撞死营。” 他在布营之时,那一条直接的大道便是前往左贤王罗姑比的王帐的。 只是罗姑比和隆道尔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而且...撞死营的目标...有点超乎他燕丹的预料! 那一道道火光, 撞死营分明是奔着这些粮草的营帐去的! 想到这里,燕丹叹了一口气:“打着杀左贤王的旗号,结果想的是焚灭粮草,撞死营,有点儿意思。” “但今晚之后,就再没意思了。” 他已经不打算再看下去了。 撞死营若是能照着他的想法走,那就是杀了左贤王罗姑比,然后全营战死。 但是现在...匈奴狼兵的粮草被焚,对于战事来说影响更大,但是对于他燕丹来说,却皆是失望。 “呜!” 一道号角声吹响,燕丹站在高处,对着火光中的这些秦军微微颔首,敬佩他们的勇猛。 号角声起,意味着...匈奴包围完成。 这支撞死营, 十死无生! 最后的一线生机,掐灭在那领兵的贪心之上。 “为何不合兵直冲?为何不斩首左贤王?” 燕丹长长叹气: “大秦军勇不过如此,令我失望。” 第221章 千骑劫营,百骑破军! 第221章:千骑劫营,百骑破军! 夜幕萧萧,星光点点,就连天上的乌云,仿佛也被染上了几分血色。 韩信孤苦一笑:“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他身边,不过二十骑,尽皆遍体重伤。 粮草尽焚,那左贤王近在眼前,却有足足上百名亲卫护卫,此刻正怒视着自己。 “韩大哥甚话!” “杀狼崽,焚粮草,我等快哉!大秦亦是快哉!” 身边的撞死营弟兄,尽皆大笑! 千骑入营,焚尽敌军粮草,这三万狼崽子,吃草根,喝马尿去吧! 之前那拿刀的手都颤抖的新兵蛋子,此刻也笑得很开心,甚至笑出了眼泪。 老兵是死在自己眼前的,被匈奴战马踩碎头颅的时候,还举着手让自己多杀两个,免得亏本儿了。 现在赚了,那老兵到时候在地下,也该帮自己洗裤子了吧? “王刚,韩信杀敌还是没你多啊!” 往日与王刚打赌,赌谁杀敌更多,不知王刚杀敌几何,现在他韩信手上的匈奴人的命,早过五十了,想来是他多。 但是他韩信欠的也多,终究还是王刚多啊。 “是个汉子!” “当日跃马而逃,我记得你。” “淮阴韩信。” 隆道尔打马走出,看着眼前的男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杀!” 一道令下,隆道尔将身上的战甲猛然一丢,便要打马上前! 眼前这个秦人,有资格死在他的手上! ... “通武侯,未曾想你先出咸阳,却慢蒙某多也?” 代郡之内,蒙恬饶有兴致得打趣了一句。 他与王贲本就是大秦的二代将种,虽是王蒙两家表面上维持互相争斗的模样,但是私底下,蒙恬还是极为佩服王贲的。 莽出一个武侯的爵位来,也算是他王贲的本事了。 “嗯!俺带着虎贲营日夜赶路,你蒙恬单人骑马坐车,如何相比?” “既然你说慢了许多,那军械就先给俺的虎贲营装上罢了。” 王贲没好气得开口说道。 蒙家军向来以疾行开路出名,如今说他王贲慢,那不就是在讥讽虎贲营慢吗? 此话一出,蒙恬瞬间面色一变。 别说,军械这玩意儿,王贲真的有胆子拖,以前打仗,抢其他军营的物资,抢先登位置,这家伙真没少干! “咳咳!军械的事情,还是要按照安排来的。” 蒙恬干咳两声,连忙开口转移话题:“这两位是....?” “这两位是玄甲军的人,这是副将夏侯婴,这是先锋百夫长樊哙。” 王贲拍了拍身旁两名壮汉的后背,两人皆是咧嘴一笑,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别说,这俩家伙是真的对他王贲的胃口。 特别是樊哙,简直就是英雄惜英雄啊! “玄甲军?” 蒙恬双目圆瞪,没想到柳白花了这么多钱,打造出来的玄甲军,居然是交给这两人? 瞬间, 蒙恬甚至有了暴殄天物的感觉。 “蒙将军,俺们柳相说的韩信在哪呢?” 樊哙也不懂军营礼仪,再加上本就不是直属军上,便是直接开口问道。 “韩信带着撞死营在长城之外,不过今日他们的斥候还未回来禀报消息,本将也颇为疑惑...” 蒙恬沉吟。 就在此时,一名兵士匆忙走入,面色慌张道:“将军,不好了!” “撞死营的斥候来报,全营夜袭焉支山。” 此话说出,蒙恬瞬间一惊! 三弟...夜袭? 他只有一千人啊!焉支山有三万人啊! “套他个猴子的!格老子这韩信真是个汉子!对俺胃口!” 岂料,一道爽朗大笑声响起,樊哙龇着牙乐呢! “啪!” “乐乐乐,还乐!焉支山有三万人!” “蒙将军,请开城门,玄甲军要前往焉支山!” 夏侯婴一巴掌拍在樊哙的后脑门上,怒声开口。 此话一出,蒙恬直接傻眼! 玄甲军...一百人? 驰援焉支山? .... 隆道尔在左贤王狂怒的目光下,率领包围的匈奴狼兵,一举冲杀过去。 “铛!” 金铁交击之声响起,力尽的韩信,落下马来。 隆道尔居高临下:“可有遗愿?家中有亲,我匈奴踏秦,隆道尔保尔家人。” 对于勇士,隆道尔并不吝啬,哪怕是敌人。 韩信用尽力气扯了扯嘴角,只觉得愧疚,没有说话。 记忆中那温婉的女子,奋勇杀敌的黑夫王刚,战死的诸位袍泽,还有咸阳那位柳将军。 没有绝望,这位本应该成为兵仙的男人,两个喘息,还是握住了满是豁口的刀,挣扎欲起身。 他甚至没有力气回头看看,这一轮冲锋之后,是否还有兄弟活着。 “杀了他们!” 左贤王愤怒的声音,催促着隆道尔给出最后一刀。 隆道尔抿唇,而后猛然打马! “踏!” “踏!” “踏!” 就在此时,一阵震动,宛若地动山摇! 即便是夜幕之下,依旧能看到一股烟尘扬起! 强悍的震动,仿佛连乌云都给踏碎,露出些许月光。 只见百骑一线,竟是悍勇无畏,朝着匈奴军营狂奔而来。 “百骑?” 左贤王罗姑比傻眼了! 再近一些,罗姑比感觉到头皮瞬间发麻,甚至由衷被火灼伤的痛感! 这百骑... 全身覆黑色铠甲,就连战马都是覆甲! 看不清任何人的面貌,因为他们连脸都是覆甲! 手中持的黝黑长刀,在夜幕之下,甚至都看不清具体的长度! 这不是百骑! 这是一百只凶兽! “杀!” 罗姑比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道军令的! 两万五千名匈奴最好的勇士,这位左贤王甚至生出一种错觉: 拦不住! 只有十万人,不!二十万,才有可能将这一百只宛若从草原大神手中松开锁链的凶兽拦住! “韩信” 一道吼声响起,樊哙大喊一声:“玄甲军来也!” 喊声若兽吼,震破敌胆。 千骑劫营, 百骑破军! .... 第222章 百骑玄甲,破阵擒王! 第222章:百骑玄甲,破阵擒王! 马踏焉支山河动! 区区百骑玄甲军,在夜幕之下,散发出来的威武杀气,就连乌云仿佛都被吼开。 月光铺洒,震声渐进。 匈奴军营之内,两万五千有余的匈奴狼兵,骇得肝胆俱裂! 具装重骑,这种跨时代的兵种,在青铜器都未曾普及的匈奴‘勇士’眼中,简直就是草原大神降下的天灾凶兽! 左贤王罗姑比甚至直接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不是视觉冲击,是精神冲击! 人是动物,对于危险有着天生的敏感,也正是因为这种敏感,玄甲军的出现,甚至让这些号称精锐的匈奴狼兵,士气在一瞬之间崩溃! “退过此线者,阵斩!牵连部落,无论男女老幼,归草原之时,便是灭族之日!” 隆道尔连续三刀砍死后退的兵士,双目赤红,以长刀画线,大吼咆哮! 随着他这一声咆哮,亲卫立刻加入督战,但凡后退超过此线的兵士,毫不留情,便是挥刀斩杀! 如此冷酷残暴的军令,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匈奴军营的军心稳住! 韩信于尘土之中,缓缓抬头,看着前来的玄甲军,以刀拄地,艰难起身! “杀!” 夏侯婴手中黑刀一挥,玄甲军瞬间变阵! 原先的骑兵军阵,向来是以三角形,领头的一骑用最悍勇的战斗,以直插的方式杀进去,这样一来,破阵能力强,同一时间受到敌军的进攻少。 但是, 玄甲军变阵了! 原先的三角战阵,瞬间拉开,变成一字长蛇阵! 每一骑玄甲军,都是领头! 这种战阵,在骑兵来说,本是大忌,一旦有任何一骑脱节,除却那一骑被围攻至死之外,骑兵军阵出现豁口,极为危险。 然而... “砰!” 一道巨响,令两万余名匈奴狼兵,肝胆俱裂! 原先军营布置的外营防御工事,本是用来阻滞骑兵。 但在玄甲军的冲锋之下,如长刀划破布帛! 这是怎样的一支军伍? 百骑撞营,摧枯拉朽! 仅仅是一个照面,这一道黑色的浪潮,将匈奴军营的第一批骑兵撞得血雾弥漫! 这种冲锋,根本就不是战阵的对拼,甚至都算不上杀戮, 而是... 碾压! 玄甲军的兵士连长刀都懒得挥舞,直接抽出马槊,单手一横! 撞阵! 玄甲军,真的只是用撞! “啊!” “啊!” 左贤王罗姑比面色惊恐,不断怪叫! 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野心,如同这些可怜的兵士一般,被玄甲军的无双铁骑,硬生生踩踏进泥土之中,化为齑粉! “王,快走!” 隆道尔咬了咬牙,一把将左贤王罗姑比拉起,沉声开口。 这支神秘的骑兵军伍,撞阵的能力,超乎常理认知! 两万五千人,若是摆开阵仗,迂回牵制,凭借着数量或许还能将他们这一百骑活活累死。 但是现在... 匈奴军营场地小,第一阵的匈奴狼兵甚至连阻碍玄甲军都做不到,直接就产生了崩溃! 这种崩溃,对于军心来说,是致命的! 玄甲军的每一步向前,都是将这两万五千名匈奴狼兵的心脏重重按爆! 然而,隆道尔这话,左贤王罗姑比压根儿没听进去。 隆道尔一咬牙,直接上前,连续两个巴掌,直接怒吼:“王!快走!勇士们撑不住了!” 终于,左贤王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准备上马! 隆道尔面色阴沉,一步步后退,准备掩护左贤王撤退。 身边亲卫,已经不再督战。 焉支山脚,溃败在玄甲军启动的那一刻,便成了定局! 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掩护左贤王回到草原。 “唰!” 就在此时,一道寒光骤起,如同从万劫不复地狱中传来的声音,令得这漫天的喊杀声,哭喊声都为之寂静: “大秦,韩信在此!” “何处可逃?” 早已力竭的韩信,一人,一刀,独面数百骑! 刀锋所指,赫然是隆道尔和左贤王罗姑比! 他韩信, 怎么能? 他怎么能让这些家伙逃掉? 怎么能让这些杀了黑亭的兄弟的狼崽子,逃回草原! 这是仇恨,更是对黑亭兄弟的誓言! 袍泽已死,若不能报仇,有何颜面死后再见兄弟? “找死!” 隆道尔咬得牙龈都冒出血珠,大吼一声便是冲杀过去。 “哈哈哈哈!”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豪迈的笑声响起! 只见玄甲军之中,有一骑,竟是直接抛下骑兵军阵,大笑着冲杀而至。 此人所用武器,赫然是...大戟? 这种唯有最勇猛的战将才会钟爱的武器,在此黑甲骑兵手中,却毫无技巧可言,用的就是最简单的...挥舞,砸! 此等蛮不讲理的冲阵,令这一骑,竟是硬生生冲杀到了隆道尔面前! “砰!” 大戟砸下,隆道尔只感觉自己双手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麻木,而五脏六腑,瞬间宛若火焚! “砰!” 又是一道闷响,堂堂左贤王麾下主将,不过一合便被此人砸下马来! “是韩信吧?俺叫樊哙!” “不会死吧?不然柳相到时候生气了,俺又要回沛县屠狗了。” 仿佛觉得不透气一般,樊哙随意得将面甲一摘,看向韩信问道。 这一问,韩信瞳孔猛颤! 柳将军...就连今日,都也是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军策谋略,可应天人!韩信所读兵书良策,不及柳将军万分之一矣! “玄甲军,破阵擒王!” 而后方,又是一道大吼声响起! 匈奴军营,狼兵军阵士气已经崩溃,兵士四散溃逃!如此多的人,以区区百骑去追杀,那就是个笑话! 夏侯婴直接就是下达了擒王的军令! 有了明确的目标,玄甲军的冲锋,更为猛烈! 这一支连天地都足以震颤的具装重骑,非但不理会拦路的匈奴兵士,甚至连营帐,也不过是撞击踩踏罢了。 左贤王罗姑比,面无人色,只是觉得头脑发胀,而后便看见这一道黑色的浪潮,冲杀而来。 分明只是一线,却又感觉,与天地融合,铺天盖月,笼罩世间! 眼前黑了, 不止是这一支可怕的黑甲骑兵的黑,而是整个世间,都黑了! 而这泱泱三万的匈奴军营,狼兵死伤,溃逃踩踏。 一百玄甲踏杀去,三万狼兵丧胆还! 第223章 告慰袍泽,蒙恬无奈 “唰!” 长坡之上,一道寒光闪过,两颗头颅被韩信郑重其事得摆在地面之上。 身后是一百名玄甲军。 初次撞营,这种具装骑兵带来的恐惧,让匈奴狼兵甚至都没能组织起称得上‘像样’二字的抵抗,结果便是玄甲军无一伤亡。 “韩大哥,老黄会不会怪咱们?” 整整千人的撞死营,最后活下来的只有韩信和那嘴上还有些许青毛的新兵蛋子。 韩信摇头,但却没有说话。 这长坡,是他当日跃马而过之地,曾发誓要在此处,杀了隆道尔,祭奠黑亭的弟兄们。 如今,他做到了。 但黑亭的兄弟们,连尸体都无法回家。 “夏侯哥,这韩信还算是个汉子。” “分明生擒军功更大,也要带到此地砍了祭奠军中袍泽。” “当时你没看到啊,这家伙人都没站稳,还是一人独面匈奴最精锐的亲兵队。” 樊哙咧了咧嘴,想要模仿韩信当时拄刀而立的姿态,但怎么做,都没有那态势风流写意的感觉。 夏侯婴点了点头。 他们玄甲军赶到的时候,已经发现匈奴军营的粮草尽毁,而且以千人骑杀伤匈奴近五千人,这韩信已经足够得到他的尊重了。 同时,夏侯婴也是松了一口气。 说真的,要是韩信真的死了,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咸阳面对柳相。 “抱歉!” 韩信将昔日插在这长坡之上的断剑拔出,略微擦拭,而后埋入黄土之中。 他..有何可歉? “向黑亭的兄弟,撞死营的弟兄,还有无数大秦的将士。” “敬礼!” 夏侯婴翻身下马,而后板正得做了一个秦礼!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激昂的老秦誓言,飘荡在青天黄土之间。 先辈的悍不畏死,换来了今天的大业。 现在,该他们这一代了! 谁也不知道,这一道长坡,成为后世秦土之中最不可以侵犯之地。 有无数的将领,在秦土危难之际,踏上此地,感受先辈的勇武,而后收拾心情,重振山河! ... “什么?生擒匈奴左贤王?” 代郡之中,听到这个消息的蒙恬,先是愣住,而后满脸的不可思议! 千骑劫营,百骑撞阵,居然还能生擒左贤王? 这可是整整三万人的匈奴狼兵啊! 这等军功,即便是当年的杀神白起,也不一定能做到吧? 王贲也是激动起身,甚至起身的时候力气过猛,将案桌上的军事地图都给掀翻了。 “什么?韩信带着左贤王和匈奴战将隆道尔,去了长坡砍了?” 紧接着,蒙恬翻开了第二道军报,人更傻了! 生擒,阵斩,都是泼天大功! 但是.....抓到了,然后杀了? 蒙恬想骂人! 这韩信是柳白你一手教出来的吗?怎么连杀降都学的这么到位? 匈奴军营之中,阵斩匈奴狼兵一万三千人,俘虏...零! 虽然大部分是匈奴炸营后自己踩踏至死的,但是....玄甲军压根儿就没想着抓俘虏,有活着的直接就给当场砍了! “砍了?” “哈哈哈哈!” 不同于蒙恬,反倒是王贲,笑得格外开怀。 这玄甲军,真的是对自己的胃口。 百骑撞营,有魄力!杀降,有胆气! 他王贲喜欢啊! “王兄,你还笑!这军报呈到咸阳去,咸阳之中会何反应,可想而知啊!” 蒙恬苦笑一声。 王贲翻了翻白眼:“难不成被骂啊?千骑劫营,百骑撞营,阵斩一万三千人,军阵之中斩杀匈奴左贤王罗姑比和大将隆道尔。” “哪个狗娘养的儒生敢骂,俺爹能直接拽着他脖领子来代郡,让他去冲一个信不信?” 不同于蒙恬,王贲可没这么多考虑。 不受降算个屁的大事啊,一百人接纳万人投降,稍微一个懈怠就是全军覆没,那些竖儒还叫唤? 牙给他打断! “哎!” 蒙恬叹了口气,愁眉苦脸,自己拿起笔。 自己是在担心被骂吗?是在担心玄甲军和自己那个三弟啊! 左贤王此人举足轻重,若是要战,此人可节制匈奴。若是要和,此人更是谈判筹码! 现在直接一刀砍了,军功是军功,这表功可就有学问了。 “柳白啊柳白!还以为你送过来个将种,结果送过来的是个犟种啊!” 蒙恬叹气。 当日,军报送往长城之外。 兹令韩信带领撞死营,驻扎焉支山脚,设亭! 撞死营全营战死,皆表三转军功勋爵。 撞死营扩营至两千人。 撞死营人员,从代郡守城军中抽调,配置为五百步兵,一千五百轻骑。 韩信本人的封赏.....正式升为撞死营千夫长,拟表五转军功‘大夫’,待上奏始皇陛下后定。 一道道军令,怪异又正常。 但偏偏,军令之中不提玄甲军,仿佛默认了玄甲军可以跟着撞死营驻扎焉支山。 满营皆死,千骑劫营,百骑破阵,一千一百人杀敌一万三的军伍传说,在代郡开始流传。 这一天,两个国家,同看一人一军! .... “玄甲军!” 远遁的燕丹,表情复杂无比! 左贤王罗姑比死了,他回到匈奴王庭之后,便可以顺理成章接手左贤王的部落,而后一步步蚕食,初掌兵权,理应高兴。 但是大秦出现了如此强势的一支军伍,着实令燕丹也是心惊不已! 甚至... 燕丹都在想,若是当年燕国有这么一支军伍,不消多,就只要五十人,昔年王贲那虎贲营,也能死死抵住,大燕也不会如此快覆灭! “太子,这玄甲军人马精良倒是其次,主要这装甲,皆是精锻而成,其装配的刀,通体黢黑,月光之下,甚至无形!” “依属下看,这刀甚至不弱于天下名剑!此军造价太过高昂,一百人...恐怕秦国也是掏空了国库才养起来了。” “甚至...日后都不一样养得起来!” 影沉声开口说道。 燕丹面色阴鸷,点了点头。 骑兵的强大,与消耗是成正比的。这种骑兵,光是马匹一人都不得下于五马,再加上一系列的花费,养百骑,如养三万骑! 大秦要是真的富有到养玄甲军毫不吃力,他燕丹也别谈复国了。 旋即,燕丹回头,看向‘影’,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愧疚:“影,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后者轻轻点头。 风沙呼啸,略微吹动影的面纱,露出一抹绝艳。 冒顿单于无阏氏,这便是燕丹控制匈奴的手段。 战国末期,天下只有两位惊才绝艳的公子。 公子政,英武雄才! 太子丹,养士韬谋! 第224章 陈伯的孙子,终于到了! 第224章:陈伯的孙子,终于到了! 几日以来,咸阳之内罕见得风平浪静。 除却一些儒家子弟,频繁在市井酒楼高论‘仁德道义’之外,没有什么太大趣事。 不过,这也是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淳于越叔孙通上奏始皇陛下,欲要‘万儒入咸阳’,若是儒生当真不来,那么这世间,可能真的没有儒家存在的必要了。 反倒是咸阳宫中,诸位公子近日来颇为兴奋。 柳白近来的讲课,少了那些新奇的论断,但却用一番话,激起了他们的雄心壮志。 “是男儿,纵横于苍穹之间;凭你我,定叫他天翻地覆!” 这么一句有些出格的教诲,恰恰让这些个公子心情激荡!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始皇陛下的儿子,纵横苍穹,天翻地覆,这两个词,在自己这位千古一帝的父皇面前,苍白无力! 但是,柳白肯定了他们,并且鼓励他们! 皇室的公子,何尝不需要人认可? 于是乎.... 大秦正义小队,再度出击! 以齐宇为首的城管,和龙五南镇抚司建立的猛虎帮,不断将咸阳城内的下九流势力打压,本地的帮派,纷纷‘从良’。 从良也就算了,他们甚至被打压得投降之后,还不知道猛虎帮的真实背景,只能发出一句感慨:“外地来的帮派,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咸阳城的内建反而更加兴盛。 恢弘的图书馆,正式展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而柳白...不知为何,在那日‘敲诈’了始皇陛下五万大钱之后,莫名其妙被封了个‘知世郎’的官职。 这个从未出现过的官职,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具体是管什么。 包括柳白! “不算官,不算爵。陛下这封的...连本相都蒙圈!” 丞相府中,柳白将始皇陛下封过来旨意左看右看,终究还是放弃了。 相位兼领闲职,是十分正常的事情,除却方便调度之外,还有尊崇的意思。 但是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官职,百官尊崇个屁啊! “柳公,何须烦恼,陛下既然封了,那便有陛下的道理。” 陈平温和一笑,反倒是劝了柳白一句。 如今柳白身上已经是三个官职了,大秦左丞相,懿文宫掌书,知世郎,虽是权势不如李斯这个大秦右相,但何尝不是始皇陛下在向文武百官发出一个讯号? 柳白, 他便是下一代大秦朝堂的柱国大臣! “道理是不烦,但陛下阴起人来,也没有分毫手软,咱也怕啊!” 柳白叹了口气。 史书写的太简略,谁知道千古一帝偶尔用点阴招,也是恐怖无比! 别的不说,就蒙恬前往北方代郡,匈奴要是真的傻不愣登得大举进攻,蒙恬真能一口咬死! “行了,阿平,我睡会儿。” "公子彻那边传来讯息,图书馆建造完成了,预计三天后时辰大吉,便会正式开放。" “估计到时候那孔鲋也就跳出来了。” 柳白摆了摆手,而后随便这么一躺,在塌上就要睡。 至于儒家那奏疏公文,让自己解释经典字句的意思嘛... 柳白已经有办法解决了。 现在就等淳于越和叔孙通两个老小子抄断手送过来了。 “是!” 陈平温和笑笑,没有多说,只是轻声吩咐侍女将门窗掖紧。 至于他...也没走,就是泡了壶茶,自顾自得喝。 来到丞相府之后,他有一种生平从未享受过的安宁。 只消将如今的儒家彻底灭掉,将儒家大义拨乱反正,他陈平便算功成了。 想想以后能一步步‘看着’柳白建立大业,陈平竟是嘴角都没放下过。 ... “呃..兄弟,我是我爷爷的孙子!来找少爷的!” 丞相府外,一名年轻男子挠挠头,递过去一个黑饼给门房。 这个举动,让素来见惯了各色人物的门房也是哭笑不得。 见过为了求见柳相塞钱的,还没见过塞饼的! 还有...你不是你爷爷的孙子,还能是我孙子的爷爷啊? “大兄弟,你这介绍...我这也不好转告柳相啊!” “敢问你爷爷是谁?” 门房倒没有势利眼,以前势力眼的时候,被陈伯扫帚打得下不来床,长记性了。 “呃...陈道名!” 年轻男子有点羞涩。 “陈道名是谁?” 门房傻眼了,这朝堂之上,也没有哪位官老爷名字叫陈道名的啊! “少爷管他叫陈伯。以前是管你们的,然后我爷爷让我过来接班,他说要回乡下找老相好去。” 年轻男子依旧羞涩。 “陈伯啊...陈伯?!!!!” 门房下巴差点脱臼了,连忙将黑饼往这年轻男子的怀里塞! “哎呦我的好大哥!原来是陈伯的孙子啊!怪不得如同陈伯一般,英明神武,俊朗无双,光是这么一站,便有磅礴的额....呃....柳相咋说的来着,忘了!反正就是磅礴!” 不得不说,当丞相府的门房就是有好处,柳白时常嘴巴里面蹦出来‘自谦’的话,都能捎带着记几句! 整了半天,合着这小子是自己以后的顶头上司啊? “呵呵,磅礴大器!” 年轻男子继续‘腼腆’一笑。 “好大哥,您叫什么名字,小弟我这就进去通禀!” “劳烦好大哥坐坐,小弟那儿还有柳相赏赐的微末茶叶,这就顺带着让府中最漂亮的翠花给您泡上,给你送来解解渴!” 门房恨不得当场展示一下自己的捶背技巧,上来就是一阵殷勤。 “陈婴,东海郡,东阳县长大,听你口音应该是半个同乡,日后还请好兄弟多照顾!” 年轻男子老老实实开口,甚至连户籍都说出来。 “哎呀!我也是东海郡的!好大哥先歇息,我这就去通报!” 门房猛拍大腿,觉得自己遇到真的‘大腿’了。 ... “少爷!少爷!” “陈伯的孙子陈婴,从东海郡赶过来了!” “现在正在门口呢!” 柳白正午睡,便听到门房匆忙禀报。 “嗯?陈伯孙子来了?” “陈婴..” 柳白皱眉起身,感觉脑袋一通浆糊。 这名字...似是有点耳熟啊! 不过陈伯的孙子...终于终于到了啊!府里终于又有人管了! 他柳白将陈伯当家人看,陈伯的孙子,不就是他的..咳咳!家人吗! “快,阿平,咱们一起去迎!” 对于家人,柳白不在意礼节,只在乎心意! 东海郡相距咸阳,何止千里,人家行千里,他柳白何故吝啬脚下几步? 第225章 金屋藏娇的祖父? 第225章:金屋藏娇的祖父? “陈婴啊,一路走来,可是辛苦?” 对于陈伯的孙子,柳白还真的是丝毫没有将他当做外人来看,当即便将其领进厅堂,然后亲自为之沏茶。 小伙子长得也精神,颇为憨厚,就是这名字总觉得有点儿耳熟。 丞相府中的这些个仆役和侍女看到自家柳相对陈婴如此厚待,也是心中领会。 “不辛苦。” 陈婴笑笑,而后从包裹将其打开放置在案桌上,热心得开口说道:“少爷,俺爷爷说了,少爷就是家人。这是东海郡的特产咸鱼,带过来给少爷尝尝,少爷不要嫌弃。” 柳白笑意吟吟,将这包裹收起递给侍女。 带着一包咸鱼跨越千里,这陈婴也算是实诚人了。 “陈婴,既然你来了丞相府,就当做回到自己家一样。” “住处不用多说,便是住在内院。之前是陈伯来操持这个家,现在就由你来吧!” 孙承爷业,再自然不过。 “多谢少爷!” 陈婴咧嘴一笑,而后便仿佛想起什么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封竹简。 这硬疙瘩放在怀中走这么远,也不知道这小子一根筋到了什么程度。 “少爷,我爷爷说,让我从老家将这封竹简带过来,说是有个‘糟老头子’以前放置在咱家的。” “还说到时候那糟老头子要是没死,也会上门。” “到时候少爷尽管开口索要便是了,最好能敲得那糟老头子连门牙都吐出来。” 陈婴这一番话,反而让柳白微微一怔。 糟老头子? 打开竹简一看,赫然上面空无一字。 “陈伯啊...总喜欢弄点稀奇古怪的东西!” 柳白摇了摇头,将竹简随意得放在一旁,并没有过多在意。 空无一字,总不可能是无字天书吧? “行了,陈婴,你尽快数一下丞相府,晚点我请你吃好吃的!” 柳白对着陈婴眨眨眼,心想府中的黄牛今天肯定抑郁了,还是不要耽误它投胎转世比较好。 陈婴连连点头,而后便是告退回去洗浴换衣服。 看着这小子离去的身影,柳白轻笑一声:“这陈婴还真是个实诚人啊!” 忽然,笑容凝滞! 等等! 陈婴?! 实诚? 在秦末之际,有一个实诚的年轻人,就是依靠这种声望,硬生生在天下安定之后,混到了彻侯的位置! 这年轻人是....陈阿娇的祖父?汉武帝老丈人的爹? 秦失其鹿,天下大乱,东阳县百姓自发杀死县守,两万人推举一个新的头领,推举出来的...就是陈婴! 柳白嘴角瞬间抽搐! 陈伯,你这孙子...实诚得能建立功业,我该夸呢...还是该笑呢? 全天下最爱坑人的柳白,府上来了个最实诚的陈婴...太让人沉默了! ... “如何?从公子彻口中,已经探听到了图书馆的开办之期了吗?” 淳于越府中,孔鲋微闭双目,淡淡开口问道。 他来淳于越府中入住,纯粹就是淳于越上赶着的,也是叔孙通在乎二人的老友情谊,才让了出来。 “老师,这公子彻实在是太气人了。” “老师乃是始皇陛下应允的图书馆馆长,公子彻居然没有主动邀请,还要我等去询问!” 淳于越‘义愤填膺’,在他看来,孔鲋先生便是天下最有学问,最懂仁德之道的人了,公子彻理应是备好礼数,恭恭敬敬,焦急得来询问孔鲋先生何时来咸阳,而不是他淳于越主动上门去问。 “无妨!” 孔鲋摆了摆手道:“这位公子生财有道,图书馆这一切花销,都是这位公子出钱出力。” “老夫倒是对其颇有期待。若是可以的话,让这位公子彻做个关门弟子,也是不错。” 出乎意料,孔鲋居然对嬴彻观感颇佳! 淳于越微微一怔,旋即便是明白了这位孔家八世孙的意思。 钱! 公子彻太有钱了! 如今咸阳之中,甚至已经没有别人在贩盐了,大秦境内的其他郡城都已经开设了‘老六盐铺’! 假以时日,这位公子绝对能做到富可敌国! 若是儒家将这位公子收入门下,便代表着源源不断的财富,支撑儒家大义的梦想。 孔鲋的这个做法,就如同当年孔夫子收下子贡一般! 实现理想,也是要钱的! “老师,图书馆后日便正是放开面向百姓了。” “届时老师出面,想必公子彻便是望风而拜!” 淳于越自信满满得开口说道。 “甚好!” “你们吩咐下去吧!图书馆开放之时,老夫便会入城,主持整个图书馆的仪式!” 孔鲋略微点头,甚至已经默认了嬴彻会拜师这件事。 “老师,儒家子弟现在也陆陆续续来到咸阳城中了,现在虽是在街头宣扬我儒家经义,但实际上也不过只是声势罢了!” “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淳于越好奇得开口问道。 万儒入咸阳,当时他在朝堂上说的是为始皇陛下贺,为大秦盛世贺! 但是...真要花费这么多的钱财,去恭贺?他不愿意!还是要做出点真正有益于儒家的事情才行啊! “哼!” “柳白的《抡语》,你们忘记了吗?” 听闻此言,孔鲋猛然睁眼,冷哼一声:“我家先祖筚路蓝缕,周游列国,成就儒家大义,在此獠口中,竟成了黑道之人!” “此等辱没先祖之仇,老夫岂能不报?” “待到图书馆开业之日,万儒于咸阳之内,声讨柳白!” “老夫再以图书馆馆长之位,威逼此人自认其罪。” “只要声势够大,想必始皇陛下也不敢偏袒。” “届时柳白便是过街老鼠,为人所弃!那大秦左相之位,自然要让位于贤人!” 说到此处,孔鲋微微一顿,看了一眼淳于越:“淳于,若是你当真可以当上这大秦左相,老夫也不是不能将你收为正式弟子!” 此话说出,淳于越先是一愣,而后面上涌现狂喜:“多谢老师!” “淳于越定然不负老师所望!” 拉柳白下马,自己登上左相之位,还能成为孔鲋的学生? 淳于越都不敢想,自己到时候会是如何得意! 孔鲋含笑,轻微点头。 大秦长公子扶苏,最有钱的公子嬴彻,再加上一位大秦左相,何愁儒家大义不成? 第226章 人多力量大!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奏!” “昨日淳于博士和叔孙博士派人送往丞相府整整三百斤奏疏,询问经义释解!” "臣以为,知难行易!与其努力得告知如何才能有利于我大秦,还不如直接动手!" “既然儒家的官员们这么想要为我大秦尽一份力,咱们也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所以臣连夜想了个法子,绝对能让他们充分理解所谓的经义,到底是什么意思!” 麒麟殿内,柳白振振有词。 对于儒家那源源不断的奏疏毒计,柳白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案。 甚至,柳白应对的方案,听起来更加可耻! “讲。” 始皇陛下微皱眉头,先是看了一眼淳于越,这老小子缩着脖子,不敢说话,而后便是让柳白继续说下去。 儒家的这点小动作,在柳白不遮掩的情况下,黑龙卫如何会察觉不到? “启禀陛下,其实这些经义都是很简单的,大体来说,不过就是以人为本,以民为本!” “民可载舟,舟行千里,扬我大秦国威!” “儒家官员询问臣这些经义释解,其实就是对‘以民为本’这四个字了解得不够透彻!” 柳白微微一笑,侃侃而谈。 此话说出,淳于越微微一怔。 这...怎么感觉好像有一顶帽子就压过来了啊? “既然如此,咱们让他们好好了解‘以民为本’这四个字便好了!” 柳白对着这些儒家官员拱了拱手,露出一个和善温暖的微笑:“如何了解?深入百姓!” “正好大秦城市管理监的公子高,近来弄了个‘咸阳改造计划’,臣以为,可以让儒家的官员们去帮帮忙,好好体验体验!” 此话说出,所有儒家官员尽皆双目圆瞪! 咸阳改造计划,这玩意儿他们是听说过的。 说白了,就是前两天柳白在懿文宫教课之时,特地请了夏无且过来为诸位公子讲述人体生理,以及生病之类的知识。 夏无且是用了医家的角度,然后柳白在旁边补充了一点:天下人谈之色变的疫病,其实可以从卫生习性以及城市的基础卫生建设进行预防! 说白了,严谨随地大小便,建立公厕,定期清理城市粪便,垃圾! 就是这么一堂课,可把嬴高激动坏了。 连夜用自己那握刀比握笔要舒畅得多的右手写了一封奏疏,开启了轰轰烈烈的‘咸阳改造计划’! 这个计划传出来的时候,群臣还都笑公子高脑子缺根筋,俗语‘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公子高堂堂大秦皇室公子,居然要建公厕,扫街道,还要提醒咸阳百姓饭前便后要洗手?当真是丢尽了脸面! 可是现在... 让儒家官员去参与? “不可啊!陛下!” “这...这...这....” 淳于越‘花容失色’,当即便是出列,‘这’‘这’‘这’了半天,都没有两句真正像样的理由! 反倒是叔孙通,连忙开口补充:“启禀陛下,我等乃是大秦朝堂的官员,代表的是大秦的脸面!” “若是在街道之上洒扫,协助大秦城市管理监去建公厕,岂不是辱没了我大秦官员的威严?” 此话一出,诸多儒家官员连连点头。 开玩笑,他们可是如厕都要用美人筹,用枣子来塞住鼻子,免得污秽之物辱没了他们这金贵身体的官员! 让他们去扫大街,建厕所?还要提醒刁民饭前便后洗手? 踏马的刁民!祖宗给他们脸了? 如此模样,当真是对这些事情嫌弃到了极致! 嬴彻眼眸一闪,真的好想说些什么! 可惜他现在观政不足一月,不能开口议政,真的难受啊! 这些个儒家官员,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他嬴彻察觉到了! 柳白看了一眼嬴彻,发现这小子跃跃欲试,心中也是有些欣慰。 反倒是扶苏,对于叔孙通的这番话,显得纠结无比! 一方面扶苏觉得为了大秦百姓做些事情,非但不会辱没大秦官员的威严,反而能建立起在百姓之间的威望。 而另一方面,他又有点...不忍! 淳于老师和叔孙老师年纪这么大,儒家官员又是文臣,让他们参与到七弟的‘咸阳改造计划’然后去扫大街,也不太合适吧? “嘿嘿!” 对于叔孙通的辩白,柳白没有解释,只是‘嘿嘿’笑了一声。 这还需要解释吗?再明显不过了! 笑完,柳白便是十分鸡贼得朝着始皇陛下行了个礼,也不说话,就保持着一个行礼的姿态。 始皇陛下剑眉一挑,目光深凝:“怎?” “此事乃是高儿制定的计划,一切皆是为民,高儿乃是寡人之子,尚且为民心切,入民巷,赠民与汤药。” “尔等居然认为,此事有辱颜面?” 说到此处,始皇陛下微微一顿,而后冷哼一声:“哼!” “莫不是你们儒家的颜面,在我大秦嬴氏的颜面之上!” 儒家颜面,凌驾大秦嬴氏的颜面之上? 始皇陛下一番话毕,整个朝堂,尽皆噤声! 儒家官员,人人汗流浃背! 卧槽! 我们怎么把公子高那个莽夫给忘记了!这个家伙就是咸阳改造计划提出之人,也是真真切切带着城市管理监的人走街串巷,宣扬卫生知识! 现在儒家以‘辱没’为由,拒绝参加咸阳改造计划,那不就是明晃晃得看不起公子高吗? 儒家的颜面,比大秦皇室公子的颜面要高... “噗通!” 叔孙通自知失言,连忙跪下:“陛下,臣并非是这个意思!” 他刚想磕头辩解一番,一道煽风点火,幸灾乐祸到了极致的声音响起: “那你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准备让陛下误会了你的意思,需要给你意思意思,你才能领会到陛下的意思?” 柳白脸上的笑容,更加奸诈了!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始皇陛下的虎皮大旗,扯起来就是有意思! 这一番话说完,叔孙通是真的想将柳白的嘴扯烂! 天啊! 这个事件,为何有这么嘴欠的人? “臣的意思是!儒家的官员人太少了!应当让儒家子弟都来加入到咸阳改造计划中来!” “人多力量大!” “陛下!臣恳请陛下,给儒家子弟一个报效大秦的机会吧!陛下!” .... 峮:4.4.6.1.7.6.3.8.2 我在里面等你们哦! 第227章 和儒家建厕所,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叔孙通一番话,饶是柳白这样的人,都是目瞪口呆! 牛! 有福独享,有难同当,不愧是一派大儒,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辩驳,直接就将上万儒家子弟送去修厕所了! 柳白的本意是...他们既然要让自己劳心,那就直接让他们劳力! 但是没想到,连这些个儒家子弟都‘劳’了,也算是意外之功了。 淳于越连连用袖口拂去额头上的细汗,整个人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万儒入咸阳,本来就是让他们自己出资费。 现在倒好,来了咸阳还没怎么宣扬儒家仁义呢,就先去宣扬‘饭前便后要洗手’了? “启禀陛下,儒家先贤孔丘,昔年周游列国,颇有劳力亲为,体恤百姓之想。” “如今我大秦对于儒家宽厚,竟是让他们都忘却了‘民’之重要。” “叔孙博士言,欲让儒家子弟主动参与到公子高的咸阳改造计划之中。其有两利也!” “一则儒家子弟,再以劳力明儒家先贤之想,以民为贵!” “二则也切切实实推动了咸阳的发展!先不论夏无且所言疫病之源的问题,单单是我大秦街道整洁,也有利于我大秦国威!” “老臣恳请陛下应允!” 仿佛是怕叔孙通反悔一般,李斯这老狐狸瞅准时机便是起身,一番‘两利’言论,直接将儒家官员的后路堵死了! 这左右两相的配合,打得他们如同活生生咽下去一只苍蝇一般难受。 确实,是他们先写奏疏请问柳白经义释解的问题,而后被引导到了‘民本’这个思想上面。 一旦牵扯到了思想,李斯的这个‘两利’言论,压根儿没有办法辩驳! “叔孙博士糊涂啊!” 不少儒家官员暗暗拍着大腿,对着叔孙通看去,眼神之中还有隐约埋怨之意。 “既然儒家有此心,寡人也应予鼓励。” “凡是参咸阳改造计划之中的儒家子弟,李斯,拟定减免部分徭役。”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人家本来就傻,始皇陛下也不能真的趁着叔孙通傻,就跟柳白一样将儒家子弟一个劲儿的坑。 内法而外宣仁,这是大秦的国策。 “诺!” 李斯应下,并没有任何其他的谏言。 ... “公子,你可想好了?” 退朝之后,柳白并未没有直接离开,反倒是行至扶苏的身旁,开口问道。 “想好什么?扶苏不明,还请老师明示。” 扶苏微微一怔,有些疑惑。 柳白微微一笑,看着离去的诸多官员的身影,开口说道:“公子,昔年公子乃是唯一一个入朝观政,也是为了大秦殚精竭虑的皇室公子。” “且不说做的事情是否当真予以大秦助力,单单是这份心,朝堂群臣都是看在眼中。” “但是...” 柳白话锋一转:“如今公子高组建大秦城市管理监,并且提出了咸阳改造计划,只要咸阳真的能有效果,接下来就会推广整个大秦!” “公子彻日进斗金,援助国库以皆大秦金根短缺之难。” “公子齐现在都去了墨家工坊,筹办官办造纸坊。” “将闾公子担任咸阳令,日日夜夜为大秦百姓操劳。” “就连公子的举贤堂,如今也在不断为百姓们普及爱秦文化,义务帮助孩童认些简单的字。” “而公子你...” 柳白笑容缓缓收敛,吐出四个字:“止步不前!” 这四个字说出,扶苏身子一颤,面色复杂。 柳白所言的这些,他岂能不懂? 看着众位兄弟的改变,他心里也是高兴,因为都是实打实在为大秦做贡献。 但是...反倒是他这个兄长,近些时日,为思想所困惑,不知如何去办! “老师,可否为学生指一条大道?” “儒为何?” “学生以前懂,现在不懂!或者说现在懂,以前不懂!” 扶苏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 看着扶苏这个模样,柳白哈哈一笑,竟是不顾君臣之别,轻轻为扶苏正了正衣襟: “公子。” “不妨站直,往前走几步试试看!” “儒为何?道为何?这天下为何?重要吗?” “重要的是,你的步子迈在哪里,大道便在哪里!” 说罢,柳白朗声一笑,一巴掌拍在扶苏的后背之上:“公子,大道就在脚下!” “走!” .... 回到宫府之后,扶苏闭目深思至深夜。 书房昏暗,甚至没有任何烛火点燃,唯独那窗扉之间的细细月光,朗照于扶苏面前的案桌之上。 扶苏睁眼,展颜,抬手。 一卷《论语》以牛皮绳系起,放置于书柜之上。 “柳先生,扶苏懂了。” 扶苏淡笑,而后正襟危坐,朗声开口:“来人!” “公子!” 一名宫女走入书房之内。 “掌灯,进饭食。” ... 昏暗的烛火下,扶苏吃着手中的黑饼,想起先祖。 大秦历代先祖,他们是否也曾怀疑过自己的路,是否正确? 他扶苏不应该想这么多,应该执着于一点: 为大秦好,便是好的! 所谓儒,法?经义说得再好,当自己迈出步子的时候,便不再是前人的大道了。 至此,扶苏开始真正用一名皇室公子的目光,去践行自己的为秦之心。 .... 与此同时,本应深夜酣睡,叔孙通府上却是热闹不凡! 诸多儒家的官员从后门来到叔孙通府上,在厅堂之内一言不发,静静等待一人到来。 月高夜深,一道苍老佝偻的身影在淳于越的搀扶下,走入厅堂,大大方方坐在主座。 “孔老先生!” “先生!” “...” 一道道问好声响起,儒家官员皆是执弟子礼。 “无妨。” “今夜密谈,虽是言论后日图书馆放开一事,但老夫知晓,你们对于今日叔孙在朝堂上的言行心有不快!” “但是,” “你们误会叔孙了。” 孔鲋淡淡开口说道,而后将叔孙通的手拉过来,两只手略微拍拍,开口道:“叔孙乃是老夫学生,性格高洁,思维聪慧,岂能损我儒家利益 ,劳儒家子弟之力?” “叔孙,为诸位解释一番。” 此话说出,所有人皆是一怔,原本有些埋怨叔孙通的眼神,此刻也露出了疑惑。 难道.... 让儒家子弟参与到公子高的计划中,为咸阳百姓建厕所,也是孔先生计划的一部分? .... 作者的话: 和儒家一起建厕所,这是计划的一部分!现在点开作者头像,点点关注,送送礼物,每天凌晨0点,倾听我儒家复仇计划! 第228章 叔孙博士高!淳于博士妙!孔先生又高又妙! 第228章:叔孙博士高!淳于博士妙!孔先生又高又妙! “是,老师!” 叔孙通感觉自己的手中一阵温暖,也是鼓了鼓气,缓缓起身开口说道:“诸位,其实这都是我等的谋划!” “为的就是将我儒家的经义,广播天地之间!” “老淳于,对不对?” 淳于越微微一怔,直接傻眼! 谋划? 我怎么不知道谋划啊? 还有.... 淳于越眼角略微一跳!你问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啊...对!” 当然,这种时候,他肯定不能反驳自己的这位老友! 此次让儒家子弟参与到公子高的咸阳改造计划,实际的影响十分大! 一来,儒家子弟去建厕所了,那如何宣扬儒家的仁德?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来咸阳的机会? 其次,建厕所这种下等人做的污秽之事,有损儒家的形象,岂不是跟墨家那些泥腿子一样了?(庄子形容墨子:腓无胈,胫无毛,由于整天下到泥田之中要卷裤管,把腿毛都卷没了。) 儒家向来以经国之士自居,要真是跟‘污秽’扯上关系,那才是大大的不好! 甚至,淳于越在退朝之后,越想越心慌! 一旦此事记录到史书之中,天下人对于儒家就敬仰不起来了怎么办。 “可是...此事对于咱们儒家的影响十分大!” “叔孙博士,还请细说计划!” “我等愚钝,无法领略!” 叔孙通,淳于越,孔鲋三人都是这么说了,儒家官员也是略微一怔,而后连忙开口询问。 难不成...这真的是十分厉害的谋划吗? 叔孙通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诸位且静心,听我慢慢道来!” “首先,我师担任大秦图书馆馆长,此乃始皇陛下暗喻天下,我儒家将为百家学说之首!儒家必风头大盛,此事不做二想!” “既然如此,若是儒家只在口中宣扬仁义,那么世人对我儒家子弟‘空谈’的诋毁,便会更加浓厚!” “百家,特别是以李斯为首的法家,定然以此为指摘,反而有损我儒家!” 此话说出,诸多儒家官员暗暗点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这世间从来都不缺少天才,但除了柳白这么个妖孽之外,即便是那位十二岁拜相的天才甘罗,不也是没有音讯吗? 儒家大盛,诸子百家,岂能善罢甘休? “孟子曰:民为贵!” “既然如此,咱们儒家便做些实事,令百姓明我儒家,知我儒家为百姓出力!” “有了百姓的赞誉,再加上我师图书馆馆长之位,我儒家成为天下诸子百家之首,指日可待!” 叔孙通微微一笑,朗声开口。 此话说出,众多儒家官员尽皆眼前一亮,再看叔孙通,眼神之中满是钦佩! 叔孙博士当真是好谋划啊! 看似是被那可恶奸诈的柳白逼到墙角,拉了众多儒家子弟一起劳累丢人。 实则是在转瞬之间,便是布下如此大局! “好!” 一名儒家官员大喝出声,面上竟是激动得泛起红色:“叔孙博士大才!连我儒家要遭人妒忌都算在其中,并且将百姓的心思都算好了!” “末下之前居然还误会叔孙博士,当真是末下眼界狭隘!” 此话说出,叔孙通脸不红心不跳得抚了抚自己的长须,暗自松了一口气! “其实,此事大益,并不局限与此!” 就在此时,孔鲋淡淡开口。 此话说出,众人皆是微微一怔,面上露出震惊之色! 难道...孔老先生还有后手? 孔先生不愧是先贤子孙,当真是孔夫子在世啊! 叔孙通连忙行礼坐下,他编一个理由已经很辛苦了,再来一个‘并不局限于此’,他还真有点吃力! “诸位细想,这咸阳改造计划,乃是何人所提?何人最为关心?” 孔鲋淡淡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立马有人答:“乃是那大秦七公子,公子高!” 孔鲋点了点头:“公子高此人,虽是看起来莽撞,但此人乃是实打实的大秦皇室公子!” “如今大秦储君未立,我等向公子高示好,将其拉入我儒家,又如何?” “届时陛下要立储君,多一位公子帮助,自然多一份助力!” “况且...” 孔鲋微微一顿,露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公子彻日后将会成为老夫的关门弟子。” “有了公子彻的财,再有公子高的力,扶持扶苏公子成为储君,我儒家在大秦兴盛,这还有任何阻碍吗?” 此话说出,别说是众多儒家官员了,就连叔孙通和淳于越都是齐齐回头,一脸愕然得看着孔鲋! 不是... 公子彻什么时候成了老师的关门弟子了? “老师...公子彻那边...” 淳于越吞吞吐吐得,想要暗示孔鲋,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 岂料, 孔鲋袍袖一挥,面露自信道:“老夫乃是孔夫子八世贤孙,更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大秦图书馆馆长,学识可通天入地!” “他公子彻既然能经营普天之财,自不是蠢人,岂会拒绝老夫的收徒?” “届时光是束脩之礼,恐怕都得到达百万之数!” 一番话说得,豪气干云,仿佛吃定了嬴彻一般。 “啊对对对!” “孔先生说得对啊!” “公子彻此人 ,虽是入朝观政,但是既然入朝了,就说明此人聪慧,并且内心有志向!我儒家将为天下百家之首,只要孔鲋先生流露出些许收徒意愿,都不用说是关门弟子,公子彻便要携礼,纳头就拜!” “....” 一道道欢喜的声音响起。 人,总是对某些自己认定的事情坚信不疑! 再加上孔鲋方才所言‘百万之财’,如此恐怖的钱财数字砸在他们的头上,直接把他们的理智都砸没了! “老师说得有道理!” 叔孙通激动至极! 没想到自己当时被始皇陛下吓得慌乱无神说出来的坑儒之举,居然有如此大的作用啊! 这要是真的成了,那自己就是儒家的大英雄啊! “叔孙博士高!淳于博士妙!孔先生又高又妙!” “我等原先,当真是愚钝不堪呐!有了孔先生来咸阳,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呐!” “孔先生乃是我儒家大才,日后定然比拟先祖!还请孔鲋先生受我等一拜!” “孔鲋先生在上,我等尊拜!” “....” 比信仰更狂热的,是利益!这些个儒家官员,听到这么美好的前景,眼睛都红了。 顿时,所有人都对着孔鲋行大拜之礼! 孔鲋含笑抚须,坐于高位,一派高人模样。 第229章 柳师的嘴巴子,当真是千锤百炼的优雅功夫! 第229章:柳师的嘴巴子,当真是千锤百炼的优雅功夫! 翌日,朝议之前。 “什么?收我为徒?还是关门弟子?” 嬴彻眼珠子瞪得浑圆,甚至怀疑到底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还是眼前的叔孙通脑子出问题了! 本公子... 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还是父皇给你们儒家的自信过了火? 现在都敢直接来本公子面前放屁了? “不了!” 嬴彻强忍着一拳直接打过去的冲动,从齿间迸出这两个字。 说真的,他真的有点佩服自己老师了。 柳师到底是怎么忍住,只打他们这么几次的? 叔孙通微微一怔,旋即展颜而笑道: “公子!无需自菲!” “您乃是大秦皇室公子,如今更是得到始皇陛下的允准,入朝观政,可谓是备受器重!” “我师将您收入师门之中,天下人绝对不会说些什么的?” “老臣能与公子成为师兄弟,也是老臣的荣幸啊!” 叔孙通哈哈一笑。 对于嬴彻的拒绝,叔孙通仅仅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想明白了。 无非就是觉得高攀不起罢了! 毕竟,皇室之中的长公子扶苏也只是拜他和淳于越二人为师,而孔鲋乃是他叔孙通的老师。 等同于嬴彻不知不觉之间便成了自己兄长的诗书。 这份荣耀,一时半会儿之间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 叔孙通笑眯眯得抚了抚胡须,越看自己这位‘小师弟’越是顺眼。 不顺眼不行啊,如今嬴彻已经将盐铺在各大郡城开起来了,以后更会深入到县城,到时候整个大秦的人都吃他嬴彻的盐,这份财富...啧啧啧! “嘶!” 饶是嬴彻,这个深得柳白厚脸皮真传的大秦六公子,此刻都是倒抽一口冷气,脸上的肌肉更是隐约抖动。 他快忍不住了! 虽然时刻告诫自己,现在自己只是入朝观政,千万不能惹事。 但是... 这叔孙通这一番话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嬴彻的耳朵备受折磨! 这人...这老货! 是怎么理所当然说出这么一番恶心人的话的? 本公子自菲? 菲你妈个头啊!你儒家给本公子倒夜壶,本公子都嫌弃你们一把年纪手脚不利索啊! “老师!” 一道喊声,让所有等待进入麒麟殿朝议的官员皆是一愣,而后抬眸看去。 赫然是... 叔孙通和公子彻在谈话? 阳烨眉头一皱,顿觉不妙! 儒家...祸害一个扶苏公子还不够?连公子彻也有想法了? “发生何事?” 柳白原本正倚靠着一根白石柱打瞌睡呢,这一眼看过去,发现自己这学生怎么喊起来了? 而且...文武百官的眼神怎么这么怪? 李斯原本的笑容,瞬间消散,而后看着柳白朝叔孙通和嬴彻二人走去。 “老师,叔孙..通说要学生拜孔鲋为师,还说要将学生收为关门弟子。” 本来嬴彻还想留点颜面,叫一下叔孙博士的,但是...自己手太痒了,不能再让嘴巴再遭罪了。 此话说出,叔孙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抚着胡须笑道:“不错!” 毕竟柳白只是懿文宫的掌书,教导皇室公子学习,虽有师名,但实际上的定为只是一个官职而已。 如同扶苏公子一般,叫柳白老师,也称呼他叔孙通和淳于越为师,这并不奇怪。 现在柳白来了,他叔孙通自然没什么好尴尬的。 “孔鲋?” “这位孔家八世孙已经入咸阳了吗?” “嗯...看来儒家也已经开始注意到这位公子彻了啊!始皇陛下应允这位六公子入朝观政,六公子对于大秦也有着不小的贡献,如此看来,儒家果真是有些....” “趋炎附势是吧?你们文官说话就喜欢遮遮掩掩的,俺没有文化,俺替你说!” “...” 一道道窃窃私语声响起。 能走到这里的官员,哪一个不是狡猾之人?随意看一下,就知道儒家的心思了。 再加上嬴彻虽是朝堂之上不能言语,但这位公子在经商方面对于大秦作出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自然比较招人注意! 反倒是扶苏,对于此事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面色如常得看向麒麟殿,静静等待朝议开始。 昨夜他想了很多。 与其过多区别儒家与其他学派的思想问题,还不如将心思放在具体的政务之上。 早上醒来,他翻阅了举贤堂一系列的报告,对于如今举贤堂能踏踏实实为百姓做事还是比较满意的。 接下来,他扶苏就要振奋精神,在政务上努力了。 “你要撬本相墙角?” 柳白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此话不可如此说!正所谓鸾凤相配!良徒亦需良...” “良你妈个头!” 叔孙通的话还没说完,柳白直接就一脚踹过去了,叔孙通霎时一个踉跄,若非扶着白石栏杆柱,怕是直接摔倒了! 踏娘的,原来不是自己没睡醒,是这叔孙通没睡醒啊! “本相看起来很好欺负?还是你叔孙通昨天晚上得到始皇陛下的旨意,升任右相了?” “本相的学生,你也敢撬?” 柳白一看自己一脚过去,这叔孙通居然还站着,顿觉没面子。 竟是没有顾忌自己穿着文官的袍袖,一个漂亮的蹲地扫堂腿! “砰!” 老骨头架子摔在地上的身影,依旧是这么悦耳。 而一旁还想劝架的李斯,直接止住了脚步! 这小子骂就骂呗,说什么叔孙通升任右相?现在连老夫也不好制止了! “你...” “柳白,你只是区区懿文宫掌书,虽有师名,但也只是官职上的而已!” “况且,一人可从多师,公子彻质惠心优,我师看不得璞玉蒙尘,你岂能...” 叔孙通甚至都来不及揉自己的屁股,当即便是开口反驳。 柳白这一个扫堂腿,太出乎意料了! 哪有文官打架用扫堂腿的? “说得好!” “啪!” 柳白一个反手抽,面露不屑:“赏你个大嘴巴子!” 一旁的嬴彻,看的心神驰往! 还得是柳师啊!这大嘴巴子扇的,真的是顺手熟练外加优雅! 一看就是千锤百炼出来的拿手功夫啊!自己居然没学到,可惜啊可惜! “你....老夫定然要上奏陛下,你居然胆敢专公子师艺之事!柳白!” “你这是...” “僭越!僭越!” 叔孙通的尖声响彻,竟是愤怒到了极致! .... 峮:4.4.6.1.7.6.3.8.2 进来,大家一起扇叔孙通嘴巴子!反抽的那种! 第230章 孬种,你咋不敢跟柳白干一架呢? 第230章:孬种,你咋不敢跟柳白干一架呢? “天高海阔不自由啊!” “这要是看着乐还笑出声,崔文,你个老小子可千万不能把老夫那‘一身无暇’的史家评价给抹去!” 阳烨耸动着肩膀,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脸上仿佛要克制表情,一只手连连拍着史官崔文的肩膀。 “不会。” 崔文低着脑袋,说了一句,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柳白这一脸痞样,完全没有个丞相的风范,但偏偏用在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叔孙通身上,就看着过瘾无比! 至于阳烨心心念念的‘一身无暇’,其实说的也是一生无暇,崔文倒是没甚反对意见。 这个管着国库,孙子出门买点黑饼都要扣着手指头算的老臣,当得上这四个字。 反倒是柳白... 崔文尴尬至极,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让后人知晓这位柳相的无赖面孔。 “僭越你大爷的僭越!” “你个老小子当着本相的面挖墙脚,你倒是背着点人啊!” 柳白甩了甩手,方才这一巴掌爽归爽,但是力量是相互的。 老小子的脸,打他的手,还是蛮疼的! “噗嗤!” 嬴彻本来还挺不爽的,但是听到自家老师这么说话,反而忍不住笑了。 “柳白!你...老夫要请始皇陛下主持公道!” 叔孙通捂着脸,满面通红大呼开口。 “随你。” “那是你的事,但不妨碍本相现在弄你!” 柳白冷哼一声,负手而立,看向那些关注此时发生争斗的文武百官,朗声开口: “博士叔孙通,在咸阳宫重地对大秦左相,也就是本相大打出手!” “本相念其初犯,并且年老体衰,暂不做过多处理!” “责令,” “回去写一万字的罪己书,要求言辞恳切,不得有遮遮掩掩,否则加倍!” 此话说出,所有人都傻眼了! 罪己书.....这种惩罚,倒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大多都是地方上的官员,对于自己的从吏要求的,也算是个另类的承担罪责的手段。 但是.... 这可是朝堂大臣啊,而且是向来以名声为最重的儒家博士! 让他叔孙通承认错误写罪己书,那简直就是硬生生将脸伸出去,让柳白再拿着鞋底板拍两下啊! “你...老夫何曾对你柳白大打出手?” 叔孙通怒极,奋力出声为自己争辩。 “还说没有!” “你这张老脸的脸皮这么厚,把本相的右手都打红了!” 柳白抬了抬右手,一脸‘痛苦’得说道。 此话说出,别说是以淳于越为首的儒家官员了,就算是本来就打定主意连热闹都不稀罕看的王翦,此刻都是嘴角抽搐了一下! 脸...把手打红了? 柳白,你小子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那老夫征战沙场,是不是可以说这些个敌人用脖子把老夫的刀撞豁口了? 不过, 有一个群体,此刻脸上满是兴奋! 大秦的武将们,此刻双眼直直冒光! 原来...还能有这种说法啊!不愧是柳相,娘的,这些文人说话真是厉害!学到了! 以后劳资抽人家嘴巴子,也这么说! “无耻之尤!无耻之尤!” “老夫定要启奏陛下!” 淳于越将叔孙通搀扶而起,对着柳白气得自己浑身发抖。 “嗯,说得好,淳于越,你也写一万字。” 柳白语气依旧平淡。 “柳白你...” 如此霸道的行径,让这些个儒家官员都快气疯了! 反倒是冯劫,一脸欣赏得看着柳白。 别说,柳白这么打压儒家,世家等明天图书馆开放之时作乱,反而是更加方便了! 而且...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柳白这幅样子,看着还蛮顺眼的。 “哟!怎么?要结党?那可就不是罪己书能解决的了。” 柳白语气轻快,瞥了一眼这些个儒家官员,丝毫不当一回事。 反倒是冯劫,听到这话,有些跃跃欲试。 自从赵高倒台之后,‘结党’这两个字,那可就厉害了。 要是儒家官员结党,那明天他们世家压根儿不用忙活了,图书馆直接原地倒闭! “诸位!” “与此人辩白,并无任何意义!柳白向来以口齿闻名。” “我等还是等待始皇陛下主持公道!” 反倒是被打外加被罚罪己书的叔孙通,此刻清醒了过来。 马上就要朝议了,现在未入麒麟殿,柳白是当朝左相,他们怎么争辩怎么亏! 等一会儿上朝了,陛下定然不会偏袒! “孬种。” “你们咋不敢跟柳白干一架呢!” 赵家家主简书郎赵德柱‘呸’了一声,满脸不屑。 这一句话把冯劫吓坏了,连忙瞪了一眼赵德柱! 娘的,好不容易柳白不跟世家作对了,赵德柱这一句话说出来,这柳白的小心眼儿劲儿记挂上世家了怎么办? “百官进殿!”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 不过不同以往,今日宣号,乃是始皇陛下的近侍顿若。 顿若面色平淡,但是却在柳白和叔孙通身上多看了两眼。 仅仅是这短短的目光停留,瞬间朝臣们都懂了! 好家伙,陛下已经知道了啊! “噤声!” “肃穆!” “入殿!” 李斯一连三词,而后率先走入麒麟殿内,脸上还有着些许不满。 无他,柳白这混小子方才骂叔孙通,说到右相之位,让他感觉有点膈应。 要真的自己日后退出朝政,是让儒家的所谓大儒担任大秦百官之首,他李斯怕是会在坊间直接吐血气死! 哪怕是柳白当,也没事儿啊! “嘿嘿。” 柳白嘿嘿一笑,无视了众多儒家官员怨毒的目光,直接迈步跟上。 说白了,罪己书这玩意儿...他有这个权利让叔孙通和淳于越写。 因为... 他柳白是文相啊! 你文官系统的人,我是文相还管不了你了? “公子,柳相的有些特质可以学,但是这满嘴粗鄙之语以及这不要脸的程度,公子还是甚重啊!” 阳烨在跟上之前,路过嬴彻,轻声提醒了一句,紧接着便是若无其事得进了麒麟殿。 这一句话,让嬴彻微微一怔,而后看着阳烨的身影略微思索。 这位大司农... 第231章 公子彻立功! 麒麟殿内, 淳于越想要实现之前说的狠话,在朝堂之上狠狠弹劾柳白,但却发现自己的袍袖被死死拉住了。 被扇耳光的当事人叔孙通略微摇头,眼神之中却是冷静下来。 既然顿若出现宣百官进殿,就说明此事始皇陛下已经知晓。 但陛下未说起此事,便是代表着这件事在始皇陛下的心中无足轻重。 仔细想来,这件事情的关键,其实不在于柳白是否占理,而在于....公子彻的态度。 若是公子彻愿意拜孔鲋先生为师,那柳白便是僭越,无可辩白。 但若是公子彻在朝堂上否认了,反倒是他们儒家陷入了两难境地! 强逼公子拜师,触怒丞相,公然挖墙脚...这一套罪名下来,风波不小,甚至可能影响到明日老师的计划。 在极度冷静的判断之下,叔孙通反而保持了沉默。 这种沉默,让柳白都是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这叔孙通虽是儒家官员,但是这性子确实修得沉稳!看来今天没有抱着始皇陛下的大腿‘痛哭委屈’的机会了。 “启禀父皇,图书馆已经建成,预计明日便可放开,面对咸阳百姓。” “造馆所用钱财为八十万大钱,征调徭役民夫八百人,儿臣已经造册送与李相和大司农过目,其中并无贪腐。” “图书馆建成之后,遵从柳相建议,与举贤堂合作,在图书馆门口开设免费的小摊,摊上的书籍乃是最易懂的图册一类,可免费供百姓翻阅。” “而且,举贤堂的士子也愿意在图书馆偏房开设有益百姓的小课堂,用来公开教导一些简单的字句,宣扬我大秦文化思想。” “这一点上,儿臣还要感谢兄长从中帮扶!” 朝议开始之后,除却李斯禀报一些日常的政务之外,嬴彻缓步出列,开口朗声禀报图书馆的开放事宜。 虽然开放时日和建造进度都是随时禀报给始皇陛下的,但在朝堂说,比较具有正式性。 至于嬴彻‘观政’的这个尴尬地位嘛...毕竟图书馆是他一手建造,出钱出力,在朝堂上奏报也算不得什么! “八十万!” “嘶...听说国库这一次可就是象征性得出了一万大钱,这就说明七十九万大钱都是公子彻出的啊!” “不止!公子彻禀报的建馆的费用,还有日后馆中人力,以及藏书之类的花费呢?” “粗略算下,百万不止啊!” “巨富!没想到我大秦皇室,竟有如此生财有道的公子。” “嘿嘿,老夫故乡东海郡的郡城之中,现在都有了公子彻的盐铺,这钱嘛....不能说啊!不能说!” “嗯..老夫倒对这钱财没有过多在意,反倒是公子彻和扶苏公子兄友弟恭,老夫深觉感动啊!” “....” 随着嬴彻的禀报,朝堂之上一道道惊叹声响起。 这一下,他们都不是窃窃私语,而是丝毫不掩饰对于嬴彻的夸赞。 特别是嬴彻最后那一番对于扶苏感谢的话语,让群臣心中甚是欣慰! 要知道,始皇陛下豋位秦王之时,可是有成姣叛乱的!现在嬴彻和扶苏兄友弟恭,何尝不是朝堂上的一种安定呢? “彻儿,此事你办的甚是妥帖。” “寡人亦是心中感慰,你可要何赏赐?”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眸光之中有着一丝柔和,甚至开口夸奖了嬴彻。 嬴彻略微一怔,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头有一股暖流淌过! 这么多年了,自己终于能为父皇做些事情了! 自家父皇终日为大秦勤勉持证,即便是在他们众位兄弟面前,也是皇帝这个身份大过于父亲。 如今嬴彻得到了父皇的夸奖,自然心中感到温暖。 “启禀父皇,儿臣能为父皇做些事情,聊尽孝道,乃是人子之责,赏赐于儿臣言,太过厚重!” 嬴彻朗声开口,言辞恳切至极! 扶苏看着嬴彻,眼神之中有着些许羡慕。 自己若是早些开悟,说不定也能让父皇多些开心吧? 不过,扶苏倒是没有任何嫉妒的情感。 作为长兄,他是真心为弟弟的努力感到开心,也为自家父皇的慈爱感到温暖。 “既是如此,从今日起,彻儿你可开始参与到政务之中。” “左右丞相府的奏疏,你要多加翻阅。” “国本为民,民之求,民之忧,民之喜,谓政!” “奏疏诉民政,多看,若有不懂,尽可以问你老师。” 始皇陛下略微点头,而后缓缓开口。 此番话一出,吓得叔孙通一声冷汗,心中暗道‘好险’! 自己幸好方才最后的时刻冷静下来,没有开口弹劾柳白,不然现在难堪的可就是自己了! 始皇陛下这一番允旨,看起来好像只是对公子彻普普通通的奖赏,允其入政,但是...叔孙通注意到始皇陛下最后一句话! 不懂,尽可以问你老师。 这说明什么? 始皇陛下也认为柳白是公子彻的老师!而非只是简简单单的懿文宫掌书! 这样一来,若是他叔孙通弹劾了柳白,反倒是他要受罚了! 柳白嘴角猛然一抽,有点无奈得看向始皇陛下。 陛下,您把话说得这么白,我想在这件事上做文章,钓儒家上钩的机会都没了啊! 关爱你们嬴氏老六,我这个当丞相的没意见,但是...为什么不懂的来问我啊!我很忙的!这嬴彻三天两头来我丞相府多麻烦啊!为什么不能直接去章台宫问你啊? “多谢父皇!” 嬴彻眉眼一喜,连忙行礼。 同时嬴彻还感激得看了一眼柳白,若非是自己老师给了自己‘建造图书馆’的机会,恐怕自己正式参与到大秦朝政这件事还要很久呢! 原来老师并不是图我的钱,他只是想帮我啊! 嬴彻心中所想,对于柳白感激不尽。 “启禀陛下,既然图书馆已建成。” “臣斗胆请旨陛下,正式册封孔鲋先生为图书馆馆长,免得明日开放之时,咱们的馆长觉得没面子,拖拖拉拉得躲在某人家中不出来了。” 见嬴彻的事情差不多了,柳白起身,对着始皇陛下朗声开口。 此话一出,儒家官员的脸色尽皆一变! 而冯劫和简书郎赵德柱二人对视一眼,目光瞬间犀利无比! 第232章 窃天下之寿,补一人长生 柳白这一番话说出,叔孙通差点气炸了! 他甚至在想,必须要研究一个比厚颜无耻,皮厚心黑还要骂人的话来形容柳白! 自己老师入咸阳,被锦衣卫知道了,那没什么,甚至这是必然的!毕竟儒家官员已经在他府上和淳于府上都聚过一次了,以柳白的心思猜到再让人查探也是正常。 但是! 柳白这个家伙居然在朝堂上用‘躲’这个字眼,不就是在暗讽自家老师是一只老鼠吗? 他这不是请旨册封,而是明晃晃的在将老师的布局打破,还用一种暗讽的方式! 偏偏这种方式...他叔孙通压根儿没办法辩驳! 只是这刹那之间,叔孙通心思急转,恨透了柳白。 而他也感觉到了几道不善的目光,心中陡然一惊! 冯劫! 这个御史大夫带头的世家勋贵,此刻更是盯上了他们儒家。 形势急转直下! “允。”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此事既然早就定下,此刻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柳白嘴角微微勾起,回到自己的位置。 孔鲋这老小子想跟自己抢学生,不上点眼药,他柳白怕自己晚上睡不着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他柳白...会被隔夜仇整失眠的。 “今图书馆建成,明日开放。” “我大秦,向来厚待贤士。自穆公礼贤,孝公招贤,寡人亦求贤若渴!” “贤士于秦,乃国之基石!如今天下一统,我大秦非但要礼遇贤士,还要培养贤士。” “自今日始,图书馆试行开放,不取钱财,物件!” “只要是我大秦子民,非罪身者,皆可入馆翻阅书籍。” “依左丞柳白之谏,部分可外借书籍,只为开启民智,养我大秦贤士!” “于馆之花费,国库自付,不惜千两黄金,得贤士一人,寡人亦快哉!”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沉声开口。 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麒麟殿! “陛下圣明!为天下百姓计!天下百姓之福也!” “臣等,拜贺陛下!”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 文武百官尽皆拜伏,恭贺之声,此起彼伏不断! 不收取费用,只要是无罪的秦民,尽皆可以入馆翻阅书籍,学习知识! 这种事情,古往今来,未曾耳闻! 文化知识,几乎就是全面对百姓放开。 若非现在秦国子民并不富裕,还要为生计劳作,恐怕光这一项举措,大秦未来人人皆是识字,贤士遍布国土的宏愿,当真是指日可待! 冯劫努力挤出笑容,亦是跟着山呼,但是心中当真是如同被一记重锤砸断了胸骨一般。 人人皆可读书,意味着世家往日的根基被一举掘断。 图书馆只要长存,世家定然会随着时代的更迭,一代代衰弱下去,最终湮没在朝政之中。 而这些‘贱民’,日后翻身走入朝堂的机会,都是他们世家‘让’出来的! “该死的儒家!” 冯劫咬着牙,暗恨! 嬴彻抬眸,眼神之中尽是敬仰! 这, 就是他的父皇! 这个时代,因为有了他的父皇,才得到了一统! 所谓春秋五霸,他们的霸,只是自己的国的霸业! 而自家父皇的霸,是整个天下的霸!父皇要让整个天下的百姓都过得好,让这大秦威霸万代千秋! 父亲, 永远都是儿子最好的榜样! 嬴彻以始皇陛下为敬仰,又何尝不以始皇陛下为学习的榜样? ... “老师!图书馆建好了,父皇也允准我正式参与政事了!” “老师,今日是否直接去你府上学习?” 退朝之后,嬴彻便是跟上柳白,口中‘喋喋不休’,说得柳白嘴角一抽。 “停!” “公子,你搞清楚啊!我是左相啊,平时看你挺懂人情世故的,怎么今天就晕了呢?” “先去找李相啊!” 柳白直接开口教训了一顿。 当然,他绝对不是因为犯懒不想教,他真的是因为要教嬴彻‘人情世故’。 “老师,您就别瞒我了!” 嬴彻神秘一笑:“这儒家抢了图书馆,您这性子能善罢甘休?” “明日图书馆放开,正是看好戏的时候,学生若是去找了李相,到头来连什么事儿都没看清就结束了,岂不是白白错过了这大好的学习机会?” 柳白微微一怔,看着嬴彻有点无奈。 别说,学生太聪明,太鸡贼,当老师的真的很累啊!太难骗了啊! “老师,学生此番出的钱近百万,这可是学生几乎所有的钱财了,您就忍心看学生‘人财两空’吗?” 嬴彻可怜巴巴得开口问道。 “少来,你那些个盐铺都是下蛋的公鸡!在这里装穷,信不信把你打发到阳烨那里去学?” “这老家伙肯定很乐意看到公子你!” 柳白揉了揉下巴,直接看穿嬴彻。 而这一句‘打发到阳烨’的恐吓,把嬴彻吓了个激灵! 别说,威慑力十足! 阳烨这位大司农,每次看到嬴彻,都恨不得把嬴彻的家底掏空搬到国库去,他嬴彻真的是怕了! “老师,您也不想您的学生笨笨的,连您的计划都看不清吧?” “到时候还得去问您,多麻烦啊?直接跟着您身边看不好吗?” 嬴彻见软硬都不行,索性心一横,连‘笨’这个字眼都用出来了。 如此厚颜无耻的模样,让柳白目瞪口呆! 不对啊!这公子彻以前的风评不是‘聪慧不羁,有才而不拘小节’的吗?现在怎么学会无耻这一套了? “行行行!” 柳白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把一个好胚子教错方向了? 可是...不都说徒随师傅吗?自己诚实守信,英勇果敢,羞涩腼腆,温文尔雅的性格,嬴彻怎么都没学到啊? .... 官道之上,车马泥泞,本是桐木嵌铁打造的车轮陷入坑洼之中,多名汉子力喝而举。 而那马车车厢之内,一名白发苍苍,带着些许‘仙气’的老者眉头微微骤起。 手中不断掐着指决,眉头却越皱越深:“不可能!” “此番入咸阳,我已有长生法,为何呈吉凶未卜之兆?” “九鼎失一,秦虽得天下,然则气运略缺,除却天下凝一的始皇寿数不长之外,国运定衰。” “我这窃天下之寿,补一人长生之法,乃是唯一开解之道,始皇定会礼遇于我,怎会有凶机?” 老者越算越觉得不可思议。 他自习术数以来,一直潜心钻营长生之法,现在被邀入咸阳,定然能得始皇器重。 现在居然有凶兆? “秦王举兵,横扫六合,虽水德之国行金兵之举,所缺五行,以寿数补。” “我这窃天下人寿命,凝一人长生之法,始皇莫非不愿?” 老者眉目低垂,对于这凶兆不断猜测。 .... 没有玄幻内容,这里所谓的长生之法,算是古代‘望气’的一种气运之说。 人有气运,国亦有国运。史书中有些人被称为‘望气士’,能看到所谓的‘气运’,唐朝玄奘归来,那些记载的‘紫气归来’,并不是真的紫气漫天,而是这些‘望气士’看到的‘福瑞’! 第233章 天街踏尽公卿骨. “天街踏尽公卿骨...” 丞相府邸之内,柳白揉眉凝思。 图书馆开放就在明日,始皇陛下已经正式封了旨意给儒家的糟老头子孔鲋,这就代表着此事没有回旋的可能了。 再加上这‘免费开放图书馆’的政策,世家毫无退路可言。 这种感觉,就如同一个从乡村出来的少年,家徒四壁,除了成功,别无选择。 这种以几代时间为衡量标准的软刀子,每过一天,捅向心脏的距离便短一分。 按照老冯的性子...不会这么谋而后定吧? 柳白抬眸,看着正在跟陈平请教的嬴彻,略微摇了摇头。 这小子说是来自己身边学习,结果先奔着陈平去了。 “公子,若是有一种对的结果,必须要用错的方式才能实现,你会作何选择?” 陈平微笑着开口问道。 他好似‘看出’了嬴彻有学习他那一套‘功利学说’的潜质。 “当真没有对的方法吗?若是我来选择,可能更多会权衡有多需要这个对的结果以及这个错的方式会对我造成如何的损害吧?” 嬴彻略微沉吟,开口说道。 他也有些不确定。 “公子,其实方式对错又有何关系?结果是对的,即便方式错到天上,那自然也符合了公子之利!” “勿问他也!”(就别问其他的了。) 陈平微笑开口。 简简单单的两三句问答,震惊的嬴彻嘴巴都合不拢! “行了,阿平,别用你那低到根本看不清的道德底线来给我学生传输那套‘君子不救’的理论了!” “这教偏了,你总不能让本相再去矫正吧?” 柳白笑言,无奈得摇了摇头。 陈平的‘君子不救’可不是圣贤说的‘君子不救,圣人当仁不让’,而是切切实实的...危害到自己利益,那就决不能救。 这要是教嬴彻给教废了,始皇陛下定然震怒啊! “老师,学生倒是觉得陈平先生所言,不乏道理!” “兄长多年以来在朝堂之上作为甚是微薄,很大的程度上便是太过于恪守‘对的方式’了。” “若是着眼于结果,这才符合谋划的本质吧?” 嬴彻略微皱眉,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竟是找到了些许明悟。 此番话语说出,柳白痛苦得一拍额头。 完了,种子给埋下了。 反倒是陈平,面露欣慰笑容。 毒士之毒,怎么可能就是计谋这么简单?迷惑人心,这也是基本功啊! 当然,陈平也没想着带偏嬴彻,只是想要告诉柳公的这位学生,谋划不应该局限于道德这件‘小事’而已! “公子,不怪你,去抄德道经吧!”(秦朝的时候叫《德道经》,分上卷《德经》和下卷《道经》) 柳白叹了口气。 “老师要开始谋划了吗?” 嬴彻眼前一亮,顿时就察觉到了。 说着,非但没有起身,反而还往自己的茶盏之中续了一盏茶水。 这一副模样,赫然是要好好听着了。 别说,这位大秦皇室六公子,在学习柳白无耻这件事上,简直就是三好学生! 柳白暗笑不已! 好家伙,自己本来不想坑你的,你还上赶着来? “哎!” “柳公,其实我等都知道,世家和儒家终究是要互相对付的。” “但是..如今图书馆建成,还是需要一位公子去了,并且对于图书馆表现出足够的重视,方才能将这个矛盾彻底暴露在双方之间啊!” “这一点,很是难办啊!” 陈平幽幽叹了一口气:“扶苏公子乃是淳于越和叔孙通的学生,更是大秦长公子,自然不合适。嬴高公子如今管着大秦城市管理监,一旦弄不好便是咸阳大乱!将闾公子更不用说了,咸阳令,身份极为不符合!” “如今看来,竟没有哪位公子可以去图书馆放开仪式上对儒家表示恭贺啊!” 说到此处,陈平叹气声更重。 很明显,狼狈为奸这个词,是建立在心意相通之上的。 “老师,陈平先生,不知你们所言何意啊?” 嬴彻微微一怔,连忙开口问道。 柳白轻笑一声道:“很简单,图书馆建成,孔鲋担任图书馆馆长,日后凡是进过图书馆翻阅书籍之人,是否多多少少都会记住这位馆长?” “但是今日朝堂之上,始皇陛下都说了,图书馆是为了培养贤士,为我大秦效力。” “这样一来,日后是否会有许多来自民间的贤士进入朝堂?这不就挤压掉了世家为他们的子弟准备的官位吗?” “这是一把软刀子。” 柳白这么一解释,嬴彻也是连连点头:“不错!当初老师你同意让孔鲋担任图书馆馆长之时,学生隐约也能猜到一些。” “学生想问的是...为何需要一位公子出现啊?” 听到嬴彻问出这个问题,陈平笑而不语。 柳白一看这小子一副‘温和’笑意的模样,就知道前面的叹息都是装出来的。 引某位公子入套呢! “公子,图书馆建成,固然是巨大隐患,但是也是需要时日才能显现,甚至在这一代,都没什么问题。” “但是....” “若是有一位公子在图书馆开放仪式上公然向儒家示好呢?” 柳白缓缓开口,留了几分遐想的余地。 “那么..世家定然以为,这儒家气候已成?” 嬴彻惊呼一声:“依照冯劫的性子,甚至会猜想,是否儒家已经开始在布局储君...或者说已经开始在我等兄弟之间,种下深根?” 越想,嬴彻越是觉得此计恐怖! 别看建立图书馆,让儒家和世家两狗互咬简单,但是... 让一位公子前往图书馆开放仪式,就等同于给了世家一个信号! 这个信号就是:儒家势成,留给世家的时间不多了!一旦他们不尽快出手,定然积重难返! 甚至...等到始皇陛下殡天之后,秦二世也会支持儒家,甚至可能用强横的手段直接将世家铲除! 柳白这一招,非但是逼两狗互咬,捎带手还逼一下狗急跳墙! 计中计!恐怖如斯! “哎!看来看去,好像也就只有公子你...” 一看嬴彻了解得差不多了,柳白顺水推舟。 总不能他们说了这么多话,喝了这么多茶,计划都说出来了,这六公子还不识趣接下任务吧? 然而... 柳白的话还未说完,只见嬴彻激动起身: “此等好事,我十八弟最为合适啊!” “老师,此事就交给十八弟吧!” 柳白整个人蒙圈:胡亥??? 第234章 理智?本相拿什么理智? 第234章:理智?本相拿什么理智? “阿平,你说咱们是不是将这位公子彻给教歪了?” “坑弟弟的事情都如此信手拈来了?” 厅堂之内,柳白苦笑摇头。 嬴彻的提议,自然是答应了。 胡亥,还真没有人比这位皇室最小的公子更合适的人选了。 非但符合所有条件,最为关键的是...年纪小! 年纪小,就能成为胡作非为的筹码,也不会影响到始皇陛下。 非但能让世家和儒家的矛盾激化,又可以在日后解释为胡亥的个人行为! “柳公,依陈平拙见,这位公子彻不简单呐!” 陈平轻笑一声开口说道:“这位公子彻可能没看出柳公后面的布局,但是...却本能得开始回避风险。” “这不是逃避责任,而是一种趋利避害的心思!” “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多是图小利之人,而这位公子如今进入朝堂,不说起了争夺储君的心思,也有为大秦做一番大事业的想法了。” “皇室公子之中,这一位倒颇有璞玉之质!” 对于嬴彻,陈平也没有丝毫掩盖夸赞的心思。 毕竟是自家柳公手把手教出来的,还能用近乎完美的方法躲开柳公设下的坑,确实不赖! “你啊...要不给你当学生算了。” 柳白无奈得摇了摇头。 陈平这小子别看性格温和,表面上文雅,但实际上眼光高的出奇,如今能真正得到他陈平夸奖的人,除了嬴彻也就一个萧何了。 就连曹参,陈平也从未有过任何点评。 如此看来,嬴彻或许真的能给整个大秦一个惊喜。 “行了,该真正说正事了!” “龙且!” 柳白唤了一声,龙且咧着大嘴走入厅堂之内,脸上乐开了花。 “柳公,你唤我。” 龙且眼角都快笑出褶子了。 “什么事儿让你这么开心?” 柳白没好气得问道。 龙且这混账玩意儿,平素之中表情冷峻还好,绝对是精品保镖,高大冷酷威猛的那种。 乃是一笑起来,就成憨批了! 看着有点无语。 “嘿嘿,柳公,方才公子彻出去的时候,俺想要点诗词什么的,好去春风苑装装文采士子。” “公子彻给了一首,俺方才没回味过来,越想越带劲儿!” “关键是,这首诗,公子彻说是柳公您作的,所以俺看见您就在想,越来柳公也是同道中人呐!” 龙且嘿嘿一笑,竟是不自觉得伸出手挠了挠某个关键部位,看得柳白嘴角疯狂抽搐! “什么诗?本相的诗句,还能放春风苑用?” 柳白有种被‘玷污’的感觉,当即便是右掌拍在案桌上! 别说,一下拍下去,茶水都没溅起来。 “呃...”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看高低各不同!” “好诗!好诗!” 龙且‘吸溜’一声,收了收自己的口水,仿佛看到了春风苑的美妙场景! 要不怎么说柳公厉害呢?就去了一次春风苑,做出来的诗都如此有意境! 龙且狠狠羡慕了。 “嬴彻!” 一道怒吼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要掉下来了! 柳白连提刀砍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学生的冲动都有了。 “柳公息怒!” “请柳公理智,不过玩笑话尔!” 陈平吓了一跳,连忙开口劝阻。 同时心中也是无语至极! 这个龙且,也太口无遮拦了! 真要两人说说笑也就罢了,怎么还到柳白面前直说呢! “你让我拿什么理智!” “嬴彻这家伙,知道本相有多努力吗?” “就这么诋毁本相?” 柳白气喘吁吁,胸膛一起一伏! 他一个记不得许多诗词的文抄公,好不容易弄点名篇出来容易吗?这就被嬴彻败坏了? “柳公,您细想,这何尝不是公子彻的优点呢?” “可谈与柳公谈论计谋机锋,庙堂经营。亦可以与龙且谈论风月佳人,红粉醇香!” “柳公,此乃高徒啊!” 陈平连忙开口。 说真的,这么为一个人辩解,从侧面上也看出这位毒士是真的觉得嬴彻不错了。 “高徒个屁!” “逆徒才是真的。” 柳白听陈平这么一说,也是气性消了大半! 当然,嘴上还是不能软的。 成大事之人,其实真的不能只是一味高谈阔论!所谓平易近人,实际上就是共同话题。 没想到嬴彻这家伙居然连这个都懂,确实超乎了柳白的意料。 “呃...柳公,您让俺进来,是不是要让俺砍了公子彻?” “那俺得带着锦衣卫去,咸阳宫不是很好闯。” 龙且挠挠头,开口问道。 虽然对公子彻观感不错,但是柳公要是一句话说出来,他真的会带人去砍的。 “放屁!闯咸阳,嬴彻还没死,本相先死了!” 柳白没好气得白了一眼龙且,将茶壶直接拿起,用茶嘴开灌! 火气太大了,得降降。 陈平起身,拍着柳白的后背为其舒气,开口说道:“龙统领,柳公有要事吩咐于你。” “请现在通知季布,让其召集他的那些兄弟今夜入城,明日就要开始行动了。” 龙且疑惑得看了一眼柳白:“柳公,为啥要用那些个小喽喽劫匪?咱们的锦衣卫不是更好吗?” “呼!” 柳白长呼一口气,将茶壶放下道:“此番行动需要生面孔,季布是最好的。” “吩咐下去,明日锦衣卫协助维持图书馆开放仪式的现场秩序,但是要记住,凡是头戴绿色头巾,眉毛有赤色的人,不要砍!打个‘有来有回’就行了。” 此话说出,龙且‘哦’了一声,虽是不太明白具体的布局,但是这些命令还是比较简单的,传达一下就行了。 “龙且告退!” 看着龙且离去的身影,柳白从怀中掏出绢布擦了擦嘴角的茶渍,开口道:“阿平,你说老冯他们会上当吗?” 陈平微笑不语,只是坐下重新泡茶。 “希望龙五这小子机灵着点吧。” 柳白喃喃道。 ... 锦衣卫办事处,龙五赤裸着上身,口中咬着一块木条,沉声喝道:“打!” 身后的南镇抚司锦衣卫面露不忍之色,但还是猛然一挥! “啪!” 浸了盐水的皮鞭,不但声音响亮,疼痛也是迅猛! 龙五额头上的汗珠,如雨落下。 第235章 龙五入冯府 冯府后院门扉,被调来的门房仆从正打着瞌睡。 自家老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在后院儿设置一个门房。 不过这差事确实是个闲差,来后院快半个月了,别说接待,连动静都没有过! 唯一反常的地方是,少爷不知为何,时不时来这里逛一圈,搞得门房都以为少爷是不是欣赏自己的才华,准备提拔一下。 正午时分,门房仆从正叼着根狗尾巴草悠哉哉得靠在墙边。 这是冯府,想必也没人敢在墙根撒尿,狗尾巴草也没有外面的尿骚味。 “叩叩叩!” 忽然,一道轻微的敲门声响起,若非门房小伙正想着今晚怎么去叩响婢女小菲菲的房间,还真听不到! “嗯?还真有人?” 门房略微惊疑,将后院小门打开一道小缝,却未将门闩放下。 “何人?” “五。” .... 书房之中,冯劫不断踱步,手中一卷密探出来的密报。 上面写的是儒家的一些动向。 仅仅是准备的喜庆物件以及动员整个咸阳城的儒生,就可以看出明日的图书馆开放仪式将会有多么盛大! 盛大! 这个词对于世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词。 “父亲!此番儒家应该是铁了心要以图书馆为根基,说不定还当真如同那孔老儿所言,要让儒家成为万世师表!” 冯劫沉声开口。 虽然儒家没有柳白这么棘手,但是一只跳蚤蹦的这么高,还是难免让人心烦意乱。 甚至, 冯劫一口气喝了从柳白府上买过来的茶水,也没能静下心神。 “劫儿,此番只是儒家而非柳白,为父想听听你的看法。” 冯去疾淡淡开口。 在他冯去疾的心中,整个朝堂之上能与他过招的不过三人! 王翦, 李斯, 柳白! 此三人真正要出力与世家鱼死网破,他冯去疾方才会凝神对待! 除却这三人,即便是阳烨,他冯去疾也从未觉得有威胁。 阳烨的威望足,在朝堂上的资历也够,甚至始皇陛下的重视信任也不缺。 但其性格特点实在太过鲜明,况且此人一心为大秦,根本就不是世家的敌人。 此番儒家既然跳出来,反倒是成了冯去疾给自己儿子特意准备的磨刀石。 “父亲,孩儿以为,儒家此番虽有图书馆,但却有三败!” 冯劫脚步微微一顿,仅是片刻之间,便是露出微笑: “经义迂腐空谈,朝堂根基不足,整个儒家能说得上的不过淳于越,叔孙通二人,扶苏公子虽通儒家经义,但公子身份胜过儒家子弟身份,故而不可成其朝堂助力,此其一也!” “孔鲋虽有文采之名,然年近古稀,身无寸功立德,图书馆长之位虽是尊崇,在其身上亦只是空中楼,水中月,戳之必破!更何况儒家隐约有压制天下百家之势头,定然为天下百家所仇视,此其二也。” “至于这第三败嘛...” 冯劫莞尔:“儒家愚蠢如猪,不知勾结柳白,今日反而在朝堂上与之反目。以孩儿拙见,此乃儒家必败之地!” 这一番话分析出来,冯去疾连连点头。 图书馆馆长这个位置,若是放在柳白的头上,即便是冯去疾都极为头疼。 但是放在孔鲋的身上嘛... 矮个子带上高帽子,也不过是虚高罢了,一巴掌拍过去,依旧是个帽破人倒的局面。 “说下去。” 冯去疾抿了一口茶,前段时日的舒心感觉终于回来了。 “孩儿所见,无非明暗两招。” “明,开放仪式之上,我世家于礼节限制,以官势压人,他图书馆馆长又是如何,见我冯劫这个御史大夫,依旧行礼,便可挫其锋芒!” “暗,调集赵家家将,纵火图书馆。陛下不查则已,查则灭赵家九族,弃一卒,而保三军!” 冯劫缓缓开口。 这一番计谋,虽不是最妙,但绝对是最稳妥的。 从某种程度上,甚至有了些许柳白的影子。 向敌人学习,这是发自内心的举动,冯劫也有了些许柳白的模样。 “很好,劫儿你成长了!” 冯去疾欣慰得笑道:“但切记一点。” 冯劫恭敬问道:“父亲请讲!” 冯去疾抚了抚自己的长须,用手蘸了蘸茶水,在案桌上写下一个‘白’字。 父子二人,皆是面露凝重之色。 确实,谁知道柳白到底关不关心图书馆呢? 打压,甚至是灭了儒家都是小事,摧毁图书馆,会不会引得柳白疯狂报复,这才是他们冯家父子最为关心的问题。 毕竟.... 这家伙做事从不按常理,真的发了疯一样跟世家咬个鱼死网破,就算赢了,他们也定然是惨胜! “老爷,少爷,后院来人了!” “来人不肯报姓名,只说了一个字。” “五。” 就在此时,后院门房跑来禀报,心中却是有些惴惴不安。 这种神神秘秘的通报,才是他们这些门房最害怕的!万一有机密,他们危险;就算没有机密,他们通报错了,也是责罚啊! “龙五!” 父子二人对视,皆是面色一喜。 “走!” 冯去疾拄着拐杖起身,冯劫连忙搀扶并且吩咐门房:“快,将此人请进来。” “我父子二人未离开,后院不准任何人进来!” 此话说出,门房吓了一跳! 老爷少爷,居然都这么郑重对待? “诺!” ... 冯劫搀扶着自己这位父亲走入后院,却猛然发现来人不止龙五一个。 而且... 龙五,不是站着进来的! 一名身形健硕的锦衣卫,背着龙五走入后院之中,而后将其轻轻放在凉亭,倚靠在柱子之上。 “御史大....” “夫,冯相,请恕...” “龙五不能行...” “礼...” 龙五气若游丝,就这么一句话,硬是断了三次! 冯劫惊呆了,连忙搀扶着自己父亲过去,惊呼开口:“龙兄,何人居然将你伤至如此重伤?” “这....” 只见龙五后背之上,密密麻麻皆是鞭痕,除却那潺潺鲜血之外,旁周还有洁白晶体,赫然是盐水干了以后的结晶! 就连冯去疾,看到这满身的伤痕也是不由老眉一动。 这种伤势,耽搁片刻极有可能身死! “劫儿,快传大夫!” 冯去疾沉声喝道,却被龙五身旁的大汉制止了:“别!” “冯相,不可!鞭刑于龙统领之人,乃是锦衣卫指挥使玄七!府上可有金创?还请一用!” 此话说出,冯氏父子尽皆瞳孔震颤,身子都是不由自主得颤粟起来! 玄七?为何要鞭刑龙五? 莫不是...发现了龙五卧底一事? 那么... 柳白也知道了龙五卧底?岂不是要和世家... 不死不休? 这个念头一出来,冯去疾手中的拐杖‘当啷’掉落在地! 若非冯劫眼疾手快,恐怕冯去疾得摔个半身不遂! 第236章 车马诗歌,破落老者哭嚎狂 第236章:车马诗歌,破落老者哭嚎狂 “龙兄,到底怎么了?” “柳白已经知道了你我之事?” 冯劫是急得两头冒汗,又要扶着自家老爷子,又要关心龙五,还得吩咐门房去取金疮药。 说实话,他也是真的怕啊! 以柳白这手黑的程度,知道他们冯家往锦衣卫插棋子,还是南镇抚司的指挥使,晚上带人来灭口都有可能! “没有。” 龙五艰难得吐出两个字,令冯家父子长舒一口气。 “那玄七就是嫉妒!” 一旁的壮汉语气之中尽是不满! “阿发!” 龙五沉声一喝,壮汉立刻不说话了。 冯家父子对视一眼,皆是没有说话。 冯去疾知晓此事并非柳白之意,也是恢复了冷静,示意冯劫将拐杖捡起,而后沉声开口问道:“龙五小兄弟,可是那锦衣卫指挥使嫉妒于你,故而惩戒?” 龙五摇了摇头:“是龙五想要为义母安置房业,故而在咸阳之中,敲诈富户。” 话虽然说得极为认命,但是冯去疾是何许人也? 只是这么一眼,就看出了龙五的不甘。 转瞬之间,冯去疾就明白了,一抹奸猾的笑容浮起:“龙五兄弟,咱们不说伤势,也不说钱财之事。” “你义母要安置房业,一会儿劫儿给你取一份地契,你走时带上便是了。” “今日来,可有何事?” 在朝堂浸淫多年,冯去疾岂能猜不出来龙去脉? 无非就是龙五贪财,然后被玄七惩戒了。 虽是嘴上无怨无悔,但那也是不想在他们父子二人面前落了卑微这么简单。 至于心中怨气嘛...自然要过来出卖点情报,来换取钱财。 如此水到渠成的猜测,冯去疾笑得发自内心。 “此番前来,其实龙五并没有太多情报。” “只不过明日图书馆开业,丞相府邸之内,柳...白一言不发,静坐于房中。” “那公子彻前来问文,都被打发回了宫府。” 龙五一听冯去疾这话,明显是先松了一口气,而后语气之中带着三分欣喜。 此话说出,冯劫喜形于色,甚至主动接过门房此时送来的伤药,亲自洒敷在龙五背后的鞭伤上面。 看着那纵横交错,甚至隐约能看到一点筋骨的伤痕,冯劫心中更是一惊! 真狠呐! 这是奔着打死去的! “哈哈!柳相性格坚毅不屈,那儒家欺辱柳相,老夫亦是愤怒难平,更何况柳相其人乎?” “龙五小兄弟,还请赶紧回去疗伤才是要紧!” “这里还有些钱财,切莫节省,伤好痊愈,方才有一番大作为啊!” 冯去疾哈哈一笑,一副非但不忌惮柳白,还极为关心柳白的模样。 而随后掏出的钱袋,更是收买人心到了极致! 钱,世家不缺! 这龙五在锦衣卫受了委屈,他冯去疾还不知道好好用利益收买,那他在朝堂这么多年都混到狗肚子里去了。 “多谢冯相!” 龙五艰难起身,接过那钱袋子感激得开口。 随后,便在二人的目光之下打开钱袋,一抹喜色浮上,招了招手,让身边的壮汉背着他离开。 由于身份,冯劫也不便相送,便是看着二人自后院离开。 待到门房将门合上,饶是冯去疾这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亦是难掩心中喜色。 “父亲,若这龙五所言皆实,那柳白非但不愿意插手图书馆的事情,还对儒家记恨颇深啊!” 冯劫有些嫌弃得拍了拍自己的手,将药粉拍掉,而后随意将那伤药瓶子一丢:“不过这龙五伤势果然严重!若非咱们府上备有伤药,怕是要死在咱们府上了。” 他是仔细查看了龙五身上鞭伤的,自然知道这恐怖的伤痕是能将人打死的。 冯去疾笑了一声,如同深夜之中的老鸹一般:“这龙五所言,绝对没有半分虚假!” “因为老夫看到了他的怨!” “驭下之术,要予所求,持所忌。龙五都被提拔为南镇抚司指挥使了,却连一处像样的宅邸都没有,柳白还是太过年轻。” “况且...” 冯去疾微微一顿,手中拐杖一拄,开口道:“老夫也曾派人了解过这个玄七!出身出身烟花风阁之内,眼界狭隘!” “龙五杀了我世家死士千名,立下大功,妒忌再正常不过!” “先前咱们还担忧柳白是否当真会放下图书馆,如今...” “无忧矣!” 说罢,冯家父子相视一笑。 只要柳白不插手,他们甚至可以毫无顾忌得明天对图书馆出手了! 儒家... 若是连这种丧家犬一般的货色,在世家面前蹦跶欢快,那世家还有何颜面可言? ... 翌日,咸阳安民街之上。 柳白乘坐马车出府,前往咸阳宫朝议。 今日最为主要的事情不在朝堂,而在正午的图书馆开放仪式。 所有的计划都做好了,局也布下了,柳白心情也格外好。 甚至... 他居然没在马车上睡觉? 事实证明,一个贪睡的人,在遇到喜事的时候,也会有精神! “柳公,事儿都吩咐兄弟们了,季布清晨的时候也来说过,一切都准备好了。” “不过绿头巾好弄,那赤眉要买丹砂,丹砂太贵了,他那些小兄弟差点用血染。季布问俺借了十个大钱,俺回府能不能报一下账房啊?” 龙且开口问道。 他也穷啊,借完这十个大钱,这个月别想去春风苑,扬他那便宜大哥黑夫的‘威名’了。 “报报报!” “你小子,每个月薪俸都快赶上冯劫这个御史大夫的薪俸了,偏偏身上连个大子儿都存不下来,出息!” 柳白没好气得骂了一句。 他对手下人,真就是‘大方’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陈平别说了,外面十个大钱一两还有价无市的茶叶,一天喝到晚。 萧何现在已经计划在咸阳买房定居了。 就这个龙且,跟自己最久,却是最穷的一个,甚至在春风苑还有赊账?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柳白抠门呢! “嘿嘿。” 龙且干笑一声,完全不敢有任何辩驳! 就在他这一笑之时,异变突生! 只见马车前方,一名花白头发老者,身穿带着两个补丁的儒衫,提着一个酒葫,竟是差点撞到。 “驭!” 也得亏龙且力气大,猛地一扯缰绳,马车以极为危险的距离,堪堪撞掉了老者的酒葫。 酒水洒落一地。 “完蛋 ,这赔钱柳公肯定要扣我的月钱!” 龙且都快有哭腔了,这个月看来有两天不能去见小六了。 然而, 这花白头发老者,比龙且还利落,直接往地上这么一躺,放声高歌而嚎哭!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虎兕之过耶?守之过耶?政之过也?绝虎兕而不敢议政?” “天下怪哉也!天下冤也!” 嚎哭之歌,令柳白眉头一挑! .... 解释一下哭的什么内容: 老虎和犀牛从关押的笼子里跑出来了,撞到了盒子,里面的美玉和龟甲坏了,到底是谁的过错? 老虎和犀牛的过错吗?守卫的过错吗?还是天下之政的过错?为什么将老虎和犀牛杀了个干净,却不敢议论政事? 这天下的事情好怪啊!这天下的事情好冤啊! 第237章 柳白主动当冤桶 狂士嚎哭高歌,此等事情,就连柳白也是第一次遇到。 一般来说,这种人都是怀才不遇的高人,难道自己运气这么好,真的被自己碰上了? “前辈...” 柳白下了马车,刚要上前搀扶说两句话。 岂料, 这白发老者连自己那被碰掉的酒葫也不顾,竟是自己起身,又哭又笑:“政达通明!政达通明!” “是绝虎兕之政达乎?亦是人言之通明乎!” “哈哈哈哈!” 哭笑之下,这老者竟是跌跌撞撞离去,看得柳白目瞪口呆! 这...不对啊! 按理说狂士拦车驾,为的不就是仕途吗?自己都开口称呼‘前辈’了,这老者哪怕不是纳头就拜,至少也该好好和自己说道两句吧? 最起码... 娘的,搭理本相一下也行啊! 这不是显得本相很没面子吗? “柳相兴致高雅,竟是在街道之上,还愿意与此等低贱泥腿相谈啊!” 就在此时,一道马车停下,冯劫撩开车厢窗帘,笑着开口说了一句。 既然日后有可能成为朋友,那就在路上打打招呼,也算不得什么。 然而,柳白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一副今天心情很不好的模样。 冯劫笑笑,也觉得正常。 毕竟辛苦计划的图书馆临了建成,却被那孔鲋摘去了果子。 今日 乃是图书馆开馆之日,若是这柳白还有闲情逸致与自己闲聊,冯劫才觉得不太对劲呢。 “柳相,冯劫先行离开了,柳相勿要伤心,过些日子,家父寿辰,还请柳相上门饮酒。” 冯劫微笑着开口说道,旋即将车帘放下。 冯家车马离去,柳白对着一个放下打了一个手势,而后淡淡开口道:“盯紧那老者。” 旋即便是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驶向咸阳宫,柳白在车厢之中眉头紧皱。 本来这种个小插曲,无非就是等锦衣卫找到老者之后问问也就知道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柳白心中总觉得有点不对。 老者,儒衫,酒葫破裂。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 他好像抓到了点什么,但又没有完全明白其中的意思! ... 麒麟殿内,今日的朝议有些枯燥。 除了王翦禀报,按照时日,通武侯王贲已经抵达代郡这件事让武将们有点激动和羡慕之外,再无波澜。 至于嬴彻嘛... 这小子十分鸡贼得在军事方面保持沉默,反而在物资后勤上用了一句‘军用之盐,尽皆听从安排’就盖过去了。 这个朝堂根基薄得如同一张白纸的六公子,极为谨慎。 柳白压根儿没心思听这些比较琐碎的政事,反倒是在淳于越起身禀报今日图书馆开放仪式的章程时,福至心灵,瞬间抓住了那一线猜测! 这老头... 是特么儒生! 虎兕出于柙,说的是图书馆建立,便是将文化知识这头猛虎放出,于天下百姓而言固然是好,但对于势力来说,则是凶狠无比! 而那被毁的龟玉... 说的是儒家! 是百姓的错吗?是你柳白的错吗?是这朝政的错吗? 答曰:无错,但儒家冤! 这老头儿... 柳白感觉后背一阵燥热! 没想到,居然有人,还是个非在朝之人,居然能看出自己要对付儒家? 不简单啊! 很明显,这个狂士在儒家的地位一般,不然衣着不会如此落魄!但是他在街道上拦马车,出狂语,到底是想劝什么? 柳白也搞不清楚其心中想法究竟几何! 而他这怔怔出神思考那街上老者的模样,落在冯劫的眼中,反倒是‘失神落魄’了。 冯劫对着身旁的简书郎赵德柱轻声开口吩咐:“退朝之后,依照计划行事。我冯家保你赵家能在九卿位置上有一席之地!” 此话说出,赵德柱满眼皆是欣喜! 他这般年岁做到简书郎,虽然看似与九卿只是一步之遥,实则这一步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跨出来。 如今有了冯劫的担保....拼了! 每一个家族实际上都有其限制,若无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在关键的时间节点带领家族百尺竿头再进一步,这个家族便会随着时间衰亡! 而他, 赵德柱, 就是赵家惊才绝艳的人物! ... 朝议结束,今日的政事倒也不是没有营养,至少政务上安排了许多,甚至个别郡县已经开始将之前的‘借贷粮食’安排给流民了。 按照阳烨的统计,光是这个举措增长的耕地都有足足上百万亩! 虽然这些都是荒地开垦,但也是实打实的粮食增产啊! 当然,大部分人的心思都在几个时辰之后的图书馆开放仪式上,故而没有太大的争议波动。 “柳相,请留步!” 在柳白想着赶紧去找那个白发老者之时,一道声音响起,顿若将一封旨意放置在柳白的手中:“陛下密旨,奴婢先退了。” 说完,顿若便是离开,甚至连多余的客套话都没说两句。 很明显,这也是始皇陛下交代的。 柳白心存疑惑,拿着这道密旨便是走上自己的马车。 车厢之中,柳白将密旨打开一看,顿时面露苦笑之色:“得!陛下的眼睛也太鬼了吧!我这点心思他都知道了?” 只见这所谓的密旨,是一道文书,册封为图书馆馆长的文书! 而且...没写具体册封谁! 很明显,始皇陛下知道自己对孔鲋不怀好意,这一道密旨既是让自己放手去做,也是提醒自己不要太过火! 帝王权术最为可怕的不是朝堂之上的‘势’‘术’‘法’,而是在那高位之上,洞悉一切的眼睛! “龙且,锦衣卫有没有汇报那老者去往何处?” 柳白开口问道,决定还是先会一会那神秘的老者。 如果是其他身份,还可以放一放,只不过这老者大概率是个儒生,现在先见一面比较妥帖。 此话问出,龙且面色古怪至极:“柳公,那老头儿进了冬香庭,然后点了最为昂贵的酒菜,而后便开始大吃大喝起来了,锦衣卫的兄弟含着泪点了一壶酒,愣是不敢喝两口。” “那掌柜的看他衣衫破烂,还问他有没有钱付账。” “结果那老头儿说...” “会有冤桶来付账的!”(冤桶,冤大头。) 柳白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妙!太妙了!去冬香庭!本相这个冤桶,倒是要看看这老头有没有这个本事吃霸王餐!” 第238章 差一点汉初四杰 “老夫郦食其,见过柳相!” 走入冬香庭,柳白还没说什么呢,这老头一张嘴,差点把柳白的下巴给惊脱臼! 郦食其?!!! 这名字或许一般人不知道,但是柳白可清楚啊。 这老家伙是‘差一点’的汉初四杰! 关键这‘差一点’,差的不是才能,而是...命! 楚汉争霸之时,嘴巴一张,说了齐王田广七十余城归汉! 这已经不是顶级说客了,而是踏娘的顶天说客! “快,龙且!捂住他的嘴!” 柳白暴跳,直接指挥龙且出手。 此话一出,郦食其人都傻了! 他自问学识渊博,见地深远,而且口有三寸不烂之舌,天下无不可以言语搬弄之事! 谁知道...这见到柳白第一面,让人捂住自己的嘴? “嘿嘿,好!” “柳公,要不要往这老头嘴里塞臭袜子?俺龙且的‘陈酿’,绝对够味儿!” 龙且嘿嘿一笑,一只大手直接这么一伸,就将郦食其的嘴巴捂住了。 “塞你大爷塞!” 柳白没好气得白了一眼龙且,而后对着郦食其微微拱手,礼数倒是周全了。 以他大秦左丞相的身份,对一个白身行礼,已经是莫大尊敬了。 “郦老先生,请原谅晚辈不敬。” “晚辈于街道之上,已然领略过老先生口舌锋利,为避免一照面便被老先生的言辞搅弄,乱了心神,无奈出此下策。” 柳白诚恳得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郦食其眼神之中的慌乱终于消散下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对于柳白竟有了些许赞叹之意。 他郦生(乡野称作)素有狂士之名,每每市井发出言论,无知者引为笑谈,为官者忌惮,纵有深夜来访之人,听到自己的言论,也是皱眉离去。 反倒是这毁誉参半的柳相... 仅仅通过自己在市井上的哭嚎放歌,便是对自己有了如此高的评价? 从某一种程度来讲,又何尝不是知己呢? 郦食其指了指龙五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又指了指案桌上的酒菜,然后摆了摆手。 意思很明显,松开,我吃饭喝酒,不说话,你来说! “龙且,松开吧!” “怎可对郦老先生如此无礼?” 柳白嘿嘿一笑,开口吩咐,还装了装样子说了龙且一句。 此话说出,龙且一脸蒙圈! 不是柳公您让我来捂嘴的吗? 难道我领会错意思了? 待到龙且松开了手,柳白微笑着落座,将一盏酒举起,开口说道:“郦老先生闹事狂歌,我于朝议之上,无心政事,思虑良多!” “虽是短短几个时辰,但依旧令我心中震撼不已!” 此话说出,郦食其抬眉,看了一眼柳白,伸向酒盏的手却是微微颤抖。 因为思虑他的狂歌,无心政事? 这年轻的丞相,当真有如此见地? 连老夫此等狂妄的歌语都愿意如此重视? “郦老先生,若柳白所猜不错,郦老先生今日在街道上的目的...是为了儒家吧?” 柳白轻笑一声,开口问道。 这一句话,也是说出了他的猜测: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出自孔夫子对颛顼之事的言论。” “放置在此时,我思虑之下,觉得先生是想为儒家求一线生机。” “先不说本相是否答应,本相倒是想知道,郦老先生何以猜测,儒家有难?又为何会觉得本相是关键之人?” “要知道,现在儒家风头正盛,午时三刻之时,孔家八世孙孔鲋可就要担任图书馆馆长之位了啊!” 柳白笑意吟吟,脸上倒是没有丝毫慌乱。 说实话,郦食其看出来又如何?一个狂士,说出来的话大多会为人所不解。 更何况如今形势就摆在这里,孔鲋要是能听这么一个落魄儒生的话,那才有鬼了。 “很简单。” “此事不符合柳相之利!” 郦食其夹了一口菜,轻描淡写得开口说道:“图书馆耗费如此多人力物力,柳相定然有目的!老夫虽是猜不出来,但这件事老夫没有丝毫怀疑!” “如今图书馆长之位被孔鲋先生所取,柳相却没有任何动作?” “是人所付出的,定然会为之在意。柳相没有动作,只能说日后有更大的图谋!” “思来想去,再想想举贤堂如今的境地,老夫便有了一个猜测。” “柳相的目的是...” 郦食其略微停顿,吐出四个字:“灭了儒家。” 此话说出,龙且眼珠子瞪得浑圆! 窝草?这老头是怎么通过这么没有脑子的推测得出正确的答案的? 柳白本来还想装一下的,毕竟还不知道郦食其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但是一看龙且,就知道没什么装的必要了。 这憨货被吓着了! “是又如何?” 既然如此,柳白干脆不装了,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杀意:“儒家孔夫子,本相敬佩。儒家经义思想,本相虽是做不到,但亦是敬仰!” “可是...这儒家的所谓大儒,朝堂蝇营,庙堂狗苟,本相不喜欢。” 说到这里,柳白便不愿再说了。 他的行事作风,世人皆知。 不喜欢,就杀! 与之同来的,是看向郦食其不善的眼神。 说实在的,对于人才,他柳白喜欢,但还真没喜欢到没底线的程度。 若要阻拦,杀了便是! 诺大的天下,人才不好找,不是没有人才! 仿佛是感受到柳白的杀意,龙且咧嘴一笑,双目死死盯住郦食其。 一个合格的护卫,要在主公说话的一瞬间,将敌人杀掉,不然不是耽搁主公时间了吗? 岂料, 就在郦食其的生死关头,这个在楚汉争霸过程之中大放异彩,连刘邦这个蔑视儒生的老痞子都对之恭敬的老儒生,猛然拍案而起! “啪!” 这么一拍,龙且瞬间动了! 右手成爪,直取郦食其咽喉! 就在其手掌都能感受到郦食其咽喉温度之时,这个老儒生竟是欣喜出声: “柳相说得对!这些人都该杀!” 猛爪顿停! 龙且傻眼了, 柳白也愣住了。 搞了半天...你居然赞同? ... 第239章 大放狂言的老儒生,将儒家拨乱反正 、 郦食其一句话,连柳白都被整不会了! 这老小子求生欲这么强的吗?反应比龙且的杀招还快? “柳相所言,自然是极好!” “如今儒家已经背弃了当年孔夫子周游列国之时的本心。就连所谓的大儒淳于越,叔孙通之流亦是每日蝇营狗苟,只想朝堂争权!” “老夫原以为孔鲋先生为孔家八世孙,定然会对这些弊症予以纠改。” “然,” “今日图书馆开馆在即,孔鲋先生却是想要将这仪式弄的更隆重一些,却不思宣扬我儒家仁义思想,忘却了先贤的颠沛流离。” “郦食其耻与为伍!” 郦食其以极其细微的动作左手按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克制颤抖,而后缓缓开口。 这一番话说出,连柳白都有了些许兴趣。 山中的人,是最难看清山的面貌, 而郦食其身为儒生,却是一语道破如今的儒家弊症,这份见识已经清晰的条理,确实厉害。 “不知郦老先生有何高见?” 柳白笑意吟吟,先是看了一眼龙且,示意这小子可以把手放下了,不要把场面搞得这么难看。 而后轻描淡写得夹起一块鱼肉,随意将几根刺挑出。 在咸阳能吃到鲈鱼,也就只有这一家冬香庭了。 光这一条鱼的价格,怕是要吃掉寻常人家一个月的口粮钱,这郦食其不但想让自己当冤大头,还想让自己当冤巨头了。 “老夫身份低微,即便有些想法,也只是拙见,博柳相一笑尔。” 郦食其笑了笑,而后伸手指着柳白的筷子说道:“其实老夫所想,与柳相所想,别无二致!” “柳相方才虽言,要灭了儒家,确实是好,但是不够好!” 此话说出,柳白微微皱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郦食其,意思就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儒家思想,虽是过于美好,但是确确实实有其可称道之处。” “柳相,何以因噎废食?” “如同这吃鱼一般,将刺头去了,大快朵颐,岂不美哉?” 郦食其笑着开口,丝毫没有半点胆怯。 嘴中是恭敬万分,但是这其中的意思,却是不卑不亢! 一旁的龙且听到这么多的‘成语’,人都麻了! 不是...你们这些糟老头子,说话非要这么拽文吗?有没有考虑过俺这个不咋认识字的人的感受啊? 还有... 俺要是听不懂,抉择不出来到底该不该一爪子囊死你,这显得俺多憨啊? “哈哈哈!” 然而,柳白却是哈哈大笑,将手中筷子放下,指着郦食其开口道:“人言陈留郡有狂士,名为郦生,虽为儒家之人,然则言谈不拘泥天地。” “柳白虽在朝堂为相,亦是为郦生言谈所惊!” 郦食其的话,他是听明白了。 说白了,这老小子压根儿就是来求情的! 不是为整个儒家求情,是在为那些寻常的儒家子弟求情,求他柳白不要一刀切,全部杀了,也就是他筷子之上的鱼肉。 至于那鱼刺嘛... 指的是何人,再简单不过了。 “不过...本相为何要答应你?” “所谓的更好,只是你郦食其心中的更好,何以便是我柳白心中的好?” “自真正入朝堂伊始,何人曾见我柳白,斩草留根?” 柳白冷冷开口。 无论千夫所指,他柳白便是这样的人!既然出手,就不留手,娘们唧唧的,算个屁武将啊! “柳相,若郦食其有一策,可令大秦国运昌盛,不知柳相可愿用这些无辜子弟的性命,来换上这么一换?” 对于柳白的拒绝,郦食其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毕竟, 人的名,树的影!也就是咸阳本地每隔断时间就能听到柳白的最新诗词,故而‘谪仙人’的名号比较大。 偏远一些的大秦地方,譬如陈留郡,他柳白‘屠夫’的名声早就传开了。 毕竟...阵前不纳降,坑杀降卒,朝堂灭赵党,一夜尽杀六国勋贵这些血淋淋的事迹,实打实得摆在所有人的面前。 柳白眉头一凝,深深看了一眼郦食其。 这一眼,其中的意思很复杂。 是不信,也是警告! 他郦食其敢拿大秦国运信口开河,若是当真说不出什么,绝对走不出这冬香庭。 “柳相要杀孔鲋,要杀淳于越叔孙通之流的儒家官员,这些事情倒也无所谓。” “但是...接下来图书馆馆长之位,柳相可有定夺?” 郦食其浑然不惧,竟是开口询问。 “此事与儒家无关。” 柳白淡淡开口。 “想来柳相手下人才济济,是有人了。” “但是老夫还是想自荐一番!” “请柳相将这图书馆长之位交由老夫!” 郦食其脸皮其厚无比! 自己都在生死之间了,居然还开口要图书馆长之位! 这种模样,就连龙且都有些傻眼。 这老头子可以啊!俺要是有这脸皮,去春风苑说不定不付钱,扯着脖子就说‘不给钱就不算...’ 柳白也是拧眉,现在就连他也摸不准这老儒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难道真的是为了一己之利,搏一把? 那也太蠢了! “老夫接手图书馆馆长之位后,会做三件事!” 郦食其自顾自得开口说道:“其一,安抚儒家子弟,命其遵守秦律,不可造次,不可妄言。” “其二,遵循图书馆制定的规则,放开书籍,将天下思想,尽数呈于百姓。” “其三...” 郦食其微微一顿,原本有些轻松的气氛,瞬间凝重! 就连略微佝偻的身子,也是瞬间挺身! 这个其貌不扬的糟老头子,一瞬间仿佛爆发了自己积攒多年的气势一般。 “开设小学堂,不同于柳相在图书馆偏房开设的小学堂,乃是实实在在,在大秦各地,以儒家子弟为基础的小学堂。” “学堂之中,儒家子弟为师,但不教思想,只教识字断句!” “小学堂之后,便可学生自由进入图书馆,翻阅先贤典籍,树立自己的思想。” 郦食其双目炯炯,紧盯柳白:“传天下百姓以学识,此事可增长我大秦国运否?” 柳白眉宇一挑,而后起身作揖: “可!” 大秦图书馆附属小学,竟是在杀机之中孕育而出! 而这些差点身死的儒家子弟,被剥夺了传播思想的权利,只能教授学生识字。 真正的儒家思想,将会在小学堂毕业之后,进入图书馆再学习! 一个落魄一生,狂言不断的老儒生,以一己之力,将大秦时代的儒家... 拨乱反正! 第240章 嬴彻这小子,领会到意思了 柳白走出冬香庭,眼神之中仍旧是震撼不已! 恐怕天下人都不知道,如今正在里面费劲儿舔盘子,生怕浪费了一点钱的糟老头子,怀中有一份始皇陛下的密旨。 就是那道任命图书馆馆长的密旨,柳白交给了郦食其! 不服不行啊! 如此有局限性的时代,这糟老头子硬生生把学校制度都弄出来了? 虽然粗糙了些,但是这种让儒家子弟当小学老师,图书馆内置学堂传授思想的模式,已经足以令天下人震惊了! 最为关键的是... 郦食其的想法,太有时代特色了! 大秦的孩子,很早就要为了家中的口粮去耕地干活的,这也就导致了让他们如同后世的孩子一般在学校上学是不现实的事情。 郦食其的方法,是设置小学堂,然后尽可能教导字! 即便这些孩子农活耽搁,少听了一些内容,也能学到字,只不过有些字不认得,以后可以慢慢补。 至于孩子成长时期的思想成长嘛.... 田中耕种,家中有父母,这初期的价值观绝对算得上朴素。 “学校这个问题,我还一直觉得棘手,没想到被人家给想出解决办法了。” “哎...” 柳白叹了一口气,愈发觉得这些能在史书之上留下名字的家伙,都是不简单。 至于郦食其要图书馆馆长之位,开设小学堂,何尝不是帮了他柳白一个大忙? “龙且,跟着郦食其的锦衣卫让他们也不用过于拘谨,吃便是了。” “至于这钱,回来了找账房支吧。” “毕竟是公差,这可怜兮兮得两个大男人守一壶酒,本相看着都觉得愧疚。” 柳白看了一眼里面的锦衣卫,开口吩咐了一句。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俩锦衣卫也算是当着他柳白的面公款吃喝了。 龙且嘿嘿一笑,点了点头道:“好勒!” 说罢,便是朝着里面走去,朝着锦衣卫说了两句,又走出来跟在柳白身边。 里面的两个锦衣卫脸上还是浓浓的震惊之色。 没想到,他们有生之年,居然能在冬香庭这种地方饱餐一顿? 要知道,冬香庭这酒楼,可是昔年商君之妻白雪隐居山林之后,其白家忠仆所开设的,这价格比之战国之时的魏国安邑名士聚集之地洞香春的价格都不遑多让啊! 俩锦衣卫堂堂七尺男儿,竟是眼眶隐约热泪,对视一眼,埋头干饭! 这价格骇人的饭菜滋味他们没吃出来,但心中却是一口口品尝着柳白对他们的关怀。 士为知己者死,他们是粗人,不是士,但是愿意为柳白去死! 因为...柳白是真真切切将他们当人看,当自己人看! .... 马车缓缓行驶,这正阳街道之上,倒是热闹非凡。 毕竟是图书馆开放仪式,除却儒家子弟来帮忙热闹之外,百姓们也是纷纷过来想要看两眼,甚至是将自家的孩子抱起来放置在脖颈上,坐的高些,也能多感受下‘文气’不是? 柳白下了马车,暗自点头。 嬴彻这小子做事还是有分寸! 当初自己选址选在比较平民化的正阳街道,就是想表达‘图书馆乃是百姓的图书馆’这个意思。 嬴彻接手之后,也没有如同寻常的政府工程一般驱赶小吏,拆掉周边‘碍眼’的建筑。 就连正对面的酒楼,都是平价得过分。 这就证明,这位六公子很好得领会到了要让知识走进千家万户这个核心观点。 “走吧。” 柳白迈步,走入这名字简单的‘最鲜楼’之中。 “二位贵客里面请!” 小儿热情招呼,将那一块小布搭在肩膀上,面上露出笑容,赫然是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是贵客。 “玄号包厢,有人在等我们。” 柳白笑着开口说道。 别说,冬香庭这种进去就给你沐香的地方他柳白还是去不惯,还是这寻常气的酒楼好。 “好勒!” 小二在前为二人引路,很快就带到玄号包厢面前。 在途中,小二还不断为柳白介绍接下来要开始的图书馆开放仪式,再加上这厅堂之中的食客,可见此番开馆仪式有多么震动。 至于为什么这个‘最鲜楼’还有位置,其实也很简单。 最鲜楼是寻常百姓‘奢侈一把’的酒楼,这图书馆开业,贵人持身份不肯近来,寻常百姓也舍不得。 “这便是玄号包厢了,客官有吩咐请唤我!” 小二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帮忙推门。 这么点小细节,十分到位。 柳白微笑点头,龙且伸手推门。 “吱丫!” 门板响动之时,一道欣喜的声音响起:“老师!” 赫然是大秦六公子嬴彻。 这玄号包厢也是他定的。 而嬴彻身旁还有一人,惴惴不安,脸上隐约有苍白之色,嘴唇连续抖动了好几次,却只能从口中吞吞吐吐出一个‘老’字。 “两位公子。” 柳白微微一笑,便是走入房间落座。 怕他怕成这样的,也就只有如今的大秦十八公子,胡亥了。 “胡亥公子不是要参加仪式吗?为何现在还在此处?” 柳白微笑着开口问道。 胡亥抖得更加厉害了。 他这位柳师越是笑,他越是怕! 赵高死在面前的那一幕,让他简直是铭刻到骨子里面去了。 “十八弟毕竟是老师的学生,先来见过老师也是应该。” 嬴彻笑着开口打圆场。 “...对!” 胡亥好不容易才蹦出这么一个字,仿佛是用了很大的气力一般。 这种老鼠见到猫的反应,令柳白也是哭笑不得! 这还是那位史上第一败家子,秦灭六国,他灭秦的二世皇帝胡亥吗? 怎么自己把他吓出小儿麻痹症来了? “胡亥公子勿要慌张,便是正常参加流程便是了。” “图书馆开放,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想必始皇陛下知道了,也会对你夸赞的。” 柳白说起瞎话来脸面丝毫不带红的。 反正是坑胡亥,他柳白没有心理负担啊! “不...不...不是...” “老师...我...” 胡亥吞吞吐吐,整张脸如同便秘了一般,憋得通红: “我有一件事...” “想请老师帮我....” 第241章 我想离开咸阳宫 “我想离开咸阳宫。” 胡亥十分难得在柳白面前,没有磕绊得说出一整句话。 也不知道在无数个黑夜之中,这位十八公子究竟在心中想过多少次,琢磨过多少措辞。 然而, 他还是用这么一句最为平缓的话,说了出来。 “你说啥?” 柳白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就连一旁的嬴彻也是有点蒙圈。 今日他这位十八弟十分怪异,非要见见老师。 但是他也没想到,胡亥要说的居然是这么一件事。 “老师,” 胡亥鼓足勇气,第一次双眼直视柳白:“我想离开咸阳宫,可咸阳宫中有父皇,有我的哥哥们。” “在咸阳宫,有父皇在,有哥哥们照拂是很好,但是..但是...” 胡亥说不下去了。 咸阳宫,这个天下间人人为之向往的地方,他胡亥只想离开。 他这种想法,若是放在朝堂之上,所有人都会觉得他胡亥是在瞎想,甚至认为这位十八公子年岁已经到了十三岁了,依旧是一副孩童心性。 就连嬴彻都是紧张不已,连忙开口劝道:“十八弟,天下之大,皆为我大秦国土。咸阳宫更是天下最为威严的地方。” “父皇与为兄,都会保护你的安全。” “你想离开,想要去何处啊?” 这一刻,嬴彻是真的担心他这个小弟。 如今大秦的朝堂,分封为王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是给个侯位,以示尊崇却没有任何封地,兵马的那种。 而现在胡亥年岁尚小,更加不可能了。 “公子,勿言!” 然而,柳白却是开口打断了嬴彻的话语,双目看向胡亥。 这个向来‘顽劣’的大秦十八公子,在史书上可谓是声名狼藉,其中赵高的错占几分,何人都不知晓。 如今胡亥亲口要离开,究竟是为什么? “公子,请坦言,为何想离开?” 柳白这一句话说出,让嬴彻瞳孔猛然一颤! 这一句询问...实际上极为不妥帖! 无论如何,十八弟都是大秦皇室的公子,离开与否,压根儿就不是朝臣应该管,或者说能管的。 甚至... 连插手都不应该! 然而柳白这句话说出,其中蕴含着什么意思...细细品位就能感受得出来。 “老师...” 胡亥抬眸,眼神之中有些悲伤,也有些痛苦:“胡亥自幼生长在咸阳宫中,赵高老师多次教导,我乃父皇之子,应该努力去争取。” “以前,我觉得没错。” “后来,赵高死了,我害怕!害怕老师您也会像杀了赵高一样杀了我!” 此话说出,柳白眉角一挑。 别说,这小屁孩直觉还挺准,他确实有直接杀了胡亥的想法,只不过是因为这小子后来表现得恐惧太过于出乎意料,想要给胡亥一个机会。 毕竟... 不管以后是哪位公子登上帝位, 大秦初立,皇族残杀的事情开个不好的先例,后世有样学样,免不了血腥气味。 在开创者和守成者的权利过度,极有可能为后世的子孙做个典范。 “但是...” 胡亥话锋一转:“这些时日,我也在宫中听到了许多关于老师的传闻。” “老师虽然手段狠了些,但切切实实是在为大秦做事,就连父皇近来,我远远看着也是轻松了不少。” “再加上诸位哥哥如今都在用自己的方法为大秦做事,我...” “我也想要为大秦出一份力,想要父皇轻松一些。” “甚至...甚至...” 胡亥说到最后,有点不好意思。 嬴彻先是震撼,而后笑着接过话头:“甚至想让父皇开心,或者说对咱们的成长感到欣慰是吗?” “为兄也是这么想的。” 柳白原本略微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下来。 胡亥这小子的想法...他听懂了! 无非就是家中一个不知道生活,不知道打理的小屁孩,在身边恶仆死后,发现自己的父亲劳累,哥哥努力,觉得有愧。 同时,身为小儿子,也希望得到父亲的肯定。 至于离开咸阳宫嘛... 就连柳白也得夸一夸胡亥了。 这小子乃是大秦皇族最小的公子,在咸阳宫,且不论能不能真的做出点功绩,就算真的有了功绩了,朝堂文武,包括始皇陛下都会觉得胡亥是凭借诸位哥哥的帮扶才做起来的。 这种资源倾斜,几乎是无法避免的。 只有离开咸阳宫,他胡亥才能做自己。 当然,这一切的推断,都是排除掉‘能力’这个因素的。 “我可以帮你。” 柳白沉声开口。 “但这条路很难。” 柳白已经有了计划。 这混账玩意儿在史书上得表现蠢得跟猪一样,干脆.... 就让他养猪算了! 改善大秦百姓餐桌,从十八公子开始! “真的吗?多谢老师!” 胡亥闻言,露出了数月以来的第一次欣喜笑容。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柳白给他准备的路...将会是一条‘臭,脏,乱’的路子。 ... 随着胡亥的离开,包厢之中只有柳白,嬴彻,龙且三人。 倒酒这种事情,自然是嬴彻这个大秦六公子来,毕竟龙且这小子毛手毛脚的,柳白看着烦。 “老师,我那十八弟...” 嬴彻担忧得开口问道。 他总觉得自己老师最后的笑容有点不怀好意。 “管好自己便是了。” 柳白摆了摆手,对于胡亥的事情不准备多讲,反而将话头一引,将图书馆要成立‘小学堂’的事情粗略讲述了一遍。 “老师,那儒家若是借此死灰复燃了怎么办?” 嬴彻担忧的开口问道。 他可是知道,自家老师此番目的,就是要将儒家彻底按死的。 柳白欣慰得看了一眼嬴彻,觉得这小子真的是聪明,脑子转得快! “公子,图书馆是你建立的,为师需要你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 “名为...” “督导部,到时候每个郡县的小学堂都要设立常驻,监督教学。” “还要设立寻巡回的小组,小学堂要教导孩子识字断句,这督导部的职责就是监督小学堂教学内容,不准设计思想传输。” “还有,墨家书坊会出一批启蒙读物,也就是初步建设小学堂孩童人生观的读物,到时候也是要由图书馆来做。” 柳白淡淡开口。 对于郦食其,他可没有放心到这种程度。 教学之中,极易‘不经意’传输思想,既然如此,除了监督,在教材上也要下一把狠手。 而且进入小学堂教学的儒家子弟也需要经过一次筛选,也算是半个头疼事了。 “老师此计甚妙!” 嬴彻双眸一亮, 原来自家老师早就计划好了! 有了督导,还有启蒙读物,这力度不是一般的大! 日后再在朝堂之上动一下手,绝了‘官’这一条路,自然而然在‘教学’这条路上能有更大的发展! 柳白没有说什么,只是喝了一盏酒。 弄学校,还是缺人呐!不然也用不上儒家子弟啊! 先将就用着吧! “诶!柳公,六公子,开始了!” 就在此时,龙且一声惊呼。 透过窗外,大秦图书馆开放仪式,开始了! 第242章 孔鲋这老头儿不是好人呐 春风得意。 迎春风,意得志满,天下独一人! 这是之前柳白这个有点才学实则人品低下的家伙在入朝堂之时得到的评价,但孔鲋觉得这么一个词,更加适合自己。 此刻正阳街道之上,锣鼓喧天,呐喊齐鸣,旗帜招展,人山人海!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论语原文,非抄袭。) “...” 在仪式开始之前,无数儒家弟子高声吟诵《论语》之中的内容。 这也是叔孙通所安排的。 为的就是将这图书馆的开馆仪式,尽量往儒家的方向靠。 所谓万儒入咸阳,不就是想要将儒家的声势给造出来吗? “乖乖!今日这仪式好大的勒!” “秀芹呐,听说老赵家的那傻儿子子乔,流着鼻涕去那后门儿都要了一本小人儿书,今天怕是能所有人都能弄一本勒!” “那老李你一会儿多排几次队,多领几本不一样的,咱家儿子也得学!” “...” 人群之中,不断有称道声响起。 不得不说,这一次儒家也是下了血本! 嬴彻要求仪式必须送书给百姓,但是又不出钱,这些小人书的钱,那可都是他们老孔家多年来积累下来的供奉。 “孔鲋先生到!” “迎馆长!” 一道嘹亮的声音响起,而后便是一阵丝竹之乐响起。 街道上让开一道勉强算得上是宽阔的路,一辆牛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传闻老子西出函谷,是倒骑青牛。 他儒家先贤孔子周游列国,坐的也是牛车。 如今孔鲋担任图书馆馆长之位,安排坐牛车而来,很明显就是为了‘低调’得彰显身份。 一袭青衫素衣,光是这一个亮相,便有大儒风采。 “好!” “这就是图书馆长吗?我滴个亲娘勒!这不是文曲星下凡?” “贤儿,一会儿伸伸手,离馆长近一些,说不定也能沾沾文气!” “啧啧啧!” “....” 一道道惊呼声响起,孔鲋在众人的注视下面色不变,实则心中乐开了花。 这种尊崇,可是他孔家先祖从未得到过的! 如今他孔鲋,要将儒家带到一个新的高度! 不但要成为天下百家之首,还要让百姓拥戴,在朝堂上呼风唤雨! 武将垂首,帝皇温询! 这, 就是他孔鲋的目标! 想着这个远大的目标,孔鲋嘴角的笑意浅浅流露。 而图书馆正对面的‘最鲜楼’得玄号包厢之中,一人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公子,学着点,什么叫做反面教材?” “癞蛤蟆插支花,硬装老来俏!” “这种作秀学不得啊!太丑了!” “还有,哪有公众场合玩丝竹的?奏给他一个听的嘛?这要是隔壁街道来个出殡的,唢呐一响,正阳街道能全部歇菜!” 柳白笑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一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坐着牛车,穿着青衫,这没什么问题。 问题是... 你特么脸上抹胭脂干啥? 咋滴,肾虚?硬要装红光满面? “老师,你说我要是一酒壶砸下去,把孔鲋这糟老头砸个当场晕厥,会不会很好玩?” 嬴彻也是个坏种,脑子里想的尽是馊主意。 “酒壶有点小,柳公,要不俺砸案桌把!” 当然,比嬴彻主意更馊的,还有一个。 龙且这一句话说出,被柳白狠狠瞪了一眼。 “砸晕了,接下来世家没戏唱了,你龙且去啊?” 柳白有点无奈,这俩货怎么肚子里都是坏水儿?咱这光明伟岸的形象,是会做高空抛物这种缺德事儿的人嘛? 如此想着,柳白果断将鱼骨头朝着窗外一扔。 “啪嗒!” 正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的孔鲋忽然觉得自己头发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紧接着... “哈哈哈哈!” “快看!这老爷爷头上长了根骨头!” “什么骨头?那是鱼骨头!” “哈哈哈!” 一阵爆笑声响起,百姓们看到这么个场景,也是笑得合不拢腿。 堂堂图书馆馆长,还没上任呢,就被扔鱼骨头了? “是谁!” 孔鲋强压怒火,沉声开口询问身旁的叔孙通。 这个暖心的弟子连忙将孔鲋头上的鱼骨头拿下来,但是这一股子鱼腥味,却是留在了孔鲋的脑袋上。 本来这种味道是很淡的,但是百姓们这么一笑,就给了孔鲋心理暗示,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臭了! “呃...老师,应当是酒楼的人扔的...” 叔孙通抬头一看,赫然看到了一张出乎意料的脸。 “是...公子彻?!!” 这个答案出来,孔鲋怒火瞬间一滞。 嬴彻? 这个因为柳白强逼所以不能进入老夫师门的可怜公子? “无心之失,罢了!” “不过这位公子彻如今还特意来看开馆仪式,说明此人心中还是想入我师门的。” “待到仪式结束,老夫成了图书馆馆长,觐见始皇陛下,这位公子自然便是你的师弟了。” “到时候再做惩处便是。” 孔鲋压着火气开口。 对于这位公子彻,他表现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耐心。 毕竟... 这么有钱的学生,别说百年难得一遇,千年都找不到一个啊! “请馆长上高台!” “请馆长掌馆!” 司仪高声呼喝,牛车缓驰而至! 百姓们的哄笑声也逐渐弱了下来。 毕竟这是实打实的图书馆馆长,以后自家孩子要想要进去看书,这馆长记得咱的脸,以后不让进了咋办? “皇德昭昭,天道明明!” “天地皇祗,皆以人灵!” “今大秦盛世,开馆以助民文,着风进万家!” “图书馆之设立,乃举国盛世!” “孔鲋先生乃是当世大儒,文道之首,承应帝意,天道,接掌馆长之位,乃天地之福,国之福,民之福也!” “奏乐!” 一道道文绉绉的声音响起,淳于越站在高台之上,不断吹嘘他这位‘未来老师’。 而孔鲋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高台。 就在乐声响起之时,一道尖锐的唢呐声突响: “滴滴滴哒滴滴豆豆,滴哒哒豆!滴滴滴滴滴滴~” 酒楼里面的柳白,表情瞬间呆滞:“窝草?真有唢呐?” 嬴彻和龙且二人,瞬间回头,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老师‘柳公’安排的。 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只见人群之中,猛然出现一队家将模样的魁梧大汉,为首之人,赫然便是赵德柱. 这位简书郎冷笑出列,在唢呐声中昂首高呼:“失德之人,何以自夸?” “老夫手中有此人罪状,愿陈列于天下百姓眼前!” 说着,便是手中一抖,一抹绢布在手,高声朗诵: “曲阜孔鲋,少偷邻家寡妇亵裤!” “三岁偷看寡妇洗澡,四岁惹得母猪嚎叫,五岁与家中书童同吃同住,六岁婢女掩面而出,七岁一脚踹翻老人,八岁被老人踹翻回家哭。” “九岁写黄诗,十岁唱黄谣,十一岁更干脆,娶了个小妾名字就叫黄雨瑶!” 第243章 胡亥出场,富贵并行 听着赵德柱的话,酒楼里面的柳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得看着龙且:“我让你造谣,你小子居然写的这么押韵?” 龙且含蓄一笑道:“柳公,您不是让俺送点情报给世家吗?俺寻思着俺说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就让指挥使玄七帮了帮忙。” “这家伙好歹以前是春风苑里面混过的,文采斐然呐!” 此话说出,柳白发现自己以前可能是有点小觑龙且了。 这小子...憨是憨,但毕竟是军伍出身,知道自己不拿手的事情就应该找队友。 不过...这特么玄七也是个人才,造谣也能编成顺口溜! 嬴彻看着下面那‘意气风发’的赵德柱,不由拍手:“老师,赵德柱这家伙当众造谣。看那孔鲋的脸色都变成猪肝了。” 柳白定睛一看,也是忍不住笑出声。 只见那高台之上,孔鲋被气的浑身发抖,脸上更是暗红一片,显然已经怒到了极致。 “住口!” 孔鲋大喝一声,也不管自己先前想要营造的文坛大儒形象,指着赵德柱便是开口大骂:“你是何人,胆敢在此地造谣老夫!” “老夫一生,洁白无瑕,克己复礼!” “此番为始皇陛下所请,来咸阳担任大秦图书馆馆长,你却来此地捣乱。” “带了这么多家将,莫非是要刀兵相向?” 孔鲋此话说出,用心险恶至极。 将赵德柱的行为说成是捣乱,而后指出这些家将的存在,硬是要给赵德柱扣一个刀兵相向的帽子。 毕竟这件事是始皇陛下明旨的,此举不啻于公然抗旨,甚至往叛乱方向说都是没什么问题。 而孔鲋这一番话说出口,负责警戒的锦衣卫瞬间了然,一个个将手放在刀柄之上。 图书馆这么重要的地方,当然不能仅仅依靠咸阳县衙的差人。 而这一番突变,也让这些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们吓了一跳,皆是不敢言语。 且不说这孔鲋德行是否有亏,要是真的在这一片发生打杀事件,他们这些寻常百姓肯定要第一时间跑啊! 霎时,整个仪式会场的氛围变得焦灼起来。 叔孙通满脸寒色看着赵德柱没有言语。 “果然还是世家吗?” 淳于越鼻孔猛出一口气,恨恨开口。 叔孙通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世家当真有这么蠢吗? 暗地里的争斗不算,这要是在明面上打起来,保管能牵连一大片! 然而... 赵德柱原本‘义正言辞’的面容瞬间一变,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模样。 “怎么可能呢!” “我乃简书郎赵德柱,今日来,是为了送贺礼的!” “方才这些宣读的,都是一些谣言,大家千万不能相信啊!” 说完,赵德柱还‘嘿嘿’笑了一声。 这一笑,他带来的十几名家将齐声高喝一句:“大家千万不能相信这些..” 而后,一个停顿。 又是一句两字爆喝:“谣言!” 这种行为,让孔鲋气得差点脑淤血。 这是澄清吗?这分明就是让百姓们好好记住方才说的这些话啊! 然而,赵德柱还没有罢手的意思,而是继续开口说道:“我赵德柱,是绝对相信孔鲋先生绝不是德行有亏的人!” 家将齐声符合:“德行有亏的人!” 这连续两句话,让一众儒家子弟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出手。 叔孙通连忙上前,扶住自己的老师:“老师,千万不可气怒心头啊!” 孔鲋还没表示呢,赵德柱却是摆了摆手道:“恭贺已到,我赵德柱便告辞了!” 说罢,便是带着家将扬长而去! 儒家子弟想出手,但是人家口中确确实实说的是恭贺,他们要是动手,那就是触犯秦律。只能将目光看向锦衣卫,希望这些维护仪式秩序的锦衣卫能秉公执法! 而锦衣卫嘛... 当然秉公啦! 直接就放赵德柱他们走了。 开玩笑,真打起来这些锦衣卫都要先看一会儿再阻止,现在没打起来,他们会有可能出手吗? 赵德柱这一手...直接将侮辱性拉满了! 孔鲋现在再看这些百姓的眼神,觉得他们眼神之中满是不信任! 而人群远处,一处马车之中,冯劫掀开车帘,露出微笑。 赵德柱这一手有用吗? 很有用! 除却侮辱,最为根本的就是...从道德和舆论层面,将孔鲋给压制住! 这种压制,没有重创的时候,最多是小心眼的一种玩笑。 但当真有重创的时候,天下人可就只会说你孔鲋是‘罪有应得’了! 看向仪式高台上,孔鲋和淳于越叔孙通三人,这愈发窘迫暴怒的模样,冯劫笑出了声。 仪式很尴尬。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正阳街道的百姓们皆是噤声,但都与身旁之人交换眼神。 这眼神之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孔鲋德行有亏,但是是图书馆馆长,以后我们小孩要看书,没办法开骂! 但是... 咱们鄙视你! 眼看着仪式都要进行不下去了, 淳于越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看着这些百姓的眼神,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谣言这种东西,当真是可怕! 造谣只要嘴巴一张一闭便是了。但是辟谣...却是难上加难! 酒楼上得柳白摇了摇头:“还是得让仪式进行下去,孔鲋无所谓,儒家也无所谓,但是图书馆的开馆仪式,不能太让百姓们看轻了。” 说到此处,嬴彻嘿嘿一笑:“老师,十八弟应该要出场了。” 话音刚落,只见正阳街道的尾处,一辆华丽至极的马车出现。 而后便是二十名身穿宫廷禁卫打扮的护卫出现,护送马车。 这些都是公子高借的,大秦正义小队的队员,为首之人正是如今在大秦城市管理监混的风生水起的齐宇。 可能是疏漏,也可能是始皇陛下故意为之,这些最早的正义小队队员,甚至都没被开除禁卫身份!今日身穿禁卫服侍,倒也不算违反制度。 “大秦,十八公子到!” “胡亥公子,庆贺图书馆开馆,赠送贺礼!” “纯金打造的《诗》、《书》二经各一本!” “名家典籍收藏,珍本共计五百一百二十套!” “墨家造纸坊出产,纸质书籍,一万两千册!” “孩童启蒙读书,一万册!” “图书馆开馆,天下大盛!” 一道道朗喝声响起,瞬间镇住全场! 原本笑意盈盈的冯劫,瞬间面容凝滞! 胡亥公子?! 他怎么来了? 还这么重的礼....这不是瞬间将图书馆给衬起来了吗? 不止是冯劫,所有百姓尽皆目瞪口呆! 图书馆....居然还有公子来贺?而且...这贺礼...好大的手笔! 一道道倒抽冷气之声,瞬间在整个正阳街道响起! 这么重的贺礼,是富! 胡亥的公子身份,是贵! 富贵并行,图书馆再百姓心中,瞬间高大无比! 第244章 怎么这么多人捣乱啊! 仪式之上,先怒后喜的孔鲋乐得如同一朵老菊花在众人面前盛开一般,不断得拍着胡亥的手。 而所有百姓此刻对于孔鲋的人品还是持着怀疑态度,但是对于图书馆...却是尊敬无比! 原因很简单, 胡亥的身份! 这位可是切切实实的大秦皇室公子,那位始皇陛下的儿子! 他胡亥的到来,再加上始皇陛下的旨意,还有这么多切切实实的贵重贺礼,无一代表着图书馆在大秦的地位。 所有百姓心中都在想着,日后他们的儿子进入图书馆学习,未来将会如何美好! 开放仪式从胡亥开始之后,便顺利无比。 胡亥虽然不明白柳白让他来的具体意义是什么,但还是秉持着最为简单的方法:只看,不说。 完完全全当一只图书馆的吉祥物便是了。 “皇天后土,历代先贤,佑我大秦,文风昌盛!” 随着叔孙通一道高昂的喝声响起,整个街道的百姓瞬间沸腾起来。 图书馆正式开馆了,这意味着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也能接触书籍了! 再加上始皇陛下的那道旨意,进馆看书都不用收钱! 那他们的孩子...不是也有当官的希望了吗? 这种跨越阶层的意义,比之当年商君变法,让寻常老秦人都有机会获得军功,都不慌多让! 孔鲋笑眯眯得拍着胡亥的手说道:“公子此番能来,老朽深感荣幸!” “以后公子要是有什么吩咐,我儒家子弟,定然帮忙!” 原本他是看不上胡亥的,但是... 今日胡亥这么一来,先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再加上胡亥乃是皇室幼子。 自古父亲对于幼子的疼爱更多一些。 最最关键的一点,胡亥没有嬴彻的机敏!若是真的扶持上位,日后能得到的收益,可能比嬴彻还要大! 这位孔家八世孙的贪心之大,令人咋舌。 若是可以的话,孔鲋其实更想要柳白那懿文宫掌书的身份,这才是真真切切将所有公子都纳入自己门下啊! “孔鲋先生多礼了。” 胡亥尴尬得抽出手。 他可是自己,酒楼上面,还有自己那位老师和自己的六哥呢。 要是老师生气了,自己的手掌晚上还不得变成猪蹄啊? “图书馆开放!” 孔鲋也没有多想,只是面对所有百姓,一声大喝,而后便是看向胡亥,开口道:“公子,接下来...” 胡亥接过话头,依照柳白的嘱托说道:“本公子虽是深居咸阳宫内,此番图书馆建成,亦是仰慕已久。” “若是可以的,还想进去参观一二!” 这话说出,孔鲋笑意更甚。 ... “赵德柱,做得好,接下来让各家的家将捣乱便是了。” “你们家的家将,等到天黑,按照计划行事便是。” 冯劫轻笑一声,缓缓开口说道。 这赵德柱确实是一颗好棋子,赵家那个庶子赵怀真虽是可惜了一些,但放弃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嘿嘿,多亏了老冯相和御史大夫的计划!” 赵德柱嘿嘿一笑,俨然在心中已经觉得此事无虞了。 “好了,让他们行动吧!” 冯劫淡淡开口。 ... 图书馆开放,这么豪华且有文香的建筑,寻常百姓哪里有见过。 光是在门口摊子上赠送的小人书,都让这些个百姓欣喜万分。 有人壮着胆子踏入馆内,也是双脚不断发软。 “天娘哩!这世上还有这么漂亮的房子吗?” “好大!真的好大!感觉比俺在田里耕种还要大!” “呸呸呸!就你个泥腿子的一亩三分地,也能跟这地方相比?” “黑蛋儿!小心着点,别伸手摸!” “乖乖,这么多的书,这得多少钱呐?” “还都是纸质的书,以前记得那赵家的二傻子,买一张纸花了三万大钱吧?” “快看,这是那天柳相写的《千字文》!呃...残缺版的,柳相这断文断的..真的不怕下雨天打雷吗?” “....” 一道道惊呼声赞叹声交错,百姓们哪里见过这些世面,一些胆子小些的,都觉得自己的腿不是腿,迈不动步子,自己的手不是手,伸不出去拿。 孔鲋越看着图书馆,心中的遗憾越是重了几分! 要是那位公子彻能早日入他门下,有这份财力,他孔鲋有自信扶持一位公子当上大秦的储君。 如今便宜了这些目不识丁的泥腿子,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虽然他孔鲋是趁了这一道光,但丝毫不妨碍他对柳白有怨气。 胡亥越看越沉默。 他觉得六哥的成就实在是太大了,他....自卑! “啊!” “什么人!” “警戒!警戒!” “快!” 就在此时,一道道呼喊声在门口的摊位处响起。 孔鲋也顾不得想他自己的那些事情,连忙转身朝着门外跑去。 而图书馆之中的百姓,也是被驱赶着出去。 谁也没有看见,胡亥悄咪咪得在几个书架下面,放了点东西。 ... 孔鲋跑到门口一看,人都吓傻了! 打起来了! 而且是混战! 图书馆门口,摆放了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摊位,用来赠送小人书,任何人都可以领取一本。 这本是用来实惠百姓的举措,而此时...却是打成一团。 有三伙人! 一伙人头戴绿头巾,眉毛赤红,有人高声大呼:“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 还没喊完,被人直接一巴掌拍下来:“职业习惯了是不?咱们是来领书的!” 这是...劫匪? 孔鲋感觉自己人都傻了,这怎么有劫匪敢大摇大摆进咸阳城的?而且不是来抢钱,是来抢书的? 而另一伙人,则魁梧至极,身上的衣物连个补丁都没有,赫然是生活丰足的一类人。 “图书馆发书,人人都有,劳资不识字,就不能领吗?” 说罢,这伙人还连续抓了好些书放入自己的怀中。 至于第三伙人... 是锦衣卫! 明明淳于越跳着脚让他们主持秩序,这些锦衣卫却是装装样子,甚至连刀都没拔出来。 “你们是何人,胆敢如此造次!” “老夫孔鲋,严厉谴责你们这种行为!” 孔鲋气急! 而当他喊出声的一瞬间,除却锦衣卫之外的两伙人,瞬间眼中精芒一闪。 身形魁梧,生活富足的彪形大汉,沉声喊了一声:“动手!” 季布也是打了一个手势! 原本作乱的两伙人,竟是目标一致! 第245章 半场庆功! 孔鲋冲出来,还没下达号令将这群作乱的人拿下,便看见一群彪形大汉冲着他们而来。 “这是馆主,书肯定更多!” 不知何人喊了一声,而后不但是两群人冲撞,就连那些寻常百姓,都是微微一怔,而后跟了上去。 这些个百姓倒没有动手抢,但是‘跟着’总不会有问题吧! 毕竟现在图书馆是开放的。 而为首的家将更是狞笑一声,直接一个‘老猿挂印’将孔鲋拍倒在地。 旋即便是一群家将上前,拳打脚踢。 图书馆的门口,顿时乱作一团。 “动手!” 维持现场秩序的玄七淡淡开口。 紧接着便是锦衣卫猛然上前,刀未出鞘,但是刀鞘砸人也是生疼。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这些锦衣卫找人十分精准,竟是没有一人打绿头巾的汉子,全部都奔着那些世家的家将去了。 季布看着现场混乱的模样,朝着几人微微点头,而后迈步走入了图书馆之内。 至于有没有人拦... 开玩笑,锦衣卫对于命令向来是不打折扣执行的。 更何况此番还是锦衣卫的龙统领亲自传命令,他们能拦吗? “快!” 季布沉声吩咐一句,而后猛然将自己的绿头巾扯下,手中掏出一块帕子,将眉毛上的赤色抹去。 “哗!” 衣服一扯, 里面露出的竟是然... 儒衫?!! 这个啸聚山林的匪盗,此刻带领着他的兄弟们,穿上了儒衫! 宽厚的儒衫,正好掩盖他们魁梧的身材,而后便如同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一般,在图书馆之内行走。 “季大哥,这个书架下面有!” “这个也有!” 一道道轻微的招呼声响起。 季布略微点头。 书架下面,赫然便是火折子! 算了算,整整有一十八个。 “胡亥公子当真是谨慎,柳公让他做下标记,找不值钱的书架烧,这位十八公子居然准备了十八个火折子,生怕咱们得火折子受潮点不着吗?” 一名劫匪忽而笑道,觉得这些个富贵人物做事也是太过于谨慎了。 生平第一次奉命放火,他还真的有点...虚。 看到胡亥留下的东西,他反而心情平缓了些。 “以前我约束你们,劫掠,不杀人,不伤人,柳相愿意给尔等立功机会,平反白身。” “事成之后,诸位兄弟不要再落草了。” 季布看着这些个老兄弟沉声开口。 希望... 永远也不能再见了。 “季大哥!” 一名劫匪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季布摆摆手打断:“干活!” 他季布,何尝是娘们唧唧,废话连篇之人? “是!” .... 而此刻图书馆外,打成一片! 孔鲋这位孔家八世孙,连胡子都被揪掉了几把! 若非锦衣卫护卫,怕是这老小子能被这些人活活踩死! “把他们抓起来,抓起来!” “这是有预谋的破坏!” “他们是在蔑视陛下的威严!” “玄七!老夫让你抓住他们,一个都不能跑!” “为何你们锦衣卫一个都没抓到!我要一个解释!” 淳于越气得跳脚,抓着玄七的胳膊便是开口怒吼。 玄七不屑得看了一眼自己这位昔日老师,眼神之中没有任何怜悯。 “我锦衣卫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玄七的语气,冷漠到了极致! 淳于越愣住了。 再看这个昔日看不起的首徒,此刻竟是隐约有了上位者的威严。 或者是... 锦衣卫,势力早就凌驾于他淳于越这个博士之上了! 不再理会淳于越,玄七目光看向场面之内。 那些作乱的世家家将,已经开始撤退。 不过锦衣卫没有任何人追赶,更没有抓捕,只是将百姓都约束起来,发放小人书。 看着这一切,玄七朝着某个方向点了点头。 而后便不再理会。 南镇抚司,若是这样都抓不到他们,那龙五明天就该被人抬着进丞相府请罪! .乱! 极致的乱! 好好的图书馆开放仪式,到了孔鲋的手中,乱的让人生气! “世家!” “一定是世家!” 叔孙通颤抖着开口:“老师,世家在打击咱们儒家的威信!” “他们不敢直接对图书馆出手,只能作乱,让咱们儒家成为笑话!只要咱们儒家倒了,图书馆就倒了!” 此话说出,孔鲋面色阴沉,点了点头。 他终究,还是小看了世家! “淳于,老夫命令你,除掉世家,以泄我儒家之愤!” 孔鲋沉声开口。 淳于越蒙圈了:“我?” 让他一个只能在朝堂上说说话的博士,去扳倒整个世家? 这.... “老师,还请从长计议!” “也幸好有锦衣卫,不然这真的乱大了,图书馆出了什么问题,始皇陛下震怒之下,咱们才是大难临头啊!” 叔孙通连忙开口为淳于越解围。 此话说出,孔鲋的面色稍缓:“不错!” “柳白此人,虽然惹人讨厌,但是在大义上还是分得清的。” “只要此人愿意不阻止公子彻拜老夫为师,老夫可以不与此人计较!” 说罢,孔鲋看了看这有些狼藉的现场,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这一次被闹得,他们儒家是真的颜面扫地! 世家这一手,确实把他们儒家恶心到了。 先是赵德柱出场,对孔鲋进行造谣。 紧接着是世家家将出来捣乱,让整个儒家颜面扫地。 这样一来,儒家想要成为百家之首,就成了一个笑话! 日后只要冯劫用点手段,明日朝堂上在此事上做文章,恐怕他孔鲋...就只能当一天图书馆馆长了! 叔孙通和淳于越对视苦笑,无可奈何。 “叔孙,图书馆可千万不能出问题啊!不然...” “放心把,馆里都是咱们儒家的子弟,公子彻建成之后,便将人员都撤走了。” 叔孙通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明日朝堂之上,该如何维护自家老师。 这一下,儒家的面子丢大了。 而人群之中,一名穿着补丁儒衫的白发老头,面露凝思之色。 .... 夜幕降临,冯府上下,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冯劫坐在主座,招呼着各个世家的家主: “诸位,明日,便是那孔鲋为始皇陛下斥罚之日,图书馆馆长之位,定然不保!” “明日我等在朝堂之上,只要上谏,这图书馆馆长..落在我等手中,如探囊取物!” “只要掌握了图书馆,比之以前,我等世家根基,更要稳重!” 冯劫大笑,还未功成,已然开始庆功! 第246章 大秦正义小队,客串救火队员! 冯去疾这个冯家老家主,今日赫然是没有落座,只是在偏房听着。 这就是他在为自己这个儿子让道! 严格来说,今晚是各个世家的家主聚会,他不落座,就向众人在宣告,如今世家的执牛耳者,乃是御史大夫冯劫! 这一连串的计谋,也都是冯劫的手笔! 这手笔,就连冯去疾,都拍案叫绝! 李代桃僵之计! 原本世家子弟虽然入朝为官,但世家也不是种猪,子弟的数量也有限,势力始终有桎梏! 但是... 若图书馆馆长之位落在世家手中,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图书馆馆长,此位日后可为天下读书人之师! 掌握这个职位,日后入朝为官的每一个平民子弟,都会是世家的人,无论是下嫁世家闺女,或者是交好,抑或是收为义子,甚至是用最简单的师生关系来绑缚。 这都能确保世家在朝堂之上的势力可持续增长。 甚至几代之后,整个朝堂上,都是世家的人! 柳白... 徒为世家做嫁衣的可怜虫罢了! “老爷,为何长长舒气,如释重负?” 侍奉茶水的新来婢女冯宝儿多嘴问了一句。 冯去疾摇头笑笑,今日他心情好,自然不会怪罪,只是开口道:“不要多问。” 说罢,冯去疾便躺在塌上,呢喃道:“听说柳白那府上,墨家工坊做了个躺椅,躺上如入云端,过些时日,派人去买个一把回来。” 冯宝儿没有说话,只是眼帘低垂。 ... 夜幕之下,整个咸阳十分安静。 除了柳白,十分自觉得去了章台宫,也不见始皇陛下,就呆在值班房里面呼呼大睡。 也不知为何,始皇陛下居然也没宣他,一君一臣,保持着默契,心照不宣。 而图书馆之中,几名‘儒生’聚在一起。 “动手。” 季布沉声开口,而后手中拿出一个火折子,猛然一划! “轰!” 纸质的书籍,燃烧十分快! 霎时之间,十八个书架,齐齐点燃! “走水啦!” 一名‘儒生’大喊,瞬间惊醒了所有图书馆的工作人员。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在图书馆睡觉的淳于越猛然听到‘走水’,吓得赶紧起身。 “快!救火!” “水龙!墨家工坊发明的水龙呢!” “快些!” “不准任何人走漏消息!” 淳于越看着那燃烧起来的大火,急得疯狂指挥。 该死的火!这时候烧起来,明日朝堂上怎么办? 他现在唯一最关心的不是火烧了多少书,而是这场火,能不能掩盖下来,不让外人知道。 “天空一声巨响,大秦正义小队闪亮登场!” “图书馆火情紧急!所有人退后!” 就在此时,一道大喝,令得图书馆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方才才喊了走水,怎么大秦正义小队的人就带着水龙来了? 大秦城市管理监的办事效率这么高的? 淳于越连忙上前道:“图书馆并未着火,只是厨房烧的菜,烟火气大了些。” 说着,淳于越还想向小队长齐宇递点钱。 “怎么会没有火呢?本公子耳朵出问题了?还是你淳于越眼睛出问题了?” “我们大秦城市管理监是正规机构,不收钱,淳于博士把钱收回去吧!” 就在此时,一道不满的声音响起。 淳于越看清来人面目,心中瞬间被一股子惊恐占据! 因为... 来人正是公子高! 这个向来以莽撞出名的大秦七公子,可谓是油盐不进! 他来了...这还怎么瞒? “救火!” 嬴高也懒得搭理这个腐儒,直接就指挥着自己的人干活了。 顺带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他的怀里,可是揣着自家六哥写的一张条子:十万大钱! 这救个火,就能拿十万大钱,本公子还在乎你淳于越的三瓜俩枣吗? 有了这个钱,大秦城市管理监,在别的郡县,也可以开始尝试开起来了。 “完了!” “全踏马完了!” 淳于越看着大秦正义小队带着水龙冲入图书馆内,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喃喃。 这个向来遵循礼节的朝堂博士,甚至连脏话都说出来了。 “跟我上!” “快!无关人员闪开,妨碍公务,直接把你扔牢里信不信?” “乖乖!这是纵火啊!儒家管理不善,还是有奸人作恶啊!” “...” 救火的呼喊声大起, 而季布也是带着自己的人,在混乱之中退出图书馆。 ... 冯府上下,饮酒到半夜,冯劫方才让这些个家主回家。 醉眼朦胧的御史大夫,抱着一个酒坛子入睡。 殊不知,他们都忘记了极为重要的一件事: 家将! 这些作乱的家将,被吩咐作乱后不准回府,但是... 却没有任何讯息传回! 因为他们此刻,都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锦衣卫,昭狱。 “可以,看着都像硬骨头,那就先活剐三个,再问吧。” 龙五看着这些个家将笑了笑,随口便是吩咐。 他甚至没有问,直接就准备弄死三个。 此话一出,这些被南镇抚司抓回来的世家家将,皆是色变! 他们不是死士,他们只是世家的家将啊! 平素之中让他们为虎作伥,狐假虎威没什么问题,但是... 谁踏马知道,干点活还会被人活剐啊? “呜呜呜呜!” 想要呼喊,但是自己的嘴巴上都是臭袜子塞着。 只见两名魁梧的锦衣卫,拿出匕首在两名家将的身上比划着,朝着龙五笑着开口问道:“头儿,要多少刀?” “柳相说最多能剐三千刀,咱们兄弟学艺不精,只能千把刀。” 说着,看了看家将道:“这家伙肉多,说不定能多抗几刀!” 此话说出,那最为肥胖的家将直接被吓得昏死过去。 “换一个,这家伙晕死过去了,吧他们嘴上的袜子拿下来,谁骨头硬,选谁。” “争取到三千刀,咱们不能辜负了柳相的期望。” 龙五淡淡开口。 此话说出,其余的世家家将都吓傻了。 选骨头硬的? 我天生软骨头,不要选我啊! 袜子拿开,这些个家将,如同在娘胎里面奔着投胎一般哭喊:“大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想要知道什么,我们就说什么!” 开玩笑,活剐啊!这是人能扛得住的? 龙五冷笑一声:“你们来源何家,写上。” “分开审讯,有对不上的,活剐三千刀,从阳根开始。” ... 第247章 汗流浃背了吧?赵德柱 “父皇,出事儿了呀!” “昨天晚上图书馆大火,儿臣都被烧伤了啊!” 翌日朝堂之上,一道哭嚎声震天动地! 嬴高这个猛男,在麒麟殿上嗷嗷大哭,没有泪水,全是感情! 这嚎哭的速度,甚至来不及等李斯先禀报一下朝政。 “公子...你...你可不要胡言啊!” “昨日虽然大火,但是公子您哪有烧到啊!” 淳于越被吓了一跳,连忙开口。 图书馆被烧不是小事,但是若是烧伤了大秦的公子,那可就是丧事了,还是九族一起丧的那种。 “嗯?” 冯劫微微一怔,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赵德柱。 图书馆着火了?这货自己去办的? 可是看到赵德柱那一脸茫然的模样,冯劫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他们的事儿。 这儒家当真是废物,连个图书馆都看不好。 “高儿,何处烧伤?” 始皇陛下眉头微微皱起,沉声开口。 这一道问话虽是问嬴高,但双目却是看了一眼淳于越。 “启禀父皇,儿臣的头发都被烧的有点焦黄了!” “还有,儿臣昨天救火,那叫一个英勇奋不顾身,直接就冲上去搬点燃的物件,所以手被烫伤了。” 嬴高连忙将自己的手掌摊开,委屈得开口说道。 烧伤的痕迹没有,水泡有两个。 “嘶...” 淳于越感觉自己快疯了!当时自己明明拽着这位公子高,他什么时候烧伤的? 不对! 水泡算个屁的烧伤啊? 朝堂群臣皆是看向淳于越,眼神之中的讯息可是复杂得狠。 图书馆昨天的闹剧,他们岂能不知?儒家已经颜面尽失。 昨夜又来一次失火... 开放第一天,便闹出这么多幺蛾子,他儒家还好意思执掌图书馆吗? “启禀陛下,公子高一事,臣有话要说!” 就在此时,叔孙通面色沉稳,起身开口。 昨夜淳于越已经跟他说过这件事了。 一夜未眠,也只能兵行险着了。 “讲。” 始皇陛下的语气很平淡,但所有儒家官员心里都是发怵得很! 别看陛下与诸位公子好像都没怎么亲近,但是事实上,光是身份这一点,陛下就必须严肃处理此事! 叔孙通即便是想好了说辞,此刻也是惴惴不安。 毕竟事关一位公子,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反倒是柳白,布完局以后,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在旁边看着,觉得甚是有趣。 其实朝堂之上,就是这样。 真正高明的布局者,是不应该入局的。 以前是因为他柳白手上切切实实没什么力量,不得不孤身入局。 而今, 连几位公子都能来帮他的忙了。 当然,嬴彻给嬴高的十万大钱,这种事儿柳白压根儿就不在乎。 人家兄弟两个‘互通有无’,他柳白多嘴也不合适啊。 “启禀陛下,图书馆大火,乃是孔鲋先生之责!” 叔孙通沉声开口。 仅是一句话,就让柳白眉角一挑! 师慈徒孝? 叔孙通一张嘴,就要把孔鲋放弃掉了? 就连冯劫此刻都是有点发懵。 先是一个不知道谁干的图书馆大火,紧接着就是叔孙通将责任放在孔鲋的身上? 接下来是不是就是顺理成章,让孔鲋放弃图书馆馆长之位了? 还是说,让始皇陛下诛了孔家九族? 乖乖,那儒家的先贤岂不是要被刨坟? 淳于越一脸焦急,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叔孙通继续开口了: “启禀陛下,着火一事,固然非孔鲋先生所愿,但监管不严的罪责,确实逃脱不了干系!” “虽然,图书馆命令章程,不准带火种入内,但是这场大火的火源,乃是十八个书架同时引燃,实在是太过于蹊跷!” “孔鲋先生素有大儒之名,高风亮节,其品德在民间广为称颂!” “还请陛下,不要因为孔鲋先生有赞誉而手下留情,务必要依照秦律惩处!” 叔孙通这一番话说出,麒麟殿群臣皆是心中狂骂! 这狗屁叔孙通,果然肚子里面没有憋好屁! 开口孔鲋有责任,闭口要依照秦律惩处。 但是却在话语之中先点出事有蹊跷,暗示此事背后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谋划。 而且还在这里夸孔鲋在民间有赞誉。 这不就是在跟始皇陛下说,千万不能惩处孔鲋吗? 以退为进,以退为进呐! 叔孙通这一招,玩的确实妙啊! 就连嬴高都一时愣住,忘记该怎么说了。 他毕竟是一个比较崇尚武力的人,现在叔孙通用这种软刀子手法开脱,话里还都是要惩处孔鲋,反倒是他嬴高..不好叫屈了。 毕竟...就俩水泡,人家这么识相你还一直揪着不放,也说不过去吧? 始皇陛下不语,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柳白,淡淡开口道:“柳白。” “寡人旨意之中,明令锦衣卫维持图书馆开放仪式,维护图书馆安危。” “可昨日,” “仪式之上,乱象不断。” “入夜之后,馆内大火。” “你...” “可有话讲?” 此话说出,群臣惊疑得看了一眼柳白,心中皆是不解! 陛下这问的...什么意思? 莫非当真被叔孙通这一番话给‘打动’,准备找个丞相来背锅? 也不可能吧? 他孔鲋算个屁啊!昨日赵德柱的造谣都已经流传开来了,孔鲋何德何能让一位丞相帮忙背锅啊? 呃...柳白的话,倒也不是不行。毕竟柳白也没比孔鲋好到哪里去。 原本一直在吃瓜看戏,心中正乐呵的柳白,瞬间笑容凝滞! 陛下...您不想背锅,也不能直接拉我吧!你问问公子高,计划不就进行下去了吗? “咳咳!” “启禀陛下,臣确实有话说。” 柳白干咳两声,无奈起身看了一眼始皇陛下:“陛下,臣想问一下陛下,真的让臣说吗?” “这说了,要死好多人呢!” 此话说出,群臣皆是面容古怪! 这柳相...杀心这么重的嘛? 怎么说两句话,又要死好多人? 淳于越和叔孙通对视一眼,心中凛然! 莫非...这柳白当真要对着儒家发难? 反倒是冯劫,此刻看着柳白,想要这个昔日的‘敌人’,抓住时机,对儒家进行致命一击。 “讲。” 始皇陛下冷冷吐出一个字。 杀人? 他柳白什么时候忌讳过这种事情? “启禀陛下,锦衣卫已经将昨日捣乱开放仪式的人抓住了。” “而且...昨夜纵火的人也抓住了。” “人证,物证齐全!臣‘刚’准备呈上,这不是叔孙通博士讲的热血沸腾的,臣没好意思泼冷水嘛!” “现在陛下问起,还请陛下过目!” 柳白‘腼腆’一笑。 冯劫瞬间笑容凝滞,眼眸之中满是惊恐。 而他身边的赵家家主,简书郎赵德柱,汗流浃背! 第248章 柳白一句话,遗臭万年! “何人如此大胆!” 听到柳白的话,淳于越如同溺水之人,在眼前出现了一根稻草,眼眸之中满是希望。 若是有人主使的话,那么图书馆失火,就不是他们儒家管理不当了! 不说完全推脱罪责,至少可以减轻一些。 柳白笑意吟吟,没有急着开口,只是慢吞吞得从怀中掏出一份口供。 当然,这是简略版的,数十名家将的口供,比特么书都厚,按照柳白的性子,能带吗? “陛下,此乃口供。” “至于真伪,臣也不知道。” “图书馆既然已经交给了儒家,我锦衣卫负责抓人审讯,至于断案...自然还是得移交给咸阳府衙。” “至于将闾公子如何断,臣一个‘局外人’,不好说啊!” 柳白一边说着,一边将这份口供交给顿若,眼神之中,还满是戏谑。 如此模样,非但没有引起群臣不满,反而有不少老臣看着柳白心中暗暗称赞。 这个柳白...从初入朝堂的锋芒毕露到现在的隐晦,倒是愈发成熟了! 图书馆是他柳白提出来的,但却是公子彻建造的。 图书馆馆长的位置也被孔鲋‘夺走’了。 至于锦衣卫,在尽职的同时却没有僭越,准备将断案权交托给咸阳令将闾公子。 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可以说事事有柳白的影子,但事事不关柳白的事。 堂堂左相,分明是布局之人,却硬是让人找不到一点说道的地方,半遮半掩着将自己放置在幕后。 顿若将这份‘简略版’的口供放置在始皇陛下的案桌之上。 始皇陛下看了一眼,目光转向简书郎赵德柱:“赵德柱,你可知罪?” 此话说出,群臣皆是一愣,而后目光古怪得看向赵德柱。 不可能吧? 此事的幕后真凶,居然是赵德柱? 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图书馆纵火? “陛...陛下!臣不知!” 赵德柱满身汗水,连忙出列跪下。 他真不知道啊! 图书馆放火?他怎么可能做这明着找死的事情? “顾宁。” “毛闽。” “高承。” “蒋致。” “...” 随着始皇陛下一个个人名念出,竟是不下三十人世家官员被点名! 冯劫整个人抖得如此筛糠一般! 这... 全是他们世家的人。 可是他冯劫从未让这些人去图书馆纵火啊! 捣乱是有的,但是他冯劫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对图书馆出手啊! 这份口供是哪里来的? “尔等家将,现在何处?”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问道。 麒麟殿内,一片冰寒的紧迫气氛,令得所有官员都心中凛然。 世家.... 陛下要对世家出手了? “启禀陛下,我等冤枉啊!” “图书馆纵火,切实与我等无关啊!” “陛下明鉴!图书馆乃是陛下旨意建造,我等怎会如此大胆!” “....” 三十多名世家官员跪在麒麟殿中央,叫冤的声音之中,居然有了哭腔! 往日高高在上,作威作福,认为家族与大秦同休的世家,此刻狼狈不堪。 冯劫猛然回首,怒视赵德柱! 难道是这个混账玩意儿,觉得做得不够,画蛇添足? “启禀陛下,简书郎赵德柱,昨日图书馆开放仪式之上,曾带着家将前来,对馆长孔鲋先生造谣侮辱!” “此事诸多百姓都看到了!” ““依老臣所见,此事定然与此人脱不开干系!” 叔孙通怎会错过如此良机,连忙出列,开口便是对着赵德柱落井下石! “你...你胡说!” “赵大人,你莫非是要否认做过的事情?” “我....陛下!臣确实去过会场,但纵火一事,实在是...并非臣所为啊!” 赵德柱跟叔孙通对峙了两句,真的感觉自己心急如焚。 他怎么知道,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事,反而成了此时攻讦的铁证? 忽然, 赵德柱看着自己身后的三十多名世家官员,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连忙开口道:“陛下!即便臣与儒家有私怨,但臣又何德何能,能让诸位大臣帮臣一起?” “还用的是家将?” “陛下明鉴啊!” “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知啊!” 赵德柱不断得朝着始皇陛下磕头,额头上血红一片! 他是真的冤! 事情与他有关,不可辩驳。 但是... 一半真,一半假,放在朝堂上,就全是真了。 冯劫看着这个场面,牙齿一咬,连忙出列:“启禀陛下,此事其中疑点太多!” “即便是简书郎造谣,毁坏孔鲋先生声誉,也不过就是诽谤,至多削职为民。” “但是图书馆纵火,乃是大罪,臣以为,即便赵德柱敢,也不会有如此多的官员敢啊!” “况且..” “如今下跪诸位,皆是我大秦功臣之后,铁骨铮铮的老秦人血脉,怎会阻碍大秦进取的脚步!” “请陛下明鉴啊!” 冯劫不站出来不行啊! 毕竟这一下,几乎就是世家官员最为强悍的班底了。 若是真的因为一件他们都没参与过的图书馆纵火案就被彻底打残,那世家才是真的冤啊! “陛下,必须要严惩啊!” 叔孙通和淳于越一看形式不对,也是连忙开口请求。 而二人带头,儒家官员也是连忙出列: “陛下,此事关联公子,必须严惩!” “陛下,秦律威严啊!” “...” 霎时之间,朝堂之上,世家与儒家对峙,焦灼不已! 反倒是柳白,乐呵呵得看戏。 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嘛! 就是冯劫这小子和淳于越这老小子都太怂了,怎么就不敢在麒麟殿打一架呢? 终归这俩货,还是不如他柳白啊! “请陛下明鉴!” 世家觉得冤,儒家恨得牙痒痒。双方对峙不下,只得请始皇陛下明断! “启禀陛下。”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竟是许久不说话的王翦缓缓开口,目光看向始皇陛下:“图书馆乃是柳相所提,犯人也是柳相手下的锦衣卫所抓,供词也是柳相呈上。” “不若...” “听听柳相何意。” “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此话说出,柳白笑容瞬间凝滞! 不是... 王老将军,咱们一起看戏,你一脚把我踹出来了? 你不想陛下为难,就让我为难是吧? “柳白,你可有何看法?” 始皇陛下淡淡看了一眼柳白。 昨晚这家伙住在宫内的值班房,今早朝议就将供词呈上了,其中的丝丝缕缕,千古一帝岂能看不出? 既然你柳白布局了,还想让寡人替你落子? “咳咳...” “这件事嘛...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 柳白干咳一声,面容尴尬至极! 很明显,在王翦这个老狐狸的提议下,始皇陛下已经看出端倪了。 “速言!” 李斯沉声道。 儒家世家,两大势力,皆在柳白一言之间,这小子还在这里说废话。 柳白深吸一口气,而后朝着始皇陛下微微行礼,吐出三个字。 这三个字,决断了世家的命运。 也在史书上成了最大的谜团。 甚至有个别网络懂哥用这三个字,认定柳白这个家伙绝对是中华上下五千年以来,最大的奸相! 当然,在某‘无耻奸相’自己晚年写的传记之中,对此事的描述是‘智慧与勇气并存,本相乃是大秦正义的代言人,伟光正的绝对典范’! 但是,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麒麟殿内,柳白的话,说得铿锵有力: “意有之!” “此罪便可惩!” 用错误的方法,达成正确的结果。 终究,柳白还是被陈平‘带坏了’。 ... 扣峮:4.4.6.1.7.6.3.8.2 我等你们哦 第249章 一口一个谢谢啊 “意有之?” 这个罪名,令整个麒麟殿的文武百官都沉默了! 顾名思义,这三个字的意思就是:有这个意思! 遍观史书,再也没有比柳白此时说出的‘罪名’更加离谱的了。 “启禀陛下,我大秦之律,惩罪,在于举证,看重证据。” “而此番图书馆纵火案,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这三十几位同僚所为吗?” “家将们的证词,一定就是铁证吗?” “也不尽然。” 柳白略微沉吟,而后迈开步子,走在这三十几位跪在地上的世家官员面前,指着他们开口说道。 这一番话,众人皆是面色一喜,看着柳白,如同再生父母。 若非是始皇陛下在高台之上,他们真是恨不得给柳白磕一个。 就连冯劫,此刻也是微微一怔,而后心中感激不已! 恩人呐! 柳白是朝堂上的大好人呐! 自己在朝堂之上,多次与这位柳相作对,甚至都图谋图书馆,如今... 这位柳相居然以德报怨,为他们说话? 看来‘意有之’这三个字,也不过是这位柳相的铺垫之语。 意思是想要为他们脱罪? 然而, 柳白话锋一转:“但是!” 这一个但是,让所有人的心,如同在高山抛石头一般,高起低落! 这特么...话说的如此胆战心惊的,整个大秦,恐怕就只有这位柳相了吧! 柳白走到赵德柱身旁,开口问道:“简书郎,在图书馆开放仪式之上,说了些孔鲋先生的坏话,这件事是真的吧?” “诸位同僚也有参与吧?” 此话说出,赵德柱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完全无视了冯劫的眼神。 开玩笑,造谣诽谤最多丢官,他赵德柱一个人扛也就扛下来了。但是图书馆纵火,还有公子高烧伤,这可是事关九族啊! 多拉点人下水,多份力量啊! 他赵德柱也不傻,这么大的罪名,还有一份不知道具体内容的证词,如何为其他人隐瞒? “既然如此,事情就很明显了。” 柳白转身,开口说道:“事情,不一定是他们做的。但..” “他们一定想做这件事!” “图书馆乃是陛下旨意建造,公子高更是在救火之中被烧伤。” “此事如同叛乱。” “叛乱...需要等他们真正反叛的时候再剿吗?” 柳白声音很平淡,但是说出来的话...杀意弥漫! 叛乱? 这个词一出来,别说是世家官员被吓得满头大汗,就连想要狠狠踩世家官员的淳于越和叔孙通,都是吓了一跳! 事情... 原来这么大的嘛? “你!!” 冯劫整个人一激灵,连忙开口反驳:“陛下,柳相此言太过于危言耸听!” “叛乱者,株连九族!” “以一件小事,牵连到叛乱之上,太过分了。” 开玩笑,真的以叛乱论处,这些世家官员进了牢狱,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肯定会将他们冯家咬出来的。 这件事情真的太大了。 “嘿嘿,我就这么一说,诸位就这么一听。” 柳白嘿嘿一笑,而后便是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诛心, 要点到即止! 扯到叛乱看似有点过火,但事实上,这种过火,反而容易联想到前面那句‘意有之’! 进三退一,此乃朝堂之策也! 如何让人满足你十分过分的要求? 答:提出一个根本不可能答应的要求! 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面色缓沉,手扶天问剑,沉默不语。 “启禀陛下, 老臣以为柳白所言,不无道理!” 就在此时,李斯起身,给了柳白最为强有力的支持。 他已经知道这小子的想法是什么了。 既然现在柳白坐下了,就该他这个朝堂百官之首站出来当坏人了。 “当然,视若叛乱这样的言论,诸位哂笑一过便是!” “但是这‘意有之’,切切实实,应当惩处!” 李斯沉声开口道:“此‘意’,已然落诸行动,简书郎赵德柱捣乱仪式,诸多百姓目睹,辩无可辩!” “如此的‘意’,惩处不为过也!” 此话说出,群臣皆是点头。 不愧是李相,比之柳白老道多了。 虽然有些圆滑,但至少也不是奔着人家九族去的了。 “臣谏言,以‘意有之’罪名,惩处众人。” “尽数罢免,承担图书馆修缮之费。” 李斯给出了最后的建议。 此话说出,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罢官! 冯劫这心神一放松,也是觉得自己浑身凉飕飕的。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微微点头,开口道: “赵德柱、顾宁、毛闽、高承、蒋致...三十七名官员,阻滞图书馆建立,妨秦民文风盛行,今罢官为民,发回原籍,永不复录。” “孔鲋得图书馆馆长之位,却不擅管理,导致馆内失火大乱,今免馆长之位。” “图书馆馆长新任之人,不期上任。” 始皇陛下这一道旨意,让所有人都蒙圈了! 不是罢官,也不是孔鲋被免职,而是那新任馆长... 何人啊? 陛下早就准备好了? 冯劫原本挺直的坐姿,一下子有些瘫软。 柳白恬不知耻得开口道:“陛下,这...会不会太轻了?要不...杀几个?” 柳白觉得有点可惜,自己布局了这么多,没见血? “罢官为民,发回原籍,寡人旨意,不作更改。” 始皇陛下剑眉一挑,看了一眼柳白。 柳白微微一怔,而后大喜! 陛下这话说的,看似重复,实则是在点他呢! 发回原籍变成平民...那不就是给自己的锦衣卫操作空间吗? 始皇陛下还是仁慈呐,给了这些有功勋的先代功臣一些颜面。 合着是陛下想跟自己打配合,自己没领会到,还傻乎乎问一句啊! “退朝。” .... 退朝之后,麒麟殿门口,出现滑稽的一幕。 淳于越拉着柳白的左手,叔孙通拉着柳白的右手,一口一个“谢谢啊”! 柳白哭笑不得! 这年头,二傻子这么多的嘛?这还谢咱? 而冯劫看着这三人,怒火中烧,冷哼一声,便是转身离去! 此番世家...损失惨重,几近覆灭! 柳白看着冯劫离去的身影,露出满意的微笑。 他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等这些个世家官员发回原籍?不如直接羁捕,送回原籍牢房! 走出咸阳宫,柳白拍了拍龙且的肩膀:“吩咐好弟兄们,昭狱打扫干净些,今晚有客人。” 说到此处,柳白露出和善的微笑:“咱们锦衣卫,要热情,要好客!” 第250章 青出于蓝,可有胜蓝些许 “柳相,咱们去哪?” 龙且微微一怔,露出笑容。 锦衣卫的兄弟,热情好客这种优良的性格特点,怎么会弱于他人? “冯家。” 柳白淡淡开口,旋即上了马车。 世家要根除,还需要一个人同意。 朝堂上所谓的世家官员,他柳白何曾放在眼里过? ... 冯府。 “父亲,儒家此番...真是害苦了咱们。” 冯劫跪在地上,眼含热泪。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计划好的事情居然出了如此大的岔子。 纵火? 冯劫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些家主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冯去疾面色沉凝,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用拐杖撑着起身。 走到那新买来的躺椅之上,用一个生疏的姿势躺下去。 即便是第一次体验,但这种人体自我认同的舒适感,很快就让他熟悉了躺椅的松缓。 “蠢货。” 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 冯劫甚至都以为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再看自己的父亲,依旧是微闭着双眼,躺在躺椅之上。 “父亲...您刚才在说话?” 冯劫有些不确定。 冯去疾依旧微闭双目,但却是实实在在张开了口:“劫儿,你始终差了些。” “比之寻常人,你已是聪慧。” “甚至,在你昔年及冠,同龄人夸赞的‘麒麟子’,也算是担得起这个美名。” 冯劫微微一怔,不知为何父亲要说起这些事。 这些年,或者说,自他冯劫记事起,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才华,最多也就是埋怨时运。 如今父亲说起,他反而不懂了。 “但是。” 冯去疾话锋一转,微微睁开双目,似是叹息,又似是称赞道: “比起柳白,你确实太差。” 此话说出,冯劫如同一只猫被抓住尾巴一般,整个人都激动起来:“父亲,何出此言?” “柳白他如今虽是丞相之位,但孩儿日后,也未必...” “咚!” 冯劫的话还未说完,便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疼。 赫然是冯去疾用拐杖敲。 “愚蠢!” 冯去疾也不怒,只是眼眸之中,有一抹失望。 自己的儿子很好。 但是另一个年轻人更好。 身为父亲,不应失望。 但身为家主,他冯去疾却是无法克制这种失望。 “你甚至不知道此番大败,其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冯去疾此话说出,便如当头棒喝! 冯劫顾不上脑袋上得疼痛,双眸猛颤。 幕后之人?不如柳白? 莫非... “父亲,您的意思是...此番都是柳白在谋划?图书馆纵火案,也是此人...” 冯劫如同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脸上的震惊,压根儿掩饰不住! 自己的父亲,居然觉得此事与柳白有关? “家将失踪。供词呈上。” “锦衣卫护卫现场,以赵德柱家将那三脚猫的功夫,确实切切实实将孔鲋那老不死的羞辱了个遍。” “朝堂之上,以‘意有之’谏言入罪。” “李斯这个老狐狸,不惜自己做坏人,站出来谏言。” “始皇陛下应允。” 冯去疾语气之中,甚至有了些许的灰败感:“桩桩件件,柳白看似不在其中,但这个局,确实只有此人能布下!” 说到这里,冯去疾顿了顿,摇了摇头,苦笑道:“始皇陛下看出来了,李斯看出来了,王翦这老匹夫要是没睡着,肯定也看出来了。” “朝堂之上,老夫不在,除了这些人,柳白硬生生做到了瞒天过海,将你们刷的团团转!” “甚至...” “老夫猜测,就淳于越和叔孙通这两个酸臭的腐儒,说不得还要感谢柳白。” “哎!” 又是一声长叹。 “我料青山不动,岂知桃树易老,新苗易成。” 冯去疾此刻真的感觉老了。 这种必杀的局,还能将自己摘个干干净净。 这柳白....太可怕了! 除了手段可怕,算计人心更为可怕! 图书馆建立,世家的态度被其猜的精准,而儒家的愚蠢,竟也在此人的预料之内。 算计完这些,还能在朝堂上作出一副‘局外人’的无辜模样。 柳白啊...柳白! “父亲..真是...柳白?!!” 冯劫失声开口,眼眸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还以为,这柳白只是秉公,没想到...一切事情的幕后之人,竟是此人! 可恨这位柳相,还在朝堂上作出一副无辜、公正的模样,结果背后用阴谋设计了这一场纵火案,引得世家在朝堂上的势力损伤殆尽! “起来吧!” 冯去疾淡淡开口:“去门前等着。” “柳白怕是马上就要到了。” 冯劫眉头瞬间皱起:“父亲..为何这么说?” 冯去疾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只是让自己这个儿子赶紧去。 他为什么猜柳白马上要到? 因为他猜,柳白猜到他冯去疾能猜出柳白的布局。 很绕口, 但是...这是他冯去疾对于柳白的信任。 同时, 他也相信,柳白一眼就知道世家真正称得上‘磐石’的人,只有他,冯去疾! 这是他冯去疾的自信。 冯劫疑惑,但还是强忍怒气乖乖去了门前。 对于父亲,他可以问,但是不可以拒绝布置,特别是在如此世家存亡的时刻。 .... 当冯劫走出冯府大门,赫然看见一张可恶到他快要忍不住给两拳的温和笑脸。 “如何?冯老可有夸本相否?” “青出于蓝,可有胜蓝些许?” 柳白一张口,没有问好,而是冒出了一句稀奇古怪的问话。 “柳相今日所来,所为何事?” 冯劫强忍怒气开口问道,身体却没有让开大门。 很明显,他的疑惑和愤怒,把礼节这点小事给冲没了。 柳白笑意吟吟得看着冯劫,退后两步道:“御史大夫不如冯老聪明啊。” “本相来,左手持鲜花,右手持刀,仅此而已。” .... 扣峮:4.4.6.1.7.6.3.8.2 第251章 在你家,无法无天! 手上空无一物的柳白,大摇大摆得走入冯府之中。 这姿态,简直比冯劫还要像这府邸的主人。 “小冯啊,不是我说,你这府邸有点单调啊!” “要不要到本相府上借点园丁什么的,这几棵树太老了,放着多碍眼啊,移植到本相府上算了。” 柳白嘿嘿一笑,看着前院的八十年老槐树‘随意’得说道。 正所谓‘前不栽桑,后不栽槐’,老冯家里还是有点讲究的。 至于招鬼这种说法嘛...秦朝还不太盛行,他柳白也不信。 如果来了女鬼更好,龙且这小子还得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龙且上下打量着这些棵老槐树嘿嘿直笑,很明显,他对于自家柳公这副劫匪模样很有熟悉感。 “柳相喜欢的花....改日便让家中仆人送过去。” 冯劫嘴角一抽,赔笑说道。 甚至...他连这个‘小冯’得称呼都没有反驳了! 还记得当年柳白初入朝堂,喊的是御史大夫,后来变成冯老哥,现在都成小冯了... 柳白笑笑,没有继续再说。 得势不饶人,这就是他要表达的意思。 老好人,混不了朝堂,除非是阳烨。 .... “自古英雄出少年,柳相年纪轻轻,就连老夫都心中赞叹啊!” 入座之后,冯去疾面色如常,开口笑道。 这句话,他确确实实发自内心。 入相,柳白没有那个天才少年甘罗早。 但是冯去疾可以肯定,即便是甘罗,也无法对世家产生如此大的打击。 “冯老过誉了。” 柳白轻笑一声道:“想必冯老已经猜到本相做的一切了吧。” 他可不想跟冯去疾这老狐狸玩什么绕关子的无聊游戏,直接开门见山便是了。 “自然。” 冯去疾也没有遮掩,只是看向柳白问道:“柳相今日前来,是想要什么。” “世家有,柳相所求,尽数应允。” 此话说出,一旁的冯劫愣了一下,而后眼神之中明显浮现了焦急之色! 自家父亲方才所言,不是冯家...而是世家! 这话说出,不仅仅是表示身份,隐含着的...还有要出卖的利益! 柳白虽然在朝堂之上大展身手,甚至让三十多位世家官员罢官,但是...这个局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为何还要出卖利益? 现在不应该是柳白来找他们冯家示好,休战吗? “冯老明白人啊!” 柳白由衷感叹了一句。 不愧是陪着始皇陛下打天下的大秦前右丞相,对于整个朝局的判断,精准得令人害怕! 若是现在他柳白不是丞相,而冯去疾还是丞相的话,他柳白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将世家拿下。 “一盘好棋,看得明白不难。” “下得明白才是难。” “老夫一个连棋子都抬不起的腐朽老儿,怎敢在国手面前称‘明白’二字?” 冯去疾的姿态放得很低。 低到连冯劫都诧异回眸,看向自己的父亲。 自家父亲在朝期间,风格强硬,也正是因为这种风格,方才能在始皇陛下为秦王未完全掌控朝政之时,一路追随。 无论是朝堂上的楚国势力,亦或是吕不韦这一派的赵国势力,甚至是那嫪毐得势之后,都不曾有过半分服软。 可现在.... 居然在柳白面前服软了? “很简单,” 柳白淡淡开口:“冯劫,明日上奏辞官。” “其余今日朝堂上没被牵连的世家官员,官途止步于此,该告老告老,该左迁闲职就左迁。” “一句话。” “我柳白,不想在朝堂上看到世家勋贵的官员。” 此话说出,冯劫勃然大怒,直接拍案而起:“柳白,你欺人太甚!” "唰!" 一道寒光闪起。 冯劫的脖子上,血珠略微渗出。 “小子,说话就说话,别瞎拍,吓着柳相,劳资是粗人,来不及想你们这么多门道。” 龙且咧嘴一笑,手中的匕首又是朝着冯劫的脖颈之上深入半分。 这一下,鲜血顺着血槽滴落在地。 “你....” 冯劫瞳孔猛颤,难以置信得看着龙且。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冯府,这个龙且居然也如此无法无天? “柳相当真要赶尽杀绝?” 冯去疾没有管自己的儿子,而是双目微微一眯,盯着柳白。 “冯老知道的,本相不缺后手。” 柳白没看冯去疾,只是用右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致得看向冯劫。 他在想,若是冯劫这时候激烈反抗,然后‘不小心’碰到龙且的匕首了,算不算‘自尽’? “锵!” “凶徒!放开少爷!” 冯家的护院赶来的速度还是快,直接在厅堂门口便是拔刀出鞘! “退下!” 冯去疾沉声一喝。 众护院愣了一下,而后缓缓后退离去。 冯去疾看着柳白,面色阴晴不定: “鱼死网破,柳白..你当真以为我世家好欺辱?” 对于冯去疾的问话,柳白没有回答,只是换了一只手撑下巴! 别说,冯劫这小子,体力这么好的嘛?被匕首架着脖子,居然也不抖两下? “冯老头。” “在春风苑有一句俗语。” “看上的姑娘,就算她今天不方便,用嘴也得陪大爷!” “俺家柳相说了,要么你们老老实实照办,要么就拒绝,有什么好叽歪的?” 场面凝滞,反而是龙且开口说话了。 主要他嫌弃这冯去疾这么叽叽歪歪的,听着烦! “哈哈哈!” “后生可畏。” “既然欲亡我世家,不如让老夫看清一些你柳白的手段,这也好放心将大秦的未来交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手中。” 大笑声响起,冯去疾眼中怒火,但口中却是狂笑。 他真的被激出火气了! 知道柳白有后手,他冯去疾也必须要和他斗上一斗了。 “随你。” 柳白起身,看了一眼冯劫道,不屑得勾了勾嘴角,而后迈步离开。 整个世家,能入他眼的,只有冯去疾一人。 ... 半个时辰后,丞相府邸之内。 “锵!” 匕首力透案桌。 “唰!” 用力一划,案桌之上长长刀口。 “谈崩了,锦衣卫,出动抓人,三十七个世家家主!” “今晚,本相要在昭狱里面,跟他们谈谈心!” “这个时代,不属于世家。” “阿平,我...” “懒得忍了。” 第252章 冯去疾求见始皇陛下 “父亲...他柳白,好大的胆子!” “父亲!” “父亲,你怎么了!父亲!” 冯劫怒哼,刚想说些狠话,却发现自己的父亲正无力瘫软在塌上。 “约束所有人,此段时间,不准有任何动作!” “吩咐马夫,备马车,老夫要入宫。” 冯去疾强撑身体,开口吩咐。 “父亲...可是你现在...” “快去!” 冯去疾厉喝一声。 此刻他已然心急如焚,自己身体撑不住也要撑! 此事已经不仅仅是关乎他冯家了,更是整个世家的生死关头。 更有甚者... 或许此事,会在大秦引起大乱! 柳白是空口撂狠话的人吗? 显然不是! 只有陛下方才能阻止柳白了。 大秦不能没有世家,一旦这核心的势力崩溃,大秦定然大乱! “是!” 冯劫艰难开口,应了下来。 看着自己儿子的离开,冯去疾眼眸之中忧愁更甚。 他知道,柳白能毁掉世家,但是他不知道...柳白居然这么果决! 要么放弃世家的权利,要么所有世家死! 这, 就是柳白给他的选择。 而这种选择,冯去疾如何能选? “若是当初...早早将此人压制到死,便不会...” 冯去疾的话越来越轻,轻到连自己都听不清。 这一只小鸡雏,已有鲲鹏之姿。 ... “柳公....” 陈平听到这番话,心中难过万分。 懒得忍... 意思不就是准备冒险了吗? 明明徐徐图之,只消四五代,世家在朝堂之上,不复存在。 十代以内,天下都没有真正成势力足以威胁国本的庞大势力。 可是...柳白如今居然要直接动手,那不是更加危险吗? 他知道,柳白在赌。 赌有生之年,能让整个大秦拥有万世昌盛的资本。 “如今世家已大半失势,所谓朝堂势力,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柳公如今强行动用锦衣卫,反而落人口舌。”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柳公!” 陈平苦口婆心劝道。 要杀人,有千万种方法,甚至他陈平都可以设计,让这些有名有姓的世家全族,在一个个日夜之中死的无声无息。 但是柳白动用了锦衣卫,便是要在天下人眼前将这些世家杀掉! “阿平,你不用劝我了。” 柳白淡淡开口,负手而立道:“本相就是要看着这些世家的人头滚滚而落!” “本相就是要让天下百姓看到,大秦官位,能者居之,无承袭国权之机!” “钱财可以留给后人,土地可以留给后人,甚至他们想要将小妾留给后人,本相也不说半句。” “但是,” “官,是天下人的官!” “官位,不可留给后人!” “大秦,从未赋予他们继承官位的权力,也从未赋予他们凭仗祖上功勋欺压百姓的权力!” 一番话说出,陈平沉默! 他知道,与其说柳白是想杀了这些世家勋贵,不如说柳白想的是杀了后世的所有世家勋贵! 有了如此铁血在前,再加上图书馆源源不断培养人才,朝堂之上,再难形成世家! 鲤鱼跃龙门,代表的是一群只吃不拉的庸碌肥龙被踹出来。 “柳公,其实这些,陈平可以做到的。” “只要给一些时间...” “您这样做,后世之人,定然唾弃...” 陈平开口。 他还是不想柳白冒这么大的险。 “阿平,你知道本相老了以后想做什么吗?” 柳白打断陈平,将一盏茶递到陈平的手上。 “当本相老了,想写一本书。” “把本相的一生写进去。” “把我的缺点,我的错误,一件不落,统统写进去。” “让后世的子孙去评论,我究竟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说到这里,柳白自嘲一笑: “本相呐,好处占六成,坏处占四成。” “便满足了。” 朝局变动大,无所谓。 自己杀的人头滚滚,天下人口诛笔伐,无所谓。 陈平沉默,只是手指甲嵌入掌心。 鲜血潺潺,陈平手不痛,心痛。 一个文人,不在乎天下辱骂,不在乎后世唾弃,柳相之举...可能才是真正的大义吧! “柳公,今夜审讯,让平同去吧。” “至少...后人唾骂之时,多一个人摊些口水,方才遮掩不住柳相英俊的容貌啊!” 陈平开口说道。 柳白哑然失笑:“阿平,你这马屁拍的没水准啊!瞎子夸本相英俊?” 陈平回答得斩钉截铁:“陈平看不到,但柳相定然长得极为好看。” 柳白揉了揉自己下巴,恬不知耻得说道:“你说得对!” “本相纵横朝堂,麒麟殿内文武百官众多,本相脱颖而出,主要原因就是本相帅!” “真羡慕你们,有这么多可以说道的地方,什么英勇,聪慧,刚毅,果决,沉稳。不像本相,一个‘帅’字,贯彻一生!” 一个不要脸的,一个瞎子,谈天侃地得胡扯,却再也不肯继续说正经事。 因为陈平,此事要杀的人太多,风险极大。 柳白也知道,旁边这个瞎子,是想将罪名拦一些到己身,届时也好替他柳白开脱。 两个分明天天想着坑人的家伙,对于‘保护’这件事,做得十分笨拙。 “呃....” “柳公,那俺有没有哪个字可以贯彻一生?” “猛?” 龙且虽然听不懂,但是很羡慕。 “你啊?” “还真有一个字!” 柳白哈哈大笑,指着龙且。 陈平亦是露出笑颜。 二人异口同声,吐出一个字: “憨!” ... 章台宫之内,始皇陛下手扶天问剑,手指轻点墙壁之上的地图。 算时日,王贲已至代郡。 虎贲营的勇猛,让大秦已然拥有主动出击的能力。 但与之同来的,是整个帝国各级城防的微小变动。 外战开启,内患同样不容小视,这考验的不止是秦军的勇猛,更有整个帝国层面的军事决策! “彻儿近来,可有前往王老将军府邸,询问兵事?” 始皇陛下看着地图,淡淡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公子彻...” “近来去柳相府上较多。” 章邯有点尴尬。 嬴彻去柳白府邸不是较多了,而是非常多! 听到这个回答,始皇陛下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手指又点了一下北方代郡的位置。 “启禀陛下,冯去疾求见。” 就在此时,顿若走入章台宫内,恭声禀报。 第253章 开门,查人口 听到顿若的禀报,始皇陛下缓缓转身,平静得看向章台宫的宫门口方向。 “陪寡人一同打天下的臣子都老了。” 始皇陛下没说见,也没说不见,只是淡淡开口说了一句。 就这样一句话,章邯听得是云里雾里。 而顿若却是抬眸小心翼翼得看向始皇陛下。 见陛下并没有继续言语,便是步子小心向后退了两步。 依旧没有言语。 顿若转身,走出章台宫。 看着顿若离去的身影,始皇陛下的眸光深邃。 章邯知道,冯去疾前来肯定与世家官员有关,但是他确实理不清其中的关系。 .... “冯老,陛下言。” “陪陛下一同打天下的臣子老了。” 章台宫外,顿若没说始皇陛下见或不见他冯去疾,只是老老实实将陛下的原话转告给他。 而听到这句话的冯去疾,身体一晃,竟是差点站立不住! “父亲!” 冯劫连忙搀扶,而后看向顿若道:“还请再禀报陛...” “不用了。” 冯去疾制止了自己儿子的话语,转身看向离开章台宫的这条威严大道。 只是苦笑:“君臣情分,陛下没有亏待老夫分毫。” “是老夫太过厚颜。” 说罢,冯去疾便是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得朝着宫外走去。 冯劫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一日之内,自己这位父亲接连遭到打击,现在连始皇陛下都不愿意见父亲了。 他虽然想不通其中关节,但也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 马车之上,冯去疾痛苦闭上双眼:“劫儿,国家大势面前,陛下仍旧留着一丝情面,不愿意真正出手。” “无论此番能否接下柳白的后手,你都应该辞官了。” 此话说出,冯劫惊骇,面上的表情难看至极。 “怎,不愿,还是割舍不下?” 冯去疾淡淡问道。 “父亲,如今孩儿已经是御史大夫了,若是真的能将柳白挫败,日后登上丞相之位,也不成问题。” “孩儿为相,世家再起势便有了契机。” “父亲让孩儿辞官...” 冯劫吐出一口浊气,索性一口气说了出来。 不愿,更是不甘! “陛下不见老夫,便是留了一些情面。”、 “柳白出手,始皇陛下岂能不知?老夫进宫,便是想让陛下开口说上两句,此事也便过了。蛰伏几代,对于我等世家来说,虽是伤筋动骨,但还不至于覆灭。” “可如今....” 冯去疾长叹一声,脸上尽是萧索之意:“陛下不见老夫,何尝不是在告诉老夫,世家之事,若柳白做不下来,陛下便要亲自动手了。” 说到此处,冯去疾眼眸之中尽是懊悔之色。 若是没有柳白,始皇陛下或许还会再容忍世家一些,就算是削砍,也不至于如此迅猛,世家甚至有机会拖到大秦的二世皇帝。 但现在... 柳白动了手。 开弓没有回头箭,世家已成大秦进取的绊脚石。 “陛下动手?” 此话说出,冯劫整个人都傻了! 他想过跟柳白斗,但是从未想过跟始皇陛下斗! 这根本就是必败的局面啊! “尽力做吧。” “陛下动手,若我等识趣,还有蛰伏之机。若是被柳白打下了,这可都是宗族尽灭。” 冯去疾眼神暗沉。 “是。” 冯劫重重点头。 .... 夜幕降临。 包括赵德柱在内的三十八名世家官员皆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明日便要启程离开咸阳。 始皇陛下的旨意是发回原籍,按照程序来说,他们还可以在咸阳留最后一晚。 “父亲,咱们真的要走吗?” “陈留郡可没有咸阳这么繁华啊!” 赵怀安哭成泪人,死死保住自家父亲的大腿。 这个怯懦的世家子弟,还未建功立业,就被打发回了故地,这让他怎么能不难过? 甚至,他还有些生气自家父亲牵连到了他。 毕竟始皇陛下的旨意只是让父亲发回原籍,可没说他啊! 咸阳的春风苑,飘香楼,里面的花魁千娇百媚,陈留郡哪有这样的极品啊! “哼。” “陛下的旨意是留面子,你想要留在咸阳,柳白自会找上门来。” “即便是回到陈留,依照柳白的性子,定然也会死死盯着咱们,你回去后,就在家中读书!” 赵德柱冷哼一声,一脚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嫡子踹开。 他赵家还不算惨,至少自己的长子现在还在三川郡当郡守。 虽然长子是庶出,自己以前多有看不起,父子关系远远够不上融洽二字。 但是现在看来,还是要修补一番。 或者自己将妻子休了,将那死了的贱人追为妻? 赵怀安还是哭泣,听得赵德柱越来越烦,顺手就抄了一根藤条‘执行家法’! ... “柳公,您说,为啥新印刷出来的话本里面,都是男人穷得要死,然后千金小姐一看,就爱的要死要活呢?” “俺龙且天天走街道,咋没有啥千金小姐以身相许啊?” 龙且赶着车,开口询问。 车驾周围,是一列锦衣卫。 今晚锦衣卫出动很多,柳白和龙且也带了一队前往赵德柱的府邸。 “憨货,因为这都是男人写的话本,而且...那些是主角啊!” 柳白笑骂了一声。 话本这玩意儿,他从来不信。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人家马文才妥妥高富帅,还是温柔型的专一好男人,祝英台凭啥选梁山伯? 这要是他柳白是马文才,那两只蝴蝶非但要掐死,还要烧成灰,一只的灰扬在东海,一只的灰扬在泰山。 说白了,话本不就是穷苦酸书生的脑海臆想吗? “可是...柳公,俺就是主角啊!” “俺一闭眼,世界就黑了,俺一睁眼,世界就亮了。俺不是主角是什么?” 龙且更加疑惑了。 此话说出,柳白微微一怔,猛地掀开车帘,看着龙且嘴角猛抽。 这憨货...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莫不是真的是个天才? “你小子,加油。本相以后老了写书,多给你写两句,这灵光一现的人生哲理,留给后世人去夸你吧!” 柳白勉励道。 岂料龙且嘿嘿一笑:“那柳公,能不能写写俺在春风苑的战绩,顺便把俺在春风苑的名号也写进去。浪里小白龙。” 此话说出,柳白原本勉励龙且的温和笑容瞬间僵硬。 本相晚年要写的传记,可不是刘备文啊! “柳公,到了!” 就在柳白思考要不要一脚将龙且踹下马车,然后用车轮压两下,帮助他的脑袋清醒一下的时候。 马车停了! 这一下,柳白欲哭无泪。 好家伙,赵德柱,你家远个几十米能死吗?能死吗?!!! 把本相都气到了,知道吗? 怒火之下,柳白猛然跳下马车,一脚踹向赵德柱的大门: “开门,查人口!” 第254章 柳公,俺的手不疼! 昭狱之内,阴风阵阵。 这个自从建立便被整个大秦称作‘死狱’的地方,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令人窒息。 可今日,格外热闹。 甚至...还买了‘最鲜楼’的酒肉。 锦衣卫出动连抓三十八位家主以及其在咸阳的家人,分别关押,就连这偌大的昭狱,都略显拥挤。 “知道为什么抓你们吗?” 柳白随意得坐在老虎凳上,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赵德柱。 他的面前摆满酒肉,但赵德柱完全没有心思吃。 他害怕啊! 柳白的手段,整个咸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落在这家伙手中还能活? “下官不知...敢问...” 赵德柱强撑精神,开口便想要问到底为什么。 然而... “啪!” 一个大鼻窦,直接扇在赵德柱的儿子赵怀安脸上,瞬间浮现一道巴掌印。 本就面庞白皙的赵怀安,此刻脸上的印记格外显眼。 “呜呜呜!” 赵怀安口中塞着破布,疼痛让他的眼眶盈满泪水,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知不知道?” 柳白继续问。 赵德柱心疼得看着自己的儿子,连忙摇头:“柳相,下官确实不知...” “啪!” 又是一个耳光。 这一下是龙且打 的。 柳白打累了。 “你已经是平头百姓了,别下官下官的,听着烦。” 柳白用小拇指挠挠耳朵,继续问道:“知不知道为什么抓你?” 赵德柱蒙圈了。 他真不知道啊! “啪!” 这一下,龙且不等赵德柱回答,直接又是一巴掌扇在赵怀安的脸上。 憨货...也是会进步的嘛!这都学会抢答了。 “没事儿,本相继续问,你继续摇头,你儿子继续挨打。” “龙且,手疼了吧?换棍子如何?” 柳白轻笑一声,‘关切’得对着龙且说道。 “柳公,俺手不疼!” 龙且咧了咧嘴。 柳白笑容凝滞。直接一脚踹到龙且的屁股上:“本相的意思是,巴掌太轻了,让你拿棍子!” 这特么...龙且这货该说他实诚呢...还是蠢啊? 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嘛? “柳相,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德柱此刻是真的害怕了。 刑讯逼供,这种事情很常见,在官场上混,若是连这个心理准备都没有,那还混个屁啊! 但是... 你倒是真正问两句啊? 你让我猜,这怎么猜? “还是不老实啊...” 柳白叹了口气道:“你们赵家做过什么坏事,招了不就好了。” “陛下将你们罢官,现在已然是白身了。” “本相是想锦衣卫轻松点,所以将你们抓来问,不是查不出来。” “侵占田地?欺男霸女?这种屁事儿陈留郡的案底能一大堆信不信?” 柳白对于这些家伙,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世家,其产生的内核并非功勋的累积和家族的提点。 而是....掠夺! 祖上有功勋,回到故地有地位,再用这地位和官职,欺压普通百姓,侵占田地,压榨佃农,财产增值,再用钱财开路官途。 其内在的运作,实际上是非常完整的。故而一个家族,在完成家族的原始积累之后,最常见的做法便是...长子留故乡守家业,次子入朝堂,博官途。 不犯大错,哪怕是家族之中不出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家族也不会衰败。 而这‘守’家业,往往都是要掠夺百姓的。 这是世家的本性,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成长途径。 “你....” “柳白,你是想要以家族故地,将我等治罪定死?” 赵德柱完全明白了! 这柳白...对他们完全就没有放过的意思,根本就是赶尽杀绝! 甚至... 这是一种掀桌子的行为! 千里当官只为钱,家人做点事情来弄点钱,无可厚非! 即便是朝堂争斗,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只要不是特别大的罪过,官职撸到底也便罢了,了不起杀了也就是了。 但是...从来没有人,会去查故地家族的所作所为,然后安在朝臣的头上! 这是硬生生的牵连! “老赵啊。” 柳白顿下身子,看着赵德柱笑眯眯得说道:“赵家呢...肯定是完蛋了,但是你还有个长子。” “赵怀真这小子,本相很喜欢。” “老老实实招了,攀咬不攀咬随便你,但是明天你们这些人的头颅一定会在咸阳义方街上滚来滚去。” “留点种子,下去见祖宗也不至于没脸面。” 说完,柳白便是转身离去。 捎带脚,还踹了一脚赵怀安。 这混账玩意儿,家中这么多春宫图,搞得龙且天天到墨家书坊搞‘小特权’。 此话说出,赵德柱面有悲戚之意。 看着自己的嫡子赵怀安,又看看自己面前的酒菜和白纸。 “赵德柱,愧对赵家列祖列宗啊!” 赵德柱大声哭嚎一声,而后抓起面前的鸡腿就往嘴里塞! 他知道,这玩意儿叫断头饭! 一边塞,一边提笔,写下了赵家这些年做的种种恶行。 有咸阳的,也有陈留郡赵家本家的。 当然,也就他这间牢房有柳白‘特殊对待’,其他的家主,基本在锦衣卫拿他们家人‘演示’一下‘热情好客’之后,颤颤巍巍拿着笔就交代了。 ... “柳公,为啥感觉您好像算计人特别准啊?” 龙且挠挠头,看着赵德柱奋笔疾书的模样,很是不懂:“俺也想学,这些个窑姐儿就爱钱,工作的时候难免敷衍,还是有真心舒坦。” 柳白笑道:“不能相信人愚蠢的善良,但永远可以相信别人利己的理智。所谓把控人心,实际上就是把控利益,很难吗?很简单。” 此话说出,龙且恍然大悟:“柳公,俺悟了!” “窑姐爱钱,那俺就玩完再给钱!这样在俺提裤子之前,她们就是爱俺的!” “对俺的爱情,止步于打开房间的那一刻!” “柳公,妙啊!” 柳白嘴角抽搐,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脚了,疯狂朝着龙且的屁股踹去! 怎么本相好不容易说点人生哲理,你小子应用得都这么到位? ... 丞相府邸之中,陈平叹气。 最终,柳公还是不愿意带他去。 原因是什么,他陈平明白。 甭管对或不对,连杀三十八家世家全家,在史书上都不会太好看。 昔年商君正刑罚,不过杀了一个士子赵亢和白里氏全族,就引得墨家出手刺杀,而且还要将孝公抓回神农谷问罪。 明日之后... 怕是天下百家,皆起身喝骂! 第255章 咸阳建渭台,斩首世家 第255章:咸阳建渭台,斩首世家 翌日,咸阳城内,告示张贴得如同后世的牛皮癣小广告一般。 而张贴这些告示的,赫然都是县衙府衙的差人。 将闾站在府衙门前,皱着眉头,眼眸之中满是怒火。 告示是他昨夜匆匆赶到昭狱之后查看了口供,询问了犯人之后写的。 连夜重判,这在史书上都是不曾出现过的。 但是... 他将闾不惧! 将闾,犟驴,既然是罪恶,何人可以更改他刚毅的性子? “八弟,今日起个大早啊?” 嬴高笑呵呵得走到咸阳府衙面前,拍了拍自己这个弟弟的肩膀。 众位兄弟之中,除了六哥给钱格外顺眼之外,就自己这个八弟最为对自己的胃口。 “七哥,莫要打趣我了。” 将闾苦笑一声。 他哪里是起个大早,分明就是一夜未眠啊! “公子,义方街渭台已经建设好了,墨家的工匠说等公子检验后再回去歇息。” 一名差人走到将闾面前,恭敬禀报。 “渭台?” 嬴高原本的笑容瞬间变成了讶异之色。 这个名字,可不一般。 昔年商君处决白里氏一族和赵亢,便是在渭水草滩,而后天下皆惊于秦之峻法。 故而大型的处决台,又被称为渭台。 除了当年嫪毐叛乱,在雍城建起渭台之外,这玩意儿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了。 现在...八弟居然建设了渭台? “嗯。” “让墨家的工匠们回去休息吧,本公子信得过他们。” 将闾点了点头,甚至没有心思搭理自己这位七哥的震惊。 “诺!” 差人连忙退下。 说实在的,在这位严厉的咸阳令手下办事,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如今别说是像往常一般收取百姓商家的例份钱了,就连巡街都不敢懈怠。 不然大秦城市管理监的那群‘杂碎’是真的会来府衙打小报告的! 毕竟....他们这些差人,以前欺负的不就是那群小流氓吗? 恐怕连柳白都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齐宇提出的小建议,居然无形之中促进了咸阳的吏治清明高效。 “七哥....” 将闾看向嬴高,眼神之中有些复杂:“你说...我当真能成为商君那样的人吗?” 嬴高微微一愣,而后哈哈大笑:“那肯定不能啊!” 将闾再问:“那老师呢?” 嬴高的笑声,戛然而止。 ... “范老先生,帮咱们念念吧,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这满城都是差人贴告示的,是不是匈奴狼崽子打过来了?俺好跑回家啊!” “呸!狼崽子打过来了跑回家?抱着你家婆娘吃奶去吧!废物!” “谁废物?俺是要拿出俺爷爷留给俺的秦剑,上阵杀敌!俺爹就是死在战场上得,你敢说俺是废物!俺跟你拼了!” “别打别打,狼崽子要是来了,就不是贴告示了,而是贴大红报了!” “范先生,帮忙念念吧!” “....” 街道之上,众人簇拥着一名老者到贴告示的地方,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老秦人习惯了,有啥事儿第一时间往打仗想。 这要是真的开战了,那才是改变自己家人命运的好机会啊。 “贤人曾云,遇事心沉,不可焦躁,尔等岂能如此!” “如老夫范进一般,要淡然处之!” 老者淡淡开口,眯着眼睛走向告示。 “对对对!范老先生一派高人风范!” “谁不知道范进老先生乃是咱们正阳街的高人呐!” “范老先生,快念念吧!大家伙儿看这告示,比看春风苑的小娘皮招手还要心痒痒啊!” “嘿!别说,前段时间还有个黑大汉,在春风苑叫了十个姑娘,然后俺路过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黑夫哥,用力’的声音。” “啧啧啧!” “混账!不可在范老先生面前胡言乱语!” “....”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说到了男人们都喜欢的话题。 而这范老先生凑近告示,眯着眼睛,口中轻念:“咸阳府衙告示。” “经查实,赵德柱、顾宁、毛闽、高承、蒋致...此三十八人...” 范老先生猛然住口,揉了揉眼睛,双目圆睁,凑近告示,竟是一个字一个字看起来,口中喃喃:“这...这...这怎么可能?” 如此模样,让这些寻常百姓都快要急坏了,甚至又个别‘老娘客’跳着脚:“范老先生,到底什么事儿啊!” “赵德柱,顾宁....这俩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啊?” “嘶!” “这不是那简书郎,赵德柱吗?他家的二儿子,不就是当日花了三万大钱买纸张的傻子吗?” “窝草!” “这...什么情况啊?这都是顶了天的贵人老爷?” 百姓们也不是傻子,名字熟悉,总有记性好的想起来了。 巷尾之处,有一个老乞丐,浑身脓疮,原本漠不关心此事,听到‘赵德柱’的名字,连忙用双手支撑着爬起。 “老乞丐,干什么呢!” “唔!这么臭!” “...” 一道道叫喊声响起,老乞丐竟是挤进人群,‘阿巴阿巴’了半天,谁也听不出他说什么,但是谁都知道这老乞丐急得很。 “这三十八人,在地方上贪赃枉法,其族人胡作非为。” “经由锦衣卫查探,证据确凿,他们也供认不讳,交由咸阳府衙,由将闾公子审理。” “凡是触犯秦律者,斩!” “凡利用家族势力,仗势欺人者,斩!” “凡勾结朋党,谋取官途者,斩!” “今日义方街...设立渭台!” “斩首...五百一十六人,流放岭南者...三百四十二人。发配北方代郡苦役者....一百二十人!” “这....” 范老先生双目圆睁,就连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字了! 这些... 可都是权贵人物啊!顶了天的大老爷啊!就这么...要死了? “阿巴阿!”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浑身脓疮的老乞丐,怪叫一声,而后双目含泪,一瘸一拐得朝着义方街方向‘跑’去! 而这一声怪叫,也将所有百姓都给惊醒过来了。 “义方街,渭台!!!” “这些个仗势欺人的老狗,要死了!!!” “快快快!咱们快去!” “渭台!渭台!老天爷有眼啊!” “将闾公子,长寿福生!大秦万年!” 一道道声音响起,原本围着范老先生的人群,竟是高兴得连感谢范老先生都忘记了,皆是朝着义方街跑去。 如此盛景,他们...一定要看! 范老先生眼神之中,满是震惊,而后颤颤巍巍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伸手抚了一下告示,喃喃道: “人在做,天真的在看。” “古人...诚我不欺!” “哈哈哈!” 范老先生,喜至狂笑:“哈哈哈!古人诚我不欺!人在做,天在看啊!恶行必有天收啊!哈哈哈!” “噫!好了!他们要死了!” 笑着,他自己两手一拍,又是大笑:“噫!好了!他们要死了!” 说着,他往后一跤跌倒,牙关咬紧,又是一笑:“他们要死了!” 紧接着挣扎爬起,头发散乱,一脚踩入坑中,也不知疼痛,就是笑着道:“噫!好了!他们要死了!” 第256章 世家人头滚滚而落 第256章:世家人头滚滚而落 咸阳,义方街。 人头涌动。 无数咸阳百姓听闻一连三十八位世家老爷要被斩首的消息,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匆匆赶来渭台。 活计比看热闹重要。 但活计明天辛苦一点多做点没关系,热闹今天没看,那就真的错过了啊! 而赶到渭台一看,方才觉得自己错了! 这偌大的行刑场,比之昔年商君在渭水草滩设置的行刑场还要庞大,还要高。 甚至...还十分贴心得准备了木头墩子,防止刽子手力道过大,把刀给甩出去了。 而那渭台之上,已经密密麻麻跪满了人。 不远处,正在其西方向,设置一高台。 高台之上,三名俊秀的年轻人端坐。 其中两人容貌有些许想象,另一人则笑容温和,如同春临大地。 “柳相!我知道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啊!” “我赵家为大秦流过血,为大秦立过功,您不能这样啊!” 渭台之上,赵德柱痛哭流涕。 平时心中想的是为了家族可以奉献自己,但是真到了生死关头,这种最为真实的恐惧感,会让以前的自己显得极为可笑。 求生,这是发自本能的举动。, 别说现在朝着柳白求饶了,就是让他赵德柱吃屎,他都能吃三斤,不打饱嗝的那种。 “不,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柳白语气平淡。 身为丞相,今日他反而没有坐在行刑官的主位。 这个位置,他让给了将闾。 倒不是因为他柳白‘猥琐’,让自己的弟子挡火力。 而是... 锻炼! 将闾现在已经是大秦的咸阳令了,虽是政令分明,但真想要铁血起来,必须要经过这些事情。 “老师...” 将闾看了看时辰,深吸一口气。 今日对他来说,可能是人生之中最为重要的一天。 自今日伊始,他将闾便再也回不到以前闲散公子的悠哉日子了。 取而代之的,是法度无情,一心为民的咸阳令,将闾! 柳白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学生,微微点头。 这个时候,说什么不合适,反倒是这种无言的鼓励,才是将闾最为需要的。 将闾面色沉稳,缓缓从主行刑官的位置上站起。 看着渭台下那些百姓,有兴奋,有看热闹,更有眼眸中含有恨意,巴不得能生啖这些世家官员的血肉的百姓,将闾反而坚定了信念。 朝堂上说千言万语,不如走到市井,看看百姓的眼神。 “肃静!” 将闾沉声开口。 嬴高朝着渭台之下使了个眼色,瞬间就有大秦正义小队的‘正义人士’出动,维持秩序,让百姓们不要嘈杂。 这俩兄弟,也是有点默契的。 将闾缓缓从怀中抽出一根铜管,而后拧开暗扣开关抽出一卷羊皮纸。 但见其上,一片酣畅淋漓的字迹。 这是他昨夜,秉持本心所写。 至于为何要用羊皮纸,因为这是罪供呈上,要得到始皇陛下批复,最后要留存的。 将闾目光缓缓扫视底下的百姓,而后看向渭台之上的这些个世家勋贵! 这些人,居高位,而不思为民牟利。 其宗族之人,仗势欺压百姓。 不杀...何以告慰天下? 将闾将羊皮纸展开,朗声开口: “赵德柱,顾宁,毛闽....三十八人,曾任我大秦朝堂官员,然则与民争利,不思民之苦。” “其宗族,多有仗势谋私者!” “此乃勋贵乱法之痼疾耳!” “今,” “咸阳令将闾彻查,证据确凿。” “治国之道,刑!赏!罚!三者也!” “刑赏不举,法令失威!” “乱法者不除,国无宁日!” “今依照秦律,判罚斩首...五百一十六人,流放岭南者...三百四十二人。发配北方代郡苦役者....一百二十人!” “大刑震天,朝野上下,但有骂名,我将闾...一身担之!” “天地皇祗,神鬼辟易,将闾若有不察,可加罪吾身,勿言秦国矣!” 将闾目光炯炯,昂首向天! 此话说出,这渭台之上被判处斩首的五百一十六人,皆是面有惨色。 这一道法旨宣扬,再无回旋余地! 即便是始皇陛下要赦免他们的罪过,都不可能了! 这是秦律的威严! 始皇陛下一心维护的秦律威严! 往日高高在上,作威作福,尽情利用‘法’来为自己牟取私利的世家众人,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个‘人’在法律面前的渺小! “哈哈哈哈!” 然而,就在渭台之上所有世家都为之颤粟,所有百姓恨意的目光下,一道笑声自渭台之上响起。 一个在世家之中不算什么大族的孟家家主孟云,大笑之后,在木桩上重重喘息。 他本来也恨。 但是看着百姓们仇恨的目光。 听着将闾公子那一句‘但有骂名,将闾一身担之’,他明白了! 突然, 这个甚至在朝堂上都没有什么分量的孟家家主,挺身站起,嘶吼大喊:“我孟家先祖,随历代秦王出征。” “斩敌,耕地,持政。” “贫苦交加,不忘为秦初心!” “今日...今日...” 孟云被刽子手按住,却硬是不肯再将脑袋伏在木墩子上:“今日我大秦富强,我等却如同粮仓之鼠,无颜见先祖矣!” 而后,孟云脑袋高高昂起,似是看这些即将与他同死的世家同僚,又似是看着底下的这些个百姓,嘶声大喊: “秦人莫忘!牟私利而忘秦者,可耻!该杀!” “为秦死战,为民奋斗者,” “不朽!” 喊罢猛然双腿一蹬,将咽喉对准刽子手手中长刀猛然一跃! 只听得‘噗’一声! 头断! 而身落! 临死嘶吼,仿佛是唤醒了这帮子世家官员。 死亡在前,他们想起了自家父亲,祖父的嘱托。 那一代代人都不敢忘却的誓言:“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刹那之间,渭台之上,一片哭嚎,挺身而起,齐声嘶吼:“为秦死战,为民奋斗者,不朽!” 喊声回荡咸阳。 权利可以蒙蔽一个人的心神,但无法打断老秦人的风骨。 将闾看着这幅场景,又看了看没有赴死的渭台之上的人,只是冷冷吐出一个字: “斩!” 刀光寒芒! 一道道鲜血喷涌! 柳白看着这世家人头滚滚而落,面上平静如常。 但是... 谁也不知道这个一路杀伐果断地可怕的大秦左相,心中是如何的畅快! 而鲜血潺潺之下,观渭台大刑的诸多百姓之中,有不明事理的稚童缓缓唱起童谣: “月亮走小,” “百里不遥。” “点下几日,” “秋草如刀。” 第257章 政侠 “衣抉障风金缕细,剑光纵横玉龙寒。” 冯府之内,冯劫听到这一句柳白离开渭台之时流传出来的诗句,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今日朝议,柳白甚至没有上朝,为的就是不听他们在朝堂上的弹劾。 而始皇陛下在麒麟殿内,对于冯劫的上奏,也是无动于衷。 他心情如何能好? “父亲如何了?” 冯劫看向老管家,沉声开口问道。 “少爷,老爷听到密报消息之后惊骇倒地,招了大夫来,说是惊魂未定,需要卧床休息。” 老管家面色难看至极。 他跟随冯去疾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爷如此模样。 "砰!" “混账!” 冯劫一拳头砸在案桌之上,面上愤恨不已,就连那双手都是微微颤抖: “柳白,不给我世家留颜面,还将我父亲气得卧病在府。” “此仇不报,我冯劫枉为人子!” 朝堂倾轧,冯劫最多就是愤怒,但是...这已经牵连到了父亲! 他冯劫如何能忍? “将所有的人都放出去,不要添油加醋,就将咸阳建渭台,斩杀数百人之事,宣扬天下!” “再派人在儒家弟子面前,多多说起此事,无论是茶馆,还是街头巷尾,我要让此事的火热,经久不衰!” 冯劫眼眸之中冷意频闪。 他柳白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人...暗里杀,抓不住证据也便罢了。 但是大肆刑杀...就是天下习文之人的标靶! 这些向来以卫道士自居的诸子百家文人,绝不会冷眼旁观的! 更何况,如今咸阳之内,还有万儒! 此等事情发生在眼前,若是儒家连个屁都不敢放,那便可以趁早散伙了! .... 是日,多有行者匆匆自城门离开咸阳。 也有信鸽飞舞而出。 这些事情锦衣卫看在眼里,禀报至玄七处,玄七急在心里。 “柳公!此番渭台大辟人数众多,这消息不胫而走,不日便会传遍咸阳。”(大辟:隋朝以前死刑的通称) “危至矣!” 玄七甚至顾不上锦衣卫之内的案宗整理,匆忙到了丞相府邸与柳白谏言。 “依刑律而杀,且咸阳府衙审理,法理之上,并无问题。” 萧何皱眉,看着将闾派人送过来的案宗抄本开口说了一句。 不得不说,皇室的公子毕竟受法家熏陶多,即便是方才上任,在办案的完整性上也胜过寻常官吏许多。 案宗之上,没有任何漏洞,基本都是铁案。 “玄七,不要急,喝口水,慢慢说。” 柳白淡淡开口。 陈平放下手中的茶盏,开口说道:“柳公,玄七的意思可能是...政侠!” 此话说出,萧何反倒是有了不同意见:“如今墨家是墨山为巨子,如今也为我大秦效力,更是成立了墨家工坊,造纸坊,印刷坊。” “于政事之上,又岂会对柳公此事有何言论?” 陈平摇头道:“非也!我所说的政侠,并非单指墨家。” “昔年墨翟行走天下,甚至研究出了守城战术,帮助宋国度过危难,天下皆以墨家为政侠。” “后商君变法,墨家也以政侠名义出手过,甚至连孝公都受到牵连,颇有生命之虞。” “但....” 陈平话语微微一顿,面色凝重道:“如今墨家虽然已然依附,但墨家昔年为政侠,名动天下之事,诸子百家,岂能心神不动?” “诸子百家,皆想国用其学说以治国!” “如今我大秦用法家,何尝不是断了他们诸子百家入朝的路途?现柳公咸阳建渭台,斩首百余人,牵连者过千!” “此事太大,我料诸子百家,会走‘政侠’之路!” 陈平这一番话说出,所有人皆是面色凝重! 陈平说的有错吗? 没有! 这是一群有着政治抱负的文人,寻求实现自身价值的一个光点! 柳白就如同一块肥肉,一旦有人通过‘政侠’的方式将柳白击败,即便是不能直接进入朝堂,也定然会在天下名震 ,继而提高影响力。 如此一来,不入朝,却可干预政事,诸子百家,当真能在法家的煊赫威势之下放弃如此良机? “诸子百家....” 柳白轻轻敲打案桌,略微点头。 政治上有抱负的人 ,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在理想光芒的照耀下,他们不会顾忌‘生死’这种小事。 甚至.. 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讲,柳白与这些人何尝不是‘一路货色’? “让他们来。” 柳白开口了。 “柳公,人言可畏啊!” 萧何一听,吓了一跳,连忙开口劝道。 这小子虽然没有真正进入朝堂,但是...对于这方面有着天生的政治敏感。 一旦柳白成为人人口诛笔伐的那个凶神,即便是始皇陛下要保柳白,也要削权了! 这对于现在的柳白来说,绝对是极大的打击。 “萧何,此事...” 柳白微微一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忽然, 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不能进去啊!李相,柳相如今现在正在议事....” “闪开!柳白这小子,老夫定要打得他满头包!” 陈婴的声音急迫,但又不能真的阻拦,毕竟人家来的时候表明了身份: 于公:柳白的半个顶头上司,大秦朝堂百官之首,如今的文臣柱石,李斯! 于私:柳白管李斯叫了不知道多少句李叔了。 “我靠,龙且,帮我顶着,本相肚子疼!就说本相去茅房了!” 柳白的笑容瞬间消逝,穿起鞋子,拔腿就要开溜! 这特么...李斯都喊出来要揍得他满头包了,这时候不跑,难道是对‘挨揍’有特别的喜好兴趣吗? 在自家玩那啥遁这一套,也不算丢人吧? “啊?” 龙且微微一愣,当即便是朝着门口走去,当即就准备挡了。 “砰!” 岂料,龙且还没将门锁上呢,这门便被推开了。 李斯怒气冲冲:“柳白!” “打压世家,老夫不说你!完全可以依照陛下的意思,发回原籍,再在原籍上报案件,刑杀便是了!” “而你却在咸阳建渭台,斩首五百一十六人!” “不思蛰伏,光想着出风头!” “连冯去疾那老狐狸都被气得卧病在府,你...老夫倒要问问你,商君下场,历历在目,你忘记了吗?” “如此大刑,天下才学之士的口水,你柳白挡得住吗?” 李斯气啊!不是气柳白杀了这些混账世家。 他气的势,柳白做事做的太高调了! 建渭台,大辟之刑杀五百一十六人,整个史书上,就这次杀得最多! 接下来...那口水说不定能将咸阳城都给淹没了! “呃...李相,柳公拉屎去了。” 龙且张开双手要拦住李斯。 李斯原本怒火冲天,听到此话也是微微一滞,面色古怪得伸出手指着柳白:“你在...这儿?” 还保持着下蹲冲刺姿态的柳白,面色瞬间凝滞。 狗日的龙且,你特么没拦住也就算了,讲的什么屁话? 第258章 我准备让他们来! “李叔,别着急!龙且瞎说呢!” 柳白短暂表情凝滞之后,恢复淡然,而后装作拍拍自己鞋面尘土的模样,站起身来:“龙且,下次不要对着李叔忽悠,李叔年纪大了,你这么瞎说,下次直接把你扔昭狱里面看犯人去!” 此话说出,李斯斜着眼瞥了一下柳白,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一个位置坐下。 而龙且则是委屈不已:“柳公...您自个儿说肚子疼的啊,那现在还去茅房不?” 这一句话问出,柳白的淡定再也装不下去了。 这龙且....故意的吧? 以你的身手,在眨眼之间冲出门外,将门关上,然后将李斯扔的远远的,很难吗? 呃...好像博尔特也做不到。 但你龙且做不到,肯定是你龙且的问题。 “李相,喝盏茶水吧。” “李相忧虑,柳公何尝不知呢。” 陈平微笑着对着李斯开口说道,也算是为柳白解围了。 这场面太尴尬了,明明是家国大事,却尽是茅房什么一类的词汇,确实不妥。 此话说出,场面上的气氛终于稍微缓和了一点。 柳白瞪了一眼龙且,这小子挠了挠头,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不过, 他也并非是完全没有眼力见的人,至少....迈着步子将门关了。 李斯看了看周围的人。 锦衣卫指挥使玄七,负责‘参考批阅’奏疏的萧何,谋士陈平,以及那个没有脑子的龙且。 李斯微微点了点头。 这也算是柳白丞相府的小班底了。 “柳白,昔年商君渭水草滩,斩杀百里氏族,你可知后来发生了什么?” 李斯沉声开口问道。 柳白回道:“商君为墨家之人刺杀,孝公更是带领数人亲随,深入神农山,论证辩解。” 李斯听到这话,眉宇一挑:“如今墨家虽在你麾下,但是这天下可不止有墨家而已!” “此番你咸阳建渭台,比之当年更为过分!危险更甚!” 话语虽是严厉,但是其中的关切,却是让柳白有些暖心。 别看李斯面容严正,看似因为师门的原因才帮扶自己,实际上... 柳白知道,李斯是真的将他当成后辈,不断为自己遮风挡雨。 别的不说,光是朝堂上,若是柳白一人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光是朝臣们的弹劾,都能将始皇陛下的章台宫填满! “李相,我等其实也在商讨。” “诸子百家,有想为政侠之人,绝不在少数。” “此番柳公风头正盛,定然会有人想要拔刀。” 萧何开口说道。 对于李斯,他心中可是极为尊敬的。 这位切切实实便是千古一相的典范呐! “既是知道,有何应对之策?” 听到萧何这番话,李斯也是略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 能意识到这件事情,就已经极为不简单了。 以柳白的性子,没有道理会坐以待毙。 毕竟这小子...出了名的怕死。 想到这里,李斯也是端起茶盏,准备好好缓一缓。 从他的府邸到柳白的府邸,距离可不近,一路上马车跑的飞快,进了柳白的丞相府后,李斯的步子更是快。 上了年纪,体力不行了。 岂料,就在李斯将茶盏端到嘴边之时,柳白说话了: “呃...小子准备让他们来。” “咳咳咳!” 一句话,直接把李斯呛到了! 向来注意威严的李相,此刻竟是咳得连自己的衣袍之上都有些许茶渍! “啊?” 就连龙且,都是不由得啊了一声。 倒不是这所谓的‘政侠’,他龙且没有信心对付,不就是刺客而已嘛?多大点事儿。 而是... 这不是柳公的性格啊! 按照柳公的性格,不是应该全砍了嘛? “柳公,若是守株待兔,可能不妥!” “毕竟这些人自诩“政侠”,即便是刺杀失败了,到时候也是博了个好名声,而柳公抓到这些人后,处置也困难。” “杀了,柳公的名声愈差。” “而不杀...则是助长气焰!” 玄七沉声开口,对于诸子百家的‘名声’方面,他可能看的更加清楚一点。 一旦这些自诩‘政侠’的刺客来了,无论怎么处置,结果都会越来越坏! 说到这里,玄七也觉得有点气愤。 这都怪墨家的先人们开了个坏头,才让柳公如今如此为难。 “嘿嘿。” 柳白嘿嘿一笑,看着一旁的龙且说道:“龙且啊...之前锦衣卫不是研究出一种刑罚吗?” “将一个瓮,烧的滚烫,然后让犯人过来,他如果不招,就让他进去。” “这刑罚好用吗?” 龙且咧嘴一笑:“好用是好用,不过没人进,俺试了好几次,挺失望的。” 这没头没脑的一段对话,落在李斯的耳中,反而是另一种味道。 他隐约听出了柳白有别样的计划。 既然有了计划,李斯的心反而有些放下来了,端起茶盏,先是喝了茶水,咽进肚子里后再开口说道: “柳白,直说,老夫年纪大了,没甚多心思猜想。” 柳白嘿嘿一笑,先是拍了一个十分明显的马屁:“李叔身体硬朗,这杀入小子府内的英姿,怕是连王老将军都要赞叹三分。” 这马屁拍的李斯十分舒服。 说他比老匹夫英勇,可远远比夸他李斯别的要爽多了。 “小子的计谋其实很简单。”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请君入瓮!” 柳白嘿嘿一笑:“图书馆馆长的位置..不是空出来了吗?虽然小子早有人选,但是还是准备做些文章。” 此话说出,李斯微微一怔,看向柳白,眼神之中有些疑惑:“何等文章?” 柳白昂首挺立,吐出四个字: “百家讲坛!” .... 第259章 我想给他留个体面 “百家讲坛?” 听到柳白的想法,别说是李斯了,就连萧何这个还未真正踏身朝堂拥有官身的家伙都愣住了。 讲坛...顾名思义,并非是入朝讲述思想学说,而是面对百姓! 天下共周八百年,但由于礼乐崩坏,故而催生了一大批的思想家。 而春秋战国时期,这种思想狂潮不断碰撞,激荡起来的浪花堪称人类之罪。 诸子百家,皆以为己家学说乃是最好,谁也不让谁。 可是.... 这么多大家,还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正式面对老百姓。 柳白的这种想法,堪称天马行空。 “柳公妙计!” 就在众人惊愕之时,一道轻笑声响起。 “阿平,你倒说说,妙在何处?” 柳白笑意吟吟,看向陈平。 这一问,也不全然是懒,而是有些许让陈平在李斯面前多亮一下的意思。 至于用意嘛...到底是为了保全陈平给这小子多留条后路,还是在李斯面前刷一点存在感,就不得而知。 陈平微微一笑,只是说出三个字: “狗咬狗。” 此话说出,众人目光一亮,皆是面露笑意! 这三个字,将此事说得不能再直白了! 同时,这三个字,何尝不是对于‘百家讲坛’这个计划的一个补充? 狗咬狗, 为何?总要有点骨头吧! 而这骨头,就是儒家一直视若禁脔的图书馆馆长之位,同样也是百家之首这个名号! 诸子百家,既然谁都不服谁,那就一起来咸阳,辩上这么一辩! “阿平,你这话说的!诸位先生不吝赐教!咱们要尊敬!” 柳白故意面色一肃,开口说道:“下次不准再说了。” 狗咬狗来形容,也确实有点过分了。 “谨遵柳公之命!” 陈平笑笑。 “既然你柳白有对策,老夫便回府了。” 李斯起身,深深看了一眼柳白。 ‘百家讲坛’这个计策一出,李斯就知道自己之前的担心就是白费了。 所谓‘政侠’要的不就是名声吗?或者更高尚些的,寻求一点自己的政治诉求在朝堂得以实现。 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百家讲坛,显然比‘政侠’这一条路要恰当得多。 甚至.... 李斯暗自还觉得有些好笑。 柳白这绷起脸说陈平,其实那个‘狗’何尝不是儒家的官员? 孔鲋这老小子既然曾经得到过图书馆馆长这个位置,此时岂能放弃? 甚至... 李斯可以肯定,率先张嘴的,肯定是儒家。 “嘿嘿,李叔不揍我了?” 柳白嘿嘿一笑,格外欠揍。 李斯狠狠瞪了一眼柳白,就像是长辈佯装恼怒一个调皮的子侄一般。 “李叔,我送你!” 柳白起身,送李斯出门,龙且连忙跟上。 厅堂之内,只有陈平和萧何二人。 “陈平,柳公提出‘百家讲坛’之计,你还有后手谋划吧?” 萧何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陈平略微沉吟,而后说道:“倒也不算后手谋划,只不过此番谋划图书馆一事,柳公本意是先将儒家覆灭的,只不过因为世家恰好送上门来,故而暂时搁置了。” “如今儒家的孔鲋已然声名尽失,淳于越,叔孙通等儒家官员,也因为图书馆之事,失了陛下的信任。” “此时不设下计谋,更待何时?” “柳公太累了,我等...能多尽三分气力,柳公也能多歇息三分。” 陈平说着,还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即便他是谋士,对于柳白的这一系列谋划,真正要想通,也是极为心累。 世家...几乎是一步步被引到渭台的屠刀之下的。 看似是因为图书馆的出现,世家疯狂,方才给了这么好的机会。 实际上....柳白的谋划,是从杀赵高开始的。 杀赵高,除赵党,进而‘文考取士’,给出了一个天下百姓有才皆可为官的先例。 再以造纸术加上图书馆两套连拳下去,世家才真正感觉到了根基受威胁。 期间无论是敲诈钱财,还是杀死士,都是削弱世家的根基,保证在出乱子的同时又不会超过掌控的力度。 事无巨细,皆是柳白从接掌‘懿文宫’之时布下,这是何等可怕的布局能力? 如今要对付儒家...他想要让柳白轻松一些。 “文和。” 萧何听闻此言,不由动容,竟是唤了一声陈平的表字。 陈平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柳白送完李斯回来,笑呵呵得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原本还是有点压抑的气氛瞬间一滞。 就连陈平的嘴角都是不着痕迹的微微抽搐了一下! 我们两个在想着帮你计谋,为你排忧解难呢!俩人就差点抱着哭了,你来一句‘这么开心’?? “柳公,世家之事,后续如何?” 萧何定了定心神,开口问道。 渭台之刑虽然将世家大部分的势力灭除,但是依照自家柳公的性格,定然要斩草除根的。 如今冯家尚在,也还有些许残余的世家未参与此番事件,故而没受到牵连。 柳公莫非...要放过? 柳白嘿嘿一笑:“后续,有什么后续?不是结束了吗?” 此话说出,萧何还没表示呢,龙且倒是急了:“啊?柳公,冯家他们就这么放过了?俺还没砍了冯劫那小子,还没抢了冯去疾的小妾呢!” 柳白翻了翻白眼,压根儿懒得理会龙且,而是看向萧何,郑重其事,眼眸之中又略含一丝悲伤,一闪而过。 “再怎么说,他也是有功之臣,我想给他个体面。” 柳白不复多言,背手转身。 他至今还记得史书记载,老冯的下场: 去疾请减民赋,二世怒,下其职,案责其罪。去疾曰:将相不辱。自杀。 萧何愕然,没缘由的感受到了这位柳相心中的悲伤。 .... 与此同时,咸阳城外一百五十里处,一匹快马飞驰。 其背后小旗,赫然是黑水玄旗! 自代郡而来的军情急报,将至咸阳, 而这一份军情急报,注定一个无名小辈将会名扬天下! 第260章 嬴彻朝堂首秀,尽显老成。 翌日, “启禀父皇,儿臣没错!” 麒麟殿内,公子将闾高昂头颅,声音激奋不屈! 虽是朝堂议事将他唤来说起昨日渭台刑杀一事,但是这位与‘犟驴’同音的公子,却丝毫没有对于此事的反悔之意。 相反, 这种如同‘问责’一般的场面,反倒是激起了将闾的心气。 “公子,此事刑杀过多,恐为天下人误会,文人皆认为暴政杀人,将会名留史书。” “公子何苦一人担责?” “不若公子将此事原委道来吧!” 叔孙通面色一沉,开口劝道。 字字句句,看似是在劝告将闾软一下,但是实际上,用心险恶得令李斯都起了杀意! 首先扣了一个‘暴政’杀人,虽是有‘误会’二字,但实实在在的是在污蔑此番有秦律依据的刑杀。 其次,这一词‘原委’,则是暗示将闾把柳白给攀咬出来。 虽未定性此事对错与否,但是在叔孙通的口中,味道变得太多了。 其狡黠目的,根本就是冲着柳白来的。 虽然之前世家和儒家相对,但是朝堂之上,永远以利益说话。 世家被灭的这么惨,儒家看似正义的发言,何尝不是借着这件事向柳白发难? 惺惺作态,猫哭耗子假慈悲的目的除了彰显自己的仁义之外,何尝不是想要把其他的耗子给抓住? “公理不在口中,公理在心中!” “本公子未曾错事,何谈‘担责’一词?” “三十八世家其宗族所在之地,为非作歹,残害百姓,关联案件何止千宗?” “本公子细细翻阅案卷,亦是浑身发冷,不敢有丝毫懈怠。” “至于案宗宣判,皆是按照秦律,若叔孙博士有异议,请查大秦律与这如海浩瀚的卷宗!” 将闾一点面子都没给,直接一梗脖子,其模样当真是有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倔强气势。 叔孙通语气一滞,竟是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只能啜嗫两声‘刑杀过多,声名过凶’。 冯劫紧皱眉头没有说话,反倒是细细观察着朝堂群臣的反应以及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的神色。 此事与他冯劫关联最大,但他冯劫恰恰是不能有任何参与讨论的那个人。 原因很简单... 牵连这么多人,还都是昔日朝堂的官员,一旦他冯劫开口了,那么...有一个罪名便会在麒麟殿内蹦出来。 结党! 柳白看着叔孙通,嘴角微微勾起,刚准备开口怒喷一波,却发现一人抢先站起。 “叔孙博士此言,其理实在太偏!” 一道轻笑声响起,竟是嬴彻缓缓起身。 这位刚刚被始皇陛下允准,得以正式参与朝堂政事的大秦六公子,第一次在麒麟殿出言,便是丝毫不犹豫得站在自己的兄弟和老师这边。 “刑杀过多,声名不好,便要‘担责’?” “这是何等荒谬的道理?” “国人不守法,莫非便要国改法?” “违法之人过多,便要将这些人轻赦?” “法以严度,不以人数相移,此乃我大秦律之跟脚!如今叔孙博士话里话外,尽是一片责备之意。” “彻愚钝,不知叔孙博士责备的是我这七弟,还是我大秦的...” “法?” 嬴彻缓缓开口,神色之间从容淡定。 一番话说的,就连法家代表人物李斯都是连连点头。 其阐述的话语中,贴合法家的思想理论:法律不因违法的人数而发生偏移,所谓法不责众,乃是法家最为厌恶的一套说辞。 至于阳烨嘛...眼神之中早就尽然是欣赏之色了。 而叔孙通瞬间老脸煞白! 这一番话说出,他甚至感觉有点熟悉... 这不就是柳白在朝堂上强词夺理,上纲上线的那一套吗?怎么公子彻也如此在行? “陛下...老臣不是这个意思...公子彻他身份...” 叔孙通刚要开口狡辩,想说嬴彻说话的立场不对,岂料,他话还未说完, 嬴彻语速飞快,直接截断了叔孙通的话,自顾自对着始皇陛下行礼: “父皇,八弟所为在麒麟殿内谈起,儿臣本应避嫌。” “然,” “此事关乎秦律根本,儿臣忍耐不住多说了两句,还请父皇降罪!” 嬴彻十分谦逊。 叔孙通十分难受! 他叔孙通说话,嬴彻打断没事儿。 但是...嬴彻他是皇室公子啊,嬴彻说话,他叔孙通怎么打断啊? “无妨,家国天下。”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此话说出,群臣皆是多看了一眼嬴彻。 家国天下。 这四个字,分量可是不轻啊! 往小了说,始皇陛下这是夸赞嬴彻在意兄弟之情,故而在朝堂上为将闾说话。 往大了说,这何尝不是始皇陛下对嬴彻这种将天下事引为己事的认可? 就连柳白,都是有点愕然。 这小子...看一个月怎么跟在朝堂上泡了十年一样? 老道得有点过头了吧? 反倒是扶苏,看着嬴彻如此良好的表现,眼神之中有些复杂。 不是敌意的复杂,而是...感觉自己入朝堂这么多年,虚度光阴。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咸阳渭台刑杀一事,既然符合秦律,便不应该在朝堂上议论。” “至于叔孙博士所言,也只是担忧我大秦官员的名声而已!六弟八弟,倒也不至于心中难过。” 扶苏起身,沉声开口说道。 这一次,他没有左一口仁,右一口义! 执着于仁义,并无什么用处,只有对大秦有益,这才是真的! 始皇陛下看向扶苏,眼神之中有了些许变化。 叔孙通和淳于越对视一眼,这位扶苏公子,好像逐渐脱离了儒家的掌控。 冯劫眉头紧皱,俨然已成‘川’字,想要怒吼,让柳白为此事付出代价,无奈却是牢记父亲的榻前嘱托,故而一言不发! 他气啊! 为什么没人说柳白啊!这个才是此事最大的刽子手! 图书馆失火,是柳白干的啊!儒家你们这帮蠢货被打压成这样,也是柳白啊!还有世家死了这么多人,这天下的骂名,都应该是柳白的啊! 可是现在... 冯劫看了一眼柳白,发现这个罪魁祸首,此刻居然笑得格外开心,他顿感喉间发甜,竟是差点气得吐血。 也可惜了,柳白现在没看冯劫,不然发现这小子脸色这么难看,他一定会十分关切得.... 再说两句譬如‘死有余辜’的话,让冯劫吐血吐个畅快。 “军情急报!” 就在此时,一道喊声自殿外响起。 群臣皆是猛然回眸。 一名黑甲兵士跑入麒麟殿内,高声呼喝: “焉支山大捷!” 第261章 柳白策转军功! “启禀陛下,焉支山大捷!” “匈奴左贤王罗姑比领兵三万来犯,一日之内,横扫长城之外我大秦设亭。” “赵佗将军收拢兵力,设撞死营于长城之外,命伍长韩信,领撞死营统领之职。” “六日之前,夜半,韩信领撞死营千骑劫营,匈奴营地大乱!” “其后,玄甲军副将夏侯婴及百夫长樊哙,领百骑玄甲军增援。” “大破敌营!” “左贤王罗姑比,乱战之中身死。匈奴猛将隆道尔,战死!” “此战,阵斩匈奴狼兵一万一千余人。” “炸营踩踏尸首一万三千。” “余者溃逃漠北,不知所踪。” 麒麟殿内,李斯接过信使的密信,在始皇陛下的授意下缓缓开口宣读。 读到此处之时,即便是向来沉稳持重的李斯,此刻面上也是难掩震惊之色。 除却‘焉支山大捷’的首胜意义之外,这恐怖的兵力对比才是让李斯动容的地方。 满打满算,一千一百人,大破三万匈奴狼兵营地! 即便是有劫营的战略在前,但这...也着实恐怖了些。 而且.... 李斯面色复杂得看了一眼柳白。 如此大获全胜,军情急报上甚至连一个俘虏都没有写下来! 大胜军势下,怎么可能连一个俘虏都没有? 只有一种可能,韩信秉持了柳白的作风,直接全杀了。 “嘶....韩信?此乃何人啊?” “好生一个猛将!哈哈哈!千余人胆敢劫营三万匈奴狼兵!赵佗这个软蛋,居然也能教出这样的猛将?” “我老秦,何曾缺过勇猛之士!” “匈奴这帮狼崽子好大的狗胆,当真敢对我大秦行进犯之举!” “韩信...韩信....战略不言,光是此番悬殊兵力对比,都能大获全胜,确有猛将之气也!不过也只是趁着夜色罢了!” “悬殊?就这么一个词?一千人打三万人,你们文官有能耐,让你们也悬殊一把!” 随着李斯宣读完毕,朝堂之上,一片议论之声。 期间夹杂着几声倒抽冷气和惊叹的声音,被武将那一声声的‘勇猛’赞誉给盖了过去! 兵力相差太多了, 这份大捷的军情急报看起来甚至有些不真实! 不过,倒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说此番奏报是谎报军情。 毕竟....这其中还牵扯到一支大家都不想提到的军伍名字。 玄甲军。 武将不想提,是怕柳白这厮借着杆子就往上爬,硬生生要给自己揽军功。 文臣不想提....太明显了,两个字:忌惮! 柳白先是面色一怔,而后涌现狂喜。 争气啊! 首战告捷,就是他亲自扔到北方的韩信和自己一手打造的玄甲军! 这踏娘的...军功不是来了? “启禀陛...” 柳白当即便要起身,眼神之中的火热,仿佛要将即将到来的冬天都驱赶走一般。 “陛下!臣以为,撞死营设营于长城之外,夜半劫营固然大功,虽离不开守城大将赵佗谋划战略之功,” “但,” “此时边关,不宜换将。” “臣以为,此番军功封赏,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可以大赏,但赵佗只宜进爵,待北方匈奴战事了毕,再升军职!” “同时,” “撞死营首战大捷,增长我大秦军伍士气,应大赏,军编制扩建,明旨扬军功!” “焉支山此地乃是战略要地,更要规划设亭,驻营,巩固战果,以图北望!” 一道声音响起,原本佝偻着身子的王翦,此刻却是带着刚毅的威严起身,朗声开口。 在军事之上,这位大秦战神,看得分外透彻。 从军情急报上来看,此事甚至跟赵佗都没有半个大钱的关系! 完全就是这个昔日在咸阳叩门求将的寒酸小子,当真有些本事! 王翦还看了一眼柳白,略微点了点头。 除却柳白识人之外,这玄甲军...也算是交出了一份让王翦都为之侧目的满意答卷! 柳白嘴角猛然一抽,牙齿咬得‘嘎吱’作响,心中狂骂‘老狐狸’! 王翦这一番话说的很在理! 但是... 说的太快了啊! 这尼玛....守城大将赵佗都只能进爵,他这个远在咸阳的举荐人,还是文相,该怎么开口‘蹭一蹭’军功啊! 近在眼前的军功啊!他柳白舍不得放弃啊。 “启禀陛下,其实臣...” 柳白深吸一口气,还是厚着脸皮决定说点什么。 他这种没枣都要打三竿,为了军功不要脸的人,此刻忍不住啊! “启禀陛下,老臣附议!” “匈奴左贤王所率之部乃是匈奴草原的大部族,此战我大秦军伍士气高昂,当明发旨意,昭告天下。” “使天下百姓知匈奴狼兵进犯我大秦,更使天下百姓知我大秦军兵之盛,万方不可挡!” “陛下心中装的是九州万方,这匈奴草原,为我大秦九州一西侧牧场,又有何不可?” 然而,还没等柳白说出来请功的话,李斯又开口了! 他这一番话,站得是文臣的角度。 明发旨意昭告天下,这是巩固大秦对于百姓的信任! 吞并六国,天下百姓的归附之心薄弱,在兵事之上,只有用不断地胜利,才可以不断地巩固! 说完,李斯坐下,捎带手还拉扯了一下柳白的衣袖。 让柳白差点摔了个踉跄! 两次想要请功,两次被文武双方大佬打断,柳白心里苦啊。 “李叔...小子也知道现在说有抢功之嫌,但这是小子距离军功最近的一次啊。” 柳白苦着脸开口说道。 两位大佬的爱护之心,他岂能不知? 但是这么大的诱惑摆在眼前,他柳白....想要进步一下。 以后是柳相还是柳将军,就看他这一挺身,能不能出来了! “陛下心如明镜。” 李斯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算是将柳白给堵住了。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对这些尽收眼底,扶着天问剑的左手,愈发用力。 “明旨昭告天下臣民,此战尽显我秦军威武!” “自代郡,渔阳郡,调派民伕三万人,前往长城修亭,设营。” “旨诏荥阳郡守,疏通汜河、枯河,以便粮储。” “撞死营明旨昭功,韩信四转军功不更,领三十率!”(不更:秦朝军功爵制的第四等军功,第五等是大夫。率:百骑) “赵佗居北,策战有功,封大上造!”(第十六等军功,以前是大良造,昔年武安君白起爵位就是第十六等大良造。) “左丞相柳白,建玄甲军有功,策转军功....” 始皇陛下深深看了一眼柳白。 这一眼,柳白欣喜若狂! 第262章 陛下,臣委屈! “一转?” “公士?” 麒麟殿内,柳白难以置信的声音响彻大殿,差点把一旁的李斯耳朵给震聋了。 “陛下,您这....” 柳白面色复杂得开口了,硬生生把‘抠门’两个字给咽下去。 自商君变法之后,大秦实行军功爵制,一共分为二十等。 最高的一等,自然是譬如王翦的武成侯和王贲的通武侯,乃是二十级彻侯,也就是军功巅峰。 可是.... 这最低等的嘛...就是一转军功,公士! 普通士兵要达到一转军功,甚至都不需要首级,只要三场大战你活着回来,没有溃逃,并且你所在的行伍没有死人,就行了。 可以说,大秦如果有一百万兵士,里面六十万都是公士! “陛下,臣委屈!” 柳白哭丧着脸,丝毫没有得到军功的快乐感。 此话说出,原本还在震惊于北方代郡大捷的群臣,皆是忍俊不禁! 这位柳相,死活想要点军功,好凑个‘文相武将’的名声。 但是... 大秦的军功,岂是这么好获得的? 你一个在后方督造军械的右丞相,这要是给你个彻侯,你敢要吗? “呵。” “柳相,那老夫这武成侯给你如何?” 王翦笑呵呵得开口说道。 一转军功公士而已,就算给了柳白,也辱不到大秦武将的头上。 大不了晚上他王翦翻一翻柳白过往的战绩,凑三场身边亲兵未死得‘战绩’给史官送过去,也算在另一种程度上体现大秦军伍的严苛了。 岂料, 王翦此话说出口,柳白微微一怔,而后连连点头。 “王老将军,要不您立个字据?” “咱们大秦爵位有个升迁的过程,先武安君,再武成侯,这也不错。” 柳白一本正经得开口说道。 像他这样在朝堂上直愣愣说自己要当什么什么君,什么什么侯的,也算是旷古第一人了。 可偏偏.... 这家伙是个文相! 满朝文武,皆是笑容凝滞,嘴角抽搐不已。 原本还难得有心情调笑一下柳白的王翦,被这么一句厚颜无耻的话顶的差点背过气去。 反倒是李斯,原本不满,看到王翦这个老匹夫难得吃瘪,喜笑颜开。 “若咱们柳相不喜,寡人收回也未必不可。” 始皇陛下压根儿懒得搭理柳白。 这一转军功若非日后有大用途,根本不可能给柳白。 玄甲军建军,柳白虽是出了大功,但毕竟未上前线! 这种属于文政方面的功劳,而非战功! 甚至... 这一转战功,都算是始皇陛下‘徇私’了。 “呃...臣,谢恩!” 一听始皇陛下要收回,柳白立马识相领了。 公士这个一转军功虽然小了点...但,咱这也算是大秦军伍的正式编制了吧? 今天是公士,明天就是大良造领爵武安君,后天就是彻侯领爵武成侯! 王翦的接班人,除了我柳白,还有谁?!!!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番匈奴进犯,既然明旨昭告,当写檄文,以令天下明匈奴之暴虐,我秦军之英武!” 李斯整了整衣襟,先是深深看了一眼柳白,而后缓缓起身。 “陛下,我儒家如今万儒在咸阳,可为陛下分忧!” 叔孙通也是个机敏之辈,一听到有文事,连忙开口自荐儒家。 图书馆一事,使得儒家尽失帝心。 如今若是檄文当真做的好,说不定能挽回些许。 虽然他的老师气硬,但是叔孙通知道,在大秦,若是失去了始皇陛下的喜爱,当真是寸步难行! 柳白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得看了一眼李斯。 檄文... 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打架前的骂战。 意思就是...我揍了你,还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国家的百姓好,我是正义的,你反抗是不正义的。 春秋战国的时候有用,毕竟是要占据道德制高点的。 但是... 对匈奴有必要吗? 老百姓哪怕不明事理,也不会不清楚打匈奴是在保卫他们的家园吧? “启禀陛下,臣以为,檄文一事,如政见一般,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儒家人数虽多,但其受孔丘‘仁义’思想深重,单是儒家檄文,怕是不足以道尽匈奴之恶,守城军伍之苦寒,将士奋战之勇!” 李斯微微一笑,仿佛叔孙通这一番话,都在其计算之内。 “李斯,你欲纳百家之思以成檄文,定匈奴之恶,扬首胜之威,慰将士之心?” 始皇陛下略微皱眉,开口问道。 此话说出,诸多文臣皆是茫然。 李斯不是法家吗?法家思想,以法治国,对于其他思想不说无视,但也绝称不上什么尊敬。 此时说起百家? 有点奇怪啊。 “陛下圣明!” “恰逢图书馆苦无馆主,如今公子彻虽是代为管理一二,然则公子彻乃是皇室身份,实属不便!” “臣以为,可以图书馆馆主此位空悬,举办讲坛,诸子百家,各展所学,献计献策。” “而檄文,则是顺手为之!” “如此,便算不得我大秦好大喜功,亦少了些许猜测!” 李斯缓缓开口。 柳白眉宇一挑,有些感激得看向这位李叔。 百家讲坛,举办确实是消灭政敌的一个好方法,但是若是柳白来办,太过于特意,这些思想流传的学派,定然也有慧眼之人,届时怕是还是有人想要走‘政侠’的路子。 如今李斯在朝堂上提出,以大秦的名义,再暗中吩咐写写檄文,此事便完全没有了柳白的痕迹! 就连柳白,此刻也不得不感动! 这位李叔用心良苦至此,他这个做后生的,当真觉得有些亏欠了。 淳于越一听这图书馆馆长的位置将要扔在台面上,被天下百家争夺,顿时心慌想要起身反对。 岂料,叔孙通比之更快一步,直接拱手朝着始皇陛下行礼道: “臣,附议!” 此话说出,淳于越急得额头冒汗,一个劲儿拉拽叔孙通的袍袖,甚至连叔孙通的衣襟都歪了些许。 始皇陛下面容沉稳如山,没有直接答应,反而目光略微偏移,看向扶苏: “扶苏,图书馆馆长之位空悬。” “着令百家成讲坛,择其善者而任之。” “抑或着令儒家执掌图书馆。” “二者,你意如何?” 此话问出,淳于,叔孙,两位博士皆是一愣,而后面色大喜。 柳白眉宇一挑,而后长叹一口气。 唯有六公子嬴彻,眼神之中满是焦急。 第263章 吾儿甚好 嬴彻快急疯了! 父皇询问图书馆馆长的位置,到底是应该直接给儒家,还是应该让天下百家前来咸阳,有能者居之。 这种问题,看似简单,但是... 这可是指名道姓在问自己这位兄长扶苏啊! 此刻的嬴彻,当真是恨不得帮兄长说上两句! 叔孙通和淳于越二人相视而笑,继而看向扶苏。 这位大秦长公子,虽然近来与他们儒家并未如同以前一般走近,但说到底,扶苏也是他们二人一手教导出来的。 此事牵扯到儒家的兴亡,他们相信扶苏会作出正确选择的。 扶苏眸光如炬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起身,目光迎接上自己这位父皇。 ·“启禀父皇,图书馆馆长之位,之前商议,乃是大儒孔鲋担之。” “以赵德柱为首的三十八名官员,暗中阻挠破坏,才致使孔鲋失去馆长之位。” 扶苏略微闭眼,而后缓缓睁开,说出的话,没有特别大的起伏,语速更是慢的惊人! 此话说出,淳于越和叔孙通二人狂喜! 扶苏公子...在为他们开脱! 说白了,孔鲋算是被‘牵连’着丢了馆长之位的。 如今扶苏在 朝堂上说出,不就是要‘平反’吗? 二人喜滋滋得看向柳白,发现这个懿文宫掌书面色如常,一副没什么太大所谓的模样。 柳白身为懿文宫掌书,该教的教了,该说的也说了,教育一途,但尽人力不强求。 李斯急得双眼直冒火! 这位扶苏公子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大秦以后肯定要经历一次儒法之争的大动荡的。 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面色平稳,但眼神之中却是隐晦闪烁过一丝失望。 “以扶苏公子的意思,可是让孔鲋继续担任图书馆馆长?” “此番修缮图书馆,耗费钱财,逾三万!这些虽然都是犯官抄家赔付,但孔鲋脱得开管理不当的罪过吗?” 阳烨火气来了! 这位守着国库的大司农,当即便是起身反问,也不忌讳扶苏的长公子身份! 要知道吗,抄家的钱,都是要入国库的。 修图书馆的前,是这些犯官出的。 一来二去,那不就是从国库掏了三万大钱出来修吗? 凭什么孔鲋这老小子管理不当,就要国库赔了整整三万大钱? 嬴彻张了张嘴,想要维护几句兄长。 但是, 这种朝堂局势,他压根儿就没有说话的余地! 根基太浅! “阳老,本公子并非如此意思。” 岂料,扶苏只是淡淡摇了摇头,而后看向始皇陛下道: “启禀父皇,儿臣的意思是,孔鲋被罢掉图书馆馆长之位,并非其有过大罪错,而是次责。” “李相所言,召百家,开讲坛,择其贤者为图书馆馆长。” “儿臣以为,对于儒家,不应有别样看法,当一视同仁。” “百家云集,儒家亦是百家之一!” 扶苏朗声开口,眼神之中一片清明! 此话说出,整个朝堂群臣皆是一怔,而后看向扶苏,眼神之中满是光亮! 扶苏这一番话,说的毫无私情,全然公义! 儒家是百家之一,不因孔鲋的过错而别样看待,允其参与百家讲坛,继而择出贤者管理图书馆! 一番话占尽大道理,又没有任何徇私,皆为大秦之利! 所有儒家官员都傻眼了,他们本来以为扶苏要力挺儒家,孔鲋老先生的图书馆馆长之位要失而复得了。 岂料, 居然是这么个结果?公平竞争!!! 李斯原本担忧到了极致,现在听到扶苏如此公义之言,情绪自低落至升腾,竟是忍不住双目亮神,就连手都略微颤抖起来。 要知道,自从天下一统,扶苏公子入朝堂表现出‘尊儒’的态势之后,李斯就对未来的‘儒法之争’有着十足的警惕。 如今... 扶苏公子想通了? 柳白看了一眼扶苏,笑意吟吟。 这位大秦长公子并非朽木,只是有一些想法,局限于认知。 当给他看到更广阔的天地,给他找到了新的利益思考点,做出来的抉择,倒也并非一味让人失望。 群臣惊喜,惊惧,不明,慌张的情绪之下,一道威严而带有欣慰的声音自高台响起: “吾儿所言甚是。” 始皇陛下面色依旧沉稳,但是这么一句话,令得满朝文武皆是一震! ‘吾儿’.... 这个词,始皇陛下是第一次在朝堂之上说出。 扶苏的一番出自大秦利益的看法,反倒是引得始皇陛下生出些许欣慰之心! “多谢父皇!” 扶苏先是一愣,而后眼含热泪,竟是对着始皇陛下的方向径直拜了下去。 这位大秦长公子,对于始皇陛下的认可,有多么渴望,旁人岂能得知? “儿臣仅进微薄之言,父皇夸赞,儿臣...儿臣...” 扶苏, 泣不成声! 身为皇室公子,对于始皇陛下的夸赞,发自心底里的欢喜。 “扶苏,此事便交由你去办!” “彻儿,你随你兄长一同。” 一道旨意下去,李斯所谏言的‘百家讲坛’,赫然成了两位大秦公子,而且是最为有前途的公子共同操持之事! 文臣先是一怔,而后恍然! 陛下...这是在铺路了! 图书馆馆长,日后将会在天下读书人心中享有如何威望,想想都知道。 而且此番是百家开讲坛,胜出的贤者,定为百家之首! 扶苏公子和公子彻二人共同操持... 无论日后大秦的储君是哪一位公子,那么...‘文’这个字,就死死攥在手中,片刻不脱离! 况且, 讲坛讲坛,面对百姓,由公子操持,不也是收获一份民心吗? “儿臣领旨,我大秦文风昌盛!” 嬴彻出列,发自肺腑得开口。 算恭贺,也算为自家这位兄长高兴。 就连柳白这等无耻之人,此刻也是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一声‘兄友弟恭’! “退朝!” ... 始皇陛下起身,走向内殿。 嬴彻将自家这位哭的泣不成声的兄长扶起,微笑着开口说道:“兄长,百家讲坛您多盯着点哈!六弟我只会赚钱,钱不够,我去找国库要!” “兄长慢走。” 说完,嬴彻便是转身就跑! 扶苏还红着眼眶呢,看着嬴彻这跑得飞快的身影,直接傻眼了! 自家这个六弟... 刚接手就撂挑子了? 第264章 悲情人物,李信 “柳相...” 咸阳宫外,柳白刚出门,便看见一人追来。 只见此人面如国字,双目精光熠熠,身形更是魁梧。 正是大秦陇西侯,李信! 柳白脚步微微一顿,而后转身,面色严肃开口道:“叫我柳将军!” 此话一出,原本满腹言语的李信,瞬间面涨泛紫,差点直接被自己的话给噎死! 柳将军?!!! 你柳白只是一转军功的公士,去一趟军营,若是凭借军中规矩行礼,你柳白能把手给行断了。 现在让我李信,堂堂十九转军功关内侯管你柳白叫柳将军? 即便是有求于人,李信此刻也难以开口啊! “不叫算了,本相...不对!本将军走了。” 柳白看了一眼李信,而后转身便要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开玩笑,始皇陛下都封了军功了,你李信叫一句‘柳将军’就这么难嘛? 更何况,本将军现在是统管大秦军械督造,没有军职,胜似有军职,合情合理。 “柳....将军!” 李信的牙都快咬碎了,才这么开口吐出三个字。 以他如今关内侯的爵位,军方除了王家父子的彻侯之位,也就是蒙恬收服河套之后被封了九原侯,与自己同属十九等军功的关内侯。 如今... 他居然要管一个一转军功公士叫‘柳将军’....真的是难受至极。 “诶!” 柳白瞬间心情大爽,喜笑颜开得转身过来,拉着李信的手,好不热络 ! ''陇西侯慧眼识英雄,知晓本将军将来定然军功煊赫,本将军很是欣慰啊!'' “不知陇西侯可有何要事?” 柳白这一番话说出,李信顿感自己的胸膛一阵气闷。 慧眼识英雄....个屁! 不是你柳白恬不知耻,硬要我叫的吗? 这一句‘柳将军’对于他李信的杀伤力,仅次于当年灭楚之战后自己的心理打击了。 “李信..确有要事商谈,只不过此地...” 李信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将那股子想死的心压制下来,左右看了周围,而后开口说道。 倒不是他说的是什么特别机密,要背着所有人的事。 而是... 他真的怕柳白让他再多说几句‘柳将军’,被人听了去。 要是事儿没办成,这件事还传了出去,那他李信在大秦的武将行列,肯定就被所有人鄙视了。 “好!去本将军的丞相府吧!” 柳白细细看了一眼李信,发现这位陇西侯确实心中有事,故而点头答应了。 不过.... 这一句本将军的丞相府,当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 丞相府。 李信还是第一次登门柳白的府邸。 说不上豪奢与否,但是一些个小物件,确实如同外界所言,巧妙无比! 特别是那战车之上使用的武器‘方天画戟’,柳白特意命人用最新的墨家冶铁工艺打造了一柄,通体黢黑,重达九十九斤,骇人得很! 但身为武将,李信还是一眼就被这神兵给吸引住了。 “嘿嘿,陇西侯,此乃本将武器,将来要名震天下的!” 柳白嘿嘿一笑,但是却是背过手去,没有依照武将之间的惯例,拿起来挥舞一番。 绝不是因为九十九斤的武器太重,纯粹是他柳白武功盖世,不想伤着李信! “柳相乃是我大秦军械督造官,果然有天下神兵!” “李信...艳羡!” 李信丝毫不保留得说出‘艳羡’二字。 只不过,他的眼神之中,有着些许的落寞。 这一抹落寞,分毫不差得落入柳白的眼中,可柳白却是立刻转过身来,拿了一块绢布,擦了擦方天画戟上面那并不存在的灰尘:“神兵蒙尘,咸阳政务太多,本将军没机会打仗,太令人难过了。” 此话说出,李信面色复杂至极,张了张嘴,想要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吐出,却发现柳白将这一块绢布随手一扔。 “没办法啊!这神兵断过一次,其他的刀剑用起来更顺手,就只能留在这儿看着咯。” 柳白似是怜惜,看着方天画戟感慨了一句。 此话说出,李信瞬间面色大变! 这位柳相,果然心思细腻,仅仅是三言两语之间,便已然知晓他李信的来意了。 “柳公,客至,何不饮茶?” 就在此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赫然是陈平过来‘看看’情况。 柳白轻笑一声:“来者是陇西侯李信,行伍之人,血腥气见多了,味儿重,茶太淡,还是酒好些。” 陈平亦是微笑:“可这么多年没见血腥气了,味儿或许也淡了,此刻饮茶,反而精心,日后可以豪饮烈酒。” 这两人的言谈,令得李信额头之上,密汗涔涔! 这瞎子.... 是什么人? 好生厉害? 柳白看出来了也就罢了,可是这瞎子...甚至看不见自己的面容,仅仅三两句话加一个名字,便是猜出来了? 就在李信心思纠结,如同狂澜孤舟之时,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 “还记....前几个月的时候,有个贫苦小子,来了咸阳。” “这是第一个肯叫我柳将军的人。” “本将军送了他‘一支’玄甲军。不心疼。” 这一句话,已经是柳白在摊牌了。 你李信,有什么话就说。 就冲你管我叫一声‘柳将军’,能帮就帮! 柳白转身,仔细盯着李信,而后略微眯眼。 这个在大秦实际上都数得上名号的将军,说白了...冤! 一生打输了一场最不应该输的仗,而后一生都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可偏偏, 这输的原因是楚国派系的秦国官员背叛,而后又有王老将军大发神威! 陪着王贲灭了燕、代、齐三国,三个灭国之功都没能从史书的耻辱中拉扯出来。 这是一个另类的悲情人物。 “柳将军!” “我....” “想打仗!” 李信通红双眼,猛然单膝跪下,双手拱拳。 第265章 不能再输了啊 柳白很开心。 终于有一个正经武将称呼自己为‘柳将军’了。 而且是十九转军功的关内侯! “可柳公乃是文相,参与战事,终归有些不好。” 就在柳白准备乐呵呵得答应李信的请求的时候,一道颇为‘为难’的声音响起。 正是陈平皱着眉头开口。 此话说出,还单膝跪着的李信瞬间表情一滞! 天知道他到底做了如何的心理斗争才违心得喊出一句‘柳将军’,天又知道他这一跪,用了毕生的气力。 现在.... 说不好? “行了,阿平。” 柳白轻笑一声,拍了拍陈平的肩膀道:“倒也没必要算计陇西侯了。” “官场上故作为难,再要点筹码的心思,本将不屑于用。” 说着,柳白便是将李信扶起。 陈平这种故意作出一副为难的姿态,而后索取更大利益,这是官场之中再寻常不过的套路了。 柳白也明白陈平的意思, 归根结底,还是李信的身份太过于特殊。 分明是关内侯,在大秦的军功也算排得上前五了。 但偏偏,这灭国名将,偏生就落了个无仗可打的尴尬境地。 一来是当年攻楚国大败,名声不好。 二来嘛....就怪大秦实在是盛产武将! 王家父子不用说,蒙恬收复河套,俨然已经成了大秦第二代的扛旗将领。 再后面,还有王家那小子王离,听说已经开始接手军务了。 李信就是熬到死,恐怕也熬不到出战的机会了。 这第三.... 则是李信的身份! 这小子算半个世家勋贵,祖父为秦国陇西郡守李崇,父亲为秦国南郡守李瑶。 可以说,李信是凑齐了‘无法出战’的因素。 “多谢柳将军!” 李信紧抿嘴唇,甚至有了些许的暗紫色。 一代名将,若非当真是没办法,怎么会用这么一种被所有人都鄙视的门路? “陇西侯,你所想的,大抵就是匈奴战事了。” “但是本相现在明确告诉你,匈奴战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 扶起李信之后,柳白的第一句话说出,便让李信瞳孔猛颤! 他做了这么大的心里挣扎,结果就这么一句回话? “陇西侯,蒙恬的爵号是何,你该不会不知吧?” 柳白轻飘飘得看了一眼李信,开口问了个最简单的问题。 而他的自称,也终于改成了‘本相’。 在政议政,他柳白有武将情结,但他绝不会拿着大秦的利益开玩笑。 “九原侯...” 李信叹了一口气。 九原郡,便是长城西北防线的第一道。 从一开始,始皇陛下对匈奴大战准备的将领,就是蒙恬! “陇西郡临近羌地,你的军功,在西。”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羌地多土司,打点不大不小的仗,没什么意思。” “匈奴大战在即,陛下在麒麟殿内,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本相会上疏,开启募兵。” “而这西南之地的羌地...毗邻我大秦粮仓巴蜀!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这一番话说出,李信眼睛略微光亮。 打羌地,确实是不痛不痒的仗。 但是... 柳白方才那番话,‘打不大不小的仗’没什么意思,这代表的就是让他李信将羌地彻底纳入大秦疆域的版图之内! 为武将者,开疆拓土,方为大功! 这一次,可不是做通武侯王贲的副手,而是真正自己领兵去收羌地啊! 陈平微笑着补充一句道:“况且如今天下人的目光都在北方代郡、渔阳郡的匈奴,朝堂武将,心思也在此。” “陇西侯请战羌地,想必连个争抢的人都没有。” “再以羌地战功,东北的高句丽,南方的百越...日后不就有了请战的底气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平甚至算得上是柳白肚子里的蛔虫。 大仗不好抢,但是这些琐碎的小仗加起来,可不比灭了匈奴差啊! “多谢柳将军!” 李信双眸猛然光亮! 他已经明白了,柳白的意思就是让他打这些小的地方,而后积攒日后请战的底气! 当整个朝堂的武将都在为了抢匈奴的领军之权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李信便可以猛然一偷,将羌地、高句丽、百越这三个地方的战事依次揽入怀中。 羌地、高句丽只能算小破地方,但是百越....这地方要真是纳入大秦版图,可一点都不比打匈奴差啊! “行了,陇西侯明日也别在朝堂上说,晚上上一道奏疏呈到章台宫便是。本相那军械,给你配上一营。” “羌人勇武,喜欢以命搏命。我大秦子民的命每一条都金贵无比,能用军械远攻拿下,可千万别逞热血。” 柳白关切得嘱托了一句。 科技的进步,为的不就是自己的人少死吗? 武侯连弩这玩意儿坏十万台柳白也不心疼,但是老秦人的命丢了十条,柳白也得心疼好一阵。 “多谢柳将军!” “李信若得雪辱,定铭记柳将军提点拔擢之恩!” “各方战事,李信...” 李信哽咽了一下,仿若想起当年那一场大战,昌平君战场反戈,无数平日里肝胆相照的亲兵兄弟死在面前。 柳白深吸一口气,看着李信哽咽的模样,提起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语: “那些没有名字的兵士,不会怪你的。” 而这么一句话,李信猛然抬头,竟是多年的痛苦一并释放一般: “不是没有名字的兵士!他们的名册,时刻摆在我的房中!” “白落题!丰禾!英颂!桓泽金!广袖....” 李信双目赤红,一个个名字报出,如若疯狂一般! 这些个兵士,因他而死。 还要因他,承担败名! “不要再输了啊....” 柳白喃喃。 李信报名字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有一道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 “我是他们的将军,” “李信。” .... 待到李信离开,已至深夜。 朗月当空,如同当年惠文王所言一般,朗照于大秦所有百姓的窗头之上。 “柳公,羌地,高句丽,百越之地的谋划,分明有更为合适的人选,为何要选李信?” 陈平将一袭衣袍盖在柳白的肩头上,开口问道。 “为何呢....” 柳白看着月光,喃喃道。 一个能记得自己兵士名字的将军, 一个在深夜能因为愧疚而惊醒的将军, 一个军功至十九转关内侯家中却连件像样的装饰物件都没有的将军, 一个大败而归,去往阵亡兵士家中跪下的将军。 他柳白...到底是为何呢? 第266章 老夫忧的是陛下 与柳白‘同看’朗月的,还有王家府邸之中的某位老将军。 此刻的王翦,嘴角甚至带着些许苦笑。 “爷爷,父亲前往北方,如今已有首胜,更是千人对三万的大捷,为何爷爷面无喜色?” 王曦乖巧得将一盏茶端到王翦身前,有些疑惑得开口问道。 这茶还是柳白派人送过来的。 不知为何,这位文相府邸之中的茶叶,向来卖的金贵,但偏偏送到王家,分钱不取。 按照常理,将相应要保持距离,柳白这么做,却没引起任何官员的猜忌弹劾,也算的上是朝堂上的一件怪事了。 “老夫忧的是陛下啊。” 王翦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对柳白的恩宠过甚。” 此话说出,王曦好看的眸子之中浮现一丝疑惑之色:“柳相为国为民,所做不少,陛下深信,这不是好事吗?” 虽说上一次柳白来王家酒后狂言,将‘谪仙人’的形象扯得满地碎片,但是王曦还是认为这柳白是一个真心为了大秦办实事的丞相。 当然,那所谓的‘爱慕之情’,没有萌芽,就已经死了。 “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王翦摇了摇头道:“陛下封了柳白一转军功。” 王曦抿嘴笑道:“一转军功,爷爷为何言恩宠过甚?” “柳相建玄甲军,焉支山大捷,更是改革军械,如今连父亲带去的虎贲营中,用的也是清一水墨家出产的黑剑黑刀。” “此等军功,若是放之百年前,怕是要拜大良造了。” 王曦甚至觉得,始皇陛下对于柳白有些苛刻了。 “曦儿,你不懂。” “陛下赏什么都可以,唯独赏军功...哪怕只是赞誉一番,都有些过了。” 王翦面色之中,有着一丝凝重:“若陛下如今只是而立之年,老夫绝不会说什么,甚至也要上奏表一表柳白的功劳,至于军功...他想要,便要去便是。” “老夫也并非嫉贤妒能之人。” “可是现在....” 王翦话说一半,没有再说了,而是看了一眼自己这个聪慧的孙女。 王曦先是一愣,而后面露震惊之色:“爷爷您的意思是...陛下年岁大了...” 王翦点了点头道:“陛下如今年岁,柳白却还年轻。” “我大秦尚武,柳白无军功便罢了,若是当真有一天陛下薨逝,他柳白一个文相,军权有贲儿和蒙恬,翻不了什么天。” “但是...柳白若是当真在军功当真给累积起来了。” “老夫纵观朝堂,若柳白倒是真的要翻天,怕没有一位公子能震住文治武功的柳白!” 说到此处,王翦的眼眸之中,闪过些许可惜的神色:“老夫在朝堂之上,多番不愿柳白取军功,非妒,惜才罢了。” “老夫军功,已至秦巅峰,何至于与这么个小子争夺一二?” 王翦又是一声长叹,看着明月。 当年他王翦第一次领兵,何尝不是壮志踌躇,憧憬军功。 现在的柳白,如同他当年一般。 但是.... 昔年始皇陛下初登秦王之位,有着大把的时日去积攒威望。 而柳白.... 他的军功,在大秦的二世皇帝,而非现在。 “罢了,老夫能看明白,陛下何尝看不明白?” “但陛下看明白的,老夫又不甚愿意去做了。” 王翦摇了摇头,一只手置于身后,一只手接过王曦递过来的茶盏,一饮而尽。 军伍中人,就是老了,那习惯也改不了。饮茶如饮酒。 王翦的这一番话,王曦反而想不明白了。 这...什么意思? “曦儿,怕是到时候,你要嫁一位公子咯。” 王翦摇摇头,有点无可奈何。 他王家不想牵扯皇室,但是...陛下这一子落下,让王翦根本没办法选。 开了一个给柳白军功的头,日后哪位公子立为储君,可就要去巡边吃苦头咯。 而且...他王翦也没办法置身事外,谁家蒙家那俩小子不争气,没生女儿呢。 预防权臣,无非两点: 储君攒军功, 外戚。 想着想着,王翦又有点舍不得,想要考虑考虑让王离这个混小子提亲,去娶始皇陛下的小女儿嬴阴嫚? .... 淳于府邸。 “孔鲋先生,扶苏公子已经被柳白教坏了!” “如今在朝堂上,已经不尽然为着我儒家说话了!” 一名儒家官员面色愠怒,语气之中对于柳白的恨意丝毫不加掩饰! 坦白说,扶苏在朝堂上关于百家讲坛之事说的还是有点偏向儒家的,至少给了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这也算是情理之中的徇私了,毕竟还有一层师徒之情和多少年学习儒家思想的关系在。 但是.... 人呐,就是贱! 你以前对别人好的过头了,现在只好那么一点点,别人就会觉得你对他不好了。 杯米恩斗米仇,就是这么个理儿。 “公子彻还是在忌惮柳白吗?” 对于这名儒家官员的话语,孔鲋没有理会,只是皱着眉看向叔孙通问道。 叔孙通被这么一问,面上清晰可见的尴尬。 他...没问! 因为嬴彻,压根儿都不稀罕跟他说话!朝议之前他多次想要搭话,嬴彻直接扭头,这让他怎么说啊! “罢了,柳白不除,公子彻怕是真的难以拜师了。” 一看自己的学生如此模样,孔鲋立刻也明白了。 “扶苏公子,难成大器!但毕竟是我儒家教导而出,淳于,你可与之交好。” “但我等儒家,日后扶持之人,当为公子彻。” “此人老夫细观之,确有玉质,且初入朝堂,根基不稳,只要除去柳白,这位公子彻对于我等儒家的感激,更甚!” “届时无论是分封改制,还是天下百姓独尊儒家,都是手到擒来。” 孔鲋微微沉吟,定下了调子。 朝堂投资,也是看回报的。 嬴彻没有根基,一旦柳白倒台,他儒家便成了嬴彻最为依仗的势力,到时候成了储君,自然而然儒家收益更甚。 当然,对于扶苏,孔鲋这种‘精明人’也不会放过,让淳于越维系便是了。 “老师,朝堂之争且放一边。” “这接下来的百家讲坛...怎么办啊?” “万儒在咸阳,每日花钱都是笔不小的开销啊!” 淳于越忧心忡忡得开口问道。 底下的儒家官员连连点头,如今百家讲坛,才是最难得。 “钱财....” 孔鲋目光一凝,而后恢复淡然,吐出一句话: “只能苦一苦他们了。” 第267章 三川一柱,赵怀真 翌日,焉支山大捷战报被贴满咸阳。 大秦军报向来简单,黑底,红字。 无须识字之人诵读,看到告示,老秦人便知战事起。 一大波魁梧汉子放下手中农具,快步奔回自己的陋破房屋,翻出老旧却不染丝尘的兵具,铠甲。 咸阳城北城门, 新出去了三百多名壮士汉子。 少言寡语,直去大门, 赶赴募兵营地而已。 同赴入伍之时,无论青壮抑或额上‘爬雪’,人人少有慷慨赴死或是意气风发,甚至没人喊‘保家卫国’的口号。 心静,平静。 这就是老秦人在做一件理所当然的寻常事。 老秦人自己关起门来,无论是和自家老妻打得面上血痕还是出门跟破皮癞子拳脚相向。 可外敌一来, 当真是要慢了半步,晚上爬上炕都能被自己的老妻一脚踹下来,丢不起这个贪生怕死的人! 人北上, 便是老秦军气勇武北上! .... 丞相府邸门口,柳白默然静立。 昨夜一连上了三道奏疏,才得了允旨,第一批募兵三大限制: “年岁过三十者,不收。” “家有父母,下有妻儿,不收。” “家中独子,不收。” 柳白深吸一口气。 唯有大势在前之时,他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老秦人骨子里的热。 老秦人没有这么多名词好调,有的只有那一句‘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燕赵名士何其多,可为我老秦门前客。” 柳白将这一口气呼出,而后转身走入府邸之内。 今天不上朝了。 看见老秦人寡言少语,直赴军伍的模样,他怕再在朝堂上看见这些糟心人的蝇营狗苟,懒得周旋,直接掀桌砍了。 说到底,柳白不是一个纯粹的政客。 这些为了家国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便将生死往边境一扔的老秦人,在朝堂某些人眼中,不过只是数字罢了。 焉支山大捷,死了撞死营一千名士兵,是一个数字。 秦胡大战,要扔进去的三十万大军,也是一个数字。 伸出手,一阵冰凉。 一片雪花落在手中,谈不上刺骨,但当真有了些许凉意。 这一年的雪,来的有些早,又来的恰当。 雪起映刀戈。 “关上门。” 柳白回退两步,回到府中,对着陈婴开口嘱托。 “好勒!” 陈婴的牙齿洁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而后将丞相府的大门缓缓关上, 直到柳白看不见街道上的人了,柳白双手作揖,朝着街道放下,深深躬身。 他不能谢, 他也不能不谢。 前者是身份, 后者是本分。 风雪愈大,柳白的腰,弯得愈深。 终于, 这位大秦左相的身子微微摇摆,在陈婴的搀扶下勉强回到暖热的房中。 屋内愠热,屋外雪寒,柳白和衣而渐眠,口中喃喃: “少年时气以棍为剑,劈斩剑招,取名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现今想来,名字还是长了些,也怪不得今时今日剑术一派稀松平常。” 一旁的陈婴看得心疼,仿若犹豫一般,走出房门,将门轻轻合上,嘱托其余仆从照料柳白,而后要了一匹快马。 是日,于咸阳西边峡谷一处小峭壁之上,用几块石头垒了个小堆。 .... “老师病了?” 正在公子府中翻阅奏疏的嬴彻听到下面人禀报,大吃一惊! 百家讲坛开设在即,世家还有一个冯家在朝堂之上,就连儒家此时都是跃跃欲试想要将图书馆馆长的位置拿回来。 这个当口,自己这位老师怎么就病了? “公子,是否要去探望一番?” 忠诚的老车夫刘伟开口问道。 外面毕竟开始下雪了,现在出去不适合,但是自家公子与柳相师徒情深,还是要考量一番的。 嬴彻本能站起,而后摇了摇头坐下:“不妥。” “老师也不想我放下政事耽搁。” 说罢,嬴彻便是继续拿起一封奏疏细细阅读,甚至都没有派人去送草药。 如今自己这位老师,文至文相,武有一转军功。 正值募兵之时,于公他嬴彻,必须要与柳白保持距离,至少在这几日,万万不能有密谈举动。 其中不止牵扯到朝堂,更牵扯到父子。 皇室公子,没有根基,何尝不是走得如履薄冰? “诺!” 刘伟看着自家这位公子,亦是有点闷闷得应了一句。 他总觉得,自家这位公子,自从拜了柳白为老师之后,便不复以前的洒脱肆意了。 以前是公子彻,现在是嬴彻。 嬴彻没有理会刘伟语调变化,只是眉头深凝,看着这一封从三川郡呈送上来的奏疏: 三川郡守赵怀真,自请槛送咸阳。 这么一道奏疏,虽然他嬴彻如今只是翻看而非批阅,亦是感觉到一阵牙疼。 赵怀真,前几日渭台大刑人头落地的赵家家主赵德柱长子。 这个分明出身于世家的贵少爷,却不如同赵怀安一般有着贵气,反而是真真切切入三川,从县府小吏做起,一步步走到三川郡守的位置。 三川, 包容巴蜀之地。 昔年老秦人攻占巴国,蜀国,用了些伎俩,其土民多反。 赵怀真硬生生平定了多方叛乱,才坐稳了郡守之位。 就连自家父皇,对于这赵怀真也有一四字评语:三川一柱! 足可见此人重要。 如今请求槛送咸阳,显然是为了此番渭台大刑之事,觉得自己应该连坐。 嬴彻皱眉,抽出一封白纸,而后写上:“怀真于三川有大功,且其居西南,无关赵氏宗族故地族人作乱,亦对咸阳之事一无所知。三川一柱,当慎之又慎。” 写好之后,嬴彻便将这封白纸轻轻放置于这封奏疏的下方。 他没有建议对这位三川一柱如何处理,只是表态。 表态是不要钱的,出主意日后可是要担干系的。 “老师这一倒,我这个做学生的,倒要绞尽脑汁了。” 嬴彻苦笑一声,继续翻阅奏疏。 现在他才知道,自家父皇以往那‘日批奏疏一百二十斤’,是多么可怕的工作量。 上位者朱笔轻轻勾勒,底下关联的权势倾轧,无数老百姓的家底生命都在一线之间。 第268章 何人适为我大秦储君? 募兵处,一名奇怪的汉子用握刀的姿势握笔,歪歪扭扭想要写字,但写出来的字连辨认都是极为困难。 这倒算不得什么,毕竟这个时代,读书识字那都是金贵人儿,入军伍的都是苦哈哈,有个差不多的名字就不错了。 他奇怪的地方在于... 头上一朵大红花! 风雪之日想有这么鲜艳的花,便是咸阳宫的御花园都做不到,显然是用布剪裁出来的。 “军伍之中,戴一朵红花,成何体统。” 一名小伍长板着脸看着这个汉子开口训斥。 面色看起来严厉,实则惜才。 这虎背熊腰加上那眼眸之中的精光熠熠,一看就是上好胚子的杀才! 这要是能‘勾搭’到自己的伍中,得多乐呵? “俺娘子是渔阳郡人,俺娘子跟俺来咸阳的时候说了,俺是她那破嘎啦地方从未见过的鲜花。” “临行前,俺娘子让俺戴着,说回来的时候好插在将军头盔上。” 汉子也不恼,就是笑笑。 古怪的打扮,非但没有自卑,反而骄傲得挺挺胸膛。 “好小子,想当将军戴金盔?” “成!来劳资伍中报道,劳资倒要看着你爬上去!” 伍长哈哈大笑,而后一巴掌拍在那募兵账册上,对着记录的行军文书开口笑道:“老李,这小子给我,等我从代郡回来,给你抢俩匈奴娘们,天天给你暖被我!” 行军文书翻了翻白眼:“匈奴娘们的皮肤糙得跟你这老糙汉的屁股都有一拼,直接卖春风苑洗衣服得了。想要这小子,给我带十把匈奴狼崽子的弯刀,劳资平素里修修脚指甲。” 再怎么读书人文雅,在老秦人的行伍之中也得学一口的脏话。 “十把?你老李的脚指甲是踏娘的狗指甲啊!” “三把!不能再多了,到时候还得留一两把给我家的两个臭小子炫耀他爹我在北方匈奴多能打!” 伍长怒道,将那募兵处摆放的案桌拍的碰碰响。 那插红花的汉子本来没什么表情,但看到伍长提起家中儿子,反倒是笑了笑。 如果打得快的话,自个儿回家说不定也能赶上儿子出生。 “一言为定!” 行军文书大喜,直接抬起笔就在这汉子的名字后头加了一道小注。 有了这小注,等从新兵营出来的时候,这汉子自然而然就分到那伍长手下了。 “娘的,吃亏了!” 伍长痛心疾首! 这帮读书人,心真脏!劳资拿命拼的战利品都黑! “你小子,三把匈奴狼崽子的弯刀,不给劳资赚回来,劳资让你跟马一起睡!” “叫什么名字?我好去跟新兵营的狗日家伙打个招呼,好好操练你,把你操练成一滩烂泥!新兵的时候多吃点苦,战阵上活着就能多两三分把握!” 伍长看向老实汉子,开口问道。 语气冷冰冰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皆是为汉子着想的关切。 “英布,六安人,我家娘子喜欢咸阳,所以来这边定居。” 汉子依旧是笑。 “狗日的,名字起得倒是比老子这朱重七要好听。” 伍长小声嘟囔,扶着刀就走了。 临走了,还是舍不得得回头看了红花汉子一眼,咂摸了一下嘴巴,嘟嘟囔囔:“三把狼崽子弯刀,劳资亏大了。” 这个没啥文化的朱重七不知道,在他历经战事回家之后,口头上常挂着的吹嘘语竟不是自己在战场上多英勇,而是... “劳资是天生的陶朱公在世!三把弯刀换了一个将军!想当年那英布,也是被老子踹屁股的瓜怂!” .... “柳白如何了?” 章台宫宫内,始皇陛下没有批阅奏疏,而是束身而立,淡淡询问。 “启禀陛下,昨夜与今日晨间,柳相府邸并未召入大夫。” “但午晌之前,却有大夫入内,黑龙卫询问,柳相体热盗汗,应是天降雪,受了些许风寒,不甚大碍。” 章邯开口禀报。 柳白这病假明显是假的,只不过突然下了雪,假的反而成了真的。 “让夏无且送个方子过去。” 始皇陛下语气依旧平淡。 柳白请了夏无且多次,他是知晓的,况且夏无且也有私心,便是趁此时机让夏无且去吧。 “启禀陛下,黑龙卫查探,渭台刑杀一事,宣扬甚快。” “仅是三日之间,汉中,南郡,颍川,甚至连黔中郡都已经开始宣扬此事了。” “不过,此事宣扬避开了将闾公子,谣传乃是柳相的主意。” “宣扬者背后正是冯家和诸多家主。” 章邯略微犹豫,开口禀报。 渭台刑杀牵扯太大,如今柳白又卧病在榻,此时禀报其实不是什么太好的时机。 “倒也不是谣传,柳白那些背地里的小动作,即便黑龙卫没有查探到实证,寡人也猜想出来。” 始皇陛下眉宇微微一挑,提起柳白这件事,这位千古一帝竟是眼眸之中有着些许开怀。 柳白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分明是要对付儒家和世家,偏生又想将他自己摘出去。 现在冯去疾也出招了,分明是想用舆论挑动‘正义之士’。 “陛下,可需要黑龙卫暗中防卫丞相府?” 章邯开口询问。 “无妨,昔年战国纷乱,故而有政侠。” “如今我大秦威加海内,况且有百家讲坛开设在即,悬图书馆馆长如牲畜眼前挂食,少有糊涂之人。” 始皇陛下转身,走到案桌之前,看着自己两个儿子呈上来的百家讲坛初步方案,略微点头。 柳白这小子算不上良师,但是对自己这些个儿子,倒是合适得很。 就连扶苏都有了转变。 始皇陛下看着两个儿子尽心尽力的规划,二指轻轻敲击案桌,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偌大的章台宫,这敲击案桌之声,显得格外悠长。 忽然, 帝皇抬眸,语气平淡: “章邯,你觉得寡人这两个儿子,何人适合我大秦的储君之位?” 此话问出,章邯先是一愣,而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后衫,尽湿! .... 说一下,更新都是准时晚上12点零一分,加更规则是一个大神认证加更一张哈。 峮:4.4.6.1.7.6.3.8.2 加更记得进哈。 第269章 风雪来人 储君一事,无论何时,都是一个国家最为敏感之事! 这代表着权利的交接信号,与之同来的是整个朝堂的动荡。 一般来说,立储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老君主在为接班人着手打造一套班底! “陛下,末将只是一介武夫,只知晓为我大秦尽心竭力。” “朝堂之事,末将当真不懂啊!” 章邯满头是汗,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此刻的内心焦急,还不如让他一个人去战阵上单挑人家一万人来的爽利。 看着章邯如此模样,始皇陛下也没有怪罪,只是淡淡开口说了句:“起来吧。” 而后,便是继续翻阅奏疏。 与其说他是在询问章邯,还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 扶苏如今已经有了些许醒悟的模样,但终究还是太过于迂腐。 嬴彻虽是聪慧,但是将他老师的滑头学了个十成十。 定储君,何尝不是在定下一代秦国的执政方向? 如今天下一统,刀兵雄壮,这是建立在‘打’穷了百姓的基础上的。 下一代是要安分养民,还是要不惜力竭,永去边患。 这才是始皇陛下心中当真在意的。 他的心中,始终是这天下的九州万方。 “多谢陛下!” 章邯听到始皇陛下让他起来,虽是松了一小口气,但是心中的那股子惶恐依旧萦绕。 “这几日,你以寡人名义,稍许考校一下寡人这些儿子的武艺。” “诺!” 章邯接下了这一道旨意,眉眼之中却尽是疑惑。 他也不知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 风雪夜, 外出的陈婴带着满面霜雪,只是将蓑衣随手一解,而后连鞋子都没脱便是回到自己的房屋呼呼大睡。 他本是个木讷的老实人。 自家爷爷交代,少爷有了愁苦的时候就去办这件事,到时候会有一个欠揍的糟老头子上门帮忙解决的。 现在少爷都病倒了,能不算愁苦吗? .... 翌日,风雪未停,柳白依旧未上朝。 虽然身子好点儿了,但是现在他没那个耐心去看朝堂之上的蝇营狗苟。 跟那些少言寡语,直奔入伍的老秦人相比,柳白觉得他们恶心。 他向来不是什么耐性很好的,不然当时也不会懒得跟赵高‘耍耍’,直接就弄死了。 床榻温热,柳白让府中的人通知一声如今的咸阳令将闾,要注意好百姓的防寒问题,顺便去了封书信,让嬴彻拿点钱出来,给百姓们派发伤寒的汤药。 这个时代,感冒对一般老百姓来说,是真的会死人的。 而另一处的屋子中,陈婴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快马迎风雪赶了一天的路,累了,自然睡得格外沉。 “陈管家,外面有人说找陈伯。” 门房小心翼翼得在门外呼唤。 现在这陈婴,可不是当日他这个门房第一眼看到的乡下汉子。 很明显,柳公将这陈婴是当家人看待的。 “嗯?” “来人了?” 陈婴迷迷糊糊睁开眼,而后和衣起身。 找自家爷爷,那肯定是爷爷说的‘欠揍糟老头’了。 他本就是重信义之人,自然而然对于重信之人看重。 自家爷爷说了会有人来,今天一早就来了,他自然开心。 “我去迎。” 陈婴随着门房走到丞相府门口,一看,顿时嘴角一抽。 只见风雪之间,一名老者身着蓑衣,头颅高昂。 那发上的雪,比之他头上的发,倒是不相上下的洁白。 “陈老头呢?终于有求于老夫了,可以还老夫的书了吧?” 老者十分不客气,直接大大咧咧得在丞相府的门槛上坐下来,而后斜着眼看向陈婴:“去,将陈老头叫过来。” 说着,还将自己的鞋子脱了下来,放置在身旁:“这老小子当日打得老夫鞋都飞下山谷了,今日让他亲自给老夫穿鞋!” 此番模样,端的一副恩怨老友的模样、 “呃...老先生,我爷爷出门去了。” “我叫陈婴,是我去峡谷垒的石碓。” 陈婴挠挠头,有点无奈。 自家爷爷的脾气他是明白的,打飞人家的鞋子,确实是再正常不过。 “嗯?陈婴,这位老先生是?” 就在此时,捧着奏疏准备去找柳白的萧何看到了门前动静,有些好奇得开口问道。 “萧先生,这是我爷爷让找的人。” 陈婴老老实实回道。 岂料,那老者看到萧何也没有半分客气,依旧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甚至还将自己的两只脚翘了翘:““既然陈老头不在,来!你,还有那个有礼貌的小娃,你们俩来给老夫穿鞋。” 这一番话说出,门房反而气了,很想直接一脚将这老头儿踹出去。 陈婴也是皱了皱眉,暗道自家爷爷说的果然没错,这糟老头儿是挺欠揍的。 “老先生,风雪寒气,膝足乃流阳之处,露外易伤寒。” 反倒是萧何不恼,而是将奏疏轻轻放入自己的怀中,而后俯下身子拿起鞋为这老头儿穿鞋。 他本就是沛县小吏,对于这种不讲礼数的老头看的多了,但他没有丝毫鄙夷。 老者,乃国家之福也! 陈婴也是连忙为老者穿鞋。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自家爷爷的‘好友’,算是长辈了。 门房看的嘴角一抽一抽的,当真是恨不得上去给这糟老头子两个嘴巴子。 反倒是那臭不要脸的老者,此刻怡然自得,一副十分满足的模样,站起身拍了拍萧何和陈婴的肩膀:“很好,你们两个小子,很好!” 只是那门槛之上,早有风雪,老者一屁股坐下,温热融雪,屁股上反倒是湿了一片。 “走吧,去见见这所谓的谪仙人柳白,老夫指点一二吧。” 老者大大方方得迈步。 口出狂言,门房拳头捏的嘎吱响! 我家丞相老爷谪仙人的名号名动天下 ,你这糟老头子连个屁股都不干净,居然还敢在丞相府直呼我家老爷名讳? 萧何蒙圈了,看向陈婴。 意思很明显:这是哪位高人?好大的口气啊! 陈婴也蒙圈了,他怎么知道爷爷口中的‘欠揍’,居然能‘欠揍’到这种程度? 指点当朝左丞相,懿文宫掌书,知世郎,军功一转公士,柳白? 你让李斯本人过来,也不会这么说啊! 第270章 一连串的废话? “呕!” “这么苦?” 柳白喝着药连翻白眼。 人的三病七灾乃是正常,但是真的生病了,那也是真的难受。 昨天心性大恸,加之骤降风雪,患了伤寒在所难免。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柳公身系家国,还望保重啊。” 陈平在一旁开口劝道。 龙且点了点头:“陈平先生说得对。” 柳白翻了翻白眼,有些无奈地说道:“龙且你小子...这次怎么不说‘俺也一样’了?” 龙且嘿嘿一笑道:“这不是最近开始读书了吗?柳公,俺这不是进步了吗?” 此话说出,柳白差点直接被气得再度倒下。 龙且的读书...别人不清楚,他柳白能不清楚吗?无非就是去再弄点‘好看的图册’珍藏一番。 “少爷,我爷爷临走前说要找个人帮少爷,现在人来了。” “还请少爷允准此人面陈长策。” 就在此时,陈婴走入房间开口禀报。 “嗯?陈伯?” 柳白闻言微微一怔,十分‘顺手’就将汤药放下了。 “快让他进来吧!” 也不知道当真是‘求贤若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柳白连忙起身,批了一件长袍便要相迎。 “柳公,先喝了药较好。” “开门寒风透入,怕柳公病复。” 陈平虽是看不见,但是那空的汤碗和满的汤碗放下的声音还是能听出来的。 此话说出,柳白瞬间面色一苦,而后无可奈何,捏着鼻子将汤药一口气灌了下去。 他现在都有点分不清陈平到底是谋士还是管家了,怎么事情能管的这么细? “吱丫!” 大门打开,只见萧何面露无奈之色,背上有个老人。 赫然是方才走入庭院之后,这老者抱怨自己来的时候太匆忙,被风雪冻了脚,走不动,硬要萧何背负。 “老先生辛苦了,请!” 柳白微微一怔,面上倒没有说什么,只是顺手这么一引,让这老者落座。 随后陈婴将门掩上,就怕风雪寒气再入,伤了柳白的身子。 “久闻老先生大名,不知老先生贵姓?” 老者落座,柳白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老者哑然失笑:“天下人皆言,我大秦左丞年龄尚轻,但工于谋国。” “除此之外,想法天马行空。”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陈老头那糟心玩意儿能如此在意柳相,倒是一件怪事儿了。” 柳白眉宇微微一挑。 这老者对陈伯如此随意‘诋毁’的称呼,很明显相熟。 便是给陈伯一个面子,也要礼遇。 “方才陈婴入内,说老先生欲言长策。” “白虽不才,亦有心听教一二,还请老先生赐教!” 柳白肃然拱手,端的一副有礼貌的好样子。 “不急,老夫那卷书册可在?” 老者抚了抚长须,没有报名字,反而问起了书册。 “书册?” 柳白微微一怔,陈婴适时提醒:“少爷,便是我之前带过来的那卷。” 有了陈婴的提醒,柳白立马想起来了,转身便走向书架,找到一封竹简递给老者:“老先生,可是此物?” 老者接过竹简,脸上露出一副‘至宝失而复得’的喜悦之色,而后伸出粗糙的老手不断抚摸,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一股子表情姿态,引得龙且连连撇嘴。 好家伙,这老小子的动作,怎么比劳资在春风苑做出来的动作还要娴熟? “老夫,姓千里!” 老者淡淡开口。 此话说出,柳白一脸蒙圈。 千里...这世间有这个姓吗? “千里....比之百里更为深远。” “老先生,当为高人也!” 就在柳白绞尽脑汁思索之时,反倒是陈平温和出声,对着老者夸赞了两句:“春秋虞国有贤大夫,名为百里奚。后虞国灭,百里奚为陪嫁奴入。” “其者逃亡入楚。我大秦穆公以五张黑羊皮于市井之中换回此人与重用,后内修国政,外图霸业,开地千里,霸西戎,统西北,方才有我大秦穆公霸主之名” “老先生以千里为姓,自是胜过贤臣百里奚多矣!” 陈平这一番话,既是说了百里奚的典故,又暗暗夸赞了这名千里老人。 与此同时,也算是给千里老人架了起来。 若是当真没有什么好的见解,那就不是一个妄自尊大能解释得过去的了。 “小娃娃,你这心思,比之这好孩子都要深不少啊!” 千里老人也不恼,只是笑呵呵得说道。 小娃娃指的是陈平, 好孩子指的是萧何。 “还请千里老先生赐教!” 柳白再拱手! 对于这个老者,他也是愈发好奇。 狂士他见过不少,甚至连郦食其这第二次见面就‘宰’他一顿饭的狂士他都以礼相待。 但是这个在姓上面都要胜过大秦贤臣百里奚的家伙,他...确实想要知道有什么本事。 “行!” “老夫便教教你!” 千里老人十分自然地将那卷不书一字的竹简收入怀中,而后正襟危坐道: “天下万物,凡有世事,皆有所学。治国之道,为天下诸学所望!” “源远流长,博大精深!” “黄帝统华夏,历经三皇五帝而过三代,治国之道虽有微末小变,但仍以王道为尊!”(三代:夏商周) “周王东迁,礼乐崩坏,天下不知礼而伐战。” “究其原因,失王道矣!” “今大秦一统六国,究其原因,六代秦王循王道矣!” “凡不遵循王道者,瓦釜雷鸣,刀戈四起,烽火漫天!” “今柳相位大秦左丞,当以王道为眼前旗,行臣子脚下道...” 千里老者侃侃而谈,屋内众人,目瞪口呆! 不是因为真知灼见。 而是因为.... 这尼玛一通辞藻华丽而不着边际的开场白,你在酒楼糊弄点酒钱骗骗二傻子也就算了,你来大秦丞相府,还是向来以‘思想跳脱,做事不循常理’的柳白面前讲? 这跟放屁有区别吗? 机会给你了,这种学问...拿出来现眼? “呼...” 龙且分明是站着的,却是打起了沉重的鼾声。 这老头儿的话,比踏娘的春风苑小桃红唱的安睡小曲都踏娘得让人安睡! “先生以为,我大秦当如何行王道之治?” 柳白略微闭目,坐在塌上,似睡非睡得开口问了一句。 “当以德为本,行仁政,止兵戈,行教化!薄天赋,赦免罪犯。” 千里老人理所当然开口。 这一句话说出口,柳白嘴角闪过冷笑,而后豁然睁开双眼,打断话头: “老先生,今日到此为止。” “本相身有风寒,怕是染了老先生的躯体,着实造孽!” “萧何,陈婴,送老先生。” 说罢,柳白一抬手。 而千里老者,非但没有被打断的愤怒,或者是他人听不进言论的气郁,反倒是坦然起身。 只不过临了出门之时,回头看了一眼柳白,露出些许笑意。 第271章 千里老先生,你....莫非有病? 第271章:千里老先生,你....莫非有病? 陈婴尴尬得无地自容,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爷爷介绍的能人居然是这么一副模样。 如今也只能苦笑得对着千里老头拱拱手,然后将之送出门外。 临了,因为是自己爷爷的旧相识,他还是掏了掏口袋,将他这个月预支的三十个大钱拿出二十八个给了千里老头。 面上再尴尬,他终究还是个厚道人。 千里老头看着大门缓缓关闭的模样也不恼,只是将手中的钱袋子略微掂量,满脸微笑得去寻了个客栈住下。 反观陈婴,入了府之后气得直想打自己耳光。 这叫个甚事? 自家爷爷神秘兮兮得说这家伙虽然欠揍,但是本事不小。 结果到了自家少爷的面前,开始谈论什么狗屁王道。 这种读书人向来在口中拽文,辞藻华丽的话语,除了装饰门面,一点用都没有。 ... “柳公,我觉得这千里老人不简单。” 陈平微微皱眉,沉声开口。 “怎么说?” 柳白喝了汤药,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昏沉,便是重新回到榻上躺下。 他是穿越者,但他也是个人,感冒了想睡觉时正常的。 “百里奚乃是我大秦贤臣,能臣,直臣。” “这千里老人既然以千里为姓,自是觉得自己比百里奚还要更胜一筹。” “如此之人,当真会觉得在一国丞相面前大谈王道合适吗?” “况且,这千里老人不求封赏,只是要了一卷空无一字的竹简,倒是更加玄乎了。” 陈平缓缓开口。 “不知道他搞什么鬼...但是这一番言论说的....” 柳白嘟嘟囔囔,竟是沉沉睡去。 陈平哑然失笑。 萧何回去处理奏疏了,陈婴送千里老人出去了。 房间里面三个人,龙且和柳白二人睡着了,当真是有点古怪。 .... 深夜,陈婴让府中将新定做的厚被分发下去。 雪来了,自然不能冻着自家府邸上的人。 “嗒嗒嗒!” 熟悉的敲门声 响起。 “吱丫”一声大门打开,陈婴看着眼前的老者,颇为无奈得说道:“老先生深夜,有何要事?” 来人正是白天的千里老头。 “好小子,是否骂了老夫不少?” 千里老头笑呵呵得开口说道,仿若白天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不敢!” “不敢!” 陈婴讪讪呐道。 他本就是老实人,撒谎撒得自己脸倒是先红了。 “哈哈哈!” 千里老头笑得前仰后合,而后拍了拍陈婴的肩膀:“好小子,你说老夫冒着风雪而来,就是为了在这所谓谪仙人柳相面前互吹一气王道吗?” 陈婴微微一愣:“既不是,老先生为何要在少爷面前如此般欠气?” 千里老头笑笑没有回答,而是开口说道:“小子,明日再为老夫引见一番,老夫自是知晓说甚。” “老夫乃是重信义之人,竹简既然拿走了,老夫该帮的忙,还是得帮的。” 此话说出,陈婴叹了口气,也只能答应:“好吧..” ... 第二日,天微微亮,鸡鸣尚起,千里老者便在丞相府门口等候。 陈婴好不容易等到柳白睡醒,才禀报了千里老者又来的消息。 “又来?” 柳白嘴角略微一抽,有点无奈的看了一眼陈平。 后者略微点头。 人才如指间流沙,把握不易。 左右不过是见一面的功夫,也没必要摆出一副姿态去拒。 “行吧,让他进来吧。” 柳白终究还是答应了。 陈婴面上一喜,连忙转身去引。 睡了一觉,柳白的精神好了不少,且不说病不病的问题,不用上朝,确实是令人心情愉悦。 柳白甚至在想,要不要责成惯例,每个月都‘旷工’个二十几天? ... “上次那个小娃娃呢?让他来背老夫!” 陈婴去请,千里老者反而不愿意了,死活要萧何来背。 这种请求,让陈婴面上满是无奈。 不过长辈确实是长辈,还是得去说啊。、 没想到,萧何听了这么个要求,也是当即放下奏疏便来背千里老者。 “小娃娃,你甚好。” 千里老者在萧何背上笑眯眯得夸赞了一句。 萧何也没说话,只是笑笑。 这一次,柳白没有在房屋中见千里老头,而是在庭院之中。 看着这飘飘雪花,柳白坐在亭中,反而觉得甚美。 见三人到来,柳白起身笑道:“柳白恭候千里老先生。” 说着,便让龙且备下草席和褥子厚垫,与千里老者席地而坐。 “老先生,昨日小子身染风寒,头脑昏沉,听不进去太多的话。” “今日老先生又来,当真是大喜过望,不知老先生有何可以帮我?” 柳白笑眯眯的开口问道。 官场上的笑意相迎,他已经熟练至极了。 千里老者从容不迫,这一次先是看了一眼萧何,而后开口道:“柳相既然不喜王道,老夫以为,可以在朝堂之上推行礼制!” “周乱,乱于礼乐崩坏,诸侯无礼,伐交频频。” "以礼治国,乃儒家孔丘所探大道!" “我大秦正缺此道。” “以礼为体,以仁政为用,以民为本,礼制教化,百姓归心矣!” “无论世家,六国之民,抑或是外邦蛮夷,皆可教化!” 柳白先是秉着原本的公式化笑容,而后笑容略微凝滞。 但这笑容凝滞,不过一瞬,而后又是微笑。 千里老者前面的话,是儒家的屁话! 但最后一句,世家,六国之民,外邦蛮夷...这都是如今大秦急需解决的矛盾点! 这千里老者居然能看出来?亦是不简单了。 当然...给出的解决办法,还是太过于....蠢! 教化,有个屁用啊! “千里老先生,请!” “本相身子弱,便不能饮酒了,便让萧何和陈婴,同陪老先生饮酒赏雪。” 柳白微笑起身,不愿再听。 倒不是他不讲礼貌,而是两次问话都是这种回答,他太失望了。 千里老者笑意更甚,拱了拱手。 柳白离开带着陈平与龙且离开,庭院之中唯有三人。 突然,千里老者仰天长笑:“哈哈哈哈!” 陈婴和萧何都是傻眼。 老实人陈婴老实得问了一句话:“千里老先生,你....莫非有病?” 岂料, 千里老者非但不恼,笑意更甚:“非也!” “老夫贺半道之功尔!” 第272章 你特么不教张良,改教萧何了? 千里老者这一句话说出,即便是聪慧如萧何,此刻也是蒙圈的。 半道之功? 你都把柳相给气的直接走了,这也叫功? 千里老者看着陈婴开口道:“好小子,老夫送你一功!” 也不等陈婴回答,又看向萧何道:“小娃娃,老夫送你一礼!” 这两句话,直接把二人说愣住了。 这两人满肚子疑问 ,不用看也能猜出来,千里老者索性懒得等他们发问,自顾自便是开口说道: “尔等皆以为,有才者,当不遗余力展现才能,方能为人所重看?” “非也!” “千里马,何尝不挑伯乐乎?” 此话说出,萧何讶然道:“老先生是在...考验柳公?” “用亡国之道,考验一朝丞相?” 千里老者含笑点头,而后悠然道:“政道,与商道无差。” “你们二人,老夫且问,若是当今尔怀绝世宝物,如何寻找识货的买主,卖一个好价钱?” 陈婴毫不犹豫得开口说道:“自然是将此宝物拿出,让人家看,并且明码标价!此乃商之信也!” 他一个老实人,当然是最为爽利。 萧何略微沉吟,开口道:“秦有吕相,奇货可居,当耐心等候识货买主出现。” 二人作答,心性展露无疑。 千里老者继续问道:“若买主不识货,只能开低价,且看不上此宝物,又若何?” 陈婴答道:“叫卖?” 反倒是萧何,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闭口不再答。 千里老者呵呵一笑,二人反应尽收眼底,开口道:“老夫有法子。” “既是绝世宝物,岂可轻易示人?” “首要之事,便是寻识货之人,方可示之以宝物。” “如何试探寻找识货之人?易!” “以劣货示人在先,后出珍奇宝物,如此则知人,亦让人知货也!” “小娃娃,你以为如何?” 最后一句,千里老者问的是萧何。 此话说出,萧何面露震惊之色,看向千里老者,眼眸之中满是撼动。 “以劣货示人,再出宝物!” 千里老者抚了抚长须,笑道:“劣货不识,如何识珍奇也?” 萧何猛然抬眸,嘴唇颤动了几下,竟是想说,而说不出口。 千里老者这一番,是将自家柳公耍了个通透,两次拿着劣货在柳公面前脏眼呢! “小娃娃,这再引见一次,就交给你了。” 千里老者起身,只是淡淡开口吩咐了一句。 .... 房屋之内,柳白无语了。 前两次陈婴来也就算了,这小子厚道,人家既然要见,自然会来通禀。 这一次...怎么萧何也来了? “不见不见!” 柳白头摇的飞起! 能说动萧何,这千里老头绝对是有本事的,至少当说客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但是.... 这千里老头三次见自己,他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像是被三顾茅庐了呢? 可偏偏这人家是有才学的人,这传到后世,不就成三顾茅厕了吗? “柳公,请柳公再见一面!” “此人绝对大才也!” 萧何沉声开口。 一旁的龙且笑笑:“俺倒是第一次见萧何先生如此请求啊!” 这一句话说出,柳白反而不好再拒绝了。 萧何入丞相府以来,帮他处理了不少政事,说是任劳任怨,一点儿也不为过。 现在让自己再见一面千里老头,自己再拒绝,反倒是伤了萧何的心。 “这千里老头确实厉害,若是找陈婴,本相还当真不会见了。” 柳白叹了口气,竟是答应下来。 说真的,这么狗皮膏药的人,他在官场混了这么久,还真没见到。 原因很简单,大秦官场的人都知道柳白的脾性,真要这么烦着,你就是一郡郡守,他柳白也是记恨在心,日后肯定要小鞋给你穿上的。 .... 这一次柳白没有再等一天,而是直接在府中设宴,晌午时分便让龙且去请了千里老者过来。 “老先生,早上咱们谈论了一些,小子觉得深有道理,想要再听一些。” 柳白笑着开口说道。 那笑容真诚的,简直就是一个男人遇到了超级美女一般,简直就是将‘想要’这两个字写在了额头上了。 “行了,柳相,你我都是心知肚明之人,亡国之道老夫讲讲就算了,你也不会真的听将进去。” 岂料,千里老者摆了摆手,而后随手一拂袍袖,将案桌上的食物直接扫到了地上,‘丁零当啷’的声音响的让侍女惶恐不安。 “唰!”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连串抽刀出鞘的声音在各个角落响起。 锦衣卫的暗部手上的动作有的时候比自己的脑子还快。 千里老者对于这种情况也没有半分意外,只是小心翼翼得从怀中取出一封竹简。 正是当日他给了陈伯,而后从柳白手中拿回来的那一封空无一字的竹简。 “柳相,老夫便直说了。” “如今大秦之弊,柳相看的清楚,始皇看的也清楚,甚至李斯,王翦,阳烨看的也是清楚。” “弊祸何解,老夫不用说,你们也知道。” “治国之道,乡野之人有高论,朝堂之人有明眼。” “陈婴这小子让老夫来,是解决柳相当前的问题。” “且不说世家为家国遗祸,儒家癣疥之疾,老夫以为,如今柳相缺的...” “是人!” 千里老者缓缓开口。 这一次,他居然没有谈治国之道,而是直接得说出了问题所在! “嗯?” 柳白微微一怔,看着千里老者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神色。 这老家伙...之前两次谈话说的都是不找边际的废话,这一次一来就是干货? “那老先生...” 柳白想要问问他有什么办法,结果千里老者直接开口打断了柳白的问话: “老夫帮不了太多,陈老头这老小子下手太黑,老夫心中有气,也不愿意帮太多。” “今日起,老夫要住进你的丞相府,就跟这个好小子一间屋子。” “三个月以后,老夫便是离开。” “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准见老夫!” 千里老者淡淡开口,而后伸手在那空白竹简上微微一拂。 继而, 整个屋内除了陈平之外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那竹简之上,居然缓缓出现了文字! “萧何,你可愿为老夫门下弟子。” “此乃《素书》,老夫仅传你一人。” “三月,老夫便可让你成为治世之能臣!” 千里老者目光看向萧何,语气平淡至极。 而端坐于主座的柳白豁然起身,眼神之中满是震惊! 黄石公? 无字天书? 你特么不教张良,该教萧何了? 第273章 项羽近咸阳 黄石公走了。 也没有给萧何同意或者拒绝的机会,自顾自就拉着萧何出了门。 柳白身上大汗淋漓,被黄石公这么一闹腾,身上的风寒反倒是尽去无遗。 感冒这种事情嘛,最好的药还得是自己出身大汗。 “萧何这小子,当真是个有福之人呐。” 柳白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也没想到陈伯居然留下了如此大的机遇。 要说黄石公,这老头确实是个人物。 史书之中,张良在遇到此人授业之前,虽有才智谋划展现,但远远当不上‘谋圣’二字。 也正是因为此人,张良才算是真正成长起来。 没想到因为他柳白的出现,张良死了也就罢了,这一份机遇还落在了萧何的身上,当真是上天开了个大玩笑。 以萧何统筹的能力再加上谋略....前途不可限量! “陈婴,此事还是多亏了你了。” 柳白看了一眼陈婴,而后略微点头。 他知道,此事的功臣是陈婴。 但他们是家人,家人之间不用说太多。 陈婴咧了咧嘴,这两天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能帮上自家少爷,这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柳公,此人当真是不简单。” 陈平沉声开口道:“若平猜想不错,先前两番言论,皆是试探。” “而此人也看出,如今我大秦治国方向没问题,唯一缺乏的是真正能调度的人才。或者说...是第二代,能够调度的人才。” “未雨绸缪,收萧何为徒,此人帮忙却不愿显露太多,实乃高人也!” 柳白鼻孔长出一口气,苦笑不语。 黄石公,这能不是高人吗? 说白了,如果单单论谋略,这货跟那鬼谷子都能过招! 楚汉争霸,他的徒弟在其中搅弄的风云,连后世的史学家都为之惊叹不已。 可以这么说, 刘邦若没有韩信,那就没有真正能打败项羽的机会。 若没有萧何,那么与项羽只有真正过招一次的机会。 可若是没有张良.... 刘邦连真正意义上跟项羽过招的机会都没有。 “陈婴,吩咐下去,萧何房间,所有的仆从侍女都撤掉,衣食用度照之前五倍的预算准备。” “还有,无论有什么离谱的要求传出来,让仆从们照办,不准问。” 柳白看向陈婴,郑重得吩咐道。 黄石公,绝对是华夏历史上出了名的脾气古怪的高人了,与其画蛇添足,不如直接放那儿。 钱准备好了, 诚意就到位了。 “是,少爷。” 陈婴笑笑,点头答应。 对于萧何这个谦和的读书人,他很有好感。 “好了,此事就告一段落了。” 柳白一把将自己身上的长袍扯下,而后让龙且去开了窗户缝隙。 风寒痊愈,这房间就觉得有点闷了。 “是时候对冯家出招了。” 柳白目光微凝,而后走到书案之前,提笔写诗。 他这‘踏步成诗’的‘才情’,没用多久,便是写好,而后交给龙且道: “龙且,” “将这玩意儿贴在冯府门口的街道墙面上,就说是本相写的。” 柳白轻轻吹干墨迹,淡淡开口。 “诺!” 龙且点头应下,而后踏步离开、 陈平面色淡然得吹了一口茶,看不见写了什么,但是他也不问。 “阿平,你不问本相计策也就算了,连写的什么东西都不问?” “我真是...” 柳白看着陈平淡然得模样,嘴角微微扯动。 他还想当一次谜语人,结果陈平连问都懒得问。 “柳公向来善心,计策定然怀仁,陈平问多了,反而不好。” 陈平笑着开口说道。 说他柳白善心的人,恐怕全天下也就这陈平一人了。 “你啊....” “本相的善心,也是有限度的。” 柳白无可奈何摇了摇头。 .... “嗷!” 咸阳东边三十里的一处山涧之中,虎啸声起! 与寻常虎啸不同的时,这百兽之王的啸声居然满是恐惧之意。 而若此时有人在山涧之中,定然会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只见寒雪冰天之中,一名魁梧男子,赤手空拳狂奔,而其前方,正是一只吊睛白额猛虎狂奔逃窜! 虎, 乃百兽之王,多有人聚集围杀,亦不惧,奋力反攻! 但是此时,仅仅是一个人,便追的这猛虎逃窜,其人威势滔天,可想而知。 “砰!” 一道巨大的闷响声响起,吊睛白额猛虎头骨碎裂而死,不甘得倒在地上。 魁梧男子蹲下将这六百斤的成年猛虎一只手提起,而后走向一个山洞。 抬眸之时,竟是一眸双瞳! 此人正是如今为天下大索的项羽! “堂兄,如何了?” 一年轻男子迎面而来,与项羽容貌有三分相似。 那日项羽离开琅琊郡,项梁终究还是派了项庄过来陪同,生怕其闹出什么大乱。 “此虎浑身无伤口,虎皮完整,乃是上好的皮料,你明日乔装于商,寻咸阳城内显贵,以此结交。” 项羽将老虎尸体随意得扔在地上,看向项庄淡淡开口说道:“凡举大事,必有其储。我楚国虽可振臂高呼,但比起军械,粮草,与暴秦相差甚远。” “掠于民的法子可以做,但绝不是起兵初期,唯有夺于商贵,方可资我!” 这一番话说出口,项庄略微一怔,而后点了点头。 他以为他堂哥只是一时意气来咸阳,没想到早有谋划! 说白了,就是先打探到咸阳有钱人的名单,而后再往外探,将天下富户商贾摸索出来,日后天下有变,他们项氏宗族起兵,便可掠夺这些人,有前期资本! 项羽拍了拍身上的雪,而后快步走入山洞之内。 他这堂弟入咸阳还可以,但是他这英武面庞,魁梧身躯,特别是重瞳...入咸阳着实风险太大。 以勇武著称,并不代表他项羽当真是没脑子! 即便是柳白,也从来没有看轻此人。 能在史书上留下‘王’名的彪悍男人,若当真是一个有力无脑之人,如何能灭秦,压汉?硬生生在一片辉煌的历史之中,留下一个‘霸’名? “记住,查探清楚柳白。” 入山洞之前,项羽淡淡得提醒了一句。 这个横空出世的丞相,或许会成为日后搅弄风云的一个绊脚石。 若有机会,他项羽会毫不犹豫犯险入咸阳,杀了此人! 至于杀了之后能否逃出咸阳? 只要他项羽持矛,自己这堂弟张弓,天下何人可拦? 第274章 给鸡拜年 “北方有佳人,” “遗世而独立。” “一笑倾人城,” “再笑倾人国。” 冯府之中,冯去疾双手颤抖,念着仆从自门外抄来的诗句。 一行清泪,自浑浊的双目之中流淌而出。 “父亲,这是何意思?” 冯劫皱着眉头,开口询问。 他没读懂这首诗的意思,也看不懂父亲这泪的意思。 他冯府并无女儿,柳白即便是求亲,也不该来冯府门口张贴啊。 “陛下可有派人来?” 冯去疾没有抹去泪痕,而是强撑着一口气,看向冯劫。 仿佛是一个溺水之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渴望面前出现一根稻草。 冯劫愕然道:“父亲,陛下并未派人来。” “此诗句是何意思?父亲为何眼泛悲伤之意?” 听到冯劫的问话,冯去疾浑身的力气仿若被抽干一般,即便是坐在塌上,也是撑不住腰杆,猛然倒了下去。 “父亲!” “父亲!” 冯劫连忙上前想要搀扶,顺手便从怀中掏出一颗顺气的丹丸,这是军中常用,只有将领重伤方才服用吊最后一口气,用以发号施令的。 “北方有佳人,取佳人二字,是为好...” “遗世而独立,取独立二字,是为自...” “倾城,倾国,一切便是‘为之’。” “柳白说的是....” 冯去疾颓然开口,语气之中掩不住的落寞与颓唐。 “好自为之...” 冯劫喃喃,而后眸光一闪,恨恨道:“他柳白对我世家做了如此多的事情,如今又写此诗句羞辱我父子二人。” “父亲不必伤怀!” 说着,冯劫便是起身,他甚至想要动用最后的家底了。 死士取三代。 明面上的死士死了便是死的,但是以冯家的家底,还有! 这隐藏下来的死士,在乱世甚至都是为将之才! “不!” 就在冯劫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冯去疾不知从哪里来的劲力,紧紧攥住冯劫的袖子,眼眶热泪簌簌而下:“劫儿,停手吧!” 冯劫面色阴沉,事事听从父亲的他,这一刻却是摇头:“父亲。” “这一仗,我一定要打!” “不然我冯家便败了!世家也败了!” 说着,便是拂袖,准备让家中管家去号令了。 “噗!” 而就在他转身之际,一道声音响起。 再转身,冯去疾已然口边潺血,塌下鲜红。 “咱们...已经败了!” “始皇陛下,在柳白这边!” 冯去疾用尽所有的力气,声音也不过蚊呐一般。 冯劫呆立原地。 冯去疾眼前发黑,一股子昏昏沉沉席卷而来。 昏沉之中, 他看见当年年少的自己。 那一年的春天,花开的很好。 鲜衣怒马少年郎,单脚踩踏案桌之上,丞相之位早在他胸怀之中。 老秦王病死,新王豋位,朝堂的凶险,他没怕过。 后,大秦举兵,以一国之力战天下六国,下属李斯每每与之长谈,打得过,打不过,二人最后都只有一句‘败,有死而已,殉国不辱。’ 如今退了, 大秦有了自己的天下,酒要新酿,人要富贵。 逸兴遄飞的雍容气度漫天而展。 可是.... “这天下,怎么就容不下我冯家?” “刀光剑影困我身,死前又梦那年春。” 冯去疾, 原本如朽木的身体,在柳白一首诗的打击之下,再也坚持不住,重重病倒。 “父亲!” 冯府之中,冯劫的悲苦之声,响彻! .... 半个时辰后,咸阳宫内。 柳白左顾右盼,始终不见冯劫前来。 又有一侍从递纸条,言明冯去疾病倒,冯劫在家服侍。 “柳白,老冯虽有千般不是,但切实当年是我大秦的辅国良臣。” “停手吧。” 老实人阳烨似乎也是知晓了这些事,走到柳白跟前,有些悲戚得开口说道。 “阳老,这跟小子有什么关系?” “小子就写了首诗,龙且拿去胡乱张贴罢了。” 柳白嘿嘿一笑。 原本还悲戚得阳烨听到柳白这话,当即气得青筋暴起:“都是朝堂中摸爬滚打的人,你这些个强调明面上过得去,咱们二人谈话还来这一套!”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世家你要除,老夫帮你便是了,大不了落一个‘痛打落水狗’的坏名声,不打紧!” “但是冯去疾这老小子,当年也是做过破家资国之事的,老夫不看公面,便是这份情,老夫也得还!” 阳烨是一心为公的人不假,但是他真不是什么傻子。 柳白想做什么,他看的那叫一个明明白白。 他现在就想知道,他柳白要做到什么程度为止! 此话说出,不啻于直接将遮羞布扯碎,要跟柳白说实在了! 柳白看着暴怒的阳烨,也是缓缓收敛笑容,先是对着阳烨微微行了一礼,而后扭头看了一眼冯府方向,沉声道: “阳老,老一辈的功勋,小子不能说什么,大秦的天下,也是你们流着血,咬着牙换来的。” “冯去疾,小子不动他。” “冯家,小子也可以不动。” “小子只有一点点小要求,三日之内,冯劫辞呈递到始皇陛下的案桌之上。” “世家官员,凡有以权谋私者,依照秦律罢黜,杀头。” “侵占百姓田地,财产者,老老实实,一分一毫都吐出来。” “有一点没做到,小子的刀,立马开杀!” “届时别说是阳老您求情,就是他冯去疾跪在小子的面前病死了,小子的刀,也不会钝上半分!” 柳白一连串的话语直接将阳烨给吓到了! 冯劫辞官....世家官员依照秦律查处...归还百姓... 你这叫一点点要求吗? 简直就是将世家的脊梁骨都踹断了! “柳白...” 阳烨张了张嘴,还想从中斡旋一二。 依照秦律查处可以,无非就是罢了世家的朝堂势力,反正现在已经是苟延残喘了,大不了说他阳烨落井下石罢了。 侵占百姓的田地财产归还也可以,这都是律法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 冯劫辞官... 他阳烨当真是想给世家留一点点种啊... “对了,冯家父子,圈禁至死,生子,本相会找人把他抚养长大。” “种,我给冯家留了。” “他们不要,本相就杀!” “至于证据....锦衣卫真不缺。” 柳白直接打断,眸光之中一片冰寒。 这一刻,他便是一只政治怪物,对于自己的敌人,说不出的狠辣。 世家如生根野草,不以火烧燎原,日后再生,为祸后世! 言尽于此,柳白抬眸,看向麒麟殿,不愿意与阳烨再说半句。 阳烨长叹一口气,也是不再多说。 就在如此时刻,一名宦官匆匆而来。 赫然是顿若! “旨,前大秦右丞相冯去疾病重。” “特命当今左丞柳白,立刻前往冯府探望,以代我大秦不负老臣之心,缅百官关怀之意!” 一道旨意,文武百官,尽皆傻眼! 包括柳白。 窝草?我柳白去冯府探病? 黄...咳咳咳!猛虎给鸡拜年? .... 我靠,我写柳白感冒,然后我自己也感冒了...无语了。 第275章 始皇陛下连儿子都难为吗? 第275章:始皇陛下连儿子都难为吗? 看着柳白悻悻的模样,王翦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始皇陛下终究还是不愿意让老臣落个凄凉下场,只不过派柳白过去,这小子要是嘴贱一点,说不定能将老冯给活活气死。 当了几十年的政敌,冯去疾这老货的脾性,他王翦还是清楚的。 属于关起门来能为了碗里的饭打起来,但是一旦外人来了,就是叉着腰硬气的那种。 大秦这些年在血与火中走过来,离不开这老家伙的功劳。 当然,王翦也就是想想。 让他为冯去疾找柳白求情,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反倒是淳于越和叔孙通,听到柳白不能上朝,皆是眉眼一喜。 连续两日‘旷’了朝议,这件事放在左丞相的身上,已经不是小事了。 如今又让柳白今日不上朝去探望冯去疾,从某种角度上来说... 这也正是给了他们儒家机会啊! 毕竟百家讲坛初步方案已经定下了,儒家官员在始皇陛下面前每多露一份脸,就是为接下来重新拿回图书馆馆长的位置多增添一分把握。 “老师,千万别一时冲动啊。” “冯老头这个家伙,老师要是怕脏手,学生可以代劳,但万万不可落人口舌啊!” 嬴彻上前,有点尴尬得劝一句。 “滚蛋,为师向来沉稳内敛,怎么可能冲动?” 柳白笑骂了一句,直接转身走了。 始皇陛下的这道旨意,看似是压了一下他,实则是在释放一种讯号。 世家一事.... 可以软着陆了。 有的时候,杀得人够多了,就该停了。 留那么几个,不单单是为了名声,也是为了不寒在朝官员的心。 毕竟冯去疾...以前是大秦的百官之首啊。 “百官进殿!” 随着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文武百官鱼贯而入。 唯有柳白,背对离去。 这个原本打定主意今日要在朝堂上直接掀桌,懒得弄什么阴谋诡计,直接将世家按死,而后倾尽气力放在对匈奴战事的左丞, 硬生生被始皇陛下一把按住。 是压权? 抑或是...给他柳白也留了一条路? 现任丞相杀前任丞相,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先例。 .... 麒麟殿内,始皇陛下威严端坐。 那压得住天下狼子野心的势,依旧磅礴。 只不过嬴彻心中有点悲伤。 即便是有李斯和柳白大力推行的简化政务在前,但因为北方政事的开启,自家父皇依旧劳累。 昨日让章邯过来考校自己武艺,他隐约已经有了一些猜想了。 “今日可有要事奏?” 始皇陛下循惯例开口询问,而眸光却是落在了王翦的身上。 大秦向来军务先于政务。 “启禀陛下,募兵一事有所改动。” “我大秦国库如今丰盈,老臣与大司农商议,除却军饷之外,还可贴补荒田与家属,无论耕粮亦或种桑,也算是提前对兵士进行嘉奖。” “与此同时,还可以推进荒田开垦。” “今从咸阳,荥阳,巴蜀三地募兵一万两千人,开拔前往北方代郡,计贴补荒田两万四千亩,请陛下允准!” 王翦起身,缓缓开口禀报。 入伍送田,这种事情旷古未有,更何况大秦要做的工程很多,用人跟多,乍一看送田是一个很愚蠢的改动。 但是细细想来, 第一,此番送的是荒田,可以从总量上增加国家的粮食产量,也是在‘养地’。 第二,徭役现在已经可以交钱相抵,若是当真可以依靠荒田的收成来抵消徭役,便可以在不扰民的基础上实现徭役工种专业化,提升工程效率。 第三嘛....就是最简单的士气了。 “阳烨,你以为如何?” 始皇陛下看向阳烨询问。 看似问的是这一条募兵改动如何,实则是让阳烨综合如今荒地开垦以及如今大秦全国的土地是否足够。 “启禀陛下,老臣觉得此事甚好。” “不过此募兵补贴,对于已经在军伍的兵士不太公平,这些兵士要从钱财上面进行补贴。” “而且荒地补贴,亦有年限,自兵士退伍十年内归其家耕种,十年后若无人入伍,则收归官府。” “事关田地,老臣已责成司,不允底下贪赃侵占。” 阳烨缓缓开口。 作为掌管国库的老臣,他考虑的极为周全。 “允。”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如今大秦,还真不缺地,只缺人。 甚至....柳白之前上书的‘计生奏疏’,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拿出来实行了。 这计生...说白了就是计划大秦要鼓励生育,从田地,钱财,盐粮上面补贴,让大秦人口增长。 “谢陛下!” 王翦和阳烨两个老臣异口同声。 “扶苏,彻儿。” 始皇陛下目光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 群臣皆是心头一凛,瞬间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 陛下在朝堂上如此叫两位公子....莫非是要开始流露储君之意了吗? 不少大臣都开始激动起来了。 储君,这代表着等过一段时间,大秦二世之时,便是一次朝堂洗牌! 这种政治洗牌,只要站对了队伍,便可一飞冲天。 “儿臣在!” “儿臣在!” 扶苏嬴彻两兄弟出列,恭敬回应。 二人眼眸之中虽有疑惑,但是没有一个人率先发问,而是老老实实得等着始皇陛下说。 “今日起,你二人除却操办百家讲坛之事,亦不可忘武。” “北方匈奴战事军情,多加翻阅。” “七日后,寡人要看到你们的平戎策。” 始皇陛下声音严厉,但眼神之中还是难以避免得夹杂了一丝柔和。 这是他第一次在朝堂上真正给两个儿子以考验。 “嘶....” 朝堂之上,一片轻微吸气的声音。 群臣都傻眼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始皇陛下第一次给的考验...就这么恐怖! 平戎策...这玩意儿真不是一般人写的。 文臣写,多文气,极易脱离军情。 武将就别说了,大多只会军略,属于知道怎么打,但是不知道怎么说该怎么打的那种。 如今让两位身在咸阳,甚至没有接触过军阵的公子写平戎策.... 难为人呐! 扶苏和嬴彻对视一眼,而后皆是略微苦笑: “儿臣,遵旨!” 第276章 冯去疾拔刀 “龙且,你身上有没有不要的物件?” 走出咸阳宫,龙且还没等开口问自家柳公怎么这么快,便听到了柳白发问。 “呃...柳公,我这身边就剩下半葫酒了。” 龙且左掏掏,右掏掏,终于找出个勉强算是物件的玩意儿。 毕竟他向来潇洒,吃住在丞相府,一个老爷们提刀就够了,哪来这么多东西? “也行吧。” 柳白伸出手,将龙且腰间的酒葫芦摘下来:“记住,酒后不驾车,驾车不喝酒。” “酒驾一时爽,亲人两行泪。” 柳白言辞十分郑重,没想到大秦道路修缮计划还没有正式启动,这酒驾的风气都已经蔓延开来了。 他可不想以后宝贵的老秦人死在这种事情上面。 “是!” 龙且咧嘴笑笑,点头应下。 车马缓行,穿越东西二商市。 募兵之事出来,街道上少了很多人。 此番对匈奴的战事说不上多焦灼,大秦现在的重心大多还是在物资储备,运送上面。 也正是因为如此,剩下没有上战场的人,要更加辛劳了。 .... “柳公请下车。”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龙且也想让柳白多歇一会儿,车马行得犹为慢,也犹为平整。 “到了。” 柳白掀开车帘,看着偌大的‘冯府’二字,语气略微下沉。 门口摆放的不是石狮,而是战鼓。 这代表着他冯家也是有军功的。 他冯去疾的先祖...名为冯亭。 这个名字寻常人可能还真不知道,但....他成就了杀神白起的名号! 韓国将领冯亭,驱虎吞狼,献上党郡于赵,引发长平之战,白起坑杀赵军四十万,天下皆惧! 如此尴尬的出身,冯去疾能做到大秦右丞相,亦成为世家勋贵的领袖,他们冯家到底付出了多少,可想而知。 “去通禀吧。” 柳白淡淡吩咐,而后双手负于身后,肃然而立。 “诺!” 龙且也收敛了脸上的所有表情,迈步走到大门之前,叩击门环:“大秦左丞相奉始皇陛下旨意,探病冯老!” 此话一出,里面的门房不敢有丝毫怠慢,只能怯声说了一句:“还请柳相稍候。” 说完,便是赶紧去请自家少爷冯劫。 不管这柳白多不招冯府人待见,只要是奉始皇陛下旨意,他们就没人敢怠慢。 “臣,拜见皇使!” 冯劫阴沉着脸,看着柳白是真想提刀了,但仍旧只能压着性子开口道了一句。 不过这一句皇使,也说明他冯家不欢迎柳白,出来相迎,不过是陛下旨意。 “哎呦!冯老弟,怎么不开心呐?” “来!” “探病不能空着手上门。” 柳白颇为熟络得拍了拍冯劫的肩膀,而后掏出一葫芦酒道:“这酒呐,相传是彭祖当年喝剩下的。” “彭祖知道吧?” “活了八百年那个,给冯老喝了,保准活个古来稀没问题。” 此话说出,一旁的龙且嘴唇不自觉上扬了一下,而后连忙恢复。 最鲜楼一个大钱买一摊的青花酿,到柳公嘴里都成了延年益寿的彭祖宝贝了! “我父今年...六十八了。” 冯劫鼻子差点气歪! 人活七十古来稀,柳白这话的意思是让自己父亲后年暴毙吗? “这不是保底吗?咱图个安心。” 柳白嘿嘿一笑,也不管冯劫开心与否,就将这酒葫芦往冯劫怀里一塞,而后大摇大摆得迈步走了进去。 冯劫将酒葫芦凑近鼻子略微一闻... 好家伙,这一下鼻子是真的歪了! 这不是自己名下的酒楼最鲜楼的酒吗?什么狗屁的彭祖之酒啊! 柳白他堂堂大秦左丞相,竟是招摇撞骗到这种程度! “少爷,柳相。” “老爷听说柳相来了,唤属下特来告罪,不能亲自来迎。” 就在此时,管家过来,开口恭敬得说了一句。 柳白意味深长得回头看了一眼冯劫,而后点点头。 很明显,知子莫若父,冯老头还是担心他那个儿子给自己摆脸子啊! 说到底,比起朝堂火候,这冯老头确实是修炼得炉火纯青。 要是真能识相的话,倒也不错。 柳白笑意吟吟,走在最前面,反倒是这个冯府的少主人冯劫,脸色难看至极! ‘该死,这家伙怎么跟回到自己家里一样?’ 冯劫心中暗骂不已,他多想柳白在走台阶的时候摔个狗吃屎啊! 没多久,便是走到了冯去疾的主房。 “冯老,别来无恙啊!” 柳白开场第一句话,便让躺在榻上的冯去疾哑然失笑! 他都被气得卧病在床了,这柳白还‘无恙’? “柳相政务繁忙,日理万机,倒也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了。” “有恙与否,你我二人,心知肚明。” 冯去疾摆了摆手,示意管家退下,而后以手支撑着床榻想要起身。 哪怕是重病,他也不想在柳白面前气势落下风。 “嘿嘿,冯老您这话说的。” “本相奉始皇陛下的旨意来探病,这不是关心一下嘛?” 柳白看着冯劫去搀扶冯去疾坐起,也没等人家开口‘请坐’,便是大大方方得寻了个正对冯去疾的位置坐下。 “柳相,老夫重病,眼看命不久矣。” “重病昏沉之时,老夫深有所感。生之艰难就像那不息之长河,虽有东去大海之志,却流程缓慢,征程多艰。江河终有入海时,而人...却连寻个归宿都难。” 冯去疾看向柳白,面色悲苦。 这一句话,俨然是已经不愿意绕圈子. “柳相,老夫唯有一问。” “这天地之大,当真没有我冯家的方寸之地可以容身吗?” 冯去疾双目炯炯目光看向柳白。 而一旁的冯劫听到父亲如此问话,也是瞬间紧张起来。 父亲此话问出,就是要看柳白对于他们冯家,或者说对于所有世家的态度了! 杀,还是压? 柳白原本还是笑着,但冯去疾的眸光深锁,柳白缓缓收敛笑意,而后... 缓缓摇头! “没有!” 两个字,杀意凛然! 给阳烨的承诺是一回事,这可以当做大秦对他们的恩赐。 但是他柳白的态度...不可能半分软下来。 “那柳相...可别怪老夫了。” 冯去疾仿佛猜想到了柳白的这个回答,双目微微眯起,眼神之中闪过一道狠戾之色。 “锵!” 这个重病的老头,悍然得从被褥之中拔出一柄匕首! .... 咳咳,提示:冯去疾没有降智!! 第276章 玉石俱焚 龙且笑了。 当冯去疾掏出匕首的那一刻,龙且笑得很开心。 别说是一个重病的老头,就算是他们冯家上下全部都上,他又有何惧? “冯老是准备玉石俱焚?” 柳白双目微微眯起,寒声开口。 如果真是这种打算,那他柳白可是太失望了。 枉他对冯去疾思虑深远,甚至还处处谨慎小心,不敢像对付赵高一般以雷霆手段灭杀世家。 到了最后,竟是一个重病老人持着匕首行刺杀之事? 冯家.... 不过如此啊! 冯去疾目光冰冷,看向柳白道:“既然柳相不准备给我冯家留最后一条路,那老夫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此话说出,冯劫大吃一惊! 但他还没来得及阻拦,只见冯去疾那满是暮色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决绝,而后手中匕首寒光一闪! 龙且几乎是本能反应得挡在柳白身前。 然而.... 这匕首的刺击,却并非是朝向柳白,而是... 冯去疾自己! “父亲!” 冯劫大呼一声,眼眶之中热泪流下,一个踉跄竟是‘噗通’一声摔倒在冯去疾的榻前。 伸手向前,想要查看自家父亲的身体情况。 “噗!” 冯去疾吐出一口鲜血! 匕首插入腹中,鲜血潺潺而流。 重病,加上重伤, 对于一个年老体衰的老人,几乎是如同一把镰刀一般在疯狂收割生机。 柳白和龙且皆是吓了一跳,看着冯去疾掏出匕首居然是插入自己的腹中,有些傻眼。 龙且那准备出拳一击毙命的动作也是僵在了原地,暗道:‘这老头声势来得汹涌,结果怎么捅了自己?’ 柳白先是略微错愕,而后恢复冷静,淡淡开口道:“冯老莫非觉得,本相会因为些许恻隐之心,而放弃朝堂大计?” 冯去疾一连串的动作,让他都是有些琢磨不清楚了。 “呵呵。” 岂料,冯去疾只是虚弱得笑了笑,而后竭力将这匕首缓缓往外拔。 面上虽有痛苦之色,但眼神却是染上一抹疯狂的笑意。 这是历经打压,最终胜利的微笑! 他冯去疾入朝堂这么尽四十年,历经吕不韦乱政,嫪毐谋逆,成姣同室操戈,大秦征伐天下。 这个甚至没有做出过几件令天下人都为之震动就爬上百官之首位置的朝堂老臣,凭借的是什么? 韧性! 以及绝境之中,猛然挥出一击的决绝! 这一次,可能是他冯去疾最后一次展现自己的政治光芒了。 终于, 匕首拔出来了,放置在床边。 “柳白,老夫要...咳咳咳!” 冯去疾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重伤加重病,让其不断咳血。 “父亲,我马上喊大夫过来!” 冯劫高呼一声,便要呼来仆役去请大夫。 岂料,冯去疾极度虚弱之下,依旧是死死抓住冯劫的袖口。 而后,这个朝堂老狐狸猛然抬眸! 这一刻的眼神,如同是漫漫长夜,东边骤然升起一丝光亮。 绝境反击,他冯去疾....毕生的意气风发,便在此刻! “柳白 ,此匕首,莫不眼熟?” 冯去疾面色苍白如纸,但依旧在笑。 柳白闻言,微微一怔,旋即看向那匕首。 只一眼,柳白右拳猛然攥紧! 黑色的.... 墨家工坊的出品! 瞬间,他明白了! 墨家工坊自然不会为冯去疾提供刀剑兵器,但是打造出来的黑刀黑剑,是会以军械名义入军伍的。 而以冯家的权势,弄一把黑刀黑剑,不算什么问题。 拿到,重磨再炼!便是眼前这柄匕首了! 而冯去疾自己捅自己.... 柳白深深吐出一口气,面色复杂的看向老冯。 这老狐狸啊,深不可测! 他冯去疾不是想刺杀柳白,而是...想让柳白刺杀他冯去疾! 或者说... 要让世人以为,柳白刺杀冯去疾! 这种事情,或许还不足以让柳白如此难受,也称不上什么绝境反击!毕竟债多了不愁,他柳白的名声本就是一片废墟,谈何塌房?无非就是罢官,下狱,顶了天了。 但是...偏偏是此时,万万不可! 柳白一股怒火蹭蹭蹭涌上心头,看向冯去疾,齿间冷冷吐出一句话:“你居然敢拿陛下的名声下水!” 他柳白...是来奉旨探病的! 这就是冯去疾最狠戾的一招! 柳白刺杀冯去疾,乃私怨。 但是始皇陛下‘旨意’柳白去刺杀冯去疾,引发的震动,可动摇后世根基! 柳白目光之中,狠辣与杀意并存,如同最为锋锐的刀剑,直指冯去疾。 即便是此刻已经自认为掌控了一切的冯去疾,在这样目光之下,亦是垂下了脑袋。 说到底,他不愿意牵扯到大秦。 “老臣....不敢!” 冯去疾以老臣自居。 他心中,还是维护大秦。但是为了自身,他不得已。 “柳白,老夫现在喊人进来,一切便是结束了。你我玉石俱焚,就连陛下,名声亦会受损。” “用不了多少年,我冯家便会落个人死族灭的下场。” “而你柳白...当真愿意让如此前景美好的大秦停滞不前吗?” 冯去疾眼眸之中,居然缓缓浮现神色,抬眸再看柳白,一番话竟没有丝毫阻滞! 重病加重伤的身体,此刻却仿佛对冯去疾产生不了丝毫拖累! “维持目前的态势,这是老夫最后的恳求。” 冯去疾说出了他最后的条件。 而“最后”两个字,意味深长。 辱没始皇陛下,这位大秦前右丞相,并不打算活下去。 只要柳白答应,他便会放柳白而去,而后再来一刀,结束他的一生。 “父亲....” 冯劫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父亲的计划,他不知。 但是他听得出来,自己父亲...要死了! 无论他在朝堂上的计谋,势力抉择如何,他冯劫, 是个孝子! “玉石俱焚...” 柳白喃喃,忽而一笑:“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冯去疾,你莫不是太过于高看自己了!” “意图辱没陛下,我大秦万载功业成你手上威胁的底气...” “此刻若是我柳白退后半步,这天下的万家灯火,皆暗!” “你不是说让人进来看到这一幕,会玉石俱焚吗?” 柳白猛然回头,朗声呼喊: “冯家上下,进来!” 此呼一出,冯家父子皆是愣住。 冯去疾更是挣扎着想要起身,阻拦柳白! 大秦基业,危矣! 第278章 我柳白,真是太善良了 “不可!” 原本是威胁柳白的冯去疾,此刻却是挣扎着高呼,试图想要阻止柳白。 “快,将门窗掩上!” “快啊!” 冯去疾急得自己口中鲜血吐得更多,但却没有一丝在意,而是忙不迭得让自己的儿子赶紧将门窗关上。 这是他自己的计谋,自然明白,此计若是真的成了,大秦会如何! 始皇陛下威严受损! 柳白手上一系列项目瞬间停滞! 他柳白可不止是大秦的左丞相,更是懿文宫的掌书! 即便是始皇陛下念及君臣情分,放他们冯家一马,到时候的二世皇帝呢? 人死族灭,逃都逃不脱! 柳白冷笑一声:“冯老自己要做的事情,如今本相帮你了,居然还要让冯劫阻拦?” “龙且!” 龙且大步流星,伸出大手! 冯劫也不是没有习过武,只不过在龙且这样的猛将面前,压根儿就没有还手余地! 这位当朝御史大夫,如同小鸡一般被龙且拎着这么一丢,重重得扔在了房间的角落。 而此时,房门之外,冯府上下的人已经围过来了。 管家一看到自家老爷重伤吐血,更是差点直接冲进来。 不过由于龙且在门口,也无人胆敢造次! “行了。” “不演了。” 柳白随意地坐上一张案桌,先是看了一眼冯去疾:“冯老,我让你府上的人都来了。” 而后看向门外的冯府众人。 冯去疾不明其意,但是身上的伤痛折磨的他浑身颤栗。 柳白自入朝堂以来,一直都是一个极为聪慧的人! 无论是有的时候做出点当朝殴打淳于越的莽撞举动,还是天马行空的想法,冯去疾都认为,柳白很聪明! 聪明人,为什么会让自己受到伤害呢? 玉石俱焚,如今他柳白势力如日中天,他柳白才是玉啊! “冯老,本相就撂一句话在这儿!” “明天,所有人都不会说是本相行刺你,而是你行刺本相不成,自己受伤了!” “而消息的来源,就是他!” 柳白笑意吟吟,看向冯去疾。 而后,手指这么一指,指着门口站着的冯府众人。 此话说出,冯去疾微微一愣,面色煞白之下,仍旧是掩不住的错愕! 这是他的冯府啊! 这些冯府的下人怎么可能会散播这样的消息。 “你放屁!” 冯劫怒喝,他已经顾不得往日最为在乎的风度了,直接就对着柳白想要破口大骂! 然而,他后面的脏话还没说出口,就硬生生咽下了! 因为... 龙且可不会惯着,直接脚这么一蹬,鞋子飞出,正中冯劫的嘴巴! 这位御史大夫瞬间嘴巴就肿了! 柳白眼神之中意味深长。 这冯去疾,果然是朝堂上一只深谋远算的老狐狸。 没想到自己如此大势之下,这老小子硬生生都撕开了一条口子,甚至用始皇陛下的名声和阻滞接下来大秦发展来要挟自己。 不过.... 如果如此简单便被拿捏,那他柳白,也不用混了! 作为一个谨慎的人,在掌握了特务机构之后最要紧的一件事是什么? 答: 在敌人周边安插密探,时刻监视。 “锦衣卫所属,站出来!” 柳白一只脚踩地,一只脚踩踏案桌,淡淡开口,甚至有闲心将案桌上的茶壶打开来看一看。 嗯...全是茶梗,自家的好东西没有溜出去,好事儿! 此话喊出,冯去疾傻眼了。 锦衣卫? 他府上有锦衣卫? 但紧接着,更傻眼的一件事出现了。 只见这房间之外的冯府众人,皆是往前迈了一步。 就连跟了他二十多年的老管家,此刻也是面有愧色,往前迈了一步。 新入冯府不过一两个月,被冯去疾寄予厚望的丫鬟冯宝儿走到众人之前,面色清冷,朗声开口:“启禀柳相,锦衣卫暗部陈宝宝在此,其下皆为我暗部所属小旗之人!” 此话说出,冯去疾几近晕厥! 他冯府...除了他父子二人,皆是他锦衣卫所属? “怎...怎么可能?” 冯去疾捂着腹部的伤势,无论是头疼,还是身体的疼,都让他更加虚弱。 但是他还是要问。 “财帛动人心。” “财帛动不了,那就用人。” “人不行,那就用威胁。” “当然,也有真正的硬骨头,那就直接弄死罢了。” 柳白淡淡道:“你冯去疾乃是大秦前任右相,更是世家勋贵的领袖,你的心中是朝堂大势,是天下政事,怎么会在意府中一个下人被管家用‘打碎餐具’这种理由辞退?” “那他呢!刘培茄!你原是车夫,老夫让你当我冯府的管家,如今也叛变了?” 冯去疾指着管家,怒喝出声。 管家面有愧色:“老爷...他....给的太多了!” 这一句话,如同一柄大锤,将冯去疾的心砸了个粉碎! 他倒宁愿是有一出绑架家人的戏码,而不是简简单单的钱。 “就地封禁。” “冯府独子冯劫孝心,明其父病重,辞官照养。本相为之动容,恸哭!” “本相会呈交陛下,为冯家请牌,派遣人手,好生照料!” 柳白起身,双手负于身后,冷冷开口。 而后,看向冯去疾之时,淡淡说道:“老冯,就冲你最后让冯劫去关门窗,本相给你冯家留一个种,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说罢,柳白便是带着龙且离开。 如此决定冯去疾面色灰暗至极! 他如何不明白柳白最后一番话的意思? 他们父子...圈禁至死! 冯劫生出孩子后,将会直接被带走。 断了传承的冯家,是柳白最后的‘网开一面’! 而这最后的留情,也不是为别的,为了全始皇陛下留下的君臣之义。 “臣,冯去疾!” “拜谢陛下!” 冯去疾在塌上跪下! 腹部流血, 眼眶流泪! 柳白让冯家体面结束,何尝不是因为始皇陛下想要放过冯家? “父...父亲...” 冯劫浑身颤粟。 直到政治斗争的最后,这位昔日麒麟子,一败涂地! .... 走出冯家的柳白,抬眼看了看天。 天蓝而云白。 “龙且,去春风苑买十个姑娘过来送与冯劫。生出子嗣,便让她们从良吧。” 柳白叹了口气。 自己还是善良啊,这些可怜的女子,也是时候掏钱扶几把了。 第279章 公子虔 章台宫内,始皇陛下看了一眼冯劫的‘亲笔辞官奏疏’,随手就合上了。 这柳白连字迹都不稍微掩饰一下,甚至也不知道拿陶土刻一个冯劫的印章,也是太过于敷衍了。 不过... 这也代表着世家之事柳白已经决定就此停止了。 这偌大的杀伐之威,最后一刀落下,还是带了些许人情味儿。 “扶苏和彻儿,退朝以后动向如何?” 始皇陛下看向章邯,淡淡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扶苏公子先是命人将宫府之中的兵书翻出,而后去守藏室翻阅了这些年来大秦对于匈奴的战策。” “至于公子彻,则是呆在宫府之中,什么也没做。” 章邯开口,将黑龙卫查探到的都禀报出来。 不过他心头也有疑问。 此番始皇陛下在朝堂之上,百官面前设置的考验,公子彻为何好像全然不在乎一般。 始皇陛下听到这禀报,也是略微点头,没有流露出半分帝王态度。 “黑龙卫近来在冯府之外设暗哨,冯家父子只要不出咸阳,动向不加管制。” “顿若,从内库之中拨调钱财,冯家父子享退官薪俸,不作克扣。” 顿若闻言,也是连忙应下:“诺!” 始皇陛下将奏疏放下,竟是微微出了一口长气。 世家勋贵,于国有功。 柳白将事情做得这么难看,已是难得! .... “老爷子,冯家已经彻底垮了。” 咸阳宫一角,顿若有些恭敬得开口。 而他的面前,赫然便是无言。 “嗯。” 无言淡淡回应,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卑贱者的势力,不止是柳白猜想得这么简单,甚至可以说... 皇宫范围之内,都是卑贱者的势力。 公子虔在守藏室呆了上百年,其一手调教的宦官带宦官,自然而然成了盘根交错的利益体。 况且....小宦官入宫之时,大多要‘拜义父’,毕竟是无根之人,一来是作个可笑的寄托,二来也是宫中的一个符号。 他顿若的义父已经死了,但义父的义父的义父...正是这个不起眼的老宦官,无言。 “你已经是陛下身前近侍了,日后就不用与我说话了。” 无言看了一眼顿若,哑着嗓子开口说道。 虽然被称作老祖宗,但是在这些问题面前,他还是清楚的。 “是。” 顿若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也是他的本意。 说完,顿若便是离开。 无言看着顿若离去的身影,也是走向了守藏室的方向。 .... “善。” 对于冯家彻底垮掉的消息,嬴虔只是说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曾经,他是老秦人贵族的领袖。 他也曾经以王室的身份压倒过勋贵。 极度纠结的身份,在听到世家勋贵彻底被压下的消息时,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嬴氏老人,只是轻描淡写得说了这么一个字。 “老祖宗,柳白此举,可会影响大秦?” 嬴末裳皱起黛眉,略有疑惑得开口问道。 她在嬴虔身前学习已经有一段时日,对于朝堂之事看得自然比以前清楚。 如今卑贱者这个群体,也算是大半交给了她。 虽然并未真正做些什么,但是若是此刻始皇陛下薨逝,嬴末裳完全有能力在宫闱之处就完成对于储君之位的抉择。 当然,这个‘有能力’是极为下策的做法,也是绝对不可能选择的做法:在消息未传出前,将所有的兄弟杀掉。 “裳儿,世间万物,皆有影响。” “即便是你现在出门,随便扇了一个小宦官一巴掌,日后可能也会颠覆大秦。” “我等乃凡人,如何知晓天命?” “能做的,不过是将眼前,以及双眼能看到的未来,尽力去做罢了。” 嬴虔对于别人很是吝啬说话,但是对于自己这个玄孙女却是如同一个话痨一般,仿佛恨不得将自己百来年活下来的人生经验一股脑灌给嬴末裳。 “柳白这么做,影响肯定是有的,但是目前来看,绝对是裨益我大秦。” “少了世家的掣肘,乡野贤才得以进位,以政儿的才干,之前的文考选士极有可能就是这一君,一臣,心照不宣的尝试。” “大秦官场,除堵塞而进清流,裳儿,你说,善否?” 嬴虔生硬得露出一个笑容,用那如同撕裂布帛一般的沙哑嗓子‘温和’问道。 他是想跟玄孙女儿说话 温柔点,但是...小百年没笑的脸和不知道多少年没说过话的嘴,条件不允许啊! “老祖宗,末裳明白了!” 嬴末裳嫣然一笑,也是明白了自家老祖宗的意思。 嬴虔说的是官场好处,却全然没提明明知道的,也是嬴末裳想问的,世家是否会反扑的问题。 这就代表.... 这种事儿,在大秦,根本算不上问题。 “裳儿,过些时日,老夫要去寻一个小娃娃,就不回来了。” “卑贱者就交给你了。” 嬴虔伸出如同枯树皮一般的手,轻轻拍了拍嬴末裳的脑袋。 而后, 这位可能是当今最为年长的老人,古井无波的眼神之中浮现一丝慌乱。 因为... 他将自己玄孙女的头发好像有些弄乱了。 “老祖宗要去找什么人?” 嬴末裳微微一怔。 以自家老祖宗的身份,天下何人需要老祖宗亲自去找? “一个咱们老赢家对不起的人,他有个儿子,不计较这些,帮咱们大秦做了很多事。” “后来啊...又生了个儿子,给咱们大秦做了更多的事儿。” “老夫这身子骨已是风前烛,雨中灯,不替老嬴家还上一些,合不上眼呐。” 嬴虔感慨一声。 他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大秦的帝国建成,也死了太多的人。 但唯独是那个晚生后辈的死,他嬴虔最为惋惜! 混账嬴稷,不就是他国临境吗?当年六国会盟攻秦,老秦人这么苦都没喊过一声怕。 “老祖宗说的...是何人?” 嬴末裳更加晕了。 为大秦做了许多事,分明是大秦的功臣。 而三代为大秦做事,更是忠烈之家,她为何想不到是谁? 嬴虔笑而不语,只是取了一把很是陈旧的剑放置在膝上。 诫剑.... ..... 注释: 诫剑:秦昭襄王的秦王剑,嬴稷豋位后所铸,銘曰诫,书以大篆(用大篆的字体在剑上铭刻一个‘诫’字。) 长平之战后,各国慑于武安君,相约结盟。 范睢进言,后郑安平接替掌军,大败。 天下各国欲攻秦,赐秦王剑于武安君,自刎于杜邮。 第280章 夏无且至丞相府 “老师。” 房间内,萧何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懈怠。 且不论才学,单单是千里老人对于柳白的几番试探,放眼整个大秦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因为.... 这可是柳白啊! 淳于越这样的儒家领头人,都不知道挨了几次打了,自己这位老师却能得到自家柳公的礼遇,这是何等的厉害。 “行了,老夫这一生放荡不羁,酷爱自由惯了,少做些死守规矩的模样。” 老者随意得坐在榻上,一条腿还耷拉下来,斜着眼看着萧何。 对于自己的这位学生,心性上他还是极为满意的,不过...怎么跟了柳白这家伙这么久,还是一副死守规矩的模样? “徒以礼相待师,并非只是规矩,更多还是尊敬。” “萧何既然拜老师,自然不会半分逾矩。” 萧何摇了摇头。 师生的第一次正式谈话,结果学生就拒绝了老师的要求。 老者非但不怒,反而有些喜悦:“很好,敢于说不,这才是聪明人。” “听着,依照柳白那小子的心性,绝对会要求你来问老夫的姓名和来历。” “不过,你也不用浪费唇舌,无论柳白那小子怎么问,你就答老夫乃是济北谷城山下的一块黄石。” “懂了吗?” 此话一出,萧何有些发愣。 别说...柳白还真跟萧何嘱托过这件事。 毕竟是能教出谋圣的高人,身为华夏儿女,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肯定是想知道的。 “学生明白。” 萧何苦笑,也只能应下。 被看穿了,也就谈不上什么试探了。 “这是一份《太公兵法》,每日天亮,显现一句。每日一句,每日参悟。” “待《太公兵法》于你胸中有所成,老夫再传你《素书》。” 黄石公从怀中掏出一份无字竹简递给萧何。 若是柳白在此,当真会气个半死。 哪有人掏出来的书都是踏娘的无字的?搞神秘上瘾了! 可惜,柳白不在,只有萧何恭敬得接过这《太公兵法》,眼神之中闪亮至极! 《太公兵法》,自然是那位辅佐周王伐商的兵祖姜尚! 在封建时代,寻常人家根本没可能接触到兵书这类书籍,更别谈早已经失传的《太公兵法》了! “多谢老师!” 萧何当即便是要行礼感谢, 岂料, 黄石公伸手,制止了萧何的弟子礼,罕见得板起脸沉声道:“萧何,你要切记!”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为谋者,当随机应变,而非一味恪守。” “依照大秦日后的形势,领兵作战,大抵是轮不到你。但官场,治民,定策,无论哪一样,都必须要记住为谋者的根本!” “一旦忘却,谋破计败,国衰主亡!” 这一番话,黄石公说得极重! 萧何的政治才能,是连始皇陛下都为之认可,要留给后代作为国之宰辅用的。 但才能与日后的地位,带来的也是责任。 若是当真一味遵循书上,反倒是落了下成。 “多谢老师,萧何铭记!” 萧何郑重应下! 从此刻,政治怪物萧何,正式学习谋略。 .... “阿平,你说,本相这不杀人,光诛心,到底算心软,还是算狠辣?” 回府的柳白想到冯家父子那绝望的眼神,开口询问了一句。 没别的,纯粹想听点好话。 “柳公心善。” 陈平永远不会让柳白失望。 “对于一个在朝堂上有着巨大话语权的势力领袖来说,不但被圈禁至死,甚至连后代都只能继承一个姓,永远无缘政治。” “这种结果,还不如死了来的畅快。” “本相只诛心,不杀人,保全了大秦的颜面,后世子孙以后杀臣子,可不能将本相拿出来举例了。” 柳白嘿嘿一笑。 对于冯家人的命,他倒是没有这么在乎。 但是后世子孙动不动就照葫芦画瓢的,他柳白就要在乎一下了。 毕竟不能担保大秦代代出明君啊。 陈平笑而不语。 对比他来说,自家这位柳公确实心善了。要是柳公真的来询问他一句,那么现在锦衣卫应该已经把毒药交到冯府的人手中了。 “柳公,来了!” 就在柳白沉浸在后世子孙会不会夸自己‘单刀赴会’,英勇拿下冯家的事迹流传猜想之中时,一道魄罗嗓子声音响起。 而后便看见龙且这混账玩意儿,脸上难掩的惊喜。 “什么人来了?让你高兴成这样?” 柳白不满得开口说道,自己正在想以后会不会有个‘大秦凌烟阁’挂自己画像呢,幻想就被龙且这么给打破了。 “夏无且...您一直在等的夏无且啊!” 龙且激动得不能自已! 说话之时,甚至眼睛直接看向了陈平! 这位夏无且可是大秦第一神医,坊间虽然有传闻此人是靠着‘投掷之术’当上的太医署首席太医,但是...从未有人怀疑过此人的医术。 若是此人当真能医治好陈平先生得话... 自家柳公,岂不是如虎添翼? “快!本相亲自去迎!” 柳白原先还是不满龙且大呼小叫,现在恨不得直接一脚把龙且踹翻! 龙且来了,陈平的眼疾,说不定就有转机了! 这还通禀个屁啊? 肯定是我亲自迎接啊! 即便是在朝堂之上都没怎么激动狂喜过的柳白,此刻竟是开心得有些失态。 反倒是陈平,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礼貌性得起身微笑。 眼疾二十载,他如何不清楚自己的情况? 夏无且来,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柳相安好!” 还没等柳白出门迎接呢,夏无且便是已经进门了。 黑发黑须,年过五十却是精神奕奕,身上散发淡淡的药香证明着此人并非是挟功入政之人。 “太医令快请坐!” “没能迎接,当真是本相过错!” 柳白连忙上前,看了看门口的陈婴,觉得这小子真的是有眼力见儿。 “柳相客气了。” 柳白这么礼貌,倒是让夏无且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以柳白的丞相之位,主动相迎也就罢了,毕竟自己写了治疗风寒的方子送来。 但是这‘认错’.... 可谓是朝堂谬闻了! 大秦左丞柳白,从来没错!如果有,就把指出他过错的人揍一顿! “快,阿平,过来让夏神医看看!” 柳白哪有心思弄什么客套话,直接便是开口招呼陈平过来。 第281章 夏无且的请求 “唉!” 随着夏无且的一声叹息,柳白的心...都快沉到谷底了。 反倒是此刻正在被夏无且把脉的陈平,面上一片淡然。 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夏神医,阿平怎么样?” 柳白紧张得开口问道。 这一副着急的模样,倒是让夏无且都是微微发愣。 他还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位柳相何时为了何人紧张过呢。 陈平对于自己的病情没什么期待,但是柳白这紧张关切的语气,反倒是让他心中略微颤动。 自从儒家内部的‘善恶之争’后,他饱受世间冷暖。 而后来到这丞相府,柳白贵为大秦左丞,确实对自己这个瞎子以礼相待,如今居然如此紧张关切,甚至连‘外臣不得交好内官’这种朝堂规矩都全然不顾。 要知道,夏无且可是最为敏感关键的太医啊,负责诊治大秦皇室的病症的! 这种事情对于一国丞相来说,已经是风险到了极致。 “病患双目火气入经脉,若初时,在腠理,汤熨可及” “若一两年,在气脉,针石之所及也!” “若四五年,气脉阻滞,火齐之所及也!” “可如今已逾十年,司命所属,无可奈何。” 夏无且长叹一口气,将自己的搭脉的手缓缓收回。 他心中的遗憾,可一点都不比柳白少。 今日前来,是他多次请奏始皇陛下,有求于柳白。 本来想着帮忙医治一下其府上人,这样也好说话些。 结果.... 实在是拖得时间太长了。 此话说出,连柳白也沉默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病症越拖越严重的道理? 但这件事陈平他自己也没办法啊! 儒家善恶之争,他那一脉的人被赶入功德林,就他一人活着出来。 一个孩童,于世间存活都是不易,更何谈寻访名医救治? “老夫..惭愧!” 夏无且面有愧色,便是起身要告退。 自己连人家府中的人都无法医治,哪里还有颜面谈及自己的请求? “夏神医何必如此。” “陈平活了三十年,眼瞎了便是二十多年,早已习惯。” “双目并不能让我看的更多,医治与否,对陈平来说,并不甚重要。” 陈平微笑着开口说道。 对于这件事,他是当真坦然。 “夏神医今日前来,应当不是专门来为陈平诊治。” “无需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便是将正事抛下。” 陈平是何等聪明的人,夏无且多次恳求始皇陛下想要来这丞相府一趟,绝对是有其目的的。 如今没治好自己的双目反倒是好事,至少不会让柳公因为自己而亏欠了他人人情。 “夏神医请说吧。” “无论如何,这一份心意,本相明白了。” 柳白亦是微微点头。 对于夏无且,他是尊敬的。 若是当年没有他那‘精准打击’,始皇陛下现在应该都二十多岁了。 最难能可贵的事,夏无且不挟功自傲! 救驾之功,绝对能让一个人拥有莫大的权势,但是夏无且只是安心地在咸阳宫内当太医,研究医道。 这样的人,是大秦的财富! 听到柳白如此说,夏无且虽是感觉自己有点厚脸皮,但为了医道,仍旧是开口了: “柳相,实不相瞒,我这确有一事相求!” 夏无且将医药箱略微推开,而后朝着柳白作揖道:“柳相,图书馆开放,允许百姓入馆查阅书籍。” “甚至,在图书馆之中,还有专人授课,此事当真?” 这些都是即将上马的事情,但是柳白秉持着宣发到位的理念,还是在咸阳城闹得沸沸扬扬。 “不错!事实上,除了图书馆专人授课,日后还会成立小学堂,让知识流入百姓家。” 柳白点了点头。 这些部署都是明面上要做的,没有必要隐瞒半分。 而他这一番话,却是让夏无且面露激动之色! “柳相,夏无且有一事相求!” 夏无且的态度愈发恭敬。 这个一辈子不与朝堂打交道的老太医,不知道他这样的作态在朝堂中人看来像是谄媚,只知道用最本能的方式去表达请求。 “且说!” 柳白微微皱起眉头,有点不习惯。 官场上谄媚无所谓,但若是他的权势让一个他心有尊敬的老人如此,那就不好了。 “夏无且恳请柳相,在学堂之中,为我留下一个位置!” 夏无且激动得开口说道。 他也不懂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也不知道不能直白讲出自己的所求,以免被人拿住痛脚。 “位置...” “您想教书?” 柳白微微一怔,哑然失笑。 他怎么也没想到,夏无且的目的是这个。 “不止是教书授课,我想多收一些弟子,将医道的知识多多传授出去。” 夏无且点了点头道:“常言道上古六凶,旱,水,火,兵,病,饥!” “看似病最为无足轻重,然则世人皆会患病,病者..苦扰世人!” “为医者,不敢言如同朝堂一般心怀天下百姓,但确实有悬壶济世之心。” “然,” “今医道衰没,天下医者甚少!” “若柳相同意,老夫愿意现在就请辞入图书馆教导学生,甚至...只要是学习医道的学生,老夫可以用毕生积蓄,为他们提供学习时的饭食!” 夏无且一番话,说的真挚无比! 柳白闻言,心头巨震! 他原先以为夏无且是想找一条退路,进图书馆教书,当做颐养天年的路子罢了。 没想到自己居然用如此狭隘的想法去猜测这样纯粹的一位医者。 或许,夏无且不是如同扁鹊那样的神医,但是对于世人来说,这才是真正的神医! 放弃荣华富贵,放弃受到尊崇的地位,只为了这天下能多一个医者,天下的病患能多一分救治的机会! 这样的情操.... 柳白叹了口气。 而后... 摇了摇头。 “不行。” .... tips:阿平的眼疾后面有后续 第282章 败家柳白 “为何?” “柳相莫不是要看着天下病患无医可寻?” “我医道孤矣!” 夏无且听到柳白的话,面露孤苦之意! 这个时代,医者并不如后世一般为人尊重,反倒是方士,颇为达官贵人推崇。 况且成医之路漫漫,自入医道,十年辨药,十年背方,十年看诊。 真到了能为人医治的时候,两鬓已然斑白,又能医治多少人呢? 况且,门户之见这种事情,在医道也不算奇怪。 不少治疗疑难杂症的方子,不断失传。 他夏无且看在眼中,疼在心里! “小子并非这个意思。” 柳白摇了摇头,对于夏无且的语气也越发尊敬起来: “夏老,不知今日可否在寒舍留宿一宿?” 夏无且微微一怔,仿佛是看到了一丝希望,但又不敢确认。 “陛下允准我外出三日。” 他没说能否留宿,只说了能呆在宫外三天。 柳白起身,对着夏无且微微拱手道:“夏老今日请留在寒舍。” “夏老所想,小子定然竭力而为。” 此话说出,夏无且面露感激之色! 这是...答应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之前那一句‘不行’是什么意思。 他夏无且乃是咸阳宫内太医署的太医令,一名朝堂左丞与之沟通密切,甚至连后路都安排好了,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什么为臣之道。 这么一看,反倒是他自己孟浪了。 “多谢柳相!” 夏无且亦是回礼。 .... 派陈婴安顿好夏无且之后,柳白也是去了书房。 以他这样的性格能作出让夏无且留宿在府邸上的事情,确实有点超乎陈平意料。 “柳公,夏无且虽无心朝堂政事,然君王忌医,柳公与之走得过近,怕是不妥。” “请柳公立刻上疏陛下此事。” 陈平开口说道。 他甚至可以肯定,在夏无且迈入丞相府的时候,已经有人将此事呈禀始皇陛下了。 相权,与帝王之医走得近...这可就是怀疑的种子了。 “嗯,我正有此意。” 柳白点点头,提笔便开始写奏疏。 不过,他写的并非是夏无且留宿一事,而是.... 《呈大秦医学院开设之议疏》。 “阿平,咱们丞相府府库留钱还有多少?” 柳白一边写,一边淡淡开口问道。 “柳公,府库之内,现钱五万,布匹折合市价约莫三万,各类珠宝约合一万余。” 府邸之内的事情,陈平比他柳白清楚。 “啥?” 柳白微微一怔,整个人都懵了:“本相什么时候这么穷了?” 开玩笑,墨家工坊有军方大批订单,公子彻那边的盐铺也有分利过来,不说上百万,至少也得五六十万吧?现在怎么全部整合起来都只有不到十万了? 陈平表情平淡,并没有回答。 但是这个表情,已经说了很多话了:柳公,您是不当家不知油盐。 他柳白大手一挥,支援王贲,李信武侯连弩,又建玄甲军,开设图书馆,再加上锦衣卫扩建也要钱... 金山银山也被挖空了! “咳咳!本相向来简谱,四季常服不过八套,肯定不是本相的原因。” 柳白干咳了一声,有些心虚。 当然,心虚是他自己大手大脚,但是他不后悔。 这些钱,都是真真切切花在刀刃上的。 “明日让公子彻送二十万大钱过来,府邸之中留一万现钱,吃穿用度不够了本相去各个公子的府邸蹭。” 柳白写完奏疏,直接将笔这么一放,而后随意坐在地上的草席上。 一手端酒碗,一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夏无且所说的医道,不可不重视。” “不能只是让他进去教学,而是要开设专门的医学院。” “这个钱,本来本相想着自己出了,然后挂公子彻的名,反正当初图书馆也是他建造的,再画张图纸上去也就是了。” “现在看来,还是得公子彻自己出了。” 说到此处,柳白不由苦笑。 似乎...公子彻那边的钱花的也很厉害,不知道顶不顶得住。 想必天下人也猜不到,大秦赚钱最狠的两个人,竟是穷光蛋,连二十万大钱都掏不出来了。 当然,这是对比现在,因为半年前,大秦国库也掏不出二十万大钱。 “柳公何以如此费力建医学院?” “医道只是小道,与柳公治国方略谈不上有太大相关。” 陈平微微皱眉。 若是富裕时也便罢了,毕竟是为民好事。 但是现在北方战事近在眼前,自家柳公没有想着抓紧军备,反倒是用在医道上了? “没有关联,但利民,不是吗?” 柳白反问了一句。 此话问出,陈平默然。 因为这句话,是对的。 但是.... 为何人人都知道此事利民,但夏商周三代,甚至到了如今的大秦,从未有一人做? 无非是当权者不以民为重,将气力用在了所谓的‘政事’上了。 若是饥荒一口气死了上万人,当权者会心疼吗?不会,他们心疼的事上万人的赋税,以及这一次饥荒是否会带来民变,到时候又要如何平定。 而病灾....死一两个人,还是自己生病死的,别说是朝堂上的官老爷了,就是县衙之中的县守,也不会瞧上一眼。 “行了,阿平,不就是钱吗?” “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 “别的不说,难道本相赚钱的能力,你不相信吗?” 柳白嘿嘿一笑,不但自己没有‘穷鬼’的自觉,反倒是安慰起了陈平。 “柳公败家的能力,平深信不疑!” 陈平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柳白要为夏无且做这件事,有些他的原因在这儿呢? 若非今日夏无且上门诊治无果,自家柳公又何至于如此触动? 柳公想要的,可能是让自己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在他人身上重现吧。 柳白笑笑,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那封准备呈交始皇陛下的奏疏。 想了想,加了三句话: 医学院成立,百姓患病者,可入医学院诊治,其汤药诊金,由当地税赋承担一部分。 入医学院习医者,包膳食,习成后在院内实习三年为民诊治,养医者之心。 奏请夏无且为大秦医学院,第一任副院长。院长之位,恳请陛下以帝号冠之,责成铁制,令天下人知晓我大秦爱民,惜民之心! 第283章 终于轮到我淳于越了吗 翌日,朝堂之上,许多官员的脸上明显有疲惫和担忧之色。 他们皆是收到了冯家已经被‘软禁’这消息之后彻夜不眠的剩余世家官员。 上一次图书馆的镰刀他们运气好躲过去了,这一次....心中不安更甚! 或者说,这一次他们想躲也没办法堕了。 图书馆之事好歹是一个具体的事件,他们不牵扯其中,谁也没办法。 但是这一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冯家就被柳白拿下了! 这就是一股朝堂的倾轧之势了。 怀揣着这种不安的心情,许多目光皆是停留在柳白的身上。 柳白只是一言不发,静静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朝议开始。 与柳白的大动作相比,扶苏嬴彻两位公子的‘军策之问’反倒没有太多人关心了。 阳烨看了一眼柳白,没有多说,只是微微点头。 老冯和冯劫活下来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也算是承了柳白的情。 “始皇陛下到!” 随着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始皇陛下从屏风之后走出。 依旧是步履之上带着踩踏九州万方,唯我独尊的威严气势。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 在群臣的山呼声中,始皇陛下端坐于高台之上,目光沉稳,而又带着锐意。 “起身。” “谢陛下!” 柳白将一封‘辞官自疏’呈上道:“启禀陛下,臣昨日探望冯去疾,其重病卧榻不起。” “知晓陛下遣臣探望,感激涕零。” “其子冯劫,于病榻前照料,衣带渐宽而不悔,面色憔悴。” “臣离开冯府之际,冯劫呈上‘辞官奏疏’,臣不忍夺情,故而今日在这朝堂上,忍痛呈上,愿入史册当恶人,也要成全同僚之孝!” 柳白面有悲痛之色,一番话说的磕磕巴巴,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至于话中文采,更是斐然。 衣带渐宽而不悔,一句话就将冯劫大孝子的形象给立起来了。 如此孝心,那一句‘不忍夺情’,也说的极为妥帖! 可是.... 文武百官,皆是嘴角抽搐! 且不说冯去疾的病是怎么回事,单单是你那一句‘愿入史册当恶人’,就让他们感到有点反呕! 开玩笑,冯劫辞官,你柳白没在冯府笑出声来就算你柳白厚道了。 而他柳白这一番话说出,那些朝堂上剩余的世家官员,皆是面有戚戚之色。 冯劫辞官,这代表世家已经败的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再呆在朝堂,他们也只是被‘顺手收拾’的小鱼小虾罢了。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听闻柳白启奏,先是让顿若将这一封他早就看过的‘辞官自疏’给呈上来,而后摊开在案桌上细细查看。 看的时间比之寻常奏疏要久的多。 “冯劫大孝,寡人不忍夺情。” “父子人孝,寡人亦敬之!” “阳烨。” 听到始皇陛下唤自己,阳烨连忙出列:“臣在。” “修牌坊,彰冯劫之孝于天下。冯去疾享八百石食禄,冯劫享三公退官食禄。” 始皇陛下对于冯家父子的恩宠,令得文武群臣皆是一愣! 享食禄,算不得什么,最多算是按照秦律章程。 但是...修牌坊, 这个事情的意义就深远了。 修一个以‘孝’彰显的牌坊,更是将名都给了冯家,赫然是在警告所有人,冯家之事到此为止。 无论何人还要对着冯家落井下石,都在与陛下作对! 当然,这个警告,主要针对的还是某个特别不要脸的家伙! 柳白脸上笑呵呵,心中却是无奈至极。 帝王最是无情,自己像是这么不开眼的人吗?陛下至于这么警告自己嘛? “启禀陛下,御史大夫掌风闻奏事,监察百官,摄秦律而行文书,乃是朝堂要职,不可空缺。” 就在此时,李斯起身,开口便是一句令得整个朝堂都为之呼吸阻滞的话语。 朝堂之上,一个官位一个坑,没有人退下,就不可能有人补上。 御史大夫,毫无疑问是权力核心的坑! 所有的争斗,都是为了利益。 这种能登天的利益,谁不想要啊? 然而.... 柳白静坐,只是目光略微扫视。 这种目光扫视,让那些原本还有些起了争夺心思的官员,瞬间手脚冰冷。 御史大夫.... 这是人家左丞相柳白自己薅下来的,若是他们当真是动了手脚,岂不是直接站在其敌对的位置? 与柳白作对,冯家父子的下场,可就在眼前啊。 始皇陛下目光略微扫视,反倒是没有片刻停留在柳白的身上。 “启禀父皇,御史大夫之职,儿臣倒有一人举荐!” 就在此时,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中,嬴彻缓缓起身,笑着开口道: “三川一柱,赵怀真!” 随着这个名字报出,朝堂之上的张张面孔,表情各一! 有觉得这位公子彻太不懂事的,好不容世家坍塌,怎么还举荐了一个赵家的人?要知道,赵家可是在咸阳死了不少人啊。 也有觉得以公子彻如今资历,不应该在如此重要的官职之上发言的。 更有目露惊疑者,觉得嬴彻是在公然安插亲信。 反倒是李斯,看着嬴彻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满意。 从权势上来说,以地方政绩优异者入咸阳,擢为重臣,先例不断。 从朝堂来说,柳白现在已经基本成势,再由柳白拔擢一人,反倒是会‘失衡’。 从选才上来说,三川一柱,足以说明这个赵怀真的才能。再加之在三川的定巴蜀乱民功绩以及‘自请槛送咸阳’的奏疏,能看出此人非但有铁血手腕,还有自知之明。 最后一点,或许是能给世家一点小小的安慰。棒子大了点,枣子小了点,也没什么大碍。 “扶苏,你以为淳于越如何?” 始皇陛下并未直接应允,反而是问了一句扶苏。 这一句话问出,原本还是在看戏的儒家官员,瞬间激动了。 淳于越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一步登天....终于轮到老夫了吗? 而原本静坐,对于御史大夫人选没有丝毫兴趣的柳白,差点直接跳起来! 我辛辛苦苦弄死冯家,让儒家摘桃子? 第284章 他们...回来了 淳于越满脸通红! 入仕数十载,他第一次有机会接触三公这样的实权重职! 现在陛下问自己的学生扶苏公子,这不就是在送吗? 甚至,他饶有兴致得看了一眼柳白。 看见柳白那想要暴跳却只能压抑住的模样,淳于越笑了。 你柳白不是能耐吗?整死了冯家,终究还是我淳于越上位啊。 然而,当淳于越转头的瞬间,柳白变脸了。 原本那暴跳模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平静。 刚刚那模样,纯粹是应激反应了。 当一个人看另一个人极度不爽,而另一个人得到了大好处的时候,本能得会作出一些反应。 但是... 柳白又不是不知道始皇陛下用人精准,也明白淳于越这老小子的能力。 说白了,这无非就是一个父亲给儿子的小小考验罢了。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不妥!” 扶苏起身,一句话,让淳于越笑容瞬间僵住。 然而,扶苏没有搭理自己老师脸上那些快要狂吼出来的表情,只是面色如常道: “淳于博士,工于文事。” “然御史大夫份属三公,监察百官,摄秦律而执文书,当于政事,民生之事有所精通。” “儿臣以为,六弟举荐三川郡守赵怀真,甚好。” 淳于越人都快气炸了。 自己这个学生不帮自己站台也就算了,这一番话说的...那是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 夸人家三川郡守赵怀真甚好,那不就是在说自己只会文事,其他什么也不行吗? 柳白有些满意得点了点头。 扶苏公子也算是开悟了,至少没有给儒家的官员继续加滤镜了。 “允。” “着旨,命三川郡守赵怀真入咸阳,擢为御史大夫。” “正令朝纲文书,着监察之职。” 两个儿子难得统一意见,始皇陛下面上露出欣慰之色。 这一番话说出,文武群臣感动得差点哭了。 朝堂上最怕的不是同僚之间的口诛笔伐,怕的就是君主的那点儿个家事纷乱! 无论是父子失亲还是兄弟阋墙,放在朝堂上,政治洗牌都是小事儿了。 多少次因为争夺那个位置,杀得血流成河。 就按照柳白所知,历史上极为有名的玄武门事变,算是李二的污点,但确实做的不错。 在不牵扯到百姓,军伍的层面上进行了政治的争斗迭代,将损失压制到最低,遍翻史书,就这位文皇帝做的最好。 .... 退朝之后,阳烨笑意吟吟得看了看柳白,而后背着手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接下来嬴彻就会代替柳白上门借国库的钱,用来建设医学院。 “小子,不要不开心。” “朝堂之上,一家独大向来不是什么好事。” “昔年吕相裨益大秦,即便是后来罪状颇多,但谁人不知大秦强盛与之有分不开的干系。” “有个敌人,比朝堂上全是朋友,要好得多。” 王翦路过柳白之时,淡淡开口说道。 这位大秦战神还是无名之辈的时候,那位吕相正如日中天。 今日看柳白,又何尝吝啬劝诫? “老将军说笑了,小子哪算得上什么全是朋友啊?全是敌人还差不多!” “老将军,您帮小子挡挡?” 柳白嘿嘿一笑,顺着杆子便要往上爬! 这一句‘挡挡’,看似是调笑,实则意味深长。 无非就是想躲到军伍里面去罢了。 “韩信在军伍扎根,还认了蒙恬当义兄,这事儿韩信都不知道却办成了,老夫没帮你挡?” 王翦一瞪眼,吹了一下胡子便是走了。 跟柳白这混小子果然不能有好脸色! 这种你来我往的人情交际让柳白心情格外畅快。 虽然始皇陛下让国库给冯劫立牌坊这种事情,有点不厚道,但至少御史大夫的位置能给一个不错的人选,让柳白还是有些欣慰的。 赵怀真。 这个敢用铁血平乱,又当真顾全大局,还能有自知之明的年轻人,当得起! 忽然,柳白仿佛想起了什么:“卧槽,徐福这货怎么还没来?” 他当时给出的秘密命令是让这位‘仙师’尽可能得慢,这命令执行得这么到位的嘛? 毕竟世家未除,若是那时候徐福入咸阳,被世家利用,而后真得蛊惑了始皇陛下‘服用丹药’,那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如今世家除了,他才想起来这么个老骗子。 某个小岛上的一群柴犬,可都是这老混账才会在后世这么嚣张的、。 柳白能放过这群柴犬的祖先? 揉着下巴,柳白一边思考一边走出了咸阳宫。 “龙且,派几个人去这些官员的府邸去收奏章,啥话也别说,就说收奏章就行了。” 柳白将一份名单递给龙且。 上面就是上次没有扫干净的世家官员名单。 他柳白从不记仇,只记纸张上。 派人去收,他们还不懂意思的话,那就再派锦衣卫去收一趟。 “好嘞!” 龙且笑着接过,一句废话也没有多问。 这就是柳白麾下第一谋士的聪明才智了,不该问的,永远不问。 .... “萧何,果然如你所料,这御史大夫的位置,最终还是落在了三川郡守赵怀真的身上。” “这千里老人这么厉害?” 回府之后,柳白将自己的官服脱去,只有一袭素衣。 也没等奴婢服侍他穿上常服,便是开口对着萧何夸赞。 “柳公谬赞。” “萧何只是推测而已!” 萧何微笑着说到:“避嫌远疑,所以不误。” 最后一句话,正是他昨日那卷书简之上显现的文字。 “嗯?何解?” 柳白微微一怔,没听明白萧何的话。 这小子跟着黄石公学,怎么也学会说话藏着掖着了? “三川郡守赵怀真上书请求槛送咸阳,若无此事,御史大夫之位还当真落不到此人头上。” “但正因为此人这颗心光明,公子彻记住了,始皇陛下也记住了,故而无嫌,无疑。官位自然无误。” 萧何开口说道。 之前他看到了赵怀真请求槛送咸阳,没想到今日反倒是成就了一番‘皇恩浩荡’, “这说的,本相都想去旁听了。” 柳白揉揉下巴,一脸八卦的模样。 黄石公,确实是名师啊。 就在此时,龙且脚步如风,快步跑入房间之内: “柳公,锦衣卫来报!他们....回来了。” 第285章 兄弟们,回家 咸阳城很热闹。 不仅仅是因为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勋贵老爷们大发善心,拿出家资在咸阳施粥、送布、奏乐。 龙且随便喊的几个仆役,让这些在上次躲过渭台大刑的世家勋贵连连磕头。 为了保住自己的这点小命,哪怕是晚了,他们也拿出钱来弄出点‘面儿上’的好民心。 最主要的是一条消息不胫而走。 大秦左丞相领懿文宫掌书,锦衣卫节制,知世郎,巡南郡录书事责军械督造的柳白出来了。 这一次不同以往, 旌旗开道。 锦衣卫挎刀周行。 如此大的阵仗,令得咸阳城的百姓皆是纷纷去看。 当柳白骑着乌骓,身着劲装行在队伍最前之时,那沿途的酒楼之上探出一颗颗插满珠花却满怀心机的脑袋。 文有‘谪仙人’之名,武...在尚武的大秦做到了百官之首的位置。 无论是丰腴妇人还是到了适婚年龄的娇俏小娘子,都是忍不住多来看上这么几眼。 单单是这酒楼之上的妆粉味,都让随性的龙且打了个喷嚏。 但柳白无心去看这些‘花团锦簇’,这位大秦左丞,眉头深皱。 因为这一次,他们是在去迎接英雄的。 他的左臂,戴着白色布条。 ... “柳白要出城?” 淳于越府邸之内,孔鲋还没从扶苏‘叛变’的震怒中缓过来,便听到了下面人的禀报。 对于这个柳白,他本来只觉得是绊脚石,如今看来,当真是他儒家的大敌。 不声不响之间,甚至将他们儒家原先布局的二世尊儒计划给搅得稀烂。 “是的,而且还是锦衣卫开道,声势浩大。” 下人点头补充了一句,回想起那些锦衣卫彪悍的模样,还是心有余悸。 不过也正是因为柳白出城,让寻日之中看不见的小娘子们都出来露了脸,也算是将他馋坏了。 “锦衣卫...” 孔鲋眯了眯双眼,重复了一遍。 这些人可谓是柳白手中的快刀,涉及到锦衣卫,莫非有大动作? “老师,柳白此人,当真阴狠狡猾!” “不过始皇陛下也并非一味信任柳白,至少这御史大夫的位置,陛下甚至都没有问询过他。” “只要在百家讲坛上,我儒家拨得头筹,日后定然可以霸住朝堂!” 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叔孙通看的比淳于越要理智一些。 甚至,在此时他刻意没有提到扶苏公子,为的就是让自己老师能宽心一些。 “百家讲坛我儒家要赢,扶苏公子那边虽说心意回转,但背弃贤师,乃是人之大忌,扶苏公子乃是皇族,就算心有反转,亦是要向着我儒家三分。” “但为师如今担心的是,这柳白又有什么新花样。” 孔鲋沉声开口说道。 柳白的心思,就如同无底洞一般,想要探查实在是太难了。 “去,仔细查探清楚。” “无论柳白接下来又有什么图谋,绝对不能让他在百家讲坛开始之前得逞。” “否则我等儒家,即便是日后统领百家,也无法与之抗衡。” 孔鲋下了决定。 淳于越怯怯,不敢说话。 在咸阳的万儒的口粮问题,他现在都不敢跟自家老师仔细禀报。 甚至...现在万儒已经不在咸阳了! 为了能吃得起一口饭,他们现在都已经出了城,在饭食较为便宜的郊外村庄借宿了。 等到百家讲坛正式开始,怕是咸阳要来‘万丐’了。 .... 有锦衣卫和旌旗开道,行队速度很快。 来到咸阳城门,柳白直接翻身下马。 只见面前一队百人队伍,皆是身穿黑甲,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是精悍的高手。 而代替自家兄长负责咸阳城防的蒙毅,亦是在此等候了些许时候。 “柳相!” 百人队伍为首之人,面色刚毅,从怀中掏出两个袋子,递给柳白。 龙且想要接过查看,却被柳白直接阻止。 这位大秦左丞一言不发,只是伸出双手,十分郑重得一个袋子,一个袋子接过。 “锦衣卫两百人,农家子弟五十人,包括其头领铁牛,农家领头农林,皆是身死。” “这个袋子是锦衣卫的胸前铁牌,铁牛头领尸首在边境瘴林身死之时,死死握紧,我等不得已,砍其指节,方才取过。” “另一个袋子,便是柳相要的东西,我等看不懂,还请柳相与属下一同入宫复命!” 为首之人沉声开口。 刚毅的面容之上,亦有钦佩之色。 两百五十人,其中五十人甚至不是军伍之中的习武之人,居然硬生生入了百越,还取来了想要的东西。 他们发现铁牛尸首的时候,其已然失了左臂,断臂处无疮药敷抹的痕迹,只有火烙的伤痕。 身上创伤无数,更在瘴气的折磨下,连一块好皮都没有。 这样的硬汉,即便是他们黑龙卫是陛下的人,也丝毫不吝啬尊敬。 “明白了。” 柳白点点头,面上平静。 “锦衣卫兄弟们和农家子弟的尸首在何处?” 柳白颤抖着将那装着关系整个帝国的袋子放置在龙且手中,而后将装着锦衣卫铁牌的袋子放入自己的怀中。 两百人的铁牌,很重。 但是柳白还是硬挺着身子。 因为这些人命更重! 回家的最后一点路,他柳白想和他们一起走。 “发现尸首之时...铁牛头领和农林已然....” “瘴气有毒,我等不敢运送,恐耽误大事,只得就地掩埋。” 柳白此话问出,让向来铁面的黑龙卫也是有了惭愧之色。 “记得位置吗?” 柳白面色依旧平淡。 黑龙卫头领连连点头。 “本相日后,亲自去接兄弟们回家。” 柳白伸手抚着胸前揣着铁牌的地方。 分明是冰冷的铁牌,他却能感觉到一股子炽热。 这两百锦衣卫对大秦忠诚的炽热,这五十位农家子弟对于百姓食粮的炽热。 国家的发展,百姓的安康需要牺牲。 这些牺牲...可能寂寂无名,但他们却是比他柳白这个所谓丞相,更应该让人尊敬! 权力,应该向这些英雄鞠躬! “兄弟们,回家了!” 柳白猛然一把扯开外面的劲装,露出白色孝服。 随着他这一声,后面的锦衣卫,皆是目含热泪,猛然掀开飞鱼服,露出一件件孝服! “兄弟们,回家!” 震天的吼声,带着无尽的悲伤。 “魂归来兮!” “英雄,” “归家!” 柳白从马鞍之侧,掏出纸钱,朝着天空一撒! 为死在异国的英雄们, 引路, 归家! 纷纷扬扬的纸钱,上天,落下,好似英雄泪,更似苍天雪。 第286章 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孔鲋先生,那柳白不知怎么回事,出城之后立刻就回来了。” “而且所有人,包括柳白自己和锦衣卫,都换上了白色的孝服,行走缓慢,走在街道之上。” 淳于府邸之内,一名仆从匆匆来报。 “大秦还有人能让柳白戴孝?” 淳于越有点发懵。 柳白他爹死了? 可是...整个大秦朝堂,所有人都知道柳白丞相府内并没有长辈啊。 这个升官如喝水的大秦左丞的户籍,早就有人查过无数次,但是回禀过来除了一句‘家世清白’,什么也没有。 如今戴孝? “等等,你说连带着锦衣卫也在戴孝?” 就在此时,叔孙通发现了盲点,连忙开口询问。 “是!” 仆从点头回应,眼神之中也是古怪至极! 这柳白戴孝也就算了,还将那白纸剪裁成圆形往天上撒,如同天女落花一般。 那大秦城市管理监的头头公子高是柳白的学生,居然也徇私不加阻止。 “老师!” 叔孙通猛然转头,看向自己的老师。 后者亦是面容之上流露出笑意,明显知道了自己这位得意门生的想法,点头道:“叔孙,去吧!” “老夫还以为这柳白当真是谨小慎微,没想到...” “痛脚这么快就来了。” 说罢,孔鲋面上流露冷笑。 柳白居然在如此重要的地方犯了这么大的忌讳。 “是!” 叔孙通直接起身,面上难掩兴奋之意:“老师,学生去了!” 说罢,便是转身离去。 他要召集一些儒生,然后前往阻拦柳白。 这段时间世家的落魄,让这个柳白自大起来,居然作出如此大意之事。 他叔孙通若是放过这样的机会,以后可能都无法打倒柳白了。 淳于越有些疑惑:“老师,这....” 他想要让孔鲋为他解惑,岂料孔鲋微闭双目,竟是没有半分开口的意思。 扶苏的‘叛变’,让淳于越在孔鲋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看到孔鲋如此模样,淳于越的眼神之中流露一丝落寞。 ... 仪凤街, 原名一方街。 昔年杀神白起受封左庶长,正领军职,攻打韓国新城之后得赏居住在此地。 而伊阙之战,秦军大胜,白起一代傲视天下的名将就此崛起,秦昭襄王在凯旋庆宴之上醉言:“得白起,我秦国得一凤凰!” 老秦人崇仰军功,便将一方街改名为仪凤街。 往日繁华的街道,今日人依旧多。 但是不同于往日的商贩叫喊嘈杂,街道之上弥漫着悲伤与肃杀的气氛。 一列上百人的队伍,缓步而行。 即便是走在最前的柳白,也没有骑马,只是面色默然牵着乌骓缓行。 他怕兄弟们迷路。 一旁的龙且只是往天上撒着纸钱,口中也不言语。 百人的锦衣卫队伍,身穿孝服,步伐缓慢而又坚定。 黑龙卫乃是始皇陛下的密卫,在完成任务之后自然要赶紧回去复命,故而没有随行。 柳相怀中揣着的,都是他们一同从虎贲营出来的袍泽。 锦衣卫指挥使玄七,南镇抚司指挥使龙五沉默走在队伍最后。 蒙毅不明所以,但又什么都不能问,只能一边跟着,一边猜想: 黑龙卫亲自护送,代表着陛下知道此事。 而方才提及瘴气... 大秦周边,瘴气严重的地方,大抵就是百越了。但是百越为什么会跟柳白牵扯上干系? 蒙毅头都大了。 “龙且,记得...百越王的头,咱们要亲自拧下来,放在兄弟们的明堂上。” 柳白轻声开口。 迁怒这种事情,向来不用讲道理。 龙且点了点头,拳头攥得嘎吱响。 狗日的百越,有好东西自觉点献上来,这些兄弟们不就不用死了吗? 柳白感觉自己的心口压抑得厉害,弟兄们的命,太重了。 “柳白!” 就在此时,一道大喝之声响起。 皆是身穿素白孝服的队伍,瞬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仪凤街的尽头,有一人单手负于身后,朗声而喝。 其身后密密麻麻,站着约莫上百儒生。 正是叔孙通。 此刻的他,面上佯作愤怒,而其眼神之中,却是狂喜! 天赐良机,如何能够不喜? 他甚至都想好柳白错愕当场,而后痛哭流涕求自己放过的场景了。 叔孙通很聪明,正是因为聪明,他才觉得柳白恐怖。 而一个恐怖的敌人,在聪明人发现机会的时候,绝不会放过这个打倒恐怖敌人的机会! 然而,柳白只是略微抬眸,甚至连步伐都没有停顿。 一道淡漠到了极致的声音响起: “不管你要说什么,” “滚开。” 漠视! 这就是柳白此刻对于叔孙通的态度。 而这样的一句话,让仪凤街的百姓皆是一愣,而后一道道死死压抑惊呼的娇俏声暗暗响起! 太太太太太...帅了! 这就是当朝左丞吗? 虽然她们不知道柳相为何如此悲伤,但是... 一个悲伤的男人,还拥有权势滔天的地位,再加上这幅漠视的态度... 对于女子来说,简直就是砍瓜切菜! 就这么一句话,一道道‘噗通’倒地的声音在街道各处响起。 小娘子们的承受力并不强,腿软很正常。 而听到柳白这话的叔孙通,先是微微一愣,而后面上狂怒! 这一刻,他终于不是压抑自己的喜悦了,他是真的怒了! 这柳白.... 太目中无人了! 简直不把他这个当朝博士放在眼中。 眼看着柳白的队伍越来越近,叔孙通怒吼一声: “柳白,你可知罪!” 此道喝问,让其身后的儒生瞬间精神一振! 不愧是叔孙博士啊,当真是有气魄! 面对如此有压迫感的柳相,居然还能怒吼喝问! 然而... 柳白压根儿没有搭理,只是默默往前走。 龙且抬眸,眼神有怒,但没有出手。 今天兄弟们回家,不能乱了时辰。 “柳白!” "你乃当朝左丞,当街戴孝,辱我大秦威严!" “锦衣卫并非你柳白私属,乃是我大秦官人,份属始皇陛下,今尔调锦衣卫戴孝私用,意欲何为?” “咸阳城内,私调武装,无论何等缘由,意同谋反!” “柳白!” “老夫乃是大秦忠直之臣,与你这等反秦臣子,不共戴天!” 叔孙通狞笑一声,而后朗声高喝! 图穷匕见! 他就要用私调武装这件事,给柳白安一个谋反的罪名! 而他的这一番话说出,整个街道都静了! 转瞬之间,他身后的儒生,爆发了如同山海崩塌般的呼喝声: “柳白,谋反罪臣!” “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柳白反臣,当即拿下!” 第287章 剑来 第287章:剑来 “叔孙博士,还请让步!” “此番乃是锦衣卫袍泽执行任务身死,柳相此举,不算过分,更谈不上谋反!” 就在儒家众人声势浩大之时,蒙毅站出来了。 他已经能感觉到情况不对了。 然而, 蒙毅不说还好,一说...在叔孙通的眼中,反倒是自己稳占上风的表现了,当即便是冷笑连连: “锦衣卫?” “不过是我大秦的鹰犬罢了!生死与否,如此浩大的阵仗,都是僭越!” 此话说出,柳白身后的锦衣卫皆是抬眸。 眼神之中,有着一股死死压抑的怒火! 侮辱他们,没关系。 但是侮辱身死的袍泽,便是不死不休。 龙且默默捏住纸钱,只要柳公一声令下,他当即便会拧爆这叔孙通的脑袋! “我最后再说一遍,” “滚。” 柳白甚至连步伐的速度都没有改变,眼看着已经要到叔孙通的身前了。 最后再说一遍,何尝不是...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然而,柳白如此平淡却没有反驳叔孙通压罪行的话语,与寻常那副伶牙俐齿,巧燕善变的模样大相径庭。 落在叔孙通眼中,自然而然成了‘无法争辩’。 对于柳白的恨意,让叔孙通压根儿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非但没有退后离去,反倒是上前一步,阻拦住了柳白的去路。 “柳白,现在跪下认罪,老夫自然会在陛下面前为你多说两句好话!” “否则....” 叔孙通冷笑一声。 此刻,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看着柳白跪下求饶的模样了。 然而,柳白一直低垂的眼帘,终于抬起来了。 这一双眸子,泛着悲伤与愧疚。 他脚步没停,只不过放缓了一些。 “剑来。” 一声极轻的话语,从柳白的口中吐出。 叔孙通甚至没有听清,便看见早就按捺不住的龙且,瞬间出手,从一旁的锦衣卫腰间一掌将一柄秦剑拍出。 “锵!” 秦剑出鞘之声,令得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 特别是叔孙通身后的上百儒生,此刻已然是眼神慌乱,手足无措! 这一刻,他们终于是想起了这位柳相的传闻。 阵前不纳降,胜战坑杀,朝堂之上杀人无数,无法无天! 强如赵党,世家,皆在其刀锋之下无法瞑目! 难不成... 难不成?!!! 这个柳白,当真是要谋反作乱? “柳白!大胆!” “放肆!” “意图谋反,如今还当街拔剑!这仪凤街的百姓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大秦可不是你柳白能一手遮天的地方。” “你...” 一道道惊恐怒喝之声自叔孙通背后响起。 直面柳白眼神的叔孙通,猛然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开口,龙且那一掌拍出的秦剑,已经稳稳握在柳白的手中。 这位大秦文官之首,一袭孝服,单手持剑,脚步踏前一步。 “唰!” 下一瞬,秦剑划过! 一道鲜血喷涌而出! 叔孙通双目浑圆,忽感自己的脖颈一道冰凉深入咽喉。 紧接着,眩晕感如同面前山石崩裂一般,直接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炸开。 “你...” 叔孙通难以置信得摸摸自己的脖子。 那股子温热的‘喷泉’,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当啷。” 剑被扔在地上,柳白的步伐依旧没停。 或者说,从开始,到现在,即便是叔孙通带人阻挠,他柳白的步子都没有停止过。 错身而过,柳白甚至都没有再看一眼叔孙通。 “噗通!” 沉闷的声音自柳白的身后响起。 叔孙通的眼前,逐渐被黑暗吞噬。 生机流逝的速度之快,甚至令他都无法反应过来。 鲜血喷涌,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手脚冰冷,他也感觉不到了。 只是....那一股子不甘,成了他最后的一个念头! 柳白他....怎么敢的? “杀.....杀人了!” “叔孙博士!” “柳白,你当街斩杀朝堂重臣, 乃是谋反!大罪!” “...” 一道道怒喝声响起,那上百儒生,此刻不住得往后退,分明是惊恐万分,但是嘴巴却是不敢停下。 这是恐惧。 恐惧到来之时,人的本能会想要寻求最为有效的自救方式。 他们无法用身体与这支队伍对抗,只能用呼喝声! 然而,柳白没理。 他只是怀揣着怀中的兄弟们,一步步得走。 锦衣卫也没理,身穿孝服,默然不语。 龙且一把把朝着天空撒纸钱。 之前掉落在叔孙通的身体上,地面的血泊上,染成了红色,又沾染了些泥土的黄色。 上百儒生,一步步后退,最后... 竟是不自觉得让了一条大道,而后散了! 柳白没有下令抓捕儒生,锦衣卫大人记性一向很好。 仪凤街之上,这些百姓目瞪口呆,却无一人呼喊出声! 当朝博士,当世儒家魁首叔孙通,就这么轻描淡写得被柳相杀了? 杀了也就算了! 最可怕的是... 这股子无言的压迫感! 甚至,所有人都有一种错觉:柳白杀叔孙通,并非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叔孙通挡路了。 一旁的蒙毅都惊呆了! 他蒙家是军伍之家,对于杀伐自然熟悉,他父亲蒙武本就是秦朝名将,是王翦伐楚之时的副将,自己兄长也是军威深重。 但是... 他从来都没见过这样杀人的。 只是最简单的让叔孙通‘滚’,对方不让路,便是一剑杀了! 剑招绝对算不上什么高明,但是... 这杀的也太果断了! 这可不是什么痞子流氓,这是切切实实的当朝博士,如今的儒家魁首啊! 蒙毅看着柳白的身影,猛然想到这条街道的名字。 昔年杀神白起,也没有这么狠吧? 怀揣着一肚子的心思,蒙毅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兄长啊,你这一去北方匈奴,怎么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都落在我头上了啊! 蒙毅欲哭无泪。 他现在代兄长掌咸阳守城军,还在案发现场,一会儿进咸阳宫禀报,自然而然要一起去的! .... 淳于越府邸之内,孔鲋怡然自得。 本来心情不好,现在柳白自己露出破绽,自己的学生还抓住了! 这是极美的事儿! ‘谋反’这个罪名,哪怕扣得牵强,在朝堂上都是极为恐怖的。 更何况柳白现在是丞相之位,自古丞相为半君,更易为君王猜忌,此番自家这个学生只要将罪名扣出去,哪怕柳白不被定谋反,朝堂之上也会很快失势! 如今世家已除,王、李、阳之辈已老,这朝堂上...儒家一家独大的日子还会远吗? 想到此处,孔鲋差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咕噜!” 一口将市面上采购来的‘柳相府邸新茶’喝了个干净,心情松快至极! 这柳白...不适合为政啊!还是老老实实去乡下种茶叶,让他孔鲋这等宰辅大才享用才是真的。 “孔鲋先生!” “孔鲋先生!” “不好了!” “死了...死了!” 就在此时,一名儒生,几乎是滚着爬过来的惊呼,面上满是惧色,来时还有一股腥臊之味、 “何事惊慌?” “遇事不静气,何成大事?与老夫得意学生叔孙多学着点!” 孔鲋面露不悦,当即呵斥。 “叔孙...叔孙博士他死了啊!” 儒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当啷!” 茶盏掉落在地! … 醒来看到打赏。紧急加更一章 第288章 黑云压城 第288章:黑云压城 孔鲋被这个消息给吓到茶盏脱手,就连整个人都为之颤粟,竟是身子不由自主得要倒了下去。 “老师!” 淳于越惊呼一声,连忙去扶。 ‘噗通’! 淳于越身手不够快。 此刻的孔鲋摔倒在地,面色一片惶恐,那泛起的红色,有着病态的潮红! 俨然是被这个消息吓得急火攻心。 他孔鲋本就是一把年纪,高血压再正常不过。 如今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竟是将孔鲋吓得有了中风的迹象! 如此模样,淳于越心中大急! 叔孙通死了,虽然没问缘由,但是这儒生的模样不像有假。 如今若是连孔鲋也倒下了,他淳于越在朝堂之上必然是独木难支的孤苦境况,儒家完了啊! 想到此处,淳于越焦躁的心中忽然回想起了自己那不堪回首的一件事。 那个可恶的,拎着一个瓢子的鲁莽龙且! “啪!” 淳于越给了自己一巴掌,而后喊了一句:“老师,请恕学生从权之计!” 说罢,便是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那前来报信的儒生都傻眼了! 孔鲋先生怎么这样了?淳于博士怎么跑了?现在他怎么办啊? 然而... 淳于越速度很快! 这个儒家魁首,对于自家府上的茅房路线,十分清楚。 紧接着,便在这报信儒生目瞪口呆的眼神下,淳于越拎着粪桶,一把掐开孔鲋的嘴... 咕咚咕咚往里灌! 金汁救命! 这是柳白教的,龙且做的。 虽然淳于越敌视柳白,甚至觉得这个混账玩意儿死了才是天下大吉,但是亲身经历告诉他, 金汁, 很有效! “看什么!帮忙啊!” 淳于越大呼一声,也顾不上自己手上满是腌臜之物,对着报信儒生便是吼得辣么大声! “哦...哦!” 儒生一听,也顾不上肮脏,连忙上前帮忙。 眼看金汁都灌不进去了,儒生还十分贴心得拿瓢弄了一瓢稀的给孔鲋顺一下。(希望你们不是吃饭的时候看,我真不是故意的。) “咳咳咳咳!” 在极度的恶臭和胃中肿胀之下,孔鲋连咳数声,居然当真清醒过来。 “老师,您醒了。” 淳于越喜出望外,将那粪瓢往桶里这么一扔,粪水四溅。 “老夫...” 孔鲋刚想说些什么,便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黏糊糊的,紧接着便是一股恶臭直冲脑门。 “呕!” 本能性的呕吐,孔鲋看着自己呕出来的东西,差点再次昏死过去。 “老师,情非得已,事急从权,您恐有惊死风险,学生只能用...偏方救治!” 淳于越此刻也是连忙跪下,泣不成声得开口说道。 然而,他这一番话,孔鲋甚至难以听进去。 这味道,足以冲垮一切理智。 “快退下,此事不得宣扬!” 淳于越看着儒生,轻声开口。 他自己经历过,自然明白,这种情况看见的人越多,就越是想死。 自己淋过雨,自然要为老师撑伞。 “是。” 儒生嘴角一抽,如同飞一般逃离。 他也不想呆啊! 这恶臭的地方,他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把自己洗洗干净! “你....” 孔鲋一边用手扣着嗓子眼吐,一边指着淳于越。 那眼神之中的怒火,比之刚才听到叔孙通死了的消息还要旺盛。 但是... 他又不能说些什么。 方才孔鲋他自己也是切切实实感觉到自己要死了。 “快,写奏疏,呈陛下,求严惩柳白。” “杀我学生,辱老夫,定要这柳白...” “抄家灭族!” 孔鲋的怒吼声,响彻淳于府邸。 然而,声音的传播,比之这恶臭,还是慢了几分。 .... “什么?柳白当街杀人?” “叔孙通?!!!” 李斯丞相府内,李斯直接拍着案桌跳起来了! 对于这个城府深沉的大秦右相来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切切实实发生了! 若非回禀之人乃是心腹,李斯甚至都怀疑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而一旁正在整理公务的曹参,也是吓了一跳! 当街杀人,已然是大罪! 更何况杀的还是大秦的朝堂官员,这几乎是灭族的罪过,甚至严重点,可以挂靠谋逆的! “此乃仪凤街百姓亲眼目睹,又有上百儒生惊慌逃窜,属下去看了叔孙通的尸首,虽然咸阳府衙的人来的很快,但确实无误!” 李斯的手下,自然也是谨慎之人。 更何况此事事关柳相,他也不敢弄一个没证实的消息回来啊。 “为什么!” 李斯在原初的怒火中逐渐冷静下来,开始询问缘由。 柳白这小子虽然做事出格了一些,但绝不是当真如此冲动的人。 如今却是将叔孙通杀了,此事一定有缘由。 而这缘由.... 说不定就是柳白的一线生机! 是的,他李斯此刻...已经不是在考虑如何为柳白开脱了,而是在考虑如何为柳白求生! 杀朝堂官员的罪名太大了,更加上这是当街斩杀,说是十死无生都不为过! “属下不知!只知道柳相戴孝,而后叔孙通阻拦。” 属下人也是面容苦涩。 谁踏娘知道这位柳相怎么就犯病了!想要杀叔孙通说一声啊,他去帮忙杀了也行啊! 现在柳相自己当街杀,到时候牵连到自家李相了怎么办? “柳白现在人呢?” 李斯抬起手,又想拍桌子,但生生忍住了。 一日之内,连续让他李斯惊怒成这样的,也就柳白这个混小子了。 “往宫中方向走。” 听到属下人这个回答,李斯当即便是迈步朝着外面走去:“曹参,你留在这儿处理政务。” “李刚,你亲自去王翦的将军府,将此事告诉这老匹夫。” “还有,派人查探清楚这件事,查到了直接往章台宫去找本相!” 李斯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人也已经走出去了。 曹参目瞪口呆! 他从未见过这位李相,如此着急。 与此同时,他也为柳相和自己的萧大哥担心起来。 咸阳上空,黑云压城。 第289章 命保住就好 第289章:命保住就好 街道之上,柳白就这么牵着乌骓,怀揣着这些铁牌走向咸阳宫。 期间有无数官员闻风而来,却始终无一人胆敢上前言语,搭话。 这股子气氛压抑得让人有些难以呼吸。 直到快抵达咸阳宫了,柳白略微抬眸,而后嘴唇张开。 “锦衣卫回办事处,办明堂。” 干涩的嗓音,令得周遭的氛围更添加沉重。 也正是这句话,让这些官员多了些许猜想。 回锦衣卫办事处办明堂,这就说明柳白他们戴孝,并非是为了他柳白自己的家人。 “柳白!”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正是匆匆赶来的李斯。 看到这些素白孝服,李斯眉头紧紧皱起,而后快步想要询问柳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 还没等他发问,一道身影出现。 “柳相,请随我来。” 始皇陛下的身前近侍,顿若! 在这众多官员都在翘首以盼真相之时,顿若直接前来引路。 这个身份极为敏感的近侍宦官出现,让李斯都是始料未及。 他想要上前询问,但又不合适。 这位大秦丞相如何能不懂始皇陛下的意思?只能眼睁睁看着柳白进宫了。 而刚想跟随的龙且还没迈步,就有一黑甲将领上前:“你就是龙且吧?” “本将章邯,随我来。” 章邯看着龙且,一脸欣赏。 “去吧。” 柳白从龙且手中接过那承载着整个大秦希望的袋子,而后跟着顿若走入章台宫内。 “龙精虎骨,好苗子!” 章邯忍不住打量龙且,而后便是领着龙且也进了咸阳宫。 只不过,路线不同。 在咸阳宫外的诸多官员此刻面上皆是一片错愕。 柳白现在被单独召见入宫...莫非是,要倒台了? 这位大秦历史上最为耀眼的年轻文臣,就因为一时冲动? 不少官员此刻袍袖之内的双手已经忍不住开始算了。 柳白牵扯到的利益那可太广泛了。 从权势上来说:丞相之位,锦衣卫,甚至还有那懿文宫掌书这个未来帝师。 从钱财上来说:公子彻的盐政,墨家工坊,造纸坊,军械督造。 从人上面来说....龙且这家伙,可是让不少将领都流口水啊! 有些性子急躁得粗莽武夫看见章邯带着龙且进去了,此刻已经气得直跳脚了! “老狐狸,如何了?” 就在此时,王翦终于到了。 这位朝堂上恨不得走一步要喘三口气的‘佝偻老人’,此时是骑马来的! “柳白进宫了,近侍顿若亲自来引。” 李斯此刻也没有与自己这个老‘对手’斗嘴的想法,只是目光看向咸阳宫内。 “一个叔孙通...陛下应当不至于此。” 王翦皱眉,一脚将旁边的石块踢得老远,仿佛这石块就是叔孙通一般。 他虽然看不过眼柳白,但是从内心深处,一万个叔孙通都比不上柳白。 “不知,秦律威严,只能寄希望于这小子在陛下面前也能伶牙俐齿了。也希望陛下能....” 李斯叹了口气。 叔孙通对于大秦没那么重要。 但是秦律的威严很重要。 柳白当街杀朝堂大臣的事情太恶劣了,说不得会如何处置啊。 “命保住,一切都还好。” “老狐狸,准备接这小子的班底吧,东山再起也要时间,不能留个烂摊子给年轻人。” 王翦沉声开口。 很显然,这位老将军已经下了决断了。 只要始皇陛下在宫中不定柳白死罪,活下来,再重新爬上来便是了。 大秦还有这么多事情是柳白这个混小子亲自弄出来的,不交给他交给谁啊。 “也只能这样了。现在咱们一封奏疏都不能上,否则便是害了柳白。” 李斯点点头,语气凝重。 他分明知道,此刻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种选择实在是太痛苦了。 ... “臣,柳白,拜见陛下!” 章台宫外,柳白朗声开口。 顿若小跑入章台宫通禀。 约莫小盏茶功夫,顿若跑出来,面上已然带着苦涩: “柳相,陛下让您将东西交出来,然后请柳相到麒麟殿外候着。” 这一道旨意极为古怪! 分明让他柳白随顿若入宫,却没有召见。 交出东西,没说交什么。 让候着...却是让在麒麟殿外候着。 “诺。” 柳白没有多问,甚至脸上也没有一丝犹疑之色,便是将一个袋子放置在顿若的手中,而后转身朝着麒麟殿走去。 .... 章台宫内,始皇陛下面前的案桌上放着数封奏疏。 有淳于越含愤弹劾柳白的奏疏。 有自己儿子将闾身为咸阳令写的案件陈情奏疏。 有蒙毅写的辩白书。 当然... 摆在最正中的,是黑龙卫的密报:百越之地,携物而归! 数月之前,柳白便已然上奏疏,陈明锦衣卫和农家子弟入百越,寻找亩产千斤的神粮。 如今黑龙卫说东西带回来... 即便是始皇陛下,此刻亦是神情凝重! 这...是如今大秦最需要的东西,也是大秦最难以挣脱的枷锁! 无论如何励精图治,无论大秦刀锋如何锐利,无论大秦百姓多么辛勤, 粮食, 始终是让大秦忍着气休养的大山! “陛下!” 顿若双手捧着粮食,脚步不敢快,也不敢慢,完美做到了‘趋’这个动作。 “呈上来!” 始皇陛下沉声开口,随意一扫便是将案桌上的奏疏尽数扫落下去。 此刻这些奏疏,与这袋子之中的东西相比,太微不足道了。 “诺!” 顿若不敢丝毫怠慢,小心翼翼得将袋子先放置在案桌边侧,而后打开袋口。 并无暗器之类的物件,而后将袋子推至正中央。 始皇陛下将袋子拿起,顿若识趣得拿来一个盘盏。 倾斜袋口, 一粒粒金黄掉落盘盏之内,发出好听生脆的声音。 仔细一看,呈椭圆粒状,表面纹路不太明显,颗颗饱满! 百越占城稻! 亩产千斤! 每一颗上面,都是历经千辛万苦,穿越瘴气丛林,丰嶂叠峦的锦衣卫和农家子弟的性命。 这些不是黄金, 但对于大秦来说,比黄金还要珍贵! 即便是始皇陛下,此刻呼吸也是略微一滞,而后眸光深邃。 对于大秦发展最为沉重的枷锁... 打开了! “宣,” “阳烨,” “章邯,” “李斯,” “王翦,” “农尚。” 第291章 要你柳白,官除身死 柳白面容之上满是疲态,甚至眼神中都有些飘忽。 一天时间,水米未进,自然而然嘴唇干涩起皮。 然而.... 这一切都在柳白的计划之中。 否则,以他柳白当朝左丞的身份,没有始皇陛下得明旨,就算是站在这麒麟殿面前,这些宫中人也不敢懈怠。 柳白的‘受苦’,自然不是毫无意义的。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朝议。 整个大秦,能有几个人比柳白更明白秦律的威严? “轰隆!” 随着咸阳宫的大门打开,文武百官皆是鱼贯入内。 而朝堂之上,年龄最大,资历最老,权位最高的李斯、王翦、阳烨三人,竟是出奇一致,脚步飞快,没有分毫停留,直直往麒麟殿去。 一路上,就连向来老好人的阳烨,此刻也没有半分与同僚聊上两句的心思。 而那些个武将,此刻也是不断得找宫廷禁卫询问一番昨日龙且被章邯带走后去了哪里。 得到的消息皆是不知。 让这帮武夫一阵拍膝盖,痛心疾首之至! 柳白倒台不倒台的,那是文官的事情,反正军械这一块哪怕是柳白掉下去了,他们武将换个法子把柳白弄回来便是了。 但是.... 龙且这种天生的猛将好材料,错过了就真错过了。 要是被章邯弄死了,这绝对是大秦的损失啊! 反倒是淳于越,此刻脚步也是不甘落后。 不同于李斯王翦阳烨三人的焦急,淳于越脸上更多的是恨意与势在必得! 他淳于越自问在朝堂上看不起李斯王翦之流,认为此二人分别统文武,不过是因为始皇陛下统领大秦攻伐六国,这些碌碌无为之辈沾了光而已。 真正的辅国大臣,还得是他淳于越和叔孙通! 而如今... 他老友死了! 甚至,回禀过来的情况是...柳白都懒得看一眼自己这位老友的尸首! 自己去咸阳府衙想要看看,都被挡了回来。 他心中的怒火,已经到达了巅峰! 与此同时,对于打败柳白,甚至弄死柳白这件事,把握也达到了巅峰! 心中如此想,怀中揣着的奏疏,如同滚烫的石头一般。 咸阳宫门口到麒麟殿的路程不算远。 但所有人都感觉极为漫长。 因为这条路,很可能要见证一代秦相的落幕! 走过青玄门,众人脚步一滞。 只见麒麟殿门口,一道孤傲倔强的身影孑然独立。 一袭白色孝服,在以黑为尊的大秦,显得格外刺眼。 分明是已经身姿虚弱,但依然不肯倒下,甚至连腰....都不肯弯上半分! 如此模样,李斯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他最担心的是柳白此刻不在殿门口。 只要他柳白在,李斯就有把握,哪怕陛下再震怒,最多也就是个下掉官身。 “哼!践踏秦律之人,安有颜面立于此地!” “惶惶大秦,玄鸟宿德,朝议之时,身穿白衣,柳白当真视我大秦于无物!” 淳于越怒哼一声,看柳白越看越生气。 凭什么, 凭什么你做了如此大的错事,却没有跪着请罪,而是这么直愣愣得站着。 他这一句话说出,一些臣子皱眉,但没有一人说话。 这牵扯到政治站队。 当然,有些人是不怕的。 “啪!”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李斯面色既愠而沉: “柳白如今还是我大秦左相,你淳于越份属文官却不尊上,老夫平素之中太过放纵尔等了,是否?” 向来深藏不露的人一旦显现锋芒,是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可怕! 柳白打耳光,说不定就这么过去了,这位左相说不得大度,但确实比较忙,指不定就忘了。 但是李斯打耳光.... 那就只有一个后果:小鞋穿到合脚! 淳于越挨了一巴掌,想要反驳,却是不敢有任何言辞, 原因很简单: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官大了五六级? “柳白,你没事吧?” 阳烨上前,看着面容憔悴的柳白,亦是忍不住心疼。 多好的孩子啊,为大秦赚了这么多钱,造了这么多新式装备,还教了诸位公子。 叔孙通这老混账该死就不能死远一点吗? 这个大秦朝堂上‘硕果仅存’的老好人,此刻也是忍不住‘偏’了道理。 “无妨!多谢阳老。” 柳白咧嘴笑笑。 但这干皮的嘴唇一咧,便是裂出一小道血痕,令得柳白憔悴的神色更加触目惊心。 一旁的嬴彻直接一脚踹翻一名宦官:“混账!父皇可有旨意?当朝左丞在此受苦,你们连水都不知道奉上吗?” 被踹翻的宦官当真是委屈到了极致! 他都恨不得给柳白跪下让他吃饭了,人家这位大秦左丞相不吃,他这个宦官有什么办法? “不怪他。” 柳白摇摇头,而后目光看向麒麟殿。 “百官进殿!”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 顿若现身在麒麟殿内,面容平静,但是眼神还是忍不住朝着柳白多看了两眼。 这位柳相在麒麟殿门口不吃不喝,自然是禀报给了始皇陛下得。 但是这对君臣不知为何,都没有多说什么。 百官皆是面露震惊之色,却又不敢言语, 因为.... 今日朝议提前了! 大秦不是没有过提前朝议的先例,但无一例外都是事关大秦兴亡的大事! 如今因为柳白又提前了? 本来就一肚子猜测了,始皇陛下来这么一手,所有人肚子里的疑惑都快压不住了。 偏偏还不能问当真是痛苦得一塌糊涂。 “还不快进去!” 李斯刚迈步,发现柳白还是直愣愣站着,也是颇有斥责得呼了一声。 “陛下让小子在殿外等着。” 这一句话说出,李斯若有所思得点点头,而后迈步入内。 王翦多看了柳白两眼,而后亦是走入麒麟殿内。 若是当真除了文相,就把这小子扔军镇处安心督造军械算了, 淳于越路过柳白之时,眼神之中仿若喷火,简直就是明摆着告诉柳白,今天要与他为难到底了。 而柳白却是看都懒得看一眼这个老小子。 “今日,老夫要你柳白,官除身死!” 淳于越放下狠话,拂袖入殿! 柳白嘴角勾起。 第292章 wdnmd “启禀陛下,臣淳于越,殿前首告大秦左丞柳白,欺君罔上,私调军伍,当街擅杀之罪!” 麒麟殿内,柳白的位置空置。 而大殿中央,淳于越手捧一纸奏疏罪状,跪立正中,昂首不屈。 以下臣告上官,不跪不行。 “大秦左丞柳白,昨日辰时,擅自调动锦衣卫百人,出咸阳城而去。此百人,尽皆武装配兵,乃是私调兵伍,此其罪一也。” “辰时三刻,柳白率锦衣卫兵伍,身穿缟素孝服。以相位着孝服,命配兵之伍锦衣卫身披缟素,此乃僭礼。此其罪二也!” “巳时一刻,其伍招摇过市,引得百姓围观,骚乱不堪。民心动荡,错认我大秦国祚不安,此其罪三也!” “巳时二刻,博士叔孙通赶赴仪凤街劝阻,柳白置之不理,实不悔改,此其罪四也!” “后,叔孙博士欲阻拦柳白罪行,英勇挺身,柳白以剑杀之!街道之上,罔顾秦律,擅杀朝堂重臣,此其罪五也!” “擅杀之后,柳白之伍,未有任何停留,叔孙博士,暴尸于街道之上,令得百姓惶恐,我大秦威严扫地,此其罪六也!” “六罪在此,臣,淳于越叩首!” “恳请陛下,依照秦律明旨发落罪臣柳白!” 淳于越的声音慷慨激昂,其中愤怒之意,根本就掩饰不住。 这六罪状告之声,响彻整个麒麟殿,连门口的柳白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如此罗列罪状,令得满朝文武皆是面露严肃之色。 看似六罪,实则淳于越就是在往‘谋逆’上面引,可谓用心歹毒至极! 若是只说一个柳白杀人,在大秦,军功大盛者可抵罪,柳白有督造军械之功,还有玄甲军,一个叔孙通确实也难以将其击溃。 但淳于越贱就贱在老是说起‘民心’‘秦律’,这就十分棘手了。 就连李斯,此刻也是眉头紧皱。 他不是不会说,他是不能说。 淳于越往‘谋逆’的方向牵引,就是为了让朝堂上无人为柳白开口辩驳! “请陛下御览!” 淳于越将这一纸罪状举过头顶,而后低头哭泣不止,端的一副痛心疾首的辅国良臣模样。 分明十分关心,面上还因为师生关系要装作漠然的嬴彻忽而低头,口中喃喃低语:“日落跌入昭昭星野,人间忽晚,山河已秋。” “老师,也怪不得你对朝堂之上多有失望哉。” 顿若走下高台,从淳于与手中接过那一直罪状,而后呈交于始皇陛下得案桌之上。 然而, 始皇陛下看都没有看,只是抬眸,看向麒麟殿外的那一道素白身影。 不知为何,这分明是被状告的大秦左丞,在尚黑的大秦,竟有了几分凄苦之意。 “柳白,淳于越所陈罪状,你可有异议?” 始皇陛下先是开口一问。 威严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方才淳于越这么大,但却清晰得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进殿来辩!” 四个字,令得群臣皆是猛然回头,看向那道素白,孤傲的身影。 “臣,柳白,遵旨!” 自麒麟殿外声音响起。 阳光照入殿内, 素白的身影踏足其中。 这个在麒麟殿外站立了一天一夜的大秦左丞,走的缓慢。 任谁都能看出他身体的虚弱。 阳烨甚至感觉自己的鼻子有点发酸。 要知道,这个柳白向来以‘贪吃好玩,行事不羁’闻名,这种罪过,柳白生平绝未尝过。 就连往日里跟柳白走得不相近的大臣,此刻看到柳白这幅模样,也心头触动。 柳白走得慢,但是脚步很稳。 他不能摔倒在这儿,弟兄们会丢脸。 “臣,柳白,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柳白行礼,声音之中透着几分虚弱。 “呔!” “柳白,你罪行之多,罄竹难书,今不自称‘罪臣’,可见尔心中毫无悔改之意。” “臣,恳请陛下从严发落此人!” 淳于越厉声呵斥。 这时候已然是剑拔弩张,自然要将柳白的气势尽数打压。 然而,淳于越这‘从严发落’的请求,始皇陛下没有理睬,只是静静看着柳白。 柳白也没有理睬淳于越,只是自顾自得在大殿中央端坐下来,而后取出怀中的袋子,将其打开。 这种诡异的动作,令得满朝文武不明所以。 “胥衡” “卞霍” “汤创” “巩磴” “刘伟” “刘为” “刘威” 柳白先是从自己的衣襟上撕扯下一块丝布,而后放置在地上,紧接着从袋子中一块块取出铁牌。 每取出一个,便是念出铁牌上的名字,而后郑重得摆放在丝布之上。 所有人皆是不明这位柳相到底是何用意,只觉得他报名字的时候,很是悲伤。 一个个名字念出,直到最后一个‘铁牛’,王翦眉宇微微挑动。 “启禀陛下,此乃我锦衣卫密令小队,一百人的铁牌。” “锦衣卫有条例,铁牌辨人。这一百块铁牌,便是一百条人命。” 柳白抬眸,沉声开口。 说的话,莫名其妙! 如今淳于越在攻讦他的六罪,而柳白却是自顾自得将这些铁牌取出。 “放肆!” “柳白,如今正是朝堂定你罪过之时,你却东拉西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淳于越怒声开口。 在他看来,柳白这就是在拖延时间,而后寻找契机施展诡辩之术! 他淳于越何等聪慧,怎么会被柳白这种伎俩蒙骗? 然而, 原本还是面无表情的柳白,猛然抬头,看向淳于越。 这一刻,他的眼神之中,一扫原本的漠然,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比淳于越的愤怒,还要旺盛一万倍的愤怒! “你说....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柳白的问话冰寒,而双拳早已攥紧。 分明是虚弱至极,但此刻的气势竟是磅礴无比! 淳于越被吓了一跳,也是呐呐不敢言! 他真担心把柳白逼到死角,而后跟他玉石俱焚。 “启禀陛下,此密令小队,前往百越执行任务,为的就是带回我大秦的国之重器。” “淳于越,此百人身上承载了突破大秦兴盛霸绝的桎梏,你说他们无关紧要?” 柳白起身,双目直视淳于越。 淳于越呐呐不敢言,可不代表着柳白会就此放过! “我打你吗的无关紧要!” 一脚若风雷! 第293章 他,挡路了 第293章:他,挡路了 “住手!” 柳白这一脚,可把李斯吓坏了! 现在这小子自己还一堆事儿呢,就在朝堂上再来个殴打官员,那就真没办法了。 不过... 柳白自然不是傻子,他只是一脚将淳于越踹倒在这些锦衣卫兄弟的铁牌面前。 “危言耸听,夸大其词,夸夸其谈!” “这些不过泛泛鹰犬,国之重器,怎么可能与他们有关!” “臣,淳于越,恳请再上两罪于柳白!” “妄言之罪,与朝堂不循礼之罪!” 淳于越被踹翻在锦衣卫的铁牌面前,一时之间竟也不敢站起,只能高声控告。 这么一喊, 柳白就成八大罪了,努努力,说不定就十宗罪了。 “国之重器...呵呵!” “陛下,臣恳请将占城稻,示于群臣。” 柳白朗声开口。 占城稻必须要得到重视,这种新入秦的粮食作物,若没有‘上行下效’,将来全面推广是十分困难的。 即便是权势压下,老百姓在种植之时,也会有偏颇。 而令新兴事物让所有人接受,这是需要时间的,也就是传闻中的‘造势’! “允!” 始皇陛下微微点头,而后示意顿若。 很快,顿若便是转身离开朝堂。 这个举动,让这些个浸淫官场的大臣们心中一阵揣测。 而有些脑子活泛点的甚至已经大概猜出事情真相了:东西绝对是好东西,而且还给陛下看过了。 若当真配得上‘国之重器’四个字,那绝对是大功! 功过相抵,柳白安全多了! 很快,顿若双手郑重得端着一个托盘,上面只有一颗金灿灿的小粒。 “这就是国之重器?” 当顿若端着东西出来的时候,不少大臣眼中都是泛起失望之色。 这玩意儿便是纯金又如何?他柳白要,送一斤都没事儿! 然而顿若却是丝毫不敢怠慢,手上稳健异常。 他也不敢多取啊! 淳于越面上笑得更加开心。 这东西,不就坐实了柳白妄言之事了? “诸君,此物名为占城稻,亩产....” “千斤!” 柳白转身,看向朝堂之上的文武群臣,朗声开口。 东西怎么安置,那是陛下决定的。 但是,东西要让群臣知道,把名声传到百姓那里,这才是柳白想要做到的。 他甚至都懒得搭理淳于越,也没有如同往常一般,等这老小子发表一些‘脑残言论’再打脸。 格局。 就是一些人,已经称不上敌人了。 他柳白的敌人,从来不是具体哪一个人,而是大秦发展的势,受到的阻碍! “咕咚!” 一口咽唾沫的声音响起,曹参目瞪口呆。 亩产千斤... 他自己以前在沛县就是耕读,对于粮食产量如何不清楚? 这个数字,完全不是夸张这么简单了,而是...神话! 亩产两百斤的田地,百姓若是拥有,上税,自家人食用,年尾还有结余。 而亩产千斤...那岂不是来年结余能逾六百多斤?还是胡吃海喝之后结余的? 这东西要是真的.... “神农!” 所有人的心中,都冒出了这位‘上古大神’的名号! “你....妄言!妄言!” “这是妄言!” “这些无名小卒,何德何能,能行上古大神神农之事?” “臣淳于越,要为柳白再加两罪!欺君罔上,冒领功勋之罪!” “十罪当诛!” 淳于与的声音就尖锐起来了。 也不知到底是愤怒,还是心中有那一丝丝的害怕! 亩产千斤,根本就是没有可能得事情,然而从柳白口中说出,又让人有些惶恐! 机缘巧合之下,柳白终于凑足了十宗罪! “此事为真!” 就在此时,威严的声音响起。 满朝文武,皆是面露震惊之色,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 这四个字,是始皇陛下亲口说的! 是为了安抚?还是当真相信柳白?抑或是别的? 但是... 不管怎么样,一切的质疑,只能止步于此了! 天下,没有人可以质疑始皇陛下! 柳白面色淡然,仿佛早就猜想到了这一点一般。 从一开始,亩产千斤之事,所有人都无法在短时间内证实。这似乎是个难点症结。 但是...柳白知道始皇陛下。 如今的大秦,需要亩产千斤的神粮! 既然需要,那占城稻就是! 淳于越面色一阵煞白,陡然冷汗直流! 当始皇陛下同意柳白‘亩产千斤’这个话的时候,便是攻守易形! 在封建时代,任何大的罪过,都不能与能让百姓吃饱饭相提并论! 既然这锦衣卫真的带回了亩产千斤的神粮,那么他淳于越口中所言‘无关紧要’,便成了对于英雄的亵渎! “杀...对!” “柳白,即便此神粮为真,但你杀了叔孙通,乃是事实!” “当街擅杀朝堂重臣,扰乱民心,罔顾秦律,此乃大罪!” 淳于越如同溺水之人寻到稻草一般,死命抓住柳白的这个罪行不放手! 他不能放手, 一旦放手,那他羞辱英雄的事情,便成了他淳于越该死的地方了。 但是, 若柳白被打倒了,那也是一码归一码,他淳于越依旧是仗义执言,不过是被柳白蒙蔽了双眼罢了! “老夫问你,叔孙博士到底犯何等罪过,你柳白要当街杀人!” 淳于越壮着胆气,大声开口。 这个时候,只有老友能帮他了。 而这一句话说出,诸多官员尽皆面色凝重起来。 就连扶苏公子,也是隐隐皱眉,开始为柳白担忧。 这件事.. 确实是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即便是叔孙通犯了秦律,那也不应该是柳白当街杀掉! 此事牵扯到柳白,几乎就是狐狸上身,一身骚味! 柳白沉默,看着地上的铁牌。 而后,柳白转了转身子,正面对着淳于越,语气之中有着一丝不耐烦: “他,挡路了。” 这一句话说出,李斯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阳烨眼前一黑, 王翦有些无奈得闭上双眼。 三位朝堂大佬,心中同时叹气:柳白啊柳白,你平素之中的诡辩哪去了,哪怕是说两句瞎扯的话,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好插嘴啊! 第294章 始皇作揖 第294章:始皇作揖 他,挡路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柳白的口中说出, 分明没什么分量,但朝堂群臣皆是心头一凛,觉得此刻的柳白,在外表无比虚弱之下,却有一颗坚韧不拔的内心。 任谁也说不出,为什么会觉得这句话很有力量,但 所有人此刻都感受到了柳白的心迹。 这是一种悲伤,苦郁,以及坚决的内心。 “混账话!” “仅仅因为挡路,便要杀人!” “昔年易牙,竖刁之酷吏,亦难望你柳白之项背!”(易牙,竖刁:管仲死后,齐桓公朝堂上的宠臣酷吏,后来这位春秋霸主也是死在他们的手上:饿死。) 淳于越面色通红,怒吼出声。 这已经不是因为他好友身死这件事这么简单了,而是觉得...荒谬! 凭什么? 凭什么你柳白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可以用来解释一件必死的大事? 凭什么朝堂重臣皆是默不作声? 凭什么就连始皇陛下都给了你争辩的机会? 就因为你是当朝左丞吗? 如果这种相权已经庞大到了这种程度,那么... 就由我,淳于越,亲手将你柳白的酷吏相治粉碎! “是的,因为挡路,就要杀死!” 柳白看着淳于越,面色愈发冰冷。 还没等淳于越反应过来这个‘即将成为阶下囚’的柳相这句话的意思,便感觉自己的膝盖后窝一痛。 而后整个人瞬间丧失重心支撑,直接‘噗通’一声跪倒。 正对这地上的一百块锦衣卫铁牌。 淳于越刚要大声疾呼‘作乱’,便感觉自己本就稀疏的头发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 “你以为挡的是我柳白的路吗?” 柳白突然的暴起,令得在朝文武皆是反应不及! 明明前一瞬,还面色冰寒,仿若懒得争辩。 而这一刻,确实已经将淳于越死死压制住,并且按着淳于越的脑袋,猛然朝着地面磕去! 这磕头的方向... 正是这些锦衣卫的铁牌。 “砰!” 沉闷的磕头声在偌大的麒麟殿响起。 “他挡的是咱们大秦英雄们回家的路!” 柳白含怒的声音,震彻殿内外。 连殿内的禁卫都是瞬间紧张,右手按置在秦剑剑柄之上,仿佛就在等始皇陛下一声令下,便要将柳白拿下。 然而... 高台之上,古井无波。 “啊!” 淳于越的痛呼声响起,还没等说出口,又是一下重重得‘磕头’! “砰!” 柳白按着淳于越的头,磕了第二个,声音愈发愤怒:“他挡的是我大秦百姓能吃饱饭的路!” 这一道话语喊出,阳烨拳头瞬间攥紧! 粮食...乃民之根本! “砰!” 第三道沉闷的声音响起,淳于越的额头上终于潺潺流血。 而柳白的这一道声音,让在朝文武,皆是猛然起身: “他,叔孙通,挡的是我大秦万世长盛,霸绝九州万方的路!” 这一句话,不起身不行! 淳于越眼前直冒金星,感觉自己的脑袋天翻地覆一般眩晕。 对比之前柳白的殴打,今日柳白的手力明显小了很多,可能是因为一日一夜的罚站和水米未进。 但是对于淳于越来说,最关键的是那三句话....如同在耳边响起黄钟大吕。 用振聋发聩,都难以形容了。 这简直就是通过耳朵拿着锤子在自己的心口狂砸! “噗通!” 又是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 这一次不是砸头了, 而是.... 柳白虚弱得摔倒在地。 一天一夜没喝水,没吃饭,含怒出击,几乎用掉了他所有的力气。 此刻的他,面色煞白得让所有人揪心。 阳烨更是不顾朝堂之礼,甚至忘记了李斯之前劝告的话:千万不能为柳白说半句话。 这位大秦朝堂上难得的老实人,快步走到柳白身旁,将其搀扶,眼神之中满是心疼。 多好的孩子, 多可怜的孩子啊! 满朝文武,看到这一面,皆是面有不忍之色。 这柳白千般不是万般不是,但都是真真切切为了大秦做过实事的。 以文而言,赚钱,选士,充盈国库,盐政惠民,督造军械。 以武而言,打造军械。 如今这样一个功臣,居然被一个酸儒‘逼’到了如此地步! 悠悠苍天,何薄柳相啊! 就连一直心志如铁的王翦,此刻也是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而后才强制恢复平静。 淳于越在如排山倒海的晕眩之下,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但若是他能说,肯定是哭着说。 凭什么? 凭什么打人的人被怜悯?他这个被打的还要被仇视啊? 在满朝文武的目光注视下, 在老好人阳烨的搀扶下, 柳白没有起身,只是一脸颓败之色。 轻声, 而又清晰得说出一句话。 如泣,如诉, 如感慨,如惋惜。 “英雄可以不问出处,” “但,” “不能没有归宿。” 分明是轻声感叹,在这一刻,如同迸发出巨大能量的天雷一般,在朝堂霎时炸响! “嗷!” 忽然不知是谁,嗷了一嗓子,而后就开始哭! 军国大秦,英雄何其多? 归宿... 这两个字,是所有武将对于自己手下的兵士的愧疚。 英雄...要有归宿! “噗通!” 一个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子,外带脸上有着三条刀疤的魁梧武将猛然跪下。 也不说话,就是流泪。 继而,又是一连串的武将跪下! 所有文官尽皆默然。 “陛...陛下...” 淳于越虚弱得声音响起,从眩晕之中勉强清醒一点过来,却发现形势已然不对。 然而,还没等他说话,始皇陛下于高台之上,缓缓起身,。 这位千古一帝的身影,魁梧,高大! 仿佛是笼罩世间一切,让所有人不敢反抗。 又像是在庇护世间一切,让所有人不受侵扰。 “秦之英雄,寡人亦礼敬之!” 始皇陛下沉稳肃穆的声音响彻麒麟殿。 淳于越双目瞬间失神,口鼻之中鲜血缓缓流淌。 这一句话,比之方才柳白的三句都要震撼。 满朝官员,特别是方才跪下来却不说话的武将,皆是抬眸看向始皇陛下,眼眸之中尽是感动与忠诚。 然而,还没等他们说出‘陛下圣明,大秦万年’的山呼贺词, 高台之上那道镇压天下的魁梧身影, 缓缓弯身作揖! 始皇作揖,礼敬英雄。 第295章 本相留了后招 始皇作揖,一位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左丞相‘努力’用手撑了撑,总算是偏离了和这些锦衣卫兄弟一起的方向。 而此刻,李斯的眼眸之中精光一闪。 他知道,时机到了! “启禀陛下,柳白戴孝,乃是为我大秦英雄们引魂归家!” “叔孙通阻拦柳白事小,耽误大秦神粮归位乃是大过,更何况...惊扰英灵,实乃不敬我大秦社稷!” “臣以为,柳白非但无罪,还有功!” 待到始皇陛下作揖完毕,李斯出列沉声开口。 这就是老狐狸的智慧了。 若是柳白被淳于越攻讦之时站出来说话,那么就有朋党的嫌疑,与其说是在救柳白,还不如说是在害柳白。 但是此时不一样。 始皇陛下表态了,作为臣子的当然要顺着杆子上。 虽有‘逢迎上意’之嫌,但在朝堂上...这压根儿不算是事儿。 况且... 没看到这一大帮老秦武将哭得稀里哗啦的嘛? 李斯此刻说话,既顺了始皇陛下的意思,又搭救了柳白,捎带手还能缓和一下和武将之间的摩擦,可谓是一举三得。 什么叫做政治流氓? 不见兔子不撒鹰! 撒鹰还得往兔子多的地方撒! 始皇陛下抬眸,淡淡看了李斯一眼,而后看向那地上的锦衣卫铁牌。 “大秦英魂,理当敬之。” “设,祭祠于太庙之侧,与我大秦先祖,一同享后世供奉。” 始皇陛下缓缓开口,文武百官尽皆面有激动之色。 这是... 配享太庙?!! 陛下这是要这些英魂,得到大秦的最高礼遇! 淳于越听到这话,口鼻之中的鲜血流淌得更加厉害了。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劝始皇陛下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但是这口中的鲜血根本就止不住。 这完全就是急火攻心的征兆。 就在此时,忽然感觉到一道冷意自脚底板升腾而起。 正是始皇陛下的眼神, 其中带着威严,愠怒,令得淳于越遍体生寒! 然而... 始皇陛下却没有对儒家有任何的发落,而是手扶天问剑,面朝群臣,或者是面朝大殿外的万方世界。 “我大秦有贤臣猛将,更有如此多英勇壮士,何愁天下九州万方不定?” “大秦天下,永存万世,岁岁不休!” 威严的声音,响彻麒麟殿! 这件牵连到大秦左丞的‘恶行案件’,总算是落下帷幕。 甚至... 从始至终,始皇陛下都没有对于叔孙通之死,说过任何一句话。 但没有说过,何尝不是一种政治讯号? 定性了锦衣卫百名英灵和农家子弟的英雄地位,那么接下来的案件...不就到锦衣卫和咸阳府衙的手中了吗? “大秦天下,永存万世,岁岁不休!” “大秦天下,永存万世,岁岁不休!” “大秦天下,永存万世,岁岁不休!” 山呼之声,响彻天穹! 柳白苍白的脸上挂着笑容,终于无力得坐了下去。 兄弟们,我没有对不起你们。 .... 当柳白被送回府中,萧何怒不可遏,龙且手中的刀柄都快捏碎了。 反倒是陈平,一脸阴沉。 “陈平先生,俺去杀了叔孙通全家!” 龙且几乎是吼出这句话的! 他在黑龙卫的房间里面待了一天一夜,这黑龙卫也不问话,就上下打量自己看。 章邯这个家伙还让自己脱了上衣,而后‘啧啧啧’得满是赞赏之色。 他原以为柳公见到陛下回府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结果! 就连萧何,此刻也是皱眉道:“我觉得,可以命锦衣卫将叔孙通全家抓起,至于株连之罪,应当交由咸阳府衙定下罪名。” “此番叔孙通阻挠大秦神粮归位社稷,本就是大过,将闾公子不会有丝毫留情的。” 这一番话说出,倒也有些政治上的‘正招’意思了。 一切都是按照规矩办事儿,但偏偏一切就是针对你! 就这种手法,才是朝堂上最无法防备的招数。 “不。” 然而,陈平却是吐出一个字,直接否决了萧何的做法。 “陈平!柳公对我等有知遇之恩,如今柳公蒙难,如此虚弱,你居然无动于衷!” “忘恩负义之途,与猪狗何异?” 龙且大怒,当即便要好好跟陈平‘说道说道’! 他对于陈平的尊敬,是出自于柳公。 他敬的是陈平帮了柳公很多忙,而不是他陈平这个人! 如今陈平居然不想帮柳白报仇,龙且自然暴起! 就连萧何,此刻也是看了一眼陈平。 他自认为不会看错人,陈平这样的人,绝对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可现在怎么会这样? “死者追究,无甚意义。” 陈平沉声开口道:“害柳公的,是整个儒家!” “要对付的,自然不能只是叔孙通一人!” 说罢,陈平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仿佛是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头脑强制冷静下来。 一直以来,陈平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不会被感情所左右的人,他总是能思考出最为恰到好处的方法。 但是现在... 赏识自己,礼遇自己的柳公虚弱至此,他陈平心中之怒,不比龙且弱上半分。 当真大怒者,不吼,不叫,面上无色。 大怒,在于心! 这样的怒,只有将敌人全部弄死,才能解恨! “龙且头领,命令锦衣卫逮捕昨日在街道上的儒生。” “他们跟随叔孙通一同前来,便是共犯!” “以这些儒生为口子,撕扯儒家,让他们攀咬!” “陛下未定叔孙通罪过,便是留给柳公,待柳公苏醒之后,依照大秦律,可定诛族之罪!” “这些人,都得死!” 陈平面色依旧平淡,但是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代表着一颗颗人头落地! 他来咸阳,是为了覆灭儒家。 但是没想到,儒家竟是将他惹恼至此,那便杀了! “株连?” 龙且微微一愣,没懂为什么要这样。 萧何瞬间明白了:“火燃一木,一火焚林!”(点燃一棵树,一把火就能烧了一片树林。举个栗子:火烧连营) 陈平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出了最恐怖的话:“儒生一衣带水,生生株连,便可灭门。” 他要用昨日街道上的上百儒生,将整个儒家拉下水,然后全给杀了! “抓可以,先别杀...” “本相留了后招。” 就在此时,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第296章 故剑情深 “柳公,您醒了!” “柳公,没事儿吧!” 随着柳白的声音响起,原本还在想着将这儒家连根拔除,杀得血流成河的三人,也是连忙围上来。 龙且那满是络腮胡的糙脸,更是离柳白只有半尺远,差点把刚刚睁眼的柳白再度吓晕。 娘的...这么丑,你小子还问我要诗,想要去春风苑装文人骚客?这四个字,你就只占一个! 反倒是陈平,虽然没有开口,但沉稳的面容上终于是微微松快下一些,明显之前担心不少。 “柳公,对于儒家,为何要留手?” 萧何有些不解。 如今的儒家,很明显已经阻碍了大秦的发展,依照自家柳公的性子,肯定是一个‘杀’字解决的。 现在居然说不杀? “本相有计划。” 柳白示意龙且将自己扶起来,看向萧何说道:“萧何,为政之道,其实说白了就是资源调控。” “钱是资源,土地是资源,人也是资源。” “始皇陛下昔年统一度量衡,其真实的目的除了在国家层面给百姓一个公平性之外,更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将全国的资源以最高效的方式进行整合。”(可以看阿B的Up主渤海小吏的文,始皇三功。) “杀人,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柳白最后一句话说出,在场三人皆是面色尴尬无比! 其他人这么说也就算了,唯独他们这位柳相.... 言传身教得太好,导致信誉很差。 “龙且,传令锦衣卫,将昨日那些儒生都抓起来,扔进锦衣卫昭狱。” 柳白也没顾忌这三人怪异的表情,而是看向龙且开口吩咐道:“记住,昭狱外面,锦衣卫要凶神恶煞,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活吞其骨的刽子手模样。” “但是扔到昭狱里面之后,一切刑罚,包括审讯,都不准!管饭管住,就连洗澡也要两天给他们安排一次。” “关进去昭狱几天,他们每个人出来,都得是白白胖胖的,知道吗?” 柳白的命令十分古怪。 但是龙且却没有一句质疑,而是连连点头。 自家柳公古怪的命令多了去了,反正到了最后,这些个古怪命令,都会是极为闪光的智慧。 萧何皱眉,本能觉得自家柳公的计谋可能十分刁钻,但是又想不太明白。 反而是毒士陈平,此刻眉宇微微一挑,俨然已经猜到了几分。 “诺!柳公,您好好休息。俺这就去办!” “萧何先生,陈平先生,柳公就拜托你们了。” “俺回来的时候,去给淳于越后院泼一瓢大粪!” 龙且点头,转身离去。 最后一句话,让三人皆是哭笑不得。 很明显,这个糙汉子直来直去的恩怨分明,不允许他就这么忍了。 哪怕是手段下作点,能出气就行。 柳白看着龙且离去的身影,满意的点点头。 不过他现在确实身子有点虚。 一方面是风寒初愈,另一方面也是高估自己体格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天没吃饿得心脏慌! 本来是想营造一个悲壮的气氛的,结果自个儿给饿晕了,有点儿丢人呐! “柳公吃点肉糜粥,好生歇息吧!” 萧何关切上前,将一份温热的粥递上。 陈婴在小事儿上,从来不让人担心,不过因为性格问题,没有在榻前候着柳白醒来而已。 .... 北方,焉支山。 “韩头儿,接下来要做什么?” 樊哙瓮声瓮气得开口问道。 分明比自己年岁小了一轮,但是韩信在兵事上表现出来的老成持重,让樊哙不由心生佩服。 更何况,柳相都吩咐了,玄甲军一切事情都听韩信的,那不就是韩信是他们玄甲军的头儿吗? 一旁的夏侯婴将一份羊皮地图铺开,方便韩信指挥。 “修工事。” 韩信只是三个字,让二人皆是一愣。 让一战闻名天下的撞死营和玄甲军修工事?这不是浪费吗? “咱们不往里面打吗?” 樊哙一脸疑惑。 所谓的里面,自然是草原深处了。 代郡已经传来消息了,焉支山的军械给养方面将会优先供给,至少还能将战线往前推百里地! 到时候,就可以‘北望’狼居胥山了! “现在不是时候!” 韩信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樊哙,又看了一眼夏侯婴,终究还是决定解释一下:“战争,从来都不是为了战争而开启的,是为了战果!” “战果无非攻城略地、杀伤敌军。” “匈奴草原广袤无垠,前者不可,后者难寻。” “既是如此,固下工事,将焉支山切切实实咬入我大秦口中,方才正途。” 这一番话说出,比较有兵书的意味,樊哙挠了挠头,大体也是听懂了。 无非就是匈奴这破地方没城,人又难找,打仗有点亏罢了。 反而是夏侯婴,眉宇一抬,看向韩信,露出一个笑容:“韩将军欲行赵奢之事耶?” 赵奢...这个人名冒出,樊哙更加不明所以。 韩信将羊皮地图收起,深深看了一眼夏侯婴道:“柳将军好眼光。” 说罢,便是起身离开,前往辎重营查看新到的装备。 如今玄甲军,已然全甲七百副! 千骑具装重骑,将会是何等风景,天下谁人可知? 与之对比,军功封赏...韩信反倒是不甚在意了。 真正的将军,在战场时,在乎的是战事,而非赏赐! 赵奢.... 昔年秦昭襄王派兵攻赵,亡国之势下,此人战出,垒军工兵事以待秦军。秦军以赵奢不敢战,绕而直取。赵奢突袭至秦军前五十里,以逸待劳,大破秦军,挽赵国灭国之势。 而他的儿子...叫做赵括! 赵括出战,也是因为,他是赵奢的儿子。 韩信的意图十分明显.... 修工事,以盲胡,待玄甲军满甲...直取! 行至辎重营,韩信握紧了手中长剑。 剑鞘皮革破损发白,剑柄红缨疏落。 “季桃...” “千夫长,五转军功大夫。” “故剑情深,信必破胡而归!” 韩信抬眸,眼神之中满是战意。 等待...从来都是为了下一次猛烈的出击!他的目标,也不是什么寻常匈奴部落,而是.... 王庭! 第298章 儒家当真没救了吗 丞相府内,柳白面色已经好了许多。 本来就是因为久站和没吃饭才导致的虚弱,进补也十分容易。 至于陈平,则是耐着心帮柳白进行推演。 此番针对儒家的计谋,完全就是依托在人心的恶上面,而人心唯一不变的,便是善变。 “郦食其啊郦食其,你小子蹭一顿饭,本相累成这副模样,你这老小子比始皇陛下都能耐啊!” 柳白叹了口气。 朝堂上的寻常政务一部分推给李斯,一部分萧何便代劳了。 反倒是郦食其,让自己好一阵头疼。 “柳公,此举关键所在,乃是百家讲坛,这郦食其,当真有此才能?” 陈平皱着眉开口问道。 他与柳白二人在计谋方面称得上是心意相通,他早就明白柳白的意图了。 无非就是让儒家内斗,而后攀扯到孔鲋和淳于越,最后由郦食其出面收拾残局。 前面两个环节还好,唯独这收拾残局...陈平有点不信任郦食其的能力。 “放心吧,这是他的强项。” 柳白脑海中浮现那个老小子的模样,苦笑了一声。 这个楚汉之际最为厉害的说客,若是连这些事情都做不到,那自己就要好好算算那顿饭的饭钱了。 “如此....” 听到自家柳公如此有信心,陈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论起用人,整个朝堂还就是自家柳公用的最为出神入化。 分明都是没有名声,身份不显的人,到了自家柳公手中,皆有大才气象。 柳白舒舒服服得靠在榻上,双目微闭。 陛下在朝堂上的那一句‘大秦天下,永存万世,岁岁不休’当真是怎么听,都不会腻啊。 “吱丫!”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被推开,陈婴走入开口禀报道:“少爷,外面有人自称扶苏公子,求见少爷!” 听到这话,柳白微微一怔,面有古怪。 这位扶苏公子不是收到了始皇陛下的‘考题’后把自己关在宫府细细研究吗?今日怎么来了? 难道是来为儒家求情的? “快请!” 柳白并没有相迎。 他是被抬着出咸阳宫的,真要是龙精虎猛得起来蹦跶,到时候陛下万一不开心了发旨来骂咋办。 “是!” 陈婴转身离去。 “阿平,你觉得扶苏公子好,还是公子彻好?” 柳白冷不丁问了一句。 陈平只是摇摇头。 这模样,把柳白气笑了:“得,你这意思也对。这就不是咱们掺和的事儿。” 他懂陈平的意思,就是‘不知道’。 不是他陈平不知道,而是他柳白‘不知道’。 “老师!” 就在此时,一道温润而急切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看到一身玄袍,面上带有担忧色彩,但举止皆雅的翩翩公子走入房间之内。 皇族气质这玩意儿很玄乎,具体也说不出来是怎么样,但是扶苏...就是能让人一眼就知道其皇族身份。 这种气质不是始皇陛下那种君临天下,号令万方的霸气威严,也不是嬴高那种一身彪悍,劳资谁都不怕的悍勇,而是让人如沐春风的那种舒服。 “学生听闻老师朝堂晕厥,特来拜见!” 扶苏一走进来,便是行礼。 看见自家老师虽是卧病在榻,但气色俨然恢复,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在宫府钻研军策这些天,没想到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无妨。” “公子前来,可有要事?” 柳白微笑着开口说道。 听到柳白直接问事情,扶苏也是微微一怔,仿佛对于没有寻常的礼数问答环节有点不习惯。 当然,他也不是傻子,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口说道:“老师,学生今日前来,确有众多事情要问!” 说完,扶苏便是看了一眼陈平,他自己觉得自己问的事情很重要。 “公子直言吧,阿平乃是我心腹谋士,万事知晓。” 柳白当然没有让陈平出去,而是当着扶苏的面说陈平是自己的心腹谋士。 这也算是另一个方面将陈平介绍给大秦皇族了。 陈平倒茶的手微微一颤,而后迅速恢复平静。 “老师,学生想问,占城稻当真可亩产千斤?” 第一问,扶苏便是直接问了最为关心的事情。 现在整个朝堂..甚至连咸阳宫内都传开了,大秦有了可以亩产千斤的神粮。 不少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便是开始嚎啕大哭! 甚至宫里还有人直接哭晕了。 不过...往日之中咸阳宫管的最严的管事,对于这些人也没有责罚,反倒是亲切得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这都是真正为了大秦,为了百姓高兴的好孩子啊。 扶苏双目直勾勾看着柳白,生怕自己这位老师骗自己。 “亩产千斤只是百越如今的产量,以后粮种改良,还有耐寒性,耐旱性等各种培养,还要看农家如何培育了。毕竟是在朝堂上,为师没有说得太过火!” 柳白略微沉吟,终究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这些事情是要时间的,若是自己出了什么意外,有这位帝国长公子明白占城稻的意义,日后也算是为农家保驾护航了吧。 一句话,即便将来他柳白有什么不测,这些事情都不能停下来! “居然...是真的!” 扶苏听到柳白这肯定的回答,原本温润的面庞,瞬间变化! 这一份冲击心灵的狂喜,让他的面容甚至来不及做狂喜的动作,就有些呆住了。 “苍天有眼,我大秦先祖有灵!” 扶苏直接转身,对着门外便是跪地磕头! 这一刻,他满脸泪水! 这位大秦长公子,入朝多年,岂能不知百姓苦于无食,如今得此神粮,大秦之势,如日中天! 柳白嘴角略微抽抽。 有灵个屁啊,他现在没有心情听这些狗屁‘有灵有眼’的话,这玩意儿是百越带回来的,人家那儿就有用!咱们羡慕人家有什么用,咱们要行动起来,要比百越更有粮! 就连一旁的陈平都无语了。 这与其说是大秦先祖有灵,还不如说咱们柳公睿智呢! “公子,不至于如此激动,还有什么问吧。” 柳白叹了口气,也是开口制止。 这尼玛大秦长公子在自家丞相府哐哐磕头,怎么都不得劲儿啊! “老师...” 扶苏听到这话,也明白自己是有些失态了,连忙掏出绢布擦拭眼泪,而后转身看向柳白。 整理一下心情,扶苏深吸一口气,双眸看向柳白,面色之上,尽是犹疑: “老师...儒家当真没救了吗?” 第299章 竖儒,安敢与谋! 扶苏这句话问的突兀,但房间里的人都是鬼精鬼精的,自然明白其意思。 神粮为真,叔孙通辱没英灵之事坐实,连带着淳于越都成了为罪人开脱之辈。 然而, 始皇陛下在朝堂上却没有对此二人定罪。 现在扶苏来问,也正是来问儒家是否无路可走。 这一句话问的,把柳白都问沉默了。 “公子,儒家有救与否,是对公子很重要?还是对大秦很重要?” 关键时刻,还得是陈平开口。 这一句话问出,扶苏默然。 这是问公私问题。 “公子,为师坦白与你说好了。” 柳白掀开被褥,批了一件虎皮长袍,据说是城外一个有气力的猎人打的,通体连箭矢的口子都没有。 “大秦容得下儒家,而儒家融不入大秦。” “至于救与不救,从来都不是咱们思考的事情。” “从始至终,也都不是我柳白刻意针对儒家。” “儒家就和叔孙通一般,挡路了。” “而已!” .... 走出丞相府,扶苏的神情显然有些失落。 老师这一番话,不是推诿,而是真真切切的在说对于儒家的态度。 甚至,这些话还有愿意放过儒家的意思。 只是....这需要儒家改变。 而儒家,会改变吗?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扶苏坐上马车,却没有回自己宫府,而是朝着淳于越的府邸而去。 他本决定一心为秦,只看对大秦的利益,但是叔孙通毕竟是他老师,师死,而动恻隐之心。 若是可以,他愿意拉儒家一把,甚至为儒家在自家父皇面前求情。 车轮滚滚,来到淳于府邸之前。 扶苏下车,下人并未阻拦,甚至在扶苏的示意下,也没进去通禀。 学生去老师的家,还是当朝长公子,自然不用如此拘谨。 ... 淳于府之内,一人下跪。 淳于越面色颓败至极! 这一仗,他在朝堂之上输的毫无尊严。 非但没有将柳白官除身死,甚至连自己的老友...都将要成为天下人眼中的罪人! 至于儒家...是否会受到牵连,犹未可知! 听说锦衣卫已经将当日那些跟随叔孙通一同去阻拦柳白的儒生都给抓起来了,那他现在该怎么办? “老师...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淳于越苦涩开口。 而孔鲋只是瞥了一眼淳于越,并未说话。 他并不认为这个蠢货是他的学生,但偏偏...如今大秦朝堂之上,确确实实是此人的官位最高。 儒家想要再做些什么事情,绕不开这个淳于越。 “事未成死局,汝颓败至此,何为?” “莫不是要坐视我儒家万劫不复!” 越想越气,孔鲋终于还是忍不住,瞪着眼睛怒声呵斥! “啊?” “可是朝堂之上...” 淳于越闻言一怔,有点不明所以! 此事还没到死局吗?始皇陛下都已经在为这些鹰犬锦衣卫设置祭祠了啊! 配享太庙,朝堂之上都没人有资格,硬生生给了这些个锦衣卫,还不够死吗? “管朝堂作甚?” 孔鲋怒其不争,起身便是给了淳于越两巴掌。 “啪啪!” 两巴掌下去,淳于越两颊脸蛋通红,非但没有打醒,反而更加蒙圈。 “陛下的态度是最重要的吗?” 孔鲋几乎是揪着淳于越的脖领子怒吼出声:“关键是粮食!那个粮,到底是不是亩产千斤的神粮!” 此刻的孔鲋,俨然是街头那些赌档上输红了眼的赌徒,哪有半分儒家魁首,孔家后裔的风采可言。 别说礼仪了,现在脸面容都因为暴怒而变得扭曲起来。 儒家传承这么多年,孔鲋原以为会在自己的手中达到巅峰,结果图书馆馆长就当了一天。 现在自己的得意门生又死了,柳白又弄出个劳什子神粮来,陛下的封赏还未定下。 可谓是危机重重! 一切...都怪那些所谓的‘神粮’! 就是因为牵扯到了全天下百姓吃饱饭的问题,才让始皇陛下如此偏袒。 而这种偏袒,因为百姓,朝堂上下也无人有异议,传唱民间也没用,老百姓更不会有异议! “神粮?” “老师的意思是....” 淳于越一愣,而后面色惊恐,他心中的那个猜想太可怕了,可怕到甚至连说都不敢说! 这一刻,他甚至都难以相信,眼前这一个面容狰狞的老者,是孔家的后裔! “毁了它!” 三个字,几乎是硬从孔鲋齿间挤出来的。 这三个字...太恐怖了! 不仅仅是在与柳白作对,更是与大秦,与全天下的百姓作对! 甚至,就这三个字,足以让始皇陛下将他们九族尽杀! 淳于越被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在后脚跟上,脸上满是失神: “老师...可是这神粮,关切到天下万民啊...” 此话说出,孔鲋一张老脸猛然凑近,四目相对! 一人眼中疯狂,一人眼中惊惧。 两人都没发现,一个身影来到庭院隔墙之后,正准备出言问好。 “万民...万民算个屁!” 孔鲋此话说出,那道隔墙之后的身影猛然顿住脚步,而后沉默着挪动脚步,完全隐匿自己的身形。 淳于越被吓傻了,讷讷不敢言。 “神粮一出,尽管始皇陛下将功劳归于锦衣卫那些死了的鹰犬,但是柳白呢?其地位即便不封赏,也是高的可怕,我儒家还有什么机会?” “不毁了神粮,儒家就死了!” “苦一苦百姓,算不得什么!” “这个天下,注定不属于百姓!” 孔鲋此刻说出的话,如同最为冰冷的刀子,一下下插入那隔墙之后的身影心中。 满口仁义道德,满口天下黎民的儒家,在真正面临事情的时候,甚至想要毁坏万民饱腹的希望,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虚伪, 残忍, 漠视万民! 这一切最为肮脏,恶心的词汇,一股脑的都在孔鲋那狰狞的面容上浮现出来。 淳于越心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被孔鲋这强大的威势和胁迫打败了。 “老师...该怎么做?” 淳于越满身汗水,只能问出这么一句话。 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 “神粮再神,也是粮食!只要打探到消息,派人毁去便是!即便严防死守,咱们儒生多,死了也便死一些,到时候栽赃柳白,说神粮事假,其人心虚自为便是!” “你的学生,扶苏!” “这位大秦长公子,定然可以探听到!” 孔鲋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 只有神粮,才能让儒家绝地翻盘。 这个儒家后裔此刻的心态,就是输的只剩下媳妇儿的烂赌鬼,一把将自己媳妇儿和女儿质押到烟花之地,只求最后一搏! “竖儒!” “安敢与谋!毁我大秦国器!本公子便是身死,亦含血喷沫于尔等坟头之上!” 就在孔鲋这句话说出之时,一道带有雷霆之威的怒喝声响起。 第301章 一个字,打! 第301章:一个字,打! 扶苏很痛苦,想要禀报父皇,但是父皇定然会大举灭儒。 虽说他与淳于越恩断义绝,但这些儒生...何其无辜? 但柳白的这封信,确实让扶苏安心下来了。 这一封信,代表自己这位柳师,早已察觉到儒家的阴谋,自然而然不会得逞。 思来想去之下,扶苏还是走向章台宫。 他没有当面呈报,但却将这件事写成奏疏,请顿若带进去呈于父皇。 .... 章台宫内, 即便是向来深藏心思的千古一帝,此刻眼眸之中也是杀意浮现! 占城稻对于大秦的作用,远远不是一个儒家可以比拟的。 昔年用儒家入朝堂,为的不过就是安定民心,以饰秦律法度,向旧六国臣民昭示大秦宽厚。 而如今, 神粮关切大秦国运,儒家居然敢打这个主意! “陛下,可要末将现在去将儒家人全部拿下?” 章邯开口询问,虽是死死压抑,但是其心中怒火却是旺盛! 占城稻! 锦衣卫如此多英雄历经千辛万苦,爬山过瘴,方才带回,以让天下百姓无饥饿之难。 而如今...祭祠尚未建成,这些儒生居然开始打神粮的主意了! “等。” 始皇陛下冷冷吐出一个字。 既然在朝堂之上已经暗示此事全权交由柳白,便给柳白一些时间。 况且,扶苏在奏疏之中也已经言明了那封由龙且送来的信,这就代表着柳白知道这一切。 若柳白当真不能解决儒家,届时再由皇权出手不迟! 一旦皇权出手,那就是尽杀儒生,尽焚儒经的后果了。 “诺!” 始皇陛下的旨意,章邯自然不敢违背。 “除却孔鲋与淳于越这二人诡计,扶苏转变,寡人心中甚蔚!” 始皇陛下将扶苏呈上的奏疏合上,脸上也是稍稍缓和。 天知道这位千古一帝前些年对自己这个长子有多么无奈。 如今两个跳梁小丑令得自己这个长子迷途知返,也算是‘半件好事’。 至于阴谋.... 若是黑龙卫连这些儒家都防范不下来,那这个机构,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第三日了...” 始皇陛下喃喃道。 之前给两个儿子出的考题,马上就有结果了。 而这个结果,关系的可不止是朝堂这么简单。 ... 昭狱之内, 被抓捕的百名儒生别说走道了,就连裤裆下面保持干燥都十分困难。 人的名,树的影! 锦衣卫的‘暴虐’,何人不知? 正所谓:入了昭狱来,你命由他不由天。至今为止,从昭狱活着出去的人数为...零! “大人,我等都是被冤枉的啊!” “杀了我!快!杀了我!” “呜呜呜!我想我娘亲了!” “啊!!!!!!!!” “砰!” “啪!” “滋啦!” “....” 哭喊声,惨叫声,求饶声,以及那一道道刑具的声音如同刀子剜在骨头一般,刺耳无比。 再加上昭狱这阴暗潮湿的地方,却散发出了阵阵‘肉香’,更是不断得刺激着这些儒生的心灵。 恐惧,不一定要真的把刀架在脖子上,光是这些所见所闻,就足以让一个‘硬汉’变成软骨头。 “压进去。” 一名看管昭狱的小旗官淡淡瞥了一眼众人,语气之中仿佛连人的基本情感都没有。 而那些负责押解的锦衣卫,更是面容冰霜,非但没有回答这些儒生的问话,甚至连看他们一眼的心情都欠奉。 怀揣着‘死定了’的想法,儒生们分别走入自己的牢房之内。 对面牢房犯人的惨状,疯狂拉扯他们的神经。 因为.... 这个甚至连‘人’都称不上的生物,居然在拿着一个破口的饭碗,仔细得刮。 刮什么? 腿! 确切来说,应该是因为鞭打,把肉活生生打掉落了,露出来的腿骨。 阴暗潮湿的环境,这腿骨上面还爬着蛆! 那名犯人就是拿着破碗在刮蛆和烂掉的肉! “啊!” 这种恐怖的景象,让儒生差点疯了! “吃饭!” 然而,当下一道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懵了! 只见锦衣卫推了一辆墨家特制的‘餐车’,上面是....烧鸡。 ..... “公子,这种事情你问我干甚?你问王老将军啊!” 丞相府内,柳白脸上尽是无可奈何。 而他的面前,正是嬴彻,手中拿着白纸和毛笔,一副‘求才若渴’的模样。 “老师,您也知道,父皇出题,让学生和兄长写军策,这我哪会啊....” “那你就来找我?这是作弊!” 柳白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合着陛下给你们兄弟俩出题,你就直接扔给我了?那为啥陛下不直接给我出题呢! “老师您不是必胜将军吗?” 嬴彻微笑着开口说道。 一句话,柳白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 必胜将军! 自大秦的杀神白起之后,秦国‘盛产’名将,但真正做到‘必胜’的...好像就只有他柳白了。 即便是王翦,这个战国末期最为强悍的战神,在初时入军的时候,也是吃过败仗的。 “小子,有眼光!” 对于嬴彻的马屁,柳白给予了充分赞赏。 一旁的陈平苦笑连连。 陛下出题,明显是不方便掺和的,但是自家柳公似乎对于‘将军之名’有点过于在乎了。 公子彻这一句话,比送什么千金万金的礼,还要管用! “那老师....学生这军策,到底该怎么写啊?” 嬴彻是何等滑头,没杆都要蹦跶两下的人物,现在自家老师露出‘和颜悦色’了,还不顺着往上爬? 他倒是没有想着盖过自家兄长,但是...父皇布置的考题,交白卷绝对不合适。 柳白笑容凝滞。 这混账学生想坑他啊! “请老师救我!” “老师您一定得救我!” 嬴彻一连两句话,眼神之中说不出的迫切。 陈平嘴角一抽....看来公子彻将自家柳公的不要脸...咳咳!韧性学了个十成十啊! “公子,其实很简单...您想想扶苏公子会写什么,您就好写了。” 柳白无奈,终于还是开口了。 没办法,依照嬴彻这小子的性格,是真的能抓着自己的衣角晚上留下来蹭饭的。 “老师是何意思?” 嬴彻这下真的不明白了。 “一个字。” “打!” 第302章 士为知己者死...主君身死,少主当由吾扶! 第302章:士为知己者死...主君身死,少主当由吾扶! “就写一个字?” 嬴彻蒙圈了。 他觉得自己找‘外援’已经足够无耻了,但是没想到自家老师更加无耻! 居然想着敷衍父皇? “废话!” 柳白白了一眼嬴彻,也是被气笑了:“我大秦名将何其多也,怎么打...陛下需要问你一个呆在咸阳从没出去过的公子吗?” “陛下想要看的,是你和扶苏公子的态度。” “打,就是我大秦的态度!” “至于怎么打...那是王老将军和蒙恬将军这些人的事儿!” “平戎策,你天花乱坠一通一字长蛇阵,哪怕是引经据典,真正放在战阵之上,也是狗屁不通!” 柳白一番话,直接说出了事情的本质。 平戎策,打就是了! 至于怎么打,那是将军该头疼的事情,而不是公子该头疼的事情。 柳白教的...事实上就是让嬴彻给始皇陛下阐述他嬴彻的‘上位者’思维: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老师当真厉害!” 嬴彻惊呼一声,眼睛放亮! 细细思索,一个‘打’字,当真是奇妙无穷! 一来,这是秉持了大秦一贯的强硬。 二来,也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坦诚,明白表示自己不懂军事,但是立场坚定! 这第三嘛.... 就如同自家老师所言一般 ,有诸位将军在,他嬴彻一个连战阵都没上过的小辈,也没有什么资格在军事上指手画脚!也算是另类得向诸位将军示好了。 “行了,为师厉害这件事,天下人有一半都知道。” 柳白摆摆手,目光看向嬴彻笑道:“公子,阳老国库被你借了二十万大钱,他没有想要砍死你?” 二十万大钱,自然而然是夏无且医学院的建立之事了。 说到这件事,嬴彻神情明显有些疑惑:“老师,说起此事,学生当真有一惑!” “大司农倒是没有为难学生,只是千叮咛万嘱咐,此事与学生无关,医学院也是老师您想要和夏无且合作建立。” 这一句话说出,柳白面有感慨之色。 阳烨... 这位大司农当真是个好人呐! “这倒是不方便细说,但切记...阳老帮了你很多,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柳白略微沉吟,还是决定不分析给自己这个学生听了。 “老师...” 嬴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柳白直接打断:“好了,公子快回宫府吧,近来观政,政务也比较多,现在不学习,以后可就赶不上了。” “是。” 自己老师都让自己回了,嬴彻自然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能闷闷应下,而后转身离去。 看着嬴彻离去的身影,柳白摇了摇头,再度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阳老真是个好人。” 一旁的陈平,也是点了点头道:“夏无且身为陛下身旁医官,牵连外臣已然不妥,更何况公子彻。” 柳白道:“陛下雄才伟略,倒是不一定计较,但此事确实不好听。” 陈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柳白轻笑一声道:“阿平,你是想说,本相牵扯也不好听是吧?” 陈平点点头。 始皇陛下的身旁医官,什么人有牵扯,都是不好。 他也想不通,自家柳公为何要牵扯这件事。 “可若是只让那个好人牵扯,本相于心何忍?” 柳白喃喃道。 有他一个左丞相在前头顶着,至少医学院开办之时,阳烨不会被人说闲话吧。 ... 夜幕降临。 汉中郡荒野之上,一列车队停下。 车队领头之人,赫然是身穿大秦制式铠甲的百夫长,此刻也是面有不豫之色。 原因很简单, 分明是可以入郡歇息,这车上的人非要在荒原就停下了,还说什么今晚要夜观天象,恐郡内人气冲散星光。 踏娘的... 那星星在天上挂着,人喘气还能把星星吹跑了不成? 不过,这百夫长也不会反对这个事,毕竟郡守大人亲自交代,沿途要慢! 停下来,这总是慢了吧。 至于这车上人是否当真有仙术,百夫长是不在乎的。 军阵上的人,只相信三件事: 手中的刀,背后的袍泽,前方的将军。 “噫吁嚱!” 一道感慨声响起,车帘掀开,出现白发白须白面的神仙老者。 这开口便是晦涩难懂的话,引来了百夫长的阵阵白眼。 而神仙老者自然没有理会。 因为他是徐福! 行走各方,有狂热追崇者,自然也有不屑白眼者。 在他徐福眼中,这些都只不过是实现一件事的工具罢了,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来!安儿。” 徐福发出感慨后,并未直接‘观星’,而是招呼了一声车厢内的一名小童。 小童走出坐在车横木之上,有些不明所以,然而徐福看到小童之后,便是抬头望天。 皓月当空,星辰却是寂寥。 徐福先是皱眉,而后眼神之中有一丝喜色,继而立刻压制下去,面上浮现惊恐之色。 他找到了! 他终于找到这最难找到的契机了! “陈将军,可请纸笔!” 徐福对着百夫长唤了一声。 百夫长虽是不屑于这徐福,但是这种小事自然不会为难,也是一挥手,一名兵士端着木盘上前,上面放置纸笔。 三川郡富庶,咸阳的纸张自然而然有卖过去。 至于砚台....对徐福没好感的百夫长十分‘小心眼’,徐福不说,他就不给。 徐福略微凝神,而后竟是猛然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涂抹在笔的笔杆之上。 血未入笔端狼毫,但是徐福丝毫不顾,就是提着笔一通‘行书’! 端着木盘的兵士人都懵了! 写半天,一个字没有,还能写的这么起劲? 百夫长虽是疑惑,但也没有凑近去看,只是秉持自己职责,保卫安全罢了。 “呼!” 良久,徐福满头大汗,而后拿起这张没有任何字迹的白纸端详,显然十分满意。 将其折叠,而后小心翼翼得从怀中取出一个檀木盒子将其装进去,将其悬挂于车厢前端上方。 “陈将军,此物将关乎我大秦国运,不可分毫懈怠!” 留下这一句嘱托,徐福便拉着小童走入车厢之内。 这张纸....是谶语!预料整个大秦未来的谶语! 有了这张纸...始皇陛下即便是为了大秦,也要求取长生,同意自己的计划! 想到此处,徐福看向小童,眼神之中满是坚毅! 士为知己者死...主公身死,少主当由吾扶! · 第307章 各家汇聚咸阳,百家讲坛 麒麟殿外,群臣肃穆。 今日很重要。 不仅有百家讲坛的讲台完工,章程呈奏之事。 而且还是...第七天了。 之前始皇陛下在朝堂之上,让两位公子交出《平戎策》,正是七天期限。 这种朝堂讯号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事情,便是傻瓜也不会掉以轻心。 因为....大秦的储君之位还未定下呢! 扶苏公子和公子彻二人,谁能在《平戎策》之上显现光彩,谁就能在始皇陛下的心中得到第一份的认可! 扶苏面色如常,站立在麒麟殿之前,倒没有过多紧张。 在他心中,储君之位,有能者居之!是他扶苏,还是其他的兄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为大秦之利而努力! 不知不觉之间,柳白的事功学说潜移默化了他的诸位学生。 嬴彻不用多说,这小子尽得真传。 就连公子高现在也是左手抡语右手刀,大力整治城中管理,而且已经将大秦城市管理监铺设到三川郡,渔阳郡两地了,颇有遍设大秦的意味。 至于将闾...更加厉害了,这个咸阳令现在都开始接不到百姓诉状了,足可见城中吏治清明。 “老师,百家讲坛预计在后日就举行了,往常兄长花钱端得节省,这一次花的学生肉疼了,整整十万大钱!” 嬴彻都快哭了。 咸阳城内办个演讲类的活动,要花十万确实是天价了,这要是放在去年,阳烨能抡起拳头打人! 也就是嬴彻如今的盐业蒸蒸日上,才经得起扶苏如此‘挥霍’。 “哈?” 柳白哭笑不得:“今日朝议你们兄弟二人就要交答卷了,你现在在心疼钱?” “况且,扶苏公子百家讲坛的章程为师也看过的,大部分的钱财并非放在奢靡和一味追求建筑高雅上面,而是用以向墨家造纸坊预订出书。” “扶苏公子还是聪明的,知道文人重名,这一次等同于是在免费帮诸子百家出书了。一来惠及百姓,毕竟这些书到时候随着活动赠送百姓。二来则是与这些‘笔杆子喉舌’交好,算是宣扬我大秦威严了。” “钱,花的不冤!” 他这个当老师的丞相,自然知道百家讲坛具体情况了,公子彻完全就是撒手不管,可怜扶苏非但要应对始皇陛下的考验,还得兢兢业业将百家讲坛的事情弄好。 长兄...这种名头当真是累人呐! “嘿嘿,兄长如果比学生强,那到时候也是咱们大秦的福气呀!” 嬴彻嘿嘿一笑。 这小子狡猾得很,从真正掺和到政事之中开始,从未表露过自己想要争夺储君的心思。 野心和沉稳具在, 这种人才是真正的优秀。 “扶苏公子是不是大秦的福气,为师不知道。” “但是有你,真的是我的福气。” 柳白嘴角略微一抽,对于自己这个学生也是有点无可奈何。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句话果然不错。 这不? 嬴彻用厚脸皮直接击败了柳白。 “百官进殿!” 随着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文武百官鱼贯入内。 李斯可以脚步一顿,只领先柳白半个身位,领先新晋御史大夫赵怀真一个身位。 如此小小的举动,何尝不是在隐形得帮扶? 御史大夫赵怀真,从入咸阳开始,就注定会在这个位置上钉死,再无存进。 况且御史大夫不处理具体政务,无干朝堂势力,李斯并不介意释放小小的善意。 .... “启禀父皇,百家讲坛章程已然定下,预计后日便可正式开启。” “儿臣遵循父皇旨意,除却选取各大名家之外,还允准乡野贤人入讲坛讲述其文理。” “今报名有惶惶声名者有...” “医家,端木震亨。” “阴阳家驺奭之子,邹鳡!” “杂家,昔年相国吕不韦门客,淮南子。”(这里是编纂哈,史书上淮南子是淮南王刘安的著作。) “名家,惠施玄孙,惠普。” “兵家,向季!” “小说家,虞书。” “道家人宗,青玄。” “道家天宗,北冥。” “...” 随着扶苏一个个人名报出,朝堂群臣愈发难以保持平静。 没想到这一次的百家讲坛,居然引出如此多的贤人,甚至连道家天人两宗都分别来人。 要知道,之前天下大乱之时,诸子百家虽然学说纷涌,但还从未真正将这么多名家学士汇聚一堂。 特别是道家....天人两宗皆是派人前来,足以证明百家讲坛的吸引力了。 而这种吸引力,何尝不是图书馆建立之后对于天下人的恩惠得到认可? 想到这里,不少官员皆是目光朝着嬴彻看去。 这位公子彻....虽未表功,但是这功绩真就明晃晃摆在这儿了啊! 原本正在朗读名单的扶苏顿时语气一滞,而后面色复杂得说出最后一个名字: “儒家,孔鲋、” 说完之后,扶苏将这份章程名单合上,而后交给顿若,朗声道:“各家云集咸阳,儿臣斗胆,请父皇允准儿臣与墨家造纸坊签订条约,届时百家讲坛之上的言论思想将会记录,而后经过专人验看确认无虞后免费分发百姓,令百姓知晓我大秦文化昌盛!” 这一句话说出,不少官员纷纷抚须,面露笑意。 扶苏公子没有儒家在旁边碍眼放屁后,做事愈发滴水不漏。 “此事甚好,各家汇聚,乃民福也,自当记录分发,令百姓有向学强国之心!” 始皇陛下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扶苏的‘败家行为’。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奏!”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十分不要脸的人,腼腆得走到麒麟殿中央: “启禀陛下,臣要代表臣的学派参加此番百家讲坛,请陛下允准。” 第310章 滑头嬴彻 始皇陛下这句问话一出,群臣皆是目光向着嬴彻看去。 扶苏的《平戎策》,好坏暂且不论,单是对北方匈奴持‘怀柔’态度,就让大多数武将接受不了。 而嬴彻这位大秦六公子,在进入朝堂之前,便是以狡黠出名。 此番若是来一个‘和亲’之类的话语,恐怕当朝武将,一个个都得拔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求战了。 曲线抗蛮了属于是。 “扶苏公子之策,属利秦之策,能看出苦功,但唯独不适合我大秦。” 李斯略微叹息一声,而后目光看向嬴彻。 他是当朝丞相,自然比武将们多了些冷静。 这就是个最简单的成本问题,扶苏想要用最小的代价,将北方草原的匈奴人安定下来,给大秦休养民力争取时间,同时慢慢同化匈奴人。 但, 老秦人强硬惯了,反而在国家受到异族挑衅之时,所有人的第一下想法就是...打得他娘都认不出他来! “嘿嘿。” 柳白干笑一声,也没有多做解释。 自家李叔是在点自己呢! 不适合大秦,意思不就是儒家的影响还存在于扶苏公子的心中吗?批评自己没好好教呢! “启禀父皇!” 就在此时,嬴彻上前一步,双眸微微抬起。 顿若行至嬴彻身前五步,等待这位公子彻取出《平戎策》而后呈交始皇陛下。 “儿臣的《平戎策》,唯有一个字,” “打!” 嬴彻朗声开口! 一句话,顿若嘴角猛然一抽。 公子...您...没写?!!! 他伸出的手,此刻都尬在了半空中。 身为始皇陛下的身前近侍,传递文书乃是职责,谁能知道方才扶苏公子洋洋洒洒一篇《平戎策》,现在嬴彻嘴巴一张,就把答卷给交了? 然而, 就这么一个字,响彻麒麟殿内,群臣非但没有不满,而方才因为扶苏的《平戎策》感觉悲愤难当的武将,此刻眼前一亮! 什么《平戎策》不《平戎策》的,他们这些武将大抵都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能不能打匈奴,他们有兴趣,而且很大! “彻儿,”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的双眸以微妙的弧度微微一眯,淡淡开口问道:“你可是在敷衍寡人?” 此话一出,整个麒麟殿内的气氛,瞬间凝滞了。 就连柳白,此刻也是嘴角一抽。 陛下...您是真狠,连自个儿儿子都这么吓唬? 不少大臣皆是为公子彻捏了一把冷汗。 敷衍始皇陛下....这天下还有这等人吗?如果有,那一定是姓柳。 阳烨更是隐晦得瞪了一眼柳白。 这小子...分明知道公子彻性子懒散,也不知道提点一番! 当然,阳烨毕竟年纪大了,他忘记了一件事,柳白性子更加懒散。 柳白无奈得苦笑了一声, 阳老这眼神....自己背锅了啊? 陛下出的考题,两位公子答题,怎么这也能迁怒到我身上? 然而, 面对始皇陛下的责问,嬴彻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愈发从容。 父皇是否生气,他嬴彻不知道。 但是, 这一个‘打’字,绝对是完美契合了百官的心声。 “启禀父皇,儿臣自幼顽劣,亦不曾学习兵事,对于战阵,平戎,实乃不通!” “但,” “儿臣知晓,战阵之上,兵势瞬息万变。《孙子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 “分曰:道,天,地,将,法!” “然,” “我大秦初年家贫,无材可资蛮;秦人硬骨,于天下何人皆不可折腰。” “故,儿臣只知晓要打,却不知晓如何打!” “朝堂之上,贤臣良将云集,儿臣恳请父皇降罪,责儿臣偷摸耍滑。只不过儿臣切实以为,麒麟殿内诸位贤臣良将,定有对战之策,儿臣再写《平戎策》,不过是班门弄斧尔!” 嬴彻一番话说出,整个麒麟殿内为之一寂! 就这么一番话,让王翦双眸猛然一亮,继而多看了嬴彻两眼。 好一个滑头的公子彻! 只表态,不作决断。这已经是为君之道了! 如老子所言,真正高明的君主,应当垂拱而治!无喜怒,无才能,无道德。(没有喜怒好理解。无才能:有特殊才能的人,就会不自觉展示,臣子会投其所好,继而乱政。无道德:君主没有道德标榜,束缚,方才可以为政为公。) 此番阐明对于匈奴的态度,就够了! 甚至... 这公子彻还捎带手夸了一下朝堂上的文臣武将,令得方才因为扶苏公子《平戎策》而感觉悲愤的武将,此刻心中重燃热血战意! 高啊! 这公子彻....原先似乎当真是被埋没了! 李斯深深看了一眼柳白,心中略微叹气。 好像... 公子彻当真是跟柳白学了个通透,就连始皇陛下的考题,都已经用这种方式来回答了? 狡黠有余,但缺了为政正道?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目光看向扶苏和嬴彻二人。 这兄弟两并立而站,各有各的风采,端的一副泱泱大秦未来繁荣的气象。 “扶苏,彻儿,你二人所提《平戎策》甚好。” “退下吧!” 平淡! 到了最后,始皇陛下也未对二人的《平戎策》下决断,而是如此平淡的一句话便过去了。 这一句话,让群臣皆是傻眼! 陛下, 您这一句话也没表露,咱们以后怎么站队啊? 柳白笑得奸诈无比, 他自然明白始皇陛下的用意,或者是...始皇陛下此刻的话,就是表态! “多谢父皇!” 兄弟二人,异口同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扶苏看向嬴彻,眼神之中有些复杂。 自己这位六弟方才那一番话,说的当真是好。 “退朝!” 随着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朝议结束! 此番非但定下了百家讲坛之事,柳白这个左丞相还自个儿弄了个学派参加了。 而且还有两位公子的朝堂应答, 估摸着今晚一大票朝臣都睡不好觉了。 柳白倒是没什么,起身便准备回府去。 自己还得派锦衣卫将那些参加百家讲坛的人底细摸清楚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柳将军深知其中道理,决定‘作弊’,摸一摸其他参赛者的‘水平’。 “柳相,请移步章台宫,陛下宣召。” 就在此时,一道轻微的温和声音响起,一名小宦官恭敬异常。 第311章 陛下,V你五万,让我当大将军呗? 第311章:陛下,V你五万,让我当大将军呗? 章台宫外,柳白笑得很开心。 这一次,他丝毫没有要见始皇陛下的局促感,因为...他知道始皇陛下的意思是什么。 说白了...此番陛下宣召他来章台宫,就是学生家长来老师办公室! 不过毕竟是千古一帝,比较有牌面,就成了他这个老师去学生家长办公室了。 “柳相,陛下宣您进去。” 顿若十分有礼貌。 这位柳相现在已经是整个咸阳宫所有宦官侍从心中‘最不能惹的人’了。 相较于其他官员,这位柳相对他们可是真的没有任何‘情面’可言。 “多谢。” 柳白微微一笑,而后迈步走入章台宫内。 一进去,便感到了大秦文化的厚重。 不同于往常史书之中描述皇宫,古色古香,奢靡华贵。 章台宫内,最多的是兵器以及一些黑色的幕帷,传承数代的征服欲几乎没有任何掩饰。 始皇陛下端坐于案桌后方,面色淡然。 “臣,柳白,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柳白当即行礼,没有一丝犹豫,开口便是恭喜贺喜。 一旁引路的顿若微微一怔,而后走到始皇陛下身旁站立,将脑袋低垂。 这位柳相....又是如此出人意料。 “哦?” “寡人何喜之有?你柳白倒是细说一二。” 始皇陛下眸光一闪,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案桌淡淡开口。 “陛下,公子们如此大才,陛下之喜,何须臣来言说,此乃天下人皆知啊!” 柳白喜笑颜开得开口说道。 这位当朝左丞说话极其狡猾,说的是‘公子们’,而不是‘两位公子’。 这种言语的艺术,就是想要混淆一下,顺便探一下始皇陛下的意思。 表面上看,这就是在夸诸位公子有才华,天下人皆知,倒也不算什么过分的马屁。 但是实际上,柳白话语之中的深层含义便是告诉始皇陛下扶苏和嬴彻二人皆有大才。 这种官场老油条的话,说的如同车轱辘一般,足可见这位柳相对于大秦官场有多了解了。 “你乃懿文宫掌书,对于扶苏和彻儿的《平戎策》,有何看法?” 始皇陛下瞥了一眼柳白,倒没有在柳白方才的话语之中多说下去,反而直接开口询问。 柳白这小子,巴不得这天下的水都是混的,要不直接说开,这小子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到天荒地老! 柳白微微一笑,刚准备马屁奉上,却是抬眸迎上始皇陛下的眼神。 这眼神是... 警告! 寡人政务繁忙,没空听你扯皮! 你个当老师的,抓紧说! “咳咳!” “启禀陛下,其实两位公子的《平戎策》...各有所利!” 柳白干咳了一声,有点无奈。 怎么始皇陛下对其它臣子都是玄而又玄得打机锋,倒自己这里就是红果果的警告了? 咱有这么不识相嘛? 始皇陛下眉宇一挑,沉声开口问道:“此话何意?” 既然都直说了,柳白也不掩饰了,直接开口解释道: “启禀陛下,扶苏公子之法,乃是我大秦最得利之法,三代灭狼患而分毫不损民力,甚至还能增强民力!” “而公子彻之法,乃是最得我大秦之气之法。纵观我大秦历史,对于异族就只有一个字‘打’!而这种强硬的态度,能令子孙后代学习,秦人硬骨,延绵不绝!” 此话说出,始皇陛下手指轻轻敲打案桌,甚至没有任何一句话的评论。 “陛下,扶苏公子之法,互市....看似是向匈奴妥协,但实际上...以商灭国,昔年管子便曾做过类似的事情。” “匈奴者,草原牧民尔!赖以生存的事脚下的草原,但抬眸仰望的是我大秦的美好生活。” “互市,就是让他们有得到这种美好生活的途径。” “只要....咱们做点手脚。” 柳白嘿嘿一笑。 但还没开心呢,便感觉到一道眼神看向自己。 柳白明白,始皇陛下的胃口也被带起来了。 管子...便是管仲,这位齐相就曾经打过一次贸易战,让鲁国差点直接灭国了。 “陛下,是羊!” 柳白干净利落得将答案揭晓。 此话说出,始皇陛下眉宇舒展! 互市与羊关联,那么匈奴人皆弃牛不养,继而养羊。(思考一下人性以及匈奴的成分特性。部落制度导致王庭的威严只建立在战事上,而养羊获利的情况下,寻常匈奴人作何选择。) “柳白。” 始皇陛下开口,看向柳白。 这么一声呼唤,让柳白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此番问策,扶苏的进步,寡人亦是看在眼中,你在其中,功不可没!” 这一句话说出,柳白眼睛瞬间瞪大! 我靠。 学生家长要表示谢意了吗?那是不是该送礼了? 可是学生家长是千古一帝,我这个当老师的...能收吗? “陛下,臣只是尽了人臣之事,陛下若是要封赏的话..臣觉得北方代郡那...” 柳白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仅仅一瞬间就作出了决断。 富贵险中求! 千古一帝的学生家长表达谢意,我这个当老师的,照收不误! 不但收,而且我还主动开口要! “你且退下吧,辛苦了。” 然而....柳白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始皇陛下直接打断了! 柳白整个人都懵了! 就这?!! 完了? 我辛苦了?!!! 陛下,你....不懂潜规则吗?该送礼啊!给个大将军什么当当啊!不行我V你五万大钱也行啊! 当然,这些都是柳白自己的蒙圈,他总不能真的拿五万大钱找始皇陛下要个大将军。 “谢,陛下,臣告退!” 这个‘谢’字, 柳白说的很是苦涩。 始皇陛下不厚道啊,这学生家长这么不按潜规则来,我给你儿子穿小鞋!十八个儿子都穿!天天穿! 看着柳白退下的身影,始皇陛下面色平淡,开口唤了一个人名。 “章邯!” “末将在!” 章邯入内,恭敬行礼。、 “自今日起,你负责教导彻儿武事。” “传旨上卿蒙毅,将北方代郡军情资料整理,送到扶苏宫府。” “传旨李斯,准备粮草,拟犒赏三军勋爵旨意。” “....” 一连串的旨意说出,章邯汗流浃背! 这是.....巡慰边军的准备啊! 第312章 他们,出来了 锦衣卫昭狱之内。 一片哀嚎声不断,里面的犯人大多连身体的‘完整性’都无法得到保障。 酷刑这玩意儿确实违背人道主义,但锦衣卫的工作范围比较特殊,由其接手的案件多多少少都与‘反秦’二字有所关联。 当然,有一群人除外。 昭狱之中,有一百人非但没有遭受锦衣卫的酷刑,而且个个每天烧鸡猪蹄膀的吃,硬生生在这种恐怖的环境下养出了白白胖胖这种不切实际的模样。 在第一天以为是断头饭的恐惧过后,这些儒生索性将心一横,每天将送来的食物吃了个干干净净。 当然,心情还是很糟糕的,毕竟每一天饭菜都这么好,他们总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三川,你说咱们...到底哪天才死?” 一名儒生问同个牢房内正在坐俯卧撑的魁梧儒生,眼神之中满是绝望。 昭狱这种地方,生活条件再好,也没有人愿意住。 而这魁梧的儒生,在这段时间内,不知不觉就成为了他们这些人的主心骨。 原因很简单.... 他太魁梧了。 “不知。” 靳三川头也没抬。 每天的锻炼可不能落下。 “哎!不知淳于博士还有孔鲋先生如何了?是否在想着营救咱们?” 又是一声叹气。 靳三川依旧表情冷漠,他知道的更多一点。 淳于越....这货已经不是博士了。 “哗啦啦!” 就在此时,一道钥匙碰撞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脚步声, 昏暗的昭狱之内,骤然闪现出光亮, 大门... 开了! 只见一大群人走入昭狱之内,那些原本还在哀嚎的犯人连忙将自己的嘴巴狠狠捂住。 敢在此时再发出声响,那将要面临的就是‘加餐’。 昭狱里面的加餐,意思就是将你的刑罚...加倍! 一群人走到儒生们所关押的牢房之前,停下脚步。 “嗯,还不错。” 温和的声音响起,所有儒生皆是有点发懵。 只见站在这一群飞鱼服锦衣卫之前的人,身穿一袭青衫,笑容温和暖心,赫然是文人模样。 “龙头儿吩咐,萧何先生亲至,我等不敢有丝毫怠慢。” 后面的锦衣卫旗官连忙开口。 这位萧何先生可是实实在在的柳相身边人,虽无官职,但就算是自个儿的头儿玄七也是以礼相待。 “开门吧。” 萧何温和笑了笑,而后看向里面的儒生。 这些儒生的眼中有恐惧,但是万幸,身体还是如同柳相吩咐的那般白白胖胖。 如此一来,也就算完成柳相的嘱托了。 “哗啦啦啦!” 随着钥匙转动的声音,牢门打开。 上百儒生,一言不发。 不是他们不想说,不想骂,不想问,而是....不敢! 昭狱之中的犯人中,除了他们,已经没有一个称得上是‘人’了。 若是此刻谁嘴贱,惹恼了眼前人,害得大伙都遭殃,那才是真正的罪人。 “恭喜诸位先生。” “诸位...” “自由了!” 萧何略微拱手,说出的话,却是让所有儒生都吓了一跳! 自由了?!!! “你是何人?” “此言何意?” 连续两问,并非是同一个人问出。 他们想哭,想大喊,想诘问,想咆哮! 但他们不敢! 一只羊,放进狼群,即便是狼不吃它,让它每日看着自己的同类被残忍杀害吞食,也会被吓得再无反抗能力。 “在下萧何。” “你们的时间可不多,若不出去,那便留在此处好了。” 萧何依旧是笑。 对于这些胆敢令柳公伤害至此的儒生渣滓,他没有丝毫的同情心。(柳白被拦路,然后在麒麟殿门口站了一天一夜,回府之后就晕厥了。) 这一笑,分明是很温和,但却让所有儒生不寒而栗! 他们不知道该不该走。 柳白的狠辣,天下人皆知,谁都无法相信会就这么放过他们。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路在前方,为何不走?” 靳三川哈哈大笑,而后猛然迈步上前,赫然领头带着诸多儒生朝着门口走去! 这一道朗笑声,也是将所有儒生的狐疑打消! 对啊! 为何不走? 出去了,他们就能重新当人了,即便有阴谋,不过就是死罢了! 留在昭狱,若是当真这些锦衣卫的人决定对他们用刑,那肯定比死还惨! 萧何看着这些儒生朝着大门,那急促,而又不敢当真加快的步伐,笑容缓缓收敛。 他们还会回来的。 当儒家的事情结束之后,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让柳公遭遇如此痛苦的人,若是放过,又如何对得起柳公? .... 昭狱大门之外。 上百儒生看着外面的阳光,精神一顿恍惚。 有泪流满面者, 有疾声高呼者, 亦有癫狂发笑者, 大部分儒生都在捏自己,感受疼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唯独没有破口大骂者。 他们在庆幸,自己走出来了。 他们也在害怕,自己会回去。 唯有靳三川,眼眸之中一道精芒闪过。 “三川先生,您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名儒生小心翼翼得开口问道。 在昭狱之中的表现,以及方才那率先迈步,让靳三川不知不觉之中,成为了众人的心中领袖。 人在极端无助,恐慌的过程之中,会本能性得寻找一个人来带领自己。 而这个带领自己的人,若是当真能走出一个好的结果,将会自然而然得到所有人的承认。 这一句话问出,靳三川差点在肚子里面笑翻了! 他...居然也能被称呼为先生? “去淳于府。” 靳三川唯有四个字,而后迈步而去。 简短的话语,透露着力量,也透露着那股子让人丝毫不加怀疑的自信。 正是这股子自信,这上百儒生....立马跟随。 .... 淳于越府邸之内。 一脸颓败的淳于越木然得将自己杯中茶水饮尽,却依旧无法如同以往一般让心神宁静下来。 而孔鲋....此刻亦是脸上有挫败感。 如今他们全部的希望,就是孔鲋在百家讲坛上夺得百家魁首的地位,而后重新拿到图书馆馆长的位置。 至于朝堂....儒家这一代再无希望了。 “老爷...孔鲋先生。” “出来了!” “都出来了!” 就在此时,门房匆匆来报,甚至因为太过于着急,摔了一跤,脸上还有泥土的痕迹。 “混账,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何人出来了?” 孔鲋怒骂一声。 在淳于越的府邸,他这个‘外人’,比淳于越还要有威势。 “孔鲋先生...那被锦衣卫关押的上百儒生...出来了!” 门房连忙开口。 “什么?!!!” 淳于越猛然抬头! 第313章 儒家分离 听到被锦衣卫抓捕的上百儒生回来了,淳于越心头非但没有喜悦,反而面色更加凝重。 昭狱... 这个地方,可谓是‘臭名昭著’! 无论是再穷凶极恶的歹徒,还是心理变态到常人无法理解的禽兽,都不愿意踏足的地方。 在这么一个地方死...是‘老实配合’的最高赏赐! 而活着出来.... 淳于越心头顿时有不祥的预感。 他可不会认为这一百儒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让他们进来!” 孔鲋阴沉着脸开口说道,而后看了一眼淳于越。 很明显,即便是这位孔家八世孙,也并不相信这些儒生的忠诚。 “是!” 门房匆匆下去,甚至来不及拍打一下脸上的尘土。 “老师,此事其中玄机太多了!” 淳于越沉声开口,面色之上极为难看。 如今的儒家,从自己那位老友叔孙身死之后,便是风雨飘摇。 而自己更是在朝堂之上辞官保命, 这一切都是拜柳白所赐。 如今这上百儒生从柳白的昭狱之中走出,让淳于越更加惊恐。 柳白的手段... 神鬼莫测! “先问问他们到底受了何种折磨再说!” “即便是攀咬,这上百人攀咬的数量也是有限!” “况且,此事终究还是要始皇陛下授意,方才可能牵连甚广。” 孔鲋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 叔孙通一事,说大,这是阻碍了大秦发展的脚步,便是杀了九族也不过分。然而如今为之,不过也只是杀了叔孙通一家,并未株连到九族上面。叔孙通自然而然认为始皇陛下的意思便是到此为止。 而说小嘛....说白了,就是挡了一下路而已,杀了一个博士,牵连上百儒生,已经足以凸显大秦对于烈士的敬重了! “主要是...” “柳白!” 淳于越面色很难看。 柳白这个名字,让他心中愈发惶恐。 按照此人睚眦必报的性格,当真会放过儒家吗? “老爷,孔鲋先生,他们到了!” 就在此时,门房走入房间之内,开口通禀。 毕竟是上百人,他淳于越也没有钱到柳白那种地步,更没有如此官位建造容纳百人的厅堂规制,自然而然是让这些人在门外候着。 “嗯!” 淳于越点点头。 而后用手在自己的眼睛上揉了两下、 孔鲋亦是如此。 此二人不约而同的作出相同举动,为的就是...安慰! 这上百儒生在昭狱之中备受折磨,若是他们二人无动于衷,那便是不忍! “走吧,咱们出去看看吧!” 孔鲋起身,便是率先迈步走向房间之外,淳于越紧随其后。 “吱丫!” 门推开。 二人走出。 “诸位先生贤人,受苦了啊!” “孔鲋德薄,连累诸位贤人至此,孔鲋心中有....” 一出门,孔鲋便是老泪纵横,开始说一些安慰的话语。 然而, 那一个‘愧’字还未说出口,孔鲋傻眼了! 只见小院之中站立百名儒生, 面色之上.... 踏娘的,怎么气血充盈,看着比老夫都精神? 最重要的是.... 儒衫!儒衫!儒衫! 这些穷苦儒家子弟,儒衫虽然洗的发白,但是....居然连褶皱都没有? 这是坐牢出来?这尼玛....白白胖胖的,确定不是从春风苑出来的? “咳咳咳!” “你们....” “没事儿?” 淳于越干咳了两声,眼睛有点发直。 他试想过无数场景,甚至在想,回来的所谓上百儒生,会不会大部分已经是没有人形的尸体,唯独没想过... 这居然一个个如此精神,还白白胖胖的! “淳于博士,孔鲋先生。” “我等在锦衣卫昭狱之中,未受刑罚,甚至连审讯都没有受过。” 靳三川出列,沉声开口。 此话说出,他身后的一众儒生连连点头。 在昭狱之时,他们曾向众位儒家先贤祈祷,但是回应他们的,只有三川大哥安稳的一句话语:“我在”。 然而,等靳三川这句话一说出,淳于越和叔孙通二人面色骤变! 未受刑罚,甚至连审讯都没有受过,那不是只有一种可能吗? 这上百儒生.... 已经是柳白的人了! 本来自己的儒家势力已经被柳白打成这样七零八落,现在居然还堂而皇之往儒家的内部插钉子,他孔鲋如何能忍受得了如此委屈? 霎时间, 孔鲋的面色,阴晴不定。 他已经在思考,如何处置这上百儒生了。 “你们辛苦了。且下去休息吧!” “若是粥黍之事有短缺,尽可以找老夫府上支取。” 就在此时,还是淳于越开口说了一句,方才让孔鲋没有机会发作。 “多谢淳于博士。” 靳三川微微行礼,便是带着这上百儒生走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孔鲋再也忍受不了,冷哼一声:“哼!” “淳于,这些人乃是我儒家的叛徒,你居然还让他们来府上支取粥黍?” “老夫恨不得将这些叛徒尽数杀死!” 此刻的孔鲋,再也没有外界标榜的仁义道德,取而代之的事满脸的杀气。 无论在什么地方,叛徒都是最应该杀的。 “老师,此事咱们还真不方便出手!” 淳于越叹气一声道:“柳白收买他们,所想恐怕也就是为了这个。” “我等以仁义标榜,但此时哪有他们叛出儒家的证据?一旦咱们动手,儒家才真的是要亡了啊!” 淳于越这番话说的在理,孔鲋也是稍微冷静下来。 儒家不同于朝堂势力,最重要的是思想的认可。 一旦他这个孔家八世孙和淳于越这个当代大儒将这上百儒生弄死,传将出去,所有儒家弟子恐怕都会失去信仰。 到了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儒家灭顶之灾。 “莫不成就让他们在咱们儒家这里碍眼?” 孔鲋还是不舒服。 “老师...可还记得当年,善恶之争?” 淳于越略微沉吟,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孔鲋双目猛然一亮、 ... 一个时辰后,咸阳郊外小农庄一处破烂农院内,靳三川眸光一闪: “我等...怕有生死之危!” 此话说出,众儒生皆是面色紧张:“三川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锦衣卫追来了?” 靳三川微微摇头:“危在儒家....孔鲋与淳于越,已对我等起了杀机!” 第315章 先生若是不弃,羽愿拜为亚父! “先生教我!” 顺风客栈之内,项羽面色沉凝,态度更是恭谨! 一旁的项庄人都看傻了! 自己这位向来不可一世的堂兄,在看到范增之后,竟是礼遇有加,甚至还直截了当得开口询问到底该如何才能将大秦的暴政推翻! 要知道,自己这位堂兄力能扛鼎,别说同龄人了,就算是天下名将如王翦、昔年赵牧之流,都不放在眼里啊! “少主轻起!” “范增乃是乡野孤老,何至于少主行此大礼啊!” 范增也是连忙搀扶,眼含热泪。 他在来到咸阳之前,便是听闻过不少项羽的传闻。 传闻这位项氏少主,天生神力,更有帝王之相,唯独性子桀骜,看不上文略,也看不上军武。 如此桀骜之人,范增在来时路上也多次思索,该如何才能劝谏这位少主。 然而, 今日一见,项羽却是恭谨有加。 “先生此言过谦!” “羽少听闻,范增先生大才,因不满秦国暴政,故而隐居乡野。” “今先生愿意帮辅,项羽自然视为师长!” 项羽郑重得开口说道。 如今他们项氏宗族风雨飘摇,更是被柳白这厮大索天下。 这等恶劣的处境,范增来投,足以见其心中忠烈。 对于这样有才华,又有骨气的贤士,他项羽自然不会摆什么架子。 “请先生指点,我等应如何推翻大秦暴政!” 项羽沉声开口。 此话问出,一旁的项庄都惊呆了。 自家堂哥连‘指点’这样的词都用上了! 范增抚了抚长须,眼眸之中满是感动。 “增躬耕于居鄛,好为《九歌》(屈原作品,楚辞),每自比管仲乐毅,天下人以为狂士。” “唯项将军不以吾卑鄙,请书相邀。” “至琅琊,屏退下人,言:楚室倾颓,暴秦掠天下,项氏欲信大义于天下,还昭昭六国之政,而智术浅薄,遂用猖獗,至于今日。问吾计将安出?” 范增眼眸之中,满是感怀神色。 项梁乃是楚国名将项燕之后,居然能对他如此礼遇,已是不易。 如今项羽少主更是以礼相待,他岂能罔顾? “少主,范增有计,少主愿听否?” 范增沉吟道。 此话说出,项羽重瞳之中尽是喜色:“请先生道来!” “自秦王政豋位伊始,秦国虎狼,肆虐天下,战苦,百姓亦苦。” “后连长城,修驰道,废六国度量,平天下车辙,此番作为,虽遗泽后世,然,竭当世民力矣!” “范增曾预,不出十年,天下皆反。” “然。” “朝堂之上,有一臣,杀赵高灭赵党以补国库,增军械以壮秦伍,压盐价以定民心,现筑图书馆,更是天下称颂。” “此人不除,秦国无民患矣!” 范增沉吟开口。 这一番话说出,项羽项庄两兄弟立刻就明白意思了。 暴君嬴政所为,虽可以遗泽后世,但实际上已经将天下的民力榨干了,如此一来,民怨沸腾,十年之内,必定反旗林立。 然而, 朝堂之上出了一个混账臣子.... 这个臣子...是柳白! “杀此肱骨臣,破其顶民之策,据江东之地,不举反旗,交好秦吏,南抚夷越,北纳鱼米之贡,内修政理,屯粮,屯兵,屯器。” “秦王薨逝,天下定然有变,则命一上将军,入西蜀秦川,蜀巴二国昔年为秦军所骗而灭国,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楚室可兴矣。” 范增直接给了详解! 杀了柳白,让这些定民心的政策全部停摆。 占据江东地盘,唯独不举反旗。 向秦国官吏行贿,安抚百越蛮夷,囤积粮草,兵士,军械。 待到那暴君身死,便可入川蜀!(兵家言论:以不败而胜,先让自己不输,再寻找胜利的机会。川蜀之地,易守难攻,是为不败。) 至于最后的百姓相迎,则是范增对于六国百姓的心理揣测! “楚国有范增先生,犹鱼之有水也!” “先生!” 项羽听到范增的计划,也是眼前豁然开朗,激动地便是拉住了范增的手。 就连一旁的项庄都震惊了! 如此详尽的夺取天下的策略,此人当真乃是当世高人! 得范增者,得天下! “少主过奖!” 范增摇摇头,双眸看向项羽,愈发觉得眼前这位少主,有雄霸天下之姿! 帝王之相,说的并非只是重瞳,广额骈齿这些外相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气质。 一股子天下舍我其谁可成霸业的气质! 毫无疑问,项羽的气概,足以盖世! “先生大才,将为我大楚砥柱!” “先生若是不弃,羽愿拜为亚父!” 项羽猛然行礼,双目炯炯看向范增。 这一番话说出,就连范增也是吓了一跳! 亚父! 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尊敬这么简单! 仁孝乃是人之立世根本,项羽拜他范增为亚父,就代表着以后要听从范增的计策,谋划天下! 而且,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许诺呢?、 “少主....范增如何当得....” “亚父在上,羽,拜!” 项羽沉声开口,直接没有给范增拒绝的机会。 这个骨子里就是霸王的威武男人,时刻都在展示着自己的霸气! 对于自己看重的人,项羽不会有丝毫的吝啬! 一旁的项庄看的都湿了,眼眶。 自己这位堂兄,得到如此高士竭心襄助,何愁大业不成? “好...好...好...” “少主,范增愿为少主,效犬马之劳!” 范增老泪纵横。 .... 图书馆百家讲坛报名核实处, 嬴彻和陈平二人早早进去了馆内,里面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嬴彻这个‘主办人’签字,陈平也算是被这位六公子请来的外援谋士了。 柳白看着上面还没来核实的名单,双眸猛然沉凝。 兵家... 向季? 这是巧合?还是谐音? 不可能是巧合!项羽这位霸王太骄傲了!骄傲到连化名都要用谐音! 也只有他,会无视锦衣卫的大索天下! 柳白眉头深皱,几乎立刻就确定了这个‘向季’的身份! “哼!柳白,恬不知耻,贵为大秦左丞,却来参加百家讲坛,以权势压人,妄图夺得图书馆馆长之位,当真是无耻之尤!” 一道冷哼讥讽声响起。 柳白连眸子都没抬,直接摆了摆手。 龙且上前便是一脚,将这‘满嘴喷粪’的老混账门牙踢掉了,而后又是一脚踹到孔鲋的肚子上: “孔鲋老儿,没看到我家柳公在想事情吗?” “今天不把你老小子的屎打出来,算你拉的干净!” 没错,这老混账是孔鲋。 但柳白没空理。 在他心中,西楚霸王....比一个老混账儒生要重要多了。 “自投罗网?还是另有所图?” 柳白眼眸之中浮现一股杀意:“霸气侧漏,找死!” 第316章 龙且的计策当真妙! 第316章:龙且的计策当真妙! 孔鲋很烦,因为他来报名就看到了柳白。 在看到柳白的一瞬间,他甚至想要直接回府了。 这个无耻的家伙,在百家讲坛这件事上,根本没有一丝丝输的可能性。 建造图书馆的公子是他的学生,咸阳的百姓又是听着他的诗‘长大的’,就连给百家讲坛的诸位大家印刷出版的墨家工坊,那也是他柳白名下的产业! 这怎么斗? 不过, 孔鲋就是孔鲋,不愧是孔家八世孙,果断的用言语进行挤兑,希望能‘唤起’柳白的‘廉耻之心’,而后主动退出。 然后... 孔鲋很疼, 因为龙且快把他的屎都打出来了。 正当他感觉后门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龙且...停手了。 “走。” 柳白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反倒是让孔鲋如蒙大赦。 他从未觉得柳白的声音这么好听过。 当看着二人离开,孔鲋努力从地上爬起,小心翼翼得将自己方才被龙且打断的门牙捡起来。 这都是有用的物件! “柳白,让你看不起老夫。” “诸子百家,若说煽动民心,哪一家比得上我儒家?” “哼!” “老夫定要你身败名裂!” 等到柳白和龙且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孔鲋方才极度警惕看了看周围,恨恨地,低声地开口放狠话。 .... “龙且,现在派人十二个时辰盯着报名点,只要是有重瞳男子出现,便是将他盯死。” “还有,传令锦衣卫,一切箭阵都要准备起来。” “办完这些事,你与我去一趟蒙家。” 丞相府内,柳白揉搓着眉心,连续发号施令。 对于西楚霸王,可不能如同对付刘邦一般简单。 一个是真正在武力方面站在整个时代顶端的男人,另一个是乡野泼皮,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更何况.... 这可是真正覆灭了大秦的男人。 巨鹿之战,就连王离这小子都成了背景板。 在史书上,后世人总是觉得肯定是王离太‘菜’了,才会打成这样。 但是柳白来到大秦之后,跟王离可是有接触的。 其爷乃当世战神王翦,其父更是莽到灭国的通武侯王贲,这小子虽然不如自己的父辈爷辈,但也不算辱没王家家风,亦有名将之资。 但就是被项羽给莽崩溃了。 他柳白可不想做出掉以轻心,放虎归山的蠢逼举动。 “柳公,此人当真值得柳公如此重视?” 一旁的陈平略微皱眉。 他感觉到了自家柳公情绪之上那一股子凝重。 这种凝重,即便是之前面对世家这个庞然大物都不曾有过的。 “项氏宗族后裔,力能扛鼎,帝王之相,其人有着独特的魅力,能不自觉感染身边所有人,为之奋斗卖命。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就是当世至强之人!” “若天下有变,此人定是那亡秦之人。” 柳白沉声开口。 对于项羽,他丝毫不吝啬称赞的词语。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这是一个能在‘以胜败论英雄’的史书上留下赫赫英雄名的盖世英豪! 唯独这个男人, 他愿意全力以赴! “不过,柳公,如此诛杀,怕是于情理不合。” “更何况此番乃是在诸多百姓面前,阵仗浩大,恐失民心。” 萧何忧虑得开口说道。 虽然柳白下了通缉令,大索天下,要将项氏宗族全部抓捕。 但是说到底,用的理由是‘六国勋贵反秦’。 也正是这个理由,若是动用大阵仗抓捕项羽,反倒成了羁绊。 为何? 因为人性...总是慕强。 抓捕一个人,动用如此大的阵仗,百姓心中自然会想秦军无能,而项羽便是死,也是神勇。 到时候一旦天下有变,这件事便成了天下反贼心中的那口气! 鼓动手下不要害怕秦军的气! 为小利,而不顾后续之危,可不是什么好事。 柳白看了一眼萧何,立刻就读懂了这话之中的深层意思了。 女人和孩子可以粗心大意,但男人必须要谨慎。 “柳公,这事儿俺有一计!” “事先声明,俺不是结巴。” “俺有一下下下下下下下下计。” 就在此时,龙且开口了。 这位丞相府邸之内的第一谋士,终于要献计了。 柳白十分欣喜,并且给出一个白眼:“这么多下....龙且,你小子这话说得,本相都有点没信心听了。” “你且说说吧,就当听了个乐子了。” 龙且咧嘴一笑:“柳公,既然萧何先生说,百姓们看到不妥。” “咱们不让百姓们看到不就好了?” “直接给百姓们发布条,到时候让他们把眼睛蒙上!” 这一番‘妙计’献上,柳白瞬间目瞪口呆,当场就傻眼了。 “你这.....计策当真不辜负这么多个‘下’字。” 柳白涨红了脸,就憋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他承认,真的不应该对龙且有什么太深的期待感。 古有掩耳盗铃,今有他柳白掩眼杀人是吧? 娘的,到时候成语大辞典上面还得有他柳白的‘光辉事迹’?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如果从一开始他没有贪图军功去打仗,就不会遇上龙且这么个憨货;如果不遇上龙且这么个憨货,他就不会这时候被气的差点吐血。 “妙计!” 就在此时,一道惊喜之声响起。 柳白懵了:“阿平...你说什么?” “龙且,你个混小子,该不会是将你的蠢传染给阿平,然后用你丰富的经验击败他吧?” 这一刻,柳白当真是想哭了。 这龙且,当真是害人不浅啊! “呃....不至于吧?说不定俺的计策当真很好呢?” 龙且挠挠头,有点‘娇羞’, 柳公好像是在夸自己能击败陈平先生了? “柳公,龙且所言甚是,只要不让‘杀人’这件事,让百姓们看到,不就好了吗?” 陈平微笑着开口说道,而后心悦诚服得夸赞龙且道:“龙且头领巧思,竟能思索至此,陈平佩服!” 这一番话说出,柳白皱眉,沉吟,踱步。 而后猛然眼前一亮。 “阿平。” “你的意思是.....” 第318章 天才,龙且! 赵怀真走了。 被柳白开导之后,这位年轻的御史大夫怀揣着对于‘跟上大秦步伐’的思考走了。 历经磨难走到如此位置,他岂能不知要顺应时势? 而柳白的这一份赤诚,赵怀真更加感觉到大秦盛世不可挡。 “柳公,您对这赵怀真说这么多干什么?” “上次他不是还要弹劾您吗?” 龙且有些疑惑得开口问道。 自家柳公可从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呐,对于这赵怀真,居然如此开导,甚至是...鼓励? “龙且,你不懂。” 柳白摇了摇头道:“人生想要有所作为,必须要有四件事!” “第一,你自己得行。” “第二,要有人说你行。” “第三,说你行的人,必须得行。” “第四,你自己的身体,得行。” 说到此处,柳白略微一顿,有些感慨道:“这赵怀真年轻早衰,俨然是耗费心神在办实事的人。” “本相如此提点,也是想要他能跟上大秦的步伐。” “届时我大秦威震天穹,本相不想回眸一看,身后空无一人,而山脚却站满了人。” 此话说出,就连一旁的萧何和陈平都为之动容。 柳白所说的这一番话,绝对不是故作高深,而是...事实! 如今朝堂之上,王翦李斯阳烨,这三位战国末期的朝堂大佬都已然暮年。 青壮一派的官员会崛起,但需要时间。 大秦发展的步伐之快,若是青壮派官员跟不上...那他们这位柳公,肩膀上的担子该有多重? “柳公,俺明白了!” 就在此时,一道厚实的声音响起,柳白原本还在感慨的抬头望向窗外天空,瞬间脖子一僵。 “你明白什么了?” 柳白嘴角略微抽搐。 打死他都不信,龙且这小子能明白什么。 “这不就跟春风苑的头牌花魁如霜姑娘一样吗?” “想要成为头牌花魁,首先要如霜姑娘自己技术行。” “其次就是要咱们这些恩客觉得她行。” “然后就是咱们这些恩客自个儿也得有钱,这也是行!” “最后嘛....这么多人照顾她,她身体必须要行!” “这,” “就是成功!” 龙且洋洋得意,居然真的就扯出了一番理论。 而这一番理论,让柳白,萧何,陈平三人顿时傻眼。 龙且他...莫非真的是个天才? “你小子...要是再拿本相的人生哲理套在春风苑这种邪乎的地方,本相就要好好考虑让你跟赵高做姐妹的问题了!” 柳白咬着牙,齿间能蹦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么一句话了。 而这一句话,让龙且瞬间色变。 男人少了那玩意儿,还不如死! “阿平,萧何,你们处理一下府中的事务,关于赵怀真的奏疏,全部留中退回,无论是格式,抑或是语气都可以,他以后的奏疏,全部走这个流程来一遍。” “龙且,你小子跟本相去蒙府。” 柳白开口吩咐了两句。 对赵怀真赏识是一回事,但是当政敌嘛....这场始皇陛下当导演,他和赵怀真分别当男主和男二的戏码还是得老老实实演下去的,不然百官那群观众怎么会信呢? “诺!” “柳公路上小心些。” .... 马车上路,柳白在车厢之内看到锦衣卫呈上来的密报,嘴角微微勾起。 密报上说,报名处核实‘向季’这个名字的是一个魁梧瞎眼男子,双目以黑色布条遮掩,不见光亮。 就这么一条,柳白就确定了此人定然是那位盖世豪气的西楚霸王了。 一个巧合就是取死之道了,两个巧合,他柳白还不全力以赴? “莫愁千里路,自有到来风。” “找了这么久,自个儿来了,本相该夸你勇呢,还是感慨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破玩意儿?” 柳白唇角勾起,有些无奈得感慨了一句。 为了找这个项羽,锦衣卫三次扩招,暗网蛛结在大秦各地,结果这货自个儿来咸阳了,也算是一个玩笑了。 “柳公,咱们去蒙府,是不是要买点什么药什么的?” “听说蒙将军不是病了吗?” 龙且十分贴心得开口问道。 别看他脑子缺根筋,但毕竟是锦衣卫的‘教官’,对于消息方面还是十分灵通的。 “不用,咱们不是去找蒙将军的,是找蒙上卿的。”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 蒙恬这位大秦名将,此刻正在北方代郡吃沙子,外带被韩信气呢。 “啊?” 龙且愣了。 龙且的表情有点古怪。 龙且的嘴角有点抽。 他仍旧记得,当时自家柳公去找那位蒙上卿的时候,曾说出一句流传到咸阳坊间的名言:蒙毅亦未寝。 后来, 这一句话被某些男人时常用于深夜拍门叫好友出门鬼混... 而咸阳城内的一些妇女,更是因此对柳白咬牙切齿。 贱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人贱还有文采。 .... “蒙毅,蒙毅你在吗蒙毅,蒙毅!” “我知道你在,快开门呀!” “蒙毅!这次天还没黑,你没睡觉吧?你肯定没睡觉吧?” 蒙府门口,柳白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丞相身份,直接便是拍门。 这一股子‘豪放’气势,将蒙府的门房吓得汗流浃背,而柳白却浑然不觉。 他是故意为之的。 这一次他要堂堂正正的用军营,自然要‘堂堂正正’的叫门! “柳相安好。” 良久,某个‘身心俱疲’的上卿从自家府上走出,对着柳白行礼。 此刻的蒙毅,头皮发麻。 他总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这位柳相了。 自从大哥走后...咳咳!前往代郡之后,他的事务已经够繁忙了,但是这位柳相还是总来找自己,很头疼啊! 韩信之事如此,锦衣卫和农家烈士自百越归来如此,现在...又是如此。 造孽啊! “嗯,好!” “走,咱们进去详情叙话。” 柳白直接迈步走入蒙府,蒙毅目瞪口呆! 等等! 柳相,我没准备跟你叙话啊!您有什么事儿说完走就行了啊! 第320章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 第320章: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 “为何如此辱骂我等?我等从昭狱归来,你们没有温询便也罢了,居然还冷嘲热讽!” “冷嘲热讽?昭狱是什么样的地方,天下人人皆知!你们这毫发无伤得回来,肯定是背叛了我儒家大义,投靠了柳白那个厚颜无耻,龌龊卑鄙,道貌岸然的混账!你们对的起叔孙博士的在天之灵吗?对得起我孔孟二贤的教导吗?!” “我不是,我没有,你乱说!” “乱说你姥姥个腿!” 郊外农庄的小院之中,这些从昭狱之中回来的百儒‘英雄’皆是怒目圆瞪。 原因很简单, 他们回来之后,非但没有受到如同那锦衣卫一般的英雄待遇,反倒是被儒生们群起叱骂,现在更是被包围在了这小院之中辱骂。 言辞之中的轻蔑,羞辱,让他们甚至想要撞墙自证清白。 靳三川眉头深皱,只是静静得看着。 他在等, 按照柳相的吩咐,要等一个最为合适的时机。 “我受不了了!” “柳白抓捕我们,现在你们这些当为同伴的家伙也来凑热闹,那就打!” “如果你们觉得我们叛变了,那就打死我们得了!” 就在此时,一名儒生大吼着朝着淳于越派来的儒生冲去。 昭狱之中那些日日夜夜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都化为疯狂! 肉体没受折磨,但是他们的精神上,没有停止过折磨! “不要相信他们,你看他们...身上毫发无损,还白白胖胖的,显然是受到了柳白的厚待!” “敢问诸位,就昭狱这个地方,能吃的如此白胖,这些人没给柳白当狗?” 一名面黄肌瘦的儒生冷笑道,眼神之中还有愤恨的光芒。 他们在外面坚守儒家道义,每天饥肠辘辘甚至只能出城去采摘野菜吃。 这群叛徒倒好,吃的如此白胖! 嫉妒...极度的嫉妒... 人心向来是恶的,对于叛徒他们无法容忍,叛徒的日子过的好,他们更加无法容忍! 这一番话说出,百名儒生瞬间沉默了!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昭狱的伙食这么好。 但他们也不可能不吃啊! 这特么烧鸡猪蹄膀放在眼前,肚子还饿,能不吃吗? “你们叛变儒家获得利益,我等坚守儒家道义。以我等为踏脚石,你们享受荣华富贵?” “这天下哪有此等道理?”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就在此时,一名儒生大喝一声,而后直接朝着那冲出来的白胖儒生拳脚相向。 便是这一打,场面瞬间乱了! “打!别听他们狡辩,打!” “对对对!这些人投靠了柳白,自然而然学习了柳白那口齿,不能听他们狡辩!” “田文镜,我糙你马!” “....” 呼喝声顿起,场面十分混乱。 这些个平素之中张口仁义道德,闭口道德仁义的儒家子弟,真要是有了火气动起手来,和寻常市井无赖也没有甚大分别。 几个脸色发黄,实则身上都是精肉的儒生眼神之中光芒一闪,甚至在地上捡起石块去砸! 逐渐就演变成了械斗。 靳三川心中大喜,但是表面上却依旧是痛苦焦急: “住手!” “住手!” “你们不要再打了!” .... 丞相府邸, “柳公,儒家的打斗已经开始了,这一次好像就死了十来个人,但是负伤的人很多。” 龙且从门外走入,手中拿着一封密信开口禀报。 柳白看也懒得看,摆摆手道:“你小子....死十来个人...还用个就字。咱们抓的儒生才多少啊!” “吩咐下去,让他们速度快点。” “现在有让本相比较在意的大敌,儒家那些苍蝇有点烦,准备先弄死点人。” 对于儒家的进程,此刻柳白反而不甚在意了。 淳于越,孔鲋之流,遣一小吏便可杀,与西楚霸王那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嘿嘿,俺寻思着这一趟南镇抚司的小旗官办事儿挺利落的,想要给他加点薪俸钱什么的,所以禀告一下。” 龙且嘿嘿一笑。 自个儿训练出来的锦衣卫,绝对是柳公的得力帮手啊。 “不止加钱,还有升官。” “锦衣卫之内的奖赏绝对不能少了,这些兄弟真的就是提溜着脑袋在为大秦办事。” 柳白叹了口气。 说实话,锦衣卫别看外表光鲜,但是...他知道,这职业的风险如今是整个大秦之最! 甚至...比在前线打仗的将士们还要危险。 卧底,追捕,拼杀....甚至他柳白的政治地位有可能都会牵连到整个锦衣卫!说是朝不保夕都不过分。 “兄弟们一直感恩柳公。” 龙且认真得开口说道。 这一句话,他说的很真诚。 “行了,之前萧何在县志上发现的东西,本相让锦衣卫秘密采回来,到了吗?” “墨家开工了吗?” 柳白摆摆手问道。 “嘿嘿,那黑不溜揪的玩意儿倒是采回来不少,墨山也说工艺简单,柳公要的正在做了。” 龙且点点头。 自家柳公吩咐的事情,他怎么会有分毫懈怠呢? “对付项羽这玩意儿不合适....但是韩信呐韩信...你小子发个密信过来说想要再冲一把匈奴,本相在咸阳还要为你操心。” 柳白叹了口气。 韩信这小子...他是真的当宝贝,生怕折在匈奴了。 但是他柳白虽然有‘将军’之名,可切切实实没有军权,能做的就是在军械之上帮一把了。 那秘密武器造出来,就是给韩信这小子用的。 “柳公,这玩意儿比八级大狂风和八级小狂风还要厉害吗?” 龙且有些不解。 这两样箭阵的威力他自己是见识过的,为啥柳公还要舍近求远,让锦衣卫千里迢迢去旧燕之地广阳郡那苦寒之地采? “第一,这俩破名字真的很难听。” “第二...此物...堪称天灾。” 柳白脸上一抽,没好气得说道。 八牛弩和诸葛连弩这两样军事史上划时代的神兵利器,怎么到了龙且的口中,多少带点颜色了? 这玩意儿送到前线去,保底能打个狼居胥山下来! 第321章 儒家魁首,靳三川! 第321章:儒家魁首,靳三川! “三川哥,带咱们再充一次吧!” “吴光已经死了,陈盛也死了!这帮狗日的太过分了!” “当日柳白从城外戴孝归来,是咱们和叔孙通去阻拦的!咱们更是进了昭狱!而这帮狗日的在外面安全度日,如今却反过来指责咱们叛变!” “天道不公,儒道失衡!” “这不能忍啊!” 小院之内,地面上流淌着还未凝固的鲜血,还有几具尸首尚有余温。 这一次的摩擦,对于他们来说,完全就是被殴打! 再有耐性的人被人冤枉尚且不忿,更何况这一百儒生平素之中都自视甚高,觉得自己的品行高洁如君子。 今日被污蔑也就算了,还被殴打!!! 靳三川心中大笑,但是面上却是作出一副悲苦的模样:“兄弟们,万万不可以冲动啊!” “咱们都是读书人,要看清事情的本质!” “这些人为什么会来打咱们,咱们还没想清楚啊!” 每一句话都是劝人不要冲动,但是每一句话都在隐晦得传递一个事实,激起所有人的怒火:你们...被打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嫉妒!嫉妒咱们居然能从那天下间臭名昭著的昭狱之中活着出来!” “对!他们就是嫉妒咱们英勇无畏!” “那柳白虽然看着讨厌,但是还是很多话说的很对!英雄,都是为人所仇视的!咱们就是英雄!” “等等!此事有蹊跷!” 就在群情激奋之时,忽然一个老儒生皱着眉出列,转身面向众人道:“无论是嫉妒还是怀疑,都不应该这么多人一同前来!” “众者,筹谋也!此事定然背后有人指使!” 此话说出,所有人愤怒的心绪为之一静! 不错.... 他们出了昭狱,也就去了一趟淳于越府上,就算有人知道了,有人仇视了,不过就是三三两两,为何今日如此浩大? 而且...上来就是骂,一点儿也没给众人反驳的机会,好似...早就认定了一般! “是淳于越!” “对!没错!肯定是淳于越!” “除了他,不可能有别人!咱们就去过淳于越府上,然后回来就出了这档子事,不是他是谁!” “....” 这些人也不是傻子,随便一想就想到了。 靳三川面上露出惊骇之色,但是心中却是无奈至极! 不愧是儒生,这脑子转的也忒慢了,自己要这么引,这些人才能想到淳于越! 柳公吩咐的任务难度倒是不高,唯独面对这群人...他也怕自己被感染这种愚蠢呐! “弄死淳于越,让三川大哥带领我们!” “当魁首,当我儒家魁首!” “对!当魁首!” “....” 有了目标,人的心就容易拧在一起。 而拧在一起的心,就需要一个领导者。 “别瞎说,我怎么能当儒家魁首呢!” 靳三川义正言辞得拒绝了。 “三川大哥不当儒家魁首,还有什么人可以当?” “对!没错没错!” “小生也是一样!” “三川大哥,带领咱们吧!” “....” 一道道恳求的声音响起,上百儒生皆是对着靳三川行礼。 昭狱之中,是这位三川大哥安抚他们的惶恐! 也是这位三川大哥率先带着他们走出昭狱! 更是这位三川大哥,给他们一切站着面对的勇气! “这....” 靳三川面露为难之色,沉吟不语。 “三川大哥,你可不能坐视咱们被人污蔑啊!” “淳于越明摆着就是卑鄙小人,表面上让我等不要惊慌,先回来,实则安排人来欺辱我等!” “是可忍孰不可忍!三川大哥,你若是不同意,咱们可能真的就要被冤枉死了!” “三川大哥!” “你不能坐视我儒家道义消亡啊!” 一道道恳求的声音,夹杂着眼泪,那叫一个声泪俱下,痛哭流涕,梨花带雨。 “好吧!” 终于,靳三川松口了! 这脸上,满是不愿之色,但为了‘儒家道义’,他只能勉强自己了! “多谢三川大哥!” “三川大哥,你,是我的神!” “三川大哥,你手中跃动的文字,便是我此生不变的信仰!” “....” 一听到三川大哥同意了,瞬间欢呼声一片! 大悲,大忿,大怒之后,得到的任何喜讯都会让人精神振奋! “诸位,既然尔等推举我为头领,我靳三川就要对诸位负责!” “洗刷冤屈,还我等声誉!” 靳三川面色一凝,猛然开口‘立誓’! 这一句话说出,顿时欢呼声一片! 所有人都在庆幸自己在如此困难的局面,找到了三川大哥这样诚实可靠的首领。 “那么...三川大哥,接下来如何做?” 人群之中,又有一人提问了。 讲话很振奋,但是现实....真的很现实! “现在,你们去寻你们的老师,亲友,学生,咱们必须要将这力量拧成一股绳,才能避免今日之事发生。” “咱们儒生,可以不用力量,但不能没有力量!” “吴光,陈盛等人尸骨未寒,三川也不想看到诸位再有厄难!” 靳三川动情得开口说道,说着便是向吴光,陈盛的尸体长长作揖鞠躬! 这一举动,瞬间让在场所有儒生明白了此番斗争的真相! 出人命了,这是生死之争!而且输了的人,连名誉都没了! “你们去联络这些人,我将会一人前往淳于越府邸,找那老贼解释此事!” 靳三川抬眸,眼神之中无比坚定。 这一刻,这位三川大哥在他们的眼中,就是光! “三川大哥不可啊!淳于越既然对我等起了如此歹心,你这一去,极为危险啊!” “是啊!三川大哥,你是咱们的领袖,接下来还是咱们儒家的魁首,你万万不可涉险啊!” “三川大哥,我去!” “....” 对于这些反对的声音,靳三川的眼眸之中坚毅没有丝毫改变,反而更加炽热: “尔等信任我,我自然要为尔等出头!” “不谈,站不住我儒家的仁义之道!哪怕只有丝毫的可能,我,靳三川,也不愿意放弃!” “我会燃烧自己去带领你们!” 炽热的眼神,如同刚出山的小虎! 第一次当领袖,靳三川却没有分毫怯意! 第323章 柳白恐惧症 第323章:柳白恐惧症 “靳三川!” “老夫何曾说过要将这百儒赶尽杀绝?” “此番万儒械斗,是在毁了儒家,你知道吗?” 看着眼前魁梧的男子,淳于越歇斯底里大吼。 他不解, 他愤怒, 他无力! “我知道。” “你从没说过,也从没这么想过,或者说,即便是要弄死他们,也不是在咸阳,也不会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靳三川面色平静,将一个食盒轻轻放置在地。 很显然,这便是所谓的‘礼物’了。 而这礼物,淳于越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到底是什么!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淳于越快疯了。 虽然自己确实有遵从孔鲋先生的意愿想要弄死这上百儒生,但绝对不是在咸阳! 他想的是,以言语讥讽,将他们挤兑回乡,然后再以儒家大义,逼迫他们自尽以证清白。 谁曾想,不过是区区一百儒生,竟是直接在咸阳城内掀起了大规模械斗,连咸阳令将闾都插手了! “为什么?” 靳三川嘴角略微上扬,露出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容:“淳于先生,进府到现在,已有盏茶功夫,靳三川还未行礼,实在有些过分。” 此话说出,淳于越微微一怔,不明所以。 但是, 紧接着,靳三川便是双手抱拳,而后朝前一拱! 这是武人的礼数! 淳于越懵了。 “锦衣卫北镇抚司小旗官靳三川,见过淳于先生!” 朗声回荡,淳于越面色巨骇。 锦衣卫? 北镇抚司?!! “你....你是柳白的人?” 淳于越被吓得一连倒退三步,而后脚步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可是这种疼痛,淳于越这一把老骨头却是浑然未觉,伸出手指头指着靳三川,不住颤抖! 就连眼神之中,都由原来的愤怒不解,转变为惊恐! 柳白.... 尽管他儒家中人一再鄙夷此人,但是...别说他儒家了,哪怕是全天下的百姓,也没有人会认为这位大秦左丞相是一个庸人! 这位柳相的谋划,每一次都是出人意料,而每一次皆环环相扣,神鬼莫测! 若是靳三川当真是锦衣卫中人,那么这一切都是柳白谋划的! 他.... 还没有放过我! 淳于越此刻,即便是坐在地上,那双腿也是止不住得颤抖。 这一刻,他才真正领略到柳白的可怕! 这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这是一个斩草不留根的人! “你想怎么样?” “柳白想怎么样?” 淳于越惊恐之下,想要在自己身周找武器,却什么都没有,只能将鞋子拿在手中,对着靳三川,脸上尽是防范之意。 他怕了! 他真的怕了! 柳白这个家伙太恐怖了,即便他辞官,也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甚至连自己曾经上谏万儒入咸阳这件事,也被他柳白用上了。 最为关键的是... 靳三川! 一个锦衣卫,居然能将此事推动到这种程度,那么他淳于越的身周,还有多少锦衣卫? 淳于越四下看去,愈发觉得他的淳于府邸之内,恐怕也有锦衣卫潜伏! “我在来时便是通禀了,” “今日来,是为淳于先生送礼的。” “都是些时令水果,淳于先生请享用。” 靳三川笑意温暖,而后提着食盒,朝前走了几步,将食盒放置在淳于越的面前。 “柳公心善,淳于先生自重。” “至于我靳三川...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 说完,靳三川笑笑,转身便是朝着房门外走去。 甚至... 他连一声礼貌的告退都没有说。 因为没必要。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现在他就可以直接去锦衣卫办事处领赏了,龙头领说此番事情办的漂亮,赏钱不少,升迁也正在拟议。 没想到....走上人生巅峰,居然如此顺利。 “你.....” 淳于越张了张嘴,还想问些什么。 可是靳三川压根儿就懒得听,直接离开了。 这一刻,这位曾经当朝博士,大秦长公子的恩师,当代儒家魁首淳于越,面色灰败如同枯槁。 面前放置一个食盒 , 是所谓的礼物。 可是淳于越没有勇气打开,因为....他怕柳白。 无论嘴上说着什么为大义而死,实乃英雄这类的屁话,只要恐惧切切实实放在你眼前的时候,便会发自内心害怕! 这是人的本性! 嘴上说的全是道义,眼中看的全是生意。 淳于越挣扎两次,想要从地上爬起,却发现自己的双腿...瘫软如泥! 柳白给他带来的惊吓,并没有这么快缓过来。 而食盒就放在面前,仿佛一遍遍得在告诉淳于越:柳白就在你的身边! 恐惧在蔓延,在充斥淳于越的内心,在不断拉扯他的勇气。 时令水果... 终于.... 淳于越额头之上,汗若黄豆,颤颤巍巍得伸出手。 恐惧达到极致,人会选择放弃对抗恐惧,从而直接走进去! 他淳于越... 要打开这个食盒! 只有知道了柳白的意思,他才能进一步部署! 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呢? 冯去疾不就是病死的嘛?冯劫不还活得好好的嘛? 老夫乃是扶苏公子的恩师,他柳白...哪怕是顾忌扶苏公子的颜面,也要留老夫一命! 这一种想法,如同是在黑暗之中一丝微弱的光亮。 明明知道这不是白天,却觉得白天要来了。 “咔。” 淳于越伸出老皱的双手,将食盒缓缓打开。 分明是较为轻盈的木质食盒,此刻在淳于越手中,却如同万钧! 这是恐惧的重量! 食盒盖子缓缓移开,淳于越双眸也愈发认真,谨慎,连眼睛都不敢眨。 “当!” 食盒盖子掉落在地,淳于越瞳孔猛缩! 只见这由锦衣卫靳三川送过来的食盒之中..... 空无一物! 盒中无果,请君自采。 第324章 天下安定,寒冬不寒 第324章:天下安定,寒冬不寒 淳于越府内, 三尺白绫。 .... 对于淳于越,柳白可没有对冯去疾一般感慨。 说到底,这货完全就是个坑大秦的腐儒,死了就死了呗。 “这个靳三川还是个人才,此时贸然退出直接回到锦衣卫反而不好,就留在儒家也算是从内部监视了。” 柳白淡淡开口。 万儒之事,确实是轰动咸阳。 但是在他这等上位者看来,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就完成的谋划罢了。 对比起覆灭世家这样的手笔,说实在的....这些个儒生还真不够看。 “柳公,这是将闾公子拟定的万儒械斗案宗律治。” 萧何将一封奏疏递给柳白:“将闾公子的杀心有些柳公风采,此番拟定居然有三百人死刑,千人黥刑,余者发代郡劳役。” 说到这里,萧何看向柳白的眼神愈发崇敬。 自家这位柳公,为师之道甚为厉害,教下学生皆是有所建树。 扶苏公子有了转变,一心思虑秦之利益。 公子彻不用多说,现在在朝堂上已然有了风采。 就连七公子嬴高,八公子将闾都是深谙柳公的行事风格。 还有那位被发掘出了建筑天赋的十七公子赢齐,听说现在咸阳宫的修缮工作都是这位公子在负责,日后说不定要总理大秦工事。 “死刑没什么问题,黥刑和劳役先压下来。”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 杀人,是震慑的最好手法。 “派人将淳于越死讯送到御史大夫府邸,赵怀真知道该怎么做的。” 淳于越已死,事情大体上有了交代,再加上三百多颗人头,足以彰显秦律威严。 ..... 翌日,朝堂之上。 “启禀父皇,此乃咸阳万儒械斗治案疏,恭呈于上!” 今日,咸阳令将闾特意上朝,便是禀报此事。 “启禀陛下,臣赵怀真有事启奏!” “昨日咸阳城内,万儒械斗,罪魁祸首淳于越畏罪自缢府中。” “咸阳令将闾公子拟定治案疏,臣以为...淳于越已死,余者诛首恶,不明此事者乃旁末之罪,劳役之刑当钱财平赎。” 赵怀真沉声开口。 他在三川郡守的位置呆了这么多年,自然懂的治案。 昨日柳白派人将淳于越自缢身死的消息传来,为的也就是提醒自己这一件事。 扶苏眉头一皱,眼中虽有些许悲伤,但终究没有开口。 这就是他人性温暖的一点。 为善,为恶,乃秦律定。但是心怀悲悯,乃是人心。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御史大夫所言有理。” “八弟治案有理,但是此事分明是那淳于越教唆引发大乱。此举不算违反秦律从轻发落!” “况且百家讲坛举办在即,刑杀三百,已然足矣,流放万人,太过骇人。” 嬴彻也是起身支持这个观点。 一口气刑杀三百人,已然赶上昔年渭台大刑了,再来个流放万人,恐怕百家讲坛之上会有人借机说事。 抨击时政,这都是文人们改不了的臭毛病! 哪怕是为了民心安定,这种符合秦律的治案,也是有必要的。 “将闾,你以为如何?”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问道。 此事乃是咸阳治下发生,将闾 乃是咸阳令。 中央干政地方,这是郡县制的好处,但是中央同样要给地方办案的权利。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甚妥。” 将闾开口,并无任何反对。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戏。 地方往朝堂上报,要从严,表示办案沉稳,依循律法。 朝堂决议,要些许宽容,表明家国仁心。 这, 其实就是外儒内法的治国之法。 当然,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某一个在朝堂上看戏的左丞相早就打好了招呼。 他对于儒家不甚在意,随便出手便灭了。 但是...对于将闾这个学生还是很在意的。 这小子太硬了,要学会一点点变通,只要一点点便是了。 变通不是妥协,而是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允。”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但是说出这个‘允’字时候,双眸却是看向柳白。 很显然,‘允’不代表着事情的结束,而是在暗示柳白,事情要抓紧收尾。 “李斯。” 处理完咸阳万儒械斗案,始皇陛下一道呼唤。 李斯起身,行至麒麟殿中央:“臣在。” “传旨意,自今日起,拟定公子巡慰边军事宜。” “着令廷尉,议仪礼。” “调拨城防军八百人,大秦铁骑八百骑为护队。” 始皇陛下威严的声音响起。 这一道旨意出来,瞬间满朝文武双目圆睁,显然是被这出其意料的旨意给吓了一跳! 公子巡慰边军? 陛下这一道旨意用意深远,又模棱两可,实在是...太难了啊! 首先,是哪位公子? 其次...巡慰边军的意思是‘发配’,彻底剥夺储君希望,还是令其学习大秦军务,日后好继承大秦基业? 最后.... 公子巡边,是否代表着北方的代郡秦军,要开始组织攻伐草原了? 一连串的旨意,让群臣的脑子都快烫了。 扶苏和嬴彻二人皆是面上产生震惊之色,而后脸上神情莫名! 这是一种跃跃欲试的表情。 能为父皇巡慰边军,这是做儿子的能做的极为孝心之事。 即便无关朝堂上的权利,他们二人也是想做! “诺!” 李斯依旧是平淡得接下旨意。 陛下有旨意,那就照办! 猜想意思,那是脑子的事情,但是办事儿...那是手上的事情。 “阳烨!” 还没完, 始皇陛下继续下旨:“北方代郡苦寒,严冬将至,将士们爬冰卧雪。” “寡人怜之,” “着旨,国库拨发五万大钱,采购过冬厚衣,随巡慰军伍一同运送前线。” “再划良田,房宅,柴火,依照军册,责令地方分发军士之亲属。此事你与王翦同议。” “大秦之冬,不可令军伍之人寒心。” 始皇陛下的话语说得极淡, 但听在天下人的心中, 极暖。 天下安定...寒冬不寒。 朝堂群臣,皆是感激涕零,唯有柳白,嘴角一抽一抽。 第325章 先怀孕,再娶妻 “行了,公子,陛下这是点咱俩呢!” 退朝之后,柳白无奈得很。 “老师,此言何意?” 嬴彻有些懵,开口问道。 “何意?” “国库好不容易宽裕起来了,这就拿出这么多钱来,陛下这是在做表率呢。” “还有,做过冬厚衣,本来是民生一类的事务,交给咱们的李相不就是了?为何要让阳老和王老将军共同商议?” 柳白翻了翻白眼。 咱们大秦的这位始皇陛下啊,哪都好,就唯独一点不好... 咋老想着压榨自己呢。 嬴彻微微一怔,旋即开悟:“老师的意思是...” “父皇故意将过冬厚衣转为军需,然后老师是....” “哦!” 嬴彻恍然大悟! 自家父皇果然厉害,句句不提自家老师,但是这个担子,就硬生生往自家老师身上给压下了。 柳白无奈得很呐! 要知道,最经济实惠的过冬厚衣其实是棉衣。 但是棉花这种作物,是在南北朝时期才传入中原大地的,此时的大秦,富贵人家用的是皮裘御寒,至于穷苦人家御寒嘛...唯有顽强的意志和瑟瑟发抖的身体了。 李白诗中的‘五花马,千金裘’,便是从旁印证。 现在始皇陛下将过冬厚衣弄成军需了,那不就是他自个儿操心了? 但是...哪来的钱呐? 即便是用麻絮填充,那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合当一人一件,北方代郡的那些将士就要二十万件有余,算下来就短缺了十五万大钱! 他柳白的钱,‘败’得都差不多了。 始皇陛下当真是‘可持续发展’得竭泽而渔。 “老师,盐铺虽然来钱快,但是...您知道的...” 嬴彻面色难看。 人人都觉得他嬴彻很有钱,但是...再有钱也顶不住阳烨三天两头跑过来‘嘘寒问暖’啊。 “得...咱俩这‘有钱人’,被难住了。” 柳白叹了口气,背着手便准备离开。 其实他倒是有方法用始皇陛下这五万大钱就将事情办妥。 只不过...他得等。 如果此番巡慰边军的公子是扶苏,那这事儿就是成了。 如果是嬴彻....那就老老实实拆东墙补西墙算了。 .... “柳公,您此举何意?” “列了这么多商品,咱们咸阳要开新的商市?还是准备在各地郡城开商市?” 丞相府内,萧何看着奋笔疾书的柳白,有些疑惑。 “以备不时之需。” 柳白吹了吹纸张上的墨迹,一脸无奈。 就看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上次的军策居然能决定现在的事情,倒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世事无常。 “柳公,将闾公子那边回话了。” 就在此时,龙且走入书房之内,看着柳白执笔愁容,微微一愣,而后开口禀报。 “多少钱?” 柳白头也不抬:“本相说的三万大钱,差不多了吧?” 龙且面色古怪:“柳公...将闾公子说...这些人罪行滔天,扰乱我大秦都城咸阳的法度,并且吓到了许多百姓,实在是....” “停,直接说结果!” 柳白打断龙且,面上有些不满。 什么情况? 怎么将闾这个直性子也跟自己打官腔了? “将闾公子说....得加钱,” “五万!” 龙且老老实实回道。 “啪嗒!” ‘五万’这个数字一出来,柳白手中的笔直接摔地上去了。 好家伙! 陛下这...太扣了吧! 怪不得朝议的时候报个‘五万’的数字给将士们御寒,合着这数字是自己这里来的? “给!” “让郦食其送过去。” 几乎是从牙齿间硬挤出的一句话,柳白差点吐血。 他委屈呐! 不就是策划了一场械斗吗?自个儿也愿意消财免灾,始皇陛下这是将自己当冤大头呐? 想到这里,柳白甚至都懒得提笔继续写下去了。 再写... 他想写辞呈! “少爷,少爷。” “有人自称是黑龙卫首领,要见少爷。” 就在此时,陈婴走入书房之内,开口禀报。 “章邯?” “他过来干嘛?” 柳白有点懵,不太理解到底什么意思。 “领他进厅堂!” 不过...这章邯毕竟是大秦最后的名将,更是始皇陛下的身前近卫头子,还是要给点面子了。 .... “章邯统领,来寒舍不知有何贵干呐?” 柳白挤出笑容开口问道。 他现在有点怕了。 咱们的这位始皇陛下,坑人的造诣也是不浅! 御寒衣物压过来了,连钱都从自己这里抠出去! 可怕! “柳相,章邯是来宣读陛下的赏赐的。” 章邯笑笑,而后起身,整理神情,一脸肃穆道:“左丞柳白,忠君体国,筹办御寒衣物军资有功,特赐封赏!” “军功二转,赐上造!” 这一道赏赐旨意,如同九天袅袅仙音,柳白之前的怨气和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二转军功!!! 自个儿领兵平叛两次都弄不到的军功,现在已经二转了? 这一刻,柳白高兴得嘴角都合不拢。 就连一旁的萧何,陈平,龙且都是由衷为自家柳公感到高兴。 他们知道,自家柳公对于丞相之位是真的没什么感觉。哪怕是今天李斯辞官,自家柳相正式当上右丞相,也没甚高兴。 但是... 军功就不一样了! 自家柳公,那可是要当大将军的男人! “柳公,二转军功已经记下了,章邯便先行告辞了。” 章邯笑笑,而后便是告退。 “诶,章邯统领,别这么客气嘛!留下吃顿饭再走呗?” 柳白这一高兴,连忙要挽留章邯吃个饭。 他不是客气,他是真开心啊! “不了!柳相您也知道,末将乃是陛下身前人,多有不便!” 章邯拱手,而后有些犹豫道:“柳相,有一事,末将要说两句。” 柳白点点头,乐呵呵道:“请讲。” “柳相,上造和大上造,那可就差一个字了。”(大上造:十六转军功,也叫大良造。) 章邯此话说出,柳白喜笑颜开了。 今天当上造,明天就是大良造。 此番公子巡慰边军,自己再帮帮忙?军功不是蹭蹭蹭上来了吗? “末将告退!” 看着章邯离去的身影 ,柳白还是沉浸在‘柳将军’的幻想之中。 “柳公,明发旨意中,御寒衣物不是交给大司农阳烨和王老将军了吗?” “为何陛下将功劳赏赐与您啊?” 萧何有些不解。 陛下对于自家柳公的军功向来吝啬,这一次怎么就大方了?还是用压根儿没发生的事情作为赏赐理由? “俺知道!” “先怀孕,再娶妻!” 龙且高声一呼! 第326章 郦食其,名震咸阳 咸阳街道之上,三辆大车招摇过市,引来阵阵惊呼。 “天呐!这么多钱!这是谁家的?” “三辆大车...俺这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吧?” “自信点,这一辆车就至少一万多大钱了,你一百辈子都赚不到一辆。” “谁家的啊?” “白痴,你们看护送大车的人,穿的是飞鱼服,那是咱们大秦的锦衣卫!是柳相!” “不对不对!看车子上的旗帜,那是我大秦的玄鸟旗,是皇家的!” “皇家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的...好像只有六公子了吧?” “....” 没错,车上都是钱! 这么多的钱,即便是帝国的军资,也是隐蔽押送。 而此番,柳白却是吩咐龙且明晃晃得将这些钱押送出去。 五万大钱,买了军功,他柳白没觉得亏。 有锦衣卫护送,还是在咸阳内,安全问题自然有保障。 行列行驶,走到一处民巷。 百姓们尽皆围观,不知这巨富钱财到底要前往何处。 龙且下马, 周遭的议论声瞬间停滞下来。 “郦先生,我等来了!” 龙且高呼一声,周遭百姓都蒙圈了。 郦先生? 这是什么人? 能引得锦衣卫如此? 而人群之中,有卓尔不凡者,亦有飘逸出尘者。 “如此多的钱财,明日就要开始百家讲坛了,莫非是那柳白要收买人心?” 一名身穿文衫,留着两缕细须的白面中年人皱眉。 此人正是阴阳家驺奭之子,邹鳡! “邹兄,柳白此人,行为下作,天下人人皆知。嗜刑杀,主杀伐,坑降卒,此人已经声名狼藉,别说这三大车的钱,便是三十大车,也买不回他的名声!” 名家大家惠普轻笑道:“此人定然是在梦中联想过甚,以为学识如朝堂,方才作出如此贻笑大方之举吧!” 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眼眸如若澈水,面带轻纱,沉寂不语。 无论是这些要参加百家讲坛的大家,还是前来围观的百姓,皆是看着。 当然,这所谓的‘郦先生’到底是谁,这些大家压根儿就不关心。 他们没有听说过的,又如何会当做对手? 半晌,民巷之中走出一名老者。 头发散乱,不修边幅,一看就是落魄模样。 此人一出现,人群之中瞬间就炸开锅了! “郦食其?!!” “是那个狂士?路道高歌拦马的混账老家伙!” “对!就是他,我与此人乃是同乡人,此人不事生产,天天就知道高谈阔论,宁愿在街道上摇唇鼓舌,说自己有多厉害多厉害,也不愿意下地去种粮食,为左邻右舍厌恶!” “怎么可能?为什么这个锦衣卫叫这个人?” “....” 一道道惊呼声响起。 郦食其缓缓抬眸,看着这些惊讶的人群,眼神之中竟有了些许张扬神色! 他是狂士! 但正因为是狂士,他更加想要得到他人的认可! 这种认可,不止是对于自己才情的弥补,更是这么多年心里那股子压抑的抒发! “郦食其先生,此乃五万大钱,龙且奉当朝左丞相,懿文宫掌书,知世郎,二转军功大造柳相之令,请郦食其先生收下,明日参加百家讲坛,为百姓讲强国之义!” 龙且下马,猛然行礼! 这一番话说出,所有人尽皆面色骤变! 就连人群之中的那些大家,此刻也是如同听闻响雷一般,再也无法保持风度! 五万大钱! 就是为了请这么一个邋遢的狂士参加百家讲坛?!! 别看他们一派视钱财如粪土的高雅名士模样,但是....真的将钱摆在面前,谁能真正做到对‘粪土’视若无物? 更何况.... 柳白, 锦衣卫, 五万大钱, 黑色玄鸟旗。 这些东西无疑都在表明一个态度:郦食其是大才! 能用这些东西为郦食其造声势,柳白...当真如此看好这个狂士? 郦食其猛然抬眸,环顾四周。 这些百姓,大家,商贩的眼中有羡慕,有惊疑,有后悔。 这一道道目光,印射的是他数十年的过往。 “维道之路多坎坷,” “此路一人也走得。” 郦食其迈出两步,目光转移到那三辆大车之上。 上面的大钱,分明并不折射太阳的光亮,此刻又显得这么刺眼! “不惧冷嘲与热讽,” “红尘难再惑坚心!” 郦食其轻声吟道,而他的这一番话,却是清清楚楚传递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昔年他是狂士,在街道之上高呼醉歌,无人记得他说什么。 今日,柳白以五万大钱请他,只是轻声吟诵,便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铭刻于心。 人微言轻,人不微,则言如何? “龙头领,请!” “可愿与我同去咸阳府衙?” 郦食其走上那满是钱财的大车,而后便是一屁股坐在那让所有人流口水的巨富钱财之中。 这一句话说出,在场的各位大家瞬间面色狂变! 如果说,方才郦食其吟诗,只是抒发情感,或许有才。 那么此刻,郦食其展现的风度,方才让他们视若大敌! 他们能清楚感受到,郦食其...对这些钱,并不在乎! 他甚至没有真正表现出一个人在得到巨富之时的狂喜! 不为钱财所惑,定然有大图! 而且... 去咸阳府衙? 这让他们忽然脑中想到了什么,瞬间警惕! “是!” 龙且沉声开口,而后一摆手。 车队缓缓上前,锦衣卫严肃防卫。 车队行走,百姓也跟着行走。 各大家也是连忙跟上。 郦食其坐在钱堆里,双目微闭,对于周遭的那些目光凝视,浑然无物。 方才那一首诗,他的心境已经发生转变了。 他本就是大器晚成之人,自然不会如同小年轻一般狂喜忘形, 与之相反, 身为说客,最厉害的事情,并非是口舌,而是...头脑! 分析利弊,分析时势,以及分析他能做到什么,然后将之展现出来,这才是说客的真正作用! 而现在, 他郦食其分析出了,柳白让他做什么! 淳于越身死,孔鲋无力回天。 万儒入监,缺钱营救。 明日百家讲坛开始,其结果将会决定柳白早已许诺给他的图书馆馆长之位。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浮现在郦食其的脑海之中, 他.... 分析出来了! 救万儒, 成魁首, 成名声, 立功业! 第327章 此人倒是有才华 “大秦,儒家,郦食其,交罚赎人!” 咸阳府衙门口,郦食其走下大车,高喝一声! 如此声音,所有百姓尽皆一愣。 交罚赎人?赎什么人? 这三大车,得多少钱啊? 而郦食其的这一声高喝,让在场所有大家尽皆色变! 交罚赎人, 他们已经猜到了! 赎的是....万儒! 淮南子面色凝重,朝着郦食其深深看了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此人定然是百家讲坛之上的强劲对手! “惠普先生,此人为何不以钱财买人心,反而是用钱财来赎出万儒?” 医家端木震亨有些疑惑得开口问道。 他可能是本次参加百家讲坛唯一一个连图书馆馆长位置都没兴趣的大家。 或者说... 他的职位早就被‘内定’安排好了。 因为.... 他是夏无且的老友。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看热闹。 五万大钱,他也很震惊啊!这能教出多少好医者啊! “端木兄,儒家学说虚假了一些,但是儒家子弟的人数可不虚假。” “他郦食其说到底是个儒生,儒家遭逢大难,他郦食其熟视无睹,于名声有损,此其一也!” “百家讲坛乃是诸子百家论辩之地,虽说不设门槛,但非大家者上台,当真有人将其当回事吗?最终还不过就是狂士之名罢了。此其二也。” “万儒宣势,以儒家蛊惑人心的那一套,这五万大钱能起到的作用绝对不小,此其三也。”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名家大家惠普微微一顿,面露苦笑:“估摸着这又是那位柳相的布置了。” 他先祖惠施本就是名家大家,而且是真正参政过的,到了他惠普这,比之那些纯粹的学说论断大家要多了一层思索,那便是对于朝政的思索。 现如今,柳白的身影出现的次数如此之多,他再想不到,那还不如紫砂算了。 “如此看来,这图书馆馆长之位,又有一个强力竞争者啊。” 端木震亨恍然大悟。 图书馆馆长之位是谁,他关心的程度仅限于此人将会节制医学院。 不过既然是柳相安排,想必是不会太过于为难吧? 自个儿拿出这么多药方出来免费给医学院日后当教材,要是哪个人当了馆长之后阻碍医学院,他端木震亨就给那个混账玩意儿下药! 医者不会武,但是是药三分毒! 也得让他们明白一下‘医者仁心’的厚重感! 而此刻场面上,咸阳令将闾走出府衙,只是摆了摆手,便将府衙大门彻底打开,而后龙且便押送这五万大钱进了咸阳府衙。 “放人。” “万儒赎金,五万大钱!” “既是你郦食其交钱赎人,那么这些人以后再犯恶,便是你郦食其的牵连之罪。” 将闾淡淡开口说道。 这件事,他其实心里并不舒服。 但是他也知道,如此做,才是最符合大秦利益的。 当然,师徒情谊也不至于生分,毕竟钱是实打实进了府衙了。 “郦食其自当如此。” 郦食其沉声开口。 这一番对话让在场百姓瞬间明白了。 这些钱...有足足五万大钱! 而且... 郦食其赎是...赎的昨天在咸阳街头械斗的上万儒生! “天呐!这...就是高人风采吗?” “这么神奇的嘛?五万大钱,这位郦食其老先生,甚至没有过手,就直接送过来了吧!” “嘿嘿,是没过手,但是过屁股了啊!没看这位老先生一直都是坐在钱堆里面来吗?” “混账,怎可对高人名士如此无礼!郦食其老先生高风亮节,虽贫苦,亦拿出如此钱财救助他的同门。此等...此等...” “咋滴,你老李搁春风苑看了点春宫图,就冒充文化人了?” “劳资不管,郦食其先生就是高人!” “...” 一道道议论声响起。 五万大钱,说给就给! 甭管他郦食其形象有多邋遢,之前狂士的名声有多响亮, 人呐, 只要有了钱, 那么连抠鼻屎,都是风度翩翩,(帅气如同此刻按下锁屏键浮现的各位彦祖亦菲) 男人最帅的时候,永远是花钱的时候。 而花了这么多钱,只是为了搭救同为儒家子弟的他们,郦食其的形象瞬间就高大起来了。 “哗啦啦啦!” 一道道脚镣声响起,不断有儒生囚犯被押送过来。 原本运钱的锦衣卫,此刻又得兼职疏散人群。 这上万人的囚犯..可当真是一道不同寻常的风景线。 “郦食其交了五万大钱,你们自由了。” 将闾 淡淡开口,便是转身走入了府衙之中。 他性子直,看见这些狗屁倒灶的儒生倒胃口,怕是午饭都不想吃。 “郦食其?” “是那个狂士郦食其?” “什么狂士,那是咱们儒家的救星!” “...” 儒生囚犯们先是一愣,而后震惊,继而狂喜! 五万大钱! 这个数字的钱财,根本就不是依靠想像能感受的巨富! “郦食其先生,您真是我等的救命恩人呐!” 一道哭喊声响起, 魁梧的儒家汉子猛然走出儒生囚犯的行列,率先对着郦食其‘跪下’,赫然便是之前被推举为首领的靳三川。 毕竟是身怀武功的高手,靳三川看着是‘跪’,实则膝盖就是没沾地。 龙且嘴角微微一咧, 这小子演技不错,有前途,下次当卧底还得这小子去。 刚迈步走入府衙的将闾脚步一顿,差点直接骂出来。 昨天这个靳三川才被锦衣卫都指挥使玄七带走,今天就身穿囚服来跪了。 那你带走干什么? 合着就是一天苦都不想让锦衣卫的人吃? 老师...您这护短也有点太离谱了! “三川大哥?” “郦先生,您 是我等的救命恩人!” “郦先生,再造之恩呐!” “....” 本来这些儒生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结果靳三川这个‘首领’直接跪下了,他们也就纷纷跟风,朝着郦食其跪下。 不管怎么样,自己被救出来是事实啊! “不准跪!” “啪!” 郦食其用力一拍大腿,痛心疾首。 万儒皆是不明所以,缓缓站起。 “我等是儒家子弟,本就是同门。” “儒家是文派,但说到底,我等是大秦的子民,除了我大秦,没人值得你们跪!” “老夫只想让你们挺着腰杆,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此话说出,众多儒生皆是一怔,而后猛然跪下去:“郦先生大义!” 这一次,他们不是感恩,而是....感动! “站起来,不准跪!” “今天老夫郦食其发誓,儒家...要成为壮哉大秦的儒家!” “老夫残生,将为之奋斗!” 郦食其朗声开口。 邋遢的头发迎风飘扬,分明满是褶皱的面庞,此刻却是闪耀着无与伦比的坚毅! 文人与战士,书与刀剑,其形不同,其心相通。 强秦! “郦先生所想,便是我等奋斗的方向!” 万儒站直了身子,朗声开口。 一向被誉为酸臭儒生的他们,此刻挺直了腰杆。 孔鲋让他们下狱,而郦老先生让他们站起来。 这一刻,没人称呼郦食其是儒家魁首,但郦食其就是他们心中的儒家魁首。 “畜生!” 街道末尾,闻风匆忙赶来的孔鲋,看到如此景象,悲呼一声,而后晕厥。 “此人倒是有些才华。” 客栈之内,打开窗户看着事情全过程的重瞳男子,微微点头。 第331章 徐福近咸阳 萧何此问,让柳白也是略微犹豫。 最终还是提笔,只是在督造军械的奏疏上多写了两句:墨家研发新式军械,尚未试验。前线告急,直发运输。 .... 翌日,麒麟殿外,百官林立。 但所有官员的目光,却不是看向那座巍峨高座的朝议宫殿,而是凝聚在柳白身上。 原因很简单, 朝议结束之后,百家讲坛就要开始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图书馆的一举一动,也已经开始牵扯到了这些公卿的心弦。 或许是图书馆的号召力令得天下大家贤人出山,亦或许是因为要开办学堂这件事影响太大。 各级官员有意无意,都对图书馆上心非常。 柳白这位左丞相,虽然说早早就将图书馆‘让’了出去,但要参加讲坛...本身就是一个讯号。 当然, 一些比较老成持重的官员,还是能确定一件事的:至少柳白其本人不会担任图书馆馆长之位。 “老师,一会儿您去参加百家讲坛,不会又要骂人吧?” 嬴彻走近,轻声开口问道。 一句话,便让柳白嘴角一抽! 什么叫做又?!!! “老师,您平常嫉恶如仇,咱们朝堂上是习惯了,但是这一次是在讲坛上,诸多大家不说,那些个百姓也都看得见啊!您可得克制着点儿。” 嬴彻十分贴心得开口提醒、 “为师平常骂人很多吗?” 柳白咬着牙,一字一句开口问道。 “呃....叔孙通和淳于越这两个老货死了,应该无法回答老师这个问题,但是冯劫还活着,要不老师去冯府问问?” 嬴彻一句话,让柳白噎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确实, 朝堂之上,这三个家伙很有发言权。 “公子,你这么想啊!本相平常也就骂这三个人比较多,如今三个人死了两个,这就代表着本相骂人少了三分之二。” “那冯劫又在家呆着,本相不就是不骂人了吗?” “公子,以后不准污蔑为师,不然为师举荐你去北方戍边了。” 柳白‘义正言辞’得开口说道。 这一番话说的,居然还十分有道理。 骂的人死了,不就等于没骂吗? 四舍五入一下,本相依旧是风度翩翩,言辞儒雅的好少年! 等等...二十多岁的少年好像有点老了,要不去趟春风苑,重新回一下少年? 嬴彻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在意。 自家老师在军伍之事的发言权...他心里有数。 “柳相。”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嬴彻和柳白同时回眸看去,赫然是新晋御史大夫赵怀真。 此刻他原本就显得‘沧桑’的面容,更加沧桑了。 “赵大夫有何事?” 柳白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赵怀真可是自个儿明面上的‘政敌’啊,此刻过来搭话,显然不合适。 依照赵怀真小心谨慎的心思,不应该犯这种错误啊。 除非...真的有大事! “我于三川郡派遣的护卫来快讯禀报。” “仙师近咸阳,三日之后抵达。” 赵怀真沉声开口。 这所谓的仙师,自然是徐福了。 那日在三川郡城展现‘仙迹’之后,赵怀真手段狠厉,直接以‘自伤’的方式杀了其门下弟子。 而后拖延徐福入咸阳的速度,为的就是让这位‘柳相’早做决断。 但如今徐福三日后就要抵达了,也没听到什么途中‘截杀’的匪盗事件,他赵怀真有点急啊! ‘亡秦者胡’, 这四个字太过于骇人听闻了,他不得不谨慎! “终于来了。” 柳白微微眯眼,轻声喃喃。 而这四个字,让赵怀真微微一愣,旋即面色古怪起来。 怎么好像.... 这位柳相很期待仙师徐福来咸阳? 莫非柳相不知,此人擅长蛊惑人心,会是大秦的大患吗? 无论是始皇陛下帝心被蛊惑,还是咸阳百姓为之追随,到时候都是极为头疼...甚至是动摇国本之事啊! “柳相....你....” 赵怀真皱眉,不动声色得退后一步。 他这一句便是试探柳白、 若是这位柳相也是痴迷信奉所谓的‘仙师’,那么今日他就会派遣家将前往途中截杀徐福。 虽然风险很大,但是为了大秦的国本,他一个御史大夫愿意冒险! “放心吧,老赵,本相心里有数,所谓的仙师是什么货色,本相能不清楚?” “不瞒你说,本相未入官场前,还拿过‘油锅捞钱’、‘仙绳不断’、‘万剐活人’这种事情骗过邻居家的黑饼吃哩。” 柳白呵呵一笑。 不就是魔术小把戏吗?除非是‘三仙过洞’这种手法大帝,柳白愿意赏之外,其他的都没啥好玩的。 “民心可畏,柳相慎重!” 赵怀真沉着气,开口劝道。 其实他更加担忧始皇陛下。 这仙师徐福,曾放眼掌握长生之法,陛下如今.... 说罢,赵怀真便是阴沉着脸,拂袖走到一旁。 到时候徐福真的进了咸阳,若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赵怀真便是‘烹鼎谏言’,也要将此人解决掉。 如此模样,落在朝臣眼中,纷纷摇头叹息。 多好的御史大夫啊,怎么来了朝堂就得罪柳白了? 这左丞柳相,为人向来小心眼,你上来就弹劾过一次,以后怕是朝堂上日子不好过咯。 “老师,仙师...当真?” 嬴彻皱眉问道。 他不信这些,但是...自家老师和这位御史大夫都如此慎重对待,他也有点起疑了。 “真的屁,一群狗的老祖宗,一个老骗子罢了。” 柳白笑道:“不过...此人确实手中有为师想要的东西。” 嬴彻一怔:“老师,就咱俩的钱,父皇的权,这天下要谁东西,老师还用得着费心神?” 柳白笑而不语。 这东西,不得了呐! “百官进殿!” 随着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麒麟殿大门打开。 文武百官皆是收敛心神,缓步入内。 唯有李斯,看了看扶苏,而后看了看嬴彻。 他的怀中,有一份奏疏。 始皇陛下旨意的准备巡边事务...准备妥当了。 现在.... 要定下哪位公子巡慰边军了。 第333章 范增求见! “别跟我说话,我气得肝儿疼!” 退朝之后,柳白率先便直接起身要走了。 自个儿这傻学生还乐呵呢。 “啊?” 嬴彻看着柳白起身的模样有点懵。 柳白没有搭理自己这个学生,而是看向阳烨。 果不其然,这忠良的老臣乐呵呵的。 且不说嬴彻的事情,单单是那御寒冬衣彻底被甩在军需上面去,就足以让大秦的国库节省下来十几万大钱。 在往年,这种事情是想都不敢想的。 至于柳白怎么难过....干他阳烨何事? “柳白,此番军需务必尽快筹措。我大秦亏欠这些戍边将士太多,严寒将至,咸阳冷,北方更冷。” 李斯走到柳白身旁,略微叹息。 昔年大秦以一国之力灭六国,人人都说他李斯居咸阳调度粮草军需有功。 但是他自己知道,所谓的‘调度’,不过就是将资源放在最急的地方罢了。 如此一来,总有些地方要苦一些。 如今也算是大秦对于这些将士的补偿了。 “李叔,这些道理,小子怎么会不明白?” “但....” 柳白眼珠子一转,一脸苦相得开口道:“李叔,您也是知道的,咱们大秦今年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小子也穷啊。” “始皇陛下逮着小子这一只羊可劲儿薅羊毛,都秃了!” “着实是没什么钱啊!” “要不...李叔,您先借小子十万大钱?” 此话说出,就连李斯这样面色沉稳得老狐狸都是不由得嘴角略微抽搐。 一旁的嬴彻更是连忙低头! 虽然李斯不是什么清官,偶尔收收下官的孝敬什么的,但是...十万大钱,这把李斯按斤卖了都凑不齐! 要知道,柳白平叛之前,国库里面的钱都没有十万大钱! “没有!” 李斯牙齿缝里蹦出两个字,没有拂袖而去,已经算是给柳白面子了。 “没事儿,李叔,咱俩谁跟谁啊?” “您既然没有十万,那就先欠着呗。” “您现在欠我十万哈!” “这十万大钱,小子要用来买点东西!” 柳白嘿嘿一笑,而后拔腿就跑! 这一番话说出,李斯才刚听完准备发怒,就发现柳白这小子已经跑得没影子了,只留下嬴彻一人目瞪口呆! 还得是老师啊,这赚钱速度....四句话,让当朝右丞相欠十万? “公子,切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万万不可与柳白学。” 李斯憋了半天,只有这么一句话。 .... 丞相府内,柳白看着大秦地图直乐呵。 地图之上,很多都是用朱笔圈起来的地方。 这些都是萧何根据往年的地方邸报连夜整理的。 令人惊奇的是,这些朱笔圈起来的地方,都是公认的....不毛之地! “就这三座吧!” “虽然本相嘴皮子上占了点便宜,但是说实在的,这一趟本相要承担国库接近十五万的亏空,要三座没人要的山,不算大事儿吧?” 柳白点了三座最大的,一脸若有所思道。 “柳公,此物果然如同柳公所言,极为耐烧,无论是百姓日常用省柴火,还是墨家拿去冶铁加温,都是极为好用!” 萧何微笑着开口说道。 是的,他标注出来的都是邸报上写着难以种植林木的煤山,也是经过了锦衣卫探查确认后的信息。 而且...这些煤都是比较容易开采,煤含量比较丰富的山,故而林木不生,种粮不长,也算是节约了柳白的勘探成本了。(查了一下,煤的开采和应用最早出现在西汉时期。) “这东西的作用不止你们想的这么简单。” 柳白笑道:“萧何,晚点儿你让人将煤送到墨家去,然后让科研室和他们墨家无论何时,都要保持‘用煤炭烧开水’,跟他们说,明年的预算是五万大钱还是五十万大钱,就看他们能不能琢磨出来了。” 此话说出,一旁的陈平反倒有些不解了:“柳公,为何不直接告诉他们,反而要设置谜题?” 倒不是陈平不够聪明,而是认知差异。 他是谋士,更是毒士,自然不会在乎过程,只在乎这一件事能否用最小的代价达到目的。 而柳白不一样,他是时代构建者。 对于科研进度,柳白不喜欢强行干预,他选择相信这个时代的智慧。 当然, 对于提示,他还是不吝啬的。 不管墨家能不能弄出点东西,这个事情注定会被记录在书籍之上,万一后人有人灵光乍现,也能明白这都是老祖宗们给留下来的财富了。 “就当是本相的恶趣味好了,本相这掏钱爽利,让他们答答题,也不算过分吧。” 柳白狡黠一笑,并未选择说出他的看法。 若是将‘工业革命’这四个字说出来,太过于骇人听闻了。 反倒是‘恶趣味’这种方式,间接的让墨家轻松一些。 这一番话说完,萧何和陈平皆是无奈。 自家柳公...身居高位,手掌重权,结果这玩心倒是丝毫不减。 他们俩能说什么呢? 为大秦谋划本就这么累了,还不准柳相找点乐子吗? “行了,为本相更衣。” “百家讲坛要开始了,本相可不能让大秦八千万少女失望啊!” 柳白起身,厚颜无耻道。(题外话,大秦那时候没有八千万少女...人口破亿大部分人说是宋朝首度。) .... 咸阳郊外小院之中,郦食其正在整理,思索着百家讲坛的事情。他身边的众多大儒,亦是期待非常。 “郦食其先生安在?” “居鄛老人,范增求见!”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在场大儒先是一愣,而后眸光之中绽放狂喜! 居鄛范增,这可是真正的名士啊!虽是隐居山林,但贤名为天下所知! 现在连这范增都要来投靠我儒家郦食其先生了? 得此人助势,百家讲坛,又多三分胜算! 反倒是郦食其,眉眼之中流露出防备神色! 这些大儒只看利,而他郦食其,却思其心! 范增此时前来....绝不是来投靠儒家的!或者说...即便他郦食其现在已经是图书馆馆长了,这个隐居山林的名士,也不可能来投靠自己的。 范增前来,意欲何为? 郦食其起身,踱步三侧,眼中满是思索。 第334章 一人之力,值三分天下! 第334章:一人之力,值三分天下! “亚父,这郦食其虽是有些才华,但今百家讲坛还未开始,其未必能得馆长之位。如今前来,岂不过早?” 蒙眼魁梧男子沉声开口,语气之中有些不解。 此番他来咸阳,心中是有谋划的。 其一,以兵家身份参加百家讲坛,探听秦军军伍风气,士气,主流战策见解。 其二,摸寻劫富资反的目标。 其三,寻觅人才,为己所用。 至于第四嘛....若是有机会,杀了柳白便是最好。甚至可以说,这第四才是最为关键,也是最为困难的。 “少主,以老夫拙见,这郦食其定然是下一任图书馆馆长。” 范增看着这破落的农庄小院,沉声开口说道:“少主,纳士之道,先于发迹!此时他郦食其率领群儒,功未立,名未显,业未成,我等方才有说解之机。” “若是其当上了图书馆馆长,在大秦的昌盛天下和少主的反秦之业,其会如何选择,便是难说了。” 范增的话说的还是比较含蓄。 可项羽却是面色一片平静道:“昌盛天下?” “有谁天生便可以主宰一切?无非是事在人为。” “正所谓英雄造时势,天下....嬴政可取,我项羽亦可夺!” 说罢,项羽负手而立,虽是黑色眼巾遮挡了他虎视天下的威武重瞳,但这一刻,他的气势勃发,令人不由叹服、 就连向来眼高于顶的范增,也是连连点头。 项氏宗族有反秦的资本,而这项羽更是人中英雄! 若是说凭借项梁和整个项氏宗族的名声,夺取天下能有一分把握,那么这位少主.....便值得三分! 一人之力,值三分天下! .... “郦先生,为何不见啊?” “这范增乃是名士,得此人襄助,我儒家定然起势啊!” “不错!这位范增先生,便是庐江郡守万三千都极为推崇,多次寻觅想要邀请入朝为官,今郦先生拒之...恐伤名声啊!” 当郦食其说出‘不见’二字的时候,农院里的这些大儒都惊呆了! 要知道,儒家现在式微,一位名士过来,那是何等重要,而且还是在百家讲坛今天就要开始的节骨眼上。 可现在郦食其不见.... 那不是平白放弃助力吗? “去告诉范增先生,郦食其对之推崇备至。” “然则,” “今百家讲坛开展在即,老夫又与柳相有过磋商,此事事关我儒家兴亡,事关万千儒家子弟,郦食其不敢丝毫懈怠。” “请范增先生于院中休憩,待老夫参加完百家讲坛,自然与之把酒言欢!” 郦食其对于这些大儒的劝告置之不理,淡淡开口吩咐、 而这一番话说出,原本还强烈要求见郦食其的大儒瞬间哑口,看向郦食其的眼神之中也有些感动。 原来... 郦先生是担心见了范增先生之后,影响了参加百家讲坛! 而且... 不少聪明一些的大儒此刻也是看出了点郦食其的深层意思:参加完百家讲坛再见。 如今的儒家可谓是跌到了谷底,此刻见,无论谈论什么事情,气力总是少了三分。 但是参加完百家讲坛,且不说能否夺得图书馆长之位,只要这位郦先生言谈好一些,那也多了名声,自然而然说话就有底气了。 众多大儒尽皆颔首,对于郦食其的深谋远虑当真是钦佩不已。 .... “既然郦先生此刻不便相见,老夫便在此地稍待些许,多有打扰,万望见谅!” 听到儒生的回禀,范增非但没有失望,对于郦食其反而多增加了些许钦佩! “那小生便退下了,农庄简陋,范先生自便,片刻会奉上水食。” 儒生压抑心中激动,便是退下了。 开玩笑,这位可是名满天下的名士啊,虽然儒家十分看重‘洒扫对进退’,但克制自己喜悦这种事情,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洒扫对进退,儒家对于孩童的教育:从小做家务,开始接待来客。) “少主,还请少主前往参加百家讲坛。” “此举如当年秦国相邦吕不韦,奇货可居!” “这位郦食其先生,才能绝不在我之下,得其若得管仲乐毅!” 看着儒生离去,范增转身对着项羽开口说道。 对于郦食其,这一下他是当真推崇了。 此人不但口才好,而且对于时势看得如此透彻,更会有效利用自己手中的机会。 这样的人,无论是谋士还是说客,都是极大助力! “亚父,您一人留在此处?” 项羽皱眉道,他有些担忧。 “无妨,儒家敬我是名士,而官家更曾请我出山,我在此处,没有任何风险。” “反倒是少主,此番前往兵营宣扬兵家大义,观秦军营地布列,危险重重!” “万要谨慎呐!” 范增摇头,继而殷殷嘱咐。 “羽,明之!” 项羽点头,而后迈步离开。 .... 图书馆门口,建起高台。 这一次的高台,可并非是渭台大刑一般,只是搭架子,而是真真切切得下了心思。 不但有公输家的技艺,甚至还请来了雕刻师傅在台子的外部两根大柱上写下: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单单是这两句诗,便让来的大家们笑容瞬间苦涩起来。 这位柳相....还未开始便是秀技! 明面上看起来是鼓励,但他们这些一同参加百家讲坛的大家,如何能在‘诗歌’这个层面超越这位‘谪仙人’啊! 甚至,像阴阳家驺奭之子,邹鳡这种心眼儿小点的,都觉得有点儿下马威的意思了。 不过... 这些大家都是聪明人,也知道图书馆馆长是不可能落在柳白的头上的,故而没有发作。 反倒是医家端木震亨,此刻乐呵呵得看着这两句诗道:“不错不错!这位柳相的文采当真好,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请这位柳相写两句诗。” 他心中已经在盘算医学院开办之时,门口双联让柳白执笔了。 对于端木震亨的夸赞,诸多大家虽然心中不舒服,但没人表现出来。 这天下...敢在明面上给神医坏脸色的,恐怕只有刚出生就哇哇哭的婴儿了。 “还有一刻,街道尽头要放开禁制了。” 淮南子看向街道外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深吸一口气。 杂家自吕不韦倒台之后,便是‘长跪不起’,如今他要将这口气挣回来。 “无欲,则无压,众生芸芸,聆听道音。” 带着轻薄面纱的青衣女子,口中之语平和轻缓,如道音渺渺。 第335章 百家讲坛 第335章:百家讲坛 就在众人站在图书馆外面感慨百家讲坛会场的大手笔之时,柳白随意懒散得坐在图书馆馆长办公室里面喝茶。 龙且贴心得将窗户打开,好让柳白可以将下面的情景看清楚。 “可惜了,玻璃这玩意儿我不会造,不然弄个落地窗,这霸道总裁的气质不是挠一下就上来了吗?” 柳白略微叹气。 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后世的上位者都喜欢在高楼大厦上面弄落地窗了。 这是一种掌控感。 或者说,这是最接近于权利的心理体会。 “柳公,这些人看着文气绉绉的,这上台能有好词儿吗?” 龙且有些担忧得开口说道。 他虽然不懂什么诸子百家,但是他有锦衣卫啊。 这帮子货,在来咸阳之前,那嘴上没一个干净的。 “在这儿要是嘴上没个把门,本相倒也敬他是个英雄。” 柳白轻笑道。 在咸阳得罪了他,那可就不是走不走得了的问题的,那是全家一起走,还是分批走的问题。 柳白挑着眼,看着下面的诸位大家,心中当真是畅快。 我的, 都是我的! 这些人,一个都不准跑!咱得让有反秦之心的人连个像样的军师人才都找不到才行! “李相到!” “大司农到!” “王老将军到!” “御史大夫到!” 就在此时,一道道宣号声响起,别说是这些来参加的大家了,就连图书馆里面的柳白都懵了! 他没准备让这些个朝堂老狐狸过来啊! “连王翦都来了?” 在场的大家都蒙圈了! 李斯来,可以理解。 甚至阳烨,赵怀真来,他们都觉得正常,但是....王老将军怎么来了? 文人相轻,但是还真没一个大家是敢说王翦坏话的。 在大秦,敢诋毁一个百胜战神,哪怕是王翦本人不在意,当地的官员都会不顾其名声将其捉拿! “图书馆馆长之位...可能重要程度超乎我等想象!” 惠普沉声开口。 “阴阳五行,缺一则天寂。以书育万民,若水调万物。” 邹鳡亦是微微点头。 淮南子沉默不语,但是眼神之中的炽热却是再也掩藏不住。 “哗哗哗!” 随着一道道声音响起,一列兵甲威武的卫士开辟一条道路,正是如今朝堂权利核心的四位大臣缓步走入。 新晋御史大夫赵怀真才二十五岁,但在这三人之侧反而毫无违和感。 这种模样,让图书馆里的柳白一阵嘴角抽搐! 虽然这家伙没自己英俊,但是这家伙怎么老干部气息这么重? 四人沉默不语,只是走到高台之上,寻了个位置便是坐下。 没说一句话,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了意思:观! 这四人就是来看的,看我大秦境内多英才! 不过他们明白的有那么一小丢丢偏差,确切来说,三个人是来看的,王翦是奉旨意来的。 百家讲坛若有扰乱者,杀无赦。 “扶苏公子到!” “公子彻到!” 又是两道宣号声响起,扶苏和嬴彻二人联袂而至,登上高台、 随着这两位大秦公子的到来,这些个大家眼神之中都流露出兴奋之色! 大秦之内,已经公认这两位公子最有才能,储君定然在其中产生。 既是如此, 若是自家学说能得到未来储君的赏识,那么自己学派的门人,日后不就能登上朝堂了吗? 两位公子的到来,直接就让学术讲坛变成了政治争斗! 或许柳白他们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人向来都是趋利的,自然而然会往这边想! 孔鲋沉默,一言不发,看着高台之上的扶苏,心神复杂。 这位...本来可是儒家的忠实弟子啊! 而后,孔鲋又看了一眼大家之中颇为不起眼的郦食其,眼神之中生出几分怨毒! 待到他取得图书馆馆长之位,定然要将此人弄的身败名裂,为天下保存儒家仁义文种! “迎百姓入场!” 扶苏朗声开口,而后对着街道尽头长长作揖! 一派华贵谦和的气质,令人如沐春风! 在场大家,皆是心生感叹! “咔嚓!” 街道尽头,拦住百姓的两道长戟分离,无数百姓纷纷步入会场。 如此浩大的场面,却无一人拥挤,甚至连喧哗声都没有! 开玩笑,两位大秦公子在台上作揖站立,你这时候瞎嚷嚷,是想行刺吗? “南镇抚司安插好了吗?” “北镇抚司的防护做的如何?” 柳白开口问道。 南镇抚司即暗部,此番给龙五的职责是混入人群之中,寻觅一切有不轨企图之人。 而北镇抚司则是防护为主,现在还没有指挥使,暂时由玄七代掌,日后可能就交给靳三川了。 “柳公放心,只要他们偷不到咱们兵工厂生产的武侯连弩,即便是有不轨之徒,锦衣卫也会在其搭弓射箭之前将其就地格杀。” 龙且笑道。 为何只说搭弓射箭? 因为哪怕有高手想要冲上高台去刺杀,暗中那三百架武侯连弩可都不是吃素的。 “那本相就放心了,” “特别注意,” “保护本相!” 柳白严肃道! 他树敌不少,这要是被刺杀,那就亏大了。 .... “诸位,今日百家讲坛设立,其意在宣扬百家文义!” “昔年周王辖诸侯无力,天下大乱,各国混战,天下苍生饱受战乱之苦。” “父皇掣剑定天下,方才有今日四海安定,民生平稳。” “图书馆设立,开民智,启民心,定民意!馆长之位,更是重中之重!” “扶苏愿为天下人,感谢来讲坛的诸子大家!” 扶苏说罢,朝着诸位大家的方向作揖。 这么一番话,直接将现场的好感拉满了! 这些个如今式微的大家,眼神之中满是感激之意。 一旁的嬴彻倒是没有说话,而是不动声色得朝着底下摆了摆手,示意将自己兄长的这一番话记录下来。 自家兄长这一片赤诚之心,不也是演讲吗?值得天下人夸赞! “扶苏公子仁德!” 小说家虞书感叹了一句,眼神之中满是崇敬之意! 诸子落寞,最落寞的不过就是他们小说家了,都快成专门写话本的了。 如今这位扶苏公子还如此谦虚礼遇,他....很感动! “诸子百家,其言若星,璀璨文坛!” “百家讲坛,现在开始!” 第336章 百家讲坛,现在开始! 第336章:百家讲坛,现在开始! “医者,当慨然入世,兼济苍生!” “天下病痛,皆有所因,亦皆有所治。民乃国本,医民非国本乎?” 讲坛之上,端木震亨便是首位上台的大家,一开口,便将柳白的目光吸引过去了。 在寻常大家认为要从政的理念中,医家的理念反倒是务实得多,甚至与他柳白之前与墨农两家所言‘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今时代,天下人有病痛而求医,寻日之中却对医者不甚恭谨。 如今端木震亨这一个‘医者入世,兼济苍生’的理念提出,瞬间引来阵阵呼喊喝彩声。 这是百姓们对于‘医者仁心’的认可。 柳白走出图书馆,缓步走到四位大臣面前,含笑致意。 “老夫以为此番讲坛是枯燥无聊,没曾想,这第一人便是如此厉害。”、 “端木震亨,提出这医者入世,兼济苍生,当真为天下人福祉计也!” 阳烨点头称赞道。 李斯看了一眼柳白,没有说话。 “李叔,阳老,您两位可别这么看我,这人不是小子安排来的。” 柳白连忙摆手:“不过图书馆确实有设立医学院的想法,现在连百姓医疗手册都已经在印刷了,为的就是促进我大秦的医疗进步,让百姓能多活些。” “这端木震亨,估计是被医学院的理念吸引过来的。” 此话说出,四人皆是一笑。 阳烨抚着花白的胡须道:“鲜花盛开,彩蝶自来。” “柳相此举,倒正说明我大秦国运昌盛啊!” 柳白笑得更加得意了。 也是不由得跟着台下百姓一同鼓掌喝彩! 就连一同参赛的大家,也是丝毫不吝啬赞美。 医家...是最不可能竞争图书馆馆长之位的一家了。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天下本一!” 道家天宗,北冥,一袭青袖上台,开口渺渺仙音。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道家人宗,青玄,仅是身着麻布长袍,口中似无半点情感。 “五行相生相克,万物流转始终。” 阴阳家邹鳡,将衣袍展开,玄妙阴阳,展现在前! “天下人皆有其心,有其想。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莫以己心度他意!” 惠普眼神之中满是斗志。 各方大家,轮流上台,阐述其门派要义,百姓之中有懂者点头,亦有不懂者求问,热闹非凡。 偌大的地方,此刻竟显得有些嘈杂起来。 文化的碰撞,从来都是带着讨论的。 而这台上的各位大家,也只是在演讲完毕之后,便是静静站立一旁,等着这个环节结束后的最重要环节:答辩! “阴阳家的学说太过玄妙,说不定已经触碰到了世间真理了!” “放屁,名家那位惠普大家说的才对,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觉得阴阳家说得好?” “今日的讲坛,当真是精彩纷呈!” “你们说的都不对,说实在的,还是医家端木先生言之有理!医者入世,才是真切利惠我等百姓的大事!” “...” 看台之下,百姓们议论纷纷,甚至有了后世拥护自己的偶像明星的势头。 而看台之上的柳白,笑得合不拢嘴。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不求这些大家直接阐述如何强秦,只求多一些思想的萌芽冒出来。 今时今日的百姓,可能不明白这些是什么意思,可是今日的一切话语,都会被记录在册!后世子孙学习,说不定就能蹦出一个王阳明一般的大家圣人出来。 “诸位,老夫孔鲋!” 就在此时,一名老者缓步走上高台。 台下的百姓议论声,喝彩声,戛然而止! 原本火热的百家讲坛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柳白嘴角略微抽搐! 窝草,大秦冷场王? "柳公,要不要俺扔鞋子,俺这力道,保准能把这个孔鲋砸下去!" 龙且小声得开口问道。 坐在柳白旁边的赵怀真,眉头不动声色得微微一跳! 这位柳相身边的人...都这么无耻的嘛? 而高台之上的孔鲋,原本雄心万丈,此刻也是不由尴尬! 他乃是儒家孔夫子八世孙,正儿八经的名门之后! 儒家在如今天下,也是子弟最多的学术学派。 可当他上台,居然遭遇如此冷遇,一时半会儿,他怎么受得了? “嘶!” 孔鲋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柳白,发现这个可恶的左丞相此刻居然连看都没看他,正在和他的近卫窃窃私语! 一股子被羞辱的恨意席卷而来。 孔鲋再也顾不得尴尬,转眸看向百姓,朗声开口: “今日,老夫要阐述的是真正的强国之道,利民之道!” 此话一出,看台下的百姓人人面露耻笑颜色、 你孔鲋来到咸阳后,万儒街头械斗,甚至被咸阳府衙关押,还有何颜面谈强国? 至于利民... 难道街头械斗就是你孔鲋的利民之道了吗? 百姓的神色,落在孔鲋眼中,他自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而后也不等百姓们讨论,便是继续说道: “昔年周王姬发灭殷商,立国大周!” “大周国祚绵延八百载!老夫以为,乃是分封之功!” “今大秦行郡县,乃是逆天道而行!” “儒家主仁爱,所谓强国之道,便是唤醒每个人心中的仁爱之心,恻隐之心!” “分封有功之臣,六国遗族,则皇帝推仁爱于诸侯。” “诸侯分封土地于大夫,则诸侯推仁爱于大夫。” “大夫分封钱粮于家臣,则大夫推仁爱于家臣。” “家臣分田亩于百姓耕作,则百姓推仁爱于百姓!” “此大仁也!” “亦大利民也!” 孔鲋郎朗而言,坐台上的五人差点撸袖子打人! 特别是李斯,此刻是真的想要揍孔鲋了。 这根本就是在百姓面前与郡县制唱反调! 王翦眼眸之中杀意一闪而过:“柳白,老夫辛苦征战,手下将士死伤不知几何。” “今一老犬,狺狺狂吠,摇唇鼓舌,你可有话说?” 柳白笑道:“再让他吠几声,他能活过今晚,小子去您家后门蹲三年!” 此话说出,王翦满意的点点头。 他不介意有人说屁话,但是....大秦的国祚,绝对不能被这些人用放屁的形式说出来。 “放你踏娘的八辈子狗臭屁!” 就在此时,一道爆喝声响起! 而后.... “唰!” 一道黑影朝着孔鲋直直激荡而去! 是鞋! 第337章 合着俺娶不上媳妇就是你这个糟老头子害得! 第337章:合着俺娶不上媳妇就是你这个糟老头子害得! 百家讲坛第一件流血事件出现了! 只见孔鲋还在侃侃而谈的分封治国理念,就有一只鞋子直接朝着他的面门而来,劲道迅猛! 如此恐怖的威力,让孔鲋面色一变! 但是他年老至此,如何能躲避的过这么突然的一击?直接便是被砸在鼻梁上! 白首仰天,鼻血冲天! “啊!” 一声痛呼之下,竟是直接被砸得倒地不起! “吹牛了昂!这不是没砸下台吗?” 柳白白了龙且一眼,开口说道。 一旁的赵怀真尴尬至极! 因为... 他光着一只脚! “柳相,您要让您的侍卫砸人,用您自个儿的鞋子啊,再不济您让您侍卫脱鞋砸也行啊,为何要用我的啊!” 赵怀真欲哭无泪。 “这种事儿比较不光彩,不能留下证据。” 柳白揉了揉下巴,理所当然得开口说道:“况且龙且要保护本相,没鞋子万一行动慢了,本相死了咋办!”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听得赵怀真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什么叫做不光彩不能留下证据啊? 这不是把我的‘证据’留下了吗? 一旁的龙且一脸惭愧:“柳公,近两日沉迷八级大狂风和八级小狂风的演练,有点疏于练习了。” “下一次!” “下一次一定把他砸下去!” 龙且信誓旦旦保证,胸脯拍的啪啪响! 一旁的赵怀真甚至都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这俩...什么人啊!这是人和人之间的对话吗? 柳白眉开眼笑:“砸把!砸吧!谁能砸过你啊?” 一旁的李斯阳烨,王翦三人面色淡然,对于柳白的无耻行径早就见怪不怪了。 如果王翦是想等百家讲坛后杀了孔鲋,那柳白绝对是现在也要先出出气的性子。 这小子... 天生就是个有仇当场报的坏种! “去尼玛的分封!” “糟老头子,德行有亏!听说他这一把年纪了还纳妾呢!叫啥来着?黄雨瑶!” “对对对!上次那赵德柱不是说了吗?” “窝草!老头儿!你真该死啊!怪不得劳资娶不上媳妇儿,都是被你这糟老头给糟蹋了啊!” “咳咳!有没有可能,你娶不上媳妇儿是因为你人丑没钱还没脑子?” “不管!凡是没娶上媳妇儿的,都是这老小子的问题!” “...” 随着人群之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撺掇,瞬间群情激奋。 那一只只鞋子扔的,仿佛都百发百中的神箭手一般,直中孔鲋! 如此模样,让这些大家都是目瞪口呆啊! 乖乖! 这老孔鲋也是个踏娘的人才啊! 能把大家说的激动固然困难,但是...能把所有人激怒,又何尝容易呢? 这孔鲋....太强了! “下台!” 人群之中,不知道哪个‘魁梧’的汉子率先高呼一声!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高呼:“下台!” “下台!” “给俺滚下去!” 这一道道呼喊声,如同海面的波涛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柳白又要秉持自己的平稳威严,又忍不住想笑,俊秀的面庞之上居然浮现出极为痛苦的表情: “靳三川这小子怎么演戏演上瘾了啊!你安排的?” 龙且咧嘴摇头道:“怎么会呢?柳公!咱们锦衣卫向来讲究一个真实,这都是百姓们的呼声啊!” 此话说出,柳白连连点头:“不错!这都是百姓们的呼声!” “柳相,我这身体不舒服,先行告退了!” 赵怀真忍不了了,直接便是告退离开。 “年轻人,就是经不住事儿啊!” 柳白感叹了一声。 一旁的阳烨瞬间侧目,表情古怪:“柳白,老夫若是没记错,赵怀真还年长你三岁吧!” 这小子怎么一副老成模样啊? “阳老,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咱认为他是年轻人,那不就行了吗?” 柳白嘿嘿一笑。 .... 终于,孔鲋引发的闹剧还是由扶苏来收场。 当这位以‘仁德’著名的咸阳玉公子上台之时,再无一人扔鞋子了。 毕竟...这要是砸到扶苏,那可就是刺杀当朝公子的罪名了,九族感恩信能连夜送到你家里来。 “抬下去吧。” 扶苏叹了一口气,指挥着举贤堂的门客将早已晕厥,脸上满是鞋印的孔鲋抬下去。 举贤堂的人也十分懂礼貌,如同抬猪一般,将孔鲋这么往下一丢,引来看台之下的百姓一只只大拇指鼓励! 别的不说,孔鲋这糟老头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百家讲坛难道都没有限制一下,狗和老龟,不得入内吗? 也正是因为孔鲋的引发众怒,日后的百家讲坛就开始设置门槛了,倒不是说你要有多大名气,至少你不能遭人厌到孔鲋这种程度。 甚至....连孔鲋这个名字,都成了咸阳本地人骂人的词汇了。 “下一位是...同为儒家的郦食其!” 嬴彻也是上台,代替自家兄长通报了郦食其的上台。 而此话喊出,整个会场瞬间沸腾了! “郦先生!” “果然,郦先生来了啊!” “五万大钱!这可是柳相花了五万大钱才请过来的高人啊!” “不仅如此,你那天没看到吗?这位郦老先生,拿到钱之后没有置办产业,也没有跟孔鲋一样娶小妾,反而是去咸阳府衙赎人去了!” “不错!儒家子弟,都感恩着呐!” “....” 如果说郦食其之前在咸阳百姓的心中是寂寂无名,那么此刻...他就是百家讲坛上仅次于柳白的闪耀新星! 人的名树的影!所谓名,无非就是造势! 柳白这个后世来的年轻人,怎么会不懂得口碑营销的重要性? 视钱财如粪土,仁爱,有才!这一个个标签,在昨天就给焊死在郦食其的身上了。 别的不说,单单是会场之内的百姓,也能看到许多身穿郦食其同款补丁儒衫的狂热推崇者! 在万千呼声,万众瞩目之下,郦食其缓缓上台。 如惠普,邹鳡,淮南子之类对于图书馆有着势在必得信心的大家,此刻也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郦食其就是柳白你挑选的人吧?” 李斯开口问道,而后缓缓点头。 此人言论昨晚他也是看了一些,有些狂妄,但大体心思是好的,有些奇思妙想,连他李斯都是为之喜爱。 就是年龄大了些,不然入朝为官很是不错。 柳白笑而不语。 自家李叔都这神态了,自己要是嘚瑟,说不定李叔就不帮自己批阅奏疏了? “老夫儒家,郦食其!” “今日为大家讲述的是...” “强国之道,” “利民之道!” 郦食其缓缓开口。 一句话,整个会场为之一寂! 郦先生...和孔鲋那糟老头子演讲的内容....一样?!!!! 第338章 我吕小布,只支持郦先生! 这一次,原本狂热的百姓此刻也是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不知道说什么了。 而人群之中,追随郦食其而来的儒家弟子,此刻汗流浃背。 “郦先生怎么会犯如此过错?选择跟孔鲋一样的论题?” “是啊!这孔鲋刚刚被百姓们用鞋子给砸晕,现在还讲什么强国之道,利民之道,这....” “哎!这哪怕是临时随便编造一些也好啊!” “郦先生还是太实诚了啊!” “....” 轻轻的议论声荡漾,儒家子弟无不为之扼腕叹息。 毕竟...在他们看来,此番百家讲坛是儒家最好的机会了。 而郦食其, 就是他们的希望。 眼睁睁看着希望葬送,这种感觉当真是痛苦无比。 而高台之上,李斯的眼神立马就有些不善了。 若是除了一个儒家,这郦食其又是走老路,那就没有必要再仁慈了。 反倒是柳白,一脸淡然。 他对郦食其这老小子可太了解了。 所谓顶级说客,难道临场应变能力会差吗?或者说...关乎他个人一生甚至整个儒家的百家讲坛,这老小子会这么犯蠢嘛? “老夫为何还要谈强国之道,利民之道?” “无他,老夫只想告诉在场诸位,儒家的仁义,并非如同孔鲋先生所言一般!” 郦食其对于如此情景似乎是早有准备,非但没有惊慌,而是朗声开口。 此话一出,瞬间让所有人皆是错愕! 原本还觉得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的儒家子弟,此刻眼神之中瞬间光亮起来。 郦先生....原来早就猜到了这些,甚至都是计划好的? “强国之道,利民之道,不在分封,也不在口头之上的仁义,而是....做!” 郦食其目光看向柳白,眼神之中有着一股子钦佩道:“所谓学识,思想,甚至是自己的理想追求,只不过是心中所想罢了!” “想,强国乎?利民乎?” “究其根本,还是做!” “知难,行难,知行合一,难!” 说到此处,郦食其微微一顿,而后眼神哀伤:“我儒家遭逢大难,淳于越,叔孙通,阻我大秦进发之路,乃是罪过矣!” “而其罪,并非在其心,而在其行!” “仁义,从来不是口头说说,而是去做的!” 此话说出,会场之内,为之一寂! 就连高台上的柳白,也是微微一愣! 这郦食其是....在用陈平那一脉的言论?!! 知行合一? 被这个老家伙硬生生参悟出来了? 柳白深吸一口气,脑中飞速思考,瞬间就想明白了一切:郦食其这老小子聪明啊! 昔年善恶之争,除却‘性善论’和‘性恶论’之外,就是陈平那一脉的思想坚守:人心无善无恶。 性善论在孔鲋,叔孙通,淳于越这三位的‘英明’领导下,儒家濒临灭亡。 ‘性恶论’是自家叔叔的学说,当年被儒家内部给打成‘反动派’,再提会引来儒家子弟的不满甚至是反抗。 唯独是陈平那一脉的‘无善无恶’,最为平和,也最为适合现在! 说白了,就是三个选项,孔鲋为他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自己叔叔荀子的选项又不能选,他郦食其就只能选这个了! “老奸巨猾!” 柳白轻笑一声。 岂料这一句话开口,引来三双眼睛的怒视! “呃...李叔,王老将军,阳老,小子不是在说你们!” 柳白挠挠头, 该死,夸郦食其呢,结果误伤了? “这郦食其却是有些本事!” “知难行难,知行合一难。便是老夫,也深有体会!” 李斯没理会这个‘口无遮拦’的柳白,而是略微点头道。 他们这三位老臣都是跟随始皇陛下一同打天下过来的,明知天下要一统,但是这其中历经的艰辛...怎一个‘难’字足以诠释? 故而郦食其所言,他们三人最能感受。 一旁的阳烨叹了口气。 仿佛是想到了当年那整个秦国都知道要节衣缩食给前线供给,但是他阳烨便是嘴上熬出燎泡也难以凑齐军需物资的窘迫过往。 王翦面无表情。 但细细想来,这位老将军....或许才是感触最深的吧。 “郦食其先生,那到底应该怎么做?” “或者说,您准备怎么做?” 就在此时,人群之中发出一道‘问话’。 知行合一这个心学大成论调,对于这个时代还是太过于难理解了。 百姓们也是不解,怎么就从‘强国之道,利民之道’说到‘心’上面去了? “强国,何以强国?民强则国强!所谓强国之道,便是强民之道!” “老夫今得儒家诸位子弟不嫌,愧居魁首之位,便是要以儒家作为表率。” “为强国,儒家愿意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儒家子弟,开始为百姓们教导识文断字,开启民智,实乃强民也!” “利民之道,无非生活富足!” “儒家不愿敝帚自珍,愿与墨,农两家合作,教授百姓们耕作,生产知识,令尔等生活富足!” “口上之言,便是贵若黄金亦一钱不值。手上之作,便是弯腰捡拾,一颗黍米稳妥落袋!” “郦食其所言,尽与此!” 郦食其朗声开口。 一番话说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百姓们甚至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教授识文断字?儒家子弟有多少人啊!这要是教...那不是咱们家也能学文化知识了吗? 况且....没听到儒家愿意与墨,农两家合作吗?这教授耕地和生产的知识,也不需要识字啊! 且不说自个儿家中的狗蛋儿子能不能也是文曲星下凡,至少以后种田能多收成一些! 大家们也在怀疑自己的耳朵!这郦食其这么狠得下心?整个儒家子弟都扔进去,就为了图书馆馆长的位置,你郦食其豁出去了? 甚至李斯和阳烨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柳白,你这....儒家已经彻底整合了?” 柳白含笑不语! 这郦食其....真踏娘的仗义! 务实不说,还帮自己造势? “郦先生大义!” "我吕小布,只支持郦先生!" “前面那些大家说了一通,咱们都没听懂,就郦先生实在!” 人群之中,高呼声一浪盖过一浪! 而前面那些大家,人人面色铁青! 这郦食其.... 真阴! 第342章 且听龙吟! “本相像是以强权压人的人吗?” 柳白痛心疾首,看向在场诸位大家! 此话问出,众人沉默不语! 就连台下为柳白高呼热烈的百姓,也是瞬间安静下来。 场面极度尴尬,与之前的大秦冷场王孔鲋,竟有三分相似! 如此一幕,让一旁早就放轻松想要看着柳白‘长点’教训的三位大佬面露笑颜! 别说, 秉持着让柳白成长一下的心态看这出闹剧,当真是挺有趣的。 然而, 站在台上的柳白本人,却是没有丝毫尴尬。 恰恰相反,这才是他要的效果! 他要所有人,都认真的听他接下来的话! “世人误我柳白多矣!” 柳白轻微叹息。 俊秀的面庞之上,居然浮现出些许落寞之情! 是的, 落寞! 谁人也无法将这两个字与这位才情无双,官途通畅的大秦左相联想在一起。 而此刻, 柳白落寞至极! 一袭长袍孑然而立,柳白轻声吟道:“我这一生,孤傲如雪,并非是因为性子,而是因为无人懂我柳白心中所愿!” “权势,欺压,此等小事,我柳白从未看在眼中。” “今日让诸位大家前来咸阳,所谓门户之见,在柳白眼中,不过笑话尔!” 柳白一番话说出,在场大家骤然色变! 这已经是将众人心底里的那点儿小心思揭露在百姓面前了! 若是他们不答应加入图书馆,教导百姓,柳白的权势胁迫倒是小事;日后一旦造势,他们的名声可就臭了! 这对于一种思想学说的流传,那绝对是致命伤! 阳谋! 这是绝对的阳谋! 此番让他们来咸阳,让他们来参加百家讲坛,就是为了施展他柳白早已准备好的阳谋! 淮南子眼眸之中出奇愤怒! 在他看来,柳白此举简直就是将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着实可恨! 然而, 还没等众人说出点什么,柳白抬眸。 一双眸子之中,除却清澈之外,还有一种悲伤! 紧接着,柳白如同自嘲一般苦笑: “自我柳白拿起书本之时,我便知晓,这天下文学,如同江河,川流不息。” “我等只是江河之中的一捧清流,如何能阻拦抑或截断江河?” “说白了,你,我,甚至是诸位先贤,穷尽一生能展现出来,留给后世人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这一番话说出,诸位大家默然不语。 因为... 他们知道,柳白所说的是对的。 “这小子当真有这么想过?老狐狸?” 王翦有些疑惑,开口问道。 “没有,这混账小子私底下觉得自己的诗歌天下无双,流传万世那都是后世子孙的福分!” 李斯恨恨得开口说道。 这柳白...骗骗别人也就罢了,他们三个老家伙还在这儿坐着呢,怎么就恬不知耻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了? “看来又要施展他柳白的诡辩之术了。” 阳烨叹了口气道:“但诡辩只可一时,如何能让在场大家一世信服?” 这一问,也是他们三人对于柳白此事的最后看法了。 诡辩....只是言辞上的锋锐,待到人清醒下来,自然而然会恼怒! 到时候...可能会起到更加不好的效果! 一旁听着柳白说话的郦食其,面色之上皆是焦急! 若这位柳相当真觉得诡辩可以应付如此场面,那也太小瞧这些个大家了! 然而,就在下一瞬,郦食其呆立当场! 只见柳白猛然踏前一步,目光缓缓扫过台上大家之后,看向远方。 如此深邃的神色,令得在场百姓无不心驰神往! ‘谪仙人’! 这个名号,可不仅仅是在夸柳白的诗词啊! 这如同仙人一般的飘摇身姿,令得所有人炫目! 柳白看着今日暖阳,面上缓缓浮现微笑,仿佛是看到了大秦未来的美好一般: “心有所叹,必有所往!” “既然感叹自己的弱小,本相年幼之时,便时常为之困扰!” “直到有一日,本相在梦中,梦到了五十年后的自己!” “年老的我,赠诗一首,令本相....迷恋至今!” “今,赠予诸位。” “是否愿意入图书馆,柳白绝不强求!” 柳白如此话语说出,在场大家皆是一愣! 而道家天人两宗的大家却是眸光骤然一亮! 三十年后的自己? 这岂不就是道家之中所言的天人所托? 天道所在? 莫非... 这位柳相,当真是为天道所钟爱的幸运之人? 而他柳白这一句话说出,李斯差点直接站起来! 一首诗,就想要收服这些大家? 这简直就是在说笑话! 若是这些大家离去,即便图书馆日后蓬勃发展,但...也会在上面加上一个局限:无法融汇所有大家的思想! 这个局限,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越来越坚固! 柳白这一番话,几乎就是将图书馆的上限给按死了啊! 李斯急了! 他真的急了! 哪怕是用权势将这些人全部留下,那也好过让他们离开啊! “柳白怎么会此刻心善啊!” 阳烨直拍大腿,脸上满是悔恨! 王翦眸光闪烁,思索对策。 而台上...诸位大家,目光炯炯! 虽有期待之意,但是...所有人已经打定主意:就让这位柳相吟诵最后一首诗!然后就离开! 至于离开咸阳之后要不要派弟子做政侠,刺杀这个可恶的柳相,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他们只想要虎口脱险! 台下百姓静心聆听,台上大家去意已决。 柳白微闭双目,感受和煦的冬日暖阳。 这一股股暖流,自面庞拂过,好似是感受那一位大家的惊天之愿! “先生,早千年令天下读书人启智,您应当会开心吧!” 柳白心中略微感叹,,单手负于身后,单手置于身前: “吾之所愿,望为诸位之所愿,为天下人之所愿,为后世之所愿!” “柳白一介白身,读书至今,有过艰难,有过痛苦,有过错误,唯独没有过迷茫!” “我这一生,愿意为了这四句话而奋斗!” “诸位,且听龙吟!”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心头一颤! 且听...龙吟?!! 第343章 谁敢言无敌,哪个又称不败?唯我柳大将军! 众人凝目而视,只见那高台之上的身影愈发高大,孤傲。 “为天地立心!” 柳白缓缓睁开眸子,抬步迈下高台。 一步, 金丝步云履踩踏之声沉稳。 “为生民立命!” 两步, 腰间琅环轻撞,撞击之声清脆。 “为往圣继绝学!” 三步, 这位大秦左相身上散发着孤独的悲伤,和不肯低头的坚韧。 “为万世开太平!” 四步, 千年暗室, 一灯即明! 柳白双眸再抬,看向暖阳,有些刺目,但是...真的很舒服! 横渠四句说出,柳白便不准备有再多停留。 而是顺着这高台的阶梯,缓步走入图书馆之内。 馆内, 这一阵阵的书籍清香,也无法将柳白的心神完全平复下来。 .... 而图书馆外, 直到柳白的身形完全消散在所有的视野之内,众人也是久久无法回神! “他...做到了!” 李斯神色复杂! “当真有梦回之说?” 阳烨整个人都懵了! “梦回往事,是为记忆。但梦到未来,太过玄奇!” “可是这四句诗....以柳白的心境,如何能做得出?” “还是说,当真是我大秦国运昌盛庇佑?” 李斯皱眉开口道。 他自然明白,就柳白现在的年纪和经历,是写不出这样的四句诗的。 这四句诗的意义实在是太过于宏达了!甚至...李斯有点‘不孝’得认为,即便是自己的老师,荀子,也做不出这样的诗句! 就这样的诗,他柳白便是想要抄,想要找人代笔都找不到! 那么... 只有一个解释:柳白所说的都是真的! “这四句诗写出来,他柳白只要不犯谋逆之类的过错,朝堂之上,相位稳若磐石!” 李斯断言。 能有如此恢弘大愿之人,便是始皇陛下将柳白罢免了,天下百姓都会位柳白流泪请愿! 并非是始皇陛下帝威不足,而是柳白....真真切切在为天下,为百姓在想! “行了,老夫也走了。” 王翦起身。 他知道,此事已经结束了。 .... “诸位,柳相的‘成圣四句’,还是无法改变诸位的想法吗?” 郦食其已然老泪纵横,转身看向诸位大家! 成圣四句! 这么离谱的名头,非但台下的百姓们没有反对,就连台上的诸位大家,都不敢有任何质疑! 这一刻,他们感觉自己的大家身份,在柳白面前就如同街头巷尾的老鼠一般,不堪入目! 在这位‘当世圣人’面前,他们....自惭形秽! “柳相方才所言,此乃柳相儿时的五十年后说出的成圣之语,仔细算算,也就三十年了!” “老夫今年方才五十不到,大抵是能等到的!” “我,医家,端木震亨,愿意入图书馆!教导万民,悬壶济世,亲眼目睹文圣成身!” “老夫....幸甚至哉!” 端木震亨乐呵呵开口,率先加入了图书馆! 他本身就是应了夏无且的邀请来的,如今柳白更是令他都震撼了,这一下就丝毫没有犹豫了! 而且.... 教导学生行医,救治百姓,是他的愿望,如今还能顺道着看看柳白是否能在三十年后成那‘文圣’,他当真....快哉! “圣人举目在前,虽要等三十年,但端木神医在此,虞书便是喘着口气,厚着脸皮也要多活三十年,看看这盖世文圣!” 小说家虞书哈哈大笑,欣然同意! 此二人开口,剩下大家,再也没有办法了! 文圣....成圣四句....图书馆... 先是威胁,然后用如此大的宏愿,让所有人都心悦诚服! 如此图书馆,有何入不得? “杂家愿入,但我淮南子可没有钱,到时候要出书,欠着就不还了!” 淮南子笑道。 先前反对的有多厉害,现在佩服得就有多深! 人就是这样。 厌恶和喜欢,往往只需要一个节点,在这个节点之前,越是厌恶,在节点之后,就越是喜欢(追女孩子的方法告诉你们了,为啥学生时代扯马尾辫的女孩子最爱你,还没有想清楚原因吗?) “道家人宗,愿入图书馆!” “道家天宗,愿入图书馆!” “名家惠普...愿入图书馆!” “阴阳家...愿入!” “....” 随着一位位的大家加入图书馆,在场的百姓热烈高呼! 原本应该主持的扶苏,此刻泪流满面,竟是泣不成声! 他自小学习儒家经义,没想到...在二十年后的今天,被柳师一言点醒! ‘成圣四句’,方才是真正应该追寻的方向! 所谓的儒家大义,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空洞! 只有老师这‘成圣四句’,方才是一切思想的终点,是一个人,一个有抱负的人,应当为之不懈努力追求的! 一旁的嬴彻深吸一口气,看向图书馆。 老师...您还有多少本事没有教我? “诸位,经由百姓反应,和诸位大家的辩论,本公子以为,当以儒家,郦食其为图书馆馆长!” “诸位,可有异议?” 嬴彻走上高台,朗声开口,宣布了百家讲坛的结果! 此等结果,迎来的自然只有欢呼! 李斯和阳烨,这两只老狐狸在王翦离开之后,也是悄然离场。 ‘成圣四句’,自今日起,成为所有读书人毕生追求。 而至此,图书馆学堂,所有学生要学习文化之前,哪怕是口齿不清,哪怕是连字都不认识一个,也会在口口相传之中,将此‘成圣四句’背诵下来,先生才愿意教导识文断字。 .... 图书馆之内,‘成圣’的柳白,此刻却并不轻松。 “快点!” “龙且,你小子...你确定这是墨家最新工艺的铠甲?怎么还是这么重?哎呦!” “对了,今天晚上你去河边抓点乌龟,这要杀霸王了,功德有损,得多放点乌龟才行了。” 柳白一个劲儿得踹龙且,身上还在穿铠甲。 他不穿不行啊,待会儿还要去郊外的城防军营,‘正面’应对整部华夏历史,乃至于人类历史, 个人武力值巅峰, 领着八百骑能从七十万大军的包围下突围的盖世豪杰: 西楚霸王, 项羽! 谁敢言无敌,哪个又称不败?唯我柳大将军! .... 宝贝在吗?宝贝能帮忙点一下催更吗? 第344章 盖世豪杰,项羽! 第344章:盖世豪杰,项羽! “羽哥,咱们是不是对于柳白过于高估了?” “之前还以为此人督造大秦军械之后,会有如何厉害,现在看来...” “这所谓柳白,也不过是贪腐成性的小人罢了!” 军营之中,项庄一脸兴奋得开口说道。 项羽面色一动,而后沉声问道:“此话何意?” “羽哥,之前秦军吞并六国有三强:箭远,甲坚,铁骑凶!” “箭与铁骑,暂且不论,单单是甲坚....我方才看到,这军营之中的兵士,现在正在换新式军械呢!” “他们将原先的铠甲,现在都换上了藤甲!甚至...连兵士们用的盾牌,都是藤牌!” “料定是柳白在军械一途之上贪腐了!” 项庄开口回道。 之前他还疑惑,为何这大秦今年突然多了许多动作,花费甚大,原来都是在军费之上节省开支啊! “呵。” 听闻此言,就连项羽也是笑出了声! “有柳白这样的贪腐之徒,何愁大秦不亡灭?” “嬴政那个暴君,亲近小人,正是我大楚复国之机!” “待到回荆楚,我必向叔父禀明一切,只消这嬴政薨逝消息传遍天下,便是我大楚旗帜重新飘扬之时!” 此番来到咸阳,最为忌惮的危机,居然是这样的笑话,让他项羽如此小心谨慎。 这天下的盖世豪杰,果然唯他项羽一人呐! “项庄,你且多看,将这一切都记在心中,如此良机,不可错过!” “待到来日起兵,你今日所见所闻,将会是秦军的败笔!” 项羽沉声嘱托,项庄连连点头! 果然, 自己这位堂哥,拥有着雄霸天下的威势! .... “全是盾兵也就罢了!为何不用之前墨家造的铁盾!还有...黑甲呢!!” 蒙毅人都快跳起来了! 之前看柳相传来的信件,让自己兵士换上盾甲,这也就罢了! 现在居然告诉自己...是藤做的? “此乃柳相吩咐。季布不知。” 季布淡淡开口。 他从来是一个不会多事,也不会多言的人。 他更不会告诉蒙毅,这藤甲藤牌,墨山那老头儿交给自己的时候,一脸肉疼! “兵士的命也是命啊!” “要是因为如此,让这军营之中的兵士死伤惨重,我..我....我.....” 蒙毅憋了半天,只能吐出一句:“我一定会弹劾柳相!” 没办法,在朝堂久了的人,除却几位老狐狸,多多少少都有‘柳白恐惧症’。 对此,季布没有任何话语。 他知道,柳相对于大秦兵士的性命格外珍重,墨家的子弟更是对此深有体会。 “弹劾?蒙毅呀,那你可得写的有文采一点,不然本相帮你代笔如何?”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蒙毅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 只见幕府门帘被掀开,两人快步入内。(幕府:中军将军所在谋略之地,后来经常被说成整个军伍谋略班子,某个狗岛的幕府将军,也是抄袭的咱们。) 为首之人,面上俊秀却身穿铠甲,谈不上龙骧虎步,但也有三分为将雄风! 来人正是....大秦军伍二等军功,上造,柳白! “柳相安好!” 蒙毅的额头之上,一滴冷汗划过。 奶奶滴,门口的卫兵干什么吃的,柳相进来了,也不知道通禀吗? 不过...蒙毅也是有点错怪卫兵了,毕竟是他蒙毅自己早早下令,柳相今日来军营,不得阻拦的。 “行了,蒙毅,你心中所想,本相也明白,至于弹劾这种事情,本相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一切都是为了将士们!” “你这份心,本相是认可的。” 柳白摆了摆手,倒是不以为意。 外人常言他柳白小心眼,实际上,他自认为还算大度。 蒙毅是为了将士们的生命考虑,这要是给蒙毅小鞋穿,那他柳白也太不厚道了。 当然,以后去蒙府问其是否就寝的时候,时候可以选的更晚一些了。 “此番藤牌藤甲,乃是本相亲自安排的,自有大用。” “传令下去,营口放行,锦衣卫要入内。” “龙且,吩咐暗部盯牢,这项氏两兄弟今天要是逃了,你小子自个儿追去!” “军中水食,项氏兄弟可有享用?” 柳白下了军令之后开口问道。 蒙毅摇了摇头道:“启禀柳相,今日我特意命令兵士在水食之中下毒,希冀其服用。但此二人警惕异常,至今水米未进。” 这一番话说出,柳白也是叹了一口气道:“行吧,那就拖!派个兵士领着他们逛逛!” “本相料定他们此番来参加百家讲坛,有探听我大秦军伍之秘的想法,能多损耗一些他们的心神也是好的。” “传令锦衣卫,不可轻举妄动!” 对于西楚霸王,柳白可是说不出的谨慎! 这等猛人,如果一击必杀的概率只有九成八,那跟失败没什么区别! 一旦真的令其发狂而己方阵仗未结,杀不死都是小事,拦不住或者直接把他柳白的小命给结果了,那才是大事儿! "诺!" 蒙毅和龙且得令而去,只有季布在柳白身旁。 “别这么紧张,好好休息。” 柳白轻笑道,而后便是去塌上躺下。 季布看着自家这位柳相那微微颤抖的双手,也是不由得好笑。 与此同时,他也是心中十分理解。 毕竟他季布也当过好一段时间的盗匪首领,知道为首领者最为重要的一点: 无论面对何种危险,即便是天塌下来,首领也要顶着,并且面露必胜之心。 领袖的意义,是承担一切! 自家柳相...何尝不是一直孤独得承担前行? .... 时间流逝, 兵士带着项庄项羽参观,这兄弟俩在‘探听军情’的急切想法之下,甚至没有感觉不妥! 毕竟,这一次对外宣称的是百家讲坛,那些笔杆子吐口水激烈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直到太阳逐渐要落下,略微染出一片血红色的晚霞残云之时,项羽皱眉了:“今日莫非无法让我兵家发表言论乎?” 此问一出,一旁兵士也是不知作何解答。 就在此时,一名兵士匆匆跑来:“兵家大家,向季先生,请至校演场,为我等阐述兵阵合纵之变!” “柳相亲至,正在等候!” 第345章 战场上的无双猛将,龙且! 第345章:战场上的无双猛将,龙且! 行至校演场,项羽猛然变感觉不对,一把拉住项庄的手,面色凝重至极! “杀气!” “冲天的杀气!” 而他这一顿,正是令得在台上等着项羽的柳白心中暗赞! 不愧是西楚霸王! “项羽兄!盖世豪杰,何以遮掩,莫不是本将雄威,难以直视?” 柳白朗声开口。 随着他的一声话语,整个校演场,一直压抑的气氛瞬间爆发出来。 “踏!” “踏!” 无数兵卒冲出,将项羽项庄二人重重包围。 “滋啦!” “滋啦!” “滋啦!” “...” 一道道令人头皮发麻的控弦之声,在四面八方响起。 “哈哈哈哈!” “柳白!” 一声狂笑,压过这周遭的剑拔弩张之声。 只见项羽一把扯掉面上蒙眼巾,双眸精光湛湛,猛然直视前方! 遥隔千米,如同天堑,又似近在咫尺! 柳白与项羽四目相对,那一双重瞳之中,似有无敌的霸气威压! 这天下,仿佛就是为了这个男人而准备的一般! 无敌, 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柳白深刻明白了这两个字的具体含义! 这一刻,柳白甚至想骂娘! 踏马的!史书写的踏娘的有问题啊! 这史书上是在夸项羽如何勇猛不假,但是柳白此刻...更佩服刘邦啊! 就这么恐怖的一个人,他刘邦是怎么做到来回交手的啊! “原来,你早就知道是我!” 项羽在与柳白对视瞬间,立刻就明白了一切,竟是不屑嗤笑一声! 深陷重军包围,这个霸王依旧气势不衰! “项氏宗族,六国余孽叛逆,说的好听,名将之后,这不还是最猥琐的老鼠吗?” 柳白微微一笑,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原本应该被激怒的项羽,此刻却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 他在准备.... 准备一场酣畅淋漓的血战! 这个男人,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一切影响到战斗的情感,在他沉浸之时,都会抛却! “结阵!” 蒙毅一声令下,众多城防兵士从后背将盾牌拿出,护在身前! 盾阵! 这就是柳白给蒙毅的指示! 看着这些身穿藤甲,拿着藤牌的兵士,项羽笑了。 不屑的笑了! “柳白,可笑我将你视若大敌,而你却如此轻视我项羽!” “便是铁甲坚锐,尚且不可阻拦我项羽分毫!藤牌藤甲,如同草芥!” 项羽大笑一声,并没有任何废话,而是猛然一步踏出! 这一步,比之猛虎下山,更有威势! 虎饿极下山,择人而噬! 项羽出拳,一拳破阵! 至于他的方向...并非军营门口,而是....柳白所在高台! 他要杀了柳白! 这个大秦左相,是他复楚的最大变数! 今日深陷重围,何尝不是他击杀柳白的机会? “砰!” 拳头砸在藤牌之上,沉闷的拳击之声响起! 首当其冲的兵士已经是军营之中挑选的身体素质最为强悍的老兵,此刻也是直接被击飞出去,而后砸倒一片! 如此恐怖的情景,蒙毅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 这...是人?!!! 不过... 在震惊之后,蒙毅看向柳白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柳公,这藤甲藤牌...为何不碎?” “而且...如此恐怖的力道,必之战车相撞,还要骇人,这兵士为何还能再站起来?” 柳白轻笑一声道:“两个字,” “卸力!” “本将的为将之道深厚,蒙毅呐...你还得学!” 这一番话说出,蒙毅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这位柳相的为将之道?三千人打两个,这也能扯到为将之道上?上报到朝堂去,王老将军能提着剑蹲在柳相家门口! “城防营的弟兄,跟劳资上!” 一道怒喝声响起,军营之中的兵士,尽皆冲上! 项庄看此情形,顿时色变,再看项羽,此刻眼神之中非但没有恐惧,还多了几分光芒: “盾阵。” “你果然不会用兵啊!” 此话一出,项羽便如同一头猛虎,直接撞入盾阵之中! 高台之上的柳白,嘴角猛然抽搐,而后勃然大怒:“你踏马才不会用兵!你个混账莽夫,只知道莽的傻玩意儿,也好意思说本将军不会用兵?” “劳资这盾甲可以最大程度减少杀伤,你懂个屁啊!” “还有,让这些兵士不配备武器,就是怕你小子拿到武器乱杀,你懂不懂啊!” “娘的,气死本将军了!” 柳白差点跳起来! 如果别人说他柳白文采不好,他柳白只会笑着点头说着‘啊对对对’,但是现在有人说他不会用兵,那他柳白就要将他的头拧下来,在这个大秦时代发展出足球运动了! “柳相!冷静啊!” 蒙毅见状,也是大惊失色,连忙开口劝道。 然而,他还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见台下,那原本整齐的盾阵,在与项羽一接触的瞬间,便是出现了乱子! 虽然他们有三千人,而项氏兄弟只有两个人! 蒙毅人都看呆了! 虽然盾阵很快就稳住了,并且在不断消耗这两兄弟的气力,但蒙毅怎么都难以相信,能有人赤手空拳的面对三千人的盾阵,还能保持战斗力! 这是人吗? 是猛兽! 只见项羽拳脚并用,每一击都有山岳崩塌的威势,在人群中央,却是丝毫不见畏惧之色! 甚至.... 高台之上的柳白微微眯起眸子。 他看到了项羽的脚步,再逐渐朝着自己的方向挪! ‘再近一点,’ “再近一点。” 柳白心中不断嘶吼! 他也怕! 他怕三千人的盾阵,被项羽给耗死! 是的,他怕三千人,被一个人耗死! 在今日之前,他也不相信,真的有一个人的力量能顶住三千人,但是项羽...硬生生给他演示了一次,什么,踏娘的,叫做,踏娘的,万人,踏娘的,敌! “龙且!” 当军阵之中,隐约出现一小个豁口的时候,柳白大吼一声,双目之中,隐约三分血丝! 一旦合围之势被打破,一旦出现真正的豁口,那么在项羽这位霸王的面前,定然只有‘崩溃’这一个结果! 从来到大秦至今,他,柳白,第一次见到真正恐怖的敌人! 而且...是硬生生凭借着一人武力,让他的谋划出现漏洞的敌人! 龙且猛然跳下高台,微微蹲下身子,而后抬眸看向项羽方向:“这个男人,我龙且来打败!” 怒吼声响起,脚下尘土飞扬! 这一刻,他不是在春风苑勾栏听曲的老恩客, 也不是在咸阳宫猛兽房将赵高骨头喂狗的无良小厮, 更不是灌淳于越金汁不嫌弃肮脏的近卫, 他是战场上的无双猛将! 龙且! ..... 第346章 剑来! 第346章:剑来! “哥的名字叫龙且,这一招叫猛虎下山!” “记住哥的名字,还有哥干翻你的招式!” 龙且怒吼,在强大冲击力的作用下凌空跃起,而后一拳砸出。 一拳之威,如若风雷! 柳白身旁的蒙毅都惊呆了! 他知道柳相身边这个名叫龙且的近卫强,整个大秦的武将除了王翦之外就没有一个不惦记的,但是...他没想到会强到这种地步! 单单是如此的威势,蒙毅都可以打包票,百人的队伍,说不定都顶不住这个龙且的一个冲锋! 然而,柳白却是眉头紧皱。 “猛虎下山?我看你不过是一只山里灵活的狗!” 项羽不屑冷笑,竟是连闪躲的心思都欠奉,直接一拳迎上! 双拳对砸! “砰!” 沉闷的声音,震得一旁拿着藤牌的城防营兵士牙齿都有些打颤! 他们不怕死! 但是...无论是再艰难的战争抑或是千里奔袭,总归还是大规模兵团作战的层面! 两个武力值如此卓绝之人的正面对战,他们...真的没见过啊! 龙且面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而后咬着牙承受下了这一切。 他知道,他不能退! 因为他的身后,是柳公! “不愧是天生神力,项羽,看来我柳白还是小瞧你了!” 高台之上,柳白轻笑。 面上虽然轻松,心中却是焦急万分! ...还没好吗? “柳白,莫要猖狂得意,今日,我誓杀汝!” 项羽哈哈一笑,竟是以拳遥指柳白。 三千盾兵军阵,威猛先生龙且,在他面前...视若无物! 在这个注定要成为这个时代霸王的男子眼中,他的敌人,从来都不是这些人,而是....天下! 他项羽,要与天争,与命争! 而今日,他就要将柳白的头颅摘下,明明白白告诉世人:大楚国运,未尽! “哈哈,不可能!” 柳白大笑一声,而后往后退了一小步:“我家龙且,天下无敌!” 此话说出,直接鼓舞了龙且的士气,原本有些发颤的右拳,此刻仿佛也是充满了力量。 “如此...甚好!” 项羽轻笑,而后便是大步朝着柳白准备冲杀:“那你便等死吧!” 说罢,他身侧的项庄沉声道:“羽哥,此地不宜久留。城防军营距离咸阳,不过半个时辰,柳白既然埋伏下兵卒,最多三刻钟,增援便到!” 这一番提醒,项羽倒是听进去了,但是...柳白这可恶的头颅就在眼前,不摘...如何对得起江东父老! “要杀我?” 柳白微微一笑,而后看向蒙毅道:“蒙毅,看好了...” “什么?” 蒙毅有点懵! 难道这位柳相还有后手? “世人皆以为我柳白力弱,实在不知,我柳白剑法,乃是当世第一流!” “这一剑,会很帅!” 柳白缓缓拔出腰间长剑,双眸凝视战阵! 龙且抽身上前,死命盯住项羽进攻的步伐! 而周遭的藤甲兵,也是一拥而上,不说将项羽拿下,至少也要耗费此人气力! 但, 厉害的,可不止项羽一人! 战阵之中,项庄提剑辗转,剑光冰寒,硬生生为项羽顶住了后方的压力。 这两兄弟目的也是十分明确了:杀了柳白,再突围! “退下!” “本相这一剑,不敬天,不敬地,不敬鬼神!” “此剑出,当为后世心诚练剑之人,” “开山!” “倒海!” “摘星!” “弑神!” “灭天!” “绝地!” 柳白手中之剑缓缓拔出,寒光粼粼。 战阵之中的项羽,顿觉周遭压力小了许多。 这些个藤甲兵听从柳白号令,纷纷退去。 再听柳白话语,就连项羽都起了疑惑之心:“莫非这柳白,当真是剑道高手?” “如此话语,无纯粹武道剑心者,如何能说出?” 想到此处,项羽顿时警惕心大起! 世人皆说柳白可恶,但是...对于此人的谋划,却没有一个人有过怀疑! 若是此人当真身怀绝世武功,倒也是符合此人阴险狠辣的性子! “项庄,小心!” 项羽低声一喝,而后不再上前,一双重瞳死死盯着柳白! 而此刻,已然力竭三分的龙且,连忙抽身退下,大口喘着粗气! 别看他能跟项羽过招,但...武夫之间的对招讲究一个收放自如,即用力道七分,留三分变招。可是他龙且用了十分力都尚且难以敌过项羽的七分力,又如何敢留三分? “柳相,莫非你...” 蒙毅惊呆了!一双眼睛连眨巴都忘记了! 难道.... 这位柳相当真是万中无一的剑道奇才? 这些年来,朝堂衮衮公卿笑话,都只是这位柳相在藏拙? 世人当真有人如此厉害? “天不生我柳白,剑道万古如长夜!” 柳白沉喝一声,长剑尽数出鞘! 仅仅是出鞘瞬间,项羽先是瞳孔一震,而后目眦欲裂! 剑鞘正面为漆画凤鸟,剑身为铜,错金九字鸟虫纂铭文“吉金為质,后壬‘剑’乃威”! 壬,乃是大楚中兴之主楚昭王的名! 而这柄剑...赫然便是楚昭王的佩剑:七星龙渊! 此刻以此剑对战他项羽,惶惶羞辱之意,直接将项羽心中的怒火点燃! 一旁的蒙毅都惊呆了! 柳相...你这...七星龙渊不是在陛下的宫殿之中‘观赏’吗?有必要借出来吗? “柳白,今日,你必死!” “吼!” 项羽大怒,脖颈之上,青筋暴起! 今日他深陷重围,一直都在施展四分力,为一会儿突围脱战保存气力。 但是... 此刻柳白堂而皇之的羞辱之下,项羽直接爆发了全部实力! 这个恐怖的男人,一吼之下,距离他五十步远的城防营兵士,此刻居然隐约双股战战! 而两百步开外的马厩之中,战马喑鸣,惶恐至极! 霸王易怒! “蟒雀吞龙!” 一道怒吼,似是招式名称,但更像是要吞并整个天下的雄霸之心! 高台之上,柳白双目微微闭上,不再看这威势震天的霸王。 而是将七星龙渊,猛然一指,口中轻吐二字: “剑来!” 第347章 大楚,万岁! 随着柳白口中两个字吐出,在场之人,无不色变! ‘剑来!’ 这两个字,是何等的气派? 莫非... 这柳白...当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剑圣? 即便是豪气盖世的项羽此刻也是不由谨慎,脚步不停,但是整个人的心神已经绷到了极致! 龙且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笑容,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齿缝之上,略有血迹。 “滋啦!” “滋啦!” 就在柳白出言下一瞬,一道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 “八级大狂风!” “射!” 龙且大吼一声。 “嗖!” “嗖!” “嗖!” 破风之声骤响! “羽哥小心!” 项庄大喊一声,提剑飞掠而去,以其家传宝剑去挡! “铛!” 清脆的声音响起,项庄懵了! 他的家传宝剑...居然直接被箭矢振断了? “柳白!” 怒吼声响起, 项羽双目满是血丝! 这位西楚霸王,已经完全明白了...这柳白,根本就是在放屁! 什么剑道高手风范?什么‘剑来’?根本就是摇唇鼓舌的言谈之技! “射!” 又一道声音响起。 无数如同胳膊粗细大小的箭矢激荡而出! 这一下,就连项羽也不得不谨慎了,不断辗转腾挪,时不时用身体硬拨开这些恐怖得弩箭! 往日如同毛毛雨一般的秦国箭矢,在此刻,就连项羽本人,也是感觉头疼不已! 原因很简单:箭沉,箭多! “这...就是柳相您的剑技?” 蒙毅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以为今天还能看到柳相展现剑法呢,结果.... 就是拿着七星龙渊指挥锦衣卫放箭? “本相可没说过是这剑啊!” 柳白一脸无辜:“弩箭也是剑!” 虽是如此,但柳白此刻笑得很开心! 八牛弩进阶版! 箭矢加粗,加固,除却杀伤力之外,还有一个其他更为他柳白看重的作用! “你以为...” “你能....” “杀死我!” 项羽大吼一声,手中双拳如同灌铁,不断挥舞! 这墨家精心打造的特制版八牛弩箭矢,竟是也无法将项羽击溃! 一旁的项庄叫苦不迭! 他可没有自家堂兄这样的天生神力! “那你以为...本相就如此手段吗?” 柳白轻笑一声,而后喃喃道:“诸葛先生,您的武侯之心,小子来继承!” “武侯连弩!八级小狂风箭阵,射!” 随着柳白的话语吐出,原本八牛弩箭阵的攻势更加恐怖! 而就在这一道道弓弦拉紧之声响彻军营时,一连串细微的机括声让项庄面色骤然一变! “不好!羽哥,是柳白新研究出来的军械,传闻中的连弩!” 武侯连弩,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然而,知道了又如何? “唰!” 一道整齐的破空声响起,蒙毅瞳孔甚至有些涣散! 因为... 他看到了箭雨! 不同于秦军的箭雨,这是真正的箭雨! 连绵不断! “三段式射击,蒙毅,本相的军阵如何?”(不多解释了,就是三个梯队,交替射击,上箭矢。) 柳白得意洋洋道。 “柳相....对于军械当真是天才!” 蒙毅面色复杂道。 “还叫柳相?接下来让你叫柳将军!” 柳白面色一板,指着战阵中央。 只见项羽将一根箭矢拔起,不断挥舞! 浑身散发的霸气,恍如天神下凡! 蒙毅面色难看得厉害! 他也没想到,这个项羽...居然强悍到这种程度! 这真的是人吗? 若是让此人守狭隘山涧,这天下还有军伍能凭借正面实力冲杀过去吗? 然而... 就在蒙毅心中叹服之时,瞳孔猛然一缩! “噗!” 一道吐血之声响起! 箭矢入腹,其上倒钩,剧毒,威力巨大! 项庄双眸满是难以置信! 他...方才明明能躲开,就是因为地上的那箭矢....行动受阻! “羽哥...小心!之前的箭矢!” 项庄口吐鲜血,仅仅说出一句话,瞬间就被接下来的箭雨射成筛子! “堂弟!” 项羽眼眶,流下血痕!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这个柳白...到底是有多可怕! 以盾兵围阵,不可突围脱战! 以自己的生命作为诱饵,引诱自己再入难返! 以那恐怖巨大的箭矢射击,箭矢在地,便是一道道阻碍,再难前进! 最后...最后... 是这恐怖得细小箭雨! “喜欢吧!这玩意儿叫春雨拂面尽湿裳!” 柳白呵呵一笑,眼神之中满是嘚瑟! 本相终于在军阵之上,证明自己了! 战胜古往今来陷阵第一人,那我柳白...就是古往今来第一猛将了! “春雨细小,比之寻常雨滴更容易打湿衣裳,柳相....柳将军!” “高见!” 蒙毅神色之上,终于流露出一丝钦佩! 龙且嘟囔了一句:“俺感觉八级小狂风更贴切一些啊....” “春雨...哈哈哈!” “冬日春雨,天道,天意!” “我...项羽,莫不是当真要顺了这天意!” 箭矢划过, 项羽坚毅的面庞之上,血痕长流! 霸王之血,在此刻却尽显悲情! 再一箭, 发冠散落,霸王疯颓! “一人一枪,天下莫防!虽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 柳白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钦佩,用着只有己闻的声音,看着眼前将死的霸王,喃喃问道:“霸王,你可有悔。” 这一问, 柳白在问霸王,也在问自己。 他很悲伤。 不同于刘邦,他当真是为了霸王悲伤。 而后,柳白猛然抬眸,看向场中,那个身上箭矢逾十,却依旧挥舞不肯服输的霸王,朗声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客至,当如何?” 此问一出,箭雨更密! 四面八方的锦衣卫大喝回应:“死战!” 高昂的士气,令人头皮发麻的箭雨,蒙毅忍不住倒退一步! 再看柳将军,愈发高大! “来吧!” “柳...白!” 项羽疯狂大喊,竟是大笑出声! 最后一刻,他猛然停下手中挥舞格挡箭雨的粗壮箭矢,大吼着朝着柳白狂奔而去! 一奔,若电闪风雷! “蓝银....霸王枪!” 项羽猛然一掷,粗壮的箭矢如同闪电横穿战阵! 一枪掷出,项羽猛然张开双臂,仰天长笑:“大楚,万岁!” “唰!” 连弩小箭,密密麻麻,尽在身后! 霸王死, 一枪...亦要杀相! “柳公!” 龙且大吼出声,最后一刻,爆发出了最大的潜能,试图以身体去挡! 季布猛然色变,想要拔剑出鞘! 然而.... 霸王临死掷枪,其威势又当如何? 第348章 天命之人已死! 第348章:天命之人已死! 龙且死死咬牙,双臂之上更是青筋虼起,似是要用尽毕生之力,将眼前这一支如同长枪一般的箭矢牢牢握住! 他手断了没关系, 甚至... 他死了都没关系! 因为他的身后,是自己的恩人,是大秦未来的希望! 然而... 在这如同电光一般的接触之中,龙且竟是清楚得看到,这一支箭矢之上,一缕缕蓝色气息潺潺升起! 双手分明没有接触到这箭矢,却不由感觉冰冷! 这是... 枪芒! 杀机如同浪涌奔腾,竟是直直锁定柳白! 风雷声,惊呼声,交加而起! 这一枪, 足以杀天下任何人! 不过眨眼之间,枪芒临近,直指柳白心脏! 蒙毅面庞煞白,他能感觉自己的脸被这杀机刮得生疼! 然而... 柳白双手负于身后,不见惊慌,不见闪避! 淡然,且漠视! “老先生,您再不出来,小子就死了!” 随着他的话语声落下,一剑破空而来! “轰!” 霸王临死一击,枪芒之势瞬间溃散! 而那箭矢的暗蓝色箭头,距离柳白不足一寸,颓然落于地面! “老先生?” 蒙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大秦还有这样的高人? 如此强横的一击,怕是当年的剑圣盖聂以百步飞剑,都未必能够阻挡吧? “小子,你倒是猜的准。” “料定了老夫要出手?” 如同夜枭般的声音响起,蒙毅还没看清楚,就发现有一人自天空而降,直直落在柳白身侧。 一双灰败的眸子之中,竟难得勾起几分笑意。 “咳咳!” 柳白干咳两声,没有回答。 事实上...他也没有气力去回答了。 这...就是他布下的最后一颗棋子, 大秦皇室的老祖宗,公子虔! 就这位老祖宗的性格,出宫必定来寻自己,而自己调动了这么多武装,这个自诩‘庇护大秦’的老家伙,又怎么会不在身旁观测呢? 甚至... 柳白为何要堂而皇之得用城防营军营,为何要特意去咸阳宫借七星龙渊,都只是在为这个老人而已! “罢了,当年亏欠了你们家一剑,现在还了一剑,也道是有欠有还了。” “以你父亲的无赖性子,也说道不出什么咯!” 嬴虔对于柳白的谋划,甚至懒得猜,只是自顾自将地上的‘诫剑’捡起。 别看他这一剑出的迅猛,但霸王临死一击,谁人又知道这位老人到底用了多少心力去阻挡? “您认识我爹?” 然而... 当嬴虔这一句话问出,轮到柳白懵了! 此刻,这位以谋算令得蒙毅五体投地的大秦左相,面色古怪异常! 自家老爹....年幼之时,自己想要练剑,这便宜老爹将自己扔进森林后就走了,美其名曰:在绝境之中锤炼剑技! 直到现在,他也没再见自己那便宜老爹一面! 如果真的见到了,他一定会掐着自家老爹的脖子问:“你倒是先给我一把剑啊!” “呵。” 犹如夜枭的笑声响起,嬴虔甚至懒得回答这个问题,直接离去。 在城防军营之中来去自如,蒙毅甚至都怀疑人生了! 大秦... 当真有这么多高手?!!! 柳白抿着嘴唇,当真是好想一把将嬴虔按住,然后给他俩巴掌! 装什么高人风范啊! “柳将军,此人...是谁啊?” 蒙毅‘咕咚’咽了一下口水,气弱得开口问道。 “一只老王...咳咳咳!” “就叫他隔壁老王吧!” 柳白干咳两声,心中默念‘善哉’,差点误伤始皇陛下。 “啊?” 蒙毅还在回味隔壁老王是何意思,却见柳白已然将目光放置在场中的项氏兄弟身上。 西楚霸王,身上尽是透背而过的箭矢,暗蓝色的箭头混杂着鲜血,可怖至极! 而这位霸王, 从始至终,没有倒下! “安葬吧。” 柳白略微颔首,心情复杂得开口说了一句。 “柳公,若是将箭头拔出,那此二人身上也剩不下什么好肉了。” 蒙毅苦笑道。 “箭杆留身,这是一个勇士应得的荣耀。” 留下一句话,柳白便是转身离去。 细看之下,脚步虚浮! 他虽未亲身与这位霸王作战,但是.... 如此滔天威势,想要做到从容应对,消耗的心神也少不到哪里去! 龙且晃荡着起身,搀扶柳白离去。 而季布,还是留在蒙毅身旁护卫。 “柳将军...” 蒙毅喃喃,眼神之中满是钦佩! 从开始的谋划,到军阵的摆放,顺序,甚至是最后将项羽耗死之际仍旧留有后手! 当真乃名将之风也! 蒙毅不由自主得微微行了个军礼! 以后...谁说柳相不是将军,他跟谁急! .... 咸阳外一百公里,一列车队缓行。 忽然, 车厢之中的飘逸老者面色骤然煞白难看! “蟒雀吞龙!此卦...” “咸阳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何人竟能诛杀天命之人?!” 徐福感觉到自己的双手都僵了! 天命, 这可是他的信仰,甚至...就是为了这两个字,他才精心谋划了这一切,想要大齐暂避,待时势有变再复泱泱齐国! 而现在... 就连天命之人都死了? “师傅,你...你怎么了?” 小童猛然受惊,连忙上前。 徐福低头,只见自己的卜卦之上,殷殷血迹! 天命陨落,自己强行算珠,何尝不犯了忌讳? “轸儿...” 徐福艰难得抬起手,轻抚小童的手,心中更是思绪骤转! 既然天命之人身死,想要大秦覆灭,就只能说服那秦王行长生之法了。 窃天下万民之生机,补一人长生之道! 此后,再远渡重洋,待天命再现而归! “扶我起来!” 小童将徐福扶起,这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一把将车帘掀开:“队正,无论你之前路上如何拖延,此事皆往!” “明日正午之前,须至咸阳!” “此事关乎天下,不可半分延误!” 说罢,徐福便是将车帘放下,眼神复杂至极! 而一路上故意拖延的队长,被这一番话吓出冷汗! 第350章 当臣就是当小媳妇儿 “如今我大秦的阳版书籍,不是只有《秦律》一部吗?为何这也能起争端?” 柳白略微皱眉,不满说道。 难不成这些个名家大家飘了?觉得入了图书馆教书育人,能与整个大秦帝国相比? 若是如此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好好‘整治’一番。 “确切来说,是...两部!” 郦食其面色难看,叹了一口气道:“柳相今日在百家讲坛之上所言的‘成圣四句’实在是太过于惊世骇俗,以至于百姓欢呼声不止!” “而扶苏公子,似是感动于柳相您的言论,当即便去奏请始皇陛下,允准将者这四句话印刷阳版,并作为日后图书馆学堂所有学生入馆之后第一篇课文!” 话说到这里,柳白嘴角略微抽搐。 他...明白了! 合着是张载老爷子太猛了,这四句话太牛批了,导致所有人都认可! 四句话印刷阳版....看起来没什么,但却是一个‘先例’! 这个先例出现,其他人自然而然便动了心思! “他们有谁也要印刷阳版?” 柳白眯了眯眸子,语气有些不善。 “那倒不是...或者说...恰恰相反。” 郦食其面色尴尬道:“诸位大家分成两派,一派以为应当命令规定,从此之后再无阳版印刷!以此彰显‘成圣四句’和《秦律》的独特威严。” “而另一派以为,若是让后世子孙再无印刷阳版希望,会阻碍后世子孙的思想潮流发展,甚至....有固化之嫌。” “为此争斗,脾气火爆一些的淮南子差点动手!” 这一番话说出,柳白愣了一下! 原来是正当争论,合着自己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 柳白略微苦笑:“扶苏公子用心是好的,但引发这种事情,是谁也没想到的。” “或者说,群策群力,诸位大家汇聚一起,总是能想到以往个人想不到的事情。” 此等难题,他也有点不好解决。 说白了,一方面是威严,另一方面是后世的思想教育。 这二者哪有这么好取舍? “柳公,此事萧何倒是有些见解,不知是否应当。” 就在此时,萧何略微沉吟,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他一方面处理政务,一方面学习黄石公的韬略,对于‘取舍权衡’方面,倒是得心应手。 就连柳白此时也不得不承认,有了萧何,他这个大秦左相连看奏疏也愈发懒散了。 “没有什么应当不应当,直说便是了。” 柳白笑着说道,看向萧何的眼神之中,也多了些鼓励。 郦食其微微一怔,看向这个年轻人,难免有点心中犯嘀咕。 这种事儿牵扯太大了,这年轻人短短时间便有计策? “阳版书籍,不应就此断绝!” “恰恰相反,应当鼓励!” “但,” 萧何话语微微一顿,笑着看了一眼柳白继续说道:“柳公,阳版..可以只印书名。” “《秦律》整本以阳版印刷,凸显《秦律》威严。而其他的阳版书,则书名为阳版印刷,文本以阴版印刷。半阳...亦是阳!” “除此之外,对于鼓励思学,咱们更应该大力扶持。” “萧何以为,可以每年或者每三年选定一本著作,允准‘半阳’印刷。” 萧何这一番话说出口,郦食其愣住了! 这年轻人.... 好生可畏! 别看萧何这一番话似乎有儒家‘中庸’的苗头,但是事实上....萧何这计策的用意,可不仅仅如此! 首先,唯有《秦律》是真正的阳版,自然凸显了唯一威严性! 而柳白的''成圣四句'',说白了就是四句话,连正本都没有,故而就没有‘书名’和‘文本’的分别,便是居于《秦律》之下,更是衬托了律法威严。 后续的半阳印刷,允准每隔一段时间选一本。世人对于第一和完美都有着极度的吹捧,那不就是三层凸显了嘛? 更何况.... 这个‘选定’二字,极有讲究。每隔一段时间‘选定’的书籍,自然而然会被划分为‘被掌控’的范围! 这就相当于是说,思想狂潮可以萌发,但...必须要符合大秦律法! 小小一计,暗合如此多的门道! “萧何...你果然这段时间成长颇多!” 柳白笑着拍了拍萧何的肩膀,眼神之中尽是满意。 “郦食其,你便去办吧。跟图书馆里的诸位大家说,每年一本,今年的一本,将会在他们之中产生。” “好好教书,好好琢磨思想,大秦不会亏待他们!” 柳白此话一出,郦食其差点跳起来! 第一本,内定!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恩惠!如此名声,足以让这些个大家抢破头皮! “多谢柳公!” “郦食其告退!” 郦食其死死压抑自己心中的兴奋,他已经在腹中勾画如何将这些大家趁此机会全部拿下了。 心服口服, 这就是他要做到的事情。 忽然,郦食其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说道:“对了,柳公,居鄛名士范增在我处,可要邀请此人入图书馆否?” 原本还在伸懒腰的柳白,差点闪到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范增?” 郦食其微微点头。 这位柳相求贤若渴,自己推举这么一位名士,也算是帮了柳公的忙了! “龙且,派锦衣卫抓了!” “什么刑罚都给他好好展示一遍,让他把肚子里的学问全部写出来,然后让他把项氏宗族所有人的所在地交代出来!” 柳白面上浮现杀气,冷声开口。 此话说出,郦食其吓了一跳,连忙开口道:“柳公不可啊,此人乃是居鄛名士...若是此事为天下人知...” “锦衣卫的刀,很快。” 柳白淡淡道,对于范增的死,他没有一丝犹豫! 所谓的居鄛名士,在乡野躲了一辈子,怎么就在项氏兄弟出现在咸阳的时候在咸阳呢?这还不够明显吗? 对于这样的人,柳白甚至连招安的心思都没有! 人才, 只有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才算的上人才!有反秦之心的人才,便是敌人! “诺!” 龙且拱手。 郦食其人都懵了,还没等再细说两句,便被龙且‘请’着一起走了。 看着郦食其离去的身影,柳白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 西楚霸王,项氏宗族,总算搞定了! 百家讲坛,筹谋了这么久,现在也终于是有了个结局。 华夏的历史,是一部璀璨的思想史,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导致很多思想学术失传。 如今他将这些东西完完整整保留下来,传给后世,子孙们能不能领悟出什么,那就不关他的事儿咯。 ‘爹儿忙活,娘亲累,就盼狗娃睡。咱这秦相当的,咋就这么像小媳妇儿呢!’ 柳白嘟囔了一句土话。 “柳公,当臣子的,可不是小媳妇儿吗?” 萧何笑着开口说道。 这一句话说出,柳白深觉有道理! 上面有始皇陛下这位‘公婆’,下面有黎民百姓这些‘孩子’,中间还得有同朝臣子这些个‘相公叔叔’,可不就是‘小媳妇儿’吗? “萧何,自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要当官了,和本相说一声,本相替你去麒麟殿争。” 柳白摆了摆手,淡淡开口说道。 萧何微笑,没有言语。 他觉得,他学的还不够。 .... 赵府。 “明日抵达咸阳?” 赵怀真看着手上的快讯,本就沧桑的面容上,更加沟壑遍布! 第352章 李信,请战! 第352章:李信,请战! 柳白此话一出,不但朝堂群臣皆是一愣,就连向来对于这些‘文政’不感兴趣的王翦,亦是回眸。 要知道,今日让柳白先禀报政事,也算是这些个老家伙想要慢慢退下,让柳白逐渐挑起朝堂政事大梁的意思。 但是现在... 开口就禀报仙师祈福? 这是糊涂了? “不可!” 就在此时,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 而后便看到向来沉稳的新晋御史大夫赵怀真起身了! 这个从地方做到朝堂权力中枢的年轻人,此刻双眸之中有不解,有愤怒! “所谓仙师,不过哗众取宠,伎俩之术,鬼神之说。” “公子巡慰边军,乃是我大秦军国大事,如何能让徐福祈福?” “我大秦公子,便是代表我大秦!大秦之福,岂是祈求而来!是大秦泱泱之兵,夺天而来!” "臣,反对!" 赵怀真沉声开口。 对于徐福,他甚至都在想直接派人去杀了,又怎么能让他为公子巡边祈福? 之前他没杀,禀报柳白,也是因为‘亡秦者胡’这四个字,可能有关大秦与匈奴的战事。 但如今... 让一个仙师堂而皇之出现在咸阳百姓得视野之中,他觉得不妥! 赵怀真这一番话出口,朝堂之人都明白了。 合着... 御史大夫知道这个仙师是何人啊! 三川郡...说不定都有点关系啊! 不过...柳相和这位御史大夫的立场,好像是有点...错了吧? 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是原三川郡守的赵怀真推荐这位仙师,然后柳相激烈反对吗? 或者...这只是套路? 一瞬间,诸多朝臣甚至有点拿捏不住柳白与赵怀真的对立关系了。 毕竟... 柳白这种事情做得太多了! 就连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都是眸光微微扫过柳白。 黑龙卫可不是吃稀饭的,这小子天天在府中对于鬼神那就没有过‘敬’,现在能要求祈福? 岂料, 柳白转过身,居然义正言辞得开口说道:“诶!” “赵怀真,你这么说,本相作为你的上官可就要批评你了!” “咱们大秦,讲究一个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祈福怎么了?神鬼学说怎么了?存在即合理,稍微弄一弄,甭管有没有用,反正是心意到了!” 此话说出,诸多臣子差点眼珠子都瞪出来!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存在即合理! 如此有哲理的两句话,从这位柳相的口中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还有.... 你这要祈福,还如此不诚心? 而李斯则是面色慢慢平静下来,也没想着再阻止柳白了。 很明显,作为老狐狸,自然是明白了这只小狐狸还有自己的想法了,。 至少... 脑子没被打坏就行了。 反倒是赵怀真,此刻目瞪口呆! 他是真的急了,也是真的怕了! 徐福在三川郡展现的‘仙迹’,引发了百姓们多大的狂热,他都是看在眼中的。 此时若是让徐福再来咸阳弄一次,谁知道有多少重臣会被忽悠? “柳相...” 赵怀真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 “柳白。” 然而, 高台之上,威严的声音响起: “既然你力主这徐福为寡人两个儿子北上巡边祈福,那此事便由你负责。” 始皇陛下此话一出,赵怀真吓得差点瘫软在地! 始皇陛下...也信了徐福? 这可不比寻常人狂热,这位皇帝陛下若是因为徐福的蛊惑而... 赵怀真甚至都不敢想! “多谢陛下!” 柳白笑得合不拢嘴,一双眼眸眯起,活脱脱一只计谋将要得逞的狐狸。 说完,柳白便是缓缓退到自己的位置之上,嬴彻眼睛止不住得朝着柳白瞟,一副想要问又觉得时机不对的模样。 “公子放心,老骗子嘛,当然要杀的了。” 柳白一句话,嬴彻瞬间安心了! 很明显,自家老师在做局呢! “启禀陛下,末将有事启奏!”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赫然是陇西侯李信,迫不及待得起身开口。 而他这一起身,便是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亦是眸光微微闪动。 “讲。” 一个字,冷冷吐出。 众多武将此刻心中大急! 难不成...李信这小子有知道北方军情的特殊变化?听说前些日子这家伙还去了一趟柳白的丞相府! 难不成... 狼狈为奸了? 柳白将特殊军情告知李信,然后李信今日特意请战? 大秦的武将对于政事没什么兴趣,故而大多不发表言论。 但是一旦涉及到军事,特别是抢仗打,一个个精得都跟猴子似的! “启禀陛下,末将请战!” 李信朗声开口,八个字,仿佛要将这些年的郁气尽皆吐出! 而这一句话说出口, ‘哗啦啦啦!’ 一道道声音响起,众多武将立刻就坐不住了,一副就等着李信和始皇陛下说出军情变化,请战对抗匈奴了! 先机失了没关系,征伐匈奴这种大事儿,他们抢战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嗯?” 始皇陛下淡淡‘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似是在询问。 “启禀陛下,末将窃居陇西侯之位,然陇西之地,临近巴蜀羌地,羌人作乱。” “末将请回陇西,平定羌人叛乱,恳请陛下允准!” 李信自然知道,此刻是他请战的最好时机,也是一咬牙开口禀报! “陇西?!” “羌地?” “出息!” 随着李信请战,一道道嗤笑之声响起,原本跃跃欲试的武将,尽皆安坐。 大秦征战多年,打的都是灭国的战争! 而李信...居然要请战去打一个小小的羌地,打羌人? 这就相当于一个人每天都是吃山珍海味吃到饱,看到地上有一颗被人脚踩脏的黍米,根本不稀罕弯腰捡起来放到嘴里! 至于对李信的不屑态度...倒不是他们看不起这个昔年的军事天才,而是...骄傲! 是得, 大秦武将,发自骨子里的骄傲!对于昔年灭楚之战的溃败,有着发自内心的怒! 而这种怒,牵扯到李信,也就成了不屑! 柳白看着李信,没有言语,只是目光更加深邃了一些。 ‘一个男人,要面对冷言冷语,在绝对孤寂的困境之中,方才能找到自己功业的光亮。’ ‘李信,你可万万要顶住,将这口气憋住啊!’ ‘那些将士,在看着你!’ 这一番话,柳白没有说出口,但他相信,李信明白这些道理!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的目光,略微柔和,缓缓吐出一个字: “允!” 第354章 坑胡亥 “自己品悟!” 柳白说完这些,便是朝着殿外走去。 外面还有一个罚站的问题少年呢! 这位懿文宫掌书,前前后后的授课,甚至不足盏茶时间。 但是他所说的这些,确实极为精妙! 而诸位公子听到柳白,亦是露出深思模样。 “柳师教导,与寻常老师确是有所不同!” “是啊,且不说兄长和六哥,单单是七哥,八哥,还有十七弟,也是找到了自己的路子,我等可怎么办啊!” “哎!” “...” 一道道议论声响起,诸位公子此刻心中感慨无限。 身为始皇陛下的儿子,他们即便是没有大所图,也不甘愿平凡过一生。 如今别看扶苏,嬴彻,嬴高,将闾,赢齐这五位公子忙,但是落在这些个公子眼中,却是止不住得羡慕。 原因很简单, 他们能帮上父皇,他们做的事情,都在有益于大秦。 “嘿嘿,诸位兄弟,前些日子章邯统领检校咱们武艺,可是我嬴高最好啊!” “说不定我可要上战场了!” “诶!这么说的话,老师说的八诡,放在兵法之上,倒也契合啊!” 嬴高得意洋洋开口说道。 大秦城市管理监发展不错,但是吧...老赢家的人,骨子里的血都是带风的,自然而然想往外战场。 “不错!老师教导的其实并非是具体的计策,而是人心!” “诸位贤弟,尔等细细思索,终有一日可以找到自己的路。” 扶苏也是起身,看着自己这些弟弟开口安慰道。 同时,他的眼眸之中,亦是闪过一丝欣慰。 当兄长的,怎么会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有好的路呢? 一旁的嬴彻笑而不语,什么话都没说。 他跟柳白学的最久,怎么会不知道自家老师的做派? 说白了,就是教一个万能的法子,然后就不管了,让自己的诸位兄弟慢慢自个儿摸索。 忽然,嬴彻的笑容微微凝滞,他猛然想到一个事儿! 他,明白为何要让这个所谓的仙师祈福巡边了! 老师....自个儿用的也挺顺手啊! “老师啊老师,你这再修炼个二十年的朝堂功底,谁还能压得住您啊?” 嬴彻苦笑一声,而后摇了摇头。 但是头还没摇两下,又是一惊! 仅仅一瞬之间,他想通了很多事情! 或者说,他的思维在方才不自觉代入到君主之中时,看懂了自家父皇的想法! 为何要考校武艺? 为何要自己和大哥一统巡慰边军? 为何自己老师分明功绩卓著,却整个朝堂,甚至是父皇都极为吝啬给老师军功! 他不是反应迟钝的人,无非就是视角不同! 柳白的一番教导,将嬴彻的视角..彻底转变过来了! 答案就是....秦风尚武,军功节制! “兄长,您手下有能打的猛人吗?到时候借我个当贴身护卫呗?” 嬴彻腆着脸开口说道。 如果猜想不错,等他们到北方了,也就该打仗了。 “啊?” 扶苏一脸蒙圈。 .... 懿文宫之外,柳白看向胡亥。 这个大秦著名熊孩子,此刻垂头丧气,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面之时的嚣张跋扈。 说他是亡秦之人,对也不对。 因为从骨子里,这混账小子就是个熊孩子! “怎,心中对为师有怨气?” 看着小子低着头,柳白直接一个巴掌拍在这小子脑门儿上,嘿嘿笑道。 别说,当老师就是爽,打公子都是按照心情来。 “不敢!” 胡亥一抬头,看见柳白不自觉得后退两步。 对于这位老师的恐惧,那是印在脑海里的,不是打了巴掌之后笑一下就能缓解的。 “行了,方才为师教导的东西不适合你,接下来才是要真正教你的!” 柳白揉了揉胡亥的脑袋,将他的头发揉成鸡窝。 他是真想再来几个嘴巴子啊。 “老师...难道是...之前您答应我的事情?” 胡亥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眼眸之中满是兴奋之色。 之前他就曾经请求过让柳白给他找一条路,离开咸阳宫。 如今再说.... 那岂不是.... “确实有适合你的一条路,或者说....这条路,连始皇陛下都应允了。” 柳白点点头,眼眸之中满是算计的味道。 陛下,您坑我钱,那我坑你儿子,不过分吧? 而且... 是你儿子上赶着被坑啊! “老师请说!胡亥虽年幼,但心中...敬重老师!” 胡亥激动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很简单,你两位哥哥巡边之事,你知道吧?” “那你大哥扶苏公子在朝堂之上提出来的互市,你知道不?” 柳白的声音,满是蛊惑。 胡亥有些茫然的点点头道:“互市听到过一些,大意就是和匈奴人做买卖。” “但是....这些个蛮夷,咱们大秦想要,带兵去打便是了,为何要做买卖啊?” 懂,但懂得不多。 “这你别管,如今始皇陛下让你两位哥哥一同巡边,那就是表明了,你两位哥哥的《平戎策》,其实始皇陛下都同意了,无非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明的那个,是你六哥嬴彻,暗的那个,是你大哥扶苏。” “而互市这种事儿嘛,又不好说,只能悄悄做。” “胡亥公子,您在皇族是最小的公子,也没有入过朝堂处理政事,不为大家关注,你说你是不是最好的帮助你大哥的人选?” 柳白此刻觉得自己就像是骗小孩的怪叔叔一样,极为邪恶。 但是一想到自己是忽悠胡亥去杀牛放牧,又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正义感。 没弄死你,但让你吃点苦头,还有意大秦,这不算过分吧? “老师说的是!” 胡亥连连点头! 虽然听不懂,但这事儿都关系到兄长了,老师不可能骗自己。 “老师,您说怎么做?” 胡亥一脸真诚得开口问道。 人在被吓以后,其实极度容易对那个吓他的人产生好感,此刻的柳白,简直就是贤明的老师! “收购牛!钱找你六哥要!” 柳白理直气壮。 我学生的钱,就是我的钱,更何况这本就是为大秦做事儿! “可是...老师,我这怎么出咸阳宫啊?” “要不....我离家出走?” 第356章 胜阳阳,从正则吉, “好。” 徐福没有多说,只是吐出一个字后,便是回到自己的车厢之中。 从怀中逃出两枚温润玉块,而后双手合拢,微微一晃,继而打开。 重复三次,徐福面色愈发难看: “胜阳阳!”(第一次正反面都有,第二次,第三次,全都是正面。) “皎皎一轮月,清光四海分,将军巡海岱,群贼望风波。” “从正则吉。” 如此卦象,若是寻常人,自然是欣喜若狂。 而他徐福岂能不知,此番卦象,对于他的谋划来说,则是大凶之兆! 甚至...这卦象之中,暗喻要牺牲身旁辅佐之人,方才有可能成功。 看着一旁懵懂无知的小童,徐福竟是一滴浊泪流出。 “轸儿,若有何意外,便前往琅琊郡,自有人寻你。” “记得了吗?” 徐福俯下身子,抱了抱小童。 小童虽是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咸阳与琅琊郡相聚何止千里,但...成大业与行千里路比,难上何止千倍万倍。 ... 咸阳街头巷尾,忽而风靡起一首童谣: 盘脚盘,盘三年。降龙虎,系马猿。 心如水,气如绵。不做圣贤做神仙!徐仙至,大秦延,天下苍生共欢颜! 而这一首童谣,也是带来了一个令所有咸阳百姓都为之震撼的消息:一位仙师来咸阳了! 而且... 这还是真正引发过仙迹的仙师!听说三川郡的商人,都是亲眼目睹的。 更有百姓传言,这位徐福仙师,生的鹤发童颜,然则有仙法神像,可骤然之间,长出三头六臂,降妖伏魔,敕神斩妖,号令天道! 反正就是怎么离谱怎么传。 本来还有人不信,但是随着一队队锦衣卫出马,将咸阳门正道的风街封锁,所有人都知道此事为真了。 若非是萧何亲至咸阳府衙,恐怕将闾都得当一次‘冲师逆徒’了。 “老师,这怎么还将我给叫出来了?” 嬴彻坐在马车之中一脸无奈,而他的身旁,赫然便是如今的大秦上卿,蒙毅! “柳相,您当真不信天命之说?那为何要让这仙师来咸阳?” 蒙毅有些好奇得开口问道。 现在的他,与之前半夜被吵醒的他可是截然不同!毕竟是真实见识过这位柳相在军营之中表现的,自然佩服。 “天命星象,从来都不会垂怜弱者,一直都是强者的光环!” “若是信命,信天,便可成就大业。那我大秦泱泱数百年,战死之人何止百万,岂不都沦为笑柄?在家磕头便是了!” 柳白淡笑着开口说道。 听到柳白这样的回答,蒙毅也放心了,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这位柳相在朝堂之上攫取军功不利,想着走歪门邪道的路子呢。 “蒙毅啊,咸阳城防的军备,暂时先等一下,只能给你们先配备那些八牛弩。最新的装备如今前线要用。” 忽然,柳白似是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得说道。 他之前借军营,可是用军械作为‘交换条件’的,现在杀完项羽了,虽然不至于赖账,但是拖一下...没啥问题。 “柳相,此事儿倒也不急,蒙毅只是代兄长掌管而已,待到兄长‘病愈’,自会与您对接。”(蒙恬是装病去的前线。) 蒙毅十分狡猾。 他现在是柳白的直属下属,他来开口,这位柳相能拖到天荒地老。 但是自家兄长就不一样了,实打实的上将军! 这位柳相要军功,说不得还要自家兄长帮忙哩。 此话说出,柳白的笑容微微一滞,差点骂出声来。 好家伙,朝堂之上能站稳脚的,就没一个省油的灯。你蒙毅看着浓眉大眼的,怎么也学坏了? 反倒是嬴彻,在一旁暗笑不已。 “笑笑笑,再笑嘴巴就裂口了!等新式装备量产了,看为师不把你掏破产!” 柳白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逆徒啊!自己怎么就有这么个逆徒啊! “柳公,到了!”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马车缓缓停下。 龙且十分贴心得跳下马车,而后取了个小木方块儿在车马旁,方便车上三位下车。 以前都是马夫的背,唯独柳白‘疼’龙且,改成了小木块。 蒙毅第一次坐柳白的车,对此也是颇为惊讶:“柳公待人,当真如手足尔!” 对此,柳白笑笑。 拿人背当凳子,折辱人,他也没觉得有多气派。 而抬眸看向城门方向,那辆马车静立,队正匆匆忙忙跑上前来,准备禀报。 岂料看到三位贵人下车,一时慌了神,认不出来何人才是‘柳相’。 “本公子乃是大秦六公子嬴彻,这位是吾师柳相。这一位是大秦上卿蒙毅。” 还得是嬴彻,开口便是先行介绍。 如此温和的话语,听在蒙毅心中,确实暗暗点头。 这位公子彻倒是跟柳相一般,对于他人体贴温和。 “启禀公子,启禀柳相,启禀蒙毅上卿,仙师徐福,便在车厢之中。” “只是....” 队正有些犹豫。 “照说便是了,千里护送,尔等本是大功,难不成还责罚不成?” 柳白笑着开口说道,倒是没有分毫为难的意思。 底层人是很难得,很多事情不是他们决定,但是很多事情的后果确实会迁怒到他们。 对于这种事儿,即便是他柳白,也不能百分百杜绝,毕竟他也经常嚷嚷着锦衣卫事儿要是办不好,那就去昭狱看大牢去。 “十日之前,车队行至黔中郡荒原之时,仙师曾仰望天空卜卦,而后面色大变,书写一纸箴言,塞入铜管之中,悬挂马车前列。” “今至咸阳,” “仙师言,要贵人将此箴言打开,他再下车,方才有益于大秦。” 队正开口说道,而后抬眸,看着柳白温和的笑容,又有感于方才嬴彻的温和,咬了咬牙补充说道: “柳相,有一言,属下本不该说,但....” “仙师书写箴言,纸上空无一字!” “行程多日,属下不敢有丝毫怠慢,便是派人日夜把守,确信无一人触碰过此铜管!” 此话说出,已经算是他‘多嘴’了。 “嗯?” “箴言?” 柳白微微一怔,面色古怪。 这尼玛,还没进咸阳,就开始装神弄鬼了? “公子,蒙毅,我等便将其打开,如何?” 柳白皱眉开口。 “柳相(老师),请!” 三人成行,步至车马之前,柳白为人师,又是蒙毅的上峰官员,自然是他将铜管取下打开。 小纸条倒出,只见上面只有一句话。 而这一句话,瞬间让三人面色骤变! 第357章 柳白居然不管饭? 第357章:柳白居然不管饭? 柳白看到纸张的一瞬间,面色骤变,右手猛然发力,纸张便是被揉作一团! ‘始皇死而地分’ 纸张上,只有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让这三位大秦帝国权势数一数二的人物,尽皆面色阴沉。 特别是柳白。 因为....他知道,因为这六个字,史书之上的华夏大地,将会经历什么。 “让他出来。” 柳白哑着嗓子开口,显然情绪已经抑制不住! 还没等队正开口,又听到一声: “让这个该死的徐福,滚出来!” 这一下,柳白已然怒了! 这一声,居然是吼出来的。 而一旁的嬴彻,更是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直以来,他在朝堂之上都是在学习,对于政事,以及自己这位柳师的处置他人都是旁观的态度。 而这一刻,他... 起了杀心! 蒙毅更是不敢言,只能咬了咬牙,静静看着事态的变化。 “柳相,何以暴怒耶?” 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车帘掀开,徐福从车厢之中缓缓走出,身后还跟着一名小童。 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身上那一袭玄妙符文法袍,更是将他衬托得如同仙人在世一般。 而就在徐福走出车厢的一瞬间,一道利剑出鞘之声响起! “锵!” 柳白秦剑直指徐福,双眸之中的杀意,丝毫不掩饰! 这一刻,他当真有些冲动。 他想要直接斩了徐福,管他后世千世万世,直接斩了这个妖言惑众的老骗子。 然而.... 徐福对于这种毫不掩饰的杀意,居然没有半分畏惧,反倒是微微一笑:“柳相忠诚,徐福佩服!” 柳白面色冰寒,握剑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陛下的功不高?” “德不厚?” “华夏不安定?” “四夷不宾服?” “五谷不丰登?” “福瑞未至?” 一连串的发问,每一句,仿佛都是他柳白要一剑杀了徐福的理由! 就连一旁的嬴彻,亦是拳头紧握,死死盯着徐福。 无论这个该死的‘仙师’是想要做什么,单单是这纸张的六个字,他徐福...便是死罪! “柳相,箴言为何,徐福不知。” “柳相为何暴怒,徐福亦是不知!” “徐福只知,天命。” 徐福淡淡开口说道,反倒是一副‘坦然’模样。 他的这些伎俩,柳白看在眼中,怒在心里! 他自然知道,这所谓的‘箴言自显’,不过就是特殊的物质沾上去,然而写出来,过一段时日显现罢了。 但, 也正是徐福的这一份淡然,让柳白猛然心头一惊! ‘亡秦者胡’、‘始皇死而地分’。 这些个在正统史书上都能留下来的‘箴言’,为何都出自徐福之手? 此人居然还有大图谋? 想到此处,柳白眼神之中闪过一道凌厉:“久闻仙师卜卦通神,不知可否为自己算上一卦,今日吉凶?” “或者说,能否有明日?” 说罢,柳白倒持秦剑,而后举臂,弯曲,作出一副要投掷秦剑的模样。 这一问,便是最为低级的阳谋。 你说吉,我掷出,将你杀了,你便是卜卦不准,欺瞒朝堂,死罪! 但你要说凶,我掷出,杀了是你准,不杀是你不准,还是死罪! 算人心, 怎么算,都是输! “柳相..不可啊...这徐福...” 蒙毅闻言,当即一惊,便要阻止柳白。 “闭嘴!” 然而, 他话还没说完,柳白便是呵斥! 这位大秦左相的双眸,依旧是死死盯住徐福,一副你今日便要死在此地的决绝模样。 而徐福却是洒然一笑道:“吉凶不在徐福卦中,而在柳相手中。”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此话说完,柳白手中秦剑猛然掷出! “噔!” 声响嗡鸣不止。 秦剑插入车厢板之上,微微颤抖。 柳白深吸一口气,心中不断回想起自己需要警诫自己的四个字‘克己,制怒’! 为了大局,不能杀! “放你踏娘的狗臭屁!” “柳相让你回答问题,东拉西扯的!” 然而,就在此时,一旁的龙且却是将剑鞘直接扔了出去! 这一下,可不是柳白投掷的! “砰!” 响声响起,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这剑鞘直直砸在徐福的小腹,这个原本还秉持仙风道骨,一副天下算定模样的‘仙师’,眼眸之中满是难以置信,而后痛苦得弯腰捂腹! 智计再多,也比不上人家不跟你玩脑子啊! 龙且的想法很简单:你徐福算个什么东西啊!柳相让你卜卦,在这里东拉西扯的,那不是欠揍吗? 而他的这一下,柳白反倒是笑了! 别的不说,看着老骗子维持不了形象,一脸痛苦,心里就很爽! 刚刚的肃杀气氛,也随着这一击,悄然消散! “徐福仙师见谅!我这护卫就这样,就是莽!” “此箴言实在太过于恐怖,故而本相有些失态!” “快,将徐福仙师扶起,而后送到准备好的府邸之中休息!” 柳白这家伙的脸也是跟书本一般,翻得极快,反倒是一副关心模样。 徐福的一句‘箴言’将他心性搅弄得大乱,着实不应该。 “公子,蒙毅上卿,此事我需要禀明始皇陛下,请随我入宫。” 柳白沉声开口说道,而后斜着眼看了一眼此刻依旧痛苦不堪的徐福。 他原定的计划是给徐福来个风光点的迎接仪式,可现在... 敬酒不吃,晚上就让你吃罚酒! “对了,徐福仙师乃是仙体,人家饭食,烟火气太重,从今日起,就不管饭了。” “徐福仙师,您自个儿在府上吃自个儿炼的金丹吧!” 柳白加了一句。 原本就疼痛难耐的徐福,此刻难以置信得瞪大双眼,抬眸看去。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 柳白他.... 不管饭?!! 吃金丹? 这玩意儿能吃饱了,那人也差不多死了吧? 蒙毅和嬴彻二人对视一眼,而后跟着柳白离开。 不愧是柳相(老师),这坑人手段,总是这么生硬! 即便你是仙师,也得受着! ..... 车厢之中,柳白吩咐道:“龙且,让举贤堂的人传下去,徐福仙师已然是无垢之体,现在都已经不吃饭了!” 他不但不管饭,连徐福想要买饭,他也不允! 第358章 我,蒙毅,要弹劾柳相! 第358章:我,蒙毅,要弹劾柳相! 章台宫内。 面对始皇陛下,柳白,嬴彻,蒙毅三人亦是惴惴不安。 始皇死而地分。 这么一句话,虽然是徐福这个家伙弄出来的,但他们亲自来禀报...多少有点...难受! 然而,还没等柳白开口,便听到始皇陛下威严的声音响起: “呈上来罢。” 此话一出,柳白心中当真是有点感慨黑龙卫的速度了。 好家伙,这是紧赶慢赶着送密报,才抢在他们前头啊。 “启禀陛下,纸条在此。” 柳白从 怀中掏出一个铜管,上面的机关特殊,每打开以此都多一条划痕,如今上面只有一条划痕,便代表就在当时放置纸条之时,打开过一次。 顿若上前接过,而后小心翼翼得放置在始皇陛下的案桌之上。 始皇陛下并未急着打开铜管,甚至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后,便是看向面前这惶恐的三人。 “怎?” “可还有要事?” 始皇陛下一句话问出,让三人都有些蒙圈了! 我们在这儿...不是陛下您待会儿可能要问吗? 这个意思...怎么好像让我们三人快走啊? “陛下....” 蒙毅有些苦涩得开口,想着要不要先行劝两句,让陛下有个心理准备。 岂料, 他话还没说完,便只见嬴彻接过话头道:“父皇,儿臣告退!” 还没等蒙毅反应过来,柳白也是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开口说道:“臣告退!” 说完,还对着蒙毅眨巴了一下眼睛。 这一下,蒙毅就算心中有万千疑虑,也只能开口:“启禀陛下,臣,蒙毅告退!” 说罢,三人便是趋步离开。 看着三人身影,始皇陛下以极小的弧度略微点头。 自己这个儿子确实聪慧,甚至可以说得上有急智。 柳白不用说,本身就是整个朝堂上最为年轻的滑头。 甚至, 连蒙毅都没有让始皇陛下失望。 虽然这蒙家仲弟机敏不如柳白与彻儿,但毕竟出自将门,贵在忠心,为君所思! 而后,始皇陛下将目光放置在铜管之上。 那上面仅有的一道划痕,代表着这三个小家伙到底心中是有多害怕。 ... 章台宫外,蒙毅竟是一脸怒容:“柳相,为何不提醒陛下两句!” “陛下如今年岁....若是当真为此纸条气到,别说他徐福应当万死,便是柳相你,我蒙毅亦要再朝堂上弹劾!” “柳相,蒙毅以前敬重你,没想到倒是蒙毅看错了你!” 他是有柳白恐惧症不假,他在军营之中崇敬柳白谋划也是真, 但是... 此事事关始皇陛下,这位柳相自己不说两句也便罢了,居然还扯自己,不让自己说! 这...这...这... 这还是咱们忠君爱国的柳相吗? 他蒙毅就算是怕,那也要站出来! “你啊!” 柳白苦笑一声,背着手摇了摇头。 如此模样,引得蒙毅更怒:“柳相,蒙毅往常敬你,如今看来,你也是...” “蒙毅上卿,你错怪老师了!” 还没等蒙毅‘冲动’得骂出口,嬴彻连忙阻拦道:“不是老师不让你说,是父皇!” 此话说出,蒙毅的话语戛然而止,面色古怪:“陛下?” 嬴彻点了点头,有点无奈得开口说道:“不错!是父皇不让我们三人掺和到这件事中去!” “你没看到老师呈交铜管之后,父皇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而没有立刻打开吗?” “这便是让咱们三人退下,此事与咱们三人无关!” 嬴彻这一番话说出口,柳白有些欣慰得点了点头。 这个小子自从拜入师门之后,就跟开窍了一般,这些个朝堂之上的东西,领悟得极快,甚至比蒙毅还要聪明! 假以时日,这小子说不定在聪明才智上面,能赶上为师的三分之一了! “呃....” 蒙毅微微一愣,细细想来,好像确实如此。 再看向柳白,蒙毅的神情之中浮现一抹惭愧:“柳相,是蒙毅冲动了!请柳相责罚!” 将门出身,从来都不会害怕承认自己的错误。 “行了,你关切陛下,本相又怎么会舍得责罚你呢?” 柳白摆了摆手,对于蒙毅这份心,他很欣慰。 大秦,正是因为这些忠臣良将,方才显得如此昌盛。 “多谢柳相。” 一听这话,蒙毅连忙感谢! 以这位柳相的小肚鸡...咳咳!宽容大度,居然能不责罚自己,当真是让他出乎意料! 岂料,柳白的下一句话,让他呆立原地! “晚上再找你商讨点事情吧。” 蒙毅当场就哭出了声:“柳相,晚上不是睡觉的嘛?” 然而,他的眼泪还没流出来,登时便挨了一鼻窦,柳白怒目而视道:“混账,难道本相要和你一起睡?” .... 章台宫内,顿若惴惴不安。 柳白,公子彻,蒙毅上卿他们三人是出去了,但是他出不去啊! 方才章邯过来禀报,单单是从柳白对徐福的反应,以顿若的小心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这铜管之内关系甚大? “咔哒。”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顿若连忙朝着旁边略微侧移一步。 始皇陛下对于身旁这个近侍的动作丝毫不在意,只是双目微凝,将铜管朝着案桌轻轻这么一倒。 一张略带褶皱的小纸条,‘跳’到案桌之上。 上面的折痕深印,足可见当时的柳白有多么愤怒! 始皇陛下嘴角微微勾起。 一个徐福的胡言乱语,与大秦左相的忠君赤诚相比,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天命吗?” 始皇陛下低声喃喃,仿佛是想起了方才章邯禀报的徐福之言。 徐福言,知天命。 那么这纸张之上,便是所谓的‘天命’! “天命安敢直面寡人乎?”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右手微微一动,纸张舒展开来。 上书六个大字: 始皇死而地分! 六个字,每一个字都如同锐利的剑刃,显得无比刺目! 而随着这六个字展现在始皇陛下的眼前,这位千古一帝的气势,陡然一遍! 凌厉, 威严, 强盛! “陛下安神!” 磅礴气势喷涌而出,顿若心惊肉跳,跪伏在地! 第359章 曹参,把头发盘起来! 第359章:曹参,把头发盘起来! “起来罢。” 始皇陛下看了一眼顿若,而后淡淡开口。 上位之人,尚且不迁怒旁侧,更何况这位千古一帝? “谢陛下!” 顿若小心站起,已然是满头大汗。 “寡人死而地分?” 始皇陛下看着这纸条上的六个字,浑身气势陡然一变,而后竟是轻笑出声: “呵呵!” 这一声轻笑,仿佛是对于徐福所言天命的轻笑。 更像是始皇陛下对于所谓天道的轻笑! 无人可以否认,这天下因为他,嬴政,而安稳平定。 九州四方,因为他而四海升平。 但... “若寡人死,而此华夏地分,寡人何谈皇帝二字!大秦何谈万世永昌!” 始皇陛下将纸张随意一捏,而后扔到案桌一旁。 魁梧的身影,缓缓站起,如同强撑天地不崩的山岳巨人。 “是朕,一统天下六国,万民归一!” “是朕,令四方臣服,天地朗阔!” “是朕,让百姓朝有食,暮有所!” “是朕,让这天下,成为真正的国家!” 始皇陛下右手紧握天问剑,略微抬眸。 章台宫内,窗户半开,那临近夜晚的霞光血红明耀,倾洒入殿内,如同这昔年纷战之时天下土地之上的血染殷红。 “朕在,当守土开疆,扫平四方蛮夷,定我大秦万世之基。” “朕亡,亦将?化龙魂,佑我华夏永世不衰!” “锵!” 天问剑出鞘,寒光闪烁。 案桌随其上纸团一同,一剑两半! “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仙魔鬼神共听之。” 一语既出,如同龙吟,震慑九霄! 天下共主,其誓言可抗天道天命否? 顿若再跪磕地,额头血流如注! .... 丞相府邸之内。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徐福,便是要玩弄民心,本相也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柳白眼眸之中的杀意,丝毫不加掩饰。 “柳公,陈平有一计!” 柳白一怒,陈平杀心自然不止。 而此话说出,一旁的萧何也是吓了一跳! 徐福的身份,与朝堂之上的人可不一样,真要是用毒计,甚至可能连累柳公本人啊! 被吓一跳的不止是萧何,柳白眸中杀意骤减,连忙回过头来开口道:“阿平,其实...也不能太对不起天下人。” 开玩笑,陈平的计谋,那个顶个的都是大毒计,说难听的,死几个人,都算是陈平心慈手软了。 “你...控制一下?” “如柳公所愿!” 陈平叹了口气:“柳公,其实如今您手中握有图书馆,再加上呈交陛下的纸条,完全可以狠辣手段处置。” “譬如...焚书坑士!” “以徐福妖言惑众,坑杀天下方士,再将方士书籍焚毁,后世就难有方士了。” 此话说出来,萧何一阵后怕! 幸好自家柳公制止了陈平,这家伙一张嘴...就是天下的方士都得死啊! 这也太毒了。 “别...想法很好,下次别想了。” 柳白也是被吓了一跳!这尼玛...不就是焚书坑儒的真实情况吗?(冷知识:史书上秦始皇焚书坑儒,就是杀得方士,烧的术法之书以及六国余孽诋毁,辱骂秦国之书。) “此番徐福这么做,其实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至少....始皇陛下,再也不会相信方士了!” 柳白开口说道,总算是有那么一点点值得松口气的事情。 “柳公,此言何解?如此危言耸听之句,对于陛下...” 萧何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 能直言陛下‘死’,这徐福胆子也是够大的了。 “很简单,徐福有点低估咱们的陛下了。” 柳白淡淡道。 徐福装神弄鬼,搞出这‘六字箴言’,想让始皇陛下惊惶,而后询问长生。 无论是个人对于死亡的抗拒,还是对于大秦的眷恋,徐福认为始皇陛下定然会求长生! 然而... 他低估了始皇陛下! 在这位千古一帝的眼中,大秦重要,但...华夏民族更为重要! 不然,也不会在日后,向军伍发送两道‘密诏’,以至于大秦帝国最后的名将之光章邯,只能带着‘囚徒军’四处救火。 萧何似懂非懂。 而陈平却是一脸平静,他还在思索如何弄死徐福。 大秦的局势重要,但如此惊怒柳公之人,更应该先死。 “行了,萧何,你去修一封公文,是官位调度的请令。” “右丞相府邸左长史曹参,借调至左丞相府邸左长史,算是半级左迁吧。” 柳白转身,略微思索片刻后看着萧何开口吩咐道。 此话说出,萧何微微一怔,而后脸上满是震惊之色:“柳公,您是要将曹参要过来吗?” 柳白点点头道:“跟在李相身边学习处理政事如同蒙学孩童进学堂,现在调过来办实事,就是成年男子干活养家了。” “一味放置在屋中不出去跑跑,再青年才俊,日后也难成大器!” “此番对付徐福,这小子跟着做点事,也算成长吧!” “公文你写,印我盖,晚饭就送到李相府中,让曹参这小子半夜到本相的书房里报道!晚了就搁大门外睡觉!” 一连串的话语,让萧何感动不已! 柳公这是大恩呐! 看似左迁,实则是真正在栽培曹参! 此间事了,曹参定然可以担任右长史之位。 有时候,官场上退半步,就是为了前进半步! 柳公谋划用心良苦,他萧何...岂能不感恩! “多谢柳公!” 萧何眼中,隐约泪花泛动。 “你谢的太早了。” 柳白面无表情。 .... 深夜,更卒已经敲响三遍更竹。 丞相府邸之内,灯火通明。 书房之中,发出一道震惊且抗拒的声音:“柳相...” “柳相不要啊!” 而后又是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曹参,本相让你把头发盘起来!” “把头发盘起来!” ..... 再次重申!无女主!也没有你们想的那种! 感谢大佬:偶尔摸鱼的猫 打赏,爱你哟! 顺便说两句题外话:兄弟们,动动你们发财的小手,点一点催更呀,呜呜呜呜!要吃不饱饭了! 第360章 女装曹参 “咻~” “来,转个圈!” 书房之内,柳白饶有兴致得吹了一声口哨。 而一旁的龙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乖乖!曹参你小子可以啊,春风苑头牌如霜姑娘都没你打扮得好看。这要是如霜姑娘来月事了,你去兼职赚个份外钱还不是轻轻松松?” 萧何口中的茶水喷了一地,眼珠子浑圆。 陈平面无表情,因为他看不见。 只有曹参,一个大老爷们,现在居然...面若桃花! 谁说男人不会害羞的? “柳相...您直接杀了我好了!” 曹参都快哭出来了。 他从沛县出来,入了李斯的丞相府当长史,原来以为是上苍眷顾,柳相知遇之恩。 如今看来...上苍眷顾...个屁啊! 现在让他穿女装,盘妇人发饰,这种发自内心的痛苦,让曹参身体都抖起来了。 “诶!柳公,这曹参抖得还挺有韵味!” 龙且的下一句话,曹参差点吐血。 “龙且,怎么说话呢!” “此番本相的计谋,非要曹参不可,这是为国献身!” 柳白沉声开口,直接制止了龙且,双眸不断地在曹参身上上下打量。 这小子却是资质好,唇红齿白,腰身细的。 “柳公,不知让曹参女装,到底有何用意?” 萧何哑着嗓子开口问道。 在他看来,曹参在他心中就是弟弟,如今穿上女装,他自然要多问两句。 陈平饮茶,默然不语。 柳公的计谋,向来布局深远。况且他也看不到如今曹参什么模样,自然不好猜。 谋士,不是圣人!所谓谋,是要根据了解到的局势方才能想出计策的。 “弄死徐福。” 柳白淡淡开口,吐出四个字。 此话说出,所有人都懵了! “柳相,弄死一个人该用刀啊,实在不行,我曹参提刀去砍也便罢了,又为何要...” 曹参感觉自己有点凌乱。 弄死...为啥要穿女装? 这是准备笑死徐福吗? 还是说让自己施展‘美人计’? 若是后者的话....曹参有点恶寒得退后了两步。、 “你不懂。” 柳白摇了摇头道:“今夜你便跟本相府中的侍女好好学习一下仪态,步伐。” “明日待到徐福为两位公子巡边祈福之后,便是你上场的机会了。” “公子彻那边,我人也借来了,就那个盐铺总掌柜韩涵。” 这一番话说出,所有人默然不语。 且不论自家柳公这计策高明与否,单单是这个创意...都称得上是前无古人了。 堂堂大秦帝国丞相府长史穿女装,是为了对付一个仙师! 唯有龙且,看着曹参一阵乐呵。 当然,是没有任何杂质,单纯取笑的乐呵! .... 当晚,为仙师特意修建的府邸之内,徐福面色难看至极! 居然...真的不管饭! 最关键的是,这里的卫生还很好,甚至连老鼠都没有! 若非自己多番开口,连茅房也要被封! “师傅,我饿...” 名为‘轸儿’的小童可怜巴巴。 徐福在怀中摸索,只能摸出两颗甘草丹递过去。 甘草,用以润喉,本是最为差的丹药,但现在...徐福也只能依靠此物给自己这位少主充饥。 “柳白....” 徐福咬牙切齿,心中不断思索对策。 若是当真如此的话,恐怕到时候自己真会被活活饿死! 怀中的‘辟谷丹’虽然能缓饥饿,但徐福知道这玩意儿只不过是让你感到不饿,而不是真的吃了饭食。 可现在,他又毫无办法,即便是施展神迹,别人奉上钱财宝物,他也不方便去商市之上购买食物啊! “咚咚咚!” 就在此时,门外的敲门声响起。 “进。” 徐福将小童拉至自己身后,而后淡淡开口。 只见门外走入一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笑着开口说道:“仙师,柳相有令,明日祈福之后,还请仙师万万以天下苍生为重,开炉炼丹,日夜不歇。” “柳相还留了一句原话:九州万方,黎民昂首所盼,仙师可不能在炼丹之事上懈怠啊!” 此话说出,徐福登时面色一变,差点便是破口大骂! 不管饭也就算了,还让老夫加班干活炼丹? 柳白,你这个家伙真的是人? 一系列的待遇,让徐福刷新了对于‘人’这个字眼的认知。 柳白的厚颜无耻,徐福觉得哪怕是真有天雷,这个家伙都不带闪避的,能直接用脸皮去抗! “知道了!” 三个字,比打碎了牙齿咽进肚子里还痛苦。 .... 翌日清晨,阳光普照。 咸阳宫内,百官待立,人人面上如沐春风,露出微笑。 两位公子出发巡边的日子,别说什么信不信天象学说。单单是个好天气,众人也觉得是个好兆头不是? 而百官之首的李斯,此刻却是面色阴沉。 因为... 他培养了这么久的曹参,柳白一道呈请送过来后就带走了! 这种‘偷’到自个儿家来的感受,还真是不舒服! “李叔,早上好啊!” “昨晚睡得好吗?” 就在此时,可恶的声音响起。 完全不知道自己处境的柳白,笑容依旧温暖。 “曹参是借你,不是真的调任你丞相府了!柳白,记得吗?” 李斯咬着牙开口说道。 他真的有点怕柳白这个混账小子! 柳白借曹参,一借不还,这种典故要是流传出去,他李斯的面子就极度难看了。 “放心吧,李叔,这种调动都是小范围的,纯粹用着顺手罢了!” “不过李相...这比买卖您赚大发了啊!小子这不是免费帮你培养高精尖人才吗?等用完了,曹参一回府,那帮忙处理政务,不还是您受益吗?” 柳白十分不要脸得开口说道。 非但没有为‘挖墙脚’之事道歉,反而像是在邀功! 这么无耻的模样,李斯差点就忍不住给一脚了。 “只怕老夫这是一枕清梦!” 李斯冷哼一声,拂袖扭头,不愿再讲! 柳白挠挠头,有点郁闷。 咱都说了会还,这李叔咋还这么小气呢?难道咱得信誉不好吗? “小子。”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王翦眯着眼睛,如同将将睡醒的年迈猛虎。 第361章 阳烨老登,爆点金币 王翦迈着步子朝着柳白走来,双眸微眯。 “老将军安好。” 柳白有点心虚得笑了一下。 毕竟自己之前还借用军营,说到底还是承了一些这位王老将军的情面,现在自然要给笑脸。 “李信昨日已经赶赴陇西,平羌人之乱的兵伍调集西南军团的兵力。” “只是老夫有些奇怪,为何这李信分明是平定羌人之乱,为何还要了百越的军事情报?甚至连高句丽的地图都带了几张?” 王翦笑眯眯得开口说道。 但是这一份笑中,隐含的意思柳白可是听懂了。 “呃...说不定李信将军求学之心冉冉升起呢?这都是说不准的嘛!” “咱们都是大秦的武将,以己度人,那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想要多看看周边地图,也是正常,” 柳白讪笑着开口说道。 他总不能跟王翦说:‘对,我怂恿李信这小子去偷战功了吧?’ 这要是承认了,恐怕明天自个儿就得被一群武将堵门! 战功这玩意儿就这么多,你抢一点,他们能打的仗就少一点。 王翦‘哼’了一声,显然对于柳白的‘狡辩’半分不信: “老夫可警告你,羌人之乱易平,但令羌人归心,此事才是大难!” “李信对于百越,高句丽有没有想法,老夫没兴趣知道,但若是平羌复叛,而且恰好在打百越,昔年李信攻打楚国,腹背受敌之事重现的话....” “嘿嘿。” 王翦干笑了两声,言语之中的警告意味毫不掩饰! 他不在乎谁打,他在乎的是大秦儿郎的性命。 如今柳白既然让李信去平羌,那就要将事情办漂亮了! 听到王翦这么说,柳白也是收敛其略微漫不经心的神情,沉声开口道:“王老将军放心。” “除却兵伍之外,小子也修了官函给陇西一带的郡守,并且派遣了农家的子弟前往。” “羌人易反复,无非是民族,以及生产力的问题。” “重棒加甜枣,复叛之事难以重燃。” 此话说出,王翦总算点了点头。 还算这小子考虑事情周到,若是一味带兵镇压,这西南方向将会是时刻‘瘙痒’的病疾,大秦虽是不怕,但极为心烦。 “李信这小子确实可惜了些,你为他指出一条明路,这件事很好。” 王翦拍了拍柳白的肩膀,有些欣慰。 柳白眉眼一喜:“老将军,您这是夸咱有名将大帅的潜质吗?” 此话问出,王翦笑容凝滞,面色转冷,吐出一个字:“滚!” ....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皆是面色肃穆。 今日便是两位公子出发前往北方巡边的日子,这件事牵扯实在太大了。 一则是储君之位,巡边对于此事的决定会产生什么影响,谁也不知道。 二则是对于匈奴的战事态度。 听传闻,昨日那公子高兴致勃勃前往咸阳宫请战,不也是悻悻而归吗?这足以说明日后储君定然在这两位公子之中产生。 扶苏倒还好,面色坦然,就是这两饭寝难安得翻阅军情奏报,有些劳累。 嬴彻一脸郁闷。 因为....他破产了! 先是阳烨来‘借钱’,巡边的物资最后花费几乎都是他出的。 后是柳白前来‘慰问’,美其名曰‘小孩子身边不要带这么多钱,为师帮你保管’,然后就把剩余的十万大钱全拿走了! 最关键的是...这俩人的打劫,他嬴彻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启禀陛下,巡边事宜安排妥帖,今日两位公子便可启程。” “代郡守城大将赵佗,亦是发来书信,在北方恭迎两位公子。” 李斯起身,淡淡开口。 朝堂上的有些事儿,便是所有人都知晓了,有时候也得走个流程。 “甚好。”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微微点头:“彻儿,扶苏。” “儿臣在!” “儿臣在!” 嬴彻和扶苏二人出列,面色恭谨。 “此番巡慰北方边军,需与将士同吃同住,明我大秦军伍儿郎之艰辛。” “若遇战事,不可心切,平白堕了我大秦军武威风!” “你二人,可牢记?” 始皇陛下沉声开口。 这一番话,看似说给两个儿子听,实则是说给一个儿子听得。 “儿臣知晓!定然牢记于心!” 扶苏沉声开口,重重点了一下头。 “启禀父皇,兄长与儿臣,定然在战场上一往无前,一马当先!遇敌露剑刃,令天下知晓我大秦嬴氏儿郎,绝无怯懦之辈!” 嬴彻朗声开口,面上满是豪气干云。 然而....他的袍袖却是微微抖动。 柳白眼神之中好生艳羡。 他是真的想要去北方打仗啊!若非咸阳还有这么多烂事儿,他早就请战了! “诸位,今日可还有要事奏?” 两个儿子的表现,自然被始皇陛下看在眼中,一个是真的这么想,一个是装作这么想。 但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做! 血性,是要经历过,才能被激发的。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奏!”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满朝文武皆是凝目而视。 只见柳白缓缓起身,手中持一奏疏,俨然有要事的模样。 阳烨眼皮子一跳,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但是想了想,这位柳相最近也没什么大事,除了一会儿的祈福仪式要浪费国库两千大钱之外,应该没了吧? 想到这个,阳烨忽然又有点气了! 不就是祈福吗?一千大钱不行吗?非得两千? 败家玩意儿! “讲。”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冷冷吐出一个字。 “启禀陛下,昨日徐福仙师入咸阳,咸阳街头,童谣传唱,人人言徐福仙师乃是仙人之体,有通天之法,更有炼丹之灵!” “此乃街头巷尾传唱的童谣,请陛下过目。” 柳白恭敬得将奏疏要呈上, 岂料,始皇陛下淡淡开口说道:“你且说,你想要禀报何事!” 是的,始皇陛下压根儿懒得看! 这些个所谓‘童谣’,都是出自何处,黑龙卫早就查探清楚了! 柳白面容一滞,群臣皆是垂首偷笑! 呈报奏疏,陛下都懒得看!柳相...你这往日受宠,今日偶尔吃瘪也是不错啊! 柳白深呼吸一下,而后面不改色得将这奏疏收入怀中。 丢人嘛,朝堂之上没什么大碍,办事儿就行了! “启禀陛下,既然徐福仙师有炼丹之能,为 我大秦国运,臣恳请国库拨大钱五万,命徐福仙师炼丹,造福天下!” 柳白一句话,原本还在盘算着一会儿祈福仪式用的东西能不能收起来以后用作他处的阳烨,瞬间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直接跳起来了! “五万?!!!” 第362章 大秦公子,虔! 随着柳白此话说出口,阳烨当即暴跳,一张老脸差点就和柳白的脸撞上了! “五万!” "柳白,你干脆些,杀了老夫!" 阳烨直接扯着柳白的领子咆哮了! 五万大钱! 如果是用于赈济百姓,用于修建工程,他阳烨一个屁都不会放,只会自己默默将所有的花费核算,而后将冗余开支减去。 但是... 炼丹! 这种屁东西居然要花费五万大钱,这混账柳白当真是觉得赚钱太容易了嘛? 群臣皆是默然看待,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两句! 大秦多年征伐,朝堂之上已经有一个共识了:大司农阳烨好说话,但是如果因为钱的事情这老爷子暴怒了,谁劝谁挨揍! 就连向来威武的王翦,此刻面上亦是露出一副尴尬之色。 要知道,这阳老头昔年为了军械粮草之事千里奔赴前线,在幕府之中拽着他的铠甲一边哭一边骂! 军营之中骂主将,还是个文官,这也算是稀奇了。 然而,被阳烨拽着脖领子的柳白,确实面色平静得一伸手! 抹了一把脸,开口说道:“阳老,话还没说完呢。” “这是墨家工坊这段时间铁器销售的账册,按月纳税,这个月也该交了。” “您看...数目对不对?” 柳白从怀中掏出一份账册,递给阳烨,还十分贴心得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是交税总数目。 阳烨一看,税款恰巧也是五万! “咳咳!” 干咳两声,阳烨默默将拽着柳白的脖领子的手放下,而后将账册收入怀中:“下一次交税早一点。” 说罢,便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态度。 为何? 因为墨家工坊造出来的菜刀铁器,都是平价卖百姓的,压根儿就没赚头!这个月还能交出五万大钱的税?这不就是柳白私人找了个由头补贴吗? 有这份心在这儿,阳烨便是看不惯柳白败家子儿的行为,也不好在朝堂之上发作了。 如此快速的变脸,朝堂之上官员尽皆嘴角抽搐! 大秦最难解决的一件事:阳烨抠门,居然被柳白就这么化解了? 好像...这柳相怎么还是堂而皇之朝着国库行贿呐? “请陛下允准,徐福仙师,开炉炼丹!” 柳白整了整衣领,又转身对着始皇陛下开口恳请。 这一次,他算是将什么事都做到位了。 钱,他出了!阳烨,他也安抚了! 最关键的是...柳白相信,始皇陛下看到徐福那所谓的‘箴言’之后,定然会让自己处理此人。 “允。”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既然柳白一力促进这件事,那便将此事全权交给柳白去办。 君臣之间的默契,在于信任。 柳白能在咸阳做这么多事情,何尝不是因为始皇陛下信任? .... “可惜了,老师!” “今日学生就要和熊掌出发前往北方了,怕是看不到老师整治徐福此人了。” “老师,千万不能给他活路啊!” 退朝之后,嬴彻语气之中满是惋惜。 同时,又透着一股狠辣! 混账玩意儿,居然敢诅咒自家父皇死,若非是因为此事柳师想要处置,他嬴彻昨天在街道上能活劈了这老骗子! 他平素之中随性,但不代表他嬴彻性子软! “放心,公子!徐福要是活着,为师以前杀的人不得在地下喊冤?” 柳白笑眯眯得开口说道。 汉高祖,西楚霸王,谋圣,亡国崽种赵高,这些搅动风云之人都杀了,区区一个徐福老骗子,真让他逃了,恐怕地狱里的怨气能冲到他柳白的梦中来。 “这事儿我信!” 嬴彻笑着点点头。 求自个儿老师仁慈是有点难度,但是让自个儿老师别手软...那可太简单了。 而后,嬴彻收敛笑容,看着自家老师的面庞,伸出手握住柳白的右手道:“老师,等我回来!学生此番上前线立军功,定然不辱没老师教导!” 这一番话说出,柳白笑容瞬间凝滞:“好小子,讥讽为师没资格上前线是吧!” 说着,便是抬手要揍。 嬴彻人傻了! 自个儿老师怎么这么激动啊!自己的意思不是....一定不辱没老师教导吗? .... 渤海之滨,有一行人,极为怪异。 一中年人,三老者! 中年人气色极差,似有伤在身。 三老者互相吹胡子瞪眼,极为‘不和’! “陈老头,你那孙儿确实不错,但你不地道!” “放屁!你当年出题,老夫破题了,愿赌服输,有何不地道的?” “你还好意思说?当年我问你天下大势,给你设下沙盘国阵,你把我人给打倒在地,连鞋子都掉下悬崖了,还拿剑顶着我胸口问是不是你赢了,这叫地道?” “不错不错!这老家伙就是粗莽武夫,懂个屁的大势!” “鬼老头,你也帮黄老头?要不你们一起上!老夫剑不出鞘!” 因为黄石公的到来,鬼谷子甚至以为有了帮手,终于能将陈伯压下一头。 岂料....差距有点大。 “黄老先生,不知小儿现在如何?” 中年人回头,笑着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黄石公得意看了一眼陈伯,意思很明显:看到没有,连白孝都管我叫黄老先生了。 “白将军,初至丞相府,我也不知那柳相乃是您儿子。” “不过...以柳相智计,朝堂之上罕有敌手,就连秦王对其也是信任有加....” 忽然黄石公想到了什么一般,面色一变:“白将军,该不会柳相的身份已经....” 白孝笑笑道:“我乃平民之身,再不是什么白将军了。” “小儿也不是靠着我白家香火走到现在,此事无碍。” 说罢,便是略微昂头看天。 如今帮手倒是多了,但是上次败于荆山凤凰,再难寻其踪迹。 忽然,白孝面色一凝,脚下微微一动,一杆枯枝被挑起,瞬间握在手中。 倒持剑式握枯枝,却有一股天下剑士为我剑下臣的无敌气概! “何人!” 一声爆喝,三个老头瞬间紧张! 陈伯摸向背后秦剑,鬼谷子轻攥腰间酒葫带子,唯有黄石公,退至众人身后。 “大秦公子,虔!” 苍茫之声响起,一剑飞至! 秦昭襄王剑,诫剑! 第363章 岁在甲子,求问福祸! “你....” 烟尘四起,嬴虔将地上的诫剑一把拔出,缓缓抬眸。 而面前之人,让其面色大惊! “面无血色,气息紊乱!” “天下何人,竟能伤你?” 嬴虔此刻,竟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反倒是白孝,洒然一笑道:“大秦武安君白孝,拜见公子!” 谁都不知道,昔年白起自刎于杜邮,秦昭襄王并未褫夺白家爵位。 后即便是王翦立功再盛,也没有拿到‘武安君’这个天下武将巅峰之爵。 因为....承袭了! “嬴虔?这老不死的还没死?” 黄石公面色一滞,难以置信。 “不然呢?为何那嫪毐发动政变,嬴政在雍城便能察觉,而后以最为迅猛的手段便是将秦国上下收服?” 鬼谷子白了一眼黄石公,一脸不屑。 此话说出,黄石公恍然大悟:“怪不得老夫之前推测秦国,六世奋烈之事极为古怪,原来是第一世便有老人存活至今!难怪!难怪!” 对于他们二人的讨论,嬴虔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反倒是看向白孝,眼眸之中满是心疼:“何人?到底是何人!” “老夫便是不敌,亦要入咸阳宫让政儿为你报仇!” 白家世代忠烈,他们大秦亏欠白家! 白孝只是淡笑,吐出八个字:“延秦国祚,荆山凤凰。” ... 咸阳城内,热闹不凡! 一则是两位公子代陛下巡慰边军,代表着北方战事将近,第一批招募的兵卒也要随这二位公子前往北方。 二则是昨日来的仙师大人徐福,要为此番巡边祈福,所有百姓自然想看。 而在这两则重磅消息之下,有一条小道消息又是快速流传:盐铺总掌柜韩涵,病了! 要知道,如今整个大秦,‘老六盐铺’已经快铺满各县了,这位韩涵总掌柜,说是咸阳巨富也不为过! 如今韩涵生病,不少医者便是起了心思。 “端木先生,此事还劳烦您了!” 丞相府邸之内,柳白亲自送一位老者出门。 正是如今大秦图书馆附属医学院的副院长端木震亨! 医学院虽然还没正式开学,但这位医家之首已经开始在着手准备《医疗手册》,以此启蒙医家学识。 “无妨,柳相之前所言,有很大部分的疾病是因为生活习惯问题,如今老夫将这些编辑成册,加上一句又无大碍!” 端木震亨笑呵呵得开口说道。 他对于柳白,那是越看越喜欢,甚至刚刚还亲自上手把脉,生怕这位柳相生病。 而柳白之前所言的生活习惯问题,他也已经整理好了,总结概括就是‘饭前便后要洗手,衣物床榻多清洗,入口之物要烧熟。’ 如此殷殷切切的提醒之语,他准备联合墨家印刷坊,以图画的形式分发给咸阳百姓,再拜托一下大秦城市管理监帮忙督促。 “嘿嘿,端木先生医者仁心,小子有愧啊!” “医学院一事,小子在钱款上面绝不苛刻!甚至等医者多了,到时候还可以如同墨家研究室一般,给医学院特批研究所,专门研究新型药物。” 柳白真诚得开口说道,对于端木震亨这种人,他是极其敬佩的。 与后世某些医生不同,他们是真的以悬壶济世为理想! “如此甚好!老夫拮据,钱财也只能拜托柳相了!” 此话说出,端木震亨眼前一亮,而后竟是微微弯腰。 这不算行礼,但算表达敬意。 “端木先生,请!” 柳白微笑着微微搀扶,而后送客。 待到这位大医上了马车,柳白笑容微微收敛,神色思索:“这造势准备都差不多了,就差个人了。” “龙且,那个龙五,到时候喊相府来,本相给他整个‘媳妇’。” 龙且微微一怔,而后腆着脸开口道:“柳公,俺还没媳妇儿呢..” “曹参给你,要不要?” 此话说出,龙且顿时色变,连连摇头。 .... 正午时分,阳光正暖。 柳白出行来到街道之上,对于选定的时辰腹诽不已。 祈福,送行,按理说官员应当一同,只不过这一次有点特别,是公子巡边,太过殷切,反倒是落了下乘。 毕竟...皇权,巡边,官员,三个东西加在一起,太敏感了。 故而大多数官员就是身穿便服来街道上看一眼,行个礼,也算是到位了。 “奉,大秦皇帝陛下旨意,长公子扶苏,六公子嬴彻,领新募兵卒,前往北方代郡巡慰边军!” 随着一道宣号声响起,咸阳宫门打开,扶苏和嬴彻二人,骑着高头大马,行于队列前端。 而街道两旁,早已被城防军的兵卒防卫起来,暗处还不知道多少黑龙卫在保护。 “公子巡边!终于要真正开打了吗?你们说,咱们大秦这一次会不会直接灭了匈奴?” “那破烂地方有什么用啊?” “呃...养马?或者...养马?听说匈奴那娘们很烈,很有劲儿头!” “放屁,我不信咱们陛下会为了匈奴娘们去打匈奴,真要我说啊...估摸着就是陛下觉着匈奴那地方碍眼了!” “嘿!你们快看,扶苏公子和公子彻都有点帅啊!” “废话,这是陛下的儿子!” “....” 人群之中,一道道议论声响起。 对于公子巡边,大秦百姓反倒是没有什么太过于惊讶的。 为何? 大秦立国,别说是公子去军阵前线了,就是秦王领兵,那都是常有的事儿! 民风彪悍,那是因为王...也很彪悍! “混小子!这要是本相骑着乌骓带兵上前线,该多好啊!” 柳白忍不住羡慕得开口。 乌骓养了这么久,自个儿还没真正意义骑上它去打仗过呢! 西楚霸王骑乌骓,天下无敌!我柳白也骑乌骓,我还干死了西楚霸王,等同于我柳白比天下无敌还要无敌! 随着队列的缓缓前进,直至正阳街道。 徐福祈福法坛早已摆好,等候多时! “仙师祈福!” 随着一道宣号声响起,徐福身穿玄奥符法长袍,登上法坛,只见其手掐剑诀,朝天一指,大喝一声:“岁在甲子,求问福祸!” “苍天助我!”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异变突生! 第364章 重金求丹 只见徐福单手指天,身形鹤立,好一派仙人形象。 只是这一声喝问,天既无云动,也没有什么异象发生。 围观的百姓皆是不明所以,甚至有些开始怀疑这位仙师到底是否如同童谣所言,能为大秦带来仙福。 “我说...这徐福仙师该不会是什么骗子吧?我怎么没感觉到什么祈福啊?” “是啊?往年咱们大秦祭祖,那仪式都比这壮大得多吧?” “嘿嘿,快看两位公子,他们脸色都变了!” “住口!不得无礼!” “...” 人群之中,嘈嘈切切之声响起。 就连柳白也是微皱眉头。 不对啊,这徐福应该是个高手才对啊,怎么才让他祈福就露馅了? 难不成...是我太高估了? 就连嬴彻,此刻也是额头青筋微微跳动。 这徐福该死不假,但是让本公子在这百姓围观下站在这儿跟个傻子似得,太可恨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清风徐来。 “阴阳顺逆境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 “心神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学中!” “福来!” 仅仅瞬息,徐福双眸一睁! 随着徐福的一声爆喝,风声变大! 而这位仙师大人更是猛然将右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张符纸,一把扔向天空。 紧接着,便在众人的目光凝视下,符纸被风吹动,却始终在徐福头顶上方! “快看,快看!徐福仙师...这...这是仙法啊!” “悬浮,升空!这是仙法!” “不对!徐福仙师好像很吃力啊。” “...” 在众人的惊疑声中,徐福脑门上已经冒出了细密汗水,但他却浑然不顾,而是大喝一声:“巡边大福!” 喝声出, 符纸自燃! 风啸之中,道道紫烟! 紫气升腾...福矣! “福!福!福!” “大秦军威强盛,公子巡边大福!” “我就说嘛!徐福仙师乃是仙人,怎么可能会是骗子呢?” “紫气东来,你们看,这风是自东边来的,加上这紫烟,不就是紫气东来嘛?” “传言昔年道家老子过咱们大秦关隘的时候,便是紫气东来,如今徐福仙师来了,为公子祈福,也是紫气升腾!我大秦福瑞啊!” “我就说,我是毫不保留得信奉徐福仙师的!你们还不信!” “贾佳甲,刚才就你喊‘老骗子’喊的最凶!” “....” 人群之中,欢呼声大起。 这个时代的百姓,哪里见过此等事情?顿时便以为徐福乃是当真的仙师,甚至对于这些时日以来咸阳城流传的‘仙人下凡’一事都有所信任! 一时之间,徐福被所有人崇仰。 扶苏和嬴彻对视一眼,也没有多说,只是对着徐福微微行礼。 这不代表他们信任徐福,只是礼节罢了。 而高台之上的徐福,面色却是一片惨白。 且不说刚刚做了什么,单单是他舟车劳顿,柳白还不管饭,面色不差才怪了! 反观柳白,此刻眼眸之中却是有一抹惊喜之意。 窝草?这徐福难道懂一点预知天气?这得好好学啊! 至于那些什么个悬浮,无火自燃,紫烟,无非就是化学物理,他柳白理科差,不能说出个所以然,但绝对不是什么高深玩意儿。 “龙且,这徐福身边有没有什么得意门生,就是什么都教的那种?” 柳白开口问旁边的龙且,显然已经在打‘天气预报’的主意了。 古代预知天气,其实不比后世差到哪里去,他们是通过生物的异常,以及星象,云图来判断的,这些个可都是经验,得弄过来。 “这徐福身边就一小童,至于 教导嘛...俺听锦衣卫兄弟们报上来,这徐福对小童还挺好的,应该有教吧?” 龙且也有点不确定。 锦衣卫能监视,能查探,但以前教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啊。 “行,有就好!” 柳白笑笑,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天气预报这玩意儿,有最好,没有的话也没什么大碍,老祖宗设计的仲春、仲夏、仲秋和仲冬,已经非常好了,现在只要将节气补充,弄出‘二十四节气’就够农民生产了。 忽然,柳白笑容一滞,表情有点古怪。 他好像...知道徐福掌控的是什么了,就是精确版的‘二十四节气’! 传闻‘二十四节气’确立,是在秦汉年间,但自己登上丞相之位后,民间也没有任何流传的迹象,看来就是这个徐福或者是其他方士‘良心发现’了? “龙且,锦衣卫派出去,开始搜罗咱们大秦的方士,能徐福解决了,这些人本相还有用途。” 柳白揉了揉下巴。 这种意外之喜,不要白不要! “诺!” 龙且领命。 再看高台,徐福已然在一片欢呼之声中离开。 他确实撑不住。 反倒是扶苏和嬴彻,这两位巡边的公子,先是朝着百姓们微微行礼,而后目光看向柳白,皆是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此番巡边,始皇陛下明面上是巡慰将士,但是去了北方,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行了,回去吧,俩小子出远门而已,老秦人没有‘身娇肉贵’的说法。” 柳白转身,便是带着龙且离开。 如无意外,等这两位公子巡边归来,大秦的储君之位...就能定下了。 至于是扶苏,还是嬴彻,柳白也无法确定。 而当柳白离开之后,百姓们欢呼着送两位公子出城巡边。 “铛铛铛!” 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一列行伍吸引了所有百姓的注意力。 只见一抬大轿,却无轿蓬,只有纱布轻遮。 轿子中,端坐一名‘女子’,戴着面纱,看其身材,前凸后翘,弱柳扶风,端的倾国美人! 更为百姓震惊的是...那行伍领头,拿出的牌号上写着四个大字,让所有人都是瞳孔一颤: “重金求丹!” 上百人的行伍,除了前头的轿子,身后跟着马车,马车之上:一车大钱、一车上好布帛、一车玉珠、还有一车....食材?!! “这是....盐铺总掌柜,韩涵家的行伍?” “那是?” “韩掌柜的妹妹?” 人群之中,惊呼不断! 第365章 八级小狂风,准备就绪! “怎么样了?” 深夜,柳白揉了揉有些疲累的眼睛,开口问道。 别看现在有萧何帮他处理政事,但是涉及到整个大秦走向的政务,还是要经过他手,方可呈交始皇陛下。、 特别是现在, 项羽死后,锦衣卫围剿项氏宗族,等同于在地方又掀起一场较为轰动的查探六国余孽运动,他这个左相,自然要仔细审批。 “启禀柳公,已经买到了。” “徐福那老小子,刚开始还不想卖的,直到曹参将那车食材拿出来...” “柳公,您是不知道,徐福的眼睛啊,都能冒绿光了!” 龙且笑着 回答道,对于当时的情景,他想想就想笑! “饿过了的人,才会知道食物的可贵。” “他徐福在咸阳还要呆很久,他能不知道自己需要食物吗?” “在肚皮的抗议下,便是起了疑心,他徐福也得往里跳!这就是阳谋。” 柳白对于此事有着充分的预料,没有分毫惊奇。 食物, 看似在权势争斗下完全没有作用的东西,实则是一个人生存之本! 饿肚子过了头的人,已经不是人了。 灾荒之年,别说是吃树皮,吃观音土,就算是发生‘人相食’这种事情,也丝毫不奇怪。 “柳公,这徐福自入咸阳以来,便被您算计死了。” 陈平笑着开口说道。 让徐福不吃饭,看似是一时气愤的惩戒,但实则是柳白早就算计好的。 一个资深的老骗子,绝对是警惕性极高,这种情况,想要让计划顺利进行下去,让曹参将徐福的丹药买到,那就只能...利用人的本能! 没有人能在饥饿这两个字的威胁下仍旧保持冷静。 “说到底,徐福不过就是一颗棋子,本相对弈的敌手,从来都不是他。” 柳白淡淡开口说道。 他的眼界格局,早就不是单一这么一两个人为敌了,他心中的敌人,是整个‘天道’,是那滚滚而来的历史轨迹。 “对了,柳公,还有一件事!” “现在咸阳城的百姓们呐,都在传,韩涵家的妹妹,也就是曹参,现在是咱们咸阳城出了名的大美人儿!” “而且,韩涵身为盐铺总掌柜,要钱有钱,要权势...他可以走后门,不少人现在都在想,若是能娶了‘曹参’,一辈子衣食无忧哩!” 龙且直接憋不住笑了。 一想到曹参居然成为这么多咸阳老爷们儿的‘梦中情人’,他这个春风苑常客岂能不笑? 岂料,柳白对于此事也是早有预料,反而有些不满事情的进度:“还得加把火!” “明日,你龙且亲自带着礼物,去韩涵家中探望病患。” “并且,让端木先生与你同去,一同诊治。” 柳白此话一出,龙且笑容瞬间凝滞了! 探望...韩涵? 这不就是公子彻身边的一个马夫吗?还是装病,要他龙且去探望,还带上医学院副院长端木先生? 这架子...太大了吧? “柳公这是想要‘曹参’名动咸阳啊!” 陈平意味深长得开口说道。 “陈先生,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龙且有些不解。 不是探望韩涵吗?怎么就成让‘曹参’名动咸阳了? 对于龙且的榆木脑袋,柳白也是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 他懒得解释。 “龙统领,您是柳公身边近卫,这咸阳城之内只要消息灵通一些的都知道。” “与之对应的,韩涵之前出身乃是公子彻的马夫,所谓的‘权势’这两个字,压根儿沾不上边。” “但若是你去了,还带着医学院的副院长端木先生同去,天下人便知晓韩涵总掌柜是咱们大秦朝堂人物极为看重之人。” “钱,权,人脉。、” “三点皆在,加上一个美艳的媳妇....” 陈平话说一半不说了。 说人家曹参‘美艳’,确实有点不地道! “乖乖,这样的话,便是俺也心动,想要提亲呐!” 龙且大吼一声,完全理解了自家柳公的用意! 这是...美人计啊! 对谁啊?对徐福吗? 那糟老头子难道要对‘曹参’起色心? “知道了就退下,鬼吼鬼叫的...” 柳白直接一脚踹过去! 狗日的龙且,不知道自个儿嗓门有点大吗?还隔这么近吼? “诺!” 龙且嘿嘿一笑,没有任何羞恼,而是直接领命退下。 书房之中,只剩下柳白和陈平二人。 “阿平,本相这一生,如履薄冰,你说本相能走到对岸吗?” 深夜,与心腹独处,柳白心中有些郁气。 陈平温和一笑:“柳公,若是不能,平背负而行,又如何?” 知己交谈,最为暖心。 柳白亦是微笑点头,刚准备拍拍陈平的肩膀,跟他说‘瞎子不好看路,本相自个儿走便是了’。 就在此时,忽然一道警诫声响起:“刺客!” “滋啦!” “滋啦!” “滋啦!”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弓弦拉紧之声。 几乎就是瞬闪之间,一连串“咻”“咻”“咻”箭雨之声不断! 弓弩箭阵齐发! 柳白整个人都懵了!刺客? 这年头了,还有刺客敢行刺我大秦左相柳白?这么大胆的嘛? 然而,紧接着便是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我的鲨齿在哪里!” 声音寒冷,没有感情,甚至能感受到这道声音的主人满满杀意。 这不算什么,刺客嘛,都喜欢玩这一套,俗称人物格式! 但是... 这尼玛!声音是在房顶响起来的! 这杀手已经到房顶上了? 这居然闯过了普通箭阵? “砰!” “柳公!” 紧接着,便是柳白书房那纯檀木制作的房门,被一下撞了个稀碎,龙且手持长刀,一跃至柳白身前,眼眸之中满是警惕! “阁下何人,为何深夜擅闯相府?” “还有,鲨齿又是何物?莫不是寻错了人?” 柳白沉声开口,不动声色得拉着陈平朝着主位走去坐下,而手,已经按在了案桌下方的某个位置。 能在锦衣卫重重防卫之下进入相府,并且丝毫不畏惧,此人定然不是弱鸡! 小心谨慎,保命第一! “流沙,” “卫庄!” 箭雨之中,冰冷的声音,不见分毫慌乱! 而暗处,一道道细微得几乎听不到声音的‘滋啦’声响起。 八级小狂风,准备就绪! 第368章 三千单挑一个,很合理把? 第368章:三千单挑一个,很合理把? 柳白此话说出,朝堂之上,百官尽皆面色一震! 流沙,卫庄! 这个名字,分量可不低! 柳白身为朝堂文相,居然要和此人单挑? 就连王翦这样老成持重的大秦砥柱,都是面露震惊之色! 他们从未怀疑过柳白的才华,正如同他们从未相信过柳白的武艺一样! 此番居然要和卫庄打? 还是单挑? “柳白!” “不可冲动!” “卫庄乃是江湖武夫,如瓦片石砾,你乃我大秦左相,岂可相比!” 一道沉喝声响起,赫然是王翦坐不住了。 甭管柳白这小子平素之中有多不着调,但即便是最为反对柳白武将身份的王翦,心中对其还是赞赏偏多! 如今大秦的很多事情,都牵挂于这个小子的身上。 若是因为一时意气用事,在比武之中殒身,那这些事情怎么办? 军械还在制作,占城稻还在耕种培育,图书馆小学堂马上就要正式开学,哪一件事,都有柳白的功劳! 就连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亦是没有言语,微微皱眉。 “多谢老将军关系,” 然而,柳白却是淡笑一声,开口道:“然,” “我柳白乃是大秦的武将,也是大秦的军人。” “军人,在面临敌人之时,便是敌强我弱,也不会分毫怯懦!” “此番他卫庄既然找上门来了,柳白这一退...” “可就是一辈子了!” 这一番话说出,王翦额头之上,青筋暴跳! 武将...个屁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柳白还在惦记着武将的位置! 满朝文武尽皆默然不语。 说实在的,一个文相能这么执着于武将之位,也算是史书罕见了,他们现在要是开口说点什么,说不定就被这小心眼的柳相给记住了,到时候把自个儿当做武将路上的绊脚石就不好了。 就在柳白一句话沉默朝堂所有人的时候,柳白继续开口: “当然,臣还有一请。” “臣恳请陛下,借兵三千!” “臣答应了和卫庄单挑,但没说是多少人单挑啊!” “他一个人,单挑臣三千零一人,很合理把!” 柳白嘿嘿一笑,恬不知耻。 此话说出,原本还在担忧柳白,甚至已经有些愤怒得王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一人单挑三千? 柳白,你真的有脸吗? 这话说出来,不觉得没面子嘛? 还‘臣这一退,便是一辈子’....你赶紧退了吧! 决不能让这小子当武将,这已经不是有损我大秦武将的威名了,这明显是给历代武将脸上都厚重扇了一个嘴巴子啊! 王翦深深吸气,呼气! 总算没有当场被气晕。 但同时,他是真的不想管这件事了,太丢人了! 三万打七千,已经很丢人了,这一次弄出个三千打一人! 反观始皇陛下,眉头略微舒展。 “允。” “此战,只可胜,不可败!”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威严的声音响起,群臣皆是嘴角一抽,心中同时闪过一个想法: ‘陛下,您就惯着他吧!’ ... 退朝之后,柳白咧嘴走出麒麟殿。 刚刚王老将军这么紧张我,是不是已经默认将我柳白是大秦武将的一份子了? 终究,还是本相的赫赫军功打动了老将军啊! “老将军...小子多谢老将军方才...” 柳白看着前方王翦脚步飞快,连忙跑着上前想要道谢。 “哼!” 岂料,王翦竟是冷哼一声,连看都不看柳白一眼。 这位老将军已经决定了,他现在要去史官的府上,哪怕是用刀架着史官,也不准把柳白接下来的‘光辉战绩’写入史册! 他柳白一个人丢人没关系,不能让后世的子孙觉得:诶!我们老秦人,就是这样的! “哎!莫不是连老将军这样的战神,都会妒忌新秀武将吗?” 然而,就在王翦加快速度离开之际,而后传来一道叹息。 步伐沉稳,在家能挥舞八十斤石锁的帝国战神,脚下一阵踉跄,差点摔倒! 妒忌.... 这个词的杀伤力,将王翦多年的养气功夫,尽数摧毁。 “柳相,陛下有口谕、” 就在此时,一名小宦官在门口等待许久,等柳白终于要出咸阳宫了,方才上前轻声道: “陛下言,韩九公子遗著,务必带回。” 此话说出,柳白嘿嘿一笑,连连点头。 怪不得陛下派兵这么果断,原来...陛下也是猜想,这玩意儿在流沙手中啊! .... 章台宫内,始皇陛下行步至书架之前,取下一封竹简。 竹简有些老旧,但其上却是一尘不染,其上‘韦’新旧不一,显然更换数次。(韦:熟牛皮,在竹简之中是串联竹板的熟牛皮绳。韦编三绝。) “昔年韩先生言,法之天下,今寡人之大秦,不知先生观之如何。” 始皇陛下眸光微微闪动,伸手轻轻抚着竹简。 此乃当年大秦举兵,迫韩遣韩九公子非入咸阳后,韩非所上奏疏。 其上法家理论,令始皇陛下极为推崇。 如今...故人不在。 .... “阿平,你说...本相的斩天拔剑术能搞定卫庄吗?” 丞相府邸之内,柳白有些不确定。 主要上一次项羽给他的震撼太大了,这一次又冒出个劳什子天下第一杀手。 “柳公计谋,算无遗策。” 陈平微笑着开口说道。 他是谋士,能做的只有将一切事情计算到最好。 有了柳公的‘斩天拔剑术’,还有三千精兵,卫庄应该不成问题。 “哎!” 柳白叹了一口气,而后转头看向龙且:“你怎么还站着,不赶紧练武去?” 此话说出,龙且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本相昨夜不是说了吗?要好好练武了啊!” 柳白看这小子还不开窍,深感无奈。 “啊?” “柳公...您说的要好好练武,是俺好好练?” 龙且蒙圈了。 然而, 当他看见自家柳公一本正经点头的时候,他知道,再蒙圈,也得现在去练武! “好勒!柳公,俺这就去练武!” 而柳白脸上的无奈却没有丝毫减少:“这鲨齿剑...到底在哪啊?翻遍了库房,也没有啊!” “要不...找根烧火棍糊弄一下?” 第370章 徐福,安敢为富贵而抛却忠义乎 第370章:徐福,安敢为富贵而抛却忠义乎 “仙人之血!” 端木震亨面色沉凝,口中轻吐四字。 此话说出,一时之间,街道之上尽皆安静下来。 那些个寻常百姓,面色激动,却不敢言。 被达官贵人派来的小厮,确实眼神之中泛起惊喜! 这已经是绝密到了极致的消息了,他们能打探到这些,就是功劳! “端木神医,这仙人之血,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是啊,端木神医,是否这仙人之血,指的就是徐福仙师啊!”、 “莫非....徐福仙师,当真是仙人体质!” “肯定是,不然怎么会有仙法啊!” “吃一口,长生不老!闻一下,延年益寿!” “....” 众人还想问些什么,但端木震亨却是怎么也不肯回答。 还是龙且面色沉凝,上前了一步,方才止住这些个乱象。 而锦衣卫的马车也是早早备好,护送着端木震亨离开。 马车之上,龙且便是露出微笑:“此番当真是劳烦端木先生了。” “柳公说了,此事有损端木先生的声明,他极为愧疚。” 这倒不是客套话,确实是柳白亲口所说。 对于端木震亨这样的人,他发自内心的尊敬。 虽然在历史的洪流之中难以留下名字,但这些人,方才是发自内心的为了这天下的百姓好。 这也是为什么柳白硬顶着‘缺钱’,也从没拒绝过一次医学院提上来的拨款申请的原因。 “老朽这点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倒是柳相....” 端木震亨面色一凝,微微叹气道:“还请劝告柳相,勿要过度操劳。” “聪慧者,素来伤身,极易不寿。” “夏无且那老头子也为柳相诊断过,虽身体无大碍,但也只是常人度量,想要长寿,还得注意啊!” 说罢,端木震亨甚至有点埋怨自己的医书不高。 就柳相这样的人,活一百岁,都是天下人亏欠他。 对于此话,龙且收敛笑容,而后微微点头。 他虽然对这些不懂,但知道柳相公务繁忙,经常半夜不睡,这自然伤身。 马车缓缓行驶,速度不快。 流言飞速传播,遍满咸阳!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两个消息: 其一,徐福仙师炼制的金丹是真的! 其二,金丹乃是仙药,需仙人之血为药引! 这两个消息越穿越离谱,甚至在某些‘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之下,甚至成了‘徐福仙师乃是仙人转世,食肉饮血,便可长寿长生。取血入药,活死人,肉白骨’! 而仙师府邸之内,徐福面色默然,静静炼丹。 他本不愿意将金丹售卖,此时正是紧要关头,出任何岔子,轸儿都可能.... 可确实没有任何办法! 柳白那一句‘不管饭’,让徐福简直无计可施! 他曾想过用炼丹的药材当饭,但...他这年纪尚且罢了,只要能撑过去,死了也就死了。 可轸儿不行啊! “师傅,外面都在传师傅是活神仙哩!” 就在此时,童子走入炼丹房,面上还有兴奋之色。 此话说出,徐福晃动的芭蕉蒲扇一抖,面上竟是隐现惊愕之色:“轸儿,你说什么?” 轸儿笑着开口说道:“师傅,您送了那韩家金丹,然后听说有个神医去诊治了,说金丹缺乏了一味药引,便是仙人之血。” “然后,大家就说师傅您是仙人!” 对于这件事,轸儿年龄尚小,自然是开心的。 活神仙当自己师傅,谁不开心啊? 可徐福却是面色骤变,竟是连蒲扇都掉落在地,眼神之中满是懊悔痛苦之情:“果然...大凶之兆!大凶之兆啊!” 虽然他不明白此事全情如何,但是... 他知道,金丹绝对不是什么仙丹。 一旦金丹被他人服用,而后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效果.. 别说是骗始皇陛下准备出海船只这个计划行不通,就连他们的性命...可能也不保! 这些个失望的达官显贵,会将他们二人在咸阳撕成碎片的! “轸儿,你现在走!” “趁夜离开咸阳,前往琅琊郡!” 徐福转身,看着轸儿沉声开口。 “这是吃食,钱财,路上...万万小心。” “在琅琊郡,若是我前来,便是一切大吉。” “而若是我没来,你便在琅琊郡隐姓埋名一生,万万不可说与我相识!” “知道了吗?” 徐福眼泪流淌,一字一句,说得极为低沉。 一个小童,前往琅琊郡,途中多艰险,他岂能不知。 但是.... 这已经是绝境之下的唯一活路了。 咸阳城内,徐福有太多不确定,但他也知道,危险太多! 轸儿远离咸阳,方才是最稳妥的。 “师傅,您要赶我走吗?” 轸儿一把跪倒在徐福面前,泪水簌簌而下。 小童哭泣,最为揪心。 徐福感觉自己心如刀绞一般,却也只能挥了挥手道:“出去!” 此话说完,便是将轸儿推出炼丹房,而后将大门紧闭。 丹炉火焰熊熊燃烧,将徐福的脸印照得通红。 门外轸儿哭喊声,更是揪心。 然而... 徐福却只能掩面哭泣,不敢回头多说。 ‘少主....徐福无能!’ 徐福哭得趴在地上。 他回想起共地之时,秦王政将王上安置于荒僻的松柏之间,不供水食。 堂堂齐王,竟被活活饿死! 而王上临终之际,将三公子田轸托付,血泪托孤:君为齐人,孤以性命子嗣相托,若轸儿可辅,复齐基业;若不可辅,将轸儿献于秦国,可一生富贵。孤...愧对矣! 如此殷殷托孤之语,犹在耳边。 “徐福,安敢为富贵而抛却忠义乎?” 徐福悲呼一声,朝着门外磕了三个头。 他愧对先王,愧对少主啊! .... 而此时,咸阳城之内,却并不平静。 因为... 在仙人之血的消息流传出来后,又出来一则令整个咸阳城的男人都为之沸腾的消息: 韩涵总掌柜的亲妹妹招亲,无论何人,只要能取得仙人之血,救韩涵总掌柜,其妹下嫁! 漂亮,有钱,有关系,这样的女子招亲,足以让所有男人...热血沸腾! 努力拼搏是生活,但吃软饭是梦想!梦想就在眼前,你会不伸手吗? 第371章 陈平之计,阴德大损! 第371章:陈平之计,阴德大损! “柳公,事情都办完了。” 回到丞相府后,龙且看着柳白开口禀报。 “这一次有些委屈端木先生了。” 柳白略微叹气。 虽然计划是自己布置的,但损害的是端木震亨的名声。 这位医者,日后是否会被后世的医者所看不起,他也不知道。 “柳公放心,端木先生说这些都是微末小事。” 龙且笑着开口,将端木震亨的话转告柳白。 听到这些,柳白喟然长叹,没有再说什么。 “柳公,郦食其那边送来小学堂的筹备建造计划,如今准备先在咸阳城开办,然而再如同军伍过境一般,逐渐推广整个大秦。” “如此一来,一则不会让钱财方面骤然重压,二则也是趁此机会,逐渐磨合这些入了学堂的诸位大家。” 萧何手捧一份计划书,走入书房。 之前柳白曾经在朝堂之上做过一次公文简化的活动,将奏疏之上那些繁琐无用的话术全部删除。 如今,他手下人办事,也逐渐习惯了这种方式。 “这些事情你们办便是了,等这个冬天过完,本相会呈请陛下,给这些学生们一些实习政务的机会,哪怕是无法参与到地方官事上,也可以将一些可以公开的政策拿出来,作为学习方向。” 柳白点了点头,有些欣慰。 这段时间事情很多,他也很忙,很累,。 但对于小学堂,他有着别样的情感,此事就如同农夫看着地里的庄稼茁壮一般。 “对了,关于贫困学生的补助钱,提高三成,孩子们在长身体。” 忽然想到什么,柳白开口补充了一句。 他的丞相府库之中也没什么钱了,但是...给孩子们花钱,他不心疼。 “柳公...” 此话一出,一直在一旁面色淡然的陈平,亦是面露感动之色。 府库之中的钱,他是最清楚的。 “说白了,还是得生产力上来啊...这稻种培育,估计明年开春才能分撒第一波啊!” 柳白叹了口气,背着手朝着卧室走去。 他也累了。 看着柳白离去,书房之中的三人有些默然。 “陈平先生,你素来足智多谋,不知有何计量?” 萧何看向陈平,沉声开口问道。 很明显,他们也想帮忙。 陈平沉吟半晌,开口道:“聚财之道,如若聚沙,在掠夺。”(假设你在沙滩上堆沙子,是一点点儿用手挖快,还是将别人堆好的沙堡直接抢过来快?) “古之暴政,在掠民。” “柳公之心,定然不愿。” 此话说出,萧何沉默了。 他如何不知? “那咱们不掠民,掠有钱人不就好了?” 龙且咧着嘴,开口笑道。 掠夺有钱人还不简单,让锦衣卫出动就好了。 岂料,陈平亦是摇头:“掠富比之掠民,更为凶险。” “当今之计,唯有掠....暴!” 陈平的这个计谋出来,龙且有些懵。 掠暴,这是什么个意思? 反倒是萧何,听到陈平这话,双眸猛然一亮:“陈先生,萧何这就去草拟!” 龙且傻眼了:“不是...萧何先生,陈平先生,你们这话什么意思啊!俺完全听不懂啊!” 这不对劲啊! 为什么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俺龙且听得清清楚楚的,但是一连起来,就他俩自个儿明白了啊? 你们玩加密通话不带我? 还是变聪明的时候把我龙且落下了? 陈平闻言,笑道: “暴者,不守规也!” “今柳公设立图书馆小学堂,在咸阳还好,这钱财方才可以承受,但开设整个大秦,却是一人难以为继。” “既然如此,掠暴便可!” “此之暴,为地方不守规之人,譬如咸阳的蛟龙帮之流。” 这一番话说出,龙且直接对这个‘馊主意’震惊了:“陈先生,您的意思是...让百姓们上学的钱,由这些个帮派资助?” “这不是同流合污了嘛?” 岂料,陈平笑而不语,没有继续说下去。 萧何却是看到龙且这蠢样有些忍不住了:“以柳公的性子,会同流合污嘛?” “陈平所言,还少了四个字:上屋撤梯!” “帮派交钱,则折损其帮派势力,日后剿灭,定然省力不少。” “帮派不交钱,便是官暴勾结了,也会被公文压得去剿灭!” “到头来一句话,钱,要!帮,剿!而且陈平先生此计,是实打实的阳谋,地方官吏,不敢违抗。” “否则朝堂问责,百姓暴怒,再勾结的地方官,也难以承受这样的后果。” “私自增加税收,百姓们饿肚子或许会忍,但是阻碍自家儿子上学奔前程,便是提着锄头也要将县守的脑袋给砸开花!” 萧何毕竟是在沛县当过主吏掾的,对于底层百姓的想法清楚无比。 儿子的前程,比自个儿老命重要。 这种朴实的观念,深刻在每一位父亲的心中。 “嘶...” “陈先生,您这眼睛瞎的真不冤!” “这帮派都够不是人了,还得被您算计。” 龙且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夸奖’, 让黑帮出钱给百姓们修学堂,然后名声还是官府的,这想法...真下作! “此事还不得放在台面上,要劳烦锦衣卫的兄弟前往大秦各地多‘吃喝’一些了。” 陈平对于龙且这‘夸赞’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轻声嘱托。 这种事情,有点儿损阴德。 柳公身子骨弱,他龙且身子骨强硬,就让龙且来顶吧! “好嘞!” 龙且咧嘴一笑。 殊不知,连自个儿的阴德都被陈平算计进去了。 当然,知道了他龙且也无所谓。 春风苑榜一大哥,淳于越灌金汁专员,赵高杀手龙且,会在乎什么屁阴德? 真要损了,晚上多扶几把那些可怜的姑娘便是了。 .... 深夜,咸阳东郊峡谷之中。 面色冷峻的卫庄,对着朗朗明月舞剑。 他....根本就没有再进城,而是直接一个人来到此地等候。 两日之后的剑圣之战,他极为期待。 “剑圣....” 卫庄手中剑罡微滞,喃喃开口:“师兄,曹秋道杀了你。而我杀了他的少主,如此一来...我胜你多否?” 第373章 大秦爱国报 第373章:大秦爱国报 “启禀陛下,臣,赵怀真,弹劾柳相!” 麒麟殿内,赵怀真的朗朗之声响起,引得群臣一阵瞩目。 方才在殿外等候之时,这位新晋御史大夫便是直言要弹劾柳相,没想到...居然如此迫不及待! 就连柳白,也是在心里泛起了嘀咕:‘难不成这小子因为自己迟迟没有对徐福动手,所以沉不住气了?’ 若当真是如此的话,那柳白也只能承认自己看错了人。 这赵怀真的静气只到这种程度,难以陪自己走完强秦之路啊。 “即使如此,你便陈述。”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非但没有分毫讶异,反倒是开口命赵怀真直言。 隐约之间,还有点饶有兴致的意思。 如此模样,让柳白嘴角略微抽搐。 这..... 不对啊! 陛下,您为什么一副期待着看好戏的模样啊? 就连李斯,也是看向柳白。 看到柳白面上的表情之后,这只老狐狸嘴角流露笑意。 有人弹劾是好事,自从冯去疾退出朝堂之后,他李斯也就跟王翦斗斗嘴了,有些寂寞啊! “启禀陛下,臣要弹劾柳相的...乃是关乎举贤堂一事!” 赵怀真定了定心神,而后沉声开口道:“举贤堂,乃是扶苏公子设立,吸引民间人才入举贤堂,为国献计献策。” “后,” “因举贤堂之策,多悖我大秦之策,极少采用。” “扶苏公子请柳相节制举贤堂,便是代管。” 此话说出,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皆是面露惊愕神情。 他们也没想到,赵怀真的弹劾,居然是针对举贤堂的。 这举贤堂可不一般。 明面上是柳白在管,但事实上牵扯的乃是扶苏公子。 说白了,赵怀真这一弹劾,便是在...指桑骂槐! 一瞬间,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将赵怀真归结于嬴彻这一边了。 就连一直看好赵怀真的阳烨,此刻也是微微皱眉。 如今扶苏公子和嬴彻兄弟和睦,赵怀真这一手...不是拱火吗? “说下去。”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眸光依旧平静。 “诺!” 赵怀真恭敬回应一声,而后继续开口说道: “自柳相接掌举贤堂后,对于门客进行严格排查,揪出了不少六国余孽的反秦份子,此乃柳相之功也!” “然!” “排查门客之后,举贤堂便是再无动作。” “尽管图书馆成立之后,举贤堂门客曾上街推广书籍,但也不过是微末小事,臣以为,柳相此举,有些怠下!” “故而,臣在朝堂之上,对柳相进行弹劾!” 赵怀真此话说出,群臣皆是了然! 合着...赵怀真是觉得柳相有点怠惰,放纵下属了啊! 不过... 若当真是按照赵怀真这一番话说的,确实柳白有很大的问题。 毕竟举贤堂乃是扶苏设立,也与扶苏公子的名声直接挂钩。 如此怠惰,不等同于让扶苏公子脸上难堪吗? 想到此处,群臣又是看向柳白。 虽说诸位公子都是这位柳相的学生,但谁知道这位柳相心中是否有所偏倚? 然而.... “哈哈哈!” 柳白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 他没想到,这赵怀真是来帮自己的。 “启禀陛下,御史大夫的弹劾,并非空穴来风,举贤堂之事...臣确实有些懈怠了!” 柳白起身出列,十分大方就认了这一份弹劾。 “咕咚!” 一道清晰得咽口水声响起,赵怀真一下子就慌了! 不对啊,柳相,咱们是政敌,我还跟你提前通过气,你这不是应该开始反击吗? 现在大大方方就认了?不会当真了吧? “柳相...您...” 赵怀真张了张嘴,有点想说是自己说的有点过头了。 岂料,柳白直接打断了他:“御史大夫,你所言极是,举贤堂虽然不是朝中设立,但我既然答应了扶苏公子要管,自然不能如此放纵。” “这一点,本相认错!” 说罢,柳白便是先朝着始皇陛下行礼,而后又朝着赵怀真微微作揖,。 如此大反常态,别说是赵怀真疑惑了,百官也傻眼了。 不对啊! 柳相的伶牙俐齿哪去了? 认错? 这位柳相的认错,肯定是有图谋的啊! 就连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亦是默然,一言不发。 但这眼神,已然是落在了柳白的身上。 意思很明显,你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了! “既然柳相如此坦言,定然已有想法,怀真...斗胆一问!” “这举贤堂,柳相作何打算!” 如此模样,赵怀真也不可能在柳白给他‘认错’的时候直接反过来认错,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今天的弹劾,他想了好久,找了个疼痛恰当的理由。 没想到柳白这一手,将他的计划打得全乱。 “打算....” 柳白微微一笑,而后吐出两个词: “收编!” “重组!” 此话说出,群臣皆是一愣! 收编不难理解,无非就是用朝堂的名义认可举贤堂,让其变成国家的机构组织。 这种事情跟军伍收编匪盗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武,一个是文罢了。 只要在官身上面卡好,将举贤堂底层门客定位为‘吏’,此事也算不得什么,甚至耗能送扶苏公子一个顺水人情。 但是... 重组是什么意思? “启禀陛下,其实,赵怀真方才所言,有一点不对,或者说,所有人都忽略掉了!” “举贤堂,并非是什么事都没做,他们一直在街头巷尾,酒楼之内,宣扬我大秦爱国主义!” “民心潜移默化,培养爱国之心,这其实就是举贤堂做的好事,也是臣一直思考的举贤堂的出路。” “如今既然御史大夫提出来了,臣便趁此机会,奏请陛下,将举贤堂彻底纳入我大秦的官吏序列。” 柳白微笑着开口侃侃而谈。 这一番话说出,别说是群臣了,就连李斯都是面容古怪。 大秦爱国主义....这确实是好,但是...为何要纳入官吏序列? “继续讲。”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眸光一闪,沉声开口道:“你待如何?” 柳白唇角微微勾起: “办报纸!” “大秦爱国报!” 第374章 始皇陛下帮你立军令状 第374章:始皇陛下帮你立军令状 柳白此话说出,朝堂之上群臣皆是有些发懵。 报纸....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啊? 柳相,你为什么经常发明一个词语,然后让我们猜测啊! 不过幸好,柳白也是知道他们不明白报纸是何意思,十分贴心得开口解释道: “所谓报纸,是墨家造纸坊最新发明的工艺。” “说是发明工艺,倒不如说....偷工减料更为贴切一些。” “原先制造出来精美的纸张需要工序繁多,墨家造纸坊将这些工序进行最大限度的减少,而后造出来的纸张虽然质量差,但成本极为低廉。” “用这些纸张,以画报的形式,出售,或者增送给百姓。” “至于内容,便是类似于之前‘陈母问勇’的爱国情怀故事,宣扬给百姓。” 柳白说到此处,亦是心生感慨。 陈母问勇,这则故事便是他这样已经将政治心肠打磨出来的人,亦是为之落泪。 “画报?” “爱国情怀宣扬给百姓,确实是不错的想法。” “我大秦一统天下,但六国旧地的百姓归属之心仍旧不足,柳相此举,倒也不失为好办法!” “只是...为何要举贤堂呢?” “....” 柳白话音刚落,群臣便是有些惊愕。 一方面,他们震惊于柳白将事情想的面面俱到,之前举贤堂的人在咸阳讲述爱国故事,他们也是知道的,但没想到...柳相心中的打算居然如此长远! 要知道,能保留下来的资料,与口口相传,力度截然不同! 另一方面,群臣也是有些不解,为何要举贤堂。 用朝堂官员任命,国库批钱不更好吗? 就连李斯,也是眯起眼睛,开口问道:“柳白,你这想法不错,办一份大秦爱国报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为何要举贤堂?” 对于此等疑问,柳白微微一笑,解释道:“李相,用举贤堂原因有三。” “其一,举贤堂乃是扶苏公子创办,之前也为六国旧地之事献上不少策论,虽然大多不符合我大秦的国情,但是六国旧地的百姓是感念举贤堂的。” “其二,举贤堂已经有过宣扬爱国故事的经验,用这些原班人马为班底,自然轻松不少。” “这第三嘛....” 柳白微微一顿,颇有揶揄得看了一眼赵怀真:“御史大夫方才不是弹劾本相对举贤堂没有作为吗?这再不拿出点方案来,待会儿本相可就要上书请罪了啊!” 此话说出,赵怀真面色尴尬至极! 反倒是麒麟殿内群臣,皆是面露会心笑容。 果然还是柳相啊,这记仇的性子没有一丝丝改变。 分明是要用举贤堂,偏偏还捎带脚嘲讽一下御史大夫赵怀真。 这种不疼不痒的弹劾反驳,既是表明的立场,也是从侧面展现一下柳白的态度:你们要弹劾没关系,只要真的是干实事就行了。 阳烨皱眉起身,开口问道:“柳相,老夫有一言。” “大秦爱国报,可自负盈亏否?” “或者说,国库要为此支出多少?” 爱国情怀宣扬确实重要,但...这玩意儿也讲究个性价比啊! 总不能跟无底洞似的疯狂扔,到时候百姓们连看都不看吧? 对此,群臣亦是伸长了脖子,等着柳白开口回复。 说得再天花乱坠,花钱太多也不行啊! 岂料, 柳白‘嘿嘿’一笑,非但没有慌张,反倒是成竹在胸: “阳老,您这话问的...” “这玩意儿,本相是把他当做吸金兽用的。” “别说为此支出多少,到时候赚的少了,您可能都会跳脚!”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是面露愕然之色! 不但不花钱,还赚钱? 而且... 听柳相的意思,赚的还会很多? 要知道,柳相可不是阳烨,这位左相赚钱能力也就是因为文采太盛所以被掩盖了。 说句离谱点的话,柳白要不是大秦左相,他可能就是民间信奉的财神爷! “十万!” “一个月十万!” “这还是包括了让利于商,还惠于民,削减开支之后的利润!” “如果没达到,我从自家拿出来补!” 柳白一张嘴,便是一个大数字。 此话一出,别说是其他大臣了,就连阳烨也是感觉到一阵牙酸! 十万...这都顶上四五个郡一个月的税收了! “启禀陛下,臣没有疑问了。” “以老臣所见,此事甚好!” 阳烨听到钱,立场向来是最为坚定的。 而他这一带头,群臣自然连忙开口附议:“臣附议!” 毕竟...国库有钱了,以后各项政策才好落实嘛! 每个月平白多了四五个郡一个月的税收,需要付出的不过就是让举贤堂这群人多了点‘官吏’的帽子,这算得了什么呢? 政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何尝不也是一笔买卖? 柳白笑容依旧灿烂, 他心中的谋划,可没有全部说完。 举贤堂入朝堂,大秦报社以国家名义创办,那报纸创立初期的开拓市场,可就简单了不是一个程度了。 而且.... 公子赢齐现在创办为国家公务专用的造纸厂..不就派上用场了嘛? 当然,这些还不足以柳白说出‘一个月赚十万’这句话的底气。 但如果说....空白的报纸,可以当厕纸呢? 天下人无论是锦衣玉食还是糠咽剩菜,可都必须要....如厕! 到时候让焦曹挂了牌子之后就分管厕纸分销,岂不美滋滋? “允!” “今命举贤堂为秦之官衙,名大秦报社,总管报纸一事。” “柳白,你以左相之身,督其进展。” “举贤堂智门门主焦曹,升为大秦报社社长,官与郡守一级。”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威严的声音传来。 而此话说出,群臣皆是面色一滞! 陛下...好大方,这一摆手就是官与郡守一级,焦曹直接就平步青云了啊! 要知道,便是如今的御史大夫赵怀真,入咸阳以前也是三川郡郡守,足可见这种级别才是进入朝堂核心的跳板啊! 不过... 没人会羡慕! 一个月抵四五个郡的税收,这是实打实的钱啊! 柳白先是略微惊愕,而后苦笑连连。 好家伙,陛下这是给举贤堂升,然后掐自个儿脖子呢! 说白了,焦曹的位置越升,就越是说明一件事...方才他柳白说的一个月十万,不能是玩笑话! 放在军方之中,有个专属的名词:军令状! 官,给你了;兵,你自己挑的;那仗....你可就必须打赢! 第375章 混账,徐福你真该死! 第375章:混账,徐福你真该死! “退朝。” 随着一道宣号声响起,文武百官缓步走出麒麟殿。 柳白虽是要到了建立大秦报社的旨意,但他也深知,这并不是就这么简单的。 首先, 报社,这就是整个大秦的喉舌,必须要秉持住内容这个方面。 一旦失去了本心,一味遮掩欺骗百姓,那大秦报社就成了笑话。 其次, 报社的后续继任者,不得参与任何党争。 这两点的秉持,难啊! “柳白。”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柳白回头一看,竟是王翦。 “老将军。” 柳白微微一怔,不明白王老将军将自己叫住是何事。 “大秦报纸要好好弄!日后弄好了,军伍也可以改变后推广一番。” 王翦拍了拍柳白的肩膀,开口勉励道。 此话说出,柳白哑然失笑。 好嘛!这报社还没办起来,老将军闻着味儿就在思考军伍的事情了。 不过,报纸这东西,天生就适合军伍。 一来,激发将士们的士气。 二来,也算是缓解了将士们的思乡之情。 这第三嘛...军伍纪律森严,而且训练繁多,以报纸来缓解将士们的精神压力,是再好不过了。 “老将军放心,小子乃是武将,能忘了咱们当兵的嘛?这事儿早就在计划之中了。” “大秦爱国报是以图画为主,再适合军伍不过了。” 柳白嘿嘿一笑,理所当然得开口。 这句话说出,王翦明显被噎了一下,而后面容抽搐,竟是什么话也没说,便是直接快步走去。 就知道,不能给这个小子说什么军伍的要求,不然面上难堪的就是他自己。 看着王翦的模样,柳白笑意更甚。 看起来....老将军已经开始逐渐接受自己是武将这件事了,没看到都不反驳了吗? 说不得来日,老将军还会举荐自己出征呢! 就在柳白乐呵之时,忽然有一道人影,快速朝着自己跑来。 “老师!” “老师,不好了老师!” 柳白表情瞬间凝滞,看到奔来之人时,甚至有拔腿就跑的冲动。 因为... 来人正是柳白在教育领域的耻辱,大秦正义小队的队长,大秦城市管理监的老大,大秦七公子...嬴高! “公子,何事匆忙。” 柳白很想逃,但逃不掉! 不说嬴高的公子身份,就说嬴高这常年习武,腿力也不是柳白可以比拟的。 “老师,出事儿了!” “咱们快走!” 嬴高到了柳白面前,竟是连师生礼都没行,直接就拽着柳白朝着咸阳宫外走去。 他怀中的东西,不能在宫中展示给柳白看。 “嗯?” 听闻此言,柳白眸光一闪,还没猜想到底是什么事儿,就感觉自己被拽着走了。 不是, 公子高,你老师不是本相,是王贲那家伙是不是? 你这么莽,不拜王贲为师实在是太可惜了啊!要不要为师帮你写一封介绍信啊! ... 相府马车缓行,龙且一边赶车,一边注意周遭安危,极为繁忙。 虽说柳白认为卫庄这种性格高傲的剑客,既然定下了三日之约, 那三日之内绝对安全,但龙且不一样。 任何一个意外,他都不允许! 马车之内,柳白甩了甩有点发酸的手,一脸无奈。 他是懿文宫掌书,总不能把嬴高开除学籍啊! 这恐怕是最不怕退学的学生了。 “公子到底有何要事,竟让公子惊慌至此?” 柳白叹了口气。 本来想教导嬴高遇事当有静气,想了想,这种教导对于嬴高比之放屁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直接放弃了。 “老师,确实出事了!” 嬴高一本正经开口说道:“今日,齐宇带领大秦正义小队巡逻,根据锦衣卫传来的消息,特别要注意那所谓仙师的徐福的府邸。” “也很好按照老师您的吩咐,不准任何人拜会。” 柳白点了点头。 齐宇这小子他记得,是个可造之材,连临时工这种制度都能发明出来,还为大秦城市管理监提供了一个新的用人制度。 如今咸阳城的治安好,除却执法人员增多这个因素外,还有犯法人员减少。 “此事你们做的甚好,明面上锦衣卫不能太多出手,也只能你们城市管理监出手了。” “公子,您这不会是来邀功的把?” “或者说哪位不开眼的达官显贵硬是听了徐福的鬼话,亲自去找徐福,准备跟本相来一场硬碰硬?” 柳白笑了笑开口问道。 当真是有这样的人,柳白绝对会给其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不是....” 嬴高面色难看至极,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道:“老师,是徐福他本人出来,给了一封信!” 此话说出,柳白微微一怔,瞬间面色古怪! 徐福...本人站出来了? 旋即,柳白便是联想到昨晚锦衣卫抓到了那童子! 一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之中:徐福察觉到了危险,并且不准备坐以待毙! 一个资深的老骗子,出的招,到底如何?就连柳白此刻也是猜想不透。 “我看看。” 柳白面色沉凝,将信封接过,瞬间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只见信封用火漆封印,而其上写着一句话:请大秦始皇陛下亲启! 这一句话,便是嬴高如此慌张,柳白面色突变的原因所在了! 请始皇陛下亲启,代表着...他们不能打开,否则就是私窥始皇陛下信件! 而不打开...他们又如何知道徐福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混账!” “徐福,你真该死!” 柳白怒骂出声,拿着信封的手都是微微颤抖! 除却私窥陛下信件这件事之外,还有一点,令柳白根本无法克制怒气。 那就是... 徐福将公子高都当做棋子! 将信件交给大秦城市管理监,那嬴高身为公子,就必然要呈交信件,否则便是父子生隙! 阴毒至极! .... 解释一下徐福的谋划啊: 信件给大秦城市管理监,便相当于呈交嬴高本人,嬴高必然要呈交,不然截留帝皇信件,父子离心。 而信件又不能打开,否则便是私窥皇帝信件。 但信件之中的内容又不知道,柳白彻底陷入被动! 第376章 陈平一计 第376章:陈平一计 丞相府邸之内,柳白面色极其不好。 说白了,他甚至想直接一刀砍了这货拉倒! 一旁的嬴高,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断挠头。 “柳公,此信必须要交给始皇陛下。” 陈平沉声开口:“徐福此计乃是困境阳谋,便是以柳公前些时日的造势为基础而作。” “如今说不定,已然意识到了柳公的捧杀想法。” 这一句话说出,嬴高更着急了:“老师,如此说来,那咱们现在入宫交给父皇,不就是中了徐福的计策吗?” 柳白摇了摇头:“我现在想的并不是此信交或不交,而是在想信件之中讲的是什么。” “徐福既然冒险,那信件之中的内容,他定然有十足的把握!” 人对于未知的事情总会踌躇,即便是柳白也不例外。 但这件事又不能怪嬴高。 徐福从将信件递出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然成局。 陈平虽是看不见,亦是能感觉到自家柳公的怒火。 “柳公,平有一计!” 忽然,陈平微笑着开口说道。 他....有了! “阿平,你有计了?” 柳白微微一怔,而后看向陈平。 对于陈平,柳白有着充足的信心。 天下聪慧之人多矣,然用计可胜陈平者,柳白认为天下无一。 “陈先生还请说!” 嬴高一听这话,便要去拉陈平的手,让这位高深谋士献策。 然而, 手还没拉到,便被柳白拍了一下。 柳白瞪了一眼嬴高:“公子,陈平身体孱弱,公子力大。” 方才这混账小子拽着自己跑,自个儿胳膊都酸了,现在还想折腾阿平? 此话说出,嬴高憨憨一笑,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方才激动之下,确实有可能力气极大。 然而, 他们二人这点儿动作,陈平却是不以为意,面上依旧带着微笑: “柳公,此信件要交,而且是现在就去咸阳宫交!” 此话说出,嬴高一下子就急了:“陈先生,那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中了徐福的计谋?” 他还以为这位陈平先生有什么惊天妙计呢,结果就是让现在去咸阳宫呈交信件。 这样一来,不就是如了徐福那个老骗子的愿了嘛? 不过, 嬴高也知道,这位陈平先生乃是自家老师手下的第一谋士,计量深沉,故而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尊重。 柳白眉宇一挑,略微沉吟。 他隐约能感觉出陈平有计量,但是....又具体说不出是什么。 这种感觉很怪,甚至柳白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相信陈平的缘故。 “公子,柳公。”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陈平微笑着摇了摇头,而后端起一盏茶递给柳白,开口说道:“此番送信,要柳公持信,而公子跟随。” “呈交信件之时,也不能说是大秦城市管理监交给公子,而是徐福亲手递出信件,至于递交给何人,柳公和公子,则万不可多言。” 此话说出,嬴高面色呆滞。 这...有什么区别吗? 这位谋士陈平先生说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是...怎么感觉一点区别都没有啊? “砰!” 柳白眼神之中满是喜意,将陈平端过来的茶一饮而尽,放置在案桌之上: “妙啊!” “阿平,此计甚妙!” “哈哈哈!” 夸完之后,柳白甚至得意得笑出了声! 陈平含笑点头,看的一旁嬴高满脑子蒙圈:“陈先生,老师,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这件事,到底妙在哪里了啊?” “怎么感觉你们说话跟不说话,我都听不懂啊!” 嬴高感觉自己好像傻子啊! 柳白笑着拍了拍嬴高的肩膀,仿佛照顾到这位大秦七公子的智商,不准备解释了。 然而,陈平还是‘老实人’,微笑着说道: “公子,此事妙就妙在....让陛下知道,这徐福用的是阳谋!” 这句话说出,嬴高非但没有‘顿悟’之意,反而更加蒙圈。 什么叫做让父皇知道徐福用的是阳谋啊? 就因为老师持信? 柳白看着自家这个弟子仿佛进化失败的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终于还是开口了: “其实事情很简单。” “徐福交给大秦城市管理监,这是想走公子您的路线,意为私下进谏。” “但是,为师持信入宫,在陛下明知锦衣卫将徐福府邸重重看护的情况下,便成了徐福将信件呈交给了...锦衣卫,而后辗转到为师的手中。” “两者差距虽小,但却阳谋之心昭然若揭!” “如此一来,他徐福信中花言巧语,天花乱坠,不过徒徒浪费笔墨了。” 柳白笑得很开心。 他说的有点绕,但实际上很简单。 无非就是如同后世一般,一个看风水的路过你家门,跟你儿子说家里风水不好,要改一下,那你大概率也就破财免灾了。 但若是跑到你公司,跟你的总经理说你们公司风水不好....你就要考虑这家伙是不是另有诡计了。 “哦~” “原来如此...” “老师,我还是不懂!” 嬴高恍然...不悟。 如此悟性,跟龙且确实有的一拼。 “行了,与本相入宫吧。” “你懂不懂的,反正别说话就是了。” 柳白笑容一滞,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污点! 这位公子高绝对是自个儿教育事业的污点! .... 咸阳东郊之外,荒漠上,一白发男子快速奔走。 而在其二里外,赫然有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不断探查。 “明日便要问剑,今日却命人探查。” “疲敌之策,所谓剑圣柳白,不过如此。” 卫庄轻笑一声,眼眸之中尽是不屑。 不过,越是不屑,他就心中越是自信! 锦衣卫搜寻,正是这柳白心虚,只要他卫庄大胜,剑圣之名,他便可收入囊中。 “鲨齿...” 卫庄喃喃,一想到明日便能拿回鲨齿,还能夺取剑圣之名,他冰冷的心,也开始火热。 第377章 有命在天,陛下功德,四海泰岳,无一表分毫,可得长生! 第377章:有命在天,陛下功德,四海泰岳,无一表分毫,可得长生! 章台宫内,始皇陛下翻阅各地送回来的军情急报。 北方代郡,蒙恬发回的急报称匈奴各部收缩,撞死营韩信多次探寻,除却焉支山建营固守之外,在周边亦是建立了不少防御工事以及设亭十二。 可以说,焉支山现在基本已经在大秦的牢牢掌控之中了。 而西南羌地,李信入陇西整顿兵力,不日便要启程平叛,也算是极为顺利。 毕竟... 这一次李信带去陇西的军械都是墨家兵工厂最新一代的军械,除却八牛弩没带走,其余基本够武装起一支三万人的军伍。 “扶苏和彻儿如今行至何处,几日抵达代郡?” 始皇陛下抬眸,淡淡开口问道。 章邯恭敬禀报:“启禀陛下,两位公子如今已至安邑,距代郡亦有七日之程。” 听到安邑这个地名,始皇陛下剑眉微挑。 安邑,乃是旧魏国都。 也是之前河西之乱,公子豹原先最早开始爆反的地方。 虽然公子豹依然伏诛,叛军亦是剿灭,但是安邑此地民情如何,自然不用多说。 “陛下....” 章邯略微犹豫,而后开口继续说道:“两位公子其实昨夜便已然抵达安邑,但扶苏公子执意要求,在安邑城停留一夜,而后散尽其身所携财物,安抚安邑百姓。” 叛乱之地,受苦者最甚的,往往是那些不愿意叛乱的百姓。 你不愿意参加叛军,叛军便会将你视作敌人。当你的周围都是叛军,而你的妻女父母危在旦夕,如何抉择?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良民都被裹挟进了叛军的原因所在。 对于扶苏的做法,始皇陛下眸光微微闪动,吐出一个字:“善!” 自己这个长子,有转变,但没有完全丢失仁德之心,这一腔赤诚,便是始皇陛下,也不吝啬夸赞。 “彻儿如何?” 始皇陛下再问。 章邯表情瞬间变得尴尬起来:“公子彻.....他....他.....” 对于章邯的反应,始皇陛下冷冷开口:“讲。” “启禀陛下,公子彻看了安邑现状之后,并未如同扶苏公子一般将财物赠予百姓,反倒是命令其随从在安邑城内,一连开了粮铺,布店,盐铺....” 此话说出,始皇陛下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摆了摆手:“退下罢!” “诺!” 章邯行礼告退,连汗水都没顾得上擦。 这位公子彻办事儿也太不地道了,而他章邯既然是大秦黑龙卫的首领,自然要忠诚于陛下一人,不便帮公子彻隐瞒啊! “一仁得民心,一行利民惠。” 始皇陛下手指微微敲打案桌,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寡人曾以无子可承我大秦之业为憾,如今竟难选抉择。” 柳白教导的两个学生,走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又何尝不是给始皇陛下这个‘学生家长’出难题呢? “启禀陛下,柳相携公子高求见!” 就在此时,顿若走入章台宫内,开口禀报。 “宣。” 随着一个字落下,顿若应了一声‘诺’,而后恭敬趋步走向章台宫外。 .... “老师,方才看章邯统领出去,面色好像很不好啊!” “父皇现在会不会不方便啊?” 嬴高满脸担忧。 别看他莽,但是...怕老爹,那是怕到了骨子里! 对于嬴高的担忧,柳白嘴角微微一抽:“公子,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咋还怕自家老爹啊?” 此话说出,嬴高只能无奈苦笑。 天下人都觉得他们这些公子是最会投胎,出生便是巅峰,但只有他们知道,自家的父皇,到底给了他们多少压力。 不说别的, 单单是他们兄长扶苏,那么多年,何尝不是一直想要让父皇骄傲一下呢? “公子,柳相。” “陛下宣。” 就在此时,顿若走出章台宫,开口轻声道。 这两位,他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一个是赵高杀手柳相,一个是诸位皇子之中最莽的公子高,得罪了他们,晚上睡觉都不安稳呐! “多谢!” 柳白笑笑,拱了拱手,吓得顿若连忙还礼。 .... “臣,柳白,拜见陛下!” “儿臣拜见父皇!” 走入章台宫,柳白和嬴高走到殿中央,便是行礼。 “免礼罢。” “今日你师生二人入章台宫,有何要事?”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前些日子入咸阳的仙师徐福,呈交一封信,上书‘恭请始皇陛下亲启’,臣不敢怠慢,特意呈上。” 柳白从怀中掏出那封信,沉声开口。 徐福这冷不丁的一反击,更加坚定了柳白要这个老骗子不得好死的想法。 “呈上来。” 随着始皇陛下开口,顿若连忙走到柳白面前,将这封信接过,而后呈交于始皇陛下案桌之上。 看着这封信,始皇陛下眸光微微闪动,没有急着打开。 上次徐福的那张纸条,便写着‘始皇死而天下分’,已然让始皇陛下对于这个所谓的‘仙师’全然厌恶。 如今再呈交信封,又如何想不出这徐福有所图谋? 再看柳白,面色淡然。 而自己的儿子嬴高,却是一脸担忧。 “哗。” 轻响,信封拆开。 看着上面的文字,始皇陛下双眼以极小的幅度微眯:“柳白,你可看过上书内容?” 柳白摇了摇头道:“启禀陛下,火漆封印,上书陛下亲启,臣乃大秦左相,不敢以臣身僭越陛下。” “既如此,你便看看、” 说罢,始皇陛下将那封信递给顿若,顿若又是走到柳白面前,将这信封递上。 他们这君臣之间的交流,可是忙坏了这位御前近侍。 柳白接过信件,也没有多少扭捏,便是抬眸扫去。 而这一看,柳白眉宇立挑,登时眼眸之中,满是怒火! 只见那信件之上,书写的赫然是..... ‘民,徐福,有长生之法献上!’ ‘有命在天,陛下功德,四海泰岳,无一表分毫,可得长生!’ ‘请陛下允民,为陛下求取长生!’ 柳白拿着信件的手,愈发用力。 这个徐福...还是想着要用长生,来蛊惑陛下吗?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威严发问: “柳白,长生...若何?” 第378章 若要人反秦,杀人!若要天灭秦,伐天! 第378章:若要人反秦,杀人!若要天灭秦,伐天! 此话问出,整个章台宫内的气氛为之一滞。 长生。 对应的是人内心最难回避的恐惧,死亡! 帝王垂询,他柳白是左相,又如何能答? 就连嬴高,此刻也是面容严肃无比! 自家父皇这一问,当真是极难回答。 “呼...” 柳白长长呼出一口气,而后抬眸看向始皇陛下: “启禀陛下,臣有一言冒犯。” 此话说出,始皇陛下眸光微微闪动,却不见怒容,反倒是多了三分兴趣:“讲。” 柳白先是行礼拜谢,而后在章台宫之内小幅踱步,朗声开口道: “臣虽不才,亦知观史。” “史书记载,商王曾引弓射天,便是那八百年前,商朝最后的叹息,帝辛亦有相关事迹。” “在他们心中,人间的君王,是天,也是王。” “君王,便是人间之神。” 说到此处,柳白故意顿了一下。 引用商王之事,跟大秦的起源有很大关系。 秦,图腾是玄鸟,正是承商而定。 始皇陛下右手微紧,天问剑的剑柄愈发攥紧。 这位千古一帝,也曾于麒麟殿内,拔剑问天。 “说下去。”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柳白却是脚步一顿,而后对着始皇陛下长长作揖:“陛下,” “有命在己。” “命由天定,则天定天下,君王何从?” “命由己定,则陛下之威定天下,凌驾于天上。” “长生,” “天定否?” “陛下求否?” 此话说出,如同雷霆震响。 一旁的嬴高都蒙圈了。 他虽然莽,但不是真的傻子啊,命数在天,在己?看似在说长生,但这确实柳白对于自家父皇的提问:到底是天大,还是陛下您大? 如此问题,别说是一般大臣不敢问,就连他们这些儿子,也不敢问啊! “哈哈哈!”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笑声响起。 只见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缓缓起身,脸上明显露出笑意: “自商以前,王为人皇,主人之事。” “周王姬发,自降身份为天子,代天而束万民。” “寡人乃人皇乎?” “天子乎?” 此话问出,既是在像问柳白,又像是在问自己。 柳白默然,沉声不语。 “寡人乃天下共主,四海之帝,岂可赋予其他以凌驾于人之上的至高之位?” 始皇陛下单手扶天问剑,而后将案桌之上一个纯金锦盒缓缓打开。 盒子之内,唯有一玉,四方端正, 遍体温润通透,竟是不见一丝杂质。 此玉现出,便是这章台宫的古色古香装饰典雅,竟显得简陋了。 此物,便是大秦传国玉玺,乃和氏璧雕篆而成! “人皇,天子,” “柳白,你既有此问,寡人便答你!” 说罢,始皇陛下剑代手,轻轻一拨! 这枚传国玉玺翻转,将其上篆刻的文字,展现在柳白和嬴高二人面前。 柳白抬眸,看清玉玺之上的文字,浑身一震。 猛然之间,他觉得自己以往的认知被颠覆了! 史书记载,和氏璧入秦,始皇命李斯篆刻八字,将其代代相传,象征大秦国运。 其八字是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八个字,成为整个华夏两千余年来所有人的梦想! 为了这八个字,英雄豪杰,将军美人,为之付出一切,皆在所不惜! 有人说,这就是天命! 就连后世的书本之上,对于传国玉玺,亦是对其丢失惋惜非常。 然而.... 当柳白真真切切看到传国玉玺上面的内容时,柳白发自内心感觉到好笑! 天命.... 去他妈的天命! 始皇陛下,从来就没有信过天命! 这传国玉玺上,篆刻的八个字是.... 授命于天,既寿永昌! “王者,天地人为一,寡人一以贯之!” “昔年寡人一统六国,平定四海,四夷宾服,王不足道寡人之政,群臣上谏,天皇,地皇,泰皇,三名欲冠。” “寡人取皇帝二字,则天,地,泰,皆为寡人足下。” “天命...” “为寡人所掌,何谈寡人命由天定?” 始皇陛下转眸,语气平淡,但说出的话,却如同刀剑横飞一般,凌厉至极。 “天下百姓之上的权威,唯有寡人。” “除寡人之外,任何人,乃至于神,天,皆不可!” “欲要寡人之秦,便是那天,又如何?” “商王引弓射天,寡人手中天问,亦未尝不利!” “若要人反秦,杀人!” “若要天灭秦,伐天!” 此语既出,若雷鸣,若风声,若雨暴。 大秦有始皇,天...有何资格询问? ..... “娘的,低估咱们陛下了!” 回到车架之后,柳白感觉自己还有点发懵。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传国玉玺....居然上面刻着那八个字。 他甚至都能想象出来,始皇陛下上泰山封禅,压根儿就不是表功绩去的,那是提着剑威逼天去的。 徐福想拍马屁,想用长生蛊惑始皇,确实聪明,因为大秦需要始皇陛下。 但是... 当始皇陛下知道徐福的计谋,并且从一开始,就因为‘始皇死而地分’这六个字,对徐福厌恶这种情况下, 徐福越说,反倒是愈发成了‘天要始皇陛下臣服’的铁证。 始皇陛下会臣服吗? “老师....我...我今天是不是不该来啊!” 嬴高哭丧着个脸。 哪怕是他这样悍不畏死 的莽夫,在直面自家父皇那敢于‘伐天’的强大威势之时,亦是整个人都颤抖了。 他知道自家父皇厉害,但是...他没想到,自家父皇已然到了这种 程度! “别说你该不该,为师都不该啊!” “为师就说,我当左丞这么多年,就没见过陛下用玉玺真正印盖哪封奏疏,合着..是这八个字啊!” 柳白长叹一口气。 大秦皇帝陛下的玺印有很多,自己曾问过李斯,怎么样的奏疏才能看到传国玉玺的玺印。 对于他的疑问,李斯的表情很古怪。 合着是因为这个原因! “走吧,让计划进行下去吧,徐福...这三天就宰了!” 柳白吐了一口气,他已经决定了! 三天, 就三天! 三天时间,他就要将徐福弄死! 第379章 救急不救贫,始皇陛下的考验 第379章:救急不救贫,始皇陛下的考验 河东郡,安邑。 “六弟,安邑臣民如此艰苦,你又...大行商道,剥民钱财,岂非暴虐之举?” 扶苏皱着眉头,走到嬴彻的房间。 与他节衣缩食,将钱财分发百姓不同,嬴彻的房间之内,别说是美食了,连绫罗绸缎都弄了不少,甚至饶有兴致得找当地匠人买了装饰品。 此话问出,扶苏已然有诘问之意了。 “兄长,这算什么暴虐啊?” “我又没有抢百姓的吃食。” 嬴彻微微一怔,也是笑着开口回道。 “糊涂!” “我等乃是嬴氏皇族,百姓之苦,便是我等之苦!” “你...你...” 扶苏一拍案桌,眼神之中满是恨其不争:“父皇让你我兄弟二人巡边,便是想交大政于我二人,你如此....日后如何能担大任?” 这一句话说的,已经是极重。 而扶苏也是真情实感,希望嬴彻能好起来。 他如何不清楚,父皇将会在他们二人之中选出皇储。 六弟若是适合,他扶苏自然也会辅佐六弟。 但是现在...他很失望! “兄长。” 然而, 面对扶苏的指责,嬴彻只是将手中的酒盏微微放下,而后叹气着摇了摇头:“此事你错了!” “救苦救贫,并非一味赠予。” “老师所教,兄长...请容许我这个当弟弟的出言不逊,你还远远不够。” 这句话说出,扶苏也是微微一愣:“六弟,你此话何意?” 嬴彻拿了一个空酒盏,而后将酒壶里面的酒倒入空酒盏之中:“兄长,如今百姓就是酒盏,而你就是酒壶,这酒...就是你所谓的救助。” “你倒一些,这酒盏虽满,但是随着时日花销...” 嬴彻将酒盏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又会空。” “你再倒,再空。” “酒壶之酒,可有无穷尽乎?” 说到此处,嬴彻叹了口气,仿佛想到了自家老师经常教导的一句话:“长贫难顾啊,兄长!” 这一番话说出,便是扶苏,也是哑口无言。 他岂能不知,救的了急,救不了贫这个简单的道理? 然而.... 自叛军兴起,安邑百姓遭逢大难,贫苦难活就在眼前,他扶苏岂能熟视无睹? “六弟!便是救不了长贫,亦要倾我等之力。” “如你这等,大行商道,难道是救民之策?” 扶苏沉声开口问道。 而这一次,嬴彻放下了酒盏,看着自家兄长的眼睛,点了点头:“不错!” “兄长,此乃救民之策!” 这一句话说出,扶苏都蒙圈了。 你嬴彻在安邑吃喝玩乐,大行商道,盘剥民财,这叫救民之策? “你....你....” 扶苏指着嬴彻,怒火蹭蹭蹭上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嬴彻一把按住手。 “兄长,且听我细言。” “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如今安邑城之中,看似因为叛乱,百姓贫苦,实则如同一滩死水。” “安邑无粮,粮商出于两点,高筑粮价。其一,牟取私利,此商人本性。其二,便是百姓无粮则暴,粮商为守护自己的粮食,势必要多出许多花费成本,用以守护粮食,自然转嫁于粮价之上。” “盐、铁、布等商品,是为同理。” “故而我广开商道,以公子身份开设商铺,亦是将这些价格给压下来,让百姓们买得起。” “与此同时,广开商铺,多了许多工作,百姓可凭气力谋生,而百姓贫苦,索要工钱无非全家饭食,各地商贾见有利可图,定然纷纷来此,故而救民于贫。” 嬴彻缓缓开口,向扶苏讲述自己的做法。 甚至, 他心中也清楚,安邑并非是巡边的必经之路,为何之前安排巡边路线要来到此地。 巡边.... 说白了,就是考验他们兄弟俩呢! 扶苏面露沉思之色,良久方才微微点头。 六弟的做法虽然有些剑走偏锋,但事实上扶苏也确实发现,安邑这两日的粮价开始下跌了,甚至连一些粮商,都开始主动降价。 一名公子的商铺,可不会与寻常粮商一般约定粮食价格。 “即使如此,那六弟你又为何挥霍无度?” 扶苏还有疑问。 既然是要开商铺,那与你挥霍吃食有何关系? “这一点嘛....” 嬴彻露出笑容,开口道:“老师教导,无论如何的困境,都要让下面的人,看到你满怀信心的模样。” “挥霍,代表着告诉安邑的百姓,安邑之中,粮食充足!” “有了信心,百姓便不会逃,也会留在安邑,有了商道开路,自然而然,安邑这滩死水,便活了。” 此话说出,扶苏面露沉吟之色。 他觉得嬴彻这些话,有些像开脱之意。 但....确实有些道理。 这与他心中所想,定然要仁德待民的想法截然不同。 他扶苏是全心全意对百姓好,而到了嬴彻这边,却是开始算计百姓的心。 可是他扶苏全心全意的好,能起的效果甚微。嬴彻的算计,却是切切实实让百姓们能吃上饭了。 到底...是哪里错了? 嬴彻没有多说什么,给自家兄长递了一个鸡腿。 父皇这一番的考验,这才第一个就如此大,他嬴彻也慌啊! ‘老师,要是你在就好了。’ .... 是夜,夜幕蔼蔼。 大冬天的,咸阳城内,居然升腾起了一丝雾气。 更夫打更刚过三晌,一道人影仿佛完全知道城防军巡逻的路线以及时间,快步走向仙师府邸。 最诡异的是, 这道人影到了仙师府邸面前,没有急着翻墙,反倒是将自己的衣领微微一扯,而后将胸口一块铁牌露出晃了晃。 此等怪异举动做完,黑影猛然一跃,借助府邸的墙面,翻入仙师府内。 偌大的府邸,只有炼丹房一处,灯火通明。 黑影对于仙师府的府邸构造,仿佛极为熟悉,没有任何一步多余的步伐,便是行至炼丹房前。 “砰!” 响声传来,原本还在炼丹的徐福,猛然发现门被踹开。 而后,一袭黑衣,持刀而立。 杀意...凛冽! 第380章 韩家迎亲 第380章:韩家迎亲 看着身穿黑衣还蒙面持刀的大汉,徐福眼神先是一颤,而后流露出淡淡苦笑: “锦衣卫?” “抑或是陛下的黑龙卫?” 对于如此场景,他早就有过猜想。 虽然徐福并不知道到底得罪了何人,但是...他也明白,这座仙师府邸,早就被重重包围监视。 能在深夜入府的,只有柳白的锦衣卫和陛下的黑龙卫。 蒙面大汉深深看了一眼徐福,但却并没有回答徐福的问题,而是迈步朝着徐福走去。 他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回答问题的。 随着大汉的脚步越来越近,徐福眉宇紧皱,而后长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眼。 他身死,不足惜也。 只要少主能离开咸阳,到琅琊郡,平安过完一生,也算是不负王上所托。 只是...心有不甘呐! 直到现在为止,他徐福都猜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要杀了自己,为何不在途中截杀? 还有,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徐福他看不透,甚至也只是凭借直觉猜测,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那位大秦左相。 “踏!” 最后一步站定,徐福没有迎来脖子上的冰凉之感,略带疑惑缓缓睁开眼眸。 只见面前的蒙面汉子,眉宇之间带着笑意。 而后... “砰!” 一拳挥出,正中徐福的鼻梁! “啊!” 徐福惨叫一声,朝着地面倒去,却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接住。 紧接着,蒙面汉子拿出一个小玉瓶,对着徐福那潺潺流出的鼻血‘糊弄’了两下,便直接将徐福扔到地上。 做完这一切,蒙面汉子连看都没有看徐福一眼,就朝着门外走去。 “你...” “你到底是干什么?你到底是何人!” 徐福整个人都傻了! 大半夜,你持刀闯入炼丹房,就为了给我鼻子来一拳? 疯了? 可若真的是疯子,又怎么闯过锦衣卫的重重监视的? 即便是狡猾如他,此刻也完全猜不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徐福的惊恐质问,蒙面汉子甚至连脚步都没停一下,而是直接离开。 徐福一人瘫坐在丹炉之旁,鼻血横流,滴落在玄妙的符文法袍上,整个人怔怔出神。 他....真的是蒙圈了。 在仙师府,练着丹,想着事,突然有人持刀闯入,给你鼻子‘登登’来一拳,然后转身就走。 这种事儿,放谁身上不蒙圈? .... 走出仙师府,蒙面汉子朝着一个方向摆了摆手,而后转身离去。 偌大的府邸,重新恢复严密防卫的状态。 .... 丞相府内,收到消息的陈平摆了摆手,犹豫再三,没有打扰柳白的休息。 说白了,柳白这段时间睡眠严重不足,卫庄扰了一次,抓童子扰了一次,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他陈平亦是不忍。 “接下来按照计划行事便可。” “此事我明早会通禀柳公的。” 陈平轻声开口吩咐道。 “诺!” 蒙面汉子沉声应下, 而后离开。 ... 翌日,咸阳街道之上,自天亮开始,猛然热闹起来,甚至可以说,咸阳城早起的百姓,都沸腾了! 因为... 出现了一支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 说是迎亲,又有些许怪异之处。 这支队伍迎亲,是...新娘迎新郎。 说白了,入赘! 若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轰动咸阳城,毕竟入赘这种事情虽少,但总是能见到几回的。 “快看,这是哪家的迎亲队伍啊!哪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又要入赘了?” "瞎了你的狗眼,那是韩涵大掌柜家的,没看到牌子吗?" “不是韩涵总掌柜良心,你现在还吃的上平价的盐吗?而且这盐质量还这么好?” “不对!你们看领头之人,那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1” “嘶....这...这....这不是韩涵总掌柜吗?” “嘶!恐怖如斯!韩涵总掌柜不是...卧病在床,连端木神医都摇头吗?这怎么...” “不对!迎亲,韩涵总掌柜这气色,显然是病愈了!难道...韩家弄到仙人之血了?” “....” 一道道议论声响起,在有人认出韩涵身份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要知道,昨天的时候,端木神医还是摇着头从韩府出来叹气,说必须要仙人之血当药引,方才能让韩涵总掌柜起死回生啊! 为此,那韩家妹妹还放出话来,只要谁能救韩涵总掌柜,便是委身下嫁。 今天就春风满面出现了,而且还迎亲? 等等.... 迎亲?!!! 一瞬间,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该不会...真的有人弄到了仙人之血当药引,然后娶了韩涵总掌柜的妹妹吧? 再看那花轿之内,轻纱微遮,美人身姿惹得在场的男人尽皆心中烧火。 一时之间,出现了连春风苑如霜姑娘都未曾完成的壮举:百鸟朝凤! “嘿!你听说了嘛?” “我表姑妈的二舅哥的三弟弟,家住仙师府侧边,昨晚有人带着刀闯入了仙师府!” “什么?难道就是赢取韩家妹妹的那个人吗?” “嗨呀!我怎么就没这勇气啊!我要是带着刀进去的话....” 而就在百姓们观看迎亲队伍之时,一道道‘流言蜚语’开始传开。 闻言者,无不拍着大腿后悔啊! 这韩家妹妹,可不止是美人这么简单啊! 这可是金山银山啊!搏一搏,自个儿家的小破屋,那可就成了大府邸了啊! 而就在迎亲队伍的吹吹打打之下,来到一座破落小屋。 韩涵下马,朗声开口:“韩涵,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今允诺,请壮士与舍妹成亲!” “韩家上下,感恩壮士恩情,日后韩家家产,壮士可得其半!” 韩涵一开口,瞬间...百姓尽皆面色大震! 这位总掌柜的话,不就是证实了方才的流言吗? 而且.... 韩家家产的一半? 真让人博到了? 一时之间,无数男人,面色上的懊悔,根本遮掩不住。 甚至...一些个成了亲的汉子,此刻也是羡慕至极! 在高呼声中,破屋房门缓缓打开。 男子缓步而出,正是.... 龙五! 第382章 丞相,保重啊! 第382章:丞相,保重啊! 进入咸阳府衙牢房的龙五几乎就是转了个弯,便从后门走了。 将闾看着这小子离去,一言不发。 “公子,此人好歹算是触犯了律法,为何就如此放了啊?” 一旁的师爷有些好奇。 这位将闾公子自从当上了咸阳令之后,可谓是铁面无私,今日怎么徇私了? 对于师爷的疑惑,将闾理都没理。 龙五做了什么事,自家老师早就过来知会了。 一个欺瞒百姓的骗子,和一个‘贼伤人’的案子,孰轻孰重,他将闾分得清。 “约束百姓,不可妄议、” 将闾淡淡说出八个字后,便是转身离去。 .... 锦衣卫大院。 自从上次王刚母亲被‘绑架’,柳白便下令修建锦衣卫大院。 而今,一些个在任务之中负伤的锦衣卫,以及锦衣卫亲属,都在此地得到了最好的保护。 龙五回到一处房屋之内,便是直接跪下:“娘。” 自从王刚大哥走后,王刚大哥的母亲,便是他龙五的娘! “好孩子。” 王母颤巍巍起身,将龙五一把抱入怀中。 “娘,咱们可以出发去骊山了。” “柳相已然安排好了。” 龙五泪流满面,开口告诉王母这个好消息。 他对于权势,没什么迷恋。 他只想安心替王刚大哥,为老人家养老。 “柳相大恩呐!” 王母亦是流泪。 母子二人皆是明白,为何此番让龙五去做‘伤人’之事。 此乃脱身! 锦衣卫如今看来,风光无限,但除却表面上的任务危险之外,实际上....锦衣卫与柳白这个左相的政治牵连甚广。 一旦柳白失势,首当其冲的便是锦衣卫这把刀。 让他龙五去做这件事,一方面是推动徐福乃是‘仙人’,仙人之血可以救命这个谣言。 而另一方面...就是让他龙五可以带着王母离开,安稳过好下半辈子。 柳白不是好人,但当真见不得英雄的母亲,两次失去儿子。 .... 另一方面,丞相府邸之内,正在紧锣密鼓得准备。 找了两天的‘鲨齿’,终究没有找到。 柳白心一横,干脆让人去柴房找了根烧火棍,装匣子里面,准备晚上带去与卫庄‘单挑’。 至于在陛下面前要到的三千兵马,也已经准备稳妥,晚上便可以前往咸阳东郊了。 “徐福严密监控起来了吧?今天晚上让他好好睡最后一夜,咱们这算不算极为仁慈?” 柳白轻笑一声,开口问道。 “柳公,为何现在不动手?” 萧何有些疑惑。 依照柳公的性子,万事准备妥帖,龙五也已经办完了正事,现在不就可以动手了嘛? “让谣言飞一会儿。” “人心,要有点时间,方才可以蠢蠢欲动。” 柳白淡淡道:“徐福门前的‘过路闲人’多起来的时候,才是宰了他的最好时机。” 此话说出,一旁的陈平露出了然的笑意。 自家柳公,那是一粒黍米都不愿意浪费的人,徐福这么有用,当然要把价值榨干。 “记住,” “人,恒自欺。” 柳白此话说出口,萧何面露沉凝之色,而后缓缓点头。 自家柳公的意思很明确了,用谣言激起百姓的猜想,用事情,让百姓们验证自己的猜想。 而后,便是自欺! 有了论证的自欺欺人,再无人会产生疑虑。 而就在此时,龙且走入书房之中,开口道:“柳公,龙五想要拜别。感谢柳公大恩。” 这一句话说出,柳白原本淡然的神情闪过一丝愧疚。 向来果决的他,竟有了犹豫踌躇之意。 “不用了,让他离去把。” 柳白深吸一口气,而后沉声开口说道。 “诺!” 龙且离开。 萧何明显看到自家柳公,缓缓闭上双目,略微仰面,一行清泪流下。 .... 丞相府邸之外,王母在车中,龙五立门前。 龙且扬着嗓子道:“柳相不见,你便走吧,好生过你的日子去。” 说完,龙且也没听龙五回答,便是直接走入府邸之内。 往日下属要走,他这等刚硬汉子,说不出什么‘山水有相逢’之类的话语。 在血与杀的交替生活中,最好的告别,便是再也不见。 龙五紧咬牙冠,‘噗通’一声跪下,用着极低的声音,哑着嗓子开口: “丞相..” “保重啊。” .... 马车缓行出城,龙五勒马回首,马上再拜,洒泪而离。 铁一般的汉子,再苦太疼没哭过,离开咸阳,哭了三回。 .... 章台宫内,始皇陛下看着将闾送上来的‘贼伤人’案宗,开口问道:“那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使,走了?” 章邯行礼禀报道:“启禀陛下,方才出城,柳相赠万钱,不复再见。” 听到章邯的回禀,始皇陛下微微点头。 一个人,便是再狠,对自个儿属下有良心,那总归还是好的。 若是当真冷血无情,定然做戏做全套,将这个龙五在牢狱之中便杀了。 大费周章,只是为了给这个有功之人一个余生,多少也能看出柳白此人心性。 “章邯,柳白对于今夜决战,有何准备?”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三千兵马只是待命,锦衣卫也没有特殊指令。” “柳相似是要以人数取胜。” 章邯面露尴尬之色,沉声开口禀报。 其实他也派了黑龙卫去追查卫庄到底在何处,只是...查不到啊! “不过,墨家工坊听说将新式的武器军械,已然运往城外驻军营,柳相或许要用得上。” 章邯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传旨黑龙卫,今夜须护好柳白。” “若我大秦左相为贼人所伤,自你章邯而下,尽皆牵连。” 始皇陛下闻言,沉声下旨。 “诺!” .... 夜幕缓缓笼罩上空,冬天的咸阳,晚上的风如同刀子一般,不断灌入人的衣领之内。 而往日夜晚向来渺无人烟的咸阳东郊峡谷,此刻亦是充满肃杀气息。 三日之期已满,大秦左相与天下第一杀手的剑术对决... 到了! 第385章 黑夫威名远播,咸阳最猛的男人! 第385章:黑夫威名远播,咸阳最猛的男人! “柳公,解决了。” 片刻之后,龙且将一人摔在柳白的面前。 在刚刚卫庄吐血之后,柳白便是直接下达命令,让锦衣卫将武侯连弩的箭矢换成了木杆箭。 这样一来,有阻拦的效果,却不会真的杀了卫庄。 木杆遇火而燃烧,浓烟滚滚,硬生生将重伤的卫庄呛晕过去。 而后龙且带着一队锦衣卫,身穿特制防火服饰,还披上了浸水被褥,给卫庄喂下了端木震亨开出的药剂。 就这, 龙且还等候了一会儿,也算是给卫庄小小惩罚了。 “软筋的药剂给三人份的,断食,以精铁绑缚,压入锦衣卫昭狱。” “请端木神医诊治。” 柳白看着卫庄,叹了一口气吩咐下去。 堂堂一代剑客,果然还是落败于己手。 果然,自己这个剑圣实在是太强大了啊! 天下,何人能敌得过本剑圣的‘斩天拔剑术’啊! 第一,当真是寂寞如雪。 一旁的悍将都看呆了。 合着他们这三千铁骑,真就是掠阵,防止卫庄冲出火阵,来刺杀他柳相的呗? 一个人得谨慎到什么程度,才能在朝堂之上恬不知耻得请兵三千,只是用来当身边护卫啊? “司马校尉,想好如何称呼本相了嘛?” 柳白笑眯眯得看向悍将,开口问道。 这一句话问出,这秦营悍将依旧不明所以,眨巴眨巴眼睛道:“柳相剑术卓群,末将佩服!” 岂料,此话说出,柳白面色大变,留下一句:“你啊!路走窄了!” 说完,柳白拂袖离去。 这名悍将到死也没拿到过‘万人敌’,引为憾事。 .... 府邸之内,柳白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榻上坐下。 立马有侍女上前,为柳白按按肩膀。 别说,这二十来斤的铠甲穿在身上,真的挺累的,看来还要逼一逼墨家工坊,造一点更加轻,防御力更强的铠甲。 这种想法也得亏柳白没说出口,不然朝堂上的武将非得口水喷死他! 要知道,大秦军伍的铠甲重量,达到了六十斤!光是头盔,就三斤了! 他柳白全副武装才二十来斤,居然还嫌弃重? 嫌弃重也就罢了!这小子怎么有脸一直以武将自居的? “恭贺柳公全胜!” “柳公当真乃我大秦的不败将军也!” 陈平笑着开口恭贺了一声。 这话倒也是实话,他柳白出道至今,还真没在军事上败过哩。 一旁的龙且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陈平先生是如何说出这么肉麻的马屁话来的。 “嘿嘿。阿平,还得是你懂我!” “朝堂上那些个憨傻子,天天说本相战绩不好看,但本相切切实实是全胜啊!” “穷则精准打击,富则火力覆盖。能征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本相这就是名将啊!” 原本还‘疲惫’的柳白,一听到陈平的夸赞,顿时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喜笑颜开:“对了,萧何,将本相这一战绩记录下来,以后要出书小传的。” 萧何抽搐着嘴角,点了点头。 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求到时候这‘小传’别让他萧何执笔。 “柳公,这卫庄怎么处置?” 龙且开口问道。 这小子虽然现在在昭狱关着,但是他龙且是真想弄死卫庄啊! “这小子居然方才骂柳公,卑鄙无耻!实乃该死也!” 此话说出,陈平顿时面色沉了下来:“柳公,锦衣卫拷打之能尚可。” 两人的态度也很明确了。 卫庄本来死不死的无所谓,但是骂了柳公,那就该死! 柳白嘴角微微一抽。 这俩家伙什么情况?自个儿都没当回事,他们倒想弄死卫庄了? “吱丫!” 就在此时, 门房轻响,陈婴端着‘鸡汤’走入:“柳公,鸡汤来咯。” “今日操劳,还请补补。” 说罢,便将鸡汤摆在柳白的案桌之上。 一看到陈婴,柳白笑着开口说道:“陈婴,陈伯乃是本相长辈,你便是家人,这府中你操劳已然够多,端汤这种活计,交给侍从们便是了。” 此话一出,陈婴却是摇了摇头:“少爷,我爷爷说了,少爷的事儿便是顶了天的事儿。” “顶了天的事儿,自己能做,自然要做的。” 龙且听得那叫一个羡慕啊,亦是流着口水道:“陈婴兄弟,俺这几日有些...力不从心,要不你明日下厨,来锅王八汤喝一下?” 此话一出,众人大笑。 龙且这小子谁都知道,春风苑头号恩客,还有‘怪癖’,让姑娘们办事儿的时候喊‘黑夫大爷好厉害’。 整的整个咸阳城的‘同道中人’,对‘黑夫’那叫一个崇拜,甚至流传出了‘咸阳最猛猛男’的传说。 日夜操劳之下,力不从心...也成了情理之中了。 也就是陈婴这个老实人,点着头应下了:“龙大哥,此事包在我身上。” 说罢,陈婴有些为难得看了一眼柳白,嘴唇动了动,而后紧闭,准备退下。 这细微的表情,也没有逃过柳白的眼睛。 “陈婴,刚说了,咱们是家人,这就支支吾吾的?” “有什么事儿,直说。” 柳白起身,拉住陈婴。 说真的,他对陈婴是愧疚的。 这家伙千里迢迢从东海郡过来,结果又是看门又是下厨的,虽非自己本意,但陈婴做的事儿太多了。 “少爷,听说您今晚抓了那卫庄过来?” 陈婴挠挠头,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柳白微微一怔:“确有此事,整个咸阳城都知道我与那卫庄有剑术决斗了吧?今夜我回来,锦衣卫抓的人,自然是卫庄了。” 听到柳白承认,陈婴面露尴尬神色,似有难以启齿之意。 “说吧,没事儿。” 柳白笑着拍了拍陈婴的肩膀。 就他和陈婴的关系,这小子便是要娶公主,他柳白也能腆着脸去找始皇陛下提亲。 当然,会不会被一脚踹出宫,那是后话,反正他柳白,勇气可嘉! 有了柳白的鼓励,陈婴抬眸,开口道: “少爷,能否让陈婴去昭狱找卫庄谈谈。” 第386章 剑道至臻 “卫庄?” 昭狱之中,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 卫庄身上带满镣铐,体内软筋散的药力不断游走,便是抬一抬眼皮,亦是费劲异常。 便是他这位天下第一的杀手,也低估了柳白的谨慎能力。 精钢打造的全方位牢房,三人剂量的软筋散,再加上那些个镣铐。 卫庄都不知道该庆幸自己被柳白如此重视,还是心中怒骂此人无耻了。 “多言无义,卫庄既然落入尔等之手,便任杀任剐。” “但柳白此人的‘剑圣’之名,我卫庄便是死,亦是不认!” 卫庄废了好大气力,方才从口中说出这么两句话。 他是真的气啊! 怎么有这样的人?剑客这两个字被柳白玷污了个完全! 焚天火阵加箭雨,居然也好意思取个‘斩天拔剑术’的名号! “这么说来,你确实是卫庄了。” 来人一听卫庄这话,亦是确定了其身份:“之前我爷爷说过你。” “你师傅的剑,被我爷爷折过。” 此话说出,卫庄嗤笑一声:“老头子的飞箝剑乃是我鬼谷传剑,向来只传后代鬼谷子。” “断过一次,那也是当年的稷下剑圣曹....” 忽然,卫庄面色之上,流露出惊愕之情:“你爷爷是曹秋道?” 再看面前青年,面容憨厚,隐约之间,与那日深夜,用一把扫把将自己打得重伤远遁的老头有三分相像。 如此来说的话.... 岂料,青年摇了摇头:“我叫陈婴,我爷爷叫陈道名,乃是丞相府的老管家。” 此话说出,卫庄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深深看了一眼陈婴。 料想这曹秋道是隐姓埋名了。 不过也是,堂堂稷下剑圣,若是身份暴露,这秦军还不得日日夜夜追查? 便是柳白的丞相身份,要保下也是极为困难,还不如就遮掩了姓名算了。 一瞬间,卫庄已经将这件事全然算在柳白的头上来了。 也只有这个无耻的家伙会作出让一代剑圣隐姓埋名,然后自己腆着脸自称‘剑圣’的卑鄙勾当。 “呃...其实我今夜来,也不是什么别的事情。” “我爷爷跟我说,若是你师傅来了要找麻烦,便跟你师傅说,剑道至臻,便在丞相府。” “如今鬼谷先生没来,你卫庄是鬼谷传人,我心想,说与你听,也是可以。” 陈婴开口说道。 他倒是老实,也没有弄什么花招,只是老老实实便说出了自个儿爷爷交代的事情。 然而, 此话说出,卫庄面色骤变! 剑圣之法? 是他稷下剑圣曹秋道的传承? 不可能! 曹秋道便是昔年的天下第一剑,也曾败于一神秘人剑下,从此便再无剑圣之名。 那日见到那曹秋道,手持扫帚,也一副不再以剑圣自居的模样。 他卫庄自小痴剑,料想曹秋道这样的剑道大师,与自己相同。 便是败了,那就没有颜面说自己的剑是剑圣之法! 如此一来...丞相府之中莫非是.... 卫庄面上尽是犹疑,猜想,惊愕。 能被鬼谷子王诩收为徒弟,他卫庄的心性自然不差,只不过走了一条执拗的道路罢了。 如今从陈婴口中听到‘剑道至臻’,他感觉浑身上下,万蚁噬咬。 陈婴也没看卫庄面上的表情变化,只是转身便准备走。 走了两步,脚步一顿,想起来自家少爷的嘱托,开口说道:“对了,少爷说了,卫庄你要是愿意交出韩非子遗著,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 “秦人遍寻天下而不得,想必藏得严实。” “你卫庄不交,那就让你好友韩非子一生的心血,与你卫庄一同永归寂灭。” 说罢,陈婴便走出昭狱。 看着陈婴的身影,卫庄傻眼了。 柳白...甚至连招安都懒得招? 死的痛快点,就是柳白给出来的条件? .... 深夜,王家将军府邸之内,听完跟随柳白同行的秦营悍将的禀报,王翦的身子竟是微微发抖! 堂堂大秦三千铁骑,他柳白居然是要过来当‘护卫’的? 还有,那瓦罐之中的东西,焚天之势,遇水不熄,这是何等战争利器? 又好气,又好笑! 这就是如今王翦的心态。 “罢了,人无完人!” 最后,王翦长长叹息一声。 忽然,他有些后悔,怎么当初柳白呈报新军械的时候,大手一挥就让其直接弄到前线去了呢? 搞得他王翦现在都有些心痒痒。 攻城战,向来都是人肉磨盘!但这瓦罐黑油,似是绝对利器啊! .... 翌日,阳光初洒,整个咸阳城开始‘人为’传颂昨夜‘柳相一剑光寒十九州’的壮举。 然而,这种‘传颂’,百姓们压根儿没什么人搭腔,他们反而更加关注仙师府邸。 “嘿,听说了嘛?现在锦衣卫,大秦城市管理监,还有咸阳府衙,都派出了人将仙师府重重保护啊!” “当然听说了啊!这可是仙师啊!昨天那壮汉,就弄了点仙血,就直接走上人生巅峰了。我昨晚搁房子里都想了好久,要不要去闯一闯呢!” “幸好你只是想闯,咸阳府衙昨晚抓了好几个直接闯的,啧啧啧,徒刑十年,流放三千里。” “我的天呐,这么神奇的嘛?” “我觉得..这东西应该给陛下享用!” “....” 谣言四起, 对比起‘柳白武功’,显然还是‘仙人’更有话题度。 宣扬无果的举贤堂,焦曹面色尴尬,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跟柳相禀报。 事实上,他也觉得这没啥好宣扬的, ... 咸阳宫内,柳白‘趾高气昂’一副打了胜仗的模样,将众多武将看得嘴角好一阵抽搐。 自这位柳相领兵以来,战绩斐然! 三万打七千,铁骑冲布衣。 三千打一个,动用了箭阵,还踏娘的在军营里面打得。 昨晚又是三千打一个,咸阳东郊峡谷的火光,他们搁这么老远都能看见。 不是... 柳相,你是怎么做到能这么坦然的? 然而,柳白对于这些目光视而不见。 不招人妒是庸才,他们就是羡慕嫉妒本相的全胜战绩! 李斯看着柳白这幅模样,强忍着训斥的冲动。 这家伙已经不止是大秦武将之耻了,他李斯都想把柳白踢出文官队伍了。 “百官进殿!” 终于,一道尖锐的宣号声,结束了众多文臣武将的折磨。 第387章 请仙师入咸阳宫,炼制不死丹药 今天的上朝,柳白觉得自个儿走路都带风! 若非麒麟殿里没有养狗,他柳白好歹也得蹲下身子给它两巴掌。 嘴角向下,面带微笑,这就是柳白的真实写照。 “陛下到!” 随着一道宣号声响起,始皇陛下手扶天问剑,自屏风之后缓步走出。 仅仅一瞬之间,柳白便是换了恭谨的嘴脸。 那转换的速度,将一旁的赵怀真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恨不得能拿出小本本记下来。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起身!” “谢陛下!” “...” 山呼朝贺之中,始皇陛下端坐于高台之上的主位,目光缓缓扫视群臣。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奏!” 这一次,柳白也顾不上潜规则了,直接便是率先开口禀报。 在大秦,军国大事要优先于文政。 柳白率先开口禀报道:“臣昨夜率领三千兵马,围剿天下第一刺客组织流沙的头领卫庄。” “臣以斩天拔剑术,与其大战八百个回合,终于将其擒拿!” “微末军功,不敢妄言,今禀报陛下!” 柳白此话一出,别说是王翦感到窒息了,就连李斯都差点跳起来! 这赫然是柳白将自己昨晚的事情定位为军功了。 而且... 还恬不知耻得起身禀报,就是要陛下给点军功封赏啊! 更过分的是... 此事居然是他柳白抢在李斯禀报今日政事之前开口,那就是要将其定位为‘大捷’!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朝堂上这么多悍勇的秦将,此刻快把牙花子都咬碎了。 当然,这些个反应,柳白甚至都没有去看,只是双目看向高台之上。 他在等‘封赏’呢。 然而... “知道了。” 高台之上,威严的声音响起。 柳白瞬间表情凝滞。 不对啊!陛下,咱这是大功劳啊! 你不给军功,至少夸奖两句吧? 群臣露出会心一笑,感慨幸好始皇陛下并未将柳相宠到那种程度。 若是当真给了军功,那就真的是大秦的耻辱了。 甚至.... 百姓们都会觉得这么点儿事儿也值得夸耀吗? 柳白面色犹豫,动作扭捏,有点恋恋不舍,不想回到座位上,想看看始皇陛下是否会‘回心转意’, 仿若是看出了柳白的心思,始皇陛下再度开口,淡淡道:“柳相昨夜辛苦了。” 这一句话说出,柳白彻底绝望了。 陛下这意思很明显了,夸奖...就到这个程度为止,你再想要,也没有了。 “启禀陛下,河东郡,安邑城之内的修建恢复民力已然提上进程,郡守焦泰朗感恩两位公子为安邑城作出的帮辅,特意上书来表。” 没等柳白退回位置,李斯便是起身,缓缓开口。 此话说出,群臣皆是微微一怔,旋即也是十分懂事儿得开口附议道: “陛下,两位公子心系百姓,实乃我大秦之福啊!” “不错,安邑城乃是之前河西之乱时,为叛军祸乱最重之地,两位公子以尊贵之躯,进入安邑城帮助百姓,实乃无畏精神啊!” “赳赳老秦,两位公子有如此功绩,更令天下万民归心也!” “....” 这种情况,傻子也能看出来,这就是等夸奖呢! 扶苏公子和公子彻一看就是以后的大秦储君,这个时候不夸,那才是真的蠢。 然而,还真有‘蠢人’, 赵怀真紧皱眉头,出列开口道:“启禀陛下,民生休养,此乃国策也。” “然,” “安邑城遭逢祸乱,至今已有三月,河东郡守焦泰朗三月之期救助,却让安邑城依旧一片乱象,此非庸官乎?” “两位公子固然帮辅百姓,但河东郡守,不可不罚。” 此话说出,不少臣子皆是看向赵怀真。 在好结果的情况下,这位御史大夫还想着追责,确实是很有勇气啊! 不过, 他们也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本身就是赵怀真自个儿的性子。 这家伙在三川郡当郡守的时候,就是以手腕刚硬著称的,行事雷厉风行。 河东郡守焦泰朗与其性子相悖,乃是温火慢炖,以安邑城周边城市逐步支援,让安邑城慢慢恢复。 这也就是财政紧张之时最为稳妥的办法了。 柳白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他还在纠结方才自己的军功呢。 或者说.... 他就是要表现出自己不关心河东郡郡守的样子。 “启禀陛下,河东郡守焦泰朗,守成不冒进,无功,但也并非如同御史大夫所言有过。” “臣以为,训斥便可。” 李斯微微一笑,开口谏言。 赵怀真要开始得罪人,这是这些老狐狸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这个河东郡守,一时半会儿,还真的难找适合的人选。 毕竟旧魏之地刚发生过叛乱,属于烂摊子,李斯是朝堂丞相,自然要多考虑一成。 然而,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淡淡道:“旨,” “河东郡守恢复安邑城有功,赏禄米百石。” “国库拨钱一万五千,命其将安邑城恢复往日荣华!” 此道旨意一出,群臣皆是一怔,旋即高贺‘陛下仁德!’ 柳白眼皮子一跳,对于始皇陛下这一道旨意,当真是敬佩的五体投地。 赵怀真弹劾,李斯半保,说训斥即可。 然而始皇陛下却赏! 如此一来,河东郡守焦泰朗,便是感恩戴德,捎带着也会猜想,此事是因为两位公子帮辅了安邑百姓的缘故。 但是, 始皇陛下的拿捏却不止于此。 紧接着国库拨钱,让其恢复安邑城往日荣华,这就是‘责’了。 丞相、御史大夫都说要罚你了,陛下赏你一次,让你办点事儿都办不好,那后果.... 这要是让他柳白去当这个河东郡守,非得气死不可。 “柳白,你可还有要事?” 就在此时,高台之上,始皇陛下淡淡发问。 此话问出,朝堂之上尽皆疑惑。 陛下这问的...是何用意啊? 难道真的要让柳相表军功,然后赏赐军功吗? 然而, 柳白却是心知肚明,略微整理了一下心情,缓缓起身道: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奏!” “咸阳仙师徐福,仙人之血,赞誉漫天!” “臣以为,当请仙师入咸阳宫,炼制不死丹药,为陛下开长生路!” 第389章 请仙人归天 走出麒麟殿后,柳白的脸上还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狂喜之情。 反倒是赵怀真, 虽然明白了柳白将徐福当做一件工具的意思,但眉宇之间,依旧是化不开的担忧。 这就让他本就老成的长相,显得更加沧桑。 甚至...若是这家伙隐瞒年龄,跟王翦站一块,都分不清哪个年级大一点了。 毕竟...咱们的大秦战神,现在啥事儿也不愿意主动管,吃嘛嘛香,自然而然显年轻了。 “怀真,你的心思,本相明白。” “但是有的时候,目光放得长远一些,知道吗?” 柳白走到赵怀真面前,开口‘叮嘱’了一句。 无论从面相还是实际年龄都明显压制柳白的赵怀真目瞪口呆。 这位柳相...难道真的图谋到令他都难以思考的地步吗? 而另一边,李斯正拽着阳烨嘀嘀咕咕了半天,最终这位掌管国库的大司农方才勉强点了点头,朝着柳白走来。 “阳老!” 一看到阳烨走来,柳白也是连忙行礼。 这段时间阳烨确实操劳。 之前李斯就曾经跟他说过,阳烨年迈,已有退出朝堂,回家含饴弄孙之意。 只不过现在大秦发展飞速,始皇陛下忍痛‘夺情’,方才让这位老臣现在还留在大司农的位置上。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安稳退下,或许就是最后的期望。 “柳相,仙师府炼丹的一切花度届时按照章程提交上来。” “老夫会依循公例办事。” 说完,阳烨便是离去。 看着阳烨离去的身影,柳白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是他柳白钱出不起,实在是此事必须由国库出钱。 一个丞相,出钱给方士炼制丹药,然后丹药是呈给始皇陛下的。 别说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居心,单单是日后有没有人拿这件事做猜想,那也是死死黏在裤裆上的黄泥了。 走出咸阳宫,龙且早已等候多时。 “柳公请上车。” 咸阳宫外,车马甚多。 但是像龙且这样拿个小板凳,然后柳白踏着上车的却是独一份。 “卫庄那边怎么样,可说出韩非子遗作的下落了嘛?” 柳白淡淡开口问道。 “没有,不过这小子开始吃东西了。” “咱们锦衣卫的兄弟都在惋惜,没能将刑罚用在这位天下第一杀手身上呢。” 龙且咧着嘴笑道。 实际上,不止是锦衣卫的弟兄们在惋惜,他龙且也惋惜啊。 他想了好多种方法,要好好教训这个卫庄呢。 “先不用管他,这种人,骨子里就是傲,败在本相的剑下还不服输。” “让他先舒坦两天,记住,饭别让他吃饱,时刻饿着。” 柳白微微一顿,略有感慨得说道:“人呐,在吃不饱饭的时候,只有一种烦恼。” “但若是吃饱了饭,反倒是有无穷无尽的烦恼。” “烦恼越多,想的越多,到时候反倒是可能不合作了。” 这一番话说出,龙且目瞪口呆,而后连连点头。 为何而呆? 在他记忆里,咱们柳公好像从来没有没吃饱过吧? 当然,麒麟殿门口罚站那件事不算。 .... 咸阳之内,人马涌动。 随着始皇陛下一道旨意下来,那临时的仙师府邸,反倒成为了防卫重镇。 不但是咸阳府衙的公差和大秦城市管理监的人员巡视,暗中还有锦衣卫监管。 最为重要的是... 看门的人,赫然是大秦正义小队昔日同僚,咸阳宫的禁卫! 这一种阵仗,足以让百姓们都震惊。 不过, 震惊之余,此事反倒成了百姓们不愿意讨论的话题。 因为... 事关陛下! 为陛下开长生之路,这种事情太大了,不是他们小老百姓可以讨论的。 至于暗中窥伺的那些个达官贵人,有扼腕叹息者,亦有隔岸观火,再行下手之人。 而这一切事情的目光焦点,全都汇聚到了大秦左相,柳白的身上。 是这位左相将徐福弄来咸阳。 也是这位左相,禀明始皇陛下,要让徐福炼制不死药,开长生路。 如此一来,柳白昨夜‘鏖战天下第一杀手卫庄’的故事,更加无人问津了。 倒是浪费了举贤堂众多专业写手精心编排的句子,什么‘天下剑道,我柳白一肩担之’的风骚句式,也没能流传下来。 直到后来柳白写了小传,天下人才发现,原来这位柳相.... 如此不要脸。 .... 丞相府邸之内, “柳公,仙师府已经重重看管起来了,不止咱们锦衣卫,甚至连陛下的黑龙卫,亦是暗中监察。” 玄七走入书房,开口禀报。 惊动了黑龙卫,这件事就值得深究了。 这说明连始皇陛下也想看看他柳白,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无妨,黑龙卫看着就看着吧。” “萧何,河东郡守焦泰朗这个人,你重点留意一下。” “今日朝堂上说到此人,本相方才查阅了一下生平,这家伙的性格就是一块砖,咱们大秦的地方哪里需要,将他搬过去就对了。” “以后你用人,可以记得此人。” 柳白对于黑龙卫漠不关心,反倒是对着萧何叮嘱了起来。 这家伙才是大秦朝堂文政的未来,就得从现在培养。 萧何点了点头道:“柳公所言,萧何铭记。” 萧何岂能不明白,柳公这是将自己当做日后相位的继承人了。 再不济,日后九卿之位,萧何也有把握将其作为囊中之物。 “行,你将政事奏疏整理一下,这段时间本相比较忙,你多辛苦一些。” 柳白敲了敲案桌,有些愧疚得开口说了一句。 多好的小伙子,到了自个儿丞相府之后,眼见着就消瘦下去了, “柳公,您是否忘记了?萧何也有帮手了?” 对于柳白的叮嘱,萧何眨了眨眼。 此话说出,柳白微微一怔,旋即哑然失笑:“确实忘记了,还有个曹参当你副手呢!” “这小子女装了一下,本相都忘记这小子是块好材料呢。” “你带在身边,好好培养。日后你的帮手,定然是此人。” 这一句话说出,龙且想起曹参身穿嫁衣那‘千娇百媚’的模样,不由身子骨打了个寒颤。 尼玛,真吓人,晚上去找端木神医要点汤药补补,取向问题千万不能有。 听说春风苑最近来了点面白肤嫩的小相公,当真是恶心! “龙且,走了!” 柳白看着龙且那副恶寒的模样,料定这小子是想‘曹参’了,直接一脚踹过去。 “柳公,咱们去哪?” 柳白嘴角微微勾起,昂首看了看蓝天白云: “去请仙人归天!” 第390章 让这个狗日的徐福,踏娘的给老子跪下! 第390章:让这个狗日的徐福,踏娘的给老子跪下! 仙师府内,徐福来回踱步。 现在府邸之外,人密蹄急,堪称‘防卫周全’。 而始皇陛下的旨意,也是顺利送到了他的手中。 炼制不死药,这本就是他的计划,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太对啊! “陛下为何没有召见我?” 徐福怎么也想不懂这件事。 若是自己的密信有效,事关长生,始皇陛下再怎么样也会召见自己询问一番、 可若是自己的密信无效,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柳白,为何会主动上谏,让自己炼制长生不死药? 此刻的徐福,如同站在迷雾之中,连自己也有些看不清了。 但是, 徐福便是对于自己的处境不明,亦是心中清楚。 无论如何,他都要拖下去! 他在咸阳拖得越久,少主到了琅琊郡,脱困的概率越大。 否则,一旦他计划败露,少主的身世绝对会如同藤蔓一般被直接连根拔起。 至于‘夺天下生机,补一人之寿’的长生之法,便是他徐福,此刻也没有办法进献给始皇陛下了。 原因很简单,且不论陛下愿意不愿意,单单是不见自己,就注定了这个法子没有实行的可能。 “哎!” 一声长叹,徐福呆呆坐在炼丹炉旁。 分明是熊熊燃起的火,徐福的心却是逐渐冰冷下去。 死期将至, 他...感受到了。 .... “郦食其那边的学院明日便是正式开学了?” 马车之上,龙且随意说起的一件事,让柳白顿时有些惭愧。 亏得自己还说对年轻一辈的教育十分重视呢,这连开学的日子都忘记了。 不过... 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特别是关于徐福的‘仙师’问题,一个处理不好,后世子孙那绝对是有样学样,遗祸无穷。 至于卫庄对自己的杀机嘛...柳白反而没那么看重。 “郦先生说发现了些好苗子,好想着让柳公明日为学院题联。” “而医学院的端木神医,早早就将两张红纸送过来了。” 龙且笑着开口说道。 柳白嘴角微微一抽:“这是把本相当肥羊,一个劲儿薅羊毛啊!非得将本相肚子里的诗文都掏空吗?” 如今医学院名义上的院长是端木震亨,夏无且毕竟还是章台宫的太医,陛下那边还需要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去说。 而端木震亨嘛...自个儿刚刚才拿他的名声做了戏,要是连个门联都不愿意写,怕是这位医家圣手会当场气得脑溢血。 “柳公,仙师府到了!”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马车已经缓缓减速停下。 而目的地,正是仙师府。 “什么人!” 柳白还未下马车,便是听到一声爆喝。 车帘掀开,柳白看了一眼,正是仙师府门口把守的禁卫。 他坐的是丞相府的马车,禁卫自然是认识。 在咸阳宫门口,遇到都是客客气气的。 反倒是丞相府门口,喝声不小。 柳白笑着下车,开口道:“大秦左相,柳白。”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聪慧。 此地乃是仙师府,陛下旨意要严防死守的地方,咸阳宫禁卫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在咸阳宫给柳白面子,在咸阳宫外做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才是最好。 既然人家聪明,他柳白自然也不是仗着官位欺负人的那种人。 “拜见柳相!” 几名禁卫齐齐行礼。 柳白含笑点头道:“命仙师炼药,乃是本相上谏,今日要见见仙师,询问一番,而后呈禀陛下。” 此话说出,禁卫们对视一眼,十分识相得就将门口的大戟给放开了:“柳相,请!” 柳白带着龙且含笑走入仙师府。 禁卫头领一挥手,招来一名禁卫:“你回咸阳宫,禀报陛下。” 禁卫微微一怔:“头儿,这周围这么多暗卫,想必有黑龙卫在,还要咱们禀报吗?” 禁卫头领眼睛一瞪:“让你去你就去!” .... 仙师府内,柳白饶有兴致得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心想着这地方要保留下来,以后说不定还是观光旅游景点,能收门票哩。 “锦衣卫的兄弟有没有禀报?这徐福近来如何?” 柳白漫不经心得问了一句。 龙且摇了摇头道:“这徐福举止正常,只是老喜欢呆在这炼丹房内。当真是敬业。” “那你不好好学着点?” 柳白笑骂了一句,便是直接朝着炼丹房走去。 每迈一步,笑容便是浅一分。 直至炼丹房门前,柳白的面色,甚至是有些阴沉,愤怒,充满恨意与杀心! 对于徐福,他有三千万个理由将其挫骨扬灰,三千万! 看着炼丹房内的火光淡影,柳白深吸一口气,微微闭目。 后人之罪固然后人当承,但... 你个狗日的前人,劳资能放过你? 再睁眸,柳白直直上前,而后竟是直接一脚踹出! “砰!” 这一脚,仿佛蕴含了跨越时空的愤怒,无数先烈的鲜血怒吼! 什么狗屁礼仪,没用! 炼丹房门踹开,只有一个曾经仙风道骨的老头,如今背影略显佝偻,蹲在丹炉之旁。 曾经有飘逸之气的银发白眉,此刻倒是有了些许暮气。 柳白心中有三千万声怒吼‘杀了他’,却只能强制冷静下来。 “柳相来也?” 徐福缓缓回头起身,本准备探听一番这位柳相到底是作何打算。 甚至,他在思索,要不要将‘损天下之寿,求一人长生’的法子告诉柳白,让这位柳相成为这个天下,一人之下的权臣! 然而, 当徐福看到柳白的眸子之时,他....愣住了! 这位大秦左相的眸子之中,是怒火,是恨意,是杀心,是一种压抑到了极致的咆哮! 徐福再怎么聪明,此刻也猜不到,这位柳相为何在看向自己的目光之中,蕴含了这么多的情绪。 “柳相,你....” 饶是他这位见惯了风浪,经历世事的大骗子,此刻也是有些心慌了。 他看得出来,这柳白..此刻的情绪是真的! “龙且,” 柳白双眸死死盯着徐福,口中如同用了很大气力一般,迸出一句话: “让这个狗日的徐福,踏娘的给老子跪下!” 第391章 让徐福,经历极致的痛苦! 第391章:让徐福,经历极致的痛苦! “砰!” 几乎是在柳白话语出口的瞬间,龙且便动了! 直接一个箭步上前,将徐福原本才站起来身子,猛然向下一按。 当世猛将的力道,可绝非常人可以承受! 一瞬间,徐福便是面容扭曲,甚至听到了那‘咔嚓’的骨裂之声。 “柳相,何也?” 徐福强忍双腿的痛苦,虽是跪伏在地,却硬是没有痛呼,反倒是略微仰头,看着前方的柳白艰难开口。 柳白面色依旧如此,一步步缓缓上前,而后什么话也没说。 “啪!” 清脆的巴掌响起! 徐福懵了, 这柳白是人傻了吗?在麒麟殿上面上谏让自己炼制不死药,然后来仙师府把自己弄跪下? 还.... 扇我耳光? “啪!” 反手又是一下。 很疼! 不光徐福的脸疼,连带着柳白的手也疼。 但是柳白没理会,只是十分认真,一下,两下,三下... 持续不断得扇耳光。 如此场面,在一旁丹炉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恐怖。 堂堂当朝左相,在扇仙师耳光?而且什么话也没说,就是十分认真得扇耳光? 要是流传出去,整个咸阳城的百姓恐怕都疯了! 徐福也是硬气,见柳白没回答,就是硬挺着。 直到柳白扇得右手没力气了,徐福两边脸颊已经高高肿起。 “柳相,何也?” 徐福正开口问,便发现了让他都为之一愣的场景! 只见柳白.... 举起了左手! .... 炼丹房之内。 ‘啪啪啪’的声音不断响起,竟是硬生生持续了一个时辰。 向来以气力不济出名的大秦常胜将军柳白,也不知为何,竟是能爆发出如此令人震惊的‘实力’。 一旁光是彻夜鏖战都能持续三个时辰的不喝口水的龙且都看得有些心疼了。 终于, 柳白打得自个儿手都肿了,方才缓缓放下。 他也不知道给了徐福多少个耳光,只是觉得不够。 “柳相,何也?” 徐福已然面目全非,口中流着血,还是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话。 “呼...” 柳白长长出了一口气,斜着眼瞥向徐福:“揍你就揍你,问这么多,是准备让龙且也来两巴掌吗?” 这一句话说出,徐福本能性得看了一眼龙且。 这小子...跃跃欲试。 “行了,本相的时间不多,直说了。” 柳白甩了甩手,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在地上坐下。 扇一个时辰耳光,心里爽是一回事,但是身体累,也是真的啊。 “第一,你所有炼丹的配方,成功的,失败的,全部给我写出来。” “第二,你这个老小子仿佛能预知天气,类似于节气之类的详解之法,全部写出来。” “第三,把海图给我画出来。”(海图不止是海上地图这么简单,最重要的是礁石,风暴,以及凶猛鱼类之类的标注。) 柳白说了三件事,每一件,都没有任何商量的口吻,而是直接....命令! 这一番话说出,徐福便是已然被打得面目全非,亦然连连冷笑:“怎?” “柳相贵为我大秦左相,亦要行劫盗之事耶?” “徐福奉陛下旨意,炼制不死药,柳相入仙师府胡闹殴打老夫,当真不怕陛下降罪耶?” “便是你柳白手眼通天,陛下听信你柳白的谗言,那又如何?徐福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杀便杀,勿多言!” 能为齐王建所托孤,靠着一个‘骗’走遍天下的徐福,岂是柳白三言两语一顿耳刮子能降服的? 便是他再明白处境不好,至少...他徐福也不是软骨头。 然而,对于徐福的话,柳白连听都懒得听,直接一脚踹过去。 “砰!” 原本还跪着的徐福,被柳白一脚踹得四仰八叉。 “你旁边原本有个小童,叫轸儿的吧?” “现在在昭狱。” 柳白淡淡道。 此话一出,原本还含怒,甚至准备宁死都不与柳白‘合作’的徐福,登时目瞪口呆! 当然,现在他的面容,目瞪口呆,一般人也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轸儿.... 落入了他柳白的手中? 徐福蒙圈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锦衣卫盯紧了他也便罢了,连一个小童也不放过! 此刻,这位享誉天下的仙师,发自内心的慌了。 一双眼睛在眯缝之中微微打转,似是思考对策。 然而, 柳白也不催,只是静静的看着徐福。 “交出这些,可否让我与轸儿平安离去?” 良久,徐福开口问道。 柳白冷笑一声:“你必死!” “写完了,你就得死!” “至于那个叫轸儿的小童....得看你交出的东西如何。” 还想活着离开,柳白甚至都怀疑这个徐福是怎么骗到这么多人的。 而这一句话说出,徐福瞬间面色骤变! 难道.... 柳白已经知道了轸儿的身份? “一天!” 柳白转身,迈步推开房门:“本相说了,三天必杀你。” “一天时间,写出来,然后明天本相亲自弄死你!” 说罢,便是离开。 龙且‘切’了一声,拍了拍手,跟随离去。 只有面目全非,双腿尽断的徐福,仰面躺在地上,浊泪横流。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柳白到底是步了什么局。 他也想不通,到底自己什么地方得罪这位柳相了。 最为关键的是.....轸儿! .... 当柳白走出丞相府之后,禁卫还没说话,猛然便感觉到一阵杀机,几乎本能得将手按在刀柄之上。 “本相没事。” 柳白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句,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机,方才瞬间消散。 仅仅是如此一下,将禁卫吓了一跳。 他这才发现,柳相他.... 受伤了! 好严重的伤,双手都肿了! 刚刚的杀机,是那些锦衣卫! 一时之间,禁卫冷汗直流。 “你们好生把守就是了,无妨。” 柳白笑了笑,而后便是登上马车。 该给禁卫一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龙且,吩咐下去,让锦衣卫将六国王室...不对!所有说得上‘威望’二字的大贵之家,所有后人的资料,如今所处之地全部整理出来。” 马车之上,柳白淡淡开口吩咐。 “诺!” 龙且连忙应下,而后有些不解:“柳公,为何不让人看着徐福写完,然后直接杀啊?” 柳白嘴角微微勾起:“被杀之人,在死的时候是最痛快的。但,明知要死却无可奈何,被杀之前,才是极致的痛苦。” “他徐福...必须要要在死前,经历这最痛苦的一天一夜!” 第392章 胡亥公子才是灭匈奴的关键 “嘘,噤声。” 丞相府之内,不敢高声语。 龙且一把拉住曹参,捂着嘴巴就拖着去了庭院。 “龙头领,我这确实有要事禀报啊!” 曹参苦笑着开口说道。 “柳公今日心绪起伏,更是耗了气力、” “你的要事还能转给李斯丞相禀报,但扰了柳公,那才是大大的不好。” 龙且沉声开口说道。 他虽然稍微钝了一点,但是此番随着柳白入了仙师府,也是看出了柳白的怒火。 开玩笑,谁见过咱们的柳相能对着一个人狂扇巴掌不停手,连手肿了都没感觉的。 “呃....” 龙且此话一出,曹参瞬间便噎住了。 他这刚入柳白的左相府邸还有点不熟悉,怎么好像柳相天天都在忙,而府里的人,确实费尽心思想让柳相多休息一会儿? 这样的氛围,是李斯那边从来没有过的。 “罢了,不过龙头领,曹参有一事不明,龙头领常伴柳相身侧,可否解惑一二?” 曹参将奏疏收起,有些尴尬的开口问道。 “你说吧!” “要知道,俺可是柳公手下的首席谋士,堪称柳公肚子里的蛔虫,善解人意,指的就是俺了!” “什么家国大事,便是陈平先生萧何先生想不出来了,俺只消三两语,亦可化解!” 龙且咧着嘴,挺了挺胸膛,显得格外骄傲。 当然,这个‘首席谋士’未经任何官方渠道以及柳白本人认可,完全就是龙且臭不要脸自封的。 从不要脸这个程度上来说,他确实是学到了柳白的精髓。 “龙头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只是....为何要让我女装啊?” “这...天下女子如此之多,寻些个美人,也不成问题吧。” 曹参小脸微红,开口问道。 就连声音也是不自觉得低了几分。 虽说女装这件事儿,他将柳白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但是...心里有一道坎啊。 这个问题说出,龙且捂着肚子弯着腰,差点没给笑死:“这还用问吗?” “肯定是因为你小子漂亮啊!” “按照俺们这种高雅人士的说法,那就是你小子穿上女装后,俺们就要微微一硬,表示尊敬!” “不漂亮,百姓们怎么会关注呢?” 此话说出,曹参的面色更加难看 了。 男子女相,略显娇气。 他曹参可不是性格软糯之人,在沛县的时候,因为这张脸蛋,他打了不知道多少次架。 他就是要让人知道,长得娘们的男人,比长得丑的男人还要爷们儿! “龙头领有意打趣,曹参便不做多问了!” 曹参拱了拱手,正欲负气而去。 岂料,龙且直接一把抓住了曹参,连忙开口道:‘诶,等等!曹兄弟,等等!’ “其他事儿俺不知道,但是俺知道,至少...你保全了一名女子的名节,咱们大秦少了一个只能当望门寡的可怜女人。” “爷们儿嘛,祸祸无辜可怜女人算怎么个事儿。” “你曹参,俺也敬你是个爷们儿!” 此话说出,曹参微微一怔,旋即原本略显怒气的面庞逐渐沉静下来。 是啊! 自己站在大局的方面来看,却忘记了小人物的命运。 在他们看来,找个女子,完成任务,就这么简单。 但对于那个女子来说,却是一生的望门寡,一生的孤苦无依。 便是找春风苑的卖笑女子,事后传开了呢?难免担保有人觉得受了欺骗,会不会出事。 再细想一番,若是找女子,那公子彻手下的韩涵,难道真的就捏着鼻子认了?平白无故多出一个要养一辈子的妹妹? 想到这点,曹参正色,对着龙且长长作揖:“龙头领大义!” 龙且‘嘿嘿’一笑,而后搂着曹参道:“曹兄弟,不过你女装真好看,下次咱们一同去春风苑,征伐一番如何?你穿女装!” 这一句话说出,曹参作揖的腰,直接僵直。 .... 北方代郡,焉支山驻扎秦营。 如今的撞死营,已然扩展到了五千人,其中是不是蒙恬在给自己这个‘义弟’开后门,谁也不知道。 但是韩信领了五千人马之后,便是立刻展现了他的统兵才能。 一方面,围绕整个焉支山的建筑工事有条不紊,隐约有将其彻底吃下来,成为大秦稳固据点的态势。 另一方面,对于外面的侦查更是如同蛛网一般不断蔓延,甚至专门从营中设立了一支极为强悍的游弩侦查小队,队长便是当初随他一同撞营未死的少年。 经历惨烈的生死大战,护着自己的老兵惨死面前,再稚嫩的少年,此刻也是逐渐成长起来,甚至可以说...成长的方向有点过分了。 猛,狠! 不但对敌人猛,对敌人狠,对自己人也一样。 短短一个月,游弩侦查小队的人被训练成了整个撞死营最为精锐的一支百人小队。 要知道,撞死营本就是守城军中的精英,游弩侦查小队能脱颖而出,放在咸阳禁卫里面,都是踏娘的佼佼者! 而少年的名字,钟离昧,更是直接传到了蒙恬的耳中,甚至起了将其收在身边的心思。 当然,韩信这种性格,不可能放人。 “韩大哥,什么时候打啊?” 樊哙快燥死了。 来了之后,就那天晚上冲营杀了左贤王痛快了一把,接下来每天就是修修修,建建建,都快踏娘的长草了! 韩信没有搭理他,只是看着手中的信件。 一旁的夏侯婴直接一脚将樊哙这个憨货踹离案桌,开口道:“韩大哥,钟离昧的游弩手小队近来抓到的舌头开口,说匈奴冒顿单于已经开始在整合草原上的部落了。” “那左贤王身死之后,依附他的部落,都投了冒顿单于,反倒是让草原上的匈奴力量更加凝结了。” 韩信继续看着信,淡淡开口说道:“如此说来,冒顿单于身边有高人谋士。” “无非便是借刀杀人之计。” “用我等秦军兵力,杀了左贤王罢了。” 说完,韩信将信放下,看向夏侯婴道:“此事对我大秦而言,倒是好事。” “柳相从来都没想过击溃匈奴,他想的是灭掉匈奴!” 这一句话说出,夏侯婴连连点头。 一旁的樊哙也是咧了咧嘴。 “去,将钟离昧叫来,我要让他带着游弩手小队,去护送一个人来此地!” 韩信淡淡开口。 此话说出,樊哙差点跳起来:“就钟离昧那小子的性格,护送?” “让你去就去!” 夏侯婴直接一脚踹过去。 韩信将信纸递给夏侯婴,眉头紧皱。 夏侯婴看了一眼信件,目瞪口呆。 护送之人竟然是..... 大秦十八公子,胡亥?!!!!!! “韩大哥,为何要保护一个公子特地来此?” 夏侯婴人都傻了,难道韩信韩大哥是如此趋炎附势之人? “这位胡亥公子,才是灭匈奴的关键。” 韩信抬眸,淡淡开口。 第393章 请仙师炼丹 “我看徐福已有取死之道!” “居然敢用脸袭击咱们柳公的手!” 龙且将酒盏重重拍下,怒吼出声。 趁着柳白睡觉的时间,龙且,萧何,陈平三人也是难得坐在一起。 平素之中因为龙且喝酒外加保护柳白,所以极难相距。 如今二人喝茶,一人喝酒的景象,也算是少见了。 陈平面色不变,只是摸索着将茴香豆扔进嘴里。 反观萧何,嘴角略微抽搐。 用脸...袭击手,龙且你是跟柳公拜师过吗?这嘴这么厉害? “徐福一事,已然有了计划,柳公既然已经定下,他便已经是个死人了。” 陈平淡淡开口说道。 其实他已经知道自家柳公的计划了,自然不会再节外生枝做些什么。 “萧何,当今较为重要的事情,还是两件。” “其一,是柳公一力促成的图书馆附属学堂一事,牌匾之上,柳公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用最为简单的‘大秦书院’,如何在各项奏疏,政策之上为书院让路,这件事还需萧何你多多费心。” 陈平略微沉吟,开口说道。 萧何点了点头道:“书院设立,乃是我大秦根本,郦食其与我多番探讨,已然是定下。至于分院,可以用陈平你之前提出的计策,掠暴资文!” 掠暴资文,便是让地方官吏胁迫地方黑恶势力交钱,建筑书院,便是萧何,也对陈平的这条计策赞不绝口。 “那俺呢?” 龙且微微一怔,指了指自己。 陈平笑了笑:“龙头领,书院的防卫工作同样重要。不过书院的防卫不能锦衣卫直接插手布置,届时陛下派人,锦衣卫要协助布防的。” 这一番话说出,龙且终于满意得点了点头。 “这其二嘛...其实就是两位公子的问题了。” 陈平话锋一转,沉声开口。 此话说出,萧何面色登时一变,而后默然。 龙且不明所以,开口道:“两位公子不是前往巡边了嘛?锦衣卫的暗卫,陈平先生还请放心。” 岂料,陈平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龙且急得挠痒痒。 萧何依旧默然, 他知道,陈平问的是...两位公子,日后何人继承储君。 或者说, 咱们的柳公,希望何人继承储君。 ... 翌日,阳光正好。 柳白从榻上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手上还有略微的灼热感,消肿毕竟没这么快,因为他没去太医监。 “把本相昨日的请假奏疏呈交到咸阳宫去。” 柳白还未洗漱,便是开口吩咐。 今日要做的事情比较多,事假嘛,还是公事,他柳白请得理直气壮。 梳洗打扮,向来有点无所谓态度的柳白,今日格外挑剔,甚至连挑衣服都选了很久。 今天他要先杀人,再庆贺。 龙且也换了三天没洗的衣服,显得威风凛凛。 “柳公今天当真英俊!” 然而,当这位威风凛凛的猛将笑着拍马屁的时候,气势全无。 柳白长叹一口气,到底是什么人,将盖世猛将龙且弄成这幅样子啊,就不能衬托一下本相的英武吗? “走吧,龙且,咱们今天也练练丹。” 柳白轻笑一声,特意吩咐侍女多准备一套衣服,放在马车上。 陈平起了个大早,什么话也不说,就是站在门口,静静看着龙且驾车,带着柳白离去。 .... “来来来,上好的豆饭叻!吃一碗,一天有劲儿!” “醪糟,咱们咸阳城最好的醪糟,谪仙人柳相吃了都要夸一句妙!” “放屁,谪仙人还喝醪糟?他不得每天喝咱们春华楼的一尘笑啊!快快快,来买酒咯!” “....” 街道之上,百姓的叫卖声,甚是嘈杂。 但是听在柳白的耳朵里,可比那些丝竹靡靡之音要好上千倍,万倍。 甚至小贩拿他名号来打广告这件事,柳白也是哑然失笑,并未追究。 因为... 他当年没当官的时候,还真在人家那小摊上喝过醪糟。 而除了为生计奔波的商贩叫卖声之外,一道道传言又是开始了。 不得不说,徐福仙师,俨然成了大秦的‘明星人物’,之前连柳白单挑天下第一高手这种事情,都无法压过半分风头。 “嘿,你听说了嘛?今天徐福仙师要炼丹了!” “听说了听说了,听说是柳相亲自去,今天就要开炉了!” “乖乖隆地洞,但是咱们应该看不到吧?” “放屁,今儿个我从仙师府门口路过,发现大门是打开的,甚至连墙都拆了,朝里面看几眼,那禁卫都没阻拦!” “嗯?难道....咱们可以看?” “....” 一道道传言在大街小巷传播,无数百姓心潮澎湃。 这一次,还真不是举贤堂传播的谣言,纯粹是百姓自发的。 毕竟...寻常老百姓便是没有机会长生,但也想看看不是? 说不得,还能让自家祖上冒青烟,日后也出来个富贵后辈呢! 特别是禁卫收到了特殊命令,而后不阻拦百姓们那眼神探索之后,百姓们的情绪,继续被拉扯到了极致! 祈福之时紫气东来, 练出的金丹,连端木神医都说好。 农家汉子夜闯仙师府,取仙人之血,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始皇陛下亲自下旨,命徐福仙师炼制不死药! 桩桩件件,已经不是拉扯了,简直就是拽着百姓们的心弦在弹军乐啊! ... 仙师府门外,已经是乌泱泱的人群一片了。 禁卫也不加以阻止,只是命令百姓不得靠近仙师府十步以内。 有黑龙卫和锦衣卫双重暗中保护,禁卫头领自然没有多少惊慌。 至辰时, 一辆车马缓行,朗声响起: “大秦丞相柳白,恭迎仙师炼丹!” .... 明天凌晨0.02分,与作者菌一同杀徐福,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第394章 当着咸阳城的百姓炼丹 柳白这么一出现,百姓们都沸腾了! 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位‘谪仙人’的飘逸风采和心中的文气加成,更多是因为那一句话:请仙师炼丹! 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且是在今天炼丹? 看禁卫的动作,对他们也没有加以驱赶的意思,那岂不是他们这些百姓,都能看到这位徐福仙师炼丹了? 仙人手笔,凡人自然尊崇。 几乎是瞬间,街道之上便是让出一条大道。 龙且护卫着柳白,缓步走向仙师府。 一路上,柳白没有看这些个百姓,而后摆了摆手。 “嗖!” 一道道声音响起,不知从何处,冒出了许多锦衣卫。 本是龙且和柳白两人,后来变成十人,二十人,三十人! 走入仙师府之时,已然有五十人之众。 禁卫头领面色一抽,对于柳白这个名字,终于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这柳相...到底在仙师府周围安插了多少暗卫啊? 朝堂传闻,柳相剑术可能上不了台面,但是‘贱’术绝对是独步天下。 如今看来...以后还是要谨慎一些了。 寂静! 便是他柳白走入仙师府,街道也是极为寂静! 虽然不断有百姓赶来,想要瞻仰风采,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甚至连窃窃私语都不敢! 因为.... 这可是禁卫啊! 守护咸阳宫的禁卫,在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的眼中,那就是天一样的人物,他们若是喧哗,禁卫直接出手格杀,事后都不一定追究! 冲撞禁卫的罪名...太大了! 走入仙师府,里面的陈设与昨日无异,但柳白已经没有耐心观看了,而是直接走向炼丹房。 “砰!” 龙且利落的一脚,炼丹房的大门瞬间碎裂爆开,与昨日柳白的一脚,形成分明对比。 那门板碎片散落一地,两名锦衣卫瞬间上前,几脚便是将柳白面前的路清理干净。 “仙师昨夜可安睡否?” 柳白笑意吟吟,‘虚情假意’得开口问道。 昨天这徐福连续三句‘柳白,何也’问他,就他柳白的性子,能不讥讽回来? 只见炼丹房之内,徐福因为腿骨尽断,跪了一天一夜,下体血迹斑斑。 四周皆是写满了字的纸张,原本飘逸仙气的白发,已然散落至腰间。 天下百姓口中传言的仙师大人,缓缓抬眸,更似生命走向终点的垂垂老人。 双眸之中,满是浑浊与血丝,便是面颊之上,亦是死气沉沉。 放在他们方士之中,对于这种面相,只有一个词的论断:将死之相。 徐福抬眸,却是沉默不言。 他的眼眸之中有恨意,但是不重。 更多的是担忧和悔恨。 数载图谋,毁于一旦! 最重要的是,他徐福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柳白会这样! “整理一下。” 柳白淡淡开口,锦衣卫连忙上前,将那些地上散落的纸张收集起来。 他们并未直接递给柳白,而是捧在自己的手里。 谁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仙师,会不会在纸张上下什么手段。 “全在这儿了吗?” 柳白开口问道。 既是在问锦衣卫,也是在问徐福。 徐福的嘴唇,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已然起了干皮,微微一动,竟是有些开裂,露出细小血痕。 “柳相,你要的,都在这。” “老夫知晓,今日必死,可否放过轸儿?” 徐福开口,声音如同是被掐着脖子的老鷫,沙哑,干涩。 这是他最后的牵挂,或者说,也是他这一生唯一的牵挂。 这一句话说出,柳白亦是微微动容。, 他没想到,这个坑了华夏大地的混账老骗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竟依旧是在惦记那个小童。 柳白深吸一口气,看向徐福:“放,不行。” “活着,可以。” “但只能活着。” 柳白眸光微微闪动。 不是他动了恻隐之心,而是...从徐福的表现之中,能知道这个轸儿定然大有来头。 活着的人,比死了有用。 徐福浑浊的双目看向柳白,看得很费劲。 眼窝之处的腌臜之物泛黄,显得有些恶心。 良久, 徐福惨笑一声。 他看出了柳白的想法,语气之中满是惨意:“生无落根地,死无葬身处。” “这一生,老夫都在逃,这一下...终于逃不出去了。” “三十六式炼丹,七十二藏气变,以及观星航海术、东海大图,皆在其上。” “老夫一生所学,终究没有埋没。” 说罢,徐福猛然睁开双眸,看向柳白。 若非这个柳白,大齐定可复国! 他恨! 是发自内心的恨! 但是无力感,充斥全身! 仿佛他徐福,从进入柳白视野中的一刻开始,便成了笼中的玩物。 柳白眉眼一跳,感受到徐福的眼神,柳白心头怒火大起。 你还恨上了? 就你这糟老头子,知道让这世界上多了上亿的狗吗? “去,将这老混账收拾一下,仙风道骨一点!” 柳白面上肌肉微微跳动,沉声开口。 他不准备等了。 “诺!” 龙且摆了摆手,立刻两名锦衣卫上前,将一个木箱打开,其中是完好的,制作精美的仙师服饰。 还打来了水,为徐福清洗。 .... 仙师府门外,百姓们逐渐开始敢窃窃私语,不断探讨接下来他们是否有幸能看到仙师炼丹的场面。 若是能看见,是否也能增长一些‘仙气’?别说是能否让自个儿延年益寿了,便是多点运气,让子孙辈多享享福也是好的。 在如此想法之下,有些百姓甚至回家,将家中撅着屁股烧火做早食的孩子揪过来。 仙师府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忽然,这乌泱泱的人群,被推搡而开。 而禁卫头领本是在冷眼旁观,维持秩序,猛然看到人群之中来了一队人马,。 那为首的人...他还认识? 大秦正义小队副队长,大秦城市管理监如今最‘管事儿’的人,齐宇。 这个曾经是禁卫的齐宇,看到禁卫头领也是微微一怔,旋即也没有叙旧,只是行了个半礼:“头领,奉公子命令前来。” 禁卫头领微微点头,他自然明白这个公子指的是谁。 “动手!” 齐宇一摆手,瞬间城市管理监的人出动,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仙师府四周的墙壁推倒! 而后...又有五马拉车,板车之上赫然是.... 两人高的巨型炼丹炉! 所有百姓都蒙了! 这是.... 准备在整个咸阳城的百姓面前,直接炼丹吗? 第395章 吉时已到,升天! “柳公,都准备好了!” 约莫一刻钟后,仙师府外墙尽数被推到,徐福也尽数整理了一番。 除却双目之中再也没有那种飘然凛世的眼神之外,端得一副仙风道骨的高深模样。 当然,腿骨还是碎的。 柳白微微一笑,缓缓转身,走出炼丹房。 外面乌泱泱的百姓已然站满,甚至...柳白还看到了几个相熟的面容。 那不是王离那小子吗?不在军营吃苦头,今儿个还来看了? 赵怀真的书童,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要说还是阳老实在,直接自己就牵着他的小孙子阳顶天,这小子正吸溜着鼻涕,看着街道旁的零食摊咽口水呢。 “柳白莫不是真的要炼丹?” 看着如此隆重的场面,便是阳烨,此刻也心中泛起了嘀咕。 别的不说,前些日子,这徐福已然被捧到天上去了,如今更是将炼丹炉放置在了百姓们的视野之下,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柳白笑着拍了拍手。 仅仅这么微小的动作,瞬间吸引了所有百姓的注意力。 而后,便有两个力士抬着一个极为夸张的‘鼎’出来。 说是鼎,但底部是凿空的,呈现一个扩散的形状。 众人还在好奇此物是何东西,莫不是也是炼丹的法器之时,两个力士猛然单膝跪下,将那个‘鼎’扛在肩头。 “诸位!” 柳白朗声开口。 这一句话说出口,整个咸阳城的百姓瞳孔猛然一颤! 如此远的距离,如此多的人! 这位柳相的话语,居然清清楚楚得响彻在自己的耳边! 这难道就是仙家的‘传音入密’吗? 王离咧了咧嘴,赶紧拿出小本本记下来。 这东西好啊,阵前动员绝对好用啊! “陛下旨意,命徐福仙师,炼不死药!” “此乃我大秦盛事!亦是天下盛事!” “大秦国运,昌盛不息!” 柳白朗声开口,目光缓缓扫视在场众人。 而这一句话说出口后,所有人皆是面露震撼和崇敬! 经过这些日子关于徐福的谣言流传,徐福的‘仙’名,已经深入人心了! 更何况,有韩涵总掌柜的例子在前,再加上始皇陛下的旨意,这就是怀疑....也没人信啊! “徐福仙师深感陛下器重,临表涕霖!” “今,终于与本相道出,何为不死药!” “本相将此机密,宣告天下!” 柳白又是三句话说出,这一下...别说是所有咸阳城百姓要疯了,就连暗中观察的大人物们,都差点跳起来。 酒楼之中,李斯原本还在喝茶淡望,一听到这话,差点从窗户跳下去给柳白两拳! 赵怀真的书童吓得面色惨白,连滚带爬跑向自个儿老爷的府邸。 就连王离这样的军伍之人,此刻都是面色一滞,旋即露出凝重之色! 长生不死的机密,宣告天下? 这可是比六国叛乱还要恐怖的事情啊! 人...最为恐惧的事便是死亡。 长生,便是人永恒的追求。 此番将长生奥秘宣读出来,整个天下,会瞬间陷入刀兵之祸中! 人, 从出生至死,永远都是野心的奴隶。 禁卫头领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旋即猛然伸向怀中,将一封旨意拿出,咆哮着冲向柳白:“柳相!不可胡言!” 然而,他还没冲到柳白面前,便被锦衣卫死死拦住。 “陛下可有明旨乎?” 锦衣卫淡淡开口询问,禁卫头领面色一滞。 明旨? 陛下要知道了,那才能明旨啊! 百姓们也是直接疯狂了,双目之中,满是炽热,渴求。 理智曾经欺骗了他们,认定徐福乃是仙! 现在柳白的话语,便是将这种‘欺骗’,化为狂热! 谁也不想死! 谁也不想自己的身边人死! 长生不死的秘密,他们愿意用自己的所有去追求! 对于现场的反应,柳白眸光之中精芒一闪而过。 其身后的龙且,面色凝重。 此时,便是弓弦拉的最紧的时候,若是崩了...那一切都完了! “长生之秘....” 柳白缓缓开口! 整个场面的狂热,为之一静! 不是消散,而是压抑! 所有人都在等柳白的下文! 到底什么事长生,如何才能长生,今日便要揭秘了! “仙人之血!” 柳白口吐四字,所有人皆是蒙圈。 然而,还没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柳白语速飞快道: “仙人之血,可治世间万千疾病!而长生,便是要足够的仙人之血!” “徐福,以仙人之血救人,现要炼制不死药,唯有徐福仙师,以命炼制!” “徐福仙师大义,为我大秦不死药,甘愿献身奉躯!” “开炉!” 柳白一连串的话,将所有人都震成傻子了! 仙人之血可以治病,他们知道。 但是...足够的仙人之血,居然可以长生? 那岂不是说...世间长生,唯有将徐福仙师扔入炼丹炉之内炼制? 好像...按照生机的说法,的确如此啊! 一滴仙人血,可以治病。 一身仙人血,可以长生! 这个理念,再简单不过了! 一时之间,所有百姓看着那两人多高的炼丹炉缓缓打开,双眸之中满是狂热! 那种发自内心欲望的疯狂,热切,根本掩饰不住! “大秦左相柳白,请徐福仙师...” “升天!” 柳白一撂袍襟,对着炼丹房的方向,猛然转身! 此话说出,在场百姓心头之上,如同军鼓震响! 请徐福仙师升天? 这句话,非但没有让他们感觉到恐怖,反而是...发自内心的兴奋、狂热! 徐福仙师,要为了大秦献身了!始皇陛下要长生了?!!! 原本对于徐福的个人尊崇,牵连到国家的层面,瞬间就转化为狂热的呼喊! “请徐福仙师升天!” “请徐福仙师升天!” “请徐福仙师升天!” “...” 一道道呐喊声,冲破云霄! 声浪之大,让半条腿跨在窗户上准备跳下去的李斯,都被吓了一跳。 旋即苦笑着收回了腿。 这小子.... 而炼丹房之内的徐福,面色煞白。 他...终于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可...为时已晚! “请徐福仙师升天!” 一旁的锦衣卫,淡淡开口,旋即伸手这么一揪,将徐福扔在‘小辇’之上。 巨大的声浪,狂热的欢呼之中,徐福缓缓出现。 而他的面前,两人高的炼丹炉,炉火熊熊! 徐福牙齿紧咬,却半个字都说不出。 轸儿...还在柳白手上! “吉时已到,升天!” 一道朗声响起, 仙人入火域,万人见长生! 整个大秦最为盛名的仙师,在百姓的欢呼声之中,被扔进火炉! 柳白微微昂头,面颊之上清泪划过,与周遭的狂热,格格不入。 第396章 仆陷主死,巢倾卵覆。天不悔祸,谁为荼毒! 第396章:仆陷主死,巢倾卵覆。天不悔祸,谁为荼毒! 熊熊烈火,不断噬咬着徐福的躯体。 高温仅仅一瞬之间,便将徐福的意志尽数击溃。 疯狂,愤恨,极度的痛苦。 所有的情绪,一股脑皆是涌上其面容。 生死一刹那,徐福回想起当年入齐王宫,回想起临淄被陷,回想起齐王临终高呼蜜水而不得。 少主倾托,愚臣难回天。 发须接火,浑身都在沸腾。 这位仙师大人,仅有的清醒即将崩溃。 “仆陷主死,巢倾卵覆。” “天不悔祸,谁为荼毒!” 临死之前,他伸出了手,仿佛是想抓住那已然破碎的复国之梦。 .... 炼丹时长,百姓欢呼不断! 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是杀了一个人,只觉得是仙人归天! 只觉得是大秦万年! 狂热的信仰,让火焚徐福这件事,成为仙迹! 甚至,有百姓撩起襟袍,对着炼丹炉的方向长跪不起,只求自己能沾得一丝仙气。 柳白笑了,笑得很开心,也笑得很悲惨。 开心的是,至此...天下无仙! 悲惨的是,他将成为整部史书之上,罪行最重的骗子! 今日他的所作所为,将会欺瞒后世万万之人! 但.... 那又如何? 他做到了!他让后世,免于一场深刻骨子里的耻辱战争! 他从源头,抹去了整个世界最为恶心的一群人! 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柳白身躯微微晃动。 “柳公,您没事儿吧。” 龙且上前,扶住柳白,关切得开口问道。 柳白面色有些发白,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儿,烟大,熏了眼。” .... 李斯看着底下的百姓和柳白,神色也不甚自然。 “砰!” 就在此时,他所在的酒楼包间房门被一下推开。 李斯面色错愕,立马回首。 “老匹夫!不知道先敲个门?” 看到来人,李斯面上立刻没有好脸色了。 来人正是如今大秦的军功第一人,武成侯王翦。 “敲甚门?这酒楼都是老夫侄子家的。” 王翦满不在乎得开口,而后便直接坐在了李斯的位置上,自顾自得将酒斟满,而后一饮而尽。 “过瘾呐!” “过瘾!” 王翦高呼,也不知是酒过瘾,还是事过瘾,抑或是...人? 李斯面色极差,便欲要转身离去,岂料王翦淡淡开口:“这柳白...想法是好,接下来怎么做,老狐狸你不看下去了?” 这一句话说出口,李斯脚步一顿,而后缓缓关闭了房门,转过身来看向王翦:“你不是向来不管这些事吗?” 王翦也不回答,只是看向窗外。 也不知道炼丹炉用什么柴火烧的,浓浓的黑烟,如同一柄秦剑,冲天而上。 “老夫大抵能猜出柳白想什么。” “他是想断了后人迷信方士。” 李斯又继续开口说下去:“人,从来都不会听从教导,但会追随自己想要的东西。” “柳白不告诉他们长生并不存在,而是直截了当得让所有‘言长生者’,成为长生药引。” “如此一来,天下再无仙人。” 这就是李斯的推断。 之前柳白的捧,所有仙迹,为的就是最后的这一下。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徐福的死作铺垫! 这么多看似没有意义的事情,却正是这件事的点睛之笔! 杀人,再简单不过! 但要让这一次的杀人,让天下人牢记心中,这才是他柳白的本事。 “可这丹,究竟如何处置。” 王翦沉声开口。 是的,这便是李斯这个老狐狸,并未欣喜的原因所在。 徐福死了,那丹呢? 当真要进献这颗丹药给始皇陛下吗? 那陛下吃不吃? 柳白这一个难题留下,让王翦和李斯两只老狐狸,都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不是棘手不棘手的问题了。 若非是看柳白信心满满,他李斯都怀疑这小子压根儿没有后续布局。 “行了,城外的军伍已经备战了。” “老夫就是过来知会一声,若陛下有旨意,便会随时进城。” 王翦起身,淡淡开口说道。 仿佛,他又变成了那个对于这些事漠不关心的大将军。 而李斯则是面色一震,看着王翦的身影,一言不发。 调集军伍,这说明王翦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因为柳白,爆发了什么动乱,便第一时间请旨平乱。 待到王翦离去,李斯通过窗户,看向那站在炼丹炉旁,身影飘摇的柳白,无奈叹了一口气。 这小子.... 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有多大吗? ..... 颅内的火焰,张开高温的巨口,将徐福一口口噬咬。 渐渐地,连最后一丝声响也没有了。 只有那烤焦的味道,不断传出。 柳白的脸,被火焰映照得通红,神情却是逐渐冷淡下来。 “老人家常说,吃什么补什么。” “吃得苦中苦,成不了人上人。” “只有吃人。” 柳白喃喃。 也不知为何,他仿佛理解了‘权’这个字更为黑暗的一面。 也正是理解了这些,他才更加坚定要打造一个昌盛的大秦! 他现在在‘吃人’,为的就是大秦的土地上,没有人再吃人。 再狠,杀再多人,为的就是以后死得人能再少一点。 “跟禁卫说顾好炉火,咱们去章台宫。” 柳白转身走向炼丹房,长长出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他看见百姓们跪伏不起的模样,心中有些难受。 发自内心为他们好,但欺骗了他们,到底是对...还是错? 善意的谎言,心中真的不会难受吗? 龙且点点头,走到禁卫头领面前开口道:“炉火顾好,别熄了,不然腿给你打断!” 对于除了柳公之外的人,他龙且向来无法无天。 此话说出,便是禁卫头领也是嘴角微微抽搐。 但是...他可不敢得罪龙且。 传闻黑龙卫章邯统领,对这龙且那叫一个喜欢,说不定以后这家伙就是黑龙卫下任头领了。 走进炼丹房,锦衣卫将那些徐福所写的东西已经尽数誊抄、整理一遍,而后交到柳白手中。 看着手中的这些纸张,柳白的眸光之中,闪烁狂热。 百姓信仰仙人,于是狂热。 他柳白崇尚武力,要弄到火药了,更加狂热! 在火力不足恐惧症这方面,他柳白...病情十分严重呐! 第397章 开丹炉,取仙丹! 时间缓缓流逝,炼丹炉周围的百姓没有丝毫退却热情,反倒是跪伏在地的百姓愈发增多。 禁卫头领看到如此场景,感觉自己的头都快炸了! 百姓们跪算怎么回事啊! 但他又走不开,炼丹炉要是火熄灭了,别说龙且把他腿打断了,便是始皇陛下也要降罪啊! 他感觉不是徐福在炼丹炉里面烧,是他自己在火架子上面烤! 炼丹房内,柳白看着徐福留下来的东西,瞳孔猛颤! 除却在一张丹方的‘失败’炼制方法之中找到了火药的炼制方法,还找到了所谓的‘望气’之法。 徐福的‘望气’之法,甚至比二十四节气还要精细,是七十二节气! 这东西,才是真正实惠农民的好东西! 至于观星航海术,那更是让柳白呼吸差点凝滞。 造船,出海! 海的尽头,有数不尽的黄金! 这是旧时代的谎言,但柳白知道...海的另一边,比黄金更为珍贵的东西可太多了! “将原本送回丞相府。” 柳白长出一口气,吩咐锦衣卫道:“此物关系重大,不可遗失!” 锦衣卫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就在刚刚踏出炼丹炉的瞬间,忽而一道宣号声响起: “陛下到!” 这一道宣号,如同闪电划过夜空一般,突如其来,而又震撼人心。 柳白微微一怔,连忙走出炼丹房。 只见跪伏在地的百姓,尽皆愣神,而后乱作一团,慌忙让道。 而街道之上,一列精锐的黑甲兵士护卫着三辆车驾。 大秦城市管理监的齐宇,连忙指挥手下人将百姓们分散开来,为陛下让出道路。 龙且看了看几个隐蔽的方向。 很明显,黑龙卫也多了许多。 “臣,柳白,恭迎陛下!" 柳白对着始皇陛下的车架缓缓行礼。 而后百姓们也是高呼:“拜见陛下!” 近万人的高呼声,震彻云霄。 阳烨、李斯这两个老狐狸也装不下去了。 一个连忙挤到柳白身旁,而后恭声行礼。 一个从酒楼跑出。 还有躲在暗处的官员,也是立刻出现,恭敬行礼。 柳白看着四面八方出现的官员,不由咋舌! 好家伙,一个个都是人精啊!都在暗中看着呢? 我是狡猾了点,但是你们是真的‘苟’啊! 黑龙卫统领章邯看着此等境况,不由得微微皱眉。 “哗!” 顿若将车帘掀开。 万千百姓,尽皆垂首。 李斯位列所有官员之前,朗声开口:“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年!” 有了李斯的带领,所有官员尽皆异口同声高呼:“恭迎陛下,陛下万年!” “恭迎陛下,陛下万年!” “恭迎陛下,陛下万年!” "..." 山呼声中,始皇陛下缓缓走出车架。 一袭黑色玄鸟宽袖长袍,手扶天子剑,站立高处。 俯瞰百官,扫视万民!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明的气势。 仿佛.... 这位千古一帝,便是一座泰岳,立在这,也永远在这! 这个天下,永远不会有崩塌的一天! 甚至,有百姓此刻心中欣喜,徐福仙人归天,不死药炼制,陛下长生! 咱们大秦,将会万世永昌! “起身吧。” 威严的声音响起,如同雷声作响。 “谢陛下!” 民与官,同谢帝皇! 李斯看了一眼柳白,心中的焦急,难以言说。 他真的想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难道真的要让陛下服用那个用徐福的身体炼制出来的丹药吗? 什么狗屁仙人长生,他李斯是断然不信的。 一旦始皇陛下服用了丹药而驭天,那么大秦...便会瞬间崩塌! “柳白,丹药炼制如何?”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这个小子的所作所为,黑龙卫早就禀报过来了。 当得知柳白这小子将徐福一把扔进炼丹炉后,便是这位威严的始皇陛下,亦是面上浮笑。 他已然知道了这小子的布局,也知道了这小子令‘天下无仙’的图谋,再不帮一把,这小子能急得跪在章台宫门口! “启禀陛下,丹成!” “可取长生矣!” 柳白看了看炼丹炉,而后朗声开口。 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了吧。 而他这一句话说出,满城的百姓的目光瞬间灼热无比! 丹成! 但成了! 始皇陛下终于要长生了! 文武百官,尽皆面面相觑。 此刻每一个人的心思都是复杂的,有警惕,有惶恐,有开心,有猜疑。 李斯面色愈发不好,却一言不发! 难道...柳白你真的要让始皇陛下吃这所谓的金丹吗? 阳烨‘咕咚’咽了一下口水,想要说些什么,发现完全不合时宜! 这是在百姓的面前。 他要是劝阻陛下不要服用丹药,那岂不是... 让柳白的一切谋划,顿时付之东流吗? 但是...这...这种场面,对于他这个糟老头子来说,真的是比刀架在脖子上,还要心惊肉跳啊! 反倒是百姓那边,人人皆是面露喜色! “陛下要长生了!” 这个念头,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浮起,而后愈发浓烈! 秦王一剑,天下诸侯尽西来。 休养民息,恢复生产! 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 修驰道,连长城,击匈奴! 每一件事,都是这位千古一帝的功绩! 而功绩...便是百姓对于帝皇的民心! 万千目光,热切得看向炼丹炉。 没有人再记挂一个徐福的生死,所有人心中想的都是....陛下长生! 始皇陛下淡淡吐出两个字: “取丹!” 此话一出,柳白当即便是起身,应了一声:“谨遵陛下旨意!” 带着锦衣卫和黑龙卫走向炼丹炉! 炉火旺盛,丹炉之内,一颗金丹,熠熠生辉。 不愧是加了无数重金属的‘好东西’,光这卖相,还真有点意思! “开丹炉!” “取仙丹!” 柳白朗声开口,丹炉缓缓打开。 金灿灿的丹药,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刺目璀璨! 第398章 陛下威武,大秦威武! 第398章:陛下威武,大秦威武! 看着仙丹出炉,非但百姓们的眼睛直了,就连在场的官员,亦是呼吸急促。 以人炼丹,此事古未有之。 如今真切得发生在面前,还是这位有‘谪仙人’之名的柳相亲自出手,总是让人更加瞩目。 金丹。 如同名字一般,金光熠熠的丹丸。 此刻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显得有些耀眼。 柳白郑重其事得上前,用一块象征着大秦威严的黑色绢帛托住金丹,双手以‘捧’的姿势,至额头位置,而后缓步走向始皇陛下的车架。 每走出一步,所有人的呼吸便急促一分。 李斯和阳烨两个老家伙,双目瞪得浑圆,额头上满是细汗! 到底这柳白有什么后手啊,难道...真的要让始皇陛下吃金丹吗? 柳白面色不变,只是一步步上前。 他没有任何后手,他...只是相信始皇陛下! 终于,金丹捧到始皇陛下面前。 千古一帝的威严气势, 金丹的熠熠生辉, 此刻竟让所有人有些不敢直视。 “请陛下长生!” 不知人群之中的哪个地方,忽然高声一呼! 老秦人本就直,尽管是律法森严,知晓此刻不该高呼,但.... 希望陛下长生,这等如此简单纯粹的愿望,此刻已然无法用嘴巴将其压制住了! “请陛下长生!” “请陛下长生!” 呼声扩散,越来越多的百姓,难掩自己心中的狂热与期待! 始皇陛下长生,这是他们最为朴素的愿望。 老秦人相信,只要陛下长生,大秦帝国便会万世永昌。 这个天下,也只有大秦一个声音! 禁卫纷纷拔刀,却不知向往何处。 四面八方,乌泱泱的百姓,尽皆口中高呼‘请陛下长生’,如此赤诚的画面,令所有人感动。 始皇陛下淡淡看了一眼章邯,后者会意。 这是不追究百姓的意思。 帝前高呼,有刺王杀驾之嫌。 但始皇陛下,岂会计较百姓心中那最为纯粹的期望? 柳白在车架之前站定,将金丹高高举过头顶,朗声开口: “启禀陛下,金丹在此!” 谁也看不清这位大秦左相的面容,更不知道这位‘谪仙人’心中到底是有多么紧张! 他相信始皇陛下! 但不代表他柳白不紧张啊! 徐福的‘始皇死而地分’,徐福的‘以天下之生机,铸一人长生’,这都是他柳白的底气所在! 他在赌, 赌这位千古一帝的气概,远超世人,乃至后世万万人的想象! 李斯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躁,上前一步,急切开口:“陛下!” 然而... 这开口一呼之后,李斯却是连说什么也不知道!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毕生的口才全无用处。 他没有办法劝阻始皇陛下在咸阳城百姓的热切呼声中,将这颗金丹抛弃。 他也没有办法,在柳白一系列的布局之后,用最粗暴的方式尽数破坏。 他只能再呼一声:“陛下!” 两声‘陛下’,其中含义千转,但终归只有一句没有说出来的话:‘莫要服用’。 章邯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快被汗水浸湿了。 始皇陛下面容依旧沉稳,只是双目看向那黑色绢帛之上的金色丹丸。 很好看,很璀璨。 缓缓伸手,丹丸便在手中。 这一刻,天地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仿佛听不到自己身边狂热的呼喊声,只看到了他们心中如同神明一般的始皇陛下,伸手拿起了那长生不死的金丹! 始皇长生, 他们即将见到这个世间最为伟大的仙迹! 他们即将见证大秦帝国的万世永昌! “长生!” 这两个字,成了一道自地面冲向云霄的惊雷! “柳白。” 车驾之上,威严的声音响起。 一切狂热的呐喊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得抬眸, 他们不敢看始皇陛下,只敢看柳白。 “此丹药便是长生之途?” 始皇陛下淡淡发问。 柳白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抬眸,吐出一个字:“是!” 一个字,重若千钧! 这一个字的分量,足以令所有人疯狂! “抬起头来!” 一道惊雷炸响,始皇陛下朗声开口。 所有百姓一愣,而后惊疑抬头。 只见车驾上那个足以镇压天下的身影,高大,魁梧。 始皇陛下两指夹金丹,目光微微扫过百官万民。 “大周天下共主八百年,孔子著春秋,战国分七雄。” “诸侯割据四方,民不聊生,饥者易子而食。” 始皇陛下沉声开口:“寡人生于乱世。” “十三即王位,二十二亲理政。” “除秦国内祸,兵发六国,万方之下,血流成川,沸声若雷,遂老秦出函谷,使秦有帝业。” “大秦立世,天下一统!” “长生....” 始皇陛下目光如电,缓缓扫视周遭百官,而后看向万民,最后举目望向远方。 最后‘长生’二字,话音未落, 只见百官万民目光注视下的始皇陛下手指一用力, 以仙师仙体铸就,大秦谪仙人柳白亲手炼制的长生不死药,化为齑粉! “朕不需要!” “朕要的是我大秦,六合一统!” “朕要的是我大秦,国泰民安!” “朕要的是我大秦,万世永昌!” 始皇陛下一语既出,如同宛若陨星砸海,瞬间让在场所有人,心海沸腾! “陛下!” “陛下啊!” 哭喊之声,响作一片! 所有百姓跪伏在地,尽皆以首磕地,泣不成声! “章邯!” “末将在!” “既金丹乃长生之药,将此齑粉,遍我大秦三十六郡!” “我大秦长生,万民昌盛!” 章邯猛然跪下,双手颤抖着接过那方黑色绢帛:“末将...领旨!” 柳白笑了,哭着笑的! 陛下....您真的是我华夏的千古一帝! 筹谋了整个‘骗局’的柳白,最后这一棋,赌在了始皇陛下的心怀九州万方! 要护佑华夏长盛的千古一帝,如何会在知道徐福的长生法后,服用金丹呢? “陛下威武!” “大秦威武!” 柳白嘶哑着嗓子,大吼出声! 这一刻,他看不清眼前,他只觉得,能到这个世间.... 真好! 第399章 夭寿了,我看到始皇陛下笑了! “陛下,其实...徐福的长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真的。” 章台宫内,柳白讪笑了一声,有点没底气。 方才在咸阳百姓之前,始皇陛下那威武霸气的一面,令百官万民皆是跪伏。 随后他柳白哪敢耽搁,直接就跟着陛下回了宫,赶忙要禀报了。 “说下去。”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甚至连头都没抬,只是看着手中的奏疏,处理政务。 就柳白这个性子,他还是知晓的。 长生肯定是假,但背后有没有什么,那就说不准了。 “陛下,徐福的长生之道,正是国运长生。” 柳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认真一些,沉声开口。 此话说出,始皇陛下终于抬眸了。 威严的目光,轻轻扫过柳白,仿佛要将面前之人看透一般。 这种目光,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一言不发,但却似乎要将你内心的秘密全部挖出来。 “陛下,这是徐福交上来的东西!” 柳白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张纸,而后递给匆忙跑过来接的顿若。 顿若将纸张呈于始皇陛下的案桌之上。 “仙师之名,徐福自然是担不起的。” “但是此人是方士。” “并且善于望气!” “之前此人所做的把戏,什么‘亡秦者胡’之类的谶言,说白了就是望气。” “望气还有一个作用,便是观测风云。” 柳白略微措辞了一下,便是开始编...咳咳!陈述。 “望气之事,古自有之。” “便是我大秦,也曾有过老子过函谷,著《德道经》的故事。” “紫气东来,先贤之风,何其耀目也!” 始皇陛下对于‘望气’这件事还是信的。 不单单是什么气运,单单是行军打仗,将军看天气,这何尝不也是一种素养? “陛下,此乃徐福整理的七十二节气,按照节气耕种,民可知耕时。” 听到柳白这话,始皇陛下看向案桌上的纸张。 果然陈列了七十二节气,除却如何计算之外,甚至还将每个节气的特点都书写出来。 如此精细,就是柳白第一次见了,也不得不感慨这帮子方士除了炼丹,啥都行。 “宣阳烨来。” 始皇陛下微微皱眉,将此纸张置于一旁。 顿若连忙走出章台宫去找宦官宣人。 “柳白,此番你辛苦了。” 章台宫内,唯始皇陛下与柳白二人。 一道略有感慨的声音响起,让柳白微微一怔,旋即感觉自己的鼻头有点发酸。 在徐福这件事上,他经历了太多的误解,除却赵怀真的弹劾之外,就连李斯,阳烨,甚至是王翦这样的老臣,都是不同意他的举措。 唯独始皇陛下,从头到尾,都相信他。 “断后人臆想,臣...不辛苦!” 听到柳白这话,始皇陛下微微点头,而后摆摆手,示意柳白可以退下回府休息了。 柳白微微行礼,后退两步,仿佛是想到什么一般,开口问道: “陛下,世上无长生,您真的不惋惜?” 此话问出,柳白便是后悔。 自个儿一个丞相,问这么一句话,确实不合适。 但是... 这句话,他当真是替着后世无数子孙问的,也是看了历史课本之后,无数子孙心中的大惋惜! “呵。” 然而,高台之上,一道轻笑声响起。 “长生之道,不就在此?” 柳白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只见始皇陛下手轻拍案桌之上的那张纸,笑着开口。 夭寿了,我看到始皇陛下笑了? “臣告退!” 柳白连忙告退跑路。 虽然他知道陛下所言的‘长生之道’是什么意思,但是.... 讲道理,始皇陛下的笑,他第一次见,没有心理准备啊! .... 看着柳白‘落荒而逃’,始皇陛下好不容易笑笑,也是哑然失笑。 这个柳白,说胆子大,敢骗全天下百姓,给后世万万子孙设下骗局。 说胆子小,不过轻笑一声,便是落荒而逃。 “章邯。” 始皇陛下唤了一声,章邯身穿黑甲走入章台宫内,恭声行礼:“章邯拜见陛下。” “徐福之事,黑龙卫可查探清楚?” 始皇陛下一问,章邯略微沉吟,而后开口道:“启禀陛下,只知晓徐福身旁那个童子,极为重要,但现在也已经在锦衣卫昭狱之内了,想必柳相有所察觉。” “徐福此人来历难查,但应为齐人。” “不过自徐福入咸阳后,黑龙卫已经出手,与其有所接触之人,尽皆排查,无患矣!” 这一番话说出口后,章邯微微一顿,有些面色尴尬得禀报道:“陛下,徐福死前,在炼丹房写了一天一夜,纸张遍屋....” 这一句话,他说的极为谨慎。 说白了,他的意思就是...黑龙卫查探到,徐福交了很多东西出来,但是柳白...就给了一个‘七十二节气’。 “无妨,若当真于我大秦有益,柳白迟早会呈上来。”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这小子别看做事胆子大,实际心里怕得很。” "徐福交出来的东西,若非验证过,他柳白谨慎的程度,比王翦都不遑多让。" 这一番话说出口,章邯连忙低头。 毕竟刚刚自个儿打了个小报告,有点儿不好意思。 “启禀陛下,大司农阳烨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就在此时,顿若走入章台宫内禀报。 “宣。” ..... 走出咸阳宫的柳白,脑海之中还是浮现了始皇陛下轻笑之时的模样。 陛下心中想的,从来都是大秦啊! 史书之上记载的始皇求长生,何尝不是因为知道大秦需要他? 至于火药和航海术没有呈上去,其实也是他柳白的一点点考虑。 前者要先试验出来,造一批样品。 后者....娘的,船不够,航海术有个毛用啊!大秦海贼王,总不能拿块舢板就入海吧? 硬件不行,别说航海术了,就是航天术,那也是放屁! “柳公,距离大秦书院正式开学还有一个时辰,先回府歇息一下吧?” 龙且看着柳白颇有些疲累的模样,关切得开口问道。 “直接去书院,这书院的门联还要本相写呢。” “歇息就免了吧。” 柳白登上马车,缓缓开口。 而他的眼神,也逐渐火热起来。 第400章 不准跪! 大秦书院开学了。 作为有史以来第一座以官方注资建造,并且有着明确高层背景,甚至连始皇陛下都亲自开口肯定的书院,开学典礼本应该热闹非常。 但是... 因为柳白的存在,出现了一点点的意外。 还未进门,便看到几个身穿文衫的青年,正在指挥穿着较为破烂的贫家子弟在搬运行李。 那颐指气使的模样,令柳白大怒,当即便把郦食其叫来大骂了一顿,而后派龙且将做过此等事情的学生全部‘扯’过来,扒了裤子就是一顿藤杖‘啪啪’得抽! 这些个学生,大一点的已经十八九岁了,小一点的才七八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纷纷开口说柳白欺辱他们。 不说还好,原本十下藤杖就消气的柳白,直接反手加倍。 当着大秦书院两百三十多名的学生,将七十二名‘欺辱’同学的学生直接打了二十藤杖。 “觉得学院还是跟外面一样?” “你老爹的权势富贵,可以欺辱别的同学?” “字不想写,让同学写?书籍背着嫌重,就让同学背?” “做你们的春秋大梦!” 柳白怒不可遏,直接把藤杖让在这些个富贵学生的面前:“我柳白直白跟你们说,在这个学校,你便是当朝公子,也得老老实实遵守校规校纪!” “想要仗势欺人?” “可以!让你们家里能说得上话的过来,本相就站在这儿,让他们把你们领回去!” 柳白这一番话出口,所有富贵的学生登时便被唬住了! 这位可是柳相啊...朝堂之上无法无天惯了的主,要对付他们这些个二代,那不就是动动手指头? 让家中长辈把他们领回去?怕是来了,也得跪在柳相面前把? 一时之间,藤杖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闷闷作响。 但却是没有人胆敢嚎叫或者痛苦,至多也是咬着牙,忍着泪。 在权贵之家长大的孩子,大多比寻常人家还要懂权势的重要性。 十七公子赢齐面露无辜之色,这怎么说到我了啊!老师,我可是老老实实的啊! 反倒是那些个身穿破烂衣衫的贫苦子弟,此刻双眸放光。 以往他们以为,这种事情是天经地义,但是现在...柳相在帮他们出头! “柳相恩德....” 一声高呼,便有上百名贫苦学生想要跪伏! 岂料,柳白更怒,直接将手中藤杖猛然一砸地:“不准跪!” “书院里面,没有‘跪’这个字!” 这句话一说完,更多学生想要跪伏了。 “说了不准跪!” 柳白又是大喝一声:“本相不值得你们跪,书院里也没人值得你们跪!” “站起来!” “大秦书院的第一课,本相亲自教你们!” “就是三个字,站起来!” 此话说出,所有学生都蒙圈了! 一切的教育,都告诉他们要尊师重道,要敬仰上人,要对官员尊敬! 但是...大秦书院,要他们站起来! 说罢,柳白狠狠瞪了一眼郦食其,眼神之中的责怪之意丝毫没有掩饰。 郦食其也是无奈。 这大秦书院刚刚开学,校规都刚写起来,甚至都没分发下去。 正所谓‘不知者无过’,这些个学生被藤杖也确实冤。 约莫一刻钟,那些个学生的‘藤杖惩罚’也结束了,都是捂着屁股回到学生的队列之中。 一个个龇牙咧嘴,面上痛苦不堪。 若是寻常人,今天不烧了这破地方才怪。 但是... 他们是真的不敢啊! 柳相是真的会杀你全家的! 况且大秦书院是六公子嬴彻出资,十七公子赢齐亲自督造,还有图书馆的名头。 说得再之外一点,这特么根本就是大秦皇家书院! 他们敢造次才怪! 甚至...连退学,他们都做不到!因为柳白的小心眼实在是太有名了,真要说出退学二字,自家老爹都能先把自己的腿打断,然后扔来书院赔笑脸。 与寻常百姓的感恩戴德相比,这些个原本打着进来交好柳白的目的权贵学生,此刻真是痛苦不堪。 而且是逃都逃不了的那种。 “今日大秦书院开学,本来本相是应邀请过来给门口对联题字的。” 柳白看向台下的学生,沉声开口,而后伸手随便一指。 “但今天,你们,你们!让本相很失望!” 台下学生,泾渭分明。 权贵学生在一侧,贫家学生在另一侧。 这还是有些识文断字功底的学生,下面的小学堂如何,可想而知。(书院分两部,一个是‘文盲班’,一个是认识字的班。认识字也不全是家中富贵的,有些为地主家放牛的贫苦家,也可以跟随少爷在私塾读书。或者是在窗外偷听。对于后者,书院特地放宽了一些限制。) 这一句话说出口,两侧学生的态度立刻就出现了不同。 贫家学生低头,满脸羞愧。 权贵学生则是不忿。 “柳相此言差矣,我等在外,衣有人伺,饭有送食,提拿抗放,皆不用身体力行。” “如今进了书院,一时之间未曾适应过来罢了。” “柳相方才罚也罚过了,训斥也训斥过了,为何又谈失望?” 一名权贵学生起身,朗声开口。 别人可能是不服,但是他是真的气! 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寻常的权贵子弟。 他叫杨熊,是克韩名将杨端和(另有一说名为杨瑞和)的儿子。 自家老爹没事儿就在说这位柳相的军械多好多好,自个儿明年就可以参军入伍了,却被临时扔到大秦书院里面。 里外原因相加,杨熊方才爆发。 柳白只是这么一看,差点就笑出声来。 连续被刘邦在白马、曲遇、阳武等地方干趴下的‘秦末名将’杨熊...倒是有些胆色。 “说得好,那从今天起,咱们书院的学生校服,都由你一个人洗。” “你不是使唤人惯了吗?那就让你尝尝被人使唤的滋味!” 柳白此话一出,杨熊大怒,一步出列,而后双目怒视柳白。 让我给他们洗衣服? 这还不算羞辱? 他感觉自己的胸腔都要炸了! 但是他死死咬住嘴唇,并未将满肚子的怒喝和咒骂吼出来。 “生气?” “生气就对了!” 柳白轻笑一声,眼神揶揄。 就喜欢你又气又干不掉我的眼神。 第401章 医学院门联 “他们让你驱使,难道心里就是高兴?” “你身份高贵,他们就天生贱骨?” “那今日本相就告诉你们,这些...” “都是错的!” “错的!” 柳白看向杨熊,伸手一指:“你怎知今日为你提衣抗包的无名之辈,来日不会名震天下?” “你父杨端和当年不过是雍城小小校尉,因平嫪毐之乱有功,方才拜为将军,后克韓国,有你杨家今日。” “若昔年你父如你一般,只知驱使而不知上进,今日的你,亦是你旁边的他!” 此话说出,杨熊面色巨变! “你应该庆幸,今晚是你父杨端和唯一一次有机会能来到本相的丞相府。” 柳白意味深长得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所有学生皆是面色巨变。 一方面,柳白说这个大秦书院之中没有高下之分。 另一方面,柳白又在时时刻刻展示着其权势。 目的很明显,这就是把刀架在这些个出身权贵的学生脖子上。 要么,你就承认‘公平’二字,至少要在书院之中承认。 要么...他柳白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不公平’! 如此胁迫之下,杨熊便是面色已然涨的通红,也只能退回到自个儿的位置上。 “郦院长,这就是你的学生。” “书院门联,暂且不填。” “三年期满毕业,此方学生,取最优者,为大秦书院题联!” 柳白深深看了一眼郦食其。 此话说出,底下的学生,瞬间表情复杂万分! 柳相居然直接取消了为大秦书院题写门联,此乃惊! 他们有机会为书院题写门联?此乃喜! 惊与喜,这一刻在所有学生的脸上绽放! 能为大秦书院题门联,这将会是何等的荣耀? 而与之而来的,是压力! 柳相故意空着的门联,你来题...你得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有这个资格? “谨遵柳相之令。” 郦食其无奈苦笑。 他知道,这是柳白为了激发这帮学生的斗志。 同时,也是在校规的敲打棍棒下,扔了一颗枣子! 为了题门联,这帮学生会如何勤奋,想都能想得出来。 但与此同时,仅仅是让其他同学帮忙提了一下行礼,就连累整个书院,失去了柳相亲笔的门联,这又是何等重的棍棒? “一会儿墨山会运学习用具过来。” 柳白拂袖离去,就丢下一句话。 而操场之上的所有学生,皆是看着这位柳相飘飘然离去,心中五味杂陈。 “今日起,校规严惩,凡有触犯校规者,尽皆惩处!” “书院开学,惩处在前,尔等当勉励!” 郦食其站在高台之上,朗声发表演讲... 约莫半个时辰,开学典礼终于结束、 “叮铃铃!” 远方传来铜铃之声,所有学生都有些发愣、。 直到自个儿‘班级’的先生过来说,这是午饭铃声之后,方才恍然大悟。 不少权贵学生嫌弃书院食堂伙食不好,想要离开回家吃饭,却被那‘校规’约束得死死的,只能无奈跟着大队一同前往食堂。 而一踏足食堂,所有人尽皆面露惊愕之色。 因为....吃饭免费,还有肉?!! 那肥腻腻的肉块,别说是贫寒学生将之视为无上美食,就连权贵学生,也是啧啧称道。 无他,书院食堂的厨子,是柳白丞相府和咸阳宫内的厨子联手教出来的。 而且....书院都是公子彻建的,能缺盐吗? 在这个时代,有盐放下去,那就是美食! “这书院没什么好的,也就肉还行。” 杨熊咬下一块肉,吃的满嘴流油。 自个儿府上的厨子都是军伍之中带出来的,千把人大锅饭可以,但菜品的精细程度,还真比不上书院厨子的三分。 .... 书院院长办公室里,柳白的心在滴血啊! “柳公,要不将餐补取消了吧?” “两百多学生的饭钱,那确实不是小数目啊!” 郦食其有些谨慎得开口问道。 “不取消,娘的....本相吃糠咽菜也不能让这些学生吃。” “不就是亏点钱吗?马上就赚回来了。” 柳白咬着牙开口。 建造图书馆外加书院,里外里花了近五十万大钱,其中三十万是嬴彻付的。 但是书院的课桌,学习用具,还有饭钱,超出学费的部分,那可都是柳白自个儿垫上的! 在培养人才的初级阶段,就得硬砸钱! 等陷入良性循环了,再将学费略微提一点上来,让书院可以自负盈亏。 “走了,看着这帮孩子们,本相又开心又糟心。” “开心的是看到了大秦的未来。” “糟心的是,你这老小子没管好!三个月之后本相再来,校规没将他们约束好,本相就让你下课!” 柳白瞪了一眼郦食其,起身开口。 郦食其顿时面露苦笑:“柳相,三个月时间紧是紧了点,但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柳相,学生们的饭食都免费了,那先生们...您看是不是..." 此话一出,柳白暴跳如雷:“什么?本相给的工钱都快赶上一个县守的俸禄,还要管饭?” .... 走出大秦书院之后,柳白便是直直去了大秦医学院。 两个书院特意选址隔了两条街道,倒不是郦食其说什么,反倒是端木震亨拍着案桌大吼‘不能让大秦书院的不良风气吹到我们医学院过来。’ 当时柳白还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到了医学院之后,恍然大悟! 格老子滴,医学院...咋这么多女学生? “柳相,虽说晦不忌医,但是您也知道,妇人多有不便,况且女医者更为细心照料,故而特意招收女子学生。” 端木震亨开口解释了一句。 柳白面色瞬间古怪起来, 好家伙,你个老小子都整出妇科和女护士了是吧?南丁格尔小姐? 不过对于这种事,柳白倒也没有什么过多意见。 多少女子因为忌讳医者而在伤痛之中死去,男女之别,他觉得还是不要带到‘医道’中比较好。 至于医学院的学生,倒是给了柳白一个大大的惊喜。 医者本就是社会地位不如读书人,学生皆是出身贫苦。 况且医者仁心,这些学生个顶个的良善模样。 柳白连连点头,最后在一众男学生的热切目光以及女学生无止尽的夸赞之中,提笔写下医学院门联: “宁可架上药生尘,” “但愿世间无疾苦!” 而后,柳白大笔一挥,写下横批:“没病最好!” .... 新年快乐,希望大家2024,无病无灾,家中安康! 至于发财嘛...请大秦财神爷,柳相上身! 别请错了,一会儿龙且上身就糟糕了 第402章 大蒜素 离开了医学院之后的柳白心情格外好。 除却给端木震亨下达了一条绝对的禁令‘不可因病患无钱而抛弃’之外,柳白甚至没有其他别的交代。 甚至还大手一挥,将端木震亨递上来的‘医疗器械清单’尽数签了名字。 不是他柳白大方,实在是如今大秦的医疗水平堪忧。 一个感冒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车驾之上,柳白忽然想起一个好东西,直接便是开口道:“龙且,回丞相府后,弄百来斤大蒜过来。” 自个儿过来之后,咋就将这‘神药’给忘记了呢! “柳公,百来斤大蒜...这吃了嘴巴那不得跟淳于越有一拼啊?” 一听到这话,龙且都傻眼了! 平常他吃大蒜,去春风苑之前都漱口。 不是姑娘不乐意,她们很专业。 是自个儿不能坏了黑夫的名声。 柳白暴怒,掀开车帘,直接就是一鞋底板子抽过去。 .... 丞相府之内,柳白让陈婴用竹筒制造出了简易的冷凝管道,然后让龙且将这百来斤的大蒜尽数剥皮捣碎。 萧何和陈平二人帮不上忙,但对于如此情景,亦是有些讶异:“陈先生,柳公这是在造什么兵器吗?” 陈平脸色不太好,只是点了点头:“以气味伤人,柳公好狠的手段啊!” “平...自愧不如!” 他们是聪明,但是谁能猜得出这玩意儿的用途啊! “陈婴,将这些大蒜的蒜末加水放在这个锅子里面煮,锅盖就盖着。” “等弄好了,冷凝后,这些有点像油的东西收集起来,装在小瓶子里。” “对了,让墨山这老家伙赶紧过来,这玩意儿他要学的。” 柳白吩咐完之后,也是落荒而逃。 蒜味冲天,哪怕知道大蒜素是好东西,他也顶不住啊! “是!少爷!” 陈婴笑笑,倒是没有如同柳白一般扛不住。 毕竟...他在东海郡的时候,晾晒咸鱼,那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柳公,我呢...” 龙且一看柳白要溜,连忙开口。 “一会儿墨山要来,你继续捣蒜!” 柳白临走之前的一句话,龙且欲哭无泪。 这捣蒜...不是谁都可以吗?为啥一定要他龙且啊? 他不知道,正是因为在马车之上的一不小心提到了‘淳于越’,让柳白恶心到了,所以‘惩罚’他呢。 ... “终于结束了!” 依靠在床榻之上,柳白长长出了一口气,眼神之中满是疲惫。 都说权利迷人,但是...谁人又能看到这位柳相背后的劳累。 仅仅一天时间,他早上杀了徐福,中午去章台宫面对始皇陛下奏对,下午就视察了大秦书院和医学院的开学典礼。 好不容易回府了,想起了大蒜素这回事,这还加班加点得干。 如此一看,后世生活的‘996’还真的是算得上是福报了。 “柳公,一日未好好进食,先吃些饭吧。” 萧何端着饭菜走入,轻声开口。 一旁的陈平亦是面色凝重:“柳公,事务繁忙,每必亲为,事多而食少,于身大损!万要保重啊!” 一听到这话,柳白直接就从床榻之上蹦跶起来了。 好家伙,自个儿差点体验了一把诸葛丞相的模板? “吃饭吃饭!” “明天本相就请假,打死也不加班!” 柳白连忙开口。 开玩笑,他柳白生平孤傲如雪,于世事无所畏惧,唯独有一样,惧怕非常。 那就是... 怕死! 更何况这尼玛还是‘累死’,得多惨啊? 这一句话说出口,萧何和陈平皆是一笑! 自家这位柳公啊,当真是听劝! 唯独是帮忙端菜进来的曹参,差点被吓傻了。 好家伙...怪不得李相那边这么多奏疏,天天熬夜批阅,合着柳相您是说告假就告假啊? 一时之间,曹参也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小曹啊,你也别站着,一起坐下来吃。” “这丞相府没有这么多规矩,凡是进来的,繁文缛节就扔一旁去。” “外面都够心烦了,回家了还这幅模样,本相不得被烦死啊?” 柳白端着饭碗,轻笑着开口。 这一声招呼,让曹参微微一愣,而后恭敬行礼:“诺!” 紧接着便是落座。 如此模样,让萧何眼中满是笑意。 想要熟悉柳相这种对下属的相处模式,确实是要花一段时间。 “柳公,那牢里的轸儿,身份确实查探不出来。” “齐国旧勋贵,从王室至下,生有活人,死有死尸,并无这小童的任何痕迹。” 萧何开口说道。 “无妨,既然如此,杀了吧。” 柳白淡淡开口,并没有因为没有查探清楚而有半分犹豫。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狗岛上面的初代天皇叫什么神武?明显跟徐福沾不上边,大概率就是这个小童当傀儡了。 既然如此,杀了便杀了呗。 “诺。” 萧何微微点头。 斩草除根,这种道理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徐福现在已经是所有百姓心中的仙,也是大秦万世永昌的‘祈福’,决不能让知晓内情的人说出半句话来。 这轸儿虽然是个小童,但若是放了,在外面来一句:“我是我师傅的徒弟,我师傅也是会吃饭拉屎的。” 那到时候柳白的谋划不成了笑话了? 曹参默不作声得吃饭,只是听一些零碎的对话,他都能感觉出这位柳相的做事风格:杀伐果断,做事狠辣。 什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根本就是放屁。 在这位柳相心中,你只要危害到了大秦,那就连带着你的根一起去死。日后还见个屁啊? “曹参。” 就在此时,突如其来的一道唤声响起,曹参微微一愣,而后连忙双手合拢,准备行礼、 “行了,别行礼了,你下次再吃饭的时候弄这些礼数,你就跟龙且一起去捣蒜去!” 柳白没好气得打断。 曹参略微苦笑,只能将手放下,开口道:“不知柳相有何吩咐?” 柳白将筷子放下,而后略微沉吟,看向曹参道: “曹参,你在李相的丞相府当长史,时日虽然不长,但是我大秦的驿站图,想必熟络于心吧?” 此话问出,曹参面色瞬间古怪起来。 驿站.... 第403章 天才之是门槛,最重要的是.... 第403章:天才之是门槛,最重要的是.... “柳相,如今咱们大秦的驿站主要是建设在西南,东北,西北三个方向。” “整个大秦的驿站,约七十之数。” “当初建设驿站之时,我大秦国库空虚,故而大多简陋。” 曹参沉声开口回禀。 这一番话,足以说明他在李斯的丞相府真的是办实事的。 大秦立国,将“遽”、“驲”、“置”等不同名目一概统一称呼为“邮”,百姓们将之称呼为驿站。 其主要的功能,无非就是传递公文,以及临时接待一下官员。 就连李斯丞相府内的‘资料库’对于这些的记载也都是一笔带过。 柳白听着曹参的禀报,满意得点点头,开口说道:“曹参,有些事情,本相准备交托给你。” “本相准备对驿站动手了。” 此话说出,曹参先是一愣,而后面色巨变,连忙开口:“柳相,此事万万不可啊!” 曹参脸上得焦急浓厚,他是真的慌了。 “李相曾言,驿站虽小,不起眼,但却如同我大秦的穴位一般。” “无论是各地方的邸报,还是军情急报,驿站起到的作用无非就是一条,快!” “但就是这一条作用,就是驿站生存下去的价值!” “不可妄动啊!” 这一番话说出,萧何深深看了一眼曹参。, 这个当初跟在自个儿屁股后头的毛头小子,真的是成长了。 驿站设立,朝堂上暂且不说,百姓们却是对其极为无感。 因为..大秦有设亭! 在百姓们的认知之中,便是要传递急报,亭也可以换马,何须驿站? 但是曹参此时所言,就是在说一个‘快’字,足以看出这小子已经明白了信息传递的重要性。 “你错了,曹参,” 柳白缓缓摇了摇头道:“驿站并非不可妄动,而是要动对方向。” “百姓们认为驿站应当取缔,用亭便可完成驿站的作用,那是百姓们无法站在国这个高度来看此事。” “平庸的官员认为驿站可以增设,但这三年下来,只增设了十三个驿站,那是因为他们算不出耗费。” “但是现在,本相已然有了十全之法。” 此话说出,曹参一下子便是怔住了。 陈平笑着开口道:“曹参,柳公做事,谋定而后动,自然是说起驿站,定然是心中已然有了大规划。” 柳白含笑点头道:“不错!” “曹参,你愿意动驿站这个事情吗?” 这一句话问出,看似稀松平常,实则...听在曹参的耳中,却是个巨大的考验。 原因很简单,驿站...牵连太广! 除却地方上驿卒之外,驿站养马,迎客,都是牵连到了钱! 而来往的官府公文,军情急报,又牵扯到了密报。 每一件事,都是极为敏感。 他曹参不过初入朝堂几个月,便要对这么敏感的地方动手,实在是巨大的挑战! “还请柳公明示,想要如何动驿站?” 曹参思虑再三,沉声开口。 不知为何,他从内心深处,也开始信任柳白了。 这位大秦朝堂之上的年轻左相,仿佛对于谋划这种事,有着用不完的智慧。 最重要的是,其谋划之事,如同滚滚江水,连绵不绝,不到事情彻底尘埃落定,根本难以看出其究竟最后的目的是什么。 听到曹参的话,柳白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得笑容。 虽然这小子现在有点稚嫩,但是...贵在勇气! 他见过太多的天才,甚至可以说,天才...不过是见到他柳白的门槛罢了! 但是,真正能够在大秦绽放自己光彩的年轻人,归根到底,无非两股子气: 勇气、静气! 有勇气去尝试,有静气去等待。 柳白忽而一笑,看向陈平道:“阿平,你能猜出点什么吗?” 人嘛,在重要的事情结束之后,总会起一点玩心。 甚至可以说,这就是精神紧绷之后,自己给自己找的放松方法。 今天太累了,逗逗阿平? 陈平哑然失笑:“柳公谋划,鬼神难测,陈平不过凡夫俗子,如何能猜得到?” 柳白拍着案桌哈哈大笑:“看到没有,这个就是专业!阿平这种个拍马屁,谁能扛得住?” 曹参目瞪口呆! 他们刚刚不是在说正事吗?怎么突然氛围就转化了啊? 萧何无奈苦笑,这种事情他见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萧何,你来猜。” “不准再拍马屁了,阿平肯定是猜出来一点了,你要是猜不出来,那可就自认比阿平差了。” 柳白话锋一转,看向萧何。 这一番话说出,曹参猛然看向陈平。 发现这位瞎眼的谋士,面色如常,只是安静得喝着茶水。 很明显,柳相方才所言,这位陈平先生猜出一些,并非虚假! “启禀柳公,萧何愚见,柳公之意,可能是在...串联!” 萧何面色一紧,沉声开口道:“驿站之重,李相言之若人体穴道,对...也不对!” “对者,驿站确实重要,一旦阻塞,急报如血液凝滞,难至咸阳。” “不对者,是数量!咱们大秦的驿站数量太少了,柳公所嫌弃的是....还不够快!” “陛下修驰道,柳公可能想要用驿站的方式,达成同样的效果。” 这一番话说出口,曹参整个人都愣住了! 还...不够快? 天啊! 这位柳相对于大秦的规划,到底是怎么样的啊? “不过...” 萧何微微一顿,面露苦笑之色:“以柳公的手笔,增设驿站,至少过百,这么一笔的花销,大秦如何承担的住?” “国库方才宽裕一些,阳老便是再欣喜,也不可能同意此事。” 是的,萧何唯一没想懂的,是钱的问题! 稍微懂点政事的人,都知道驿站好。 但是...驿站是真的贵啊! 大秦八十多个驿站,一年要吃掉整整五万大钱的国库财政,这还是战事不起。 若是开战,马匹耗费更甚!增设上百驿站,恐怕一年能烧十五万大钱!阳烨不得连夜抱着国库的大门吐血哭泣啊! “萧何,当真乃吾之心腹也!” 柳白大笑一声,看向曹参:“所以...曹参,明天你去朝堂,禀报要增设三百处驿站,如何?” 此话说出,原本还在为钱愁的萧何,瞬间呆若木鸡! 增设上百驿站,一年要烧十五万大钱,增设三百驿站.... 柳公,您是想要阳烨把国库的大门都当掉吗? 第404章 攻心策 “纯狱风豪华独立大单间,桔草超级大圆床,监约而不监单,匠心工艺铁窗,可狱不可囚。再加上这些小强啊,杰瑞啊什么的,连生活伴侣的问题都解决了。生理心理的双重照顾,满意否?” 让曹参休息之后,夜色已至半中。 柳白来到昭狱,看着面前的白发男子,笑意吟吟。 这一番话说的,一旁的龙且顿时觉得自个儿满身的蒜味不臭了。 没办法,自家柳相的嘴,太鸟语花香了。 “吾甚满意。” 卫庄略微抬眼,吐出四个字,情绪之上没有分毫波动。 输了就是输了。 他卫庄既然输了,就不会因为敌人如何对待他而动气。 唯一遗憾的,可能是...他至今都无法拿回鲨齿。 “满意就好。” 柳白微微一笑,而后隔着铁栅栏,双眸看向卫庄。 这一双眼睛之中,尽是寒意。 “但本相不满意。” “两天了,你知道本相要的是什么。” 柳白为数不多的耐心,已然消耗殆尽。 “你拿不到的。” “韩非既然将遗作留给我卫庄,卫庄自然不会让其落入小人之手。” 卫庄淡淡开口。 身上这些枷锁铁链,坚固的牢房,又如何能将他的坚毅之心打碎? “哈哈哈哈!” 听闻卫庄此言,柳白不怒反笑,开口笑道:“卫庄,你自然可以一死了之,然韓国百姓将如何?你鬼谷一门,又如何?” 卫庄嗤笑一声:“卫庄是哪国人,卫庄也不知。” “便是知了,这寻常百姓,王公贵族,与我卫庄何干?” “至于师门...” “糟老头子一个,你柳白有本事就将他杀了,没本事,过两年也老死了。” 说罢,卫庄一昂头:“既被擒,并无挂念,请即就刑。” 柳白微微一愣,开口唤了声:“卫庄,你...” 卫庄闭目,不复多言。 这一股子油泼不进的模样,傲骨嶙嶙! 然而,下一瞬。 “当啷!” 恼羞成怒的柳白,直接一脚踹在铁栅栏之上: “够了啊!” “装什么?你一个阶下囚,还搞出风骨来了?” “本相给你面子,稍微赔你说两句,还来什么‘请既就刑’?” 脚上的疼痛,让柳白更气了! “龙且,这小子交给你了。” “撬得开嘴巴, 算锦衣卫厉害,撬不开嘴巴,本相就给将闾公子写一封信,好好谈谈咱们大秦精神文明建设的问题,最先整顿的就是风俗业!” “什么春风苑夏风楼的,全给封了!” 柳白抛下话,转身便是走了。 可龙且却是面色骤变! 什么? 这些可怜的女孩儿难道要失去工作了? “来来来,卫庄是吧!惹柳公是吧!” 龙且狞笑一声,一摆手,整个昭狱之中的锦衣卫忙碌不已! 关在昭狱的犯人们都傻眼了,因为... 连每天例行的刑具,都被拿走了! “柳公想要的东西,俺就偏要拿过来献给柳公!” “别说你是卫庄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俺也杀给你看!” 龙且‘哗啦’一声将牢房们打开,大步走入牢房之中。 .... “柳公,对卫庄这等人,当用攻心之策。” 丞相府内,陈平略微皱眉,开口说道。 柳白淡笑一声,满不在乎:“他卫庄一身傲骨,我还攻个的心啊。” “真当自个儿是什么好葱好蒜了?” “只有末尾,不入流的人,才会如此过分看重单个人的武力,在大秦的面前,这不过就是一只强壮点的蚂蚁。” “况且....” 柳白话锋一转,眨了眨眼睛,狡黠说道:“谁说本相不是攻心?” 陈平微微一怔,哑然失笑:“柳公高明,攻心之策,原来是在攻鬼谷一门的心。” “这卫庄乃是鬼谷一门的下任鬼谷子,就昭狱这名声,柳公以其为本,对之攻心,当真是妙。” 柳白笑笑,没有说话,只是负手看向窗外月光。 ... 翌日,咸阳宫内,文武百官看到柳白,忍不住都回退了一步。 昨天他们仔细想了想,才发觉这位柳相的谋划恐怖至极! 寻常的大臣,想到的是,这位柳相是用捧杀,将徐福弄死了,觉得柳白当真是精通朝堂之术。 而精明狡猾的臣子,则是认为柳白用徐福作为事例,让陛下永不可能思虑长生之事,故而敬佩不已。 如同王翦李斯这样的老狐狸,则是看出的更多。 以吹捧的方式,将徐福推上神坛,而后炼制不死药,经由始皇陛下收尾,令天下民心归一! 此事之后,百姓们都会自发寻找‘仙师’抽血,以求富贵长寿。 而后世帝皇找方士,找仙师,有始皇陛下在前,便是炼制出来了,真的敢长生吗? 方士仙师,经由柳白这么一通操作,直接成了血祭国运之物,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高危职业了。 便是有朝一日大秦灭国,新朝建立,说不得也得找找仙师血祭,才有政权合法性! “世事如棋,一招换来千古业。” 李斯看着柳白的身影,略微叹息。 听起来是好事,但...他这样的朝堂肱骨更加明白,这如何不累呢? ... 柳白看着周遭官员的眼神,也没有恼怒,表现得十分平淡。 开玩笑,他这个左相,不就是让他们用来怕的嘛? 政敌这玩意儿,有就行了,太多了就烦人了。 “阳老。” 忽然,柳白看到阳烨的身影,连忙上前。 如此殷切的模样,阳烨瞬间起疑心:“柳相,你这是...” 柳白有些惭愧得开口说道:“阳老,今天可能要有些对不起了。” 这一句话说完,原本还有些老态得阳烨,瞬间眼珠子瞪大。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这小子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 半个时辰之后。 “该死!” “不同意!不同意!” “三百个驿站,这是要五十万大钱啊!拿不出来!国库真的拿不出来!” “曹参,柳白,你们这话,就是让老夫死!让老夫死!!!” 年近七十,头上华发生的当朝大司农,阳烨一蹦三尺高! 第405章 暴怒的阳烨 “老阳,老阳!” “不要冲动,他们还只是孩子!” 麒麟殿内,李斯看着暴跳的阳烨也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其拉住。 然而, 五十万大钱的冲击力,岂是李斯这个老头子能拽住的。 阳烨老矣,闻钱起舞! “孩子?” “二十多岁的孩子?” “要建三百多个驿站,就算是孩子,那也是败家子!” 阳烨左手被李斯拽着,右手直接一抬就是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直接拍在曹参的脑门上。 这位丞相府长史,委屈无比! 柳白面不改色,后退一步。 幸好有曹参护在身前,不然阳老这‘含怒一击’,就得是自个儿承受了! “噗!给哈哈哈哈!” 久违得看到阳烨这老头子发火,便是王翦,此刻也是笑出声来。 没办法,这场面,在当年可是太过于常见了。 昔年攻伐六国,那些个小年轻,挨阳烨的大鼻窦可不少。 就连不少中年的武将,此刻也是嘴角一咧,倒吸冷气。 这种巴掌声,悄悄唤醒了他们沉睡的‘心灵’。 “阳老一直都这么可怕的嘛?” 赵怀真缩了缩头,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旁边的蒙毅。 蒙毅面色尴尬,轻声开口说道:“御史大夫,下臣没见过,但是家兄说...宁可惹李相,不敢惹阳老,恐怕就是这么个意思。” 曹参头微微晃动,感觉自个儿有点儿懵。 “阳老,您别冲动啊!” “就算冲动,也不能打人啊!” 也有不少官员连忙上前劝阻,当然,他们是不敢拉架的。 朝堂之上,谁敢惹钱袋子啊? 关键是... 这位大司农,从来没有私心,是真的一心为大秦省钱,始皇陛下都没办法,他们就更不行了。 “冲动?” “有这两个混小子冲动?” “五十万大钱,国库要攒多久?” 不劝架还好,一劝架,阳烨整个人都快炸了! 国库好不容易有点钱,大秦春耕也快到了,他这边乐呵呵得准备安排散出一些钱,鼓励百姓春耕,收拢流民,甚至在思考如何将山中的匪盗也给找出来种田。 这边好,一张嘴,就要将国库掏空?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看着这个场景,眼神之中没有一丝波动。 习惯了。 当年吕不韦为相,这阳烨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守就能请奏千里入咸阳,在朝堂上对着吕不韦大骂国库用度不节、 如今当了大司农,还能惯着两个小败家子? 不过,也得亏是吕不韦大度,便是再气,在时候也上了一道奏疏,言明这阳烨是个人才,为之脱罪。 “咳咳,阳老,不要动怒啊!” “这是投资...这里花五十万,以后赚的更多。” 看着越来越多的官员劝架,柳白自觉没有危险了,便是侧移一步,朗声开口。 这位置,那叫一个精妙。 右前方是曹参,人肉盾牌。 正前方有两个大臣正在劝架,是缓冲。 后边儿还有一根柱子,万一阳烨挣脱了,直接来一手柳相绕柱。 谁说我大秦完胜将军柳白不会打仗的?这阵势布置的,王老将军都得夸声‘好’! 而此话一出,阳烨先是面色微微一滞,而后又欲暴起! 投资投五十万,还是放在只传递公文的军情急报的驿站上,能赚什么钱? 岂料, “大司农,暂且安坐,听听柳白到底如何说。”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威严的声音响起。 此话一出,群臣皆是松了一口气。 陛下方才称呼阳烨为‘大司农’,意思是此事是公事,要好好办,先将性子压下来。 而称呼柳白却是直呼其名,意思是,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阳烨再去揍这小子。 “诺!” 听闻陛下都发话了,阳烨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下,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位置去,双目却是看向柳白和曹参。 这两个败家玩意儿,以往为什么自个儿还看的挺顺眼? 老了老了!眼睛出问题了! 李斯松了一口气,给了柳白一个‘警告’的眼神,回位置的时候低声开口:“知道老阳年纪大了,你还一开口就三百个驿站,这不是活脱脱气人吗?” 这种低声的呵斥,何尝不是一种维护呢? 柳白面上有些无奈。 三百...那特么是他预想的起步价啊。 真要将盘子铺开了,三千还差不多啊!到时候这大司农不得直接原地崩溃升天啊! 曹参委屈得看了一眼柳白。 虽然大体知道计划,但是...自个儿这脑门挨了一下,也太冤枉了吧。 “曹参。” 柳白轻声提醒了一句,曹参连忙上前。 先是对着阳烨行了一礼,这小子被打怕了。 而后对着始皇陛下行礼道:“启禀陛下,增设驿站是为了我大秦国库丰盈,也是我大秦必须要走的一步!” “请陛下宣力士上殿,将驿站的布局图呈现群臣!” 始皇陛下微微点头:“宣。” 而后便有两名力士入殿,顿若从一名小宦官手中接过驿站的布局图,而后交给力士。 两名力士手举驿站布局图,站于左侧,将其打开,呈现在始皇陛下和文武百官之前。 曹参上前开口道:“启禀陛下,驿站之重,我大秦立国,便已知。” “无论是军情急报,还是朝政公文,皆是由驿站传递。” “如今我大秦的驿站,折合为八十有三,分别坐落于各郡交连之处。” 这一番是基本情况的解释,柳白听得微微点头。 曹参这小子,是个人才,也出过力,不让他立点功劳,说不太过去。 让功于人,在朝堂之上是官员大忌,但却不是丞相的大忌。 说白了,相,不与臣争功。 看着图上的驿站坐落,百官皆是微微点头。 这些年陆陆续续加了几个,但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如何盈利?” “又为何一定要增设驿站,才能盈利?” 阳烨沉声开口发问。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这些个驿站,每年都要国库支取钱财,他能不知道基本情况吗? 听到这个问题,原本还有些怯意得曹参,面上展露出自信的笑容: “民,” “与商!” “二用,我大秦,便可获丰利!” 第406章 玷污柳白! 第406章:玷污柳白! “民与商,” “两用?” 听到这话,就连阳烨也是微微一愣。 驿站的作用,不就是用来传递讯息的嘛?最多也就是临时接待一下官员。 就这么一个烧钱的货,大秦还没办法,必须要养着。 如何民用? 如何商用? 便是如同阳烨这般老道的‘财政人’对此也是毫无头绪。 李斯也是微微皱眉,面色有点难看。 说到底,这曹参是他自个儿一把手带出来的人,这怎么到了柳白的府上方才这么点时间,就跟着一起‘胡闹’了呢? 要知道,驿站...是有权威性的。 驿站一旦出了点什么事儿,甭说直接关联的人,就连方圆百里的匪盗,那都得全部人头落地! 民用商用,这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啊! “彩!” “说得好!” “啪啪啪!”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激烈的‘鼓掌’声音传来。 只见柳白满脸的鼓励,竟是一个人拍起手来为其喝彩。 群臣尽皆嘴角一抽! 不是... 柳相,您这一个人鼓掌喝彩的,不觉的尴尬吗? 反倒是曹参,原本因为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启奏重大事项,面色带了一丝犹疑。 在柳白鼓掌之后,瞬间眼神之中充满感激! 就连柳相都不要面子了,他曹参还在担忧什么? 况且.... 此番乃是要动用五十万大钱的‘大工程’,就连大司农阳烨都暴跳如雷。 柳相能在此刻鼓掌,他... 感动啊! 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绪,蹭蹭蹭得往脑门上面! 曹参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直接上前一步,指着驿站朗声开口: “启禀陛下,诸位同僚。驿站之中,其实为我大秦所轻视了!” “如今我大秦,皆是用其来传递公文,军情急报,实属一种浪费!” “千里奔走,以年计量的养马,还有驿站的设施,以及驿站的驿卒,这都是极为大的花费!” “咱们不应该就看着驿站被浪费!” 这一番话说出口,群臣还没从曹参的‘热血’之中反应过来,便由一人起身,悠悠开口问道: “那么....” “民用如何?” “商用又是如何?” 没错,这个问话的人... 还是柳白! 给新晋官吏机会这种事情,就像是说相声。 这曹参是逗哏,那他柳白‘委屈’一下,当‘捧哏’,也没啥问题。 群臣嘴角抽搐不已,看着柳白的眼神都变了! 不是...柳相,您能别把咱们都当成是傻瓜吗? 这朝堂上谁看不出来,你们俩早就合计过这件事了?您还故意问曹参.... 便是最老实的赵怀真,此刻都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明明知道这两人在演戏,还要配合,真的是很累啊! 曹参微微一笑,对着柳白行了一礼。 对于朝堂,这个年轻人愈发熟稔了。 “柳相此问,当真一针见血。” “这也是为何要修建三百驿站的关键所在!” 说罢,曹参转身看向群臣,朗声开口:“民用者,传信,送物!” “天下百姓安居本土,此事不错。” “但,” “有余昔年战乱,荒年,灾祸等原因,亲戚四散,此乃人之常事!” “如今我大秦图书馆,已经开设学堂,识文断字者愈多,文字书信,便可普及!” “无论是其沟通宗族,还是认亲,均有需求。” “快马奔驰,一日行二百里,不损马匹,不累马夫。以此为界限。折合二百里往返,便是算上人员,马匹损耗,设施维护,共计三十个下币!”(下币,既秦半两,铜制造。 之前的大钱,是‘镒’,黄金制造。) “每封信,每二百里,收费一个下币,单单是运送三十封信,便可有赚!” “而货物,则以重量计量!” “此乃民用也!” 曹参缓缓开口,阳烨的手指头都快掐算得抽筋了! 其实是十分简单的成本核算问题,但是到了阳烨这位大司农的手上,算的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一来,这业务百姓是否需要;二来,他也要算,此事利润到底有多大!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一趟三十封信?这踏奶奶的也太少了吧!几百封都没问题啊!若是货物的话...那就更赚了!毕竟还有马车呢! 况且,一个下币的收费,也就是一个黑饼的价格。若是让这些百姓自个儿去省亲,这得花费多少? 光是这一个民用,就绝对是大赚特赚! 阳烨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原先的阴沉怒火,此刻直接灿烂如同一朵菊花。 这就是财政人的专业素养。 你说破大天去,不如钱实在。 “嘶!” 朝堂之上,一片倒抽冷气之声响起。 文臣们觉得这玩意儿利润大,而武将呢.... 在曹参说到民用之时,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军用行不行? 要知道,将士们的思乡之情是最为浓厚的,若是在寻常训练军伍的期间,每月这样组织一次家书送信,那秦军的士气岂不是蹭蹭蹭得涨? 这种事情,若是寻常商贾来找他们,他们真的会大把大把掏钱的! 李斯眼眸之中满是震惊! 这曹参....居然下了这么多的苦功夫? 要知道,核算各地驿站的往返成本,这可不是简简单单拍一拍脑门就可以的,要结合各个地方的具体情况才能定下! 这小子.... 便是他这位当朝右丞,此刻也是满眼赞赏。 点子是不是曹参的,不一定。 但是就柳白的狗惰性,苦功肯定是曹参下的! 看着群臣的反应,曹参顿感眼眶一热! 虽然诸位同僚都没有说什么,但是他们的表情,已经对于这件事充分肯定了! 初入朝堂的年轻人,在第一次得到认可,这是多么让人感动? 这一刻,他甚至在想,自个儿要是真的女儿身,直接就对柳相以身相许了! 当然,他这个想法,柳白不知道。 不然肯定把 这小子踹出咸阳宫! 计划可以流产,但是他柳白不能被‘玷污’! 就在此时,一道着急忙慌的声音响起! “那商用呢!” 阳烨慌忙站起,眼神之中,满是迫切! 第407章 能屈能伸,方为阳烨! 第407章:能屈能伸,方为阳烨! “那商用呢?” 阳烨算出来了! 光是民用这一点,百姓们就足以让大秦财政再跳一跳! 再仔细想想,跟王翦这个老匹夫合作一下,甚至军饷都能有回头钱! 这如何能不让他激动? 要知道,秦军人数,近五十万之众! 写信来回,光是这里的数目,每个月都能收入不下五十万下币!(查不到秦上币和下币的具体兑换比例,咱们暂且就是一比十兑换好了。这个比较专业的史学范畴,希望大家不要挑刺我,呜呜呜!) 这踏奶奶的...躺着赚钱啊! 一个月五万,一年不得六十万啊? 阳烨此话问出,朝堂群臣皆是一愣,而后竟是齐齐面露‘尊敬’之色! 这, 便是他们大秦的大司农,大秦的钱袋子! 能屈能伸呐! 能因为你张嘴要钱直接一蹦三尺高,也能因为你闭嘴赚钱,笑得像朵花! 吾辈楷模啊! 李斯看着身边的阳烨,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这老阳啊...当真是不拿面子这玩意儿当回事。 方才那曹参被你一巴掌抽得跟个二孙子似的,你这还急吼吼得问,确实是丢人了些。 然而... 阳烨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双眸死死盯着曹参。 说句老实话,他现在更想抽曹参了! 这混账小子,学什么不好,怎么学会跟柳白一样卖关子了? “阳老勿要着急。” “商用获利,更为丰厚!” 曹参先是长长吐出一口气,而后看向阳烨,面色有些尴尬的开口。 方才那一巴掌,打得他脑瓜子嗡嗡的,现在有点后怕啊! “民用者,乃是还利于民,一个下币的价格,说白了便是让天下百姓知晓,我大秦对他们关爱。” 曹参这一句话开口,群臣皆是微微点头。 说真的,一个下币真的不贵,一个黑饼让人家跑两百里帮你送信?你看看给隔壁家小孩让他帮你买酱油,他愿意不愿意! 这倒也真的有点收拢民心的意思了。 “而商....” 曹参冷笑一声。 这一道冷笑,极有柳白的精髓。 几乎就是明摆着所诉诸位同僚,他要动刀了。 “商者,运送货物也!” “亦是称重,百斤百里,则一钱,百斤千里,则九钱,千斤千里则八十钱!初步如此之定,届时再以商品适当涨跌!” 曹参这句话说出,便是刚刚还急吼吼得阳烨,也是不由微微一怔。 这咋还降价呢? 他不知道,重物远送,对比起来,反而更赚。少了繁琐的手续,少了人员的劳力损耗,赚的很多。 “是否有些太贵了?” 赵怀真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这个价格,已经接近商贾自己运送了,有便宜,但是不多。 特别是前面民用价格低廉得令人发指,他担心商用会被天下商贾所排斥啊。 岂料,曹参微微摇头,开口解释道: “御史大夫,此言差矣!” “此价格,与商贾自己运输,已然有了便宜。有利可图,商人定逐之。此其一也!” “如今我大秦境内虽是安定,但仍旧有匪盗,商贾承风险,人财两空之祸可避免,岂不美乎?此其二也!” “内湖水运,商贾船只受僭越逾制,而我大秦官船则不受,运送更多,对比之下,其利更大。此其三也!” “亲自运送,其人困于途,其时废于事,若交由驿站,商贾可再行他事盈利,此其四也!” 曹参竖起四根手指,十分耐心。 “此四利之下,商贾定然愿意!” “不为其他,利也!” 这一番话开口,朝堂之上的文臣尽皆点头。 对于商贾,他们对之最为明显的评价便是一个字:利! 为了利,他们可以做很多事情。 况且,这还为他们节省了时间和人力! 民用是收拢各地民心,他们商贾要赚钱,难不成还要收拢这些商人的民心? 放他娘的狗臭屁! 帮你赚钱了还不够收拢你的心的嘛? 这一番话说出,李斯眼眸狂闪:“启禀陛下,此事还有一点,甚好!” “若是行此举,途上无单商,匪盗无钱粮,时日一久,便是藏匿山野,亦无可存活,自然而然出山为民!” “届时发赦令,便可令我大秦,再多民力矣!” 李斯心里那叫一个爽啊! 这商用要是真的推广开来,寻常商人都不出远门了,这些匪盗敢打劫驿站的官军吗? 没了吃的,自然而然出来当顺民了! 这不也是另类的‘增长大秦人口’吗? “赚!” “大赚特赚啊!” 阳烨整个人感觉自己像是要飞起来了一样。 无论是民用还是商用,他感觉就像是金山在面前一样。 太可怕了! 民用一个月赚五十万下币,折合五万大钱。 商用不得一个月赚几百万下币? 而且.... 这商人花在运送商品上面的成本被大秦驿站所控制,那岂不是说....到时候老百姓们购买商品的价格,也可以稍微往下降降?这不就是另一种程度的‘还惠于民’吗? 再而且一下! 对商人运输商品的价格进行涨跌,到时候不也是能从另一种程度低成本实现商品运输走向吗?灾年缺粮,到时候发的补贴都能少一点!(思考一下商人逐利的特性,再结合运输成本,懂了吧?) "五十万大钱真的好多!" “但是...这增设驿站,真的好诱人!” 阳烨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了挠痒痒一般! 想到花五十万大钱就心痛。 想到能赚这么多钱,就心动! 他此刻当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快了的痛苦’! 柳白看着阳烨这幅模样,轻笑一声开口:“阳老,五十万大钱不会消失,它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来陪伴大秦而已。” 这句话说出来,阳烨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 “启禀殿下,驿站增设,竟如此有利,臣以为...应当增设!” 阳烨咬了咬牙,沉声开口。 他...大秦著名抠门鬼,同意了! 五十万大钱,这也算他这辈子单笔花销最大的一笔了。 岂料, 当阳烨开口之后,柳白却是缓缓起身,悠悠开口道:“阳老,此言差矣。” “增设驿站赚钱,民用商用运货,只是小头啊!” “怎么说呢?” “九牛身上的一毛?” “一根毛也不是?” 第408章 阳烨差点厥过去! 第408章:阳烨差点厥过去! “九牛一毛?” 听到柳白的话语,阳烨整个人都激动了! 不! 确切得来说,这位大司农都开始抖动了! 每年能给国库来带接近百万大钱的盈利,在柳白口中,只是九牛一毛? 那这一次增设驿站,岂不是有更多的盈利? 甚至.... 阳烨感觉自己的眼睛面前甚至出现了一阵晕眩。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让这个在朝堂上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都屹立不倒的老臣,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身子骨都快要直不起来了。 “柳...柳白...” “你....” “你...” “你说什么?” 阳烨说话都开始哆嗦了! 而后直接身子这么一摆! 那嘴唇上的不住颤抖,让一旁的李斯连忙上前,掐住自己这位老友的人中。 “老阳,你深呼吸!” 李斯对于阳烨那叫一个认识到位,知道自个儿这老友有点快吃不消了! 一时之间,大秦的大司农阳烨,有了‘危险’! 文武百官,尽皆失色! “夏无且!” 高台之上,便是向来都威严沉稳的始皇陛下,也是第一次快声高喝!” “阳老!” “大司农!” 一道道惊呼之声响起,语调之中满是焦急! 别看以前阳烨对着他们唾沫横飞,但是.... 朝堂之上,最受人尊敬的老臣,绝对是这个抠门抠到了骨子里的大司农! 柳白面色一怔,登时就有点懵了! 这...不是,阳老,我这两句话,给你快干晕厥了? “踏踏踏!” 夏无且快奔入殿,甚至连‘拜见陛下’这礼节,都是在奔跑之中匆忙行完的。 “无事!” 行至阳烨身前,夏无且伸手一探脉搏,长出一口气。 而后取出丹药,往着阳烨口中送服一颗,以水和服。 “启禀陛下,大司农只是情绪过激,气血翻涌之下,阳气上涨,故而险些晕厥。” 夏无且沉声禀报。 而阳烨此刻终于也是缓缓平静下来。 刚刚这种激动的劲儿,让他面露苦笑之色:“老了。” 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沉声开口道:“阳烨,既你身体不适,便由夏无且照料你回府休息。” 这一道旨意,没有往日之中的那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反倒多了一些和煦。 君臣相宜,始皇陛下何尝不是在担忧自己的这位老臣呢? “启禀陛下,臣无妨。” 岂料,阳烨缓缓起身,对着始皇陛下微微行礼道:“多谢陛下关爱。” “但柳相既然还有要事说,臣要是就这么退回府中,怕是要‘急火攻心’了!” “臣恳请陛下,允臣继续朝议!” 这一番话说出来,群臣瞬间看向柳白。 虽然不至于‘责怪’,但也都没什么好气! 便是知晓了这位柳相小肚鸡肠,他们也没什么掩饰。 这说事儿就说事儿嘛,整个‘九牛一毛’的,等一下这大司农被你给整得心梗了咋办。 柳白嘴角一抽,心中大呼冤枉,这谁知道阳老方才还在那里一个大鼻窦中气十足,转个眼就激动成这样啊! 但是.... 他不敢真的大呼,只能缩了缩脑袋。 因为.... 别说李斯和王翦这两位眼神在看他,就连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 “既是如此,阳烨你便继续听下去吧!” “夏无且,你安坐在阳烨之侧。” “柳白....” 始皇陛下一点名,柳白便是一个激灵,连忙行礼开口:“臣在!” “直言,轻说。” 始皇陛下对于他柳白的吩咐,就四个字。 这四个字说得,柳白面色难看至极。 乖乖,陛下的意思是,让自个儿不要说话大喘气,等一下又吓到阳老吗? “诺!” 柳白深吸一口气,沉声应下。 他也不自觉看了一眼阳烨,自个儿的眼神有点愧疚。 说真的,要是这位大司农在这儿倒下了,他柳白晚上睡觉说不定都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继续议事。” 高台之上威严的声音传来,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夏无且端正得坐在阳烨的身旁,又实在得在提醒群臣,始皇陛下方才对于大司农到底有多么关心。 让一个太医坐在旁边,一同议事,这放史书上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件事! 更何况,这阳烨也不是那些个权势胜过君王的权臣,只是尽心尽力为大秦的忠臣、。 如此一看,自然令天下人唏嘘感慨! “启禀陛下,臣方才所言,这驿站的盈利只不过是九牛...咳咳!很小一部分!” 柳白及时纠正自己的措辞,而后迈步行至那驿站布局图之前,转身看向群臣道: “诸位,我大秦弈棋之道盛行,国为棋盘,驿站为棋,若是将这些棋子给....” 柳白从一旁的侍者手中接过毛笔,在布局图之上缓缓划拉。 “连...下去,又当如何?” 一个‘连’字,拖长尾音。 毛笔划出的墨迹,将一个个驿站给连起来,有些途径道路,有些途经县城, 翻山, 越岭, 过河, 穿川! 一时之间,整个布局都明了了! 所有官员脑海之中瞬间出现了一个围棋的专业术语:大龙! “成龙!” 柳白沉声道:“这些驿站的目的,从来都不止是赚钱这么简单,而是将我大秦的道路,给连起来!” “只有连起来,才能贯穿南北,横跨东西!” “只有连起来,我大秦这个棋盘,方才能有诸多活力!” “一句话!” 柳白微微一顿,朗声开口:“想要富,先修路!” 如此一番话语,别说是阳烨,李斯这些老狐狸了,便是对于文政再愚钝的武将,都听明白柳白什么意思了! 这所谓的驿站,看似是在赚钱,实则是因为要以这些驿站的点为基础,开始不断在全国各地修路。 “在赚钱这种事情上,格局要放大,目光要长远!” “驿站是点,而这些路...就是线!” “修路出来,商贾欲捷径,欲要省钱,也必须要走这些新修的道路!驿站就是他们的必经之地,收点养路费...不过分吧!” 柳白笑言。 石油提炼出来的沥青,终于有买家咯! 大秦高速公路, 启动! 第409章 盘活大秦整个棋盘! 修路? 柳白的这个想法出来,百官感觉有点蒙圈。 这不是说赚钱吗?怎么又给说到花钱上去了? 郎中令方兴起身,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柳相,这便是您的赚钱之法?” “怎么好像...这是要将方才内史曹参所言得赚钱之法,全部都给花出去了啊!” 此话说出,百官皆是连连点头,他们也有点听不懂柳白的意思。 自古以来,最花钱的事是什么事? 工事! 修路这玩意儿,那就是个无底洞,一条道路一条金呐! 这曹参刚在驿站弄点钱,你柳白就要扔进去了? 还说人家曹参弄来得赚钱之法,只是九牛一毛? 不符合常理啊! 对于此等质疑,柳白微微一笑,正欲开口解释。 岂料... “愚蠢!” 一道大喝声响起,阳烨却是起身了。 服用了夏无且的丹药之后,他感觉自己的那股子翻涌被压下去了。 现在郎中令方兴一说话,他感觉又涨上来了。 “鼠目寸光!” “柳白这修路才是对的!” “你们看重的,是那到了口袋里的钱,但是柳白心中所想,却是让百姓们有钱!” “有了路,我大秦各地便被串联,货物便会流转,无论是商品的价格,还是到时候做工之人的工钱,自然而然会更加符合百姓们的利益!” “此乃...盘活!” 阳烨沉声开口。 不愧是大秦管钱管了最久的大司农,仅仅这么三言两语,便是听懂了柳白这等布局之中的意思! 柳白就是要将整个大秦串联起来,无东西南北,地域之界限,令货品流通,如身体之血液! 看起来, 这修路的耗费巨大,驿站的盈利将会全部投入到里面去。 但是实际上呢? 李斯起身,沉声道:“启禀陛下,老臣以为,柳白、阳烨所言甚是!” “驿站盈利,本就是要行走送货,若是修路,驿站的成本也会降低,届时盈利更盛!” “再者,” “天下各地货物流转,我大秦商税虽是比之以往减少,但如此盘活局面,绝对是日后国库税收的大头!” “比之往后万世,此举确为大利也!” 像李斯,阳烨这种老狐狸,哪里能看不出来柳白的意思? 柳白所言,驿站是点,道路是线,以点连线! 他们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大秦为面!这些道路贯穿南北,横跨东西,以线横移,便成‘局面’! 这个局面,便是惶惶盛世! 这一番话说出,所有人都懵了! 郎中令方兴面色羞愧,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哪里想得到,这位年纪轻轻的柳相,谋划居然深沉到了这种地步。 原以为是小打小闹的为国库‘做生意’,岂料,这位柳相的真实想法,却是让整个大秦的百姓受益,让整个大秦的经济格局盘活? 从目光的长远上来看,他们甭说‘跟紧’脚步了,就连‘跟上’,都险些没能做到! 柳白笑意吟吟,什么话也没说。 有两只老狐狸站在朝堂上顶着,这感觉是真的舒服。 不说别的,省了不少口舌,这就是实打实的! 况且.... 建设驿站,再修建道路,再到各地商税,其中牵扯的利益,数不胜数。 自个儿一个大秦右相,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贪心,会让所有人疯狂。 有李斯和阳烨腰杆儿这么一挺,自己轻松多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内史、柳相之举,甚好!请陛下应允!” “臣,附议!” “俺也一样!” “....” 事关文政,两位丞相外加一位大司农都开口了,而且还实打实得 能看到利益,这些个大臣岂能看不出‘风口’? 这连连上奏,一来是给助助声势,二来也是刷个脸熟,这差事日后是否自己人能有机会捞一点油水,犹未可知啊!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凝目看向那布局图。 增设驿站,再行串联。 惶惶大秦,仿佛黑龙腾跃! “曹参!” 威严的声音响起, 曹参连忙出列行礼:“臣在!” 始皇陛下沉声开口:“今特旨,你以内史之职,掌增设驿站,修建道路之事。” “一应钱款,明图,修文,至大司农核查后开工。” 此道旨意,令得曹参喜上眉梢,连忙应下:“诺!” “臣定不负旨意!” 而他这一声应下,满朝文武眼中,满是艳羡! 又一个年轻人,即将在朝堂之上平步青云啊! 这件差事,将会为大秦的国库带来多少盈利,这都是明眼能看得着的。 而在朝堂之上,为大秦赚了国库的大部分收入,到时候还不能成为话语权吗? 说句难听点,你是商贾,你手下一个伙计包揽了你手下的大部分生意还忠心耿耿,这尼玛上班睡觉你都得给他盖个毯子,生怕他着凉啊! 与此同时,不少官员眼珠子滴溜溜得转。 曹参如此年轻,此事又如此重大...那...岂不是... .... 退朝之后,曹参的脸上仍旧是兴奋的红晕、 自从这位柳相‘栽培’自己以后,他感觉自己就被天大的机遇给砸到了! 如今更是要负责驿站和修路如此重要的事情,自己要更加努力了。 “曹参。”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李斯拍了拍曹参的肩膀,一脸欣慰。 当年那个在朝堂上连始皇陛下的决定都能鼓着勇气站起来说两句的愣头青,现在也要独担大任了。 “李相!” 见到李斯,曹参连忙恭敬行礼,他对于李斯,也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行了,如今陛下将差事交给你,本相有一句话要叮嘱。” 李斯淡淡开口,曹参连忙恭敬道:“李相请讲,曹参必然铭记于心。” 看着曹参的模样,李斯也愈发喜欢这个年轻人。 “记住,水至清而无鱼。” “咱们大秦,就老阳那样的人,说到底也就一个。” “你根基不稳,此番工程,适当流一点出去汤汤水水,总比人家想破了脑袋要砸你的碗要好!” “懂了吗?” 听到李斯这样的‘叮嘱’,曹参愣了。 第410章 柳白剑术,剑气盈满人间! “多谢李相!” 看着李斯离去的身影,曹参发自内心得行了一礼。 他知道,这个平素之中不苟言笑的大秦右相,给了自己多大的帮助。 曹参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自己不过是在沛县这么个偏远县城的读书人,儿时有萧何大哥指导,后来跟随来了咸阳,竟是平步青云。 两位大秦丞相,对自己青眼有加,更是毫不吝啬提点。 曹参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境之中。 “曹参。”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曹参微微一愣,看到出声之人,面色瞬间一滞。 “老将军安好!” 他怎么都没想到,李斯提点完之后,王翦居然和自己说话了? 他进入朝堂这么久,还真没和这位大秦战神聊过,一时之间,心头还有些犯怵。 “驿站的人员,到时候可以优先选用咱们秦军的退伍老兵。” “此事老夫会上奏陛下的。” “还有,日后军伍之中的兵士信件,想必也会交由驿站。” 王翦淡淡开口。 这件事,他都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通知。 他不是在摆架子,只是...这事儿完完全全是曹参受益! “多谢老将军!” 听到此话,曹参瞬间眼神狂喜! 要知道,驿站是要运送信件和货物的,出去十天半个月,那是常有的事儿。 招寻常百姓倒是没问题,但哪有历经战斗训练的退伍老兵有性价比啊! 况且.... 军中的信件,那就等于是稳定货源了。 解决一部分将士们退伍后的安置问题,还能有‘客源’,再加上他们的身体好,简直是一举三得啊! “不必谢老夫,” “好好干,比什么都强。” 王翦淡淡开口,便是直接离去。 ... 章台宫内, “阳烨身体如何?” 始皇陛下沉声开口询问。 夏无且脸上满是苦笑:“启禀陛下,大病大患倒是没有。只是阳老以前忙碌,伤了身子,如今年纪也大了,故而心力衰竭。” 说实话,就阳烨年轻的时候各种来返奔马,各种熬夜处理账目,还常与人争论得面红耳赤,现在这个年龄还能没有大病,已然算是苍天有眼了。 他夏无且医术高,但不是仙术高啊! 再者说了,真有仙术的那个,现在都称灰,洒满大秦各个角落了。 听闻此言,始皇陛下沉默。 半晌之后,只听轻微叹息。 “陪寡人打天下的臣子们都老了。” 这一声叹息之中,没有无奈,只有君主对于自己臣下的不舍。 “陛下,是臣无能!” 夏无且连忙开口请罪。 “此事不怪你。” 始皇陛下摆了摆手, 他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意思。 “听闻图书馆开设了医学院,你还拿了毕生的钱财过去。” 询问声响起,夏无且微微一怔,旋即面上生汗,登时便慌张请罪:“启禀陛下,确有此事。” “臣为医者,医学院开设,臣理应支持。” 始皇陛下淡淡瞥了一眼夏无且道:“慌什么!” “这医学院不就是你夏无且求着柳白开的吗?” 此话说出,夏无且瞬间便傻眼了! 此事...陛下都知道? “陛下,臣有罪!” 夏无且跪伏在地,连忙开口:“但此罪止在臣一身,臣贪心过甚,欲要医道传播世间,令百姓少受病患之痛。” “臣恳请陛下,责罚臣一人,请陛下不要牵连医学院!”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他夏无且请罪,只有一个原因:他的身份! 而这...恰恰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辩驳的! 因为...图书馆是大秦六公子嬴彻所建,医学院下属图书馆,夏无且乃是负责始皇陛下的医疗调理... “夏无且,你何时跟着寡人的?” 高台之上,悠悠询问声响起。 夏无且缓缓抬眸,语气有些悲伤:“自陛下归秦,昭王见陛下身体羸弱,命臣跟随陛下调理身子伊始。” “次年,昭王薨逝,孝文王继位,臣便在陛下身旁,未曾离开。” 算起来,他这也算是四朝老臣了。 回首半生,他夏无且觉得此生最好,便是跟随始皇陛下左右。 “曾祖、先祖、父王...” 始皇陛下微微眯起双眸,好似回想起当年,他自质赵归来。 一袭白衬入宫行礼,祭拜先祖父亡灵,认祖归宗。 夏无且心中虽是惊惧,此刻亦是不敢开口打断始皇陛下的追思。 “夏无且。” 良久,声音响起,夏无且咬了咬牙,准备迎接自己的最后时刻。 想要医学院存活,他就得死。 不然始皇陛下一旦出了什么事,便会牵连到公子彻! 无论是否是始皇陛下所愿,无论群臣是否知道真相,日后都会有这么一段流言! 为了没有这段流言,他夏无且...必须死! “臣在!” 夏无且抬眸,眼神之中却满是坚定,甚至...有一些畅快! 为天下后世医道先,他夏无且...死得快哉! “再陪寡人一段时日,” “等扶苏和彻儿巡慰归来,你便辞了这太医令,去医学院罢。” 声音响起, 夏无且呆若木鸡!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陛下....” 夏无且热泪盈眶,跪伏磕头。 他岂能不知,陛下这是为自己留了最后一条活路啊! “若是连陪伴寡人数十年的老臣都不得善终,寡人...” “谈何为帝为皇。” .... “剑斩莲花映明月,三更剑气撞人间!” “龙且,如何啊?” 丞相府邸之内,柳白拿着一柄长剑挥舞! 看似没有章法,实则没有章法! 剑圣嘛,拘泥剑术剑招,那不就落了下乘了? 咱主打一个剑意! 龙且嘴角疯狂抽搐,但面对自个儿柳公的这句问话,只能‘老老实实’夸赞道: “猛!” 此话一出,柳白更加起劲儿了! “恭喜柳公,离带兵出征,更近一步!” 陈平微笑着开口恭贺,但恭贺的内容,却让龙且摸不着头脑。 柳白笑而不语,继续‘练剑’! 内政搞好了,才能外战、 到时候大秦输得起,还怕始皇陛下不‘体谅’一下自己,让自个儿带兵试一试? ... 而此时,真正在带兵的韩信,看着面前之人,眼角都抽了。 第411章 杀光他们! “韩将军,你怎么了?” 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韩信看着眼前之人,眼角狂跳! 即便是他这样已经逐步将情绪收敛的将领,此刻心中也是如风浪翻涌。 说真的,十八公子的名声他听过,他也知道这位胡亥公子很不堪。 但是没想到... 这么差劲! “公子,末将再问一遍,您此番来,什么都没带吗?” 韩信强忍心中不快,开口问道。 胡亥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老师只叫我过来做生意,收羊皮,本公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做生意还要带什么?” 此话说出,韩信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收羊皮,做生意,要带什么? 带钱啊!带钱啊! 你没有钱,是准备用你这小身子骨去草原之上抢吗? “没事儿了,公子旅途劳顿,还请先休息吧!” 韩信额头之上青筋暴起,终于还是忍住了将这位十八公子揍一顿的冲动。 “好,韩将军你也早些睡觉。” 胡亥笑笑,便是脚步轻快得离开。 待到胡亥离开之后,营帐之内,一道‘砰’声响起。 韩信拳头砸在案桌之上,整个人差点崩溃:“柳相,您派这么个人来,韩信实在睡不着啊!” 强如兵仙韩信,照样在胡亥手上败下阵来。 他之前的谋划,全都在胡亥到来,一句‘没钱’之中化为泡影。 “韩大哥,如今怎么办?” 夏侯婴沉声开口问道:“之前准备借用胡亥公子之名,伪装商贩刺探草原之上的情报,绘制路线图纸,如今...” 说真的也就此时坐着的是夏侯婴,换做樊哙这个憨货,绝对要动手了。 “无妨,至少多了个胡亥公子的名头。” 韩信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算算时日,公子彻和扶苏公子巡慰边军也在路上。” “公子彻是柳相的学生,而且富甲天下,想必不会坐视不理。” 没办法了,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嬴彻身上了。 虽然素未谋面,但是韩信知道,这两位公子巡慰边军,何尝不是柳相布局之中的一环? “说真的,末将倒是见过公子彻,他....” 夏侯婴有些为难。 “直言无妨。” 韩信沉声开口。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地图,茫茫草原,用手上这些微不足道的兵力漫无目的深入实在是太危险了。 夏侯婴尴尬开口:“钱的事情,倒是好说。这位公子彻对于钱财向来大方,图书馆建立需要三十万大钱,也是眼睛不眨就掏了。” “唯独...” “这位公子不可能来咱们焉支山啊!” 此话说出,韩信微微一怔:“此言何意?” 这焉支山可是大秦最新攻略的战略要点,绝对是整个北方防线此刻最为瞩目的地方。 两位公子巡边,然后不来焉支山? 那巡个屁啊?首战大捷的将士不巡慰,还有意义吗? “这位公子啊....” “极为怕死!” 夏侯婴哭笑不得:“这一点,将咱们柳相学了个十成十!” 此话说出,便是韩信也傻眼了。 怕死.... 赳赳老秦的皇室公子,极为怕死? “谁怕死?” 就在此时,樊哙大大咧咧得走入营帐之内,哈哈大笑:“谁怕死,就给拽着到战阵之上,去砍这些匈奴狼崽子,自然而然就不怕了!” 他现在在带新兵,这种套路再熟悉不过了。 夏侯婴气得直接一脚踹过去:“混账!知道我在与韩大哥说什么事,什么人吗?” 岂料,韩信却是眸光一亮:“樊哙此计,甚妙!” 这一句话说出,夏侯婴懵了:“韩大哥,什么计啊?” 樊哙咧了咧嘴:“夏侯,俺就说俺炼新兵的方法好吧!” “不过,你们要让谁去上阵练胆啊?” 韩信狡黠一笑:“大秦六公子!嬴彻!” .... “阿嚏!” 太原郡边界,还在赶路的巡慰队伍之中,嬴彻连打好几个喷嚏。 “兄长,会不会是安邑的百姓在感念六弟我的恩情,所以在背后夸我吧?” 嬴彻不要脸得开口问道。 扶苏听到此话,嘴角微微一抽。 就你嬴彻在安邑开了这么多店面,能夸你的...估计只有商贩吧! “六弟,为兄其实有一事不解。” 扶苏没有顺着嬴彻的话说下去,一来是怕伤了自个儿这个六弟的心,二来...他也不想谈论这些。 为政恩民,此乃皇族本分,岂能贪恋夸颂之声? “兄长请说。” 嬴彻微微一笑,并未有任何奇怪。 毕竟...他是跟大秦最不靠谱的左丞相柳白学出来的,行为举止离经叛道,自家兄长有疑惑很正常。 扶苏将车帘掀开,指了指后面跟着的长长车队,面容古怪道: “六弟,咱们去巡慰边军,为何要带如此多的钱,如此多的物资?” 此话说出,嬴彻整个人先是一怔,而后像是看傻子一样得看向扶苏:“兄长,你不会是觉得...巡慰边军,就是带着大司农阳烨从国库之中扣扣索索掏出来的三万大钱,就够了吧?” “巡慰巡慰,重点是慰!” “慰是什么?要给钱的!光口头上说,将士们辛苦了,然后转过头不给钱,人家将士晚上睡觉能把牙咬碎!” 他甚至都怀疑,自个儿兄长真的没看出父皇让自己去找阳烨要钱是什么意思吗? “啊?” 扶苏微微一愣,而后面色大急:“六弟,不可!” “巡慰边军,乃是国家大事,你这自己出钱...岂不是在收买军心?” “此乃大忌啊!” 这一番话,他是真心实意着急了! 公子收买边军的军心,这件事...太大了啊! 嬴彻幽幽叹了一口气:“兄长,咱就是说,有没有这一种可能...” “父皇就是想让六弟我当这个冤大头?” 此话说出,扶苏傻眼了。 自家父皇...坑六弟的钱? “杀!” 就在此时,不知何处,一道喊杀声响彻。 紧接着,便是呼声四起! “狗秦人,劳资和你们拼了!” “杀了他们!” 第412章 羌人之乱 “保护公子!” 一阵大喝声响起,紧接着外面便是‘叮叮当当’的刀剑声以及嘶吼的砍杀声。 扶苏和嬴彻对视一眼,二人眼眸之中都没有惊慌之色,而是思索。 “匪盗如此猖獗?” 扶苏沉声开口,伸出手,准备扯开车驾的帘子。 岂料, 嬴彻却是伸手阻拦:“兄长,此事可能不是匪盗!” 这一句话开口,扶苏微微一怔。 嬴彻面露凝思之色道:“如今咱们已经到了陇西郡。” “之前陇西侯李信将军曾向父皇请战,禀明羌人叛乱,想必是流窜的一伙羌人,将咱们看做是富贵人家,故而劫掠。” 这一番话说出口,扶苏也是缓缓点了点头。 大秦地域辽阔,各地口音不同,但.... 语言这个东西,自己用惯了,然后说别的语言,总归是有些生涩。 方才那喊话,分明有些许停滞,想来是会说秦语的羌人。 “放心吧,兄长。” 嬴彻淡淡开口,而后对着车驾之外便是喊了一声:“兄长和本公子遇伏击啦!你们还救不救了?” “不救的话,本公子就要出来提剑了!” 此话喊出,战场之外暗处两拨人马的领头人皆是嘴角微微抽搐。 这位公子彻...当真是不干人事啊! 他们黑龙卫(锦衣卫)是奉命暗中保护,你公子彻知道了也就算了,结果还喊出来...这不是逼着咱们现身吗? 最为关键的是.... 公子彻提剑? 乖乖,这位殿下的武力,那是经过章邯验证的‘倒数一指’! 这让他真的加入战场,他们也别活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拨暗处人马尽皆现身。 看到彼此,两拨人马先是一愣,几乎是本能按在自己腰间秦剑剑柄之上。 “大秦锦衣卫旗官,曹正淳!” 还得是锦衣卫聪明,先报名字。 黑龙卫的首领微微一怔,旋即松了一口气:“黑龙卫百夫长,宁耀!” 两人一通身份,几乎是同一时间后悔! 早知道自个儿不出来了,一个人背锅的屁事儿,结果两个人都要背锅了! “活捉!” “生擒。” 两名领头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而后皆是面露微笑。 很明显,想的一样。 “上!” 随着一声令下,锦衣卫和黑龙卫同时加入战场。 三百来号的羌人队伍,原本还凭借着一身悍勇,对着五十人的巡游护卫队发起冲击,战事不相上下。 但随着这些真正精通武道的锦衣卫和黑龙卫加入,霎时间战事扭转! .... 车驾之内,扶苏几次欲要出去,鼓舞士气,都被嬴彻死死拉住。 “兄长,咱俩才是最重要的,露头就是目标了!” “有个意外,他们就全完了。” 嬴彻嘟囔了两声。 擒贼先擒王这种道理,天下谁不懂? 现在不出去,那就是稳赢。 但是出去了,人家看见咱哥俩,跟打了鸡血一样冲,那不烦死了嘛? “哎!” 扶苏长叹一声。 .... 没过多久,喊杀之声渐渐平息。 锦衣卫旗官曹正淳和黑龙卫百夫长宁耀两人共同压着一名魁梧的羌人,站立在两位公子的车驾之前。 所谓的生擒活捉,从来只针对首领。 这些羌人胆敢冲击公子车驾,已然死罪,他们不会有任何怜悯。 “启禀公子,战局已定。” “袭杀车驾者,乃是羌人。” “首领已擒,请两位公子发落。” 宁耀朗声开口。 一旁的锦衣卫对于这种表功倒是没有什么所谓,只是反手给了这个羌人两个嘴巴子。 没别的,这家伙呼吸声太大了,吵着两位公子怎么办? 嬴彻和扶苏终于从车驾之上下来,看着战局有些满意的点点头。 毕竟是装备精良的锦衣卫和黑龙卫,这不是羌人那‘原始武器’可以比拟的。 除了第一波冲击,几名护卫被打伤之外,就再无伤亡了。 “劳烦两位了。” “还请细细问话。” 扶苏十分有礼。 反倒是嬴彻对那羌人来了兴趣:“问问陇西侯平叛情况如何了,这羌人都能来劫掠我们的车驾,难道现在陇西郡打成了一锅粥?” 是的,他不在意此时的战况,他只在意如今陇西郡的情况。 若是当真打得这么乱,那李信....可要倒霉咯! 平叛是为了安定,而不是祸乱整个郡! “诺!” 宁耀和曹正淳对视一眼,同时应下。 至于问话... 这不巧了吗?这就是锦衣卫的老本行啊! .... 车驾缓行,锦衣卫问话的手段也是让黑龙卫的领头之人大开眼界。 这没什么工具的情况下,居然用了几张随身携带的纸张,就让这身材魁梧,性子刚硬的羌人汉子崩溃了。 就这,锦衣卫的旗官曹正淳还摇头表示不满:“少点刑具,还是不太顺手。” 此话说出,黑龙卫的人尽皆嘴角略微抽搐,对于锦衣卫的昭狱,更多了几分了解。 论个人身手,锦衣卫说不定赶不上他们。 但是...论起刑罚,黑龙卫真是拍马都赶不上了。 “宁兄,便由你交给两位公子吧。” “我们锦衣卫,便继续在暗处保护吧。” 曹正淳笑笑,对于这种在公子面前的功劳,倒是毫不在意。 此话说出,宁耀也不推辞,只是微微点头。 现在他们都已经在两位公子面前现身了,说是暗处保护,跟明处也没什么差别了。 锦衣卫层出不穷的小东西多,暗处可能更好。 而且... 黑龙卫是皇帝陛下直属的机构,日后储君定然是这两位公子其中之一。 锦衣卫这样谦让,也算是人情世故了。 毕竟.... 锦衣卫是左相柳白节制的。 .... 车驾之内,看着羌人吐露出来的情报,嬴彻的眉宇紧皱! 乱! 如今的陇西,太乱了! 说白了,李信带领的军伍,战无不胜,但是...羌人被打得溃败后,没有选择归服,而是选择了化整为零,四处作乱! 李信到处抓,羌人到处跑! 这...就是现状! “这家伙....” 嬴彻挠挠头,一脸无奈:“兄长,咱们去临洮,必须要见见陇西侯才行了。” 第413章 平羌之策 临洮城内,李信恨恨得砸了一下案桌。 平叛羌人之乱,倒不是不顺利。 从带兵过来到现在,一场仗都没有输过,也算是给自己以前的伐楚之败,洗刷了一些污点。 只是... 这些羌人余下的小股势力,居然在陇西郡四散开来,如同苍蝇一般嗡嗡乱鸣,着实烦人。 也不是找不到,毕竟陇西郡就这么大。 只是...自个儿哪有这么多时间跟这些羌人耗着啊? 百越那边还等着自个儿举兵呢! “报!” “启禀将军,两位公子车驾巡至郡界,遭遇羌人袭击。” 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兵奔入营帐之内,高声禀报。 此话一出,李信登时面色一变:“公子如何?” 传令兵回道:“公子身周,护卫安全,并且擒拿了那羌人首领。” 这一句话说出,李信面上的惴惴不安,仍旧不散! 在陇西地界,公子遇袭,若是要推脱的话,倒也不是难事,毕竟没有提前通知。 可是... 如此一来,他李信在陇西郡平叛之事,反倒是要成了笑话了。 平叛平叛,你仗打赢了多少有人看着,但是...打了这么多胜仗,羌人还敢袭击公子车驾,你也是百口难辩啊! “如今两位公子在何处?” 李信略微沉吟,开口问道。 “已近临洮。” 听到传令兵的回话,李信当即起身,准备迎接。 .... 夕阳西下,公子车驾终于抵达临洮。 李信并未大肆操办,只是自己领了一队亲兵前往迎接。 至于请罪这样的事情,李信还未开口,扶苏便是说了一句‘是我等兄弟唐突至此,不料遭遇羌人匪盗,还望李将军莫要自责。’ 如此宽慰的话,令得李信感动异常。 将羌人叛军定义为匪盗,扶苏这份恩情,不可谓不重。 反倒是嬴彻笑嘻嘻得开口问了句:“李将军,城中可有美酒?” 此话说出,当夜便是举办了一场只有他们三人参加的小‘宴席’,算作洗尘了。 .... 酒过三巡,李信面色还是隐约不安。 嬴彻放下酒盏笑言:“陇西侯此番奉旨平叛,不知成果如何?” 此话一出,李信就知道,这是要准备说正事了。 而扶苏也是微微收敛笑容,一脸关切得看向李信。 陇西郡是自秦昭襄王之时,宣太后发动甘泉宫之变,将义渠戎王杀死收复此地而设。 至今不过七十余年。 但陇西郡的‘乱’,也‘乱’了七十余年。 “启禀公子,陇西郡内,这羌人叛军,大数剿灭。” “只是那些残兵,四下而逃,我秦军虽尽力寻找,要将这些残兵败将寻出,实在耗费气力。” 李信长叹一口气。 说是平叛,但他来到陇西之后,几乎就是碾了一下,叛军便是碎了! 如同一块黑饼,用嘴一咬,吃是吃了,但是那饼屑掉的满地都是,用手去捡,极为费劲。 但不捡又不行,这些渣滓都掉在百姓中间了,时日一长,这陇西郡恐怕便是满地匪盗了。 此话说出,扶苏面色微微一变,看着李信的模样不似说谎,也是面露沉吟之色。 “如今陇西郡的百姓可还安好?” 扶苏开口询问。 对比起兵事,他更关心百姓们如何。 “如今还好,臣领兵在此,这些羌人便是四散,也不敢大肆作乱,唯恐臣领兵来剿。” “但,” “一旦臣领兵离开陇西,此地必然匪盗横行,不消数年,叛乱又生!” 说起这个,李信也是倍感头疼。 羌人复叛,这是七十多年的老问题了。 之前始皇陛下一统六国之前,就是派了人在陇西如同犁地一般将羌人犁了个遍,方才安心攻伐天下。 但就是这样,羌人的小股作乱也没有停过。 平叛羌人,想要如同各国大战一般,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几乎是不可能的! 嬴彻微微皱眉,开口道:“陇西侯,本公子有一法,不知陇西侯愿意否?” 此话说出,李信微微一怔,旋即面露喜色,连忙开口:“公子请赐教!” 嬴彻略微沉吟:“羌人复叛,乃是难题。” “以本公子所见,不若安抚。” 此话一出,李信面色瞬间骤变,连连摇头:“公子不可!” “羌人叛秦,便是死罪!若是安抚,我大秦颜面何存?” “此事别说是臣不愿意,便是放置在朝堂之上,陛下也不愿意!” 是的, 安抚...不愿意! 大秦素来强硬惯了,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羌人叛乱了,就是当年那六国同伐,老秦人也只有一个字:‘战’! 安抚,不就是他们大秦对着羌人低头了嘛? 若是羌人投降也就罢了,大秦并不吝啬仁慈。 但安抚, 万万不可! 说白了,就是个谁主动的问题。 便是素来仁德的扶苏,此刻也是微微摇头道:“羌人反复,若是安抚,羌人日后定然复反。” “届时陇西更乱!” 三人宴席,两人摇头,足可见嬴彻这一句‘安抚’,是有多不招待见。 岂料, 嬴彻神秘一笑道:“错矣!” “兄长,陇西侯,我所言的安抚,并非安抚羌人叛军,而是...安抚羌民!” 此话一出,两人微微一怔,面露狐疑之色。 羌人叛军,和羌民有区别吗? 他们几乎就是全族反叛啊! 嬴彻端起酒盏,饮了一口,略微措辞: “战事不为杀,而为安也!” “陇西侯既然来平叛,便不是为了杀光羌人,而是为了陇西安定!” “既是如此,我以为,应当刚柔并济!” 说罢,便是将桌上的一块饼子拿起:“假若此为羌,领头之人反叛,我秦军屠戮,则永远是一块!” “但...若是我秦军只诛杀首领,而对羌民怀柔呢。” “教化耕种,安置田地,入城而栖。” “羌人乎?秦人乎?” 这一番话说出,扶苏面露沉凝之色。 “但愿意接受咱们怀柔的羌人太少了。” 李信摇头,继续开口。 嬴彻狡黠一笑:“少,但总归有不是吗?” “只要有,就会越来越多。” “龙且曾言,老师曾经说过,只要有人走在第一个,便是吃屎,也会有人跟着的。” “当然,这个说法有些粗俗,本公子私以为是龙且忘记了老师所说具体之事,所以信口胡诌的。” 第414章 我柳白弄个征北将军,问题不大! “嗤....” 咸阳城墨家工坊庭院,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 但是周遭确实不简单。 二十名锦衣卫身穿最为精良的玄甲军具装,手持精铁黑盾,将柳白围住。 龙且更是直接站在柳白身前,双拳紧握,全身肌肉虬起! 墨家巨子墨山,龇牙咧嘴,双目死死盯住那不过拳头大小的黑色粉末。 随着纸条缓缓燃尽。 “轰!” 一小团火花燃起! 那燃烧的速度之快,就连墨山都是露出惊愕之情。 柳白面上狂喜丝毫不掩饰,高呼一声:“终于成功了!” 倒不是因为他这个当朝左相连最基本的掩饰情绪都做不到,而是...这玩意儿厉害啊! 火药! 四大发明之一啊! 在秦朝的时候被他搞出来,这尼玛还不高兴? 只不过,下一瞬,墨山眼神之中闪过失望之色:“柳公,这东西燃烧速度是快,但是...也太不禁烧了吧?” “还没猛火油厉害呢!” 这倒不怪他,纯粹是他墨山现在见识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多了。 武侯连弩,八牛弩这些已经开始给秦军装备的军械就不说了。 单单是那猛火油,自打柳白用来干掉卫庄之后,那朝堂之上的武将,现在哪一个不是流口水? 若不是生怕自己的‘武将之名’被柳白‘玷污’,丞相府哪能得一日安宁? “你个老小子,不识宝贝!” 柳白笑骂了一声,拍了拍龙且的肩膀,示意这些防护可以撤掉了。 龙且举手打了一个手势,这些个锦衣卫将盾牌收起。 只不过龙且依旧是站立在柳白的身前,生怕有什么意外。 “柳公,这能算什么宝贝?” “嗤嗤一下的,这男人再快也比不过这速度啊!” 龙且有些不解得开口问道。 这玩意儿是宝贝,那春风苑里面的宝贝一抓一大把,多少姑娘靠着这些宝贝谋生活呢! 要是各个都如同他龙且一般三个时辰,那春风苑老早破产了。 “你不懂。” 柳白摇了摇头,也没咋听出来龙且这话啥意思,而是走上前去,用一小块锦帕小心翼翼得将那燃烧过后的火药拿起仔细观察。 粉末之中,还有些许黄色的杂质,想必是这火药的工艺还有待提纯。 不过...这都是后续墨家研究室的事情了。 “墨山,这东西燃烧速度快,就说明能‘爆裂’!” “若是分量足的情况下,将其放在一个小铁罐之中点燃,又当如何?” 柳白笑意吟吟得将那锦帕递给墨山,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墨山面色一变! 若是当真在一瞬之间,铁罐之中的火药燃烧起来,那么铁罐绝对会爆裂开来。 而这铁罐的铁制碎片,在近距离之下,恐怕会比大秦最有劲力的弓弩还要强劲。 “柳公,你的意思是....” 墨山沉声开口,捧着锦帕的双手都开始有些颤抖了:“若是这玩意儿做成如同柳公所言的武器,那这花费...难以预计啊!” “柳公!” 他不止在颤抖柳白所提出来的武器设想,更在颤抖钱啊! 这按照柳相这方才的构想,一个小铁罐,那五十枚大钱都不一定够! “三千枚,就是以往大秦一年的财政税收了啊!” 墨山差点哭出声来。 这要是真的去做了,别说柳公在朝堂之上的压力了,他阳烨能来踹墨家的门! “无妨。” 柳白摇了摇头:“钱就是拿来用的。” “用于战争,那就是让咱们老秦人少送些性命。” “昔年攻伐之时,常有人说,乱世之中,一条人命不过三个大钱。” “但是本相不这么看!” 柳白深吸一口气,眼眸之中愈发深邃:“老秦人都是这世上最好的百姓,最好的战士。” “每一个人的性命,千金不换!” 此话说出,墨山张了张嘴,还想要劝说两句。 岂料,柳白仿佛早就猜到了这些,直接开口吩咐道:“你便去做,让墨家的研究室略微改良一番后,便大量投入生产。” “切记,” “安全生产!生产出来的东西也要安全!” “这要是真的让墨家研究室炸了,出现什么重大伤亡,本相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最后一句话,柳白说的极其认真。 火药这玩意儿,真的很危险。 他不给墨山一点警告,以后要是真的出了危险事故,那他可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诺!” 听闻柳白此言,墨山也知道劝说无益,只能无奈应下。 他是当真怕柳公这么玩,把大秦玩破产了啊! 殊不知,此刻的柳白,已经开始幻想自个儿到时候领着一万轻骑,冲到草原之上,酷酷狂轰乱炸了! 以前老秦人穷,没办法,只能肉搏。 这尼玛日子越来越好了,还不允许火力覆盖了? “要不要做个样品,到时候问陛下要个杂号将军来先?” “征北这个杂号,本相就挺喜欢的。” 柳白嘿嘿一笑。 一旁的龙且和墨山,面色古怪到了极致, 征北...还算杂号将军吗? 这不是四大将军封号吗? “柳公,俺....有点晕,那啥不叫杂号将军?” 龙且弱弱开口问道。 柳白理直气壮,腰杆一挺:“当然是现在王老将军的大将军之位了!” 此话说出,别说是龙且和墨山二人了,就连一旁的锦衣卫,都是嘴角一抽! 柳公,虽然咱们是你的人,但是...您这志向远大的,咱们都不敢拍马屁啊! .... 章台宫内,阳烨面上虽有疲惫,但眼神之中却满是光芒得开口禀报: “启禀陛下,如今那七十二节气,臣已经与十七公子(赢齐)商议过了,将会由咱们大秦官营的造纸坊印刷出行,而后分发各地农户。” “这节气是用图文的形式,再责令各地官吏亲自教导百姓。” “如此一来,日后咱们大秦的农植产量,定然有明显提升!” “再加上那锦衣卫带回来的百越占城稻,明年我大秦,粮草丰沛矣!” 阳烨是止不住的开心啊! 历朝历代,无论是君主还是大臣,乃至于百姓都头疼的粮食问题,他们大秦居然马上就要解决了。 这才是惶惶盛世气象啊。 第415章 物色接班人 “明年农具租赁,不得收百姓钱财。” “河西之地,免三年赋税。” “北方代郡,陇西郡二郡,减免三成赋税。”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他所点到的地方,都是今年百姓最为穷苦之地。 减免赋税的原因,也是想用最为快捷的方式,将这些地方的民力给提升上来。 “诺!” 对此,阳烨没有任何意义。 他是抠门,但那是相较于一些朝堂的用度之上,能省则省。 反倒是对于百姓,这位大司农都是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惠民。 “启禀陛下,还有一事。” “关于驿站增设以及修路之事,曹参已然出具策疏,老臣已经细细看过,并无任何问题。” 阳烨提起曹参,脸上微微露出笑容。 如此模样,反倒是让始皇陛下来了些许兴致。 “怎?” “你可是看好此人?” 始皇陛下淡笑一声。 在自个儿这个老臣面前,他反倒是将威严略敛。 “此人心性虽然还有待打磨,但是这份做事情的劲头,让老臣看到了昔年的大秦。” 阳烨略微失神,而后开口笑道。 当年的大秦,穷苦是真的,但是...努力也是真的。 无论是李斯王翦,还是他阳烨,抑或是军伍之中的将士和万千百姓,都是咬着牙,朝着一个方向使劲儿。 曹参这些时日对于驿站和修路的勤奋,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既是如此,你便好生看着。” 始皇陛下略微沉眉,而后开口。 这一句话说出,阳烨大喜:“臣,多谢陛下!” 为何而喜? 是因为始皇陛下的允准。 好生看着,便是仔细培养。 培养下一个大司农,正是始皇陛下允准他阳烨,日后退政。 “退下罢。” 始皇陛下略微摆手,阳烨恭敬退下。 看着自己这个老臣离去的身影,这位千古一帝面容之上并未有任何波动。 若是柳白在此,定然能感受到这份极致的孤独。 “柳白、曹参、萧何,文政尚可。” “武事...韩信王贲王离之流,只待匈奴磨刀矣。” 始皇陛下眸光略微闪烁。 这下一套班底,重文轻武,也不是什么好是。 .... “老将军,听我说,真的!这玩意儿很厉害的。” “您给我保个武安君的名号,小子绝对把大秦的军伍武装到牙齿。” 将军府邸之外,柳白厚着脸皮想要进门,却迎来了一句‘老夫不在家’。 这一句话的声音,分明还是王翦自己的。 “滚。” “我大秦武安君,岂可你玷污!” 王翦怒不可遏! 开口就要武安君,柳白这小子是当真不客气。 如此话语说出,柳白也只能垂头丧气。 没办法,这大秦,能给他柳白吃闭门羹的也就这么几个了。 偏偏...能保举他武爵的,也正是这么几个。 要是王老将军像蒙毅一样‘随和’就好了。 “柳公,要不算了吧?” 龙且有些尴尬得开口问道。 “不然呢?真砸门啊?” 柳白没好气得瞥了龙且一眼。 这小子是真没眼力见,就不会说两句‘柳公,咱不与这老匹夫一般计较吗’? 如此一来,说不定王老将军就出门揍龙且了呢? “启禀柳公,前往淮阴的车队,如今已经至咸阳东门外了。” 就在此时,一名锦衣卫骑乘快马,而后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对着柳白开口禀报。 “终于到了。” 柳白一听这话,也是由衷露出笑容:“快,龙且,赶车,咱们去迎一下。” 说罢,便是直接上了马车。 如此着急忙慌的模样,让龙且也是一头雾水。 这...什么身份啊?居然要让柳相亲自去迎接? “诺!” 当然,龙且疑惑归疑惑,但不会耽搁动作,当即便是跳上马车赶车朝着咸阳城城门行驶而去。 马车之上,柳白脸上闪烁着光芒。 一种.... 八卦的光芒! 去淮阴的人马,是他特地派过去的。 目的只有一个:接回韩信的老相好! 说实在的,他柳白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韩信这位兵仙如此念念不忘? 之前韩信在军伍寂寂无名,他柳白又是世家勋贵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派人前往淮阴,反而不妥,甚至有可能连累到这个可怜的女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自然要给兵仙一个‘温暖的家’。 .... 咸阳东城门外,蒙毅尽忠尽责得替自己‘病重的兄长’巡城。 上朝是上卿,退朝是将军,整个大秦也就是他独一份了。 不过, 只要那位晚上经常睡不着觉的柳相不来找他,他倒也没感觉到累。 “启禀蒙上卿,锦衣卫领着一辆马车,其中有一名女子,如今正在东城门等候进城。” “我等不敢贸然,故而禀报。” 就在此时,一名兵丁上前禀报,称呼也是不伦不类。 蒙毅微微一怔,倒是没有计较这个称呼:“锦衣卫?” 他对于锦衣卫的认知,可比寻常百姓要深刻得多。 这些个家伙,那都是有秘密任务的。 “带我去看看!” 蒙毅略微沉吟,而后便让这小兵带路。 若是寻常百姓,自然不用如此周折,但恰恰是因为这关系到锦衣卫,就避无可避了。 没多久,在小兵的带领之下,蒙毅来到了东城门。 只见二十名锦衣卫,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目光凛冽,站立在马车周围。 如此堂而皇之的模样,反倒是让蒙毅感到些许错愕。 要知道,锦衣卫执行任务,那基本都是秘密执行的,这怎么还摆派头了啊? “蒙毅上卿安好!” 就在此时,这二十名锦衣卫之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汉子看到蒙毅过来,连忙上前,将自己的衣襟微微敞开,取出铁牌道:“我等乃是锦衣卫,奉柳相之命接人,请蒙毅上卿放行。” 蒙毅微微皱眉,看了一眼那车厢,沉声开口:“撩起车帘。” 此话说出,那些护卫的锦衣卫神色一凛。 领头人略微沉吟,而后道了声:“诺!” 紧接着车帘撩开。 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正坐在车厢之内。 蒙毅瞬间脑子‘当啷’了一下。 一个想法,蹭蹭蹭上涌: 窝草? 柳相让锦衣卫带了个女人回来? 第416章 弟妹 “柳相他...要娶妻?还是纳妾?” 马车之上的女子,给蒙毅都整的不自信了。 说句实在的,就柳相的这个条件,别说是娶妻纳妾了,就算是丞相府邸放出话来,要招暖房丫头,整个咸阳城的妙龄少女都能疯狂! 招聘队伍能从咸阳排到东海去! 有必要从外面找吗? 蒙毅看着那马车上的女子,表情愈发古怪。 面容确实姣好,但...也不至于这位柳相动用锦衣卫‘以权谋私’把? 蒙毅越想越远,甚至都在思考要是柳白纳妾,自个儿这个做下属的,要送什么礼。 柳相成婚之后,以后就不会半夜来敲自家的门了吧? “属下只是奉命办事,其他一概不知。” 锦衣卫摇了摇头,淡淡开口。 此话说出,马车之上的季桃面色惶恐万分,双手死死攥住自己的裙角! 她当日正在家中劳作呢,这些个身穿锦衣,手持兵器的魁梧汉子便是冲入家中,甚至连淮阴的县守都亲自陪笑。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直接蒙圈了。 现在... 居然听他们的对话,居然是有大人物看上她了? 季桃面色一片惨白,心中满是死志。 然而,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自尽,就听到一阵快马踏蹄声响起。 一辆装饰颇为豪华的马车快速驶来。 “龙且?” “柳相亲自来了?” 蒙毅一看那驾车的人,不由得微微一愣。 乖乖! 合着这是要当正室夫人啊? 一想到这个,蒙毅神情瞬间激动了,看向季桃的面容,也愈发热切。 不是那种热切,纯粹是....恳求。 希望这位‘正室夫人’能将柳相的心留住,千万别让他半夜出来乱跑了啊! 他蒙毅现在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生怕睡到一半,某位‘丞相上司’站在自个儿床头给自己两巴掌,然后笑意吟吟得开口道一句:“蒙毅亦未寝呐”! “驭!” 龙且一声长喝,手中缰绳一扯,马车稳稳当当停下。(冷知识:驾驭这个词,驾是加速,启动。驭是刹车!) 柳白掀开车帘,看到季桃的一瞬间,眼眸之中绽放惊喜! 乖乖隆地龙,咱成兵仙的媒人了! 要知道,在原先的轨迹之中,这姑娘最后是要嫁给那个屠夫的,自个儿将她接过来了,那韩信不得感动得一塌糊涂,然后给本相打个匈奴下来助助兴? 如此模样,让蒙毅面容一阵古怪。 柳相当日砍了项羽,好像也没这么兴奋啊! “柳相!” 蒙毅深吸一口气,上前开口行礼。 一看到蒙毅,柳白也是微微一怔,旋即哑然失笑:“怎?你也来接你弟妹?” 此话一出,马车之中的季桃,瞬间感觉到天旋地转! 还有贵人? 自个儿...命运难测啊! 信.... 而蒙毅,也是瞬间傻眼? 不是,这跟我什么关系啊? 不是柳相你自个儿要娶妻纳妾吗?难道...你为了名声,准备让我们蒙家帮你藏着? 蒙毅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愠怒。 官场之上,有些官员家中妻子比较彪悍,不准许纳妾,便让自个儿的下官娶了,然后养在另外的宅院。 这种事情,不算多见,但也不是没有。 可... 他蒙家乃是世代忠烈,岂容你的柳白如此侮辱? “柳相...” 蒙毅沉下脸来,已经是在尽全力压抑自己的怒火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柳白平素之中端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居然是这样的人。 枉费我那日,见到你斩杀项羽的英姿,还起了些许崇拜之心呐! “喏!” “这就是你蒙毅的义弟,韩信将军的未婚妻了。” “本来想着本相接进咸阳后亲自去你蒙府的,结果你还来接了。” “哈哈哈!” 柳白哈哈一笑,便是亲自上前,走向马车! 此话一出,蒙毅懵了! 啊? 韩信的未婚妻? 季桃也懵了! 柳白这一句话,信息量太大了! 信...成了蒙毅的义弟?还成了将军? 自个儿...是韩信的未婚妻? 等等,眼前之人,自称本相?这么年轻,难道是...咱们大秦的左相,谪仙人柳相? 季桃感觉脑子里天旋地转。 她怎么都无法想出,韩信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短短几个月,就有了如此恐怖的变化? “柳相,这不是您带回来准备自个儿收的?是韩信的未婚妻?” 蒙毅连忙上前,再三询问,他感觉到自个儿人都傻了。 一听这话,柳白停下脚步,面露不悦之色:“倒霉玩意儿!什么话这是?” “朋友妻,不可戏,朋友不在...咳咳!当然要将其接过来啊!” “如今韩信在北方代郡,抵御匈奴!焉支山更是我大秦最为险要的一处驻防之地,他的未婚妻,若不善养,岂不是寒了这位国士的心?” 这一番话说的,让蒙毅无地自容。 反倒是龙且,连连点头,感觉自家柳公说话是真的有道理。 “两位...贵人、” “你们说的韩信...是...” 季桃手扶马车的边缘,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她甚至都感觉自己在做梦。 “不错,淮阴韩信,那个许诺要娶你,然后孤身一人入军伍拼杀的混账玩意儿。” “当然,这家伙现在也勉强算是个将军了,毕竟砍了个匈奴王不是?” 柳白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他自然知道这些消息对于季桃的冲击力有多大,故而捎带手‘损’了一下韩信。 “信...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岂料,季桃非但没有埋怨韩信久未来信,反倒是猛然跪下,双眸含泪。 她没有屈苦,只是由衷为韩信感到高兴! 将军, 这就是韩信的追求啊。 而且...匈奴王? 韩信到底是立了多大的军功啊? “咳咳!” 蒙毅干咳两声,终于是回过神来、。 再看柳白,蒙毅甚至为自己方才的‘龌龊想法’感到羞愧! 自个儿怎么能这么想柳相呢?柳相对于女色要是有需要,会派锦衣卫去抢吗? 这咸阳大把姑娘要自荐枕席! “多谢柳相!蒙毅这就将弟妹带回蒙府,好生将养。” “并且书写家信,告知兄长与义弟。” 蒙毅沉声开口。 他这一句话,等同于是将韩信在蒙家的地位,给焊死了。 柳白含笑点头。 对于韩信,他柳白算是做到了极致了! 国士无双,千万别让本相失望啊! 第417章 东西是好东西,但柳白不一定是人! 第417章:东西是好东西,但柳白不一定是人! “多谢蒙将军。” “多谢柳相。” 蒙府之中,季桃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蒙毅非但给她安排了独门独院的住处,而且柳白还特地从锦衣卫精选了一些习武的女子,来当她季桃的护卫。 除此之外,柳白还让人从自家府库支取了一千枚大钱送来,让季桃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就自己看着来。 要知道,季桃原本在淮阴种桑养蚕,一年到头也不过十枚大钱,柳白这一下,算是将她一辈子的工钱都给了。 蒙毅乐呵呵得送了一些锦帛:“我可不是什么将军,我兄长是,你未来夫婿也是。” “还有,韩信是我素未谋面的义弟,你这喊将军,可是生分了些。” 此话说出,季桃羞成一个大红脸,只能小声开口呐了句:“兄长。” 随便便是将头低下,再也不敢看。 他们在这个兄长和弟妹情深的,柳白倒是不乐意了:“凭什么蒙毅这小子是个屁上卿,你喊他将军。本相都是丞相了,你不喊本相将军?” 此话说出,饶是季桃,也是有些蒙圈。 这一口一个‘本相’的,柳相...我这喊您将军,不是在骂您吗? “柳将军。” 但是无奈,季桃也只能开口喊了一声。 从兄长和这位柳相的谈话之中,她大概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除却韩信本人的军伍路途之外,便是这蒙家,也是这位柳相一手牵线搭桥的。 如此大恩,季桃岂能轻视? 蒙毅无奈扶额,不忍直视。 反倒是柳白,面露享受之色:“爽!” 蒙毅使了个眼色,唤过管家:“熊大,你去带着弟妹安置吧。” “诺!” 管家便是上前,领着季桃回去安置新住处。 从今儿个开始,这位季桃姑娘,那可就是半拉女主人了! 依照老爷的意思,那未曾谋面的三老爷,可能成就极大,他哪敢半点怠慢? ... “柳相,既然弟妹已经安置好了,下官这就亲送柳相出府。” 蒙毅看季桃离去,也是起身,准备送客了。 岂料, 柳白反倒没有半分挪动的意思,只是微微抬眸,笑骂道:“蒙毅,你小子,巴不得本相走是不是?” 此话说出,蒙毅面露尴尬之色,而后极为违心得摇了摇头。 他是真的想点头啊,但是...点不下去啊! “下官岂敢。” 蒙毅连忙否认,他已经打定主意了,这个朝堂之上,惹谁都不能惹这位柳相。 要知道,人生在世,吃不好喝不好还能讲究,但是睡不好...是真的很痛苦啊! 对于蒙毅这种态度,柳白只是淡笑一声,倒也没有过多计较: “蒙毅,坦白说,本相今日也是有要事要与你相商。” 柳白略微沉吟,稍微思索了措辞:“如今你兄长在北方代郡边境戍边,本相这边有一机密军械,准备交给你兄长。” 此话说出,蒙毅先是一怔,而后面露激动之色,差点泪流满面! 终于... 轮到我蒙家了? 要知道,这位柳相虽然平素之中向来为诸多武将所不耻。 但不耻归不耻,没有一个武将看不上所打造的军械。 武侯连弩,八牛弩。 如今率先武装唯有寥寥三支军伍,除却锦衣卫,便是李信的剿羌军伍,还有前线韩信的撞死营。 这可将这些武将给馋的。 听说李信离开咸阳之时,那礼物收到手软,方才深夜密会柳相...遗留下了三台八牛弩和十架武侯连弩。 如今...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要轮到他们蒙家了嘛? 蒙毅一瞬间,仿佛都在怀疑,是不是蒙家的列祖列宗显灵了。 他这么多天的失眠,终于有回报了! “柳相,是那武侯连弩?还是八牛弩?” “抑或是...传闻之中的‘斩天拔剑术’?烈火焚天?” 蒙毅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儿了。 如果是那极为神秘的黑罐子,他蒙毅甚至都想要给柳白磕一个。 当然,玄甲军具装他是不敢想的。 这玩意儿真不是一般的武将可以染指的,接下来要打造,估计也是率先进于始皇陛下,再行决定。 “都不是。” 柳白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复杂。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再看柳白的脸色,蒙毅的心瞬间就咯噔了一下,但他还不死心:“那是黑甲黑剑吗?” 如果是这个也不错! 虽然秦军已经开始陆续装配上了,但若是能优先供应前线,自家兄长将边军全部装配黑甲黑剑,那也绝对是无敌姿态。 “也不是。” 柳白依旧摇头。 如此模样,让蒙毅都蒙圈了:“那是何物啊?” 柳白深吸一口气:“此物名为...” “天罚!” 这个名字一说出,蒙毅身子一晃。 原本失落的心情,瞬间直接被拉扯到了天上。 “天罚?” “这么厉害的名字?!!” 蒙毅甚至整个人都跳起来,连忙跑到柳白面前:“柳相,此物是什么?还请柳相明示!” 他现在是真的激动了! 要知道,那所谓的‘斩天拔剑术’,有烈火焚天之能,这位柳相取出的名字也不过是‘万人敌’。 这现在.... 军械的名字叫做‘天罚’...那到底该有多厉害啊? “你先别激动。” 柳白将蒙毅扶起,长叹一口气:“此物造价极其昂贵。” “今日来你这,就是让你兄长,在边军之中选拔出一支队伍。” “要绝对的悍勇不畏死,要身体各项能力都过于常人!” “人数不用多,小百人便是。” “‘天罚’后续将会运往北方代郡。” “此物不可示人,要作为军伍之中的最高机密!除非守无可守,或者一举灭胡,此物绝不可出!” 如此慎重的态度,连蒙毅都震惊了。 在柳白话语之中,他大概也能猜想到此物到底有多么恐怖了! “柳相放心,此物...下臣定然修书与兄长。” 蒙毅点点头:“兄长定然不会辜负柳相的一番好心。” 柳白嘴角一抽,直接一巴掌拍在蒙毅的后脑勺上:“好心个屁!这支队伍要留着,本相到时候出征,这军伍直接就让本相带走!” 此话说出,蒙毅彻底傻眼! 合着...你是来挖墙角的? 东西不用想,绝对是好东西;但是人...柳相,您是真的不当人啊! 第418章 陈平再出计,坑胡亥! 第418章:陈平再出计,坑胡亥! “欺负人啊!欺负人啊!” 送走柳白之后,蒙毅都快哭出来了。 哪有这样的? 要自己写信,要自家兄长找人,结果到头来,他柳白自个儿要? 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他蒙毅却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当真是难受到了心里面。 不过... 柳白临走之前随口提起的一句:“黑甲黑剑,大弩小弩,也会运过去,这些东西让你兄长看情况调配便是了。” 这一句话,如果是在得知‘天罚’这么一个一听名字就很牛的武器之前,蒙毅绝对会欣喜若狂。 但现在... 反倒是有点失望了。 毕竟,人嘛,就是贪心的。 得陇望蜀,此乃人之本性也。 ... 丞相府之内,柳白悠闲得品茗。 现在自个儿麾下出产的茶叶,品质越来越高,数量越来越多。除却‘孝敬’给始皇陛下的每个月三石之外,自个儿喝喝,送礼送送,还有多余的从指缝溜出去到市面上,也能引起争抢。、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柳白就算是现在退休,依靠茶叶的盈利,也足以当个富家翁了。 当然,这个富家翁,是国家层面的那种。 “柳公,这韩信都娶妻了,您何时娶妻?” 萧何将一摞奏疏处理好之后,含笑看向柳白开口问道。 这一句话问出,龙且也是竖起耳朵,满眼的好奇。 柳白淡笑一声:“大丈夫何患无妻?” “现在大秦事忙,本相剑术未臻至大成,如何娶妻?” 这一番话说的,萧何有些懵了:“柳公,大秦事忙可以理解,但是...娶妻跟剑术又有何相干?” 柳白意味深长得开口说道:“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剑谱第一页,先斩意中人。” “武夫的事情,萧何你不懂。” “剑术这玩意儿,你们看季布这小子,每天早上都闻鸡起舞,是要下苦功夫的。” “要是娶了媳妇儿,本相到时候还怎么早起?” 萧何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若是要等柳相剑术大成再娶妻,怕他萧何的年岁都不一定等得到哦。 龙且面色一滞,面色古怪道:“闻鸡起舞,季布身体柔韧性如此之好?” “小六姑娘都做不到啊!” 此话说出,柳白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反正就是感觉不对。 索性直接砸了一块糕点过去:“有这本事,龙且你还不如学学人家季布,多练练拳脚。” 龙且嘿嘿一笑,对于那糕点也不躲避,只是一伸手接住,开口道:“别了,柳公!我怕季布这小子到时候闻错了。” 柳白嘴角猛猛一抽,总算是听出来龙且这小子方才话中是什么意思了。 向来沉默的季布,也是难得开口说了一句:“龙且,别说了,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有空我定然一剑砍死你。” 龙且挖了挖鼻孔,满不在乎道:“有空也让你尝尝我的大戟。” 没办法啊,自个儿邀约季布去春风苑好几次了,他都不肯。 搞得自个儿想蹭两次的想法都落空了,当然不爽了。 “行了。” “说正事。” 柳白摆摆手,对于这两人的胡乱吹水也是无可奈何,便是直接打断。 “锦衣卫那边传来的密报,说两位公子在陇西郡遇到袭杀。” “结果咱们的锦衣卫和陛下的黑龙卫同时现身暴露了。” “这想要坑着公子彻这小滑头上战场就更麻烦了。” “你们可有什么好的计策?” 是的, 从一开始,柳白心想着就是让嬴彻和扶苏这两位公子经历战事。 紧接着,他就可以用嬴彻当挡箭牌,然后在朝堂上请战了。 咳咳,不对,应该是让咱们大秦的公子,充分熟悉战场上的无情,感受秦军的悍勇,如此才能继承老秦人的彪悍风气。 一直喝茶没有开口的陈平,终于放下了茶盏。 龙且立马端正站好,但是一言不发。 沉默是金,柳相麾下的第一谋士,金更多! 萧何略微沉吟道:“柳公,不若劝书如何?” “公子彻和扶苏公子既然巡慰北方代郡,届时定然能感受到我秦军的军伍之气。” “只要能好生劝导,定然愿意真正参与军事。” 此话说出,柳白哑然失笑:“这一招对扶苏公子没什么问题,甚至到时候蒙恬三言两语,这位公子也能明白始皇陛下的良苦用心。” “但是...” “公子彻就不一定了。” “这家伙的性格,绝对会作弊!” 他对于嬴彻可太了解了。 这小子甚至在出发之前,就知道自己和扶苏要经历战事了。 而这种‘经历’战事,嬴彻绝对会用最安全的方法为自己镀金。 这么一个结果,纯粹是柳白教得好。 三万打七千,还能恬不知耻称自个儿为名将,嬴彻难道就不想学吗? 说不定,到时候吃掉一支匈奴的斥候小队,他嬴彻都能吹成北方大捷! 陈平手指轻轻摩挲茶盏,感受着茶盏之上的纹路,略微沉吟道: “柳公,平有一计。” 此话说出,柳白表情瞬间严肃:“阿平,慎重着点,你说吧。” 陈平手上动作依旧,但是面上却是一片沉静,开口道: “启禀柳公,如今胡亥公子,已至北方。” “此事,蒙恬将军知,两位公子知,韩信知,柳公知,始皇陛下...亦是知!” “如此良机,便是策动两位公子的最好方式!” 此话说出,柳白微微一怔,面露古怪之色:“胡亥?你想用这熊孩子当棋子?” 陈平含笑道:“胡亥公子虽是不济,但是其公子身份在此,又是两位公子的幼弟。” “此番前往北方代郡,本就是为了和草原各部落做生意,自然要深入草原。” “草原之上,危机重重,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此话说出,萧何面色骤然巨变:“陈平,你这是要用胡亥公子深陷重围为饵,让两位公子不得不领兵?” 几乎是在瞬时之间,萧何感觉陈平当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谋划...居然都谋到当朝的公子身上去了? 而且.... 茫茫草原,深陷重围,这特么....有活路? 第420章 怀柔 “陛下,臣委屈。” 柳白是真的感觉到委屈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柳白挖人墙角,哪有别人挖他墙角的、 更何况... 这曹参是自己从李斯那边挖过来的,才不到半个月时间,甚至都可以说,还没有捂热乎呢! 结果阳老您这么个老不...咳咳咳,公义的老臣,就这么下手了? “有何委屈?” “曹参为秦效力,增驿修路,更是我大秦要事。” “给予升迁,乃我秦之国律。” 就在此时,一直眯着眼偷笑的李斯开口了。 看着柳白也被人挖墙脚,李斯心中也是爽得飞起。 倒不是说什么权力啊,官场啊什么,就纯粹是爽。 让别人体会到自己曾经体会的痛苦,这才是最开心的事情。 阳烨笑呵呵得开口道:“不错不错!” “以老夫看,这中书令当真是合适啊!” 也就是曹参不在,这要是曹参在,阳烨非得上前拍拍曹参的肩膀,再恶心一下柳白。 如此模样,柳白当真是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两只老狐狸联合气人,这真的不是一般人顶得住的。 最关键的是...此事无关利益,甚至可以说是好事。 就是他柳白难受。 “此事已定,无需多言。”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淡淡开口,算是直接‘驳回’了柳白的‘哭诉’。 偷人之人,衡被偷。 你柳白有偷人的时候,就该想到自个儿被偷的下场。 在这一点上,始皇陛下当真是没有惯着柳白。 “哎!” 柳白长叹一声,而后只能无奈回到自个儿的位置。 “小子,还唉声叹气?” 李斯笑呵呵开口问道。 柳白无奈道:“小子明白,这是阳老在保护小子。” “国库要紧,日后大司农的位置,势必要持正。” “若是与小子关系太过密切,反倒是有‘窃国’之嫌。” “只不过....” 李斯满意的点点头。 不得不说,这小子混是混了点,但确确实实聪明。 这点子朝堂关系,看得也算是清楚。 “但小子刚从您那把曹参偷过来,这阳老就抢回去了。” “仔细想想,这不就是阳老从您这把曹参给抢走了吗?” “小子这是在为你打抱不平啊!” 柳白故作惋惜得开口说道。 李斯面色一滞,嘴角略微抽搐:“混小子,自个儿吃了亏,这还挑拨离间?” 他李斯又不傻,哪来看不出来,柳白这是气不过,准备让自个儿跟阳烨吵两句呢! “报!” “军情急报!” 就在此时,麒麟殿外,一道高喝声响起。 只见一名身穿铠甲,手持黑龙旗的锐士快步跑入麒麟殿内。 看到这名锐士的瞬间,文武百官尽皆面色一滞,而后瞳孔震颤! 黑龙旗? 这是...皇族标识? 如今不在咸阳的皇族,只有.... 瞬间,不少官员面色骤变,一股子惶恐的气息升腾而上! 扶苏公子和公子彻? 这两位之中,日后定然有一人会成为大秦帝国的储君! 此刻却是来了军情急报? 饶是最为沉稳的李斯,此刻面色都凝重万分! 朝堂之上,所有文臣武将的目光,届时凝聚在这名锐士的身上! 两位公子....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反倒是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面色依旧沉稳无比。 “启禀陛下,由于安邑赈民,两位公子的巡慰路线稍加改变,进入陇西郡地界。” “在郡界之地,两位公子的巡慰车驾,受到了羌人叛乱的袭击!” 锐士从怀中取出一根铜管,其中有夹藏军情密报,双手呈于头顶之上,顿若连忙走下高台,将这密报接过,取出,放置于始皇陛下的案桌之上。 “该死的李信!干什么吃的!不过就是些羌人,居然如此无能?!!” “两位公子...遇袭?” “嘶...该不会出事吧?” “因为安邑赈民,更改巡慰路线,两位公子爱民之心值得表彰,但是李信到底在干什么?居然如此不周全!” “败军之将,果然废物!” “....” 一道道声音响起,文官们倒还好,没怎么说话。 可当年跟着始皇陛下南征北战的将军们,那可都是暴脾气! 特别是那个书院学生杨熊的父亲杨端和,直接就骂李信‘废物’了。 在大秦,别说吃过败仗被笑话,就连柳白这样的‘全胜将军’,不也是被一致鄙夷吗? 都怪武安君白起,拉起来的标杆太光辉了,没几场漂亮的硬仗,大秦武将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后,两位公子领护卫,将羌人叛贼尽数剿灭,还生擒了首领。” “车驾行至临洮,陇西侯亲至相迎。” 锐士沉声,继续开口禀报。 这一条消息出来,众人皆是一愣,而后面面相觑。 两位公子率领护卫? 是扶苏公子还是公子彻? 扶苏公子会吗? 公子彻...呃.算了,还是说回扶苏公子会不会这个问题了。 也有脑袋灵光一些的,从这锐士的禀报之中,大概也猜到了一些。 两位公子巡慰边军,路途漫长,危险众多,暗中岂能没有人护卫? “说下去。”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仿佛对于自己两个儿子的表现,没有丝毫惊喜一般。 袭杀....对于这位千古一帝而言,经历的次数甚多! 他更为关心的,是陇西如今的情况。 “两位公子与陇西侯会面,商讨平羌之策,皆在密报之中。” “末将送信,不知其中。” 锐士朗声开口。 这一句话说出,众人终于明白这一趟军情急报的关键是什么了。 不是两位公子遇袭,而是...平羌! .... 解释一下,为什么柳白先知道陇西的消息: 柳白得知陇西郡的消息,是通过锦衣卫的快讯,也就是剿灭羌人小支队伍之后便直接送过来了。 而军情急报,是李信发出,也就是嬴彻扶苏到达临洮之后,次日发出。 所以有了时间差。 第421章 陛下,妙啊! “吾儿甚好。”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看着手中的急报,微微点头。 而那名送急报的锐士,已然退下领赏休息。 “陇西之地,陇西侯初战已然告捷,大部分的叛军已然被打得溃散。” “扶苏和彻儿遇袭,也不过是流窜羌乱罢了。” “今陇西已有应对之策,诸位安矣。”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此话说出,群臣皆是松了一口气。 这李信要是在陇西连羌人叛乱都无法平复的话,那他们可真的就坐不住了。 “陛下,不知是何等平叛之策?” 杨端和沉声开口问道。 很明显,他也有点心动了。 陇西之地的羌人叛乱,军功甚少,但若是现在接手,只要稍微拖一拖,等到和北边匈奴真正打起来,那不就是可以顺势请战吗? “怀柔。” 始皇陛下这两个字说出,朝堂之上,原本还松了一口气的文臣武将,瞬间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不可啊!陛下。” “秦人治陇西,已有数十年,这羌人反复,举国皆知。如何能用怀柔之策?” “那李信不知兵也便罢了,竟是连定乱都做不到!” “臣,杨端和,请战!” 杨端和连忙开口,脸上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而他这一番话说得,何尝不是朝堂之上群臣的心声? 大秦素来强硬惯了,从建立大秦开始,那就是一个字‘打’! 这还是对于敌对之国的态度。 现在连平定个羌人内乱,都要用怀柔之策,那大秦的脸面往何处放? 赵怀真略微沉吟,亦是开口附议道:“启禀陛下,杨端和将军所言甚是有理。” “陇西之地有陇山,东望关中,西控陇右,自古以来,便是我大秦重视之地。” “羌人反复,若是怀柔以待,至与匈奴大战之时,恐西处叛乱再起!” 不愧是做过三川郡守的人,赵怀真的眼界格局,实在不是杨端和可以比拟的。 杨端和说了半天,就说了个‘请战’,而赵怀真却是着眼于接下来对匈奴的大战,顾全的是西边的安定。 这种走一步看三步的眼光,才是如今朝堂之上的主流。 就连李斯,看向赵怀真的目光之中也是略带赞赏。 若是没有柳白,这赵怀真,也是个能勉力支撑朝堂的青年才俊。 当然了,只是支撑。 始皇陛下看了一眼赵怀真和杨端和,而后将手中的急报递给顿若:“念。” 顿若微微一怔,接过那军情急报朗声开口: “臣,陇西侯李信,敬陛下圣安。” “今陇西之地,平叛初捷,全军克复羌叛三千余人,羌叛首领阿克勒斩首。” “然,” “羌叛四散溃逃,至陇西全郡,两位公子遇袭,臣惶恐,请罪!” 这一段,算是两位公子之事,李信的主动上书请罪了。 昔年那个叫嚷着给点兵力就能灭楚的愣头青,也是逐渐懂得了朝堂修为。 “两位公子至临洮,商议平羌之策。” “至夜中,公子彻笑言,计出。” “乃至定下,怀柔之策。” “首诛叛逆,安抚羌民,劝课农桑,辅以轻徭薄赋,自一人而起,惠至羌人全族。” “臣以为妥帖,故而上书,请陛下定夺。” 顿若读完后,恭恭敬敬得将那急报折叠放置在案桌边角。 而这一些话读出来,整个麒麟殿内,瞬间寂静无声。 满朝文武,都傻眼了! 什么? 公子彻想的? 居然是公子彻想的怀柔之策? 这位公子不是在安邑的时候都是只想着赚钱的嘛?居然有如此安定地方的大才? 阳烨唇角微笑,面上止不住的满意。 能赚钱,还能平叛,这样的公子,除了跟柳白学坏了某些方面之外,当真是令人欣喜啊! 李斯出列,沉声道:“陛下,公子彻之计,实乃刚柔并济也!” “刚者,于逆乱之辈,杀伐不留情面。” “柔者,于羌民,劝课农桑,轻徭薄赋,对比起军费而言,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况且,此事还可彰显我大秦关爱异民之心,为天下作表率!” “臣以为,” “甚好!” 李斯眼珠子一转,便是将嬴彻的想法看了个透。 说白了,这不是什么想破脑袋想办法的应答题目,而是一个最为简单的计算题。 要将整个陇西郡的羌人叛乱尽数除掉,所有羌民尽数杀掉,这做得到嘛? 做得到,但没必要!因为四散溃逃,追捕定然极为耗费人力财力。 反倒是嬴彻的首诛叛逆,安抚羌民,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异族之民,也是民! 这就是嬴彻传达出来的概念! 杨端和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开口道:“李相,羌人反复,复叛又如何?” “届时两端开战,兵事误国!” “与其妥协安抚,不若毕全力于一役,将羌人尽杀,震慑天下!” 柳白看着如此场景,差点笑出了声。 合着这父子俩无能狂怒的时候,表情都是一模一样啊! “不必争论,此事寡人已然定下。” “阳烨。” 始皇陛下唤了一声,阳烨起身出列,恭敬开口道:“臣在。” “自古便有安抚之策,羌民轻徭薄赋,陇西郡其余秦民,亦不可轻声。” “旨意,陇西郡三年之内,徭役全免。纳税减一成。” 这一道旨意说出,便是阳烨,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纳税减免一成,这确实算不上什么。 最为主要的是...徭役全免! 大秦律规定,不更爵位之下,每人要在郡县服徭役一个月,这对于耕作,和照顾家中,都是极大的影响。 但是,如今始皇陛下的旨意,徭役全免,陇西郡每年要做的事情可不会减少啊! 如此一来,便要出钱,请百姓干活,百姓们还能多赚钱! 一减,一加,羌人得到实惠不说,陇西郡的秦民也知道,这些待遇是因为羌人所得,自然会逐渐和睦相处。 人对于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人,即便不示好,也不会太过鄙夷。 “诺!” 阳烨沉声应下,暗道陛下这一招着实是绝! “退朝。” 随着始皇陛下威严的声音响起,朝议结束。 ... 柳白走出麒麟殿,正准备跟阳烨说两句。 墙角都被挖了,他也得交代一下吧,至少要阳烨善待一点曹参。 岂料,还没开口呢,顿若便是走来,轻声开口道:“柳相,陛下宣见。” 第422章 糟糕的陛下,你真的很糟糕! 第422章:糟糕的陛下,你真的很糟糕! "彻儿和扶苏,你教导得甚好。" 章台宫之内,始皇陛下压根儿没有理会那些繁琐的礼数,而是直接开口夸赞。 这一次嬴彻在陇西交出的答卷,不单单是‘应对’两个字这么简单,而是贴合了始皇陛下对于异族的态度。 异族子民,可以逐渐融入秦国。 这才是关键。 “陛下,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柳白‘谦逊’得开口说道。 当然,这个‘谦逊’只是纵向对比,若是横向对比一下别的大臣,这句话可太不要脸了。 毕竟...别的大臣一般都是说‘臣惶恐,此乃公子聪慧’, 始皇陛下嘴角微微勾起,开口道:“今日倒是稀奇,你柳白居然没有借机邀功。” 此话一出,饶是柳白这样的厚脸皮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怎么始皇陛下这话说得,咱柳白就成恬不知耻的人了? “那陛下奖赏一番?” “让臣节制天下兵马?” 柳白试探着开口问道。 这一下,便是连始皇陛下都是眉宇微微一挑,仿佛对于柳白的臭不要脸,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寡人这两个儿子,在陇西郡不会停留太久。” “很快就要到代郡了。” “你可懂?” 就柳白那点心思,始皇陛下都懒得骂,便是直接开始交代正事儿。 此话一出,柳白连连点头:“陛下,臣明白。” “一定要让两位公子尝尝生活的苦...咳咳!感受我大秦的彪悍军伍之风!” 听到这个回答,始皇陛下点点头,摆了摆手,示意柳白退下。 “呃...陛下,臣告退。” “但是陛下,节制天下兵马这个事儿,陛下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柳白行礼,但还是不甘心得加了一句。 甚至,后退的步伐,都慢了几分。 那双眸子看向高台,那叫一个热切。 他多想始皇陛下此时开口来一句‘柳爱卿为秦心切,寡人岂能让爱卿心寒!领兵出征!’ 然而, 柳白失望了。 始皇陛下甚至连头都没抬,便是在批阅奏疏。 柳白满脸的遗憾叹气,而后走出章台宫。 糟糕的陛下,您真的很糟糕。 就算不答应,您说两个理由,我找补一下不行吗? 这直接不搭理我,很没礼貌诶! 一想到这,柳白忍不住在章台宫门口跺脚! .... 待到柳白离去,始皇陛下的眸光之中,隐约有笑意。 武将吗? 大秦可太多了, 但柳白...大秦可只有一个啊! .... “唰!” 草原王庭,象征着整个草原最为威严的雄鹰的单于营帐之内。 不同于寻常匈奴人营帐的简陋,其上非但华贵,就连饰物,也多了几分典雅的味道。 只不过, 那尊武王时期铸就的大鼎,鼎耳之上的鲜血温热,升起淡淡的热气。 而大鼎之旁,赫然一具尸体。 “单于。” 一名神情冷漠的魁梧汉子将手中的刀收入腰间木制刀鞘,而后起身。 “我这个愚蠢的弟弟,一直觉得自己是右贤王,便认为自己未必不能坐在单于的位置上。” “殊不知,他比我那个看似憨傻的叔叔还要愚笨。” “那左贤王罗姑比,好歹知道收敛锋芒,暗中培植。” “哪像他?” 冒顿单于大笑着开口,看向那尸体的目光之中,没有分毫因为亲人死亡的悲伤,反倒是多了些许疯狂。 “阿马哈,做得好!” “不是你假意投诚,这混账家伙还真不敢来我这王庭营帐。” 冒顿单于看向那魁梧汉子,眼神之中止不住的满意。 这阿马哈从小就是他的大伴,也就是一同成长的护卫。 如今又立了大功,总算是有由头将军伍交给他统领了。 岂料, 阿马哈听到冒顿单于这话,非但没有丝毫高兴,反而隐约有担忧之色: “单于,这右贤王毕竟是您的弟弟。若是传将出去...” 弑父的名声已经极差了,再加一个杀弟,便是草原之上的匈奴人再不在乎这些事情,多少也会生出畏惧之情。 岂料, 冒顿单于眼神之中满是不屑:“天下之人,何人不可杀?” “便是我这颗头颅,日后或许也会被人砍下。” “草原上的雄鹰,不会因为几只飞不起来的废物而反抗最为强大的鹰王!” 说罢,冒顿单于站起身。 那魁梧的身躯,如同世间的神明一般,给予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正是因为他的骁勇善战,他那个父亲方才如此忌惮,他才会选择弑父夺单于这一条路! 强大, 这是一个用强大来开口解释一切的男人! 冒顿单于走到自己弟弟尸体面前,一脚将其踹了个翻面,而后俯下身子,从其怀中掏出一柄金色刀柄的小刀。 在矿产资源如此匮乏,冶炼二字都谈不上的草原,这柄小刀的价值,可想而知。 但... 昂贵,只不过是这柄小刀最为微不足道的作用罢了。 “阿马哈,给你!” 冒顿单于将这金刀一递,便是要直接送给阿马哈! “单于不可啊!” “金刀银箭,乃是草原之上,左右贤王的信物!” “阿马哈....” 阿马哈面色骤然一变,连忙单手抚于胸前,而后单膝下跪。 这已然是匈奴之中最为尊贵的礼节了! “我曾答应过你,日后要让你领兵。” “怎么?” “这就怕了?” “你在我的心中才是真正的兄弟!右贤王,是你的!” 冒顿单于笑着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阿马哈满脸的震惊! 他原以为的带兵,是如同隆道尔一般,领兵出征。 没想到.... 冒顿单于竟是将自己当做兄弟,而且还要给予右贤王之位? “多谢单于!” 向来沉稳寡言的阿马哈,此刻也是忍不住呼吸急促! 右贤王,,,在匈奴,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便是那个神秘的国师如今吞并了左贤王的部落,成为了左贤王,那也要低自己半头! 如今.... 他阿马哈居然也有今天? “这才是我的好大伴!” 冒顿单于大笑,而后面色缓缓沉下来。 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拍在阿马哈的肩膀之上:“阿马哈,草原,我给了你一半!” “但是,” “明日拢牧民,征狼兵,破弱秦,不可如同那罗姑比一般废物!” “否则....我保不住你!” 此话说出,阿马哈面上坚毅之色不减分毫,重重点头。 而后冒顿单于一指自己弟弟的尸体。 这个昔日的右贤王,此刻死相狰狞。 “架鼎,烧火。” “烹!” “你我二人,分食之!” 冒顿单于冷冷开口。 竟是要与自己的大伴阿马哈,一同分食自己的亲弟弟。 第446章 阳老请假了 当日,墨山和公输仇来到丞相府中,深谈一天一夜。 翌日清晨离开之时,两个糟老头子的脸上满是疲惫,但双眸之中,却是闪闪发光。 “老公输,这一次柳公可是将大部分猛火油的事情都交给了我墨家,如此看来,还是我墨家在柳公心中地位重一些啊!” 墨山得意洋洋的开口说道。 自从真正被柳公赏识之后,他们墨家可谓是进展神速。 非但是开设了锻造黑甲黑剑的兵工厂,造纸厂,甚至连猛火油这样影响大秦国祚的顶尖武器,也是由他们墨家所负责的。 不过,对于猛火油这个事情,柳白并没有如同其他厂坊一般派锦衣卫去护卫,而是请章邯帮了点小忙,让黑龙卫来护卫。 这种动作,原因是什么,再简单不过了。 “重?那是因为这玩意儿没什么技术含量!无非就是熬制罢了!” “柳公给老夫公输家安排的是什么任务,你没听到嘛?” “飞天!是飞天!” “虽然方式从未听闻,但老夫只要能找到耐火的布料,定然可以做到!” “墨山,以后我公输二字,将会成为一段历史!” 公输仇先是撇了撇嘴,而后腰杆挺直,朗声开口。 飞天啊! 在这个寻常百姓还有天道存在的时代,这两个字说出,就足以震慑人心! 而公输仇听柳白说话口气,俨然是已经有了想法! 他公输家,要做的就是这么伟大的事情,还能让墨山这个老小子给比下去了不成? “呸!就你公输还会成为历史?成为历史的,是我墨家!” 墨山直接啐了一口,表情十分不屑! 真当你公输仇是你先祖公输班啊?还飞天?你怎么不遁地,怎么不下洋? 柳公能做到,不代表你公输家能做到! “走着瞧!” 公输仇大怒,本想要教训一下墨山,但.... 一个木匠和一个铁匠,这力量对比实在是太过于悬殊了,果断选择放弃! “老公输,你刚刚是想要动手是吧?” “是吧?” “是想动手吧?” 墨山眼看着这么好的机会溜走,怎能善罢甘休,就如同一只苍蝇一般,不断得围绕着公输仇问。 公输仇也不傻,硬当没听见! 按柳公的话说,这叫‘踏娘的战略性撤退’! .... 丞相府之内,柳白看着太阳出来,有点晃眼。 这一晚上的争吵讨论‘大秦火力计划’他柳白甚至连个哈欠都没打。 但是一结束,一股如同潮水一般的疲惫感便是涌现。 这可能就是熬夜的通病了。 熬夜一时爽,一直熬夜阎王爽! “柳公,今日可要请假朝议?” 萧何开口问道。 请假条这玩意儿,他写的不能再顺手了。 “不用了,今日朝堂之上还有点事情,请假不方便!” “龙且,给本相打盆凉水,然后路上带着!” “本相在车厢之中眯一会儿。” 柳白摆了摆手,虽是面上难掩疲惫之色,但还是正事儿要紧。 仔细想想,这尼玛自己天天说‘蒙毅亦未寝’,结果自个儿熬夜晚睡成了常态? 柳白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柳公,有件事儿...” 就在柳白呼唤龙且之时,恰巧一名锦衣卫走入丞相府,将一封密报递给龙且。 龙且拆开一看,面色骤变,慌忙跑到柳白身前禀报。 “什么事儿?” 柳白微微皱眉,这龙且怎么整的慌里慌张? “柳公,这是锦衣卫兄弟的密报。” 龙且将密报递给柳白,沉声开口道:“今日大司农阳烨请了假,不上朝。” 此话说出,柳白先是微微一怔,而后连忙看向那密报。 要知道,就这位大司农阳烨,从入朝开始到现在,除却外派办事儿之外,真就是一次都没有请过假! 今日....居然请假了? “阳老出什么事了?” 柳白面露焦急之色,连忙开口询问。 龙且摇了摇头:“柳公,阳烨府上,依照您的意思并未在其府中安插锦衣卫。” “不过锦衣卫倒是知道,陛下派了夏无且入阳府。” 此话说出,柳白面容之上,一阵失神。 夏无且.... 就代表着,阳烨是真的因为身体问题请假了。 忽然, 柳白联想到了前几日,阳烨因为自己的事情,气血上涌,差点就没喘过来气! “上朝吧!” “待到朝议结束之后,再去看望阳老。” 柳白摇了摇头,仿佛是要将自己那些个不祥的猜想,尽数甩出脑袋,又仿佛是在安慰自己一般。 一个人,特别是一个臣子,想要同时得到来自君王、同僚、百姓、甚至是敌人的赞美,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阳烨, 这个甚至连史书都未曾列入记载的糟老头,是这个时代唯一一个! 即便是始皇陛下,也有六国余孽咒骂暴君,但...六国之中,却无一人辱骂阳烨! 论权柄,这糟老头子就守着国库那一亩三分地,如同一个扣扣索索的老农,甚至不愿意一颗黍米从指缝溜出去。 论声望,大秦的‘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哪一件事都不是他阳烨主导。 论杀伐之气....柳白好歹还在阵前杀过三个人呢!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柳白却是发自内心尊敬他! 甚至....连李斯的人品,都及不上! “柳公,是否要我先去探望?” 萧何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他知道自家柳公对于阳老的事情心急如焚。 “不用了,老头子身体好着,不会有事的。” 柳白摇了摇头,仿佛是在找一个拒绝萧何的理由,又像是在找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 “去咸阳宫上朝。” 柳白走向马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依旧保持平稳。 .... 马车之上,熬夜通宵谋划,本来已经困到了极致的柳白,此刻却没有半分睡意,只是看着自己眼前的车帘,怔怔出神。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 看着自己车厢之中的那盆凉水, 柳白一下将脸扎进去。 第447章 要钱没有,本相的头颅要不要? “柳公,到...” “柳公,您怎么了?” 掀开车帘,龙且本来想要叫醒柳白。 可这么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直接跳了起来。 只见柳白的头在那盆冷水之中,还不断‘嘟囔’着泡泡! 什么情况?柳公睡觉,一头扎进那冷水盆里面去了? 就在龙且准备‘救援’,甚至在考虑要不要人工呼吸的时候,柳白一下将头抬起。 而头抬起来的瞬间,这位大秦左丞相,重新恢复淡然的面容。 冰冷的感觉,让他恢复了冷静! 阳烨便是病了,又如何?夏无且医术可超神! 更何况,若是朝堂之上的事情还没做好,那阳烨不是会更加难受? “嚷什么嚷?” 柳白从车厢一侧拿起毛巾,缓缓擦拭自己脸上的水迹。 大秦,不止是一个国家而已,更肩抗后世万千子孙的命运。 生生死死,无法阻碍前进的道路! 这一刻....柳白仿佛更狠了! 狠到...可以逐渐掌控自己的情绪! “柳公,您...没事儿吧。” 龙且有些犹豫,开口问道。 柳白只是摇了摇头,便是直接走下马车。 看着咸阳宫门口正在准备忙碌进宫朝议的文武百官,一言不发。 龙且看的担心,却又无可奈何。 他再蠢,也猜得到自家柳公是在为阳烨担心,但.....他这个一个只有武力的憨批,能做些什么啊! ... “柳白,晚上来老夫府中一趟。” 麒麟殿外,李斯轻声开口。 柳白点了点头道:“李叔邀约,小子岂能不去?” 这一次,他少了往日的贫嘴,仿佛更加沉稳了一些。 而向来了解柳白的李斯,又岂能察觉不出这小子的异样? 李斯微微皱眉,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老阳的事情,你也无需太过于担心。” “今年都六十有六的人了,若非放心不下朝政,他也早该退下回家含饴弄孙了。” “现在陛下派了夏无且过去,自然而然会没事的。” 说完,李斯仿佛是怕柳白还会多想,又是重复了一句:“你无需太过担心。” 虽是在宽慰柳白,但李斯心中....何尝不担心? “李叔,生死之事,尽人事已然至头,担心也无甚用处。” “泱泱华夏,能安老而死,又占几成?” 柳白摇了摇头,面色依旧平淡。 这一句话说出,李斯的心中一个咯噔。 这种看开的豁然,反倒是关切至深的表现! 但.... 他李斯又能再劝什么呢? 反倒是王翦,只是目光看向他们二人,什么话也没说。 昔年大秦,是四个人撑着。 现在老冯已经死了,老阳又是病了,他们这两把在朝堂上的老骨头,自然要更加使劲儿了。 也得亏多了个柳白,不然的话...他王翦都要开始思虑,要不要以武将的身份,稍微干涉一点文政了。 与他们这些最为顶尖的朝堂重臣所不同,此刻正在等待的百官,虽有讨论阳烨今日不朝之事,但更多的...还是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百官进殿!” 随着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李斯与柳白并步走入麒麟殿内。 也正是这个举动,让王翦眸光微微一亮。 这小子...似是成长了啊! .... “启禀陛下,年关将至,臣奏请陛下,以各郡、县为体,拨发钱财,以供各地府衙与民同乐!” “陛下,今年我大秦国库丰盈,臣奏请陛下,往年过年之时国库校核发放官员俸禄重新拟定!” “启禀陛下,东海郡今年征用民夫造船,徭役缺口甚大,之前拟定的以钱补徭,虽是可行,但其粮,还需再加一些。” “....” 朝堂之上,纷纷有官员站起,开口禀报奏疏。 其中以杨端和这家伙最为离谱,直接便是开口道:“启禀陛下,柳相之前言要让将士们吃上饺子,末将以为,直接发钱便是了!” 这种柳白为缓解将士们思念家人之情而做出来的举措,这家伙居然硬生生想换钱? 就连王翦都是有些听不下去了,直接起身一脚将杨端和踹翻,沉声道:“饺子之物,寓以家阖圆满,乃是我大秦对于征战将士们的抚慰。” “若以钱财,且不抡是否有盘剥,单单是几个饺子,根本值不了多少,发到将士手中,又有何用?” “老臣以为,还是发放饺子妥帖。” 李斯目光冰冷,只是微微扫视这些个着急忙慌上奏的大臣们。 说白了,这是在禀明政事吗? 分明就是想要趁着阳烨不在,将国库的口子撕开这么一点点。 这些所奏之事,都是些小钱,甚至都算得上在理! 但是.... 这个先例不好! 向来有铁裤腰带之称的国库,只要稍微放开一点点口子,那么等到阳烨退了朝堂之后,继任者以这些‘先例’为由,每年要加钱,那又如何? 趁火打劫。 这可是官场的惯用伎俩! 老阳受人尊敬不假,但人...爱的一直都是利益。 他们就是要在阳烨不在的时候,从国库之中掏出一点钱,日后便可以在下任大司农手中,再掏出更多的钱! 李斯面色沉吟,流露出些许的犹豫之色,而后只是长叹一口气。 老阳啊,这些个牛鬼蛇神,看来当真是这些年被你压了太久了! 而就在此时,李斯眼角旁光,猛然看见柳白双手撑膝,意欲起身。 如此动作,李斯连忙一把按住柳白道:“小子,这是财政之事,你这段时日花钱大手大脚,如今老阳不在,你开口反倒是愈发不好!” “万万不可冲动!” 是的,这朝堂之上,谁说话,都比柳白说话有说服力。 为何? 玄甲军造价逾越百万大钱,图书馆造价五十万大钱,还有造船,增驿修路,柳白花钱的速度,比踏娘的放火烧城还快! 我们要点合理的小钱,你一个花钱如流水的丞相,好意思说咱们吗? 岂料,柳白面色如常,只是用手轻轻拿开李斯的手,而后缓缓起身。 “放屁!要钱没有,要命的话,本相这颗头颅,那些个六国勋贵曾经悬赏三万,你们想要,砍了去换!” “怎?阳老病了,觉得机会来了?国库没把门的了?” “增加各类财政预算,可以,写明用途再给本相呈上来!记住,把自己的名字写的清楚一点!” 第448章 大秦的官场越来越难混了 第448章:大秦的官场越来越难混了 柳白说出这番话后,整个麒麟殿内为之一寂! 所有人都是看向这位大秦左相, 一如既往的暴躁话语,但是这一次,让即便是李斯王翦在内的老臣,都是心头一震! 因为.... 柳白的神情,很平静! 话说的很慢,很不客气,但是神情...平静到了极致! 不会有人惧怕下雨,但会惧怕那分明会落下的雷电,始终高悬你的头顶之上!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能清晰感受到这位大秦左相的变化。 李斯看着如今的柳白,忽而感觉到一阵心痛。 对于大秦来说,这是好事。 但对于他柳白来说,是否代表着已经逐渐拿起了在政治方面的枷锁,自我封锁? 然而, 柳白没有管这些,只是目光冷淡得看向方才说话的众人。 “杨端和,饺子是本相提出来要给将士们年关吃的。” “给,那是本相想的,征求始皇陛下的同意,方才拟定的。既然你不要,咱们大秦的军伍,年关之时,所有将士都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唯独你...” “没有。” 此话说出,方才还一脸彪悍,认为自己提出的是合理诉求的杨端和,瞬间面色极其难看! 大秦军伍的将士都有,而他杨端和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极为清楚! “柳白,你....” 杨端和面色赤红,伸出手指指着柳白。 他本就是大秦武将之中的中流货色,有王翦在扛着大秦的武将旗帜,又有王贲、蒙恬这样优秀的第二代武将,如今军伍之中又冒头了韩信这种新秀,自然而然给了他无限的危机。 既然攀升无望,杨端和自然而然想再做出点什么事情,至少谋利也是不错。 岂料,阳烨不在,这柳白反倒是如此针对自己了。 “请杨将军称柳相。” 柳白回眸,眼神之中满是冰寒之意。 论起打架,杨端和自信能打死十个柳白。 但此刻,不知为何,柳白这么一句话,蕴含的冰寒,让杨端和都为之害怕!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只是目光平淡得看着一切的变化。 柳白这一种心态的转变,自然是逃不过他的双眼。 但是, 始皇陛下没有分毫阻止。 “混账!” “杨端和,莫不是这些年少了仗打,你这狗脑子不够用了不成?” 李斯怒声开口。 一个中流货色的将领,都能直言文臣顶点丞相的名字了,还谈什么朝堂官阶? 这一句话骂出,杨端和当真算是委屈到了极致! 自己不过就是称呼了一下柳白的名字,方才这柳白口中污言秽语,还如此狂妄,你们怎么不说话? 还有, 柳白这明显是在给我穿小鞋啊!为什么都没人为我发声? “柳相...” 形势比人强,杨端和强忍着这一口气,没有发作,只能沉声开口。 这么两个字,他便算是将这个亏彻底给咽下去了。 而随着他开口,朝堂之上,方才那些想要趁着阳烨不在,将严密的国库稍微‘松动’一些的臣子们,此刻也是噤若寒蝉。 生怕这柳白...不对!柳相下一个点到名的就是自己。 不过幸好, 柳白只是目光冷冷扫过方才开口的群臣,而后对着始皇陛下微微行礼,再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训斥一个杨端和,已然够了。 现在他还没真的想要将大秦的官场做个底朝天的大清洗。 因为... 备用的人才还不足。 要是大秦书院的学生们毕业了,看他柳白手腕硬不硬! “方才所言诸事,书写奏疏呈上。” “寡人细查后,方做决议。” 始皇陛下眸光微微扫过百官,而后沉声开口。 这么一句话,让那些个方才说话的臣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打定主意奏疏要写,但主题稍微偏转一下! 而柳白却是微微低下了脑袋。 他知道,这是始皇陛下为他拦了半道。 真要是顺着他方才的话,直接将这些官员驳斥,那背后还不知道如何中伤他这位柳相。 权力的构建永远不是由上至下,而是由下至上。 他柳白杀伐威名在这儿不错,但....身为丞相,底下的官员不说公开唱反调,便是略微拖延怠慢,也是让人烦不胜烦! 真要如此,他柳白得活活累死。 而此事稍微告一段落之后,麒麟殿之内,暂时陷入寂静无声的尴尬之中。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奏。” 李斯缓缓起身,沉声开口道:“启禀陛下,臣昨日收到了咸阳令将闾公子的改制上书。” “府衙之外,可设大鼓,民有冤屈,击鼓而鸣冤,令百姓知晓此事。” “此举可令百姓自发名我大秦律法公正,亦可给予当地官吏以压力,不敢偏颇于何人。” “老臣以为,此举可推广全国,故而上奏,请陛下允准!” 此话说出,满朝文武皆是一阵肃穆。 设鼓,只要有冤屈便击鼓? 这基本上就是在地方形成一种对于‘公正’这两个字的监督! 毕竟,击鼓之后,代表着这个案件当地所有百姓都看见了,一旦官吏判罚不公,自然而然会有冤情远传。 官吏顾忌如此,会公正谨慎判罚。 而律法的公正威严,又能通过这种形式传播与百姓心中。 当然....底层官吏们想要收黑钱的途径,也算是被硬生生掐掉了大半了! 柳白微微皱眉, 这将闾公子居然对于地方政事如此有天分,连鸣冤鼓这么个玩意儿都鼓捣出来了? 不过... 这东西只在举国强盛,中央对地方有强有力的监管的时候才有用,一旦地方的贪腐成风,中央不管的时候,鸣冤鼓也就成了个摆设。 对于如今的大秦,还算的上是合适。 “允准。”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将闾在诸位公子之中,不如扶苏和嬴彻一般显眼,但...切切实实,是始皇陛下最为省心的一个儿子。 “谢陛下!” 随着李斯的一声高呼,有些个臣子面露惨然之色。 怎么好像.... 大秦的官场越来越难混了啊? 第449章 虞记大饼 “小子,去哪?” 退朝之后,李斯叫住柳白。 他能感觉出来柳白最近的心态转变很多,若是不及时加以疏导,极有可能成为一个冰冷的政治怪物。 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说白了,柳白在朝着吕不韦,商鞅这样的人物在走。 “李叔,自然是去看阳老。” 柳白勉强笑笑,极为艰难。 “老阳没事的,不过你去看看他也好。” 李斯点了点头,想要说什么,又觉得无从下手,只能再提醒一遍:“别忘了,今晚到我府上来。” 柳白点点头,而后拜别李斯离去。 看着柳白的身影,李斯不由觉得有些恍然。 自己领着柳白进入了官场,但真正教导柳白为官之道的,却是阳烨。 不是寻常的师徒言语教导,而是阳烨的身体力行,明明白白告诉了柳白一个道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哎!” 李斯长长叹气。 “老狐狸,你也察觉到柳白这小子不对劲了?”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整个朝堂之上,能对他李斯如此态度,如此称呼的人只有一个了。 “老匹夫,你说,便是给柳白一个军职又如何?” 李斯皱了皱眉,这一次罕见得没有与王翦拌嘴,反倒是没头脑得开口说了一句:“这孩子从入朝堂开始,其实就没有太多想要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个武将的名头罢了。” “老夫也不懂,怎我大秦人臣至极的丞相之位,在这小子硬生生不如武将这两个字?” 说完,李斯又感觉到有些恼火。 “不行!武将之耻!” 王翦面色一变,连忙开口。 李斯怒目而视,什么也没说。 仿佛是被李斯盯得烦了,王翦开口道:“老狐狸,以你的聪慧还不明白,为何老夫和始皇陛下要死死压住柳白的军功?” “这一朝,柳白他想要军功,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但只有一个前提!” 说到这里,王翦不说了。 李斯也没问。 这两个在朝堂上数一数二的精明之人,心照不宣,自然是知道这个前提是什么。 两个字, 储君! 先要确立储君,柳白再在这位‘储君’的带领下,获得军功! “小子,万万沉住气啊!” 李斯双手负于身后,长叹一声,朝着宫门走去。 不知不觉之间,这朝堂之上一文,一武,一财,互相拌嘴‘敌视’的铁三角,也逐渐老去了。 .... 上了马车,柳白搓了搓手,哈出一道白气。 过年了,这咸阳能不冷吗? “龙且,本相倒没问你,你这大冬天的,外面这么冷,不会就在马车车板上坐着吧?” 柳白忽然有点疑惑,开口问道。 这货不会真的憨到这种程度吧? “那倒没有,以往的时候,黑龙卫那小队正朱悠会请俺喝酒,不过上次柳公您说了,驾车不可饮酒,俺就只吃肉了。” “都是朋友嘛!” 龙且乐呵一笑,指了指一个方向,赫然便是咸阳宫禁卫的值班房。 很明显,这黑龙卫摆在明面上的人,搞了一把‘谋私’。 听闻此言,柳白也是哭笑不得。 合着章邯这家伙,还是对龙且眼馋啊! 自己手下的人才,无论是曹参萧何,还是龙且季布,都是被人眼巴巴盯着呢! 这样也好,万一有一天自个儿遭遇什么不测,这些小子也算是有了去处。 至于陈平.... 柳白没有想,因为他知道,便是始皇陛下,陈平也会拒绝的,。 “行了,去阳老府上吧!” 柳白摆了摆手,龙且驾车朝着阳烨的府邸行驶而去。 他没有如同寻常官员贵人一般,在马车车厢之中放置一小盆碳火取暖,反倒是是不是掀开一角车帘,看着路途之中百姓们的身影。 冷冽的冷气吹进来,说不上多少舒服,至少让他的心不至于太过烦乱。 行驶之间,他看见昔日曾经在街道上救助的那个卖身葬母的小女孩,正在一家黑饼铺子帮工。 分明年龄还小,手脚却是麻利。 柳白莞尔一笑,并没有缺德得思考是不是将‘雇佣童工违法’这个法案在大秦出台。 这个时代,除了暴力威迫之外,雇佣童工,何尝不是善心? “人心之善,莫过于给人活路。” 柳白暗暗将那黑饼铺子的名字记下,‘虞记大饼’。 以后买点饼子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看着看着,柳白感觉困意略微袭来,便是慢慢闭上双目。 一夜没睡,再加上上朝,对于他这样的懒虫来说,那绝对是致命打击! 短短路途,他甚至做了个梦。 梦里,陈伯拿着扫帚,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笑容,只是喊了一句‘少爷’。 ... “柳公,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龙且的声音响起,见车厢之中没有回应,便是掀开车帘,只见自家柳公倚靠着车厢双目紧闭,俨然是睡着了。 一时之间,他甚至有点踌躇,该不该唤醒自家柳公。 思虑再三,龙且将车帘放下,对着迎上来的老管家开口道:“我家柳公睡着了,在你这门口停留片刻再入府吧。” 老管家微微点头道:“柳相能来看我家老爷,老爷自然会高兴,停留片刻当然没什么问题。” 说罢,便是去将大门完全打开,静静等候。 看着那老管家,饶是龙且这样的糙人,也是对阳烨不由敬佩。 是的, 偌大的大秦,大司农阳烨的府中,唯有一名老管家负责洒扫。 连个门房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柳白醒来,走下马车之后看着那打开的大门,喟然一叹。 他如何不知道,是龙且没叫醒自己? “进去吧!” 柳白淡淡开口说了声,便是朝着阳烨府中走去。 .... 朴素到了极致的阳府,一如当日他第一次来。 阳烨并没有因为大秦国库充盈了,而给自己谋私,只不过如今,已经能按时领他自己这个大司农的俸禄了。 至于他的孙儿阳顶天,终于不再像以前一般,骨瘦如柴,面带菜色。 “顶天啊,以后多来柳叔的府中吃饭,知道吗?” “别听你爷爷那一套,咱们就是简单的吃饭,谁敢说!” 柳白笑眯眯得对着阳顶天开口说道, 这小屁孩连连点头,连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柳家的饭有多好吃,他路过丞相府闻到那味道都馋哭了! 推门走进去,只见阳烨躺在榻上,面若枯槁。 “阳老。” 柳白艰难开口。 阳烨睁开双目,缓缓转头,看清柳白面容之后,笑了笑: “小子,老夫快要死了。” 第493章 你柳白丑陋!丑陋至极! “柳相,您醒了?” 暖房之内,柳白刚睁眼,便看到一张老皱得如同树皮一般的面容。 说不吓人那是假的,几乎没有犹豫,柳白抬手就是一拳。 “哎哟!” 痛呼声响起,那张老脸瞬间离开柳白的眼前。 入目之处,古色古香。 很熟悉,像是咸阳宫里面的摆设。 “夏无且,你老小子凑这么近干什么?” 柳白没好气得开口,捎带着还试图用双手撑起自个儿的身子坐起来。 不过,那冻得僵硬之后,身子骨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始皇陛下的旨意发布的时候,他还没有晕过去,短暂回想一下,自然而然就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他飞天下来,然后冻晕了,现在应该是在暖房。 方才夏无且,估摸着是在给自个儿治疗呢。 “老夫也不想凑这么近啊!但陛下方才亲口旨意,让老夫务必要照看好你。” 夏无且无奈得开口道。 务必照看好,那不得离得近一点吗? “啊?陛下来过了?” 听到夏无且的话,柳白也是微微一怔,感到意外。 夏无且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只是抬起柳白的手,这里捏捏,那里捏捏。 这些个穴位按压,有助于血气充盈,也就是中医所说的激发阳气。 柳白任由夏无且的动作,却是有些蒙圈。 方才自个儿昏迷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什么话,但是...咋感觉有点想不起来了。 ... 约莫半个时辰,柳白感觉自己的身子骨有一股热流在涌动,总算是没有之前那种冰寒的感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慢慢恢复的力气。 夏无且这家伙不但‘掷功’了得,医术也是可以的。 “好了,柳相,您还请快些上朝吧,文武百官,在麒麟殿都静坐了一夜了。” “陛下旨意,要等您醒了再朝议,这都直接到卯时了。” 夏无且用药酒擦了擦柳白的几个穴位,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柳白被冻伤也不算严重,类似于耳朵,手脚的冻疮,他都用针扎出淡黄色的脓水了,也无外乎是痒个这么几天。 但这位柳相若是再不上朝,恐怕夏无且得去麒麟殿急救几个老臣去了。 “嗯?卯时?” “朝堂之上,那些个大臣坐了一夜?” 柳白微微一怔,竟是直接从床榻上蹦了起来。 乖乖,文武百官熬夜等自个儿! 面子不面子的令说,谁知道始皇陛下是不是也熬夜在等自己去上朝啊! 整个朝堂等一个臣子过来议事,还等了一晚上,这在史书上都是没有过的事儿啊! 夏无且点点头,眼神之中满是无奈,仿佛是在说:柳相您睡得安稳,他们可就惨咯。 柳白当即起身,便是朝着房门之外走去,临走之前,还嘱咐了一句:“夏无且,蒙毅好好照料啊!这小子是上卿,官职比本相差了点,但是蒙恬要揍你,那也是手拿把掐的。” 说罢,便是直接出了门。 .... 麒麟殿内,文武百官默默啃着黑饼,好多人眼神都有些涣散了,但都没有一个人敢打哈欠。 熬了一夜,当然管饭,但是....不能睡啊! 陛下说要等柳相,那就是得等啊! 况且.... 咱们大秦的柳相,那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儿,要是自个儿打哈欠被这个柳相知道了,说不得就是要给自个儿穿小鞋了。 他们可不想因为打哈欠这种事情,把自己的仕途都给葬送了。 李斯摆了摆手,再次招来麒麟殿的宦官近侍开口询问柳白如何。 这已经是他第七次问了。 能让向来沉稳的李斯如此多次发问,足以看出柳白在其心中的地位。 “李相,柳相已经醒转了,太医言,并没有什么大碍,太医令正在做最后的治疗,估摸着一会儿就好了。” 宦官近侍也不敢怠慢这位丞相,也是如实回答。 若是坏消息,他也就闭嘴了,毕竟有透露之嫌。 但好消息的话....那就是报喜了,也没人会追究。 听到这么说,李斯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给放下来了。 柳白这小子冒险以此,他李斯反而担心的去了半条命。 王翦看了一眼李斯的表情,瞬间心头了然,直接就闭眼休息了。 这一晚上的,担心的可不只是李斯一人啊。 .... “诶,诸位都还在呢啊!” “吃了嘛?” 约莫盏茶之后,一道略带‘歉意’的声音响起。 只见麒麟殿外,出现一道人影。 一袭官员袍服,却披着一件大氅,耳朵面容皆是通红。 虽是有些古怪,但那俊秀的面容和嘴角时刻挂着的笑容,却是让人不由感觉亲切。 赫然便是匆匆赶来的柳白。 面对这些个文武百官,饶是脸皮如此之厚的柳白,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办法啊,让一群老头子熬夜等,结果自个儿在咸阳宫的暖房之中一觉睡到卯时,有点惭愧呐! 说起来,床榻还挺舒服的哩。 “过来坐好。” 李斯瞥了一眼柳白,语气冷淡得开口。 此话说的虽是有点生硬,但听在柳白耳中,却是感觉暖暖的。 他还记得,昨晚热气球落地,自个儿被抬到板子上的时候,这在史书上并没有什么太多好名声的千古一相,眼神之中那掩盖不住的焦急和关心。 说到底, 这就是个面冷心热的糟老头子。 若非是飞天这个计划太过于突然,说不定李斯这个老头宁愿自个儿飞天也不愿意让柳白飞天呢。 “柳相安好!” 不知哪位官员率先开口,打破了麒麟殿之内的安静。 始皇陛下静待,但柳白当真现身之时,身为老秦人的官员,还是忍不住心中对于柳白的尊敬! 年纪轻轻的丞相,前途之光明,根本就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但这样的人,硬生生是选择自个儿去那‘万丈高空’冒险,为的就是一个‘大秦将盛’的名头,这让他们如何能不尊敬? 柳白微笑着点头,而后在文武百官那仿佛是迎接英雄的目光注视之下,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李叔,小子昨夜,帅不帅?” 柳白故意轻笑着开口问道。 此话问出,李斯鼻子都快气歪了:“挂着两根冰棍儿下来,说的话还是沽名钓誉的胡言,如今问老夫帅不帅?” “老夫就答你!” “丑陋!” “丑陋至极!” 李斯说的也是心里话,一个好好的丞相,非要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他是真的有点生气。 柳白嘿嘿一笑,也没回答! 帅,这个字眼儿并不是仅仅用来形容面貌的,也可以是用来形容事迹的。 他柳白昨晚可能是生平最‘没有风度’的时候,但绝对是史书之中的闪光时刻! “陛下到!”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 第494章 柳白的传统艺能,得寸进尺! 第494章:柳白的传统艺能,得寸进尺! “柳白,身子可安否?” 威严的声音响起,却罕见得带了些许温和关怀。 今日上朝,始皇陛下并未依照惯例询百官问奏,反倒是问起了柳白。 麒麟殿内,文武百官端坐,皆是抬眸看向柳白。 他们在麒麟殿内苦等了一夜,虽然身子骨疲乏,但即便是对于柳白‘跋扈’再看不惯的官员,此刻也是没有分毫嫉恨之心。 有如此地位,却能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 易位而处,就柳白的这一分勇气,也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启禀陛下,太医令医术如神,臣身子安好。” “不过蒙毅上卿,仍在昏睡之中,臣心感愧疚。” 柳白起身,朗声开口。 若不是他说,众人差点没发现,蒙毅还没来朝议呢。 “辛苦你二人了。” 一句平平淡淡的抚慰之语在麒麟殿内响起,却是极暖人心。 群臣一夜未眠,这位千古一帝,亦是如此。 众人看向柳白,眼神之中满是羡慕之色。 别看这位柳相昨夜在天上‘拼命’,但却是实打实的感触帝心。 如果说将这件事看做是一场买卖,当真还看不出‘亏赚’来了。 甚至有些人心中暗暗揣测,这位柳相此番估摸着心中已然大喜了吧。 然而.... 对于始皇陛下的嘉奖之语,柳白的面容之上没有任何波动,反倒是沉声开口道: “将士不可负,国事更不可误!” “柳白一介血肉,能为国做此,乃幸也!” 这一番话说出,饶是以往觉得柳白马屁功夫乃是朝堂一流的官员,此刻也是心头一颤! 将士不可负,国事更不可误。 短短一句话,就将此番‘飞天’的意义,说了个八九分! 将士,指的便是北方匈奴战事,柳白此番飞天,正是为了鼓舞将士,同时也是增强百姓们对于大秦的信心。 而国事就更加明显了,泰岳山震,遮掩固然是一回事,但依照老秦人的性格,不往回打一巴掌,当真是憋屈不已。如今飞天,就是为了向天下昭告,国运安稳! 柳白之心昭昭,令人赞叹! “启禀陛下,臣有奏!” 李斯起身,朗声开口道:“此番飞天,乃是整个咸阳百姓亲眼目睹。” “老臣以为,此事乃是我大秦盛事,当着大秦报社如实写录此事,并着发各地郡县,宽慰民心。” “此份报纸,所有花度,当以国库支,而入百姓手,亦免其费!” 说到这里,李斯微微行礼。 柳白有些感激得看了一眼李斯。 他自然明白李斯的心思,用免费报纸的途径,将昨天夜里的飞天之事扩大影响,令天下百姓知晓。 如此一来,非但是增加了民心,顺带着还可以利用如此契机,将大秦报纸第一次全方位推广到整个大秦百姓的手中! 这种他办了事儿,上面老人连忙帮忙擦屁股的感觉,真是不错啊! 开心之下,柳白当即起身,连忙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臣附议!” “此番飞天,非大勇气者不可。臣与蒙毅,乃是悍勇之人。” “虽然有可能被些外人污蔑臣自夸卖弄,但是臣为了我大秦的悍勇之名,绝对义不容辞!” “请陛下不用顾及臣的感受,尽情宣传臣的勇武吧!” “臣....可以抗下这一切的流言蜚语!” 说到这里,柳白甚至一脸自傲得抬起头:“臣非常有勇气,面对流言蜚语!请陛下相信臣!” 此话说出,原本还困意沉沉的满朝文武,皆是感觉到一股子恶寒。 这一种恶寒,是发自于内心的。 甚至比昨天晚上看到柳白和蒙毅两个人冻成那副模样还要冷! 在场的所有人,再一次刷新了对于‘不要脸’这三个字的认知。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为什么能厚着脸皮请始皇陛下表彰自己? 而且.... 拜托!这种宣扬,明显就是在以大秦的名义为你的功名背书,这是无上的荣耀,为什么你柳白摆出一副为了国家社稷,不计较生死的悲壮模样? 若是此刻麒麟殿外站着一个聋子,看你柳白的这幅表情,还以为咱们大秦要将你柳白送去匈奴和亲哩! “住口!” 饶是一向沉稳,此刻又是主动站出来为其擦屁股的李斯,此刻也是忍无可忍,当即便是出声阻止! 太不要脸了,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他突然有点理解王翦为什么死了命都不愿意让柳白冠上‘武将’的名头了。 太耻辱了啊! 甚至在这一瞬间,李斯都有直接辞官的心思了。 原因很简单,一句古语足以解释:耻与为伍! 和柳白同朝为文官,还都是丞相,后人翻阅史书要是看到这些史料,是否也会想着他李斯也是这么一副模样? 想到这里,年纪都已经上来了的糟老头子,甚至感觉到眼眶有点湿润。 李斯转眸,怒瞪史官崔文。 这一眼,意思十分明显了。 他哪怕是冒着忌讳,也要‘威胁’一下史官了。 ‘崔杼弑其君’的故事很久远,但他李斯宁愿在史书上留下坏名声,也不愿意在史书上发臭到人憎狗厌! 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嘴角微微勾起,深深看了一眼柳白。 这小子虽是一副不要脸的模样,但实际上的意思十分明显:改观! 别看柳白在这里自夸得狠,实际上这小子这一番话的用意极深! 大秦征伐天下,有着一个极为关键的转折点。 而这个转折点,牵扯到的人物...正是吕不韦! 自吕不韦执政之前,大秦对于敌军甚至是敌国百姓都没有任何道义可言,故而每逢攻伐,必是军民一心相抗大秦。后来吕不韦提出‘义军’的概念,善待俘虏,方才有所改观。 如今柳白想要‘大肆宣扬他为了大秦不计较生死’,其意图就是让旧六国的百姓,对于大秦的官员有一种....信任! 为上者,重时不惜己身,还有比这个更加激烈的做法吗? 甚至可以说,柳白是用自己的冒险,为全天下的大秦官员,树立了一种‘人格魅力’! “此事允准,着旨大秦报社焦曹,印发报纸与天下万民。” “飞天乃我大秦盛世,更是年关之举,着我大秦盛世腾飞!” “今开年一日,此事令天下定也!”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威严的声音响起。 群臣皆是嘴角猛然一抽,面露苦涩之色! 陛下....您就宠他吧! 这么自夸的要求,您就这么答应了,这位柳相的尾巴,估摸着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启禀陛下,臣还有一事禀报!” 然而,就在此时,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这一次,连王翦都是微微睁开双眸,有些许不满。 过分的要求被满足,此刻再提出一个要求,在华夏人的心中,有一个十分贴切的词汇可以形容: 得寸进尺! 第495章 事缓则圆 “讲!” 威严的声音响起,柳白的面容之上浮现笑意。 文武百官皆是心中暗暗摇头,呐道陛下当真是宠着这位柳相。 古往今来,让群臣在年关之夜于殿内静坐等候,已然是离谱至极。 随后更是答应了要大肆宣扬柳白的功事。 现在柳白明面着要得寸进尺,始皇陛下都采用了‘默许’的态度。 这一份宠幸,何人不艳羡啊? 反倒是李斯顿感心头一紧。 他知道的事情,可是比所有人都要多的,不由心道:柳白小子可要扯着点儿自个儿,莫要将白家在大秦的情分都耗费尽了啊! 身为当朝丞相,浸淫朝堂数十载,知晓了柳白身世之后的李斯,自然而然知晓始皇陛下为何如此宽待柳白。 但是.... 说到底,祖上留下来的荫庇,不过就是情分罢了! 一旦耗尽了,还太过分,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柳白不知晓这些,才是最为危险! “缓缓!” 李斯扯了扯柳白的袖子,轻声开口。 此话一出,柳白微微一怔,笑容凝滞了些许,眼神之中更是升腾起了一丝疑惑。 为了李斯会让自己缓缓? 莫非李斯也知道我想要上奏成立空军,然后成就兵马大元帅的军职? 尽管心头有万千疑惑,柳白此刻也是不说不可了。 略微沉吟,柳白沉声开口道:“启禀陛下,热气球乃是我大秦木匠之族公输家所做。” “热气球此物,造价不高,日后无论是用于军伍,抑或是民用,皆是大好!” “臣以为,此物应当投放量产,以作后续之需。” “臣柳白乃是陛下旨意所点的军械官,故而恳请陛下允准,命公输家打造热气球,并且圈地为厂,只作兵工,拨兵卒防卫,但凡冒犯,必以杀罪论处!” “除此之外,陛下允臣代掌国库,臣拟以国库之资,造此飞天神器,故而上禀!” 柳白这一番话开口,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别说, 就柳白方才那个得寸进尺的模样,李斯和王翦这两只老狐狸,心中就已经猜到柳白想要组建空军了。 如今因为李斯的一句话,柳白稍微放缓了一下,竟是如此之妙! 一番陈奏,首先便是明确了热气球的制造功劳,其次就是圈地打造,将热气球作为大秦的秘密工艺保护。 最后就是.... 柳白借飞天之机,正式宣告群臣:国库乃是他柳白代掌! 想要趁着阳烨逝世之机贪墨国库的同僚,那可就要好好摸摸自个儿的脖子价值多少大钱了。 如此一番禀报,‘得寸进尺’不假,却只是将上一件事情继续稳固下来,而且全心为公,自然不会遭受到任何反感! 一番转圜之下,饶是李斯这样用惯了朝堂伎俩的老狐狸,对于柳白的这番话也是心中赞赏不已。 ‘此子有急智也。’ 尽管李斯早早就认同这一件事,但还是忍不住在心头再次夸赞。 反倒是杨端和,听到柳白这一番话,双眸瞬间就亮了! “方才柳相言,这热气球或许要用到军伍之中。那咱们秦军是否会组建一只专门的飞天军伍?” 杨端和小声和身边人开口,竟是打起了主意:“若是成立这样一只新的军伍,本将或许.....” 想着想着,杨端和的心居然就飘起来了。 要知道,如今大秦最烦人的‘邻居’无外乎匈奴和百越。 匈奴地域辽阔,以骑兵斥候侦查极难,但若是飞上去,那不就看清楚了嘛? 百越山高林密,瘴气丛生,但只要能飞上去...然后直接带领兵卒跨越这些地方,那不是直接就能打了嘛? 好东西啊! 这玩意儿握到手里,那就等于他杨端和把未来大秦的军功都握在手里了啊! 王老将军年迈....他杨端和,未必不可在这中年焕发将领的第二春,成为大秦继任的战神呐! “杨将军明鉴!” 东海郡郡守游航轻笑一声,连连点头。 这两人,竟是‘勾搭’到了一块儿。 “此事交由你柳白去办。” 始皇陛下微微点头,对于柳白的识趣也是十分满意。 “谢陛下!” 柳白回到自个儿的位置,满肚子疑惑,却没办法现在开口问,只能硬生生按捺下来。 ....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麒麟殿的朝议终于结束。 文武百官之中,除却武将的精神头好一点,那些个文官的眼皮子都在打仗了。 要知道,攀爬官途是极为艰难的,除却当真是背景极好,或者是柳白这样的‘天才’,从外面走到麒麟殿,走个几十年都算是你人才了。 这些个文官,年龄一大把,非但要熬夜,还得陪着柳白一块儿提心吊胆,那精神头能好吗? “岳兄,今日勾栏听曲否?” “去个卵蛋,老夫回府睡觉!” “...” 饶是平素之中和龙且‘碰面’最多的官员,此刻也是一门儿心思想回家睡觉了。 柳白特意放慢脚步,在李斯身旁,轻声开口道:“李叔,方才为何让小子缓缓?” “一鼓作气势如虎,二鼓竭力衰若狗。小子本想要趁势成立大秦空军的,这一下缓,估摸着下次提出来,阻力不小啊。” 柳白虽是疑惑,但还真没有‘问罪’的意思。 人嘛,越老越精,就李斯这样的精明头,肯定有其道理。 李斯面容古怪得看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对,就你小子一鼓作气。” “你怎不思文武百官静坐一夜,心气躁动?” “你怎又不思陛下昨夜未眠?” “在朝为官,做事儿要六分想着大秦,三分想着陛下,还有一分....你小子得擦亮眼,看看人情世故!” “一颗热气球,你就提组建军伍,那给你一百颗热气球,你是不是明儿个就奇袭匈奴王庭了?” “事缓则圆,这么点道理,老夫还要和你 多说吗?” 说罢,李斯一拂袖,扬长而去。 柳白嘴角一扯,有些无奈得摇了摇头。 他知道,就李斯方才那些个‘教育’的话,纯纯....胡扯! 这老家伙,瞒着自个儿什么呢! 而就在他和李斯这两位丞相谈论之时,杨端和朝着东海郡守游航微微作揖,一块小木牌,透过衣袖,交给对方。 ‘今夜子时,春风苑牡丹姑娘房中一聚’ 第496章 上吐下泻你见过吗? “柳公!” 刚走出咸阳宫的柳白也是吓了一跳! 只见咸阳宫外,那叫乌泱泱的一片人,皆是身穿飞鱼服,神情激动。 若非是那绣春刀早早交给了禁卫代为保管,光是这‘兵临皇宫’,恐怕都得被好好问罪一番。 为首之人赫然便是龙且。 也不知道暗中到底有多少黑龙卫正在盯着这些个锦衣卫,生怕闹出点什么事情了。 然而,在震惊过后,柳白的眼神之中也是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文武百官一夜未眠,自己手下的这些锦衣卫难道就睡觉了嘛? 百官在暖和的麒麟殿内静坐,可自个儿的这些锦衣卫,那都是在寒风之中苦苦等待啊! “诸位兄弟辛苦了。” “龙且,你吩咐玄七安排下去,锦衣卫开始轮班休息,每人不得少于半个月的假期,和家人们多团聚一下。” “昨天是除夕年关,你们在宫外等着,今天是大年初一,也不要让家人伤心。” “除却米油盐之外,每个锦衣卫,分发十五个大钱的压岁钱,用于假期花销。这不算在奖金中。” 柳白对于自己人,那是向来不吝啬。 带薪休假,还是长达半个月的假期,在大秦是难以想象的!(吐槽一句,作者除夕,大年三十都没假期辛勤码字。) “柳公,龙且代弟兄们谢过柳公!” 龙且面有喜色,朗声开口。 这过年了,春风苑不搞打折就算了,还搞个什么新春服务费,反而更贵了,有了这些赏钱,那不美滋滋? 周遭的锦衣卫听到这话,皆是长出了一口气。 与其说是在乎什么奖励,不如说昨晚,他们是切切实实担心柳白。 这一飞就飞进了咸阳宫内,虽然龙且头领多次询问宫中人,问出了‘没事儿’的答案,但他们还是担忧啊! 他们心中可能没有上升到‘国’这样的整体思想境界,无法真正理解到位柳白对于大秦的重要,但是... 他们知道,柳相对他们真的很好! “多谢柳相!” 一声高喝,齐齐行礼。 引得那些个刚刚退朝的官员侧目而视,将困意都压了几分,心中难免升起了艳羡之色。 他们有权,但是手下人,终究也就是‘下属’这么个地位。 能在过年时节,没有任何吩咐的情况下,在风雪之中等一个晚上,这等忠诚...太令人羡慕了。 人在没权没势的时候,渴望钱财与势力。 但在有权有势之后,才会发现,自个儿手下人的忠诚,才是自己权势的真正来源。 而在那时,或许也失去了与下面人真正交心的机会。 “回家!” 柳白笑着摆了一下手,而后便是上了马车。 数百人的锦衣卫,浩浩荡荡,簇拥一辆马车离去。 如此场面,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始皇陛下治下,出了一个无法无天的权臣呢。 章邯在暗中看着,也是有些无奈得摇了摇头。 他不是没有劝过龙且让这些个锦衣卫回家去,但这些锦衣卫宁可脱了飞鱼服在雪天等待,也不愿意心中惴惴不安的过年。 这是一种情谊,自然没法强迫。 随后,章邯看着自个儿身边的黑龙卫,气得踹了一脚! 这帮家伙,对命令是不打折扣,怎么就不能‘偶尔擅自’一下呢? .... 马车之上,柳白凝眉。 如今始皇陛下已经允旨,热气球将会大肆打造。 但是想要投放到前线的战事,一来是兵士问题,二来猛火油的产量也是大问题。 简易开采的石油,当前阶段够用,但想要长期来,就极为头疼了。 “小庄啊小庄!大秦的石油霸权,可就看你这海外开辟的速率如何了。” 柳白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命运弄人啊! 谁能知道,一个小小的刺客,将会成为大秦一个时代的关键呢? “龙且,你说,一个外貌酷酷的男人,要是晕船上吐下泻,那场面会不会很好玩?” 柳白饶有兴致得打趣了一句。 至今为止,他还真没看过卫庄这小子露出‘失态’的模样呢! 作为华夏人,那一股子八卦心,让他的恶趣味腾腾燃烧。 之前始皇陛下笑,让他感觉天翻地覆,不知道卫庄失态,会是咋样。 不行的话,在沿海的郡县之中找个熟悉水性的画师一同上船?除了补充海路航线图,捎带着把卫庄的失态时刻画下来,然后.... 流传千古! 正在驾着马车的龙且咧嘴一笑道:“柳公,酷酷的男人,俺不太清楚。” “但是千娇百媚的女子,无论是上吐还是下泻,俺见过得可多。” “要不,下次俺拿笔画下来?绝对栩栩如生!” 此话说出,柳白一时之间居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美女上吐下泻,似乎是比酷哥有噱头一点啊。 但是紧接着,柳白便是表情一变,顿时砍了龙且的心都有了。 “你小子,大过年的,不准祸害女子。” “今日起,禁足!” 柳白几乎是吼着下达了命令。 原本还得意洋洋,心思飞到春风苑的龙且,瞬间如临大敌。 这一副表情,比起当日遇到项羽,武力上面被碾压之时,还要凝重! “黑夫哥,俺对不起你啊!这几天,不能替你宣扬威名了啊!” 龙且哭丧着脸,就连挥动马缰绳,也少了几分气力。 涩涩,才是男人动力的来源啊! 车厢之中,柳白也是哑然失笑。 黑夫要是知道威名是这么宣扬的,恐怕每天晚上都要来找龙且谈心了吧! 柳白揉了揉太阳穴,虽然感觉身体没有不适,但总感觉脑子里面有那么一丢丢不对。 好像....忘了什么? “啧....” “为何感觉总是忘记了什么事儿呢?还是忘了什么人?” .... 咸阳宫暖房之中,蒙毅痛苦得睁开双目,面颊通红。 那鼻涕顺着上唇直接流进了嘴巴里。 他.....冻出病来了。 “柳相啊....不知您身体是否有恙!” “老天保佑,千万要让柳相安康啊!” “万千病痛,就让我蒙毅承受吧!” “哎哟!” 第497章 不近人情的柳相 “少爷,您回来了。” 刚一进门,虞姚便是端着一盆热水过来要给柳白洗脚。 如此迅速,足可见这锅水是烧了整个一夜,只要柳白回来,就能洗上热水脚。 本来陈婴安排的是洗澡的,不过被萧何给制止了。 受冻之人猛然热水高温,恐有身体不适。 “别,本相自个儿来。” 柳白连忙制止。 虽说男人的浪漫是洗脚,但让这几岁小姑娘来洗,他柳白还没这么罪恶。 一听这话,虞姚也是停手,只是将洗脚要擦拭的布帛放在旁边,静静站立。 在府中呆了这么多天,她怎么会不了解自家柳相? 与寻常人家所不同,一些个伺候,柳相是发自内心的不习惯。 “爽!” 将脚伸进热水,柳白脸上也是露出了惬意的表情。 忙活大半天,回家洗个脚,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柳公,此番上天当真是有些危险了。” “不过有了此次,还请下次莫要如此举动了。” 萧何沉声开口,眼眶之下黑黑一片。 很明显,这家伙昨夜也没睡。 “危险是值得的。” “接下来老公输他们打造热气球,将会得到最为有力的支持。” “与此同时,本相此番飞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打通了那些个将领的心,为日后建立空军埋下伏笔。” “去除阻碍,这才是本相最为满意的地方。” 柳白笑着开口说道。 他自然是知晓危险,不过说真的...值! “启禀柳公,焦曹在府外求见。” 就在此时,龙且走入厅堂之内开口禀报。 对于柳白正在泡脚这件事,他压根儿就没有在意。 泡脚见客,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无礼,但放在柳公身上,那是给你面子! 你焦曹就乐呵着去吧! “让他进来吧!” “这一次,举贤堂的表现,本相还是颇为满意的。” 柳白含笑点头。 在他飞天之际,焦曹发自内心的举动,也算是正式让柳白对举贤堂满意了。 甚至可以说,焦曹才是整个举贤堂的恩人。 若没有这个明辨形势的聪明人,举贤堂是否还要再清洗几次,都犹未可知。 ..... 约莫盏茶时间,焦曹方才走入厅堂。 也是陈婴担心焦曹自外而来,身上的寒气伤了自家少爷,才硬要这老头子抱着暖炉暖了一会儿才放行。 对于如此举动,饶是龙且也只能无奈。 没办法啊,陈婴看起来是好说话,但关系到柳公,就无比认真。 这就是家人。 “焦曹拜见柳相!” 焦曹一走进厅堂,先是瞳孔一震,而后激动开口。 因为他发现.... 柳相在泡脚! 行私隐之事而不避,这已经是柳相在对他焦曹,或者是对于举贤堂交心了。 这就是‘自己人’的意思啊! 从刚开始被威胁恐吓,到后面的血腥清洗,再然后是如同工具一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走到现在柳相将他们引为自己人。 天才知道这老头儿日日夜夜心中的担忧惶恐几多! “少些礼数,这不是外面。” 柳白笑意吟吟得开口,指了个位置。 焦曹连忙道谢入座,正是陈平身旁。 这个瞎眼谋士一言不发,但却罕见得没有喝茶。 “启禀柳相,昨夜飞天之举,已然成为家喻户晓之事。” “百姓于柳相壮举,皆是赞叹不已。” “街头巷尾,常有百姓言柳相,亦有稚儿欢欣。” 焦曹面有喜色,连忙开口。 这就算是来报喜来了。 岂料,柳白面上笑意没有分毫增加,只是摆了摆手道:“行了,套话讨喜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你焦曹要是来禀报这些个事儿,压根儿进不了这个厅堂。” 对于焦曹,柳白是看了个真切。 邀功是假,无非是来表忠心的。 家喻户晓,举贤堂为了这四个字,在过年时节出动了多少人,编了多少话,可想而知。 此话一出,焦曹笑容顿时凝滞。 “焦先生还请说正事吧。柳公于下向来宽厚,自是明白下意。” 而就在此时,陈平缓缓开口。 至于萧何,面上也没有任何波动。 仿佛对于柳白的慧眼,他们早就心有所知,没有分毫意外一般。 此话一出,焦曹顿时感觉自己在这个厅堂压根儿就谈不上什么遮掩,什么秘密。 大冷天的,厅堂温暖如春,而焦曹却是倍感紧张。 “启禀柳相,实不相瞒,焦曹此番前来,确有一事。” 焦曹咬了咬牙,心中虽是犹豫万分,但经过了柳白、陈平一起做的小把戏之外,也是终于开口:“焦曹恳请柳相允准,大秦报社开设一个分社,初定河西之地!” 这一句话说出口,焦曹感觉自个儿的嗓子眼儿都要冒出来了! 不得不说,他这个请求....十分大胆,甚至谈得上过火两个字。 因为....大秦报社,脱胎于举贤堂! 这是一个容纳六国之人的地方,更是出过叛逆之人,甚至连项藉叔侄都在举贤堂挂名过! 一个有政治污点的机构,却在办成了一件事儿之后,着急忙慌得过来请求扩张,此事过分与否,还不明显吗? 柳白笑着将茶盏端起,轻抿一口,也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反倒是萧何,看着自家柳公的举动,开口问道:“焦先生,不知为何要开设分社?” “可是人力所不及?” 焦曹面露为难之色道:“萧何先生有所不知。陛下旨意,要将柳相飞天之事,宣扬遍国。” “若是当真是印发,然后派人前往全国各地发放,别说是做报纸了,单单是送....报社的人也是不够!” “恰恰大秦报社,脱胎于举贤堂,毕竟是曾经挂名于扶苏公子之下!” “公子赴边,饶是在咸阳招人,也是极为不便。” “故而老夫心中有想,趁此机会,开设分社,以减轻压力。” “扶苏公子曾于河西之地的安邑有善举,便想取此地开设。” 不得不说,也是为难焦曹这老头子了。 这一把年纪,如同小媳妇儿一般被夹在中央,痛苦不已。 如今冒着风险提出扩张,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当他说完这一番话,萧何也是微微点头,自是明白了其中关系。 无非就是....形势之上要扩张,但大秦报社的地位尴尬,没有柳白的允准,哪怕是只开一个分社,也会被各方势力敌视。 纯纯借名头来了! “不行!” 然而,就在此时,柳白放下了茶盏,缓缓摇头。 第498章 收心之计 “不行。” 柳白这句话说出,焦曹的面上一片黯淡之色、 果然....我等还是无法得到这位柳相的信任吗? 即便是焦曹这样历经了大风浪的老谋士,明晓凡是沉稳的道理,此刻心中亦是难免低落起来。 这个世间,越是聪明的人,在内心的最深处就越想要得到他人的认可,特别是自己顶头上司的认可。 如今举贤堂几乎已经是柳白的形状了,甚至可以说是‘举全堂之力,以结柳相之欢心’的地步,结果还是无法让柳白认可他们。 这一种打击,还当真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 焦曹下颌微微抖动,还是强忍着心中的痛处,想要作揖。 就在此时,柳白轻笑一声道:“开一个分社怎么够?” “老焦啊,咱们大秦的报社,别说是要遍布整个大秦,日后甚至要遍布北边的荒漠,乃至百越的密林。” “但凡有人的地方,都得出个图画版的报纸。一个总社一个分社,你们忙得过来?” 柳白说出此话之时,甚至还有几分揶揄的语气。 “柳相您的意思是?” 焦曹腮帮子微微抖动,眼神之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按理说,就他的聪明脑袋,柳白说到此处,他就应该明白了。 但是.... 他是真的不敢信呐! 这就如同买一张彩票,直接告知你中头等奖一般的荒诞!不是怀疑自己的运气,而是怀疑...这是真的?(一语双关,细细品味) “咱们大秦这么多郡县,一两个分社来承担这么多报纸,本相还不至于将你们当牛马使唤。” “一个郡一个分社!每个郡都有!” 柳白笑着开口,甚至还两只脚在热水之中相互搓了搓。 在天上受冻了这么久,这脚底板的寒气是蹭蹭蹭往上冒,虽然有太医监的汤药,但这两只脚发痒在所难免。 甭管脚有没有泥,搓搓总是舒坦的。 “柳相,您的意思是....” “您当真不忌讳举贤堂往日...” 听到这话,连焦曹这样的老头子都是愣了,而后浑浊的双目泛起雾气,竟是心头一震颤动。 他焦曹这辈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认为这天地之间,再无任何事情能让他心头颤动,甚至觉得.... 到头来,一切都是算计罢了! 可是今日,柳白这出乎意料的信任,饶是他这样的人,都是深感惶恐。 “行了,老焦。” “说白了,举贤堂经过这么多次的清洗,再有反秦的余孽,那也是本相清洗的力度问题。” “但是,” “举贤堂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本相都是看在眼里的。” 柳白收敛起笑容,准备伸手去拿旁边擦脚的锦帛。 还得是小虞姚眼疾手快,连忙将布帛递上去。 一边擦拭着脚上的水,一边沉声开口道:“一直以来,本相交给举贤堂的都是没有什么明面功劳的苦活累活,甚至造谣这一种事情,往大了讲都能算作是折断文人风骨。” “可举贤堂交上来的答卷,令本相很满意,也十分确定,此刻的举贤堂是忠于大秦的。” “否则,这大秦报社,怎会让你举贤堂来办?” 擦拭完脚,柳白直接盘腿坐起,淡淡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相乃大秦丞相,若是眼睛里面连一个小小的举贤堂一点过往小事都容不下,如何能看清这天下的九州万方?” “你今日来的惶恐,无外乎担忧一件事,那便是本相对于举贤堂是否存疑,或者说是忌惮。” “但是....举贤堂,忠于大秦,又怎会有忌惮一说?” 说到此处,柳白深深看了一眼焦曹,眼神之中尽是满意。 不得不说,这老头子算是尽力了。 如此尴尬的位置,甚至算的上是里外不是人,但这老头子硬生生是给干下来了。 如今更是请求开分社.... 在柳白的大秦未来勾画中,报纸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并不单单是舆论这么简单,更有着华夏民族的精神建设! 这是最有效,也是最简便的方式,不可能放弃! 焦曹的智慧,或许令举贤堂门人心中觉得此人太过于‘谄媚’和‘趋炎附势’,但柳白知道... 救了举贤堂的人,从来都不是他柳白,而是焦曹! 纠错, 这个能力比继续用功可困难的多! “柳相....” 焦曹双目含泪,直接起身,郑重行至厅堂中央,而后行跪拜大礼。 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泣不成声。 萧何笑吟吟得看向陈平,却是一句话没说。 他们这两个呆在丞相府最长时间的聪明人,怎会不知道这是自家柳公的‘收心之计’? 大秦报社的扩张,从一开始,就在自家柳公的谋划之中。 而焦曹.... 只是这个谋划之中突兀闪亮的一抹光辉罢了! 柳白顺水推舟,方才收心! 然而,就在此时,柳白将脸一板,沉声道:“老焦,以后在丞相府再跪啊拜啊的,本相亲手....不对,是亲脚将你踹出去!” “好好干!大秦报社的扩张计划,从富庶的地方先开分社,以盈利开分社,实行有计划循环。” “争取在足缴税收的情况下,用一年时间,令得整个大秦的乡间百姓都能看到大秦报社的报纸!” 柳白这话说出,饶是萧何都是吓了一跳! 从一个总社,开满整个大秦天下,这还得是在缴纳税收的情况下.... 这焦曹美滋滋的得到了自家柳公的允准,捧了一颗甜枣,这紧接着一棍子就来了啊! 任务之重,跟御史大夫赵怀真奉旨意造船都有一拼了! 而就在如此情况之下,焦曹猛然昂头,面上非但没有为难之色,反倒是一片决绝之心:“公既厚望,焦曹粉身碎骨,必达公之所期!” “滚蛋!本相要的是报社,你粉身碎骨干甚?本相吃饭拌你的骨灰吗?” 柳白也是被气笑了。 这尼玛....咋老动不动就跟嗝屁挂钩呢? 第499章 催一催我亲爱的柳师 代郡。 “老师那边还没有来信吗?” 一连十多天的等待,嬴彻终于表现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韩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对于他来说倒还算是意料之中,但.....咸阳一直没来信件,确实让他难受。 这可是自家老师真正花费了大心思培养的战将啊,就这么丢了,老师居然还没有来信! 至于防务....倒是还好,十多天时间里,也就是摩擦着打了点斥候之间的小仗,两边总体处于焦灼的态势。 大秦在调集防卫,匈奴在稳固补给。 “公子,此番郡兵制度乃是大事,光是调拨都要经过层层下达。” “柳相想要来信,最多也就是令责寻韩信罢了。” 蒙恬也是有些无奈。 这些天来,嬴彻表现出来了一定的军事天赋,虽说都只是大局上面的建议,对于底层军务属于摸黑的程度,但也确实令得蒙恬十分欣喜了。 唯独....怎么就这么在乎柳相的信件呢? 战争这种事情,讲究个战机,来回如此长时间的信件,柳相这个军事门外汉,能有什么用啊。 嬴彻莫名其妙得嫖了一眼,语气有些古怪道:“你不懂。” 此话说出,一旁的王贲笑得直接捂肚子。 堂堂九原侯,正儿八经的军侯,被从来没上过战场的公子彻说‘你不懂’,这种感觉当真让他很爽啊。 “六弟,虽然兵临代郡,但十八弟组织的贸易商旅多少带回了消息,韩信并未身死在战事之中。” “老师的信件,不急在一时。” 扶苏开口劝了一句。 就目前态势来说,对于大秦是有利的。 匈奴虽然来势汹汹,但凡是临近草原的北方四郡,都已经在嬴彻的提醒下调集防务。 只要能拖,就是赢。 “兄长,你也不....咳咳!” “其实兄长你说的不错。” 嬴彻本能的开口准备说个‘也’,但立刻改口道:“老师手中的猛火油和天罚,这两样东西对于接下来的战事大有裨益。” “如今韩信行踪不定,正是敲诈老师的好机会。” “相当于是哗啦啦的大钱在眼前,六弟我稍微馋了一点,是六弟的心情焦躁了。” 这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圆滑,给足了自个儿兄长的面子。 与此同时,还十分轻巧得点出了一个关键信息:接下来会有新式军械的补助。 这对于战事来说,极为重要,也就能解释他为何如此焦急了。 就连一直对于战事冷静分析的蒙恬,也是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点头。 焉支山惊天一爆,可以说是让世人都知晓了这位柳相发明军械的能力。 若是当初韩信撞死营的猛火油和天罚再多一些,恐怕都不用现在焦灼战事,直接就将这十五万人给干翻了。 赵佗弱弱开口道:“可此事并无他法...只能等待啊。” 在这营帐之内,他的地位是最低的,说话自然没有底气。 堂堂名义上的代郡守城军大将,居然如此轻声,也算是较为稀奇了。 “哎!” 没心没肺的王贲,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这种性子,最为烦躁的事情就是等待了。 “两位公子,老蒙,以俺看啊,这韩信滑不溜揪的,指不定在哪里憋着坏呢。” “咱们不应该是被动防守,反倒是让那匈奴狼崽子憋了坏屁,让韩信找不到机会。” “得找机会来场正面的硬仗啊!哪怕是骗的这帮子家伙来攻城也好啊!” 王贲拍了一下大腿。 这段时间,他的虎贲营那叫一个憋屈。 匈奴狼兵都是骑兵,在不攻城的情况下,他的虎贲营作战次列是排在最后的。 手下那帮子糙汉天天嗷嗷叫,没狼兵的脑袋砍,是真的难受啊! 然而,这一句话说出,蒙恬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王贲。 骗匈奴来攻城?这怎么骗?派两个人去匈奴那说,守城大将赵佗夜中暴毙?这或许有点机会! “不行了,得催催老师。” 就在此时,嬴彻忍无可忍,直接起身提笔。 众人微微一怔,也是神色古怪得凑上前去。 只见嬴彻提笔,就在纸张上写下一句话:明师亲启,学生急报。韩信率领兵卒,奇袭匈奴王庭,我大秦军伍需以大仗策应,否则危矣!望师拨军械于代郡,利我大秦战事!急!急!急! 一连三个急,将嬴彻的那股子焦躁写的透彻! 然而, 众人却是同时一愣,面色更加急躁! “公子不可啊!此乃谎报军情,即便公子身份尊崇,那也要被问罪的啊!” 蒙恬大惊之下,竟是直接开口阻拦! 哪来的消息说韩信要奇袭匈奴王庭啊!这匈奴王庭在哪里,现在都没有秦人知道啊,谈何奇袭? 还有, 谎报军情,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家,什么身份的人做出来,那都是大罪! 且不说对于战事是否有影响,单单是这件事儿做出来了,在朝堂上就是要大乱的! 他公子彻现在甚至还不是大秦的储君,居然如此胆大? 岂料,嬴彻对于蒙恬的惊慌竟是一点都没有在意,只是淡淡道:“这又不是军情急报,只是送给老师的书信罢了!” “不送上朝堂,谈何军情?” “此乃师生书信也!” 此话说出,众人皆是嘴角一扯,觉得面前这位六公子....实在是太像柳白了! 那柳白坑杀了降卒,好像也是说人家迷路了踩进去的吧? 这么明晃晃的诡辩,怎么学了个十成十啊? 赵佗嘴巴长得浑圆,竟是有点顾不上礼仪,直勾勾看着嬴彻,心头翻起了惊涛骇浪! 不是....公子彻....您原来这么....贱的嘛? “六弟,此事颇为....” 扶苏有点为难得开口说道。 老师在咸阳调度本就为难,如今自家这六弟又用这种方式去催促,实在是有点不近人情了。 “兄长,莫要惊慌,老师的东西啊,就跟山羊奶一样,有的时候觉得没有奶了,但是用劲儿挤挤,还是能滴一桶出来的。” 嬴彻嘿嘿一笑,吹干了墨迹,而后朝着扶苏右手这么一伸。 扶苏微微一怔,有点不明所以:“六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嬴彻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兄长,借你的印鉴啊!不会这种撒谎的事情,您要让我这个诚实的六弟来吧?” 此话说出,众人皆是双目圆睁,如同见到了全天下最为不要脸的人一般! 谎报军情,还硬扯是师生书信! 结果你还整个兄长背罪? 最最过分的是..... 你诚实吗? 分明就是你公子彻在柳相那儿的信用不好,拿扶苏公子的名头去行骗的吧? 第500章 说柳白,柳白到。当面错过,好笑好笑。 第500章:说柳白,柳白到。当面错过,好笑好笑。 “阿嚏!” 丞相府内,等把焦曹‘轰出去’后,柳白猛然打了个喷嚏。 龙且连忙将大氅给自家柳公披上,嘴里还嘟囔着:“柳公这身子骨愈发弱了。” 岂料,柳白睁眼一瞪。 龙且吓得连连解释:“不不不!柳公,您身子骨不是弱,是一般。”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柳白勃然大怒:“你懂什么,这肯定是有奸险小人在背后想要阴本相!” “还有....什么叫一般?”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谁都不一般!” “男人怎么可以一般!” 说着,柳白甚至还给龙且来了两个脑瓜侉子。 龙且也不敢躲,只是讪笑。 “少爷。” 要说还得是虞姚懂事儿,连忙端上一盏热茶,为柳白暖暖身子。 她来到丞相府,就没想过别的,就是报恩。 想让自个儿的恩公过得好一些。 说幼稚也好,说纯粹也罢,她心头里就这么点想法。 柳白接过热茶,看着这小妮子那眉宇恭敬的模样,不由微微叹气:“哎。” 这一道叹息,反倒是让虞姚瞬间面色骤变,连忙行礼赔罪:“少爷,是虞姚不懂事,扰了少爷!” “请少爷责罚!” 说罢,便是想要跪下领打、 活像一个被惊了的小鸡仔。 岂料,柳白并未有任何责罚之意,只是心头愈发愧疚,一只手扶起虞姚,轻声开口道:“虞姚,你来本相府上,并不是来当什么侍女的。” “说的再过一些,本相是将你当妹妹看待。” 说到这里,柳白微微一顿,手揉虞姚的脑袋,那轻柔的发丝略微散落,看起来有点狼狈,但又平添了几分可爱。 “佳人自鞚玉花骢,翩若惊燕蹋飞龙。” “小虞姚,咱们丞相府没有小孩儿,没有生气,你可要当得起咱们大秦丞相府小千金的身份哦!” 虞姚一脸懵,只能小声开口问道:“少爷,您要我做什么?” 柳白含笑开口,而后将热茶一饮而尽:“要喜欢风,那是你的爱人。” “不要嫌弃自个儿的出身,那是父母给的礼物。” “马背上自由的风,暴雨也浇不灭的火。” “本相想要看到的,只不过是后世寻常人家的儿女罢了。” 说完,柳白将茶盏递给虞姚,走入厅堂之内。 这一道身影,这一番话,还有那一句压根儿无法理解的诗句,小小年纪的虞姚,却是记了个明白。 她听不懂,但以后会懂! 她只知道,恩公让她做的,她会竭尽全力去做。 虞姚看着柳白的身影,不由喃喃:“癸亥年十二月,大雪过境,霜断偏枝。我于市井窥少爷,如仰头望春台。” “少爷,” “这辈子,虞姚其实...只想守着您。” ... “朝堂之中有句瞎话,是编排本相的。” “说柳白,柳白到。” 焦曹的事情解决后,柳白也久违得感到一阵短暂的松快。 有了大秦报社,再加上官营造纸坊,大秦国库如此两项开源,基本上与‘拮据’二字无缘了。 而他这个如今因为情感所以代掌国库的左相,自然而然开心。 竟是有闲情逸致调笑起来。 “柳公,这是何人编排,俺去给他家浇大粪!让锦衣卫查踏娘的!” 龙且当即大怒。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编排柳公? 柳白笑着摇摇头,眸光之中却是闪过一些悲伤:“本相没有动怒的意思,只是觉得好笑。” “说柳白,柳白到。” “当面错过,好笑好笑!” 说罢,柳白又是摇头。 他想起很多人,有些人已经死了,有些人以后也会死。 甚至...柳白怨恨起了自己的年轻。 他或许...要看着这些人,都走在自己的前面。 龙且挠挠头,总觉得自家柳公这句话有深意,但又不知道该不该笑。 毕竟.... 柳公拿自个儿在开玩笑。 萧何和陈平二人皆是闻言不语。 “年过完了,开春了。” 柳白双目微闭长长伸了个懒腰,随后便是缓缓睁开双眸:“春来,便可开春闱。自是要文考选士。” “但这朝堂上的位置,向来是一颗种子一个坑。” “官场换血,多少也要拿点儿恰如其分的理由。” “不显得腥风血雨,又能让这帮子碌碌无为之辈老老实实退下去,萧何,陈平,你们二人可有妙计?” 用最为平和的话语,说出将要进行的官场动荡。 整个大秦,也就是柳白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萧何略微沉吟,而后开口道:“启禀柳公,若是查政绩,定然会引起朝堂喧闹。此番匈奴在边,内定乃是要紧。” “故而,监察之举,断然不可。唯有他处下手。” 萧何没有说计,反倒是先排除掉一个错误选项,也算是为柳白小番提醒一下。 想要官场换血,自然而然是监察官场最为简便,拿着政绩说话,无人可反驳。 但时局不同,若是真的弄了这一招,且不说撸下去多少庸官,便是稍微有点政绩的官员,也会终日惶惶不安,政务阻滞,于国不利。 陈平没有开口,只是那茶水倒了一盏又一盏。 “萧何,这也算是你真正开始着手操刀的一件朝堂大事儿,你细思一番?” 柳白微微点头,对于萧何的判断给予了认可。 按照常理,外患在侧,内方安定是要事,甚至可以是纵容一些‘贪污’,来达到国内资源的高度集结,这种就是顺时势而为。 可是很不幸, 阳老死后,柳白看着这朝堂之上的庸官,忍不了了。 他后面的计划,必须要一批数量不小的干练官员,方才可以执行。 萧何手上摸索着空无茶水的茶盏,低头吟思。 要换血,还不能有大动作,还必须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最为关键的是,开春这个时节,杀伐之气太盛,难免寒了底层官员的心。 确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棘手难题。 柳白也不催促,只是端茶饮了一口,多看了几眼陈平。 他总觉得,陈平这段时日,有些沉默。 “柳公,有了!” 萧何突然一句,柳白差点把茶水喷出来。 “有什么有!直接说!” 柳白没好气得开口。 萧何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尴尬,也有些古怪:“柳公,请柳公让上卿蒙毅,下命官员。” “自明日起,所有堂房官员,于公务之地如厕,必须要蹲着解手!” 第501章 以规矩,杀官场 听到萧何的计策,饶是柳白这么不要脸的人,都面容泛起古怪。 至于龙且,那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咧着嘴大笑道:“萧何先生,蹲着解手,那不成娘们了嘛?” 他这笑得也没错,事实上,这几乎是所有男人的通识。 蹲着解手,那就是娘们! 岂料,萧何对于龙且这样的话,没有分毫在意,反倒是笑意吟吟道:“龙头领此言,乃是所有人所想。” “但,” “咸阳府衙,将闾公子就颁布命令,要全城百姓遵守卫生准则,咸阳城大大小小的街巷,如今都没有了随地大小便的境况。” “咱们大秦政务办堂,自然也要干净整洁。这一道命令,何尝不是在遵循‘卫生’条例?” 这一番话说出来,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虽然说起茅厕这玩意儿,多少有点丢人,但是.... 身为穿越者的柳白,自然是明白卫生对于文明发展以及疾病的意义。 况且,无论是风尚还是别的什么,在社会的组成架构之中,永远都是自上而下的。 你们当官的尿尿随地乱滋啦,我们老百姓尿急却不能,这都膈应人啊? “有道理,但是不多。” 柳白瞥了一眼萧何,淡淡开口。 反正发命令丢人的不是自己,是蒙毅,他自然而然不会有太大所谓。 不过...这跟官场换血,又有什么关系? “继续说下去吧。如果计策就到此为止的话,本相就下个命令,你萧何只能蹲着解手了。” 柳白揶揄得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龙且死命掐着自个儿的胳膊,生怕笑出声来。 他一想到萧何尿尿蹲着,他就想笑。 但又不敢。 否则这家伙找自己一点儿麻烦,扣了月俸,那春风苑就不能每日光顾了。 然而.... 萧何对于柳白的‘威胁’丝毫不在意,只是笑着开口继续说道:“柳相,此条例发出之后,应不设监察。” 此话说出,柳白眉头微微皱起。 他好像有点明白什么了。 龙且挠了挠头道:“不监察的条例,还是解手这样的事儿,那有什么用啊?” 他着实不理解,难道当官的都这么懂事儿嘛?说一句话,连看着的人都不用,就可以了? 那直接发个条例,让所有人都好好办事儿,不准贪污不就好了嘛? 反倒是陈平,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而后轻轻放下道:“萧何之意,可在‘规矩’二字?” 此话说出,萧何含笑点头:“陈平先生缪思!” 这一段小对话,柳白瞬间就明白了,当即便是拍案道:“好!甚好!” “萧何,本相原本还担心你对于朝堂没有把控,没想到,这段时日你的进步这么大啊!” “本相甚是欣慰!” 对于萧何的这一条计策,柳白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反倒是龙且没听懂,连忙开口问道:“柳公,萧何,陈平先生,你们在说什么啊?” “柳公之前讲的,不是说要整顿官场吗?要把一群子碌碌无为的官员给下掉吗?” “这怎么就讲到解手了?你们还都很高兴的样子!” “哪怕就是解手,都没人看着,谁会听你的啊?” “俺不懂!” 龙且这一番话说的着急,他心里也确实着急。 这怎么你们说话都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听着怪奇怪的啊! 解手,跟整顿官场有什么关系啊? 岂料,萧何微微一笑道:“龙头领,你方才已经说到了啊。” “一个没人管的规矩,谁会听呢?” “而用一个不守规矩,再加上政绩摆在他的面前,将他罢掉,他又能怎么说呢?” “即便是嚷嚷着他守了规矩,又有什么证据呢?” 一连三问,揭露本质! 不守规矩,只是一个由头。政绩....便是明摆着告诉那些个庸官该退下了。 事儿办的小,用的理由也小,政绩却是实打实的,便是在面子上给足了。 这样一来,官场整顿自然不在话下! “萧何,你小子....跟陈平学了不少腹黑之术啊!” 柳白笑着开口夸赞。 这已经不止是在玩弄人心了,分明就是在玩弄规矩! 创造一个所有人都会违反,甚至你即便遵守了也没有证据的规矩,再用这一个由头作为粉饰,以政绩作为内核,将其罢免。 无耻吗? 极度无耻! 好用吗? 非常好用! 因为....要脸! “柳公谬赞,萧何只不过做了一点分内之事,为柳公分忧罢了!” 萧何谦虚得开口说道。 柳白微微眯起双目,含笑点头。 不掀起任何腥风血雨的情况下大肆罢免庸官,这种事儿...可远远不是‘一点儿’可以形容的。 萧何的进步他看在眼里,同时心头也是感慨:名相这玩意儿,果然是有资质限制的。 他柳白啊...还是当个名将比较安生哟! “这对庸官来说,已然是厚待了。” 陈平轻飘飘得开口说了一句,众人心头一凛。 所有人都是为这些个庸官感到庆幸。 也得亏是萧何想出法子了,要是这个出计的任务交到陈平的手中,怕是开春就要杀不少人哟! “呃....那柳公,您也是要蹲着解手吗?” 就在此时,龙且仿佛发现了盲点,瞪大眼睛开口问道。 这可是大事儿啊! 那自家柳公,要不要守‘规矩’? 此话一出,整个厅堂之内,气氛瞬间凝滞。 方才的欢乐笑容,立刻消失! 柳白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将脸沉了下来:“混账玩意儿!王八犊子!本相解手,谁敢看?本相守不守规矩,也不是别人可以猜的!” 柳白气得脸都红了。 这说着官场大事儿呢,你龙且问本相是不是要蹲着解手? 越想越气,柳白直接将案桌上的点心给扔砸龙且了。 龙且嘴巴一张,稳稳接住咀嚼咽下,脸上还有歉意:“柳公,俺错了!” “那现在是不是去找蒙毅上卿,让他写条例啊?” 道歉的最好方式,就是让领导找点别的事情做,不然火气越来越大,就难办了。 “蒙毅刚从热气球下来,估摸着还在睡觉呢。” “等晚上吧,半夜三更的,他正精神。” 第502章 蒙毅果然亦未寝 深夜子时,蒙府。 烧的昏天黑地感觉自个儿快死掉的蒙毅被渴醒。 “二爷,季桃姑娘熬了莲子粥。” 老管家连忙上前掌灯,而后将一个小盅的盖子打开,拿着小汤勺想要给蒙毅喂食。 “我这弟妹,有心了。” 蒙毅迷迷糊糊,但还是为季桃这份举动感觉到了家人的暖心。 虽然只是义弟的未婚妻,还是出自淮阴这样的小地方,但是季桃着实懂事。 非但是准备了莲子粥,还懂‘避讳’。 “季桃姑娘来了咱们蒙府之后,家里也多了些生气。” “小老儿还盼着那从未见面的三爷回来后,抓紧完婚,添个男娃呢!” 老管家笑呵呵得开口说道,倒是没有主仆之间的那点儿‘觉悟’。 严格来说,他应该根本算不上仆。 他本就是随蒙武打仗的亲兵,后来蒙骜掌了蒙家,便将其留在府中,可以说是看着蒙恬蒙毅两兄弟长大的老人了。 蒙毅笑笑,没有顺着老管家的话继续说下去,反倒是问起了别的事情: “刘老,柳相那边有消息传过来吗?” 他还是在担心柳白。 他宁愿自个儿发烧烧得病卧床榻,也不愿意柳白受风寒打喷嚏。 刘老管家嘴角微微一抽,也是有点来火:“二爷,您还提那柳相!” “您这陪他上天玩了一次命,这没亲自过来也就罢了,居然连派个人问问都没有!” “按照小老儿看,这柳相就是过分了些!” 他是个军人,虽然在蒙府当管家,但也因为蒙家的庇佑,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不甚关心。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而然是以自家人为重。 自个儿二爷都陪着上天了,这柳相都没来探望,着实说不过去。 蒙毅虽然脑子一通浆糊,但听到刘老说了这么一句话,也是吓了一跳:“可别胡说,柳相之重,比我蒙毅要千倍万倍。” “况且,飞天之后,要务甚多,柳相为国而忙碌,我不会有分毫不满,” 说罢,蒙毅就感觉一阵困意袭来。 刘老管家听了自家二爷的这番话,心中虽是气不过,但....也只能忍了。 没办法啊,总不能现在提着扫帚去丞相府骂吧! 且不说这位柳相的权势,单单丞相府的锦衣卫,也不是他能打得过的。 “刘老,你先去休息吧,我睡会儿....” 蒙毅推了推小盅,便要盖上被子再睡。 此刻他脑袋发烫,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清醒可言啊。 刘老点点头,为蒙毅掖了掖被角,便要去吹灯。 “吱丫!” “哎呀,本相就说,蒙毅果然亦未寝呐!” 就在此时,一道能将蒙毅从鬼门关活活吓得跳进去的声音响起。 只见房门打开,柳白英俊的面容之上还浮现笑意,只是耳朵红红的,隐约有冻疮的痕迹。 身后是龙且咧着大嘴,提了满满当当的珍贵药材,什么千年人参,当归,淫羊藿,天山雪莲的。 啥有名,拿啥! “蒙毅啊!本相来探望你了!” 这句话说出口,蒙毅连忙钻入被窝。 说柳白,柳白到! 朝堂中的俗语能流传开来,果然都是有点道理的啊! “柳相来啦!” 反倒是刘老,方才对于柳白是百般不满,在看到这么多珍贵药材和柳白亲至之后,脸上立刻浮现笑容。 不是谄媚,而是觉得....自家二爷这一番心思没有白费啊! 柳相果然来看二爷了。 “老管家,这是送给蒙毅的慰问品,您收一下吧。” 柳白嘿嘿一笑,示意龙且将东西给刘老,而后便是径直走向蒙毅的床榻。 他这进蒙府,比回自个儿家还简单。 蒙府的门房,谁不知道柳相就喜欢在大半夜过来找自家二爷谈心呐? “好!好!好!” 刘老笑呵呵的接过礼品,而后便是转身离开。 龙且也十分通情达理的将房门关上,站在门外守卫。 房屋之内,只有柳白和蒙毅两人。 “柳相,蒙毅重病,怕是感染了风寒,柳相且先离去吧,莫要传了。” 蒙毅在被窝之中,瓮声瓮气开口。 脑子的热气,和被窝的热气,让他的脑子愈发糊涂了。 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柳相来看自己了, 除却感动之外,他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会将风寒传给柳相。 岂料, 就在此时,蒙毅忽然感觉自己的面部一凉。 那温暖的被褥被拉开,露出了他通红的面庞。 “什么传不传的。” “蒙毅,你随本相上天,这份情谊,本相都看在眼中。” “若是你这重病了,本相都不来看望一番,本相还是人吗?” 柳白一瞪眼睛,大怒! 蒙毅苦笑一番,有些弱弱的说道:“可是...夏无且说,下臣这要静养....” 柳白听到这话,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是厚脸皮到了极致,直接打断:“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今日来,其实本相是来帮你处理政务来了的。” “你这重病,本相身为你的上官,于心不忍啊!但是我大秦国政不可荒废,本相不帮你,谁帮你啊?” “上天父子...咳咳!上下官!咱们这也是同生共死过的关系啊!” “来,这是今日要处理的政务,你直接盖章就行了。” 柳白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字体极小,写的是密密麻麻。 蒙毅烧得眼睛都快冒烟了,硬是看不清这纸张之上到底是什么字。 “柳相....这....” 蒙毅本能从床头掏出自个儿的印章,但想要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的时候,却是耗费了力气,也看不太清楚。 “没什么,一点点小条例,不算什么大事儿。” “直接盖吧!” 柳白看着蒙毅这副模样,也是有些于心不忍,捎带嘴还埋怨了一句:“都烧成这样了,还不睡觉!年轻人熬夜成瘾啊?” 说罢,便是拿着蒙毅的手,朝着那纸张上这么一盖! 大秦历史上最为臭名昭著的‘解手令’,盖上了上卿蒙毅的印章,正式具有效力! 蒙毅听到这一番话,又是觉得哭笑不得,又是觉得暖心。 我蒙毅不是熬夜啊,是要睡觉,你柳相又来了啊! 不过..... 身为上官,抓着他的手盖印,当真是...太体贴下官了。 柳白见事情办完,也是将纸张收入自个儿怀中,生怕蒙毅看清楚,等一下直接气死了。 “多谢柳相。” 蒙毅由衷开口。 柳白嘴角一抽,而后挺起胸膛! 听到没有?让蒙毅签‘解手令’,他还得谢谢咱呢! “好好休息!” 柳白笑着将蒙毅的被角拉起。 蒙毅眼神感动,甚至有些许的湿润。 没想到....柳相居然愿意为他掖被角? “噗!” 但是紧接着,一道轻微的闷响。 柳白直接将被子盖过了蒙毅的头顶,就如同他进来的那副模样一般,蒙毅整个人包括脑袋都盖在被褥下面。 “好好睡!” “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怎么回事,都喜欢闷头睡。” 柳白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得摇了摇头。 “呃....” 被窝之中的蒙毅,本就快烧成傻子了,再加上这么一闷,这么一句,直接昏死过去。 脑海之中最后一个想法,那就是.... 柳相,您方才的动作,真的很像是给尸体盖白布啊! 第503章 柳白,你亏心不? “解手令?” 大清早,李斯甚至还没洗漱,下面人便将一份条例送了过来,上面甚至还有蒙毅的印鉴。 仅仅片刻,李斯哑然失笑,无奈道:“柳白这小子,端的又想在官场弄出些事情来。” “一些个看似没用,却又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庸官,怕是要遭殃了。” 说罢,李斯摇了摇头,吩咐了一句:“去,将老夫的印鉴拿过来。” 老管家匆忙走向书房。 李斯却是第二遍看起了这解手令上面的内容,越看,李斯的笑容越是收敛。 这不是柳白的手笔! 以他对于柳白的了解,这小子想要整顿官场,做不出这么柔风细雨的软刀。 也不像是那个瞎眼谋士的手笔,俨然没有后续杀伐。 如此一来,便是萧何了。 “也罢,老夫年老,便再替你当下这一份‘臭名昭著’的名声又如何?” 李斯叹了一口气。 罢免官员,接踵而至的便是要选取新晋官员。 这也算是为了大秦官场所做的一件大好事吧。 至于到底能到什么地步....以柳白如今的境况,也不至于做的太难看吧。 .... 麒麟殿外,柳白依旧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昨晚半夜去找蒙毅,他可是也‘未寝’呐! 也不知道蒙毅这小子怎么个回事儿,怎么就老喜欢熬夜呢?搞得自个儿去交流政务,都得要挑大半夜的。 不行,以后得要教训教训,不行就罚他给自己送钱好了。 “小子,你也不觉得亏心?” “蒙毅身为上卿,陪着你上天赴死的,这身染风寒,今日都没能好起来上朝,你还一个劲儿得给他挖坑?” 李斯走到柳白身旁,没好气的开口。 说实话,他李斯也被坑了,只不过不怎么在意罢了。 但... 蒙毅这小子也是大秦的年轻俊彦,日后的栋梁之材,这年纪轻轻的跟‘解手令’扯上关系,怕是要丢人到家了。 “诽谤啊!李叔,您这话是妥妥的诽谤!” “这解手令,与小子没关系啊!” 一听到这话,柳白当即就炸毛了,连忙开口。 这一句话说出,李斯也是又气又无可奈何。 这混账小子,分明就是在乎自个儿的名声! 他李斯又没说解手令,这柳白就跳脚了,压根儿就是心虚。 再加上程序上也确实没错,上卿的确有约束百官制定条例的权力,李斯也只能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便是扭过头,懒得再看这个小子。 “嘿嘿,李叔,您不要生气嘛!” “您想想?小子风华正茂,与解手这种事情扯上关系,得多难听啊?” “这要是宣扬出去,咱们大秦的女孩子,连晚上做春梦的对象都没了,很影响我大秦来年,甚至是数十年的生育率的。” “他蒙毅长得丑,没关系的。” 一看到李斯这副模样,柳白也连忙腆着脸开口。 那一股子贱样,都快赶上知名丞相郭开了。 “老夫且问你,解手令之后,整饬官场,接下来要如何做?” 李斯微微眯起双目,沉声开口。 对于柳白的泼皮性子,他是再了解不过了。 但是....这小子对于布局,却是有着一种超脱常人的天赋。 若是能真的顺着这个做下去,那解手令的骂名,不用蒙毅担,他李斯也可以担下。 听到这话,柳白原本嬉皮笑脸的面容也逐渐严肃起来,沉声开口道:“李叔,咱们大秦的官场现状,您 是了解的。” “虽然不至于什么贪腐成风,但还是有一大批庸官。” “此番官场整治,小子是想本着‘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的原则。” “如此一来,会空缺出一整批官位。” “这一批官位,便是一块块闪耀着光芒的金子,届时便可以采取去年文考选士的方法,让民间有能力之人有机会来争取。” “春时开试,小子将之称呼为...” “春闱!” 对于李斯,他柳白自然不会藏私。 况且文考选士,将曹参这样的人才选出,已然是让整个朝堂侧目而视了,再加上去年选定的其他官员,也都陆陆续续在自个儿的位置上作出政绩,今年也该稍微动一动了。 再这种情况下,官场‘需要’一场小地震。 听到这话,李斯微微点头。 柳白所做的布局,大体都在他的猜想之间。 但是紧接着,李斯看向柳白,心头陡然一震。 不对! 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如实全盘托出?按照这小子向来性格,不都是说一半,藏一半的嘛? 难道.... 春闱都不是柳白的最后目的? “接下来呢?” 李斯沉声开口,双目死死盯着柳白,希望能从他的表情之中看出点什么东西。 柳白嘴角一扯,而后连连摇头,疯狂否认。 而这个举动,正是恰恰印证了李斯的猜想。 “小子,很多事情,你想做,老夫甚至可以帮你兜着。” “但是步子若是太大,很容易滑倒。” 李斯意味深长得开口说了一句。 他不是不赞成柳白有大动作,只是如今神粮刚刚开始推广,北方匈奴来势汹汹,民间开垦荒田伊始,属于百废待兴之时。 那些个六国旧地的百姓,都是眼巴巴看着大秦。 甚至可以说,现在就是最差的时机! “李叔放心,小子心中有数。” 柳白深吸一口气,点头应下。 他如何不明白时机的重要性? 但是他也怕啊! 他怕大秦的天,突然有一天崩了。 就在此时,王翦大步走来,一把按在柳白的肩膀上: “柳白,两个月,上万热气球,能否?” “能做到,老夫便不再阻你当武将!” 第504章 这王老将军不是好人呐! 第504章:这王老将军不是好人呐! “来,老将军,你直接杀了我算了。” 一听到王翦这话,柳白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两个月,上万的热气球? 就现在工艺不纯熟的情况下,除非让墨家和公输家两家人将手头上所有活计都扔掉,然后不眠不休得硬干两个月! 甚至...要是天公不作美一点儿,都是阴天,无法用蒸晒的形式让绒布吸收硬水的物质,有人也白搭啊! 再者说了... 放掉所有的军械打造,就只弄热气球,对于如今的柳白来说意味着什么? 大秦所有武将能瞬间化为恶狼,死盯他柳白。 恐怕到时候王翦这老爷子是支持自己了,但....所有武将都会站在自个儿的对立面! 就连李斯这个不懂具体流程的老头,此刻也是微微皱眉:“老匹夫,这小子昨晚才刚刚从天上下来。” “且不说这为了大秦出生入死的功劳,单单是这身体,你此刻揶揄,甚是不妥啊!” 说罢,李斯还狠狠瞪了一眼王翦,意思十分明显:你个老匹夫,坑小辈也不是这么个坑法,这不是竭泽而渔吗? 岂料,王翦对于此话,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哈哈大笑,手上略微用劲儿。 硬是将柳白身子扭了些许弧度,指了一个人:“小子,不是老夫为难你。” “是昨夜有人,来老夫府上立下军令状了。” 说罢,王翦的笑容神秘无比。 柳白微微一怔,也是有些讶异。 大晚上上门立军令状?想要干什么? 抬眸看去,赫然是杨端和,对着自个儿遥遥微笑,笑容之中有些讨好。 这一看,柳白瞬间就明白王翦的意思了。 合着昨晚立军令状的是杨端和啊! 至于内容,想也不用想,就是热气球了。 “老将军的意思是....” 柳白微微眯起双眸,用一种询问的语气开口。 王翦将自个儿的手收回来,轻轻抚了抚胡须道:“新设一军,还是可以飞天的军种,可不比你之前设玄甲军。” “玄甲军虽然威武,但也只不过是具装骑兵,加上所有的花费令人瞠目结舌,是你柳白一个子儿一个子儿自个儿掏出来的,自然算不得什么。” “但你想要用热气球做空军,在大秦国库充盈,北方匈奴眼冒绿光的情况下,几乎就代表着‘军功’二字就在眼前。” “别说是他们了,就连老夫这一把年纪,都难免眼馋。” 说到这里,王翦嘴唇微微张了张,而后立刻顿住了。 这话说到一半,何尝不是朝堂中人的智慧? 柳白一下子就明白王翦的用意了:找个愣头青去冲! 热气球搞得太轰动,空军的组建几乎是所有武将都开始设想的事情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柳白还是死死压住不放,难免让人心生妒意。 若是文官也就罢了,以柳白的手段,玩文官真的跟玩狗一样。 但是武将不同,无论是兵源,还是军制,抑或是协同配合,那都是一帮子人的大事儿。 想要在军营之中独裁,军中威望太重要了。 这种情况下,他柳白还真有点儿‘不够格’。 若是一意孤行,空军刚组建,就会有人眼红,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暗中使下绊子,烦不胜烦。 “杨端和挺好。” 柳白轻笑一声,甚至还对着杨端和摆手示意。 多好的一个冤大头啊!还自个儿送上门来,他柳白不利用一下,岂不是有点对不起自个儿了? 大秦武将没有后世武将这么多毛病,但唯独一点,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 那就是.... 各个都是军功迷。 都盯着军功,那就让你们盯去。 等空军打造好了,让杨端和好好跟着他们周旋去吧。 届时....北边战事只要能出一点战果,他柳白还能抢不过一个已经被所有武将视为‘共敌’的杨端和? “借鸡下蛋,没想到王老将军您也是个狠人呐!” 柳白讪笑一声。 这些年来,王翦养气功夫见长,身上那股子浓厚的杀伐之气略微收敛,反倒是生出了些许‘慈眉善目’。 没想到啊没想到, 王翦这慈眉善目的老头儿,阴起同行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 “放屁!” “老夫这是为国举才。” “且不论你柳白的军武如何,单单是那海陆协同作战的理论,这帮子混账武夫能看懂?” 王翦眼睛一瞪。 这混账小子,老夫为了他而思虑,没想到居然搁着讥讽老夫? 当真是翅膀硬了? 说着,王翦就直接上手,又是一巴掌拍在柳白的肩膀上。 这一下,用了两份力道,让柳白尝尝苦头。 “嘶...” 一巴掌下去,柳白差点直接跪着听王翦说话了。 这王翦,怎么越活越孩子气了?没听出我那句‘狠人’是夸赞之词吗? 可恶啊! 还有, 本相是儒将,不是儒家的将军,是踏娘的儒雅的将军,不是让你拍的啊! 李斯乐呵,笑得合不拢嘴。 老匹夫啊老匹夫,你也有人被人夹枪带棒讥讽的时候啊。 “百官进殿!”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宣号声,救了柳白的‘小命’! 柳白甚至想要冲上前去,将顿若抱着亲两口。 太及时了啊! ... 待到走入麒麟殿内,柳白端坐之后,猛然发现一人。 只见一个傻憨憨的脑袋,正冲着自个儿龇着大牙乐呵呢! 头疼的感觉,太熟悉了! 大秦七公子,嬴高! “公子高怎么来了?李叔,你喊来的?” 柳白无奈开口。 这尼玛....虽然知晓公子上朝是正常的,但是....自个儿在教育界的耻辱放到麒麟殿朝议里面,还是感觉面子抹不开啊! 甚至.... 柳白觉得‘臊’得慌。 “你不知道?” 听到柳白的问话,李斯也是有些错愕。 公子高这两日多入章台宫,聆听始皇陛下教诲,已经是百官皆知的事情了,结果柳白这个当朝左丞相,居然不知道? “我咋知道?” 柳白也懵了。 难道..... 公子高要成大秦的储君? 一瞬之间,柳白感觉天塌了。 虽然知道肯定不会,但...他差点为了这个想法晕厥。 “陛下到!” 第505章 公子高...起飞了啊! “旨。” “公子嬴高,于咸阳设立大秦城市管理监,管理咸阳日常城市事务有功。经禀,东西二市,商贸繁荣,物资充裕,百姓生活富足。” “今特设咸阳,飞鸿街,南定街二地为南北二市,以商带民荣。所往商贩,皆需遵循大秦城市管理监管理。” 第一道旨意颁布,柳白瞬间松了一口气。 自个儿吓自个儿这毛病可不好,方才差点以为嬴老六和扶苏前往北方后,被老七偷家了。 原来是设立新商市啊。 东西南北,四个商市,对于如今的咸阳来说,倒是够用了。 最为主要的是,这是大秦对于天下商户释放的一个讯号。 天下大定,商人的地位虽然没有提升,但是商贸的机会多了。 这个机会,是百姓们生活繁荣富足才给他们的,所有商户不得剥削百姓之利。 对于大秦来说,也算是‘胖’了一下那条‘瘸腿’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南北商市既然设立,东西二市生意来往定然减少,而大秦城市管理监在东西二市所要投放的人力物力也会减少。” “当削减此二市规费,以避商户之怨。” 李斯率先起身开口。 不愧是比较老道的老狐狸,旨意方才发布,市场管理费的‘适度调整’立马就跟上了。 “此事交由高儿处置。”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看向嬴高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 因为.... 这一句话,就相当于是在给嬴高放权了。 所谓权,到底是什么? 说到底无非就是两样东西:经手的钱,能用的人! 如今始皇陛下将‘规费’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嬴高,再加上城市管理监的‘人’,说句难听一点的,四个商市里面,嬴高就拥有了当地最快的决断权。 “啧!” 不少人心头不由一惊,觉得这位大秦七公子,也算是逐渐获得始皇陛下的青睐了。 短短一年,能做到如此地步,若非公子彻和扶苏公子已经在北方代郡巡慰边军了,恐怕暗中都要有人生出心思了。 “多谢父皇!” 嬴高眼神一喜,连忙开口。 他喜的不是差事,而是父皇对于他的信任。 柳白原本‘驼’着的背,好不容易直了一小丢丢。 这嬴高虽然丢人,但...至少好起来一点了。 “旨。” “着公子嬴高,于大秦国土各郡,皆设大秦城市管理监!每城之内,至少添设一商市。” “咸阳城市管理之例,通推遍郡,着地方微改。” 又一道宣旨声音响起。 “嘶!” 这一下,麒麟殿之内,满是倒抽冷气之声! 此道旨意,与之前那满满表功、放权的旨意孑然不同。 这是.... 放了大权啊! “所有郡城都要设立城市管理监?三十六郡,那岂不是公子高的耳目遍布天下?” “不对不对!大秦城市管理监,那可是有执法小队的,甚至可以说,这是完全独立于各地府衙之外,只管商市的队伍!公子高这一下,可当真是发达了啊!” “商市,金、钱流通之所,如今各郡皆设,恐怕公子高的城市管理监每年收取的规费,都能抵得上一部分的国税收了啊!” “....” 不少官员心头震惊,甚至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可不是如同嬴彻一般,在各地开设盐铺,而是开设大秦城市管理监啊! 规费是钱,执法小队是人。 说句难听一点的,这就是独立与各个郡县府衙之外的队伍! 是监督? 还是当真协管? 谁都不知道啊! 没想到就这么一下,公子高猛然获得如此大的权利,如何能让人不震惊? 就连柳白,看向嬴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当然,他的眼神之中不是震惊,而是....尴尬! 他甚至在想,这公子高行不行啊!大秦城市管理监遍设全国,要的可就不是勇武了,而是...统筹! 始皇陛下难道没考虑过这一点吗? 此举虽然好,但....真的这么信得过公子高嘛? “李斯,你觉得如何?” 而就在此时,始皇陛下蓦然一句话语响起,让所有人皆是一怔。 太突兀了,让人有点摸不着始皇陛下的意思啊! 这都发布旨意了,为什么才问李相的意见呢? 反倒是柳白,在一怔之后瞬间了然。 陛下....原来您也不是这么信任公子高啊! 知子莫若父,您这老七的‘统筹能力’,还是要‘补’一下的。 想通这一点,柳白甚至是嘴角带笑,微闭双目。 他都已经猜到接下去的事情发展了。 陛下没问他,就是给他柳白一点空间‘避嫌’呢!再不做戏,就晚了! 果不其然,所有人的目光虽是看向李斯,但都不忘瞟柳白几眼。 这位大秦左相可是公子高的老师,居然如此气定神闲,如此沉默,太高深莫测了。 “启禀陛下...” 李斯缓缓开口,也缓缓起身。 动作很慢,说话的语速也很慢。 这同样也是上位者的一种习惯,语速慢,显得稳重,同时也多了时间思虑,以免有不周之处。 “老臣以为,大秦各郡开设城市管理监,乃是大势所趋。” “其不仅可以促通商市,也有协管百姓之效。” “以咸阳为例,坑骗之案甚少,街头巷尾污秽尽去,便是百姓们种植粮食入城贩卖,也少费时辰。” 李斯缓缓开口,先是将好处说了一通,而后眼神之中一阵自信。 他已经想到了始皇陛下喊他的原因了。 那就是.... 身份! 不是大秦右相的身份,而是....法家! “然,” “一城一地,可以人力管。全国各郡,人力所不及,当由法管!” 李斯双眸入炬,朗声开口: “大秦城市管理监,开设各郡,公子高虽统筹节制,难知下郡如何。” “臣以为,” “当立《管律》,专城市管理,以法律之,令各郡遵从!” “老臣恳请陛下,” “立律法!” 第506章 国运 “城市管理监的事情要好好干。” “不能太操之过急。” “你对于此事上心,但对于他的未来估量,却是不足。日后你就会明白,大秦城市管理监将会起到如何的作用。” 退朝之后,柳白特意让嬴高来到他的马车。 车厢之中,他拍了拍嬴高的肩膀,语重心长得开口说道。 在他的规划版图之中,大秦城市管理监极为重要。 因为....封建社会始终瘸了一条腿,那就是商业! 他柳白要把这根‘江湖豪情、侠胆柔情’之大腿给接上。 “老师,不至于吧?” 嬴高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开口说道:“学生甚至觉得,李相这一番‘立法’都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让学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的,李斯在朝堂之上提出立律法来规范大秦城市管理监的举动,嬴高都没想懂。 在他看来,不过就是将大秦城市管理监开设分处罢了,还立法出来,那不是给自个儿套了一身紧身衣吗? “你啊....” 听到这话,柳白都被气笑了:“就李相那只老狐狸,对于‘法’这个字眼有多少重视,还需要为师多说?” “他能在朝堂之上提出立法,足以说明对大秦城市管理监的重视,你还觉得小题大做?” “实话告诉你!” “除了立法之外,大秦书院开春之后那些年纪大的学生,你带去各地城市管理监,让他们好好管。” “还有,大秦医学院里面的医学生,也会去城市管理监,帮你制定符合当地百姓的卫生条例。” “这要是弄不好,别说陛下怎么样,为师也要让你明白一下‘师德’的厚重!” 这一番话说出,饶是嬴高都是愣了一下。 “这么严重?” “废话,不然为什么李相在朝堂之上提出立法,没人反对?不然为什么始皇陛下一连三道旨意,为你保驾护航?不然为什么为师退朝后要拉着你耳提面命?真的是因为你嬴高脸大吗?” 柳白‘啪’给了嬴高的后脑勺一下,没好气得说道。 若是此情景让外人看到,当真会目瞪口呆! 当朝公子,还是素来以莽夫出名的公子高,居然就这么被人拍后脑勺!也算是奇闻了。 可放在柳白身上,甚至觉得不解气! 大秦城市管理监,那就是商业的发展基本条件! 甚至...柳白都想趁着这件事的扩展,将‘路引’再合规化一些,促进商业繁荣,继而推动商税改革。 这是一条能做很多年,而且年年都能看到切实进展的大事儿,结果.... 嬴高这混账小子居然不当一回事儿,他能不气吗? “老师,学生知道了!” 嬴高看柳白生气,也是连忙开口。 他这一生,如...咳咳!别说没被人揍过,就连挨骂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也就柳白,能想给巴掌就给巴掌,想踹就踹了。 “行了。” “滚蛋!” “你大哥和你六哥在前线浴血奋战,你小子要是不懂事的话,估摸着始皇陛下都能扒你一层皮。” 柳白摆了摆手,也懒得再说了。 到时候等两个学院的学生到位,这嬴高自然而然会将大秦城市管理监的架构给弄起来。 商业的扩展,可不会以人的意志为阻滞的。 “啊?前线打起来了?” “不过...大哥浴血奋战我信,六哥还真不会上战场吧?” 嬴高挠挠脑袋。 对于他这两位兄长,他可是太了解不过了。 别的不说,六哥没将大哥护至身前,就算是兄友弟恭了吧? .... 车轮滚滚,柳白回到丞相府后,就没看到虞姚。 一问陈婴,才知道这小子的办事能力有多凸出,原来是找了人开始正式教导虞姚读书写字。 柳白也面露欣慰之色。 “萧何呢?” 柳白好奇得开口问道。 平素之中,萧何都是在府中等着自己的,今天怎么不见人影了? 听到这一问,陈婴的面容上也浮现起了古怪之色:“少爷,李相府中来人,请萧何过去。” “萧何自己说,要去李相府中挨骂了。” 柳白恍然大悟,心中也是不由感叹:‘老狐狸果然就是老狐狸。仅仅是‘解手令’这个条例,甚至猜到了是谁的手笔。’ 稍微一估摸也知道,李斯是担心萧何跟着自个儿学坏了,这是喊过去‘矫正’呢。 “那阿平呢?” 走入厅堂,柳白也是蒙圈了。 往日热闹的丞相府,厅堂里面居然没有人? 至于龙且...这货守在门口,不算厅堂里的人。 “陈平先生说要散步,出府去了。” 陈婴老老实实回答。 柳白却是当即跳脚:“散什么步还要出门?院子里面不行吗?” “阿平眼睛不可视物,快!让锦衣卫跟着,不能出什么危险!” 陈婴哑然失笑,也是应下退去。 自家柳公,对于陈平当真是百般照拂啊! .... 渤海, 海面之上,浪涌反复,却有一艘小船,乘风而起。 船上除了一个病弱中年人之外,皆是白发苍苍的糟老头。 “王老头,咱们这些人里面,就你知道古怪的事情最多,给老夫说说,白孝说火凤可延国运,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年纪最大的嬴虔一巴掌拍在鬼谷子王诩的肩膀上,差点把他手上的八卦盘给拍掉。 “老匹夫,没鼻子的玩意儿!当年就混账,现在在船上,把老夫八卦盘拍掉了,难辨方向,你来指路?” 王诩大怒,连连开口。 嬴虔不为所动,只是拍了拍腰间的秦剑,王诩立马收口,换上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情道:“火凤乃是神兽,传闻其身有三宝。” “其一,便是火凤之睛,可明目,可清心,更有传言,可明辨世间一切是非。” “其二,凤血,尽除沉疴。世人言之‘延年益寿’,实际上便是除尽体内旧疾之后,生机再现。” “其三....便是凤髓!所谓龙肝凤髓,天下美食之首。但到底是个什么功效,谁也不知道。” 王诩已经算的上是博闻了,但对于神兽,始终是无法知晓。 反倒是一旁的黄石公嗤笑了一声:“说的有模有样,就你王诩这鬼样子,杀过凤凰?” 王诩大怒! 他打不过嬴虔还打不过黄石公吗? 当即便将八卦盘收好,要跟黄石公干架:“读书人的事,事来自于书!情来自于事!由前人书写事情,而后人明了事情也!此乃古书记载,不说有错,至少有个凭据!” “白将....白孝先生带我等寻火凤,估摸着就是如此。” 说罢,众人皆是看向白孝。 白孝立于船头,一言不发。 唯有陈伯,站在白孝身侧,抚着那柄自家少爷之前送的秦剑。 过河.... 如今他们要过海了! 蓬莱之地,神兽栖息! 他们一行,九死一生,只为了博那虚无缥缈的...国运! 第549章 柳白管军纪? “节制?!!!” 听到柳白这句话说出,别说是游航了,就连那些个等着柳白给答案的诸多武将都是心头一惊! 柳白作为大秦左相,受旨‘节制’的事情可是太多了。 锦衣卫、大秦书院承建、玄甲军、国库! 每一件事,放在柳白身上,这‘节制’二字,压根儿就不是大秦赋予柳白权力,而是...束缚! 毕竟,这位大秦左相思维天马行空,若是不稍加管制一些,真要弄出什么乱子来,谁的面上也不好看! 真正具体的意义是....好好干,别出乱子,不然你柳白也要负责任! 如今柳白将‘节制’二字放在麒麟殿内说,具体指的还是负责空军建军的杨端和,那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 ‘节制’二字,反倒是成了监督! 柳白嘴角微微勾起:“难不成本相受旨意节制空军建制,在杨端和违反军纪,掠民于咸阳,施加暴行之时,也没有权力制止、惩处吗?” “若这样说的话,那本相还如何节制?” “还是说,在你游航治下的东海郡,所谓节制二字,只是让别人背锅担责任用的嘛?” 此话说出,游航登时便汗流浃背了。 他前面用言辞一步步紧逼柳白,但这位柳相显然也不是吃素的。 直接就将事情给扯到他的东海郡去了。 始皇陛下的意思,众所周知是一回事儿,但....要是在朝堂之上,你嘴硬着说这就是始皇陛下想要束缚你柳白这个左丞相,那就等着找死吧! 往小了说,这是揣测帝心,一个人去砍头也就罢了。 往大了说,这是离间我大秦始皇陛下和左相的君臣之谊,意图扰乱大秦国政,那时候可就是九族同去的阖家欢场面了! 柳白双眸浮现得意,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愤怒’。 高端的朝堂攻讦,往往采用最为朴素的方式。 你游航不是喜欢跟本相扣字眼吗? 那本相就把‘节制’这两个字给你抠出来,让你好好解读解读。 最终解释权在始皇陛下手中,我倒要看看你游航敢不敢! “启禀陛下,臣奉旨意节制空军,却听到来报,杨端和擅自掠民。” “臣这心中一想,一惊,一凉,大呼不妙啊!臣既然奉了旨意,就有责任要监管,这掠民的罪名杨端和愿意用脑袋抗,臣可不愿意。” “当即便带了人前往那大秦医学院去看看情况。” “可当时的那场面哟....臣看了都痛心!” “十二名军卒,包围了大秦医学院,那些个女医学生,在这些个军卒那色眯眯的眼神下瑟瑟发抖。” “臣一想,这可不行,这是辱没了咱们大秦军伍的名声!身为我大秦的武将,我柳白义不容辞得就出手了。” “后来杨端和来了,他也直言认罪,臣才将其斩首,准备将人头传视三军,以作告诫!” “此事具体,公子高已然审问过那十二军卒,臣为了避嫌,负责押送的是大秦医学院的医学生,臣甚至没有一封书信。就连今日上朝,臣都没跟公子高说一句话。” “公子高还以为臣不顾师徒情谊哩!” 柳白面色一变,瞬间换上了委屈的神态,对着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便是一通长篇大论。 一句句话说出,听得满朝文武都是脑袋瓜子嗡嗡的! 这信息量可太大了、 不过...最让他们记住的,到还不是柳白的委屈,也不是什么和公子高的师徒情谊,而是....‘色眯眯’‘女医学生’这些个字眼。 人嘛,就是这样。 在信息量极大的时候,就会十分自然得选择最为感兴趣的信息进行消化。 就如同柳白方才说的这一段长话之中,定然有人只听到了‘瑟瑟’二字。 “嘶....” 李斯顿感牙疼。 虽然他早就知道柳白这小子品性....一般。但听着他东拉西扯,疯狂恶人先告状,还是本能感觉到不适。 倒不是他李斯正直,属实是因为柳白演的戏太浮夸了,让人难受啊! 就连王翦都是面容微微抽搐,手痒难耐! “够了!” “柳白,这十二军卒只是个例!是杨端和御下不严,你不用强调对女子如何。” 王翦压着怒火,喝止了柳白。 果然,不让柳白以武将自居是对的。 这特么都开始‘诋毁’我大秦的军伍了,真要当了武将,史书上面会说大秦虎狼之师是色狼之师的! 特别是柳白的那个近卫龙且,听说都住在春风苑了,这样的败类,放进秦军,实在是太丢人了。 “是臣鲁莽了。” 游航擦了擦汗,连忙开口。 此刻他也明白了,有‘节制’这两个字压着,他再弹劾柳白,那就是在找死。 毕竟...只要柳白咬死这两个字,他游航就绕不开对于始皇陛下旨意的解读。 下臣揣摩皇帝的心思? 活腻歪了才敢这么干! 柳白瞥了一眼游航,压根儿连对付他的心思都没有,反倒是对着始皇陛下开口说道:“启禀陛下,王老将军言之有理。” “但是啊...常言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臣以为,这最为主要的还是军纪的问题。” “我大秦的军纪严明,但那都是昔年攻伐六国之时的战时需要,为了大秦的利益,自然会有其时的特殊性。” “如今天下一统,这军纪,臣以为也要开始严抓了。” 柳白顺水推舟,顺着王翦的话语,就将军纪给提出来了。 他一个二转军功,刚砍了十三转军功的杨端和,不管再怎么在理,这些个武将都是心里不舒服的。 现在好,王翦出来了,扯着这位武成侯的虎皮不做大旗,那他柳白也白在朝堂之上混这么久了。 始皇陛下眉宇微微一挑,意味深长得看了一眼柳白:“柳白你虽为我大秦丞相,但亦是管着大秦军械督造。” “如今既然你提出军纪之事,便说说心中如何构想。” “若是得体,寡人便允你督查我大秦军伍的军纪。” 此话说出,麒麟殿内一片再无任何言语之声,唯有喘息! 这些个武将,双眼都快红了! 柳白管军纪?!!!他才是最应该被管的那个好嘛! 陛下....您这...怎么就被柳白给迷惑了啊! 反观柳白,面上狂喜,连忙开口:“启禀陛下,臣已经为大秦军伍制定了基本军纪。” “概括一下就是..” “三项纪律,八个注意!” 第550章 你真是本相在教育界的耻辱! 第550章:你真是本相在教育界的耻辱! “三项纪律是:一、一切行动听从军令,不可擅自违抗,擅自行动;二、不掠夺百姓,不拿百姓之物,不向百姓索取;三、战利不可私吞,战时不可为利废战。” “八个注意是:一、与百姓说话温和,与袍泽说话礼貌;二、不仗军势欺压百姓;三、不假‘借’之名行侵吞之事;四、损物需赔偿;五、不欺压百姓;六、不踏青苗,不抢夺粮食;七、不可调戏女子;八、不擅自虐待俘虏。” 柳白一条一条,在朝堂之上说出三项纪律八个注意。 没有所谓的故作深沉,也没有模棱两可的军纪。 有的,只是身为大秦的官员,对于百姓的保护,以及对军民无犯这个最基本准则的约束。 最为关键的是.... 这些条例,都是切切实实能够做到,且一旦触碰就显而易见的! 李斯转头看向王翦。 只见这个老匹夫也是微微点头,原本对于柳白的那股子‘偏见’此刻也转回欣赏。 原因很简单。 柳白很...务实! 军纪与秦律不同。 秦律,是帝国约束百姓的律法,官员具体执行贯彻的。 而军纪,却是要让每一个军卒清清楚楚,不可擅动分毫的。 这个时代,其实让每个人都能听懂一句话,都是极为困难的,更何况这么多的条例? 而柳白,用最为简洁的语言,将军纪的最低底线给标了出来。 这也就是说,只要军卒们记好着三项注意,八个注意,军纪方面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最最关键的是..... 柳白制定的这些,无一都在体现一个观点:军民无犯! 经历数百年混战的神州大地,这四个字可以说是全天下老百姓梦寐以求的事情。 秦军悍勇,若非吕不韦执政后改革了些许,甚至都还有虐俘的事情发生。 如今柳白制定的军纪,可不单单是约束军伍这么简单了。 甚至...这也是让天下百姓,对秦军信任的一个契机!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这三项纪律,八个注意实乃良策。” “我秦军正是需要这样的军纪,方可为天下百姓所拥趸。” “秦善战,而不善与民。柳相此举,若甘霖于我大秦!” 苍老的声音响起。 众人凝眸看去,赫然是...李斯! 别说是这些个武将震惊了,就连尉荣这个一直看戏的廷尉,此刻心头也是一个‘咯噔’! 柳白是文相,李斯难道就不是了? 这个时候,大秦的两位丞相都在主张改革军纪,这不就代表着李斯要用自己的法子,硬生生抗下武将们的‘怨念’? 饶是柳白早就做好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的准备,此刻见到李斯站出来,也是不由得有些发愣。 ‘这个李叔...’ 柳白心中叹了一口气。 世人言之滑不溜揪的老狐狸李斯,竟能在这个节点顶自己一手,如何可贵? 而且, 这还是李斯最为不想插手的军伍之事! 李斯没有看柳白,但心中想的却是柳白。 他现在扛一点,日后这小子承袭....武将们的反对,也会少一些吧。 “王翦,你以为如何?”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军伍军纪一事,帝王下旨,固然可以。 但.... 这种在朝堂之上的‘草创版本’,始皇陛下却万万不能一锤定音。 因为,若是此刻得到了明旨,那么就责成惯例了,日后哪怕是发现了问题,想要改,想要增,想要减,都会是巨大的阻力! 始皇陛下在,还好。 但后世呢? 唯有王翦,这个大秦军伍的第一号武将站出来,才是最为合适的。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柳相所言甚好。” “此等条例,可着为平素之中军伍之中的军纪推广。” “删减增添,推广之后,民声、军情、将心,此等一切,可作为更改依据!” 王翦缓缓起身,直接打了一个留有余地的太极拳。 他不是不愿意力挺柳白, 而是..他要是将柳白所说的一切都给‘咬死了’,那万一有朝一日大秦遇到危难,这些条例被固定死了,出现危及大秦的军急怎么办? 转圜余地。 这是朝堂之上上位者的处事之道! 也是做事之事,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柳白感激得对着王翦微微点头。 他知道,这老将军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然是实属不易了。 “启禀陛下,臣附议!” 尉荣一看,两位丞相和王老将军都开口赞同了,也是忙不迭出声。 而这一句话,却是让朝堂之上的三位大佬同时皱眉! 虎父犬子! 这就是包括柳白,李斯,王翦三人对尉荣的评价! 你一个小小的廷尉,这时候附议,是来找存在感?还是说,觉得已经能参与到这种话题之上来了? 况且.... 始皇陛下在征询王翦的意见,你尉荣是仅次于王翦的二号人物? 就连蒙毅,都是忍不住扶了扶额头。 别说,就尉荣这蠢样,蒙毅都看不过眼了。 “父皇,儿臣也觉得不错!” 然而, 接下来一句话,让柳白嘴角瞬间一抽,觉得无地自容! 妈的! 本相在教育界的败笔啊! 尉荣蠢,你嬴高怎么跟着一起蠢啊?!!! “那些军卒,经过儿臣的审问,确实有许多违反军纪的地方。” “柳师....相所言的军纪,若是这些人能遵守,也是不错的军卒。” “儿臣以为,推广全军,很有必要!” 嬴高咧着大嘴开口,甚至都没有觉察到朝堂之上的怪异气氛。 也幸好这位七公子‘莽夫’的名声仅次于王贲,否则就他现在这一番话语,落在有心人眼中,那就是‘急于表现,急于争权’的样貌了。 当然, 哪怕是再有心的人,也不会想着要扶持这位公子高去跟扶苏以及嬴彻争夺储君。 毕竟.... 这差距太明显了,谁会抛弃和氏璧,去赌茅坑里的石头能赌石开出帝王绿啊? 然而, 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对于嬴高的表现,却没有分毫不满,反倒是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嬴高的心思,做父亲的如何不知? 只是单纯觉得好,罢了! “既是如此,柳白所提军纪,便自今日伊始推广,此事由柳白负责。” “军民无犯,令天下万民,晓我秦军军纪严明!” 始皇陛下声音威严, 柳白面色狂喜:"谢陛下!" 军制改革第一步,入伍审核,成! 军制改革第二步,军纪重铸,成! 剩下的...就是最为关键的一步了! “今日可还有要事?” 一句发问,满朝沉默。 要事? 游航都被柳相怼的快缩成一团了,还有什么要事啊? 而且...这么一场军纪重肃,他们也要花时间仔细想想啊! 一时之间,竟无一官员说话。 柳白左看右看,甚至挑衅得看了一眼游航,尽皆着起身道: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奏!” “杨端和已死。这空军组建却不可废,这统帅的位置.....” 第551章 举荐 “空军?” 一听到柳白提起这个事儿,满朝文武都来劲儿了! 刚才是因为游航这家伙弹劾柳相这件事太大了,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 既然现在‘军纪’之事已然有定论,那空军就成了重中之重。 疤脸武将张云龙的眼珠子瞪得浑圆,恨不得能将自己脸上的刀疤展示给柳白看,以期望自己能进入候选者名单。 而一直看着朝堂事件发展,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蒙毅,也是心头一震,瞬间激动起来。 好像.... 柳相答应过自己,要让自己成为空军统帅的吧? 难道今日就要实现了嘛? 他...他...他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啊! 这位柳相给好处总是这么措不及防的,让人家小心脏噗通噗通的啊。 “柳白,你有何合适人选?” “寡人倒是愿意听听你的谏言。”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语气平淡至极。 但是那一双充满威严的眸子,却是在柳白的脸上停留了甚久目光。 此话一出,柳白原本想说的‘臣可以稍微劳累一番’,直接给咽了下去。 乖乖! 陛下这是....威胁啊! 或者说,这就是警告。 自个儿刚刚干掉了杨端和,又拿到了主管秦军军纪的职责,再加上督造军械... 一旦这时候自己提出要统领空军,加上平素之中所有人都知道他柳白想当武将这件事,那就有点让人深思的意思了。 甚至有可能,这些个武将会以为自己要跟他们抢夺兵权!至少是有这个意头的。 “启禀陛下,臣有一人选举荐,绝对是最为适合!” 柳白沉声开口,脑海之中那股子转动的劲儿,都快赶上后世的v8发动机了。 不转不行啊,这文武跨度,属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早知道,他柳白当初就以武将入朝堂了。 当然,早知道也没用,就他那细胳膊细腿的,就算是武将入朝堂,也会被众多武将鄙视。 蒙毅拳头瞬间紧握,那双眸之中,甚至是泛起泪花。 再看向他的直属上司,蒙毅是发自内心觉得柳相对他好! 平素之中,大晚上不睡觉也要来指导自己。 捉拿项氏兄弟,将新式军械都展示出来。 一同飞天。 为数不多的 黑剑黑甲,尽数给了咸阳守城军。 这不是欣赏提拔这么简单了,这压根儿就是偏爱啊! 若非知晓柳相为人,他蒙毅甚至都怀疑柳相是否有‘龙阳之好’了。 ‘公如青山,我为松柏,生死不弃!’ 蒙毅终于知道了昔年秦王与商君的那一份情感了。 赏识,重用。 这是每一个有抱负的青年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甚至.... 蒙毅在这一刻,有了一个荒唐大胆却又十分在理的想法:他好像....马上要超越所有蒙家人了! 文至上卿,武至空军统帅。 文武双全,名烁古今! 自家兄长饶是军职军功胜过自己,但这个文.....是兄长难以拿到的位置啊! “嘿...” 不自觉的,蒙毅的嘴角甚至微微上扬起来。 并非是得意忘形,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伸出双手,整理衣襟,而后面容一肃,准备起身,迎接他蒙毅人生的光辉时刻! 这一刻,他将要载入史册,正式成为大秦空军的统帅。 这一刻,他要光宗耀祖,文至九卿,武统空军,蒙家族谱,他蒙毅单独一页! 这一刻,他要让天下人明白,他蒙毅不止是蒙恬的弟弟,蒙恬也是他蒙毅的哥哥! ‘柳相之恩,蒙毅没齿难忘!’ 蒙毅心中暗想,对柳白的忠诚度,这一刻...拉满了! “臣要举荐的人选,便是....” 听见柳白的话语,蒙毅双腿略微用力,已经准备站起,作出恭谨模样,而后领下此职。 然而.... “公子高!” 柳白沉声开口。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李斯微微一愣。 王翦嘴角一抽。 蒙毅双腿僵硬! 只有嬴高,面上先是浮现难以置信之色,紧接着挠了挠耳朵,然后举目看向周围,发现所有人表情皆是凝滞的看向自己,这才发现....没有听错,没有做梦! “窝?” 嬴高嘴巴略微张大,几乎是跳起来,开口问的。 由于太过意外和心急,甚至连语调都有些偏差。 柳白嘴角微微扯动,心中甚至已经下了决定让嬴高这个混小子退朝后扎十个时辰马步。 本相教育履历的败笔啊!丢人啊! 知不知道喜怒不形于色啊!公子高,你让本相真的感觉到丢脸! 蒙毅整个人脑瓜子都嗡嗡的,甚至腿部保持半弯曲姿态都没能复原,乍一看就像是因为此事太过于震惊,所以身子往前倾,想要看个仔细的乡下人模样。 但朝堂之上,还是要继续的下去的,只能深吸一口气,而后朗声开口道: “启禀陛下,空军之作用,非比寻常。除却此军从未出现之外,最为重要的是,战略意义。” “臣后来细细想过,既然空军建制初期不宜过大,那么由公子统领,才是最为合适的。” “公子高果势壮勇,有毅气,自幼熟读兵法军阵之书,实乃合适人选也。” “臣以为,只需一辅佐之士,出谋定军,整肃军纪,空军必可成也。” “这辅佐之臣,臣推举上卿蒙毅。主责抓军纪,教导军卒,也负责军械之类的事情。毕竟蒙毅上卿乃是臣下属之臣,对于热气球较为了解,实乃合适人选也!” 柳白面不改色心不跳,虽然心中觉得嬴高是自己的教育败笔,但夸起来还是一点儿都没有犹豫的。 这就是老师。 表面上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实则为每一个学生感到自豪。 哪怕是不自豪,面上和嘴上都不会软,硬夸也得夸! 最为关键的是.... 他将蒙毅给推出来了。 而且....要担任的是,政委! 蒙毅原本因为僵硬逐渐落下的大腿,瞬间.... 弹起来了! 第552章 自家柳公太仁慈了 老师是好老师啊! 赢高走出麒麟殿,感觉快哭了。 柳相是个好人呐! 蒙毅走出麒麟殿,已经哭了。 “老师!” “柳相!” 二人齐齐在柳白身边,泪眼汪汪,好一副情深义重,感人肺腑的模样。 柳白嘴角一扯,心底里面都想骂娘了。 你俩这欲语还休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相病重快嗝屁了呢! 特别是你,嬴高! 你哭坟也不该哭本相啊,始皇陛下还好好着呢! “空军之事,就交托给你二人了。” “嬴高,为师知晓你一直向往军伍,但是如今的大秦,你一个公子想要真的独当一面统帅大军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空军算是为师给你另辟蹊径了,你有什么技术上不懂的,就去问公输仇。有什么军法上不懂的,就去问王老将军。有什么管理上不懂的....算了,你肯定不懂,还是直接让蒙毅来吧。” 柳白拍了拍嬴高的肩膀,语重心长得开口说道。 话虽然多,但简练一下其实就五个字:有事别找我! 嬴高含着泪点头,那心底里的感动是一塌糊涂,一心二用,一天一夜,一发不可收拾。 身为始皇陛下的儿子,他又怎会是一个想着混吃等死的无能之辈? 只不过,在文上面出成绩,也确实难了些。此番柳白给他弄了个统领组建空军的活计,虽说是一百人的小队伍,甚至连大秦城市管理监的城管人数都不如。 但... 这是空军啊! 翱翔在帝国上空,俯瞰天下万民的军伍啊! 这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蹭蹭蹭就上来了。 日后大秦要是有战事,能少得了他这支空军的配合吗?那上战场的机会,不是很多吗? 想到此处,嬴高一把抓住蒙毅的手:“蒙毅上卿,你我齐力断金!” 如此突然的举动,就连蒙毅都是吓了一跳,而后缓缓点头。 其实... 他也明白,让他蒙毅当正经的空军统帅,是一件极其不靠谱的事情。 虽说有蒙家的这个背景,但....他蒙毅是柳白这个左相的直属下属,这是人所周知的事情。 让他蒙毅直接揽过去空军统帅的位置,那跟柳白挖着鼻孔拿走帅印有什么区别? 如今公子高执掌,但不管具体,反倒是成了最好的选择! “柳相放心,下臣定然辅佐公子高,完成空军组建,抓好军纪军法。” 蒙毅沉声开口。 话说得没有什么特别惊天动地,但...这股子决心,却是谁都能够听得出来的。 脚踏实地办事的人就是这样,说话平淡,但手上认真,与某个丞相当真是截然不同。 柳白满意得点点头,而后转身朝着咸阳宫外走去。 步伐之间,脑海却在深思。 军制改革走到了第二步,已经算是顺利无比了。 而这个空军组建,必须要抓紧速度,如此才能赶得上和匈奴的战争。 一望无际匈奴草原,才是空军最好的战场。 只要真的能投入战争使用,那么这片神州大地的后人,脑海之中便会有了‘多兵种协同作战’的雏形,在战争智慧上能领先世界一千多年! 柳白想事情很认真, 殊不知,这些个刚刚退朝的武将,看着柳白的眼神复杂无比。 交给嬴高,算是一件半好半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地方在于,空军兜兜转转,好似又回到了柳相的‘手里’。 但好的地方在于....嬴高是没有根基的! 这代表着,组建空军,定然要从别的地方选拔军卒。 之前杨端和不肯让其他人插手,如今...他们却是能光明正大得让自个儿的亲信武将来混一个空军的资历,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这些武将当真觉得柳白这个文相实在是太阴险了。 明明是坑人夺权,偏偏还把甜头明明白白放在你面前,让人心痒难耐! 难受啊! “你们说,俺去公子高麾下体验几天空军如何?” 张云龙挠挠头,开口问道。 此话说出,众多武将连连翻白眼! 一个将军,去当小兵?也就张云龙这个憨批想得出来! .... 马车之上,龙且几次想要开口,都给忍住了。 毕竟今日柳公有些沉默,可能是在想事情。 等到回了丞相府,在厅堂之内萧何以及面色稍好一些的陈平落座,龙且方才迫不及待得开口道: “柳公,要不要去杀了游航全家?” 柳白在麒麟殿内发挥,没有被训斥以及被武将排挤的风险后,那些个禁卫头子也是消息灵通的主儿,自然而然就来跟龙且打好关系了。 在万般允诺日后请龙且春风苑快活的条件后,龙且‘勉为其难’得听到了麒麟殿内发生的一切。 游航这混账玩意儿敢弹劾自家柳公,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杀杀杀,杀个屁杀。” 柳白没好气得开口道:“游航和杨端和给本相使绊子是真,但说到底,只是两个太想进步的人罢了。” “严格来说,杨端和死是因为违反了军纪掠民,他游航还出了钱,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萧何也查过了,这老家伙在东海郡也就收了点小礼品,偶尔赴宴吃食,贬谪一下也就罢了。” 此话说出,萧何也是微微一笑。 他知道,自家柳公并非是那种‘迂腐’之人。 这游航得罪了自家柳公,但仔细深究,还真就没犯过什么大错。 东海郡曹参增驿铺路,这东海郡守也勉强算的 上是有功。 柳公嘴上不说,心中都给记着呢,绕一次,也算是仁慈了。 “萧何,找点小问题,让这家伙滚蛋,回东海郡好好干他的地方郡守也就罢了。” “龙且,等他出城回咸阳的时候,派锦衣卫去护送。” 柳白摆了摆手,随意便处置了游航。 看似轻饶,甚至连惩处都没有。 但在政治上,却是极为严重! 这代表着....厌恶! 他游航,此生升迁无望! “是。” 萧何微笑着点头。 就游航这种小聪明,是爬不到对柳白有影响的官位的,更谈不上回到东海郡后鱼肉百姓。 说到底,是个又想进步又怂,但又带点小聪明的聪明官儿,扔回东海郡,对于柳白来说,也就相当于‘将一张卫生纸发挥作用’的事情罢了。 “对了,杨端和答应的十万大钱,还有三万的短缺,让这个游航自个儿想办法。” “本相绕他一命,三万买命钱,算不得多。” 柳白淡淡开口。 萧何笑容瞬间一滞,而后苦笑着点了点头。 果然,自家柳公仁慈归仁慈,但心眼儿...着实小! 第553章 遇见泼妇,我不怕不怕啦! “三万买命钱确实不多。” “柳公心善。” 陈平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一句话说的容易,但能做到的人,确实是少之又少。 当然,柳白的绕,是以游航破产为代价的。 再加上锦衣卫‘护送’前往东海郡,也算是给游航一个大大的提醒了,这位东海郡郡守怕是连壮起胆子贪污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为了凑钱借点儿民间贷款都不是没有可能。 “阿平,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 “今日看你都不喝茶叶了,反倒是喝起桑叶来了,莫不是府上的新茶不合胃口?” 柳白轻笑一声开口问道。 他此刻倒也是心情大好,公子高与韩信不同,那是实打实的全天下人都知道的师徒关系。 能顺利将公子高安插在军伍之中,也是变相表明他柳白的手已经可以在武将这个位置上抚摸了。 这种阶段性的胜利,哪怕是王老将军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端木先生妙手回春,如今我已无大碍。” “至于喝这桑叶水,也是端木先生吩咐。茶叶提神,但若过甚,反倒是会嗜睡。” 陈平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此话说出,萧何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忧伤,而后迅速恢复寻常。 让锦衣卫前往巴蜀之地寻那神奇的果子‘枇杷’的事情,他思来想去,也只有让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玄七去做最为合适。 否则就龙且这个憨批性子,说不得哪天就漏嘴了。 可现在玄七在东海郡,随时关注赵怀真造船进程,他这要让其回来...还真有点困难了。 如今之计,唯有寄希望于端木震亨能医术超神了。 “陈平先生,按我说,你是睡得不够好。” “找肤白貌美的女子陪着睡,那绝对睡完精神百倍。” “到时候,别说是遇见什么难题了,哪怕是市井之间男人最头疼的问题,” “遇见泼妇,那也不怕不怕啦!” “我的鸡儿比较...” 龙且咧嘴笑着开口插科打诨。 饶是陈平这样的淡然性子,面上也是不由升腾起一股子尴尬。 “滚!” “你小子以为天下男人都和你似的?就惦记着胯下那半两肉?” 柳白笑骂了一句,也是无可奈何。 别说,在身体素质这方面,整个丞相府,龙且自称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现在项羽都被自个儿给干掉了,说不得以后大秦第一猛男的名头,会落在这个春风苑圣体的身上。 “柳公,俺这可不止半两。” “您这话说得,有点儿伤自尊了。” 龙且委屈巴巴开口,但又不敢太委屈。 柳白‘大怒’,直接就准备起身一脚踹过去。 “少爷。” 就在此时,陈婴走入厅堂之内。 看见柳白那凌空跃起的潇洒踢技,也是吓了一跳。 “哎哟!” 龙且十分配合,没躲没退,挨了一脚之后,表情浮夸得‘摔倒’在地。 “陈婴,怎么了?” 柳白撇了撇嘴,觉得这次龙且的演技不真实,索性懒得搭理了,直接开口问陈婴。 陈婴面上浮现笑容,开口道:“少爷,曹参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人过来,我让他们直接进来,但他执意要先通禀。” “现儿个,正蹲在门口啃黑饼呢。” 此话说出,柳白微微一怔,紧接着也明白这小子什么意思了。 这是觉得沈三千的商贾身份可能有点儿冒犯,所以通禀一下。 至于啃黑饼嘛.... 这倒是让柳白有些感动。 能看得出来,曹参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也算是辛苦这小子了。 “行了,让他们进来吧。” “回家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吩咐厨房,做一桌子菜。” “堂堂郎中令,未来的大司农,蹲在本相的门口啃黑饼,成何体统!” 柳白摆了摆手,说的那是满脸嫌弃,但是实质上却满是关心。 萧何笑容欣慰至极。 他能感受的出来,自家柳公将曹参也是真真切切看做是自己人。 否则.... 就沈三千这个商贾身份,非得是从后门进来不可。 “是。” 陈婴含笑点头,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至于那吩咐做饭做菜? 他在来的路上,就吩咐下去了。 .... “曹参,拜见柳....” 一进门,曹参两眼泪汪汪,便要行大礼! 特别是看到萧何站立在柳白身侧,那含笑点头的模样,曹参当真是心底里面那一股子情感蹭蹭蹭涌上来! 沛县是他家,是老家。 咸阳的丞相府也是他的家,是关心他的人所在的家! “行了,你小子忘了丞相府规矩了?” 柳白不耐烦得摆了摆手。 这曹参搞什么?还整出大礼来了?出去野几个月,不认人了? 一旁的沈三千落后曹参五步,刚走入厅堂,还没被这丞相府的气派,以及这厅堂之内众人的气质所震惊呢,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当即就傻眼了! 这.....这就是柳相? 紧接着,双目之中,猛然绽放色彩! 其身如鹤,其姿如仙,年少而气盛,外负权名而内藏锦绣! 大秦之少年英杰,何人敢出柳相之右?!!! 这一刻,哪怕是已经在无数个夜晚梦中演练过无数次面见柳白之时礼仪的沈三千,都忘了! 他只觉得,脑袋之中嗡嗡作响。 见到此生最为崇拜之人,这是何等幸福! “嘿嘿。” 曹参嘿嘿一笑,擦了擦眼眶。 萧何上前,轻轻拍了拍曹参的肩膀道:“黑了,也壮实了。” 这一句话说出,曹参还没说什么,沈三千眼珠子再度睁得浑圆! 这人...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得拍了未来大司农的肩膀? 这也不是柳相啊! 哪怕他经商多年,阅历丰富,此刻也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为什么...为什么感觉好像....进了这个丞相府,官职这个东西,就成了最为无关紧要的东西? “萧大哥,我...我...我..” 在东海郡左右逢源,甚至被当地商贾认为此人‘奸猾如油’的曹参,此刻却是身子微微颤抖,说不出话来。 “曹参,这就是你的大舅哥?” “怎如此无礼?一点儿自我介绍都没有?” 柳白轻笑一声,看向沈三千。 第554章 柳白的迷弟 柳白这一句调笑之语说出,沈三千当即便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动作之快,甚至柳白嘴角的笑容都为之一滞! “小民沈三千,拜见柳相!” “乡野下人,不知礼仪,请柳相谅罪!” 说罢,沈三千还直接‘伏’在地面,可谓是将‘谦卑恭敬’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曹参眼皮狂跳,甚至嘴巴都是微微张开。 这.... 还是那个在东海郡与自己谈天说地,从人文到经商,甚至连朝堂政务都能说上一些的奇才沈三千吗? 这.... 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连柳白,都难掩面上的错愕之情。 身为大秦左相,开玩笑,但是别人认真赔罪,这种事情还真是不少见。 但是.... 像沈三千这样,乃是自己人的亲属,还反应如此迅速,态度摆的如此谦卑的,柳白也是第一次见。 若非锦衣卫早早调查过此人,评价是‘虽为商贾,亦有风骨。学识渊博,见地高远’,就目前这个动作,还真会让柳白觉得这就是个溜须拍马的谄媚之辈! “沈兄...你...” 曹参连忙开口。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了。 反倒是陈平, 虽然看不清这沈三千的动作,但是那‘噗通’一声,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再加上这些话语,以及厅堂内微妙的气氛,自然是猜测了个一清二楚。 “沈兄,我家柳公乃平近之人,素来喜欢与自己人开些玩笑。” “沈兄乃是曹参的郎舅,自为柳公视为自己人。” “无需多想也。” 陈平温和开口。 一句话,让沈三千瞬间明白了。 原来...是开玩笑啊! “陈平所说没错。” “曹参这个小子,虽然前途无量,但始终是缺了点儿老练和静气。” “如今已然婚嫁,自是成熟一些。” “虽是嘴上未说,但本相还是感激于你。” “无需多礼。” 柳白轻笑一声,也是反应过来了,连忙伸手将沈三千扶起。 开玩笑这种事情,属实是他自己的个人风格问题。 倒不是要给沈三千下马威,而是....官场已然尔虞我诈,如此严肃,在家中,他自然想要和身边人平近一些。 沈三千闻言,也是微微一怔,旋即面露苦笑道:“原来如此。” “世人皆言,柳相多不羁。” “沈某还当是世人多误柳相,唯有沈某敬佩,将这些言论鄙夷至极。” “如今看来,柳相温和近人,倒是沈某过于拘束了。” 说罢,沈三千再看柳白,眼神之中愈发敬佩。 偶像的滤镜是一个十分神奇的东西。 在他看来,崇敬这位柳相,并不是因为这滔天的权势。 而是.... 敬佩这位柳相的心! 很多人都说这位柳相在朝堂之上‘胡作非为’,但....沈三千心中早有立场,认为这位柳相所作所为,自有用意。 在这种立场之下分析柳白的举动,沈三千反倒是更加敬佩了。 这一份赤诚的爱国之心,沈三千,感受到了! “这话说的,沈三千,你这嘴皮子也算的上是利索了。” 柳白笑眯眯得递了一盏茶过去。 别说,有人如此发自内心尊敬自己的感觉,那还真的是挺好的。 “沈兄,你下次可莫要如此。” "快吓死我了。" 曹参无奈开口劝了一句。 他是真的吓到了。 自家柳相的规矩他自然明白,你越是多礼,繁文缛节的,柳相就越是厌恶。 在东海郡的这些时日,曹参已经确定了沈三千是个人才。 若是因为这种事情,引得柳相不快,那可是大秦的损失啊。 沈三千含笑点头。那一份子拘谨,在几人的话语之中,也是荡然无存。 恍然之间, 他猛地想起了之前曹参对于丞相府的评价:这是一个家。 当时自己还苦笑着摇头,觉得自己这个妹夫着实是嫩了一些。 丞相之位,权倾天下,丞相府更是囊括了天下万民的生计,怎么可能会是,或者说...会像一个家呢? 如今看来,柳白这位大家长....当真是会让身边人觉得这是一个家啊。 “三千,听闻你是东海郡首富?” 柳白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落座。 这些个动作自然,他也不会摆什么架子,就如同乡村之中招呼邻居一统上炕一般。 “柳相此言,沈某愧不敢当。” “末枝小技,养家糊口。” “比之柳相生天下之财,沈某不过一缕蜉蝣尔!” 沈三千惶恐道。 他这话说得,还真不是恭维。 无论是那矿盐还是造纸术,抑或是书院这样的大手笔,甚至是军工....哪一个不是能早就一个大秦首富的东西? 东海郡首富在这位柳相面前,就如同一个平头老百姓站在某位马爸爸面前一般。 “本相可不懂什么商贾之道。” 柳白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如今大秦国库充盈,说是本相有功劳,那不算过分。但天下之财,首功当属阳老。” “没有他勤俭持家,天下战乱如此之久,早已破败,纵然陶朱公在世,不过温饱全家而已。” 此话说出,沈三千对于柳白更加尊敬! 阳老。 这是一个不一定被天下人,甚至不一定被后世子孙记住的名字。 但.... 他沈三千身为巨富,方才明白这位老人的不易。 财帛动人心,便是他这样的富人,在巨量财富面前都会心动! 可阳老如此贫寒节俭,甚至拿出自己的薪俸给国库,这样的人,是令人自知永远无法成为的那种尊敬! “柳相谦虚至此!” 沈三千长叹一声,愈发觉得此番来到咸阳,当真是人生重要之事。 他甚至....感觉到庆幸! 能得见这位柳相,哪怕是将半数家财扔出,他都觉得值得! “行了,你也别拍马屁了、” “说正事儿!” 柳白摆了摆手,也是逐渐收敛起了笑容,手指放在案桌边缘,轻轻摩挲。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给沈三千一个机会。 今日见到了,他觉得.... 可以给! “柳相有吩咐?” 沈三千微微一怔,旋即眼睛有些发亮! 他,一介商贾,难道....能帮这位柳相办事儿?!!! 柳白没有直说,反倒是双目看向沈三千,与之四目相对,缓缓开口道: “本相要问你,你家财总和多少?” 第555章 促商! “家财?” 此话问出,哪怕是对柳白崇敬的沈三千都是愣了一下。 若是寻常的官吏问他这个问题,作为商贾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怀疑对方在觊觎他的家财。 但...这是柳白问出来的,沈三千就有点儿蒙圈了。 因为....柳白太有钱了! 不单单是自己有钱,而且如今曹参还未升任大司农,这国库也是在这位左相的掌管之中。 问钱财,着实有点儿令人发闷了。 再看周遭之人,非但是萧何陈平二人面色如常,就连曹参都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仿佛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一般。 其实这也不怪沈三千,他作为商贾,哪怕有点儿才情,有点眼光,那也只是局限在他那个层面,如何能理解柳白心中的那一片高山纵横? 没有站在这个高度,就难以理解这双眼中的风景。 “启禀柳相,如今我沈家的浮财,乃是四万大钱有余。” “若加上良田,店铺,房屋,以及家中的古玩字画,可总折合钱财约莫十三万大钱。” “只不过,这十三万大钱,需要一些时日方才可以出售。若是我沈家如此大肆抛售,恐东海郡的商贾恐慌。” 沈三千略微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 他可没有分毫的隐瞒,其中‘房屋’这一项,他甚至将他们沈家的祖宅都给算下去了。 不过.... 身为东海郡的首富,若是一口气抛售如此多的资产,这些闻风而动的商贾,自然而然会怕。 毕竟..民不与官斗,那是常识!抛售资产,会让他们害怕是否大秦有针对商贾的动作,继而引发‘商业恐慌’。 “十三万...倒是勉强够了。” 柳白点了点头,眼神之中难免有些失望。 其实十三万大钱,对于一个郡的首富来说,已经是很多了很多了!甚至可以说,在没有柳白的情况下,沈三千都是隐性的大秦首富! 只不过柳白赚钱太容易了,对于钱财的目光已经拔高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若是阳烨还在,听到这么一句话,说不得会直接跳起来! 萧何眼珠子微微转动,虽然不知道柳相的意图是什么,但总觉得此事或许就是沈三千的一个机会。 一个得到自家柳相真正赏识的机会。 在他的心中,曹参就是他的弟弟,沈三千与曹参已然有了姻亲的关系了,能得到柳相赏识,那自然是好事儿! “柳公,沈三千不过一介商贾,而且在东海郡,也没有勾结游航,搜刮民脂民膏。” “以正当生意,在昔年乱世之中不涉军械、盐铁起家,又能在万民疲敝的情况下做到如此家业,实属才人也!” 萧何笑着开口,对于沈三千也是夸奖了几句。 这一番话说出口,沈三千心头也是咯噔了一下。 看来....自己的事情,这位柳相早就查探得清清楚楚了。 说不得问家财这一句话,也是对自己的一个试探! 幸好自己是实话实说,否则还真有可能引发这位柳相的不快。 “行了,你这点儿小心思。” “沈三千才能如何,本相自然清楚,否则也不会让他迈门进来。” 柳白没好气得开口说道:“本相生平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搞裙带关系的,一种是不让本相搞裙带关系的。” “曹参在东海郡,说白了就是扔过去历练的,哪怕是始皇陛下,都觉得曹参可能会在东海郡栽一个跟头灰头土脸回来。” “如今增驿铺路之事如此顺利,还能不知道是三千的功劳?” 曹参不好意思得挠挠头。 确实,如同自家柳相所讲,自个儿在东海郡前期,还当真是拿捏不好这个度。 幸亏有了沈三千,方才将‘浊’这个字,做的恰到好处。 既从手指缝中流出油水,又实打实将增驿铺路的事情给办了。 可以说,此番功绩,有沈三千的一半。 “三千,” “本相问你家财,并无掠夺的意思。” “只不过,有一件事,需要大量的钱财才能运作起来,甚至前期有可能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赔钱买卖,故而问问你家财是否殷实。” 柳白看向沈三千,淡淡开口。 按照他的地位,其实压根儿不用解释。 不过方才沈三千那自报的甚至比锦衣卫密报的还要多上两万的家财数字,让柳白深感满意。 也可惜沈三千商贾之气太重,否则入政都是个人才。 “柳相,沈某家资,不知何处可以为柳相效劳?” 沈三千可不会天真到觉得十几万的大钱对这位柳相有什么太大吸引力,一如既往保持着谦卑的姿态。 能效劳, 这就是沈三千对于自己定下的最大荣幸! “谈不上效劳,说白了,也是一场生意。” 柳白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咸阳如今开设四市的事情,想必已然传遍大秦了。” “本相可以破例,将大秦日后的国策走向,至少是本相心中制定的走向告诉你。” “那就是.....促商!” 促, 这一个字,令人可以咂摸许久! 何为促?最为简单的说法,便是加一把力! 也就是说,柳白已经意识到了商业即将繁荣,但与以往的国政不同的是,如今柳白决定对商业不进行抑制,反而要促进! 这不可喂不是一场冒险! “柳相...这...” 沈三千整个人都颤抖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促商?!!! 这代表着大秦的商业要兴盛起来? 若是这个消息在此时传出去,恐怕会引起全天下的争论啊! 然而,对比沈三千的激动,柳白依旧是一副淡然模样:“商业繁荣兴盛,那么随着商业的一些问题就会出现。” “在运送货物方面,曹参所做的增驿铺路,便是顺手做了个不大不小的铺垫。” “这些都是整个国家层面的布局,你有空可以细细咂摸。” “但是本相现在要让你做的,便是解决另一个促商会带来的问题。” 沈三千整个人的心仿佛都被一只手给紧紧攥着,本能开口问道:“敢问柳相,是什么问题?” “钱的问题!或者说,钱财的流动问题。商业的繁荣,钱财的流动,运送,使用将不是现在可以想象的!本相要让你做一个机构,让这些钱,在你的机构之中,以一张小小寄存纸片的形式,开始流通。” “而这个机构,叫做....” “工商钱庄!” .... PS:不是造纸币昂!铸币权这个事情,是绕不过去的,只有钱庄模式的寄存,取用可以。 第560章 人生如寄,但斯人不朽。 章邯心头狂震,竟是没有缘由得想起一句话。 一句昔年国尉尉缭与自己所说的话。 那一年,他章邯被举荐到始皇陛下身边,这位国尉语重心长得对着自己说道:“无论何朝何代,朝堂时有腐败,财富时有困竭,武力时有崩溃,家国时有灾难。” “但只要坚守大道的人在,我华夏神州的命脉就不会断。” “一个时代会去而不返,但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或者是一群人孤独而坚定得站在那里。” 章邯明白,为何始皇陛下会信柳白。 因为这是一个埋头苦干的人,是一个拼命硬干的人,是为民请命的人,是舍身求法的人。 是.... 想要维持,抑或是为大秦寻出一条‘道’的人! 人生如寄,但斯人不朽。 “陛下,臣明白了。” 章邯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这一刻,他好似成长了。 不是年龄,而是那一颗心。 他体会到了作为臣子,应当要有怎么样的责任。 始皇陛下微微抬眸,好似是察觉到了章邯的变化。 “章邯。” “寡人曾记得,昔年国尉举荐你入朝,曾言你乃将之脊梁。” “如此多年,掌黑龙卫,可觉才能埋没否?” 始皇陛下缓缓开口,语气之中,竟是少了几分威严,反倒是多了几分平和。 这一刻,不止是对自己的臣子在问话,而更像是在问一个在自己身边好多年的身边人。 “为秦做事,一丝一缕,皆为章邯心慰,陛下所言埋没,章邯不觉。” 章邯沉声开口。 他没有柳相一般的天纵奇才,也没有李相一般能扛千斤重担力倡法制的气魄,更不如王老将军一般百战百胜。 能为大秦做事,他很开心。 始皇陛下眸光微微一定,好似看穿了章邯心中所想,果如口中所述一般,缓缓开口道:“待到扶苏和彻儿自北归来,你便去陇西侯军中兼个副将罢。” 此话一出,章邯也是微微一愣。 他乃是黑龙卫首领,去李信的军中做个副将,从官位将职上来说倒算不得升迁,也算不得贬谪,至多就是个平调。 但.... 这个‘兼’字,就令人有无限的遐想空间了。 况且,始皇陛下特地说出,是两位公子自北归来,这代表的意思,更加让人难以捉摸! “诺!” 章邯恭声应下。 揣测帝王心思,还不是他能做到的。 “退下罢。”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章邯行礼告退。 看着自己这个黑龙卫首领离开的身影,始皇陛下眉宇之中反倒是略微拧起。 “柳白,” “当真不知你是我大秦之福,还是给寡人设置难题的。” 曹秋道一事,放过了是一回事。 但柳白这个混账小子,就连始皇陛下这位千古一帝,也是忍不住想要斥责两句了。 .... “阿平,你看我这刀法如何?” 丞相府内,吃完晚饭之后,看着陈平气色不错,柳白抓着他就往后院去,施展了一套刀法。 “刚猛果决,风声甚大,实乃好刀法。” 陈平微笑着开口,但笑容之中,实在夹杂着无奈。 让一个瞎子来看看刀法如何,也就是自家这位柳公能作出这样的事情了。 或者说,柳公想要听到‘不太违心’的夸赞,也就只能让他这个瞎子来看了。 “啧。” “阿平,你还是不懂刀法啊!” “本相这一套刀法,乃是以繁复取胜,何来刚猛果决之称?” “以后用剑,本相就是我大秦的剑圣,用刀,本相就是我大秦的刀王!嗯....就叫温柔一刀吧!” 柳白嘿嘿一笑。 其实他还是懂一点儿刀法的,这丞相府再不济,连个会刀法的人都找不出来吗? 只不过柳白这身子骨,与武夫体格相差甚远,着实也难以在武道上有甚成就了。 “呃....柳公,您拿着木刀在作甚呢?”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赫然是已经送沈三千到新买宅邸后,直接返回丞相府的曹参。 看到柳白拿着一柄木刀,指着陈平,曹参人都吓了一跳。 “不说话能死吗?” 柳白没好气得开口骂道。 这铁制青铜制的刀,那不是重吗? 再者说了,著名剑魔独孤求败曾经说过....算了,忘了说过啥了,反正什么东西趁手,都能当做兵器! “曹参,你这次回来,本相光说了沈三千的事情,没有说你。” “这一次,你在东海郡做得很好。” 但紧接着,柳白将木刀放下,笑着开口夸了一句。 就这么一句话,让曹参的心底里直接乐开了花。 能让柳相这样夸赞,他曹参....爽! 但还没等曹参爽到得意忘形,柳白的一句话,直接让他的脸都垮下来了。 “你看看,大司农这个位置,你是准备现在接,还是等全部事情办完再接?” 大司农.... 这可是阳老生平的官位。 曹参虽然进步迅速,但如今直接接手大司农,恐怕....会直接引起朝堂震动! 因为, 曹参太年轻了! 不止是人的年龄年轻,就连政治年龄都太过于年轻了! 仔细想想,在一年以前,他曹参可是在沛县耕读的乡下人,这一转眼就蹦到‘三公’的位置上去了,能不让人震惊吗? “柳公,太快了吧?” 曹参苦笑着开口。 他自然明白自家柳公这一句问话是什么意思,是要他早日担起担子。 但现在他上位,要面临的压力,根本无法想象啊? “成名要趁早!本相当年从一个乡野读书人到相位,不也才用了三年时间吗?” “一年到大司农,让你也体验一把升官如喝水的感觉。” 柳白眨巴着眼睛,开口笑道。 此话说出,曹参直接傻眼了! 柳相....居然拿自己跟他比? 他曹参何德何能啊?跟柳相比升官速度? “柳相...这....曹参惶恐!” 曹参连忙开口。 这一次,已经不是无奈这么简单了,而是真的怕了。 “柳公,陈平以为,此番正是曹参升任大司农的最好时机!” 然而, 就在此时,陈平开口了。 第561章 对陈平发怒 陈平这一句话说出口,曹参直接被吓了一跳,当时汗就流出来了。 柳相说让他现在升任大司农,可能是说笑,也可能是让他多担起一些责任。 但.... 这位陈平先生一开口,曹参他怕啊! 难不成我曹参暗地里得罪这位陈平先生了,这是要捧杀我? “陈平先生....” 曹参抖着嘴唇,连忙擦了擦汗。 这世上,两个人千万不能惹,一个是陈平,自个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另一个是柳相,惹了柳相,陈平会让所有人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就连柳白也是有点好奇得看向陈平道:“阿平,说说你的想法。” 他可不信曹参会得罪陈平。 就陈平这个性子,除非是整个的立场问题,否则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都会淡然一笑就过去了。 整个丞相府邸之内,若当真说小心眼儿的,恐怕也就是自己和龙且了。 自己的小心眼暂且不说,也没什么好说的。 龙且的小心眼,可能就是请去春风苑的时候,人家不肯,那一股子眼神之中的幽怨。 “启禀柳公,曹参此番在东海郡增驿铺路取得成果,已然是一个功绩。并且也做下例子,再推广到大秦的剩余郡县,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份功劳,虽未完全落下,但在群臣眼中,也是相差不远了。再加上柳公的支持,以及阳老临终之时的期许,曹参如今是有这个资格升任大司农的。” 陈平缓缓开口。 这一句话说出,柳白也是微微点头。 功劳,他柳白的支持,阳老的期许指定。 这三样东西,还恰恰是他柳白的支持是作用最小的。 最为重要的是,阳老的期许! 无论阳老生前如何‘得罪人’,任何人都不敢,或者说不能在明面上反对。 死者为大,再加上阳老的品格,这才是曹参最大的护身符。 这也就是传闻之中的‘政治遗产’。 “可....现在升任,着实早了些啊!” 曹参哭丧着脸开口。 他这个要被‘升官’的,反倒是郁闷无比。 “不早。” “恰如其分。” 陈平微笑着开口道:“如今柳相在朝堂之上,看似顺风顺水,但实际上,根基却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稳固。” “虽有王老将军和李相在前,但....下面的人,着实是太少了。” “充其量,就一位蒙毅上卿,算得上是柳相的拥趸。” “曹参你若是不上位大司农,柳相反倒显得支持不足。” 此话说出,曹参也是微微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问题,不止是陈平发现了,自己萧大哥也有所察觉。 但.... 想要真正培植朝堂势力,谈何容易? 柳白一路上的升迁太快,根本就不是寻常官员的升迁一般,每到一任,培植亲信,然后一路升,一路带。 他是一个人蹭蹭蹭就飞天上去了,哪怕真的在其手下干过活,也跟不上这种速度啊。 反倒是曹参,此刻真的这么一挺腰,有了大司农这个位置,柳白的根基就不会显得如此虚浮了。 “陈平先生,我明白了。” 曹参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点头。 虽然他还是觉得自己升的太快不好,但..... 自己这块不怎么结实的石头,必须要拿到台面上,替柳相死死的托住方可。 朝堂之上,并非只要有上位支持你就可以的,甚至可以说,很多时候,权利的结构就是自下而上的。 至少....你得要有一个真的帮你办实事的下官! 他曹参,愿意当这个下官! 柳白眉宇微微一皱,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成了一句:“曹参,你先去休息吧。” 陈平原本温和的笑容瞬间一滞,而后缓缓恢复平静。 “是,柳公。” “您也不要练刀法太多了,免得劳累。” 曹参感觉有点古怪,但还是恭敬得告退了。 明明是你们说要让我升任的,这怎么柳相突然就让我去休息了? 好想...话还没讲完啊! 怀揣着疑惑,曹参离开了后院。 待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柳白走到陈平面前,拍了拍肩膀,示意其与自己一同去凉亭坐坐。 初春的凉亭,那贯穿的风之中有点回寒的意头,柳白将小火炉朝着陈平推了推, 一时无言。 “柳公,您看出来了?” 陈平两只手在烤火,那有些燥的热温让他的脸多了些许红润。 “不是看出来了,是本相猜出来了。” 柳白淡淡道:“阿平,本相知道,你与曹参所言,并非你真实想法。” “你并不在乎曹参升得快与否,也不在乎他根基是否稳。” “虽然你我二人所言,皆是让其升任,但本相所想,是曹参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进步,也以最快的速度成长。” “而你想的,是利用他。” 柳白这一番话,说的有些....没有感情。 但他的心底里面,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这就是陈平。 出计之时,不会顾虑太多寻常人顾虑的东西,只是盯紧一个目标,用最高效的方式去完成。 这一计,严格来说....是引蛇出洞! “柳公明鉴。” 陈平只是开口说了四个字。 这种态度,反倒是柳白生平第一次对陈平动了怒火,直接一脚将那小火炉踢开,双手按在陈平的肩膀之上: “阿平,你还不懂吗?” “本相不想你成为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你想要让曹参升任大司农,如此一来,暗中觊觎本相的宵小,就会将一部分的目光转移到曹参的身上!” “大司农又是三公之位,更是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接下来,无论要对本相如何举动,他们势必是绕不过曹参这个大司农的!” “如此一来,本相就安全了,是不是?” “嗯?!!!” 柳白勃然大怒,甚至连声音都带了些许严厉的味道! 他得到蒙恬示警,知道有人要对付自己。 但....如何反制是一回事,陈平这样的计谋,让他柳白....很伤心! 伤心的不止是毒计,而是陈平。 自己这个谋士,甚至是主动在抛却自己得到‘家’这个‘温情’的机会,来保护自己! 他柳白,如何不怒? 陈平依旧沉默,没有言语。 这个世上....还有比柳公更重要的吗? 柳白眸光微微闪烁,胸膛起伏。 虽是依旧怒火,但慢慢解开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盖在陈平身上。 “回春寒,你身体不好,莫要冻着。” “明日本相在朝堂,会让曹参暂掌国库,然后踹出咸阳,继续增驿铺路。” “无论是明刀暗箭,都没有让自己人挡的道理。” “曹参如此,阿平,你也是如此。” 第558章 大秦有柳相,是大秦的福气 “呼....” 走出丞相府的沈三千长出一口气,眼神之中满是复杂。 而身旁,正是亲自送其出来的曹参。 当然,都回到咸阳了,这小子自然是住在丞相府的。 “沈兄,感觉很累?” 曹参笑着开口:“柳相虽是平易近人,但其一身的上位者气质,初见着实令人惶恐。昔日我....” 曹参正想要宽慰几句,却看见沈三千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曹兄,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我只是....心中震撼罢了。” 沈三千又是深吸一口气,仿佛这种动作能让他的心情平复一些一般: “我沈家本就是大富之家。” “从小,我想要的东西总是能得到,我想做的事情也总是能做到。而我不想要做的事情,别人也办不到。” “虽然话有些狂妄,但年少之时,我当真认为我有一座宝山,高不见顶,满是金银的宝山。我沈三千,是一出生就站在山顶的人。” “万事称心是我的特权,内里高傲是我的本性。” “这个天下,是为了迎接我,方才存在!无论是战乱,还是天下安定,只是因为我需要!” 说到这里,沈三千也苦笑了一下:“这些年来,随着长大,我自然也明白年少之时的想法可笑。这个天下是始皇陛下的还差不多。” “然而,” “心中的傲慢虽然衰退,但依然会留下种子。” “我总觉得,在我面前,只要谋划得当,没有任何人会忤逆于我。忤逆我的人,这个天下也终会给他以惩罚。” “说到底,我大抵还是傲的。” 沈三千这一番话说出口,曹参的笑容一滞,旋即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相处如此之久,他居然没发现这位沈兄的内心居然是这样想的。 傲,很傲!甚至可以说,这是大逆不道的傲! 单单凭借这一番话,若是不熟识的人说出来,曹参会毫不犹豫将其抓捕进咸阳府衙。 沈三千的傲,并非来自于财富,而是....一路上太顺了! 这种顺,加上儿时的优渥,让他的傲气增长到了足以深埋心底而显得温和的地步! 就如同富贵到了一定程度的子弟,对寻常人甚至对于穷任都格外有礼貌,并非是因为他们看得起他们,而是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将他们放在眼中,也没必要因为一些闲散的事情,让这些人心中不快。 玉,永远不会去摩擦石块! “但是,今日我才知道,往日的自己有多么可笑。” 沈三千笑着开口。 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之前的那一份苦笑,烟消云散。 连带着他外表温和之下的内心阴郁,一扫而空。 “柳相,如此天纵奇才,却没有这样的傲气,一心为国,为民!” “我沈三千不过有几个臭钱,三代从商的家资甚至不如柳相随手一挥的钱多,有什么资格去傲?” “不止是身份,地位,财富。更是心中的那一片天!” 沈三千方才吸入的那一口气,随着话语,缓缓吐出。 仿似将自己的以往给抛弃! “他的心中,始终就没有将‘人’放在眼里。或者说,他将所有人放在心里。” 一句矛盾的话,沈三千说出了他对于柳白的看法。 没有将‘人’放在眼里,说的是....柳白哪怕是面对这么多明刀暗箭,都始终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成为其心中真正的敌人。 将所有人放在心里,那是因为柳白从始至终,想的都是天下的百姓。 为天下争昌盛,为大秦争国运,为百姓争福祉。 “沈兄....” 曹参嘴唇微微一动,却没有了后半句。 他知道,这对于沈三千来说,不止是打击,更是一种‘点悟’! 是自家柳公,让沈三千明白,这天下原来当真有这样的一个人! “大秦有了柳相,当真是大秦的福气。” 沈三千轻笑着开口,转头看向曹参。 曹参微微点头,没有接话。 他知道,沈三千这一句话,还有后半句: 但柳相在大秦,累! .... “这个沈三千不错。” “没成想,这东海郡还当真是有着浓厚的特色,游航身为东海郡郡守工于钻营,浑身商贾气息。” “这沈三千是从东海郡出来的,脑子也灵光,对于商业的天赋更是令本相都欣喜。” 柳白笑着开口。 今日见到沈三千,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 至于行礼这些个事儿,慢慢教就行了,要是下次来丞相府还整什么跪伏在地,邦邦磕头这一套,就直接给乱棍打出去长长记性。 “工商钱庄交给此人,柳公当真放心吗?” 萧何略微思索,开口问道。 工商钱庄,虽然还未创办,他萧何就已经意识到了其中的重要性。 聚天下之财,以去所需之地。 如此调控,按照道理来说,是应该由官府牵头的。 但恰恰,现在的大秦,最不应该由官府牵头弄这些事情。 原因很简单, 天下一统,未久! 六国旧地的百姓,即便开始认同自己的国家已经灭亡,现在他们是大秦的子民,但....想要如此信任大秦的官吏,还确实是有点难度。 随便一点点阴谋的说法流传出来,那由官府牵头的工商钱庄就会是一个笑话。 “商人,永远都翻不了天。” 柳白淡淡开口。 自古以来,商人是最难造反的那一批人。 事交托出去,没什么问题,因为刀,对方永远都握不到。 至于后面...工商钱庄只要办起来了,相应的监管,自然不会少! “柳公,沈三千创办工商钱庄,私以为当设籍制。” “天下大富,皆有迹可循,于工商钱庄之内存钱者,手中财力便在钱庄之手。但那些不存的大富,便是要提防之人。” 陈平轻声开口。 这一句建议,是针对‘谋反’的。 谋反所要的东西,无非是三样:人、粮、钱。 将钱给存进钱庄,自然而然好掌握钱财动向。 而不存钱的巨富,小心提防便可。 如此一来,也算是变相维护了大秦的安定了。 “自是如此。” 柳白微微点头,而后走到陈平身边,十分自然的拿起那桑叶泡的茶来一口,刚准备说些什么,就一口吐掉: “阿平,这玩意儿....你怎么喝得下去的?!!!” “端木震亨是不是在整你啊?” 柳白被这桑叶水难喝到差点怀疑人生。 第559章 东海郡密函 对于柳白的吐槽,陈平只是微微一笑。 桑叶水略带苦味。 但比起他以前受过的苦,这又算得了什么? 萧何看着陈平这个模样,心中当真是复杂无比。 “萧何,这两天公输家和墨家有没有来报?” “猛火油的进展如何?” 柳白将茶盏放下,看向萧何。 “柳公,公输家和墨家第一批的猛火油已经制造完成,预计明日就可以开始运送了。” “不过这两天,他们两家病倒的人不少,也得亏大秦医学院的学生医术已然有了初步学习,不然真的照顾不过来。” 萧何苦笑了一声,也是如实禀报。 从墨家和公输家正式为柳白办事开始,这两家确实是忙碌。 无论是军械的打造,还是木牛流马的制造,他们都是铆足了劲儿得干。 虽说在待遇之上没有亏待,但...终究还是累啊! 柳白微微点头,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心中的愧疚,却是谁都能猜得出来。 “这第二批制造完成之后,便让他们减缓制作,轮班,轮次开始休息。” “等到第三批出来,就开始实行五天一休的正常休息流程吧。” “也是本相心急了些。” 柳白沉吟了一下,开口吩咐。 无论是墨家还是公输家,他们都是体力活,寻常人十天一休已然是十分足够了,但对他们,柳白还是不愿意太过分。 至于钱财,那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短缺。 尽管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没有意识到,但工匠和农民,始终都是一个国家的根基所在。 “是。” 萧何眼神一颤,而后点头应下。 自家柳公这一张口,估摸着前线的公子彻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 “得了,看你这眼神。” “若是扶苏和嬴彻,在有猛火油以及炸药的情况下,打仗还能出什么大岔子,都不用本相骂,始皇陛下都得跳脚!” “更何况,这蒙恬还在呢!” “当年没有这些东西,蒙恬不照样打得匈奴人哭爹喊娘?” 柳白莞尔一笑,自是看出了萧何的担心。 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学生嬴彻有什么本事儿,好似将萧何、陈平,甚至是那已故的阳老都迷得五迷三道的,啥事儿都为其着想。 难不成, 这年头,公子身份的加持下,当真有王霸之气这一说? 虎躯一震,对方立刻身躯一软? “咳咳!” “柳公,这....我还真不担心。” “据锦衣卫回报,这段时间虽然没有正式与那十多万的匈奴狼兵开战,但公子彻没事儿就派几支轻骑到他们营地吹号角,还都选在天将亮未亮的时候,让他们连觉都睡不好。” 萧何尴尬得挠头。 吹号角,精神不好,这是其次。 让对方的匈奴将领起疑心,随时提防要开战倒是真的。 这么贱的招数,虽说是能有效延缓双方开战,但....属实是下作了一点。 若非是嬴彻的公子身份,怕自家柳公那‘武将之耻’的名头,绝对要落在这位嬴氏老六的头上。 “哼!当真是混账小子,堕了本相那不败将军的威风。” 柳白冷哼一声,恼怒得踢开一旁的痰盂。 这尼玛....以后本相想要拿武将名头,人家拿公子彻来攻击自己怎么办啊! .... 章台宫内, “启禀陛下,有一封密函!” 章邯面色紧急从外面走进来,将一封密函呈上。 “此密函乃是东海郡的黑龙卫呈上,有一行人购买了一艘船,出海去了。” 章邯沉声开口。 始皇陛下凝眉将密函打开,只见上面的情报非常之少:有五人购船浮于海,一白衣中年男子,面带病态。四老者,皆垂垂老矣。一人佩秦剑,铭刻‘过河’二字。 如此小事,为何会特地用密函呈上? 始皇陛下目光看向章邯,并未言语。 后者立刻会意,直接开口道:“启禀陛下,秦剑乃我大秦军伍之剑,黑龙卫查探此消息之时,以为是我大秦退伍军卒私自出海。” “后,寻军卒名册,并未发现此剑的记录。猜疑乃是逃兵,此乃大罪,故而深查。” “岂料,找到造剑之人,问得‘过河’二字之秦剑,竟是柳相昔日领兵亲身佩戴,如今出现在东海郡,顿感蹊跷,故而送密函而来。” 章邯这一番话说得那也是‘磕磕巴巴’。 因为.... 这一件事,距离现在已经快有小半个月了! 黑龙卫的办事效率不低,但耽搁了这么久,属实也是此事难查、 谁能想到,当朝左相的佩剑,居然会出现在东海郡,而且是一个老头儿持剑,去购买一艘船? “持剑之人,想来便是那曹秋道了。” 始皇陛下眉宇轻挑,淡淡开口。 曹秋道。 这个名字,在大秦本应是个死罪之人的名字。 昔年那入殿刺杀的荆轲,便是此人的弟子。 只不过始皇陛下‘爱屋及乌’饶了罢了。 如今出海,就意味着....不在眼皮子底下了啊! “陛下,如今此人出海,是否另有图谋,是否要派人出海追查?或者是....追杀?” 章邯一咬牙,沉声开口问道。 这同样的一个意思,硬是问了这么多句,足可见这位黑龙卫首领心中的复杂。 曹秋道...可是这位柳相府上的陈伯啊!去过丞相府的都知道,这位陈伯可是敢提着扫帚跟柳相嚷嚷的,足可见二人关系如同亲人。 但.... 一个谋逆刺客的师傅,出海去了,他黑龙卫有责任追查,抑或是追杀! 章邯感觉自己快疯了,甚至想要直接去丞相府给柳白跪下了! “海域茫茫,任由他去。” 始皇陛下随手将密函置于灯火之上燃尽,淡淡开口: “寡人信柳白。” 一句话,让章邯心头一震! 第560章 人生如寄,但斯人不朽。 章邯心头狂震,竟是没有缘由得想起一句话。 一句昔年国尉尉缭与自己所说的话。 那一年,他章邯被举荐到始皇陛下身边,这位国尉语重心长得对着自己说道:“无论何朝何代,朝堂时有腐败,财富时有困竭,武力时有崩溃,家国时有灾难。” “但只要坚守大道的人在,我华夏神州的命脉就不会断。” “一个时代会去而不返,但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或者是一群人孤独而坚定得站在那里。” 章邯明白,为何始皇陛下会信柳白。 因为这是一个埋头苦干的人,是一个拼命硬干的人,是为民请命的人,是舍身求法的人。 是.... 想要维持,抑或是为大秦寻出一条‘道’的人! 人生如寄,但斯人不朽。 “陛下,臣明白了。” 章邯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这一刻,他好似成长了。 不是年龄,而是那一颗心。 他体会到了作为臣子,应当要有怎么样的责任。 始皇陛下微微抬眸,好似是察觉到了章邯的变化。 “章邯。” “寡人曾记得,昔年国尉举荐你入朝,曾言你乃将之脊梁。” “如此多年,掌黑龙卫,可觉才能埋没否?” 始皇陛下缓缓开口,语气之中,竟是少了几分威严,反倒是多了几分平和。 这一刻,不止是对自己的臣子在问话,而更像是在问一个在自己身边好多年的身边人。 “为秦做事,一丝一缕,皆为章邯心慰,陛下所言埋没,章邯不觉。” 章邯沉声开口。 他没有柳相一般的天纵奇才,也没有李相一般能扛千斤重担力倡法制的气魄,更不如王老将军一般百战百胜。 能为大秦做事,他很开心。 始皇陛下眸光微微一定,好似看穿了章邯心中所想,果如口中所述一般,缓缓开口道:“待到扶苏和彻儿自北归来,你便去陇西侯军中兼个副将罢。” 此话一出,章邯也是微微一愣。 他乃是黑龙卫首领,去李信的军中做个副将,从官位将职上来说倒算不得升迁,也算不得贬谪,至多就是个平调。 但.... 这个‘兼’字,就令人有无限的遐想空间了。 况且,始皇陛下特地说出,是两位公子自北归来,这代表的意思,更加让人难以捉摸! “诺!” 章邯恭声应下。 揣测帝王心思,还不是他能做到的。 “退下罢。”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章邯行礼告退。 看着自己这个黑龙卫首领离开的身影,始皇陛下眉宇之中反倒是略微拧起。 “柳白,” “当真不知你是我大秦之福,还是给寡人设置难题的。” 曹秋道一事,放过了是一回事。 但柳白这个混账小子,就连始皇陛下这位千古一帝,也是忍不住想要斥责两句了。 .... “阿平,你看我这刀法如何?” 丞相府内,吃完晚饭之后,看着陈平气色不错,柳白抓着他就往后院去,施展了一套刀法。 “刚猛果决,风声甚大,实乃好刀法。” 陈平微笑着开口,但笑容之中,实在夹杂着无奈。 让一个瞎子来看看刀法如何,也就是自家这位柳公能作出这样的事情了。 或者说,柳公想要听到‘不太违心’的夸赞,也就只能让他这个瞎子来看了。 “啧。” “阿平,你还是不懂刀法啊!” “本相这一套刀法,乃是以繁复取胜,何来刚猛果决之称?” “以后用剑,本相就是我大秦的剑圣,用刀,本相就是我大秦的刀王!嗯....就叫温柔一刀吧!” 柳白嘿嘿一笑。 其实他还是懂一点儿刀法的,这丞相府再不济,连个会刀法的人都找不出来吗? 只不过柳白这身子骨,与武夫体格相差甚远,着实也难以在武道上有甚成就了。 “呃....柳公,您拿着木刀在作甚呢?”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赫然是已经送沈三千到新买宅邸后,直接返回丞相府的曹参。 看到柳白拿着一柄木刀,指着陈平,曹参人都吓了一跳。 “不说话能死吗?” 柳白没好气得开口骂道。 这铁制青铜制的刀,那不是重吗? 再者说了,著名剑魔独孤求败曾经说过....算了,忘了说过啥了,反正什么东西趁手,都能当做兵器! “曹参,你这次回来,本相光说了沈三千的事情,没有说你。” “这一次,你在东海郡做得很好。” 但紧接着,柳白将木刀放下,笑着开口夸了一句。 就这么一句话,让曹参的心底里直接乐开了花。 能让柳相这样夸赞,他曹参....爽! 但还没等曹参爽到得意忘形,柳白的一句话,直接让他的脸都垮下来了。 “你看看,大司农这个位置,你是准备现在接,还是等全部事情办完再接?” 大司农.... 这可是阳老生平的官位。 曹参虽然进步迅速,但如今直接接手大司农,恐怕....会直接引起朝堂震动! 因为, 曹参太年轻了! 不止是人的年龄年轻,就连政治年龄都太过于年轻了! 仔细想想,在一年以前,他曹参可是在沛县耕读的乡下人,这一转眼就蹦到‘三公’的位置上去了,能不让人震惊吗? “柳公,太快了吧?” 曹参苦笑着开口。 他自然明白自家柳公这一句问话是什么意思,是要他早日担起担子。 但现在他上位,要面临的压力,根本无法想象啊? “成名要趁早!本相当年从一个乡野读书人到相位,不也才用了三年时间吗?” “一年到大司农,让你也体验一把升官如喝水的感觉。” 柳白眨巴着眼睛,开口笑道。 此话说出,曹参直接傻眼了! 柳相....居然拿自己跟他比? 他曹参何德何能啊?跟柳相比升官速度? “柳相...这....曹参惶恐!” 曹参连忙开口。 这一次,已经不是无奈这么简单了,而是真的怕了。 “柳公,陈平以为,此番正是曹参升任大司农的最好时机!” 然而, 就在此时,陈平开口了。 第561章 对陈平发怒 陈平这一句话说出口,曹参直接被吓了一跳,当时汗就流出来了。 柳相说让他现在升任大司农,可能是说笑,也可能是让他多担起一些责任。 但.... 这位陈平先生一开口,曹参他怕啊! 难不成我曹参暗地里得罪这位陈平先生了,这是要捧杀我? “陈平先生....” 曹参抖着嘴唇,连忙擦了擦汗。 这世上,两个人千万不能惹,一个是陈平,自个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另一个是柳相,惹了柳相,陈平会让所有人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就连柳白也是有点好奇得看向陈平道:“阿平,说说你的想法。” 他可不信曹参会得罪陈平。 就陈平这个性子,除非是整个的立场问题,否则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都会淡然一笑就过去了。 整个丞相府邸之内,若当真说小心眼儿的,恐怕也就是自己和龙且了。 自己的小心眼暂且不说,也没什么好说的。 龙且的小心眼,可能就是请去春风苑的时候,人家不肯,那一股子眼神之中的幽怨。 “启禀柳公,曹参此番在东海郡增驿铺路取得成果,已然是一个功绩。并且也做下例子,再推广到大秦的剩余郡县,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份功劳,虽未完全落下,但在群臣眼中,也是相差不远了。再加上柳公的支持,以及阳老临终之时的期许,曹参如今是有这个资格升任大司农的。” 陈平缓缓开口。 这一句话说出,柳白也是微微点头。 功劳,他柳白的支持,阳老的期许指定。 这三样东西,还恰恰是他柳白的支持是作用最小的。 最为重要的是,阳老的期许! 无论阳老生前如何‘得罪人’,任何人都不敢,或者说不能在明面上反对。 死者为大,再加上阳老的品格,这才是曹参最大的护身符。 这也就是传闻之中的‘政治遗产’。 “可....现在升任,着实早了些啊!” 曹参哭丧着脸开口。 他这个要被‘升官’的,反倒是郁闷无比。 “不早。” “恰如其分。” 陈平微笑着开口道:“如今柳相在朝堂之上,看似顺风顺水,但实际上,根基却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稳固。” “虽有王老将军和李相在前,但....下面的人,着实是太少了。” “充其量,就一位蒙毅上卿,算得上是柳相的拥趸。” “曹参你若是不上位大司农,柳相反倒显得支持不足。” 此话说出,曹参也是微微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问题,不止是陈平发现了,自己萧大哥也有所察觉。 但.... 想要真正培植朝堂势力,谈何容易? 柳白一路上的升迁太快,根本就不是寻常官员的升迁一般,每到一任,培植亲信,然后一路升,一路带。 他是一个人蹭蹭蹭就飞天上去了,哪怕真的在其手下干过活,也跟不上这种速度啊。 反倒是曹参,此刻真的这么一挺腰,有了大司农这个位置,柳白的根基就不会显得如此虚浮了。 “陈平先生,我明白了。” 曹参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点头。 虽然他还是觉得自己升的太快不好,但..... 自己这块不怎么结实的石头,必须要拿到台面上,替柳相死死的托住方可。 朝堂之上,并非只要有上位支持你就可以的,甚至可以说,很多时候,权利的结构就是自下而上的。 至少....你得要有一个真的帮你办实事的下官! 他曹参,愿意当这个下官! 柳白眉宇微微一皱,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成了一句:“曹参,你先去休息吧。” 陈平原本温和的笑容瞬间一滞,而后缓缓恢复平静。 “是,柳公。” “您也不要练刀法太多了,免得劳累。” 曹参感觉有点古怪,但还是恭敬得告退了。 明明是你们说要让我升任的,这怎么柳相突然就让我去休息了? 好想...话还没讲完啊! 怀揣着疑惑,曹参离开了后院。 待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柳白走到陈平面前,拍了拍肩膀,示意其与自己一同去凉亭坐坐。 初春的凉亭,那贯穿的风之中有点回寒的意头,柳白将小火炉朝着陈平推了推, 一时无言。 “柳公,您看出来了?” 陈平两只手在烤火,那有些燥的热温让他的脸多了些许红润。 “不是看出来了,是本相猜出来了。” 柳白淡淡道:“阿平,本相知道,你与曹参所言,并非你真实想法。” “你并不在乎曹参升得快与否,也不在乎他根基是否稳。” “虽然你我二人所言,皆是让其升任,但本相所想,是曹参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进步,也以最快的速度成长。” “而你想的,是利用他。” 柳白这一番话,说的有些....没有感情。 但他的心底里面,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这就是陈平。 出计之时,不会顾虑太多寻常人顾虑的东西,只是盯紧一个目标,用最高效的方式去完成。 这一计,严格来说....是引蛇出洞! “柳公明鉴。” 陈平只是开口说了四个字。 这种态度,反倒是柳白生平第一次对陈平动了怒火,直接一脚将那小火炉踢开,双手按在陈平的肩膀之上: “阿平,你还不懂吗?” “本相不想你成为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你想要让曹参升任大司农,如此一来,暗中觊觎本相的宵小,就会将一部分的目光转移到曹参的身上!” “大司农又是三公之位,更是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接下来,无论要对本相如何举动,他们势必是绕不过曹参这个大司农的!” “如此一来,本相就安全了,是不是?” “嗯?!!!” 柳白勃然大怒,甚至连声音都带了些许严厉的味道! 他得到蒙恬示警,知道有人要对付自己。 但....如何反制是一回事,陈平这样的计谋,让他柳白....很伤心! 伤心的不止是毒计,而是陈平。 自己这个谋士,甚至是主动在抛却自己得到‘家’这个‘温情’的机会,来保护自己! 他柳白,如何不怒? 陈平依旧沉默,没有言语。 这个世上....还有比柳公更重要的吗? 柳白眸光微微闪烁,胸膛起伏。 虽是依旧怒火,但慢慢解开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盖在陈平身上。 “回春寒,你身体不好,莫要冻着。” “明日本相在朝堂,会让曹参暂掌国库,然后踹出咸阳,继续增驿铺路。” “无论是明刀暗箭,都没有让自己人挡的道理。” “曹参如此,阿平,你也是如此。” 第562章 游航发配,曹参入殿! 翌日,麒麟殿内。 “臣表郎中令曹参,于东海郡增驿铺路有功,恳请陛下允准,曹参代掌国库,于我大秦三十六郡行国策。” “东海郡之内,增驿铺路之事,还需督办,臣请东海郡守游航,返东海郡以确保国策推行。” 朝堂之上,柳白甚至都没有用什么伎俩,开门见山的两句奏请,就将整个朝堂的势头给搅弄起来了。 除了众人都有所准备的曹参进迁问题之外,反倒是东海郡守游航这件事,更让群臣心头一动。 召其入咸阳,本就是看看此人是否当真有才,以备升迁的。 而这个关头,柳白直接将游航给‘打’回东海郡,也就意味着这位作出了政绩的东海郡守,此生升迁无望了、 这种事情,算不得什么权利倾轧,而是最为简单的政治信号。 得罪了柳白,你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游航于东海郡之内治政多年,增驿铺路之事由其督管,确为合适人选。” 李斯轻描淡写的一句‘夸赞’,也算是站明了立场。 一夜未眠精神状态极差的游航听到这两位丞相的话语,面上升腾起了悲戚之色。 但他自己也知道,今日算是死里逃生了。 昨天在朝堂之上,他如此针对柳白,以这位柳相的小心眼儿,居然只是结束了自己的政治生命,却没有结束他这个人的生命,已经是仁慈至极了。 游航怀着‘侥幸’的心理,明知朝堂上已经没什么人能帮自己了,却依旧是举目看向周围的官员。 这时候,他多希望能有一个人,站出来说那么一句话。 尉荣感受到游航的目光,也是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放弃了将此人招揽的念头。 坦白来说,就他如今的廷尉之位,当真要在朝堂上示好一个东海郡守,还是刚刚弹劾过大秦左相的东海郡守,那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甚至... 打草惊蛇,让这位柳相提前将自己看做对手也不一定。 “东海郡郡守游航,领禄返郡,旨造福四方百姓,推行增驿铺路国策。” “旨,” “各郡官员,各要派遣官吏前往东海郡,以游航作领,习增驿铺路之事。”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语气平淡。 除却对于游航被‘一脚踹回’东海郡之事外,还加了一个‘学习’的事情。 增驿铺路是国策,除却增加大秦国库收入之外,还有贯通南北,联结东西的作用,对于民生,军伍,甚至是掌控国土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游航要作领学习,也算是被踹回去之后,还要勤勤恳恳干活的意思了。 “臣领旨,返归东海,臣定然竭尽全力,推行国策,不吝任何在东海郡之内发生的过错,令诸位同僚不再受挫。” 游航恭声应道。 但就是这么一句看似认输的话语之中,都夹杂着这个有着小聪明的东海郡守的不甘。 不吝啬过错,是在表功,也是在哭诉。 让诸位同僚不再受挫,就相当于是在拉着始皇陛下和两位丞相的腿脚,哭着喊着说他游航海有点用,希望他们大发慈悲,贬到这里就为止了,他也不会再起什么心思了。 然而, 对于这种哭诉,柳白什么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欠奉。 增驿铺路自然有苦劳,但是....你游航能得到来咸阳的机会,就已经是将苦劳的奖励给你兑现了。 自个儿不争气,选了杨端和这么个蠢货武将当盟友,现在还哭着让本相念你的苦劳? 咋滴, 一次辛苦,两次用?本相看着像冤大头? 始皇陛下看了一眼游航,而后看向一旁的顿若开口道:“宣曹参。” 顿若立刻下台两步,站在高台阶梯的半处,朗声宣号: “宣,曹参进殿!” 随着这一道宣号声,文武百官皆是精神一振,目光齐刷刷看向麒麟殿门口。 那从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与此刻落寞的游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昔日他游航对曹参礼遇有加,因为知道这个年轻人前途无限。 现在, 曹参迎来了他的前途,代掌国库,只要将那个‘代’字去掉,便可一跃成为如今大秦朝堂的顶尖人物。 而他游航, 灰溜溜得回东海郡,此生再无入这麒麟殿的可能。 抬眸, 只见麒麟殿门口,身穿大秦官袍的曹参,意气风发,踏步而入。 远比寻常人要英俊的面容,那年轻矫健的姿态,与昔年柳白,如出一辙! 不少老臣,都仿佛看到了一个如同柳白一般的年轻重臣崛起的模样,这....就是大秦的第二代脊梁啊! “臣曹参,拜见陛下!”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曹参朗声开口,恭敬行礼。 历经下郡推行国策一事,这个年轻人褪去了昔日被文考选官入朝之时的青涩与莽撞,反倒愈发显得成熟起来。 哪怕是柳白已经推举他代掌国库,也未从面上见到半分的骄狂。 “起身。” “谢陛下!” “郎中令曹参,下东海郡推行增驿铺路国策有功,今寡人旨,代掌国库,行财政之事,下大秦各郡,推行国策。” “特赐护卫百人,随行护卫安危。” 始皇陛下看着曹参,缓缓开口。 一年不到,这个沛县来的小子,给了朝堂之上的人太多惊喜! 如今代掌国库,升迁之速度比大秦的弓弩都要迅捷。 而文武百官,却没有一人开口反对,甚至没有抓住最为简单的‘年轻’二字,提反对意见。 原因很简单: 柳白珠玉在前! 曹参如今的仕途坦荡,都是这位柳相在前面开出的道路啊! “臣谢陛下!” 曹参朗声开口,却是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昨日在丞相府内,柳相和陈平先生可是想着要让自己直接坐上大司农的位置的。 如今却是代掌国库,虽说所有人都知道他曹参日后的官位,但....坐上了和没坐上,那意义可就截然不同了。 至少... 他曹参没有创造出短短几个月升任三公的记录! 李斯看着这个行礼的年轻人,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 老阳.... 你可以安息了。 你有一个好接班人。 第563章 所谓英雄者,顺应时势也 “唰!” 廷尉府内,尉荣一剑将桌角砍下,俨然是暴怒无比。 因为.... 他刚刚被陆贾给训斥了! “兀那儒生,我乃是当朝廷尉,你却嘲我愚蠢!” 尉荣剑指陆贾,沉声开口:“柳白推举这曹参代掌国库,此事已然令我惊扰。” “但柳白此人心机深沉,曹参更是群臣心照不宣阳烨的继承人,故而没有阻挠。” “你却说我应该在朝堂之上推举其为大司农?” “其心何意?当真要让本廷尉成那柳白的一条狗不成?” 尉荣很生气。 生气的是自己没办法,甚至可以说是没能力组织曹参的升迁。 但.... 陆贾更过分! 居然骂自己愚蠢,说如此天赐良机都没把握住,应当要推举曹参为大司农?!!! 在尉荣看来,这陆贾才是真正的愚蠢,甚至可以说是用心不良! 推举曹参为大司农,那他这个廷尉,不更是一个笑话了? 一个沛县来的乡野匹夫,短短几个月爬到他这个国尉之子的头上当三公?那他尉荣,才是真正的无地自容! 然而.... 对于尉荣的暴怒,陆贾却是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动,只是淡定得饮了一口茶。 蠢货! 极致的蠢货! 这就是陆贾对尉荣的评价。 他甚至开始有点儿羡慕那个丞相府内的萧何(文考选士,曹参曾经在朝堂之上提过萧何的名字,而且李斯也借调过萧何)。 真正的聪明人,都是渴望得到一个明主的。 “廷尉可是觉得,您能阻挡曹参的升迁?” 陆贾对于尉荣的暴怒视而不见,只是淡淡开口问了一句。 这一句话问出,尉荣先是一愣,而后手中秦剑攥的极紧,甚至连手上关节都微微发白。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陆贾的一句话,就如同一柄长刀插在他尉荣的心上一般,还顺道着搅弄了两下。 以他尉荣如今的廷尉之职,能阻止曹参的升迁吗? 这是个笑话! 柳白会不会搭理他尉荣都是一个问题,更何况曹参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大秦要贯彻数十年的国策,增驿铺路,这几乎是一连串的功绩在往头上砸。 他尉荣何德何能,能阻止曹参升迁? “你放肆!” 尉荣大吼一声,便将秦剑高高举起,但又迟迟没有落下。 这一刻,仿佛将这个名臣之后内心的自卑给挖出来了一般,当真是难受至极! 他非但比不过曹参,甚至连阻止曹参都做不到,能不难受吗? 然而,陆贾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大司农之位,别说是您了,就连文武百官,甚至是始皇陛下都认为,这就是曹参的囊中之物。” “这不是能力,而是朝堂大势所致。” “所谓英雄者,顺应时势也。逆乱时势之人,难以成事。” “今日朝堂之上,既然柳白推举曹参代掌国库,百官却无一人以曹参资历尚浅为由阻拦,就已经说明这股‘势’成了。” 要说陆贾,虽然没有入朝堂,但对于朝堂大势,看的还当真是清楚。 这一番话开口分析,饶是尉荣在气头上,也是心中认同。 不错, 时势很重要!就如同大秦一统六国,并非单单是因为大秦强盛,其中也有天下大势的原因在。 战乱甚久,自然渴望统一。 如今朝堂之上,大司农之位空悬,时势就是曹参日后要继承。若是阻拦,那才危险。 “可你为何要让我今日就推举曹参为大司农?” “这莫非成了摇尾乞怜之辈!” 尉荣将秦剑缓缓收入鞘中,但始终握住剑柄。 虽然陆贾说得对,但是他心中气难消。 陆贾微微一笑,看似温和,实则轻蔑。 “廷尉,你可知咱们这位柳相,最好的手段是什么?” “或者说,这位柳相在朝堂之上办了这么多事,在陆某看来,哪一件做的最令陆某惊艳?” 陆贾这一句话说出,尉荣也是微微一愣,陷入沉思。 别说,这个问题,还当真是问到他了。 柳白做的事情太多了,无论是类似于战马三件套的军械打造,还是清除了赵高一党,抑或是文考取士,让曹参进入朝堂。 每一件事,都做的让人瞠目结舌。 甚至尉荣都在想,即便他换在柳白的位置,心中同样有这么一份计划,都不一定能做出来这些。 至少.... 不能每一件事都做成功! 尉荣摇了摇头道:“不知。” 虽然有些泄气,但他尉荣,还是知道自个儿在这个方面,比不过柳白这位大秦左相。 “杀徐福。” 陆贾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开口道:“这位柳相所做之事,唯有杀徐福,令陆某最为惊艳。” “大秦左相要杀一个所谓的‘仙师’,方法有很多,但这位柳相却仿佛是在炫技一般,用了捧杀的招式,并且做到了极致!” “徐福以仙师之体,练就丹药,被始皇陛下分撒九州,福我大秦国运,万民心服。” “这样的手笔,饶是陆某半夜想来,亦要抚掌叫彩。” 尉荣满脸疑惑,这柳白杀徐福,跟劝自己推举曹参为大司农,又有个甚关系? 陆贾看了一眼尉荣,见这个蠢货没说话,也知道这个家伙没反应过来,索性也就不再引导,而是直接开口道: “廷尉推举曹参,能起到的作用,便是捧杀!” 此话说出,尉荣一愣,还没开口问呢,陆贾仿佛已经厌倦了这个廷尉的愚蠢,没有任何停顿,自顾自得说道: “大司农之位是曹参的囊中之物是一回事,但百官生妒,天下人惊疑是另一回事。” “这位郎中令,一路官途亨通,但说到底,就是个入政不足一年的矛头小子,若是廷尉推举了此人为大司农,此人如何不令百官生妒?” “届时,都不需要廷尉有任何动作,群臣自然而然会心中提防,甚至是下绊子,攻讦此人。” “一个朝堂之上,有另一个柳白出现的可能,何人不惊慌?” “这便是捧杀之计,他曹参....若是今日在朝堂之上成了大司农,就是万箭齐发的局面!” 陆贾一句话,让尉荣顿时心冷! 毒计! 但紧接着,尉荣瞬间心动:“那我现在写奏疏,上表曹参推举为大司农!” 第564章 让天下乱起来! “已经晚了。” 陆贾看了一眼尉荣,当真有将其头颅给拧下来的冲动。 人可以蠢,但是怎么能这么蠢? 况且,这尉荣还是昔年大秦名臣尉缭之子,难不成虎父犬子还不够,一定要做到虎父猪子的地步吗? 若是他有尉荣这个出身,不说超越柳白,至少超越曹参,那都是必然的。 “为什么晚啊?” 尉荣不由疑惑道。 他真的有点儿想不懂。 在朝堂之上说,跟退朝之后上奏疏,也没甚太大分别啊! 既然是想要捧杀曹参,让柳白折损一个得力干将,这个时候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然而,陆贾甚至没心情跟尉荣解释,直接起身道:“明公,陆贾累了,想要先行歇息。” “此事不可上奏疏,还请明公勿要妄动。” 说罢,便是直接转身走出厅堂,眼神之中那股子不屑,仿佛快要压抑不住了。 为什么? 很简单! 在朝堂之上提出让曹参晋升大司农,只会让人觉得尉荣是在献媚,以柳白的看人能力,绝对知道这个尉荣的愚蠢! 一个愚蠢的人,在朝堂之上,想要锦上添花,最多被认为是自作聪明! 过程虽然丑陋了一些,但终究是能达到捧杀曹参的目的的。 但是, 这退朝了之后再上奏疏去表曹参晋升大司农,以柳白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不起疑心? 愚蠢之人在当时不犯蠢,退朝之后在家里再犯蠢? 甚至.... 陆贾都怀疑,若是当真这么做了,柳白甚至能猜到尉荣府中有自己这样的谋士存在! 都不需要确定,只要柳白有了这个猜想,他陆贾就彻底陷入了危机之中! 锦衣卫,不得不让人忌惮啊! 说罢,陆贾叹了一口气,走向自己的房间。 只有尉荣一人,在厅堂之内发愣。 他还是没想懂,在朝堂之上和在朝堂之下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难道...陆贾是想让我保存风骨? .... 房屋之内,陆贾将窗户,门房都紧闭,而后点燃烛火,坐在床榻之上。 昏暗的环境之中,将他的影子拉的修长。 “咔嚓。” 拿起一把剪子,将烛花剪去,陆贾起身,从柜子中取出一个包裹。 小心翼翼得打开, 里面没有什么金银财宝,甚至连一个大钱都没有、 只有一个小木人儿,被削去了面容。 “娘亲....” 陆贾将小木人儿拿起,贴住自己的面容。 满脸泪水! 他失去了一切,就要让这天下之人,都失去这一切! 二十年前,在楚国边境丹阳的孩子,是长不大的。 他陆贾是个例外。 将小木人儿收起,陆贾擦了擦泪水,重新恢复平淡的模样,而后将窗户打开。 那月光洒下,好似母亲的抚摸。 依稀记得,年少之时,娘亲也指着月光对着自己说:“总有一天,不会再打仗了。到时候小贾儿就可以好好娶妻,生子,当一个男子汉啦!” 现在的天下,不打仗了, 现在的他,不娶妻,不生子, 但,陆贾要让这个天下,重新打仗! “既然杨端和身死,雍城之地便多了诸多疏漏。” “亲手调教的军卒,反倒是个机会。” 陆贾喃喃道:“柳白,你要扶大秦,我要摧毁大秦。” “且看这天下,是你扶起来容易,还是我陆贾一脚踹翻容易!” “雍城之地,秦祖之地。” “兵乱一起,饶是皇帝,也不可留下你的性命!” 说到此处,陆贾猛然握拳,眼神之中一片疯狂之色:“我要用我陆贾的遗臭万年,让天下人,后世人,都记住我娘亲的名字!”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 巴郡。 峡谷荒野。 李信甩了甩秦剑之上的血珠,而后收剑入鞘。 身后一阵马蹄声震天。 伸出一手,急掣马鞍,翻身上马! 快骑竟无丝毫凝滞停留。 “羌乱....已定!” 李信淡淡开口,眼神之中虽有欣喜,但也说不上太多。 羌人作乱,此番他已经斩杀了最后一个不愿意彻底臣服大秦的羌族领袖。 接下来,就是养蛊式的羌人‘自治’。 扶持了几个羌人族老,再由大秦派遣官吏以羌人的方式治理此地,以武力威胁的情况下,虽然能保持羌族的习俗,但只要几十年后,这个地方,再无任何叛乱之心。 “将军。” 一名裨将掣马近前,恭敬开口道:“羌人归顺,如今巴蜀两郡地界之内,再无大规模叛军。” “零星的小乱,也由阿骨打他们自己镇压了。” “咱们是否班师?” 这名跟随李信经历过辉煌,也经历过楚国大败的裨将,此刻言语之中满是惊喜。 平定羌乱,算不得什么泼天的军功。 但.... 对于李信的军伍来说,却是极为需要的军功! 这代表着,他们这些人,有了重新征战沙场的机会! 看着袍泽在自己身前死去,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心中不憋着一口气。 不止是自己的荣耀,更是要为死去的袍泽正名! 他们不是败军之将,而是大秦的勇士! 至于问是否班师...就十分简单了。 北方战事一触即发,他们现在班师,是有可能被派到北方参战的。 一旦能分到一些攻伐匈奴的军功,那就彻底站起来了。 “不。” 然而,李信却是微微摇头。 那被沙石不断拍打的粗糙面容,显得格外坚毅。 “本将已经向咸阳提交军令,修整三日,待军令来,开拔启程。” 李信沉声开口。 此话一出,饶是裨将也是有些蒙圈:“将军,开拔去往何处?” “如今的战事,不是只有北方代郡吗?” “这巴蜀二郡,也再无叛乱了啊。” 说到这里,他甚至有些急了:“将军,平定羌人作乱虽然有军功,但这属实就是蚊子腿一般,可不能就此放弃啊!” “若将军也一蹶不振,那弟兄们....弟兄们!” “您忘了弟兄们的名字了嘛?” 他着急,很着急! 他怕自家将军,已经失去了锐气。 只想用一场平定羌人的战争,就结束了! 若是如此,他死后,如何面对那些袍泽? “驭!” 岂料,李信听到此话,直接勒马。 双目在一瞬之间,变得赤红:“本将如何能忘?” “这是本将的兵,也是本将的兄弟!” “军功!” “本将要用泼天的军功,让全天下,甚至是后世的万万百姓,都记得本将兄弟的名字!” 裨将一愣,连忙开口道:“那将军说....” 李信直接打断裨将的话语,从身侧拔出秦剑,遥指南方:“一点点攻伐军功算得了什么?” “本将要的,是灭国之功!” 南方, 百越! 第565章 百越! “着军令。” “阿骨打率领五千羌族兵卒,随军伍开拔!” “羌人撒苦撒,率领三千羌民,随军伍开拔!” “....” 回到军营之后,李信一连串的军令发出。 一道道军令,都透着一股子古怪。 因为.... 他所指挥的,都是羌人。 甚至,并不简单局限于羌族兵卒,连寻常羌民,都被派了上去。 李信双目如剑,看向案桌之上的地图,眉宇拧成一团麻花。 百越! 这个地方的兵卒算不得什么,甚至...还没有羌族之乱来的厉害。 但是,百越之地,最难以攻克的,是地形和天时! 重峦叠嶂,毒气横生,再加上那些密林。 想要过去,必须要用人命来填! “等赢下这一场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战争,” “就能想象出弟兄们在地底下骄傲的样子。” 李信喃喃:“边人曾言,二十一军同入越,唯残一人出河谷。” “本将不回来,无妨。” ... “我靠,曹参兄弟,你好香啊。” 次日清晨,龙且一看到曹参就有些蒙圈。 这尼玛娶了媳妇儿就是不一样,容光焕发的,身上都有点儿脂粉气了? 曹参翻了翻白眼道:“龙头领,您真是饿了。” “不是我说,您不考虑考虑成家吗?天天往那春风苑去,总不能以后成亲都在那儿吧?” 对于龙且的这个癖好,曹参是为数不多会直言的人了。 倒不是他们的关系天下第一好,而是...他曹参是唯一一个害怕的。 娘的,女装太好看,身边人也得提防啊! “或许,是俺想给所有人一个家。” 龙且笑笑,压根儿没往心底里去。 现在他还真没有成家的念头,至少....得等自家柳公成家了再说嘛! “行了,在这儿聊天打屁的,也是你们闲的。” 柳白从丞相府走出,没好气得开口斥了一句:“还有你,曹参。从明天开始,可以搬出丞相府了。” “这带了媳妇儿过来,住两天丞相府意思意思就行了,还让本相天天管饭?” “昨天更离谱,陈婴吩咐厨房给你作补肾汤这种事情都来了。” 柳白也是无奈至极。 不是说看曹参不顺眼,纯粹是不方便啊! 况且,曹参这在朝堂群臣眼中,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大司农了,两个三公住在一个府里,外面人能怎么想? 始皇陛下能怎么想? “柳公,您要赶我走?” 曹参也是吓一跳,顿时一股心酸之情涌上脑海。 “赶个屁!你这小两口的,不得抓紧时间收拾自个儿房子?” “天天住本相府上,难不成以后生了孩子,让本相帮你带?” “滚犊子!” 柳白直接开骂了。 这混账小子,会不会说话啊? 咱这是为你们这对新婚夫妇考虑,到你这儿就成‘赶’了? 说罢,柳白便是上了马车,对着曹参摆了摆手,示意这小子也上来。 如此动作,方才还有些‘心酸’的曹参,当即换上笑脸,直接走入车厢之内。 至于龙且嘛....老老实实赶车。 ... 车厢之中, 柳白对着曹参耳提面命:“曹参,记住了,大司农这个位置,阳老做了很多。” “但是本相对你,有更高的期望。” “本相要告诉你一个理念,那就是...‘经济’!” 听到这话,曹参有些发懵:“柳公,何为经济?” “大司农之位,不就是管着国库,然后管着咱们大秦的税收之类的嘛?” 确实, 曹参的理解,其实就是如今大秦的理解。 经济学这个概念,甚至还未出现。 虽然在昔年攻伐之时,大秦已经对韩国使用了经济手段打击,但想要系统性,具体得了解经济,还是需要一定水平的。 “钱这个东西,并非是你手上的钱,才是钱。” “而是在生产、流通、分配、使用的时候,都有其功用。” “这一点,沈三千或许会有所体会。” “现在只是给你一个初步的概念,你向他请教,就会知道,其实一个大钱能起的作用,有的时候能达到十个大钱的作用。” “甚至....” “在百姓穷困,买不起吃食之时,你只要最简单得让一批人白天挖坑给他们工钱,然后找另一批人晚上填坑给他们工钱,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柳白甚至将最经典的‘挖坑经济’都给扔出来了。 听到这话,曹参也是似懂非懂。 现在想让他彻底了解经济学这个概念,着实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 也幸好有沈三千在这儿,只要工商钱庄正式开启,运营到能‘放贷’的程度的时候,曹参就会理解的。 “柳公,如今我已经代掌国库了,沈兄的工商钱庄既然钱财不足,是否需要国库拨款?” “日后分成交上来便是?” 曹参略微思索,问出一个他昨晚想了一晚上的问题。 国库的钱,终究还是要用的。 工商钱庄,看起来前景不错,若是现在拨钱过去,非但能缓解沈三千如今的压力,日后分水,说不定对国库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听到这话,柳白微微一怔,看向曹参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 好小子,果然聪明。 连经济学的概念都没搞懂,已经开始尝试着投资优良资产了。 说的更抽象一点,这小子已经开始当天使投资人了! “眼光不错,但不能现在投。” “民营和国营,对于百姓的信任度虽然有所提升,但会打击如今的商贾。” “等到沈三千做出来了,再用国库为其撑腰吧!” 柳白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曹参,你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将增驿铺路做好。” “赵怀真那边儿的造船已经有了成效,本相要求你,必须将增驿铺路赶在他的前头,全部上马!” 此话说出,曹参也是吓了一跳! 整个大秦范围内的增驿铺路,那是如同天一般大的工程。 结果,要让自己跟赵怀真同时完成? “是,柳公!” 曹参深吸一口气,还是应下。 .... 马车缓缓,龙且停靠在咸阳宫前,看着二人走入宫内。 “龙兄。”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第566章 一死天下恕 龙且微微一怔,有些疑惑。 在这咸阳宫,其实他龙且认识的人不少。 但大多数不会喊龙兄,而是喊‘老龙’,毕竟都是去春风苑一起扛双枪的‘战友’,兄这个字儿,甭管打得过打不过,都不愿意喊。 即便是黑夫,那不也是用命换到了龙且的尊重,才换来了一句‘黑夫哥’吗? 况且, 龙且对于自己的这个姓还是比较满意的,一句‘老龙’,也算是完美契合了自己‘枪出如龙’的优良品质不是? “原来是章邯统领。” 龙且扭头一看,登时有点无奈。 没错,唤住他的,正是章邯。 对于这位黑龙卫统领,以前龙且是没什么观感的。 但是上次自家柳公搁麒麟殿外‘罚站’,这狗日的章邯将自己叫过去,扒了衣服看了一圈,让他很不爽! “龙兄,今日可有要事?能否叙话?” 章邯看着柳白已经走入咸阳宫了,也是试着开口询问了一句。 要说这位黑龙卫统领,对龙且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强悍的体格战力,忠心,再加上那股子跟下面人打成一片的亲和, 可以说,这莽货除了排兵布阵这方面不知水平如何外,放在大秦哪一个武职上都能胜任。 跟柳白完全就是相反两个极端的人。 “别了,章邯统领,俺就是个粗人,就喜欢这咸阳那股子剌脸蛋子的刚风,也别去什么屋子里面叙话了。” “若是不嫌弃,有什么事儿说的话,咱们在这儿。” 龙且咧了咧嘴,拍了拍自己的身下。 这车辕上面,不就挺好吗?又不是坐不下两个人。 寻常自个儿跟咸阳宫的禁卫一起谈天说地,聊起春风苑里面的重峦叠嶂不也是就往这车辕上一坐吗? “龙兄豪迈,章邯佩服!” 章邯微微一愣,旋即大笑一声,也是一屁股坐在车辕之上。 他大概知道为何这龙且不愿意跟自己进去了。 一个黑龙卫统领,是始皇陛下的眼睛。 一个锦衣卫教官,是大秦左相的眼睛。 他俩要是密谋,始皇陛下和柳白倒是没觉得什么,但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怕是半夜连觉都睡不好,自个儿府上的七八房小妾说不得也得连夜送回娘家改嫁去! 这, 就是威慑力! “章邯统领,不知道有何事啊?” 龙且笑着开口问道。 身为大秦丞相府的第一谋士,太高深的人心看不出来,但是...这章邯突然来找自己,明白着是有事儿的。 章邯略微沉吟了一下,仿佛是在思考是否要开门见山。 但想了想龙且的性格,若是自个儿拐外抹角的,说不得反倒是招了厌恶。 “龙兄,其实章邯有一事相求。” 章邯沉声开口道:“我知龙兄乃是锦衣卫教官,可以说锦衣卫都是出自龙兄的调教,可见练兵之术非凡。” “我想请龙兄也来黑龙卫,教导一下黑龙卫。” 这一番话说出后,章邯也是深深看了一眼龙且。 他所说的事情,根本没有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或者说,这件事,另有深意! 然而.... 龙且一听,本能摇头:“章统领,这事儿怎么行!” “俺是帮柳公练练锦衣卫的,哪里能练黑龙卫?” “这黑龙卫有你呢!” “不行不行!”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龙且直接拒绝了章邯。 甚至, 他连找出来的理由,都是极度牵强。 这一番话,让章邯瞬间心急! “龙兄,你再考虑考虑,这是...当黑龙卫的教官啊!” 章邯再度给出提示。 这龙且明显是脑子没转过弯来啊! 其实他的意思,都不用那位聪明绝顶的柳相来解读,甚至是朝堂上随便拉一个文官武将,都能听出来其中含义。 当黑龙卫教官,意思就是着实培养自己的手下,俨然是要将黑龙卫交给龙且,成为始皇陛下手中刀的意思。 可是...龙且没听出来啊! “教官有甚好的。操练兵崽子还不如直接去操....咳咳咳!” 龙且扣了扣鼻子,一脸无所谓。 章邯眉头一皱,有些无语。 自个儿这个黑龙卫统领,品阶虽然不高,但朝堂上下,还是有着一定的超然地位的。 除非是那些个重臣比不过外,在始皇陛下的心中,他章邯绝对算得上重要。 但.... 龙且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跟那啥那啥做比较? 而且还不如? “龙兄,实话与你说了罢。” “陛下有意派我随李信将军做个偏将,虽是兼着黑龙卫统领,但日后,定然也要退下。” “我章邯跟随陛下多年,这黑龙卫之重,难以言说。” “龙兄暂且为教官,日后....” 到了这个地步,章邯直接摊牌了。、 他已经明白了,跟龙且打哑谜,这家伙可能一辈子都猜不出来,只会本能拒绝。 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明说。 黑龙卫,加锦衣卫。 这两卫在手,权力之大,难以估量啊! “日后当个黑龙卫统领是吧?” 然而,龙且扣着鼻子的手停下,随意一弹,一副痞子到不能再痞子的模样直接打断了章邯的话语:“章邯统领,俺觉得,你可能有点儿误会。” “俺对于官职,没有任何想法,甚至送给俺官儿做,也没甚好,俺说不得还得晚上骂他起床起夜八九次。” 此话说出,章邯蒙圈了! 送你官儿做,你还得骂人?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说到底,俺就想保护柳公,就这么简单。” 龙且一句话,让章邯勃然大怒! “龙兄!是男儿便要承担万山之重!” “你有大才,可担千斤,如此推卸,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追悔莫及!” “届时天下人知....” 章邯是真的生气了。 不是因为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而生气,而是看着一块儿璞玉,就硬要挂在柳白的腰间而生气! 龙且, 他应该有更广阔的天空! 甚至, 章邯都在想,若是自己从军从伍,届时也要恳请陛下,让龙且立些军功,成为一名名将! 然而,龙且听到章邯这话,却是一下跳下车辕,站立在地。 面无表情得拍了拍手: “天下人知。” “又如何?” “大不了血溅黄沙路,一死天下恕。” “黑龙卫的事情,你章邯可以找其他人。但柳公的安危,俺不敢有丝毫松懈。” 第567章 墓前絮絮叨叨 北方代郡。 “黑夫哥,不介意我我嬴彻也叫你一声哥吧?不是龙且那个憨货逼得,是我也钦佩与你。” “军卒的骨气,让我钦佩。” “你的小兵韩信很争气。你们战死那天,自己在城头喊,‘黑夫亭应到一百人,现到一人’。后来啊....他就将那左贤王罗姑比的头给砍了。” “咱们大秦也很争气,十五万匈奴军卒大举入侵,现在都被按在了代郡之外。” “从昨日开始,老师送的军械已经陆陆续续来了,我和兄长,蒙恬将军还有王贲将军已经决定,三日之后发起总攻了。”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老师吧?就是如今的大秦左相柳白,他不是好人,可要保佑他祸害遗千年!” “韩信不知道去向,但是黑夫哥,他想必不会现在下去找你们,不然一人一脚,这韩信的屁股得肿老高。” “这一次,我也是冒险,想要为韩信打一个机会出来,甚至连这个人都不知道是不是活着,我就想赌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那是你黑夫哥的兵!能不能保佑一下?” “大秦全胜!” 墓碑之旁,一身华贵衣服的嬴彻絮絮叨叨。 他不认识这个黑夫,但是却听过这个黑夫的事迹。 当然,不是春风苑流传的那些,而是大秦军伍之中,那个铁骨铮铮的亭长! 那个百骑撞阵,万死不回头的亭长。 他很敬佩,也很感激。 为什么明明怕死,他嬴彻还是愿意在最危险的代郡呆着?很大原因,也是因为不想大秦那些如同这位黑夫亭长一般的勇士被惊扰。 当朝六公子这个身份,嬴彻觉得,在黑夫的墓前,显得太渺小了。 “对了,黑夫哥,龙且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嬴彻笑笑,而后伸出手,握拳,在墓碑上轻轻锤了一小下,如同好兄弟锤胸一般。 “他问,”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帅啊?” 将话带到,嬴彻将一壶酒放置在黑夫的墓前,而后缓缓起身。 因为蹲了太久,他的腿有点麻,如同被蚂蚁咬的那种感觉,让其俊秀的面容一阵龇牙咧嘴。 但嬴彻没有停,而是转身,泪流满面: “太踏马帅了!” .... “六弟,你去哪儿了?” 扶苏原本急得团团转,看到嬴彻回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如今匈奴的大军就在代郡周遭,自家六弟突然消失,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看了看一个故人。” 嬴彻笑笑,没有过多回答。 “故人?” 听到嬴彻的话,扶苏也是微微一怔,面上浮现古怪之色。 自家这个六弟,惫懒至极,在代郡哪有什么故人啊? 想必是找了个地方偷懒去了? 反倒是蒙恬,听到嬴彻此话,眉宇微微一挑。 难不成,这位六公子在代郡如此短的时间内,已经开始与中层武将交好了? 亦或者说,暗中开始安排锦衣卫和黑龙卫办事了? 若当真如此的话,他蒙恬还当真要对这位公子彻刮目相看了。 “老师派人送的物资已经到了第一批了,但都是那黑漆漆的油。” “听说那次老师迎战卫庄,用的就是此物。” “这第一仗,应该怎么打?我等今日还要商议呢。” 扶苏决定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转而说起正事儿。 要说,还是这位长公子厚道,如此抓小把柄降低兄弟在武将心中好感的机会,放在后世那些皇子身上,巴不得绞尽脑汁措辞,以图功效达到最大。 到他这儿,反倒是想要遮掩一下了。 王贲撇了撇嘴,眼神之中有些失望:“随来的军卒说,这一次送来的军械全是这个,反倒是那些黑甲黑剑,给咸阳守城军给装上了。” “老蒙,你不厚道,你弟也不厚道!” “前线吃紧,黑甲黑剑给前线多好,俺直接领兵冲锋了!” 这就是王贲最为不满的地方了。 什么稀奇古怪的军械虽然厉害,但在这位通武侯的眼中,说到底还是黑甲黑剑提升战力最为直接。 蒙恬苦笑一声道:“王兄,我料想,就是柳相猜到了你有这样的想法,故而特地不拨黑甲黑剑过来的。” “这就是想让咱们智取呢。” 诚然, 如同王贲所言,领兵冲锋,若是有黑甲黑剑,再加上秦军的勇武,真的能打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赢, 没什么太大问题! 但柳白是什么人,说到底就是带兵去了两国边境,放屁都要放在自家国土内滋润土地的抠门儿主,能乐意让将士们拿命去换胜利? 黑甲黑剑可以给,但绝不是在第一次大战就给,否则真的成绞肉机了! “蒙将军,王将军,不知九原、云中、上谷、渔阳、雁门五郡的郡兵如何了?”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嬴彻突兀开口,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问题。 “此五郡第一批招募郡兵,除却九原郡招募三万郡兵之外,其余四郡皆是招募两万郡兵。” “如今已然招募完毕,那匈奴也确实有过分兵前往别郡试探的意图,让这些郡兵给唬住,而后回来了。” “总计十一万郡兵,如今装备上不如代郡守城兵,但他们的战斗意志....” 蒙恬略微沉吟,缓缓开口。 这些郡兵的打仗热情,超乎他的想象。 哪怕阵法上面杂乱了一些,但这些郡兵是真的勇猛! 公子彻提出的郡兵制,看来当真厉害。 听到这话,嬴彻双眸有些发亮,嘴角浮现一抹微笑:“老师,学生应当知晓你的想法了。” 一语落下,众人皆是一惊! 扶苏连忙开口:“六弟,老师难道对于此番大战,有什么想法?” 柳白自然是有想法的,但...这一场大战,乃是始皇陛下给储君的考验,他柳白能堂而皇之帮忙作弊吗? ‘小抄’,就在军械之中。 “兄长,蒙将军,王贲将军。” “从九原、云中、上谷、渔阳、雁门调集三成兵力,总计三万五千人至代郡,星夜赶程,不得休息。” “三日之后,军械全部准备完毕,以疲惫之师,迎战匈奴。” “匈奴人不是说咱们大秦有天罚吗?那是雷!” “这一次,咱们就让他们尝尝地火!火烧草原!” 第568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呜!” “全军集合!” 随着一道军号声响起,别说是原本在代郡的老兵了,哪怕是方才征兵进来的新兵蛋子也都被集合起来,领取新来的军械物资。 不过,这一次与往常不同,多了一顶特别的小帐篷。 “重七哥,那是什么?” 一名头戴红花的男子看着帐篷有些疑惑。 之前参军,娘子亲手插进去的红花已然枯萎,这汉子也舍不得丢,就小心翼翼得收了起来,而后拿出自个儿的军饷,去军需处买了一张红纸,剪出了纸花带上。 也时常有袍泽笑他是个‘耙耳朵’,怕老婆。 这个憨厚黑脸汉子也不过是笑笑,没有任何反驳。 按照他的话说,怕老婆那是因为爱老婆,要是不爱了,两拳下去,甭管是什么花魁还是什么公主,不还都是一命呜呼吗? “英布,那可不兴看。” “这帐篷里招的是下次大战的死卒,一般都是死刑犯想要搏一个活命的机会才会去的,也就是俗称的死囚营。” “也有弟兄急着拿军功光宗耀祖去的,去了就能领人去打,活下来就能晋升军功,但.....活下来的十不存一啊!” 朱重七一听英布这话,也是连忙开口。 这小子是他亲自招过来的,回了代郡之后,也是愈发喜欢。 能打,敢打,话不多,最关键的是这小子讲义气。 这样的人,在军伍之中,那些个百夫长都要抢破头。 听说有一名百夫长甚至私下里找过英布,说军功也快升了,让英布跟着他走,以后给他当百夫长。 结果英布摇摇头就拒绝了。 这样的好小子,他朱重七不关照,谁关照? “死囚营吗?” 英布听到这话,向来憨厚的面容之上,居然略微动容。 “重七哥,我要是去了,是不是活下来就能有一转军功?要是能杀点儿敌人,就够给家里分田的二转军功的上造了?” 英布开口问道。 原本分田亩是需要三转军功簪袅的,但因为阳烨在病逝之前制定了来年分田的财策,在军功上的标准略微降了一些。 再加上某个比较不要脸的丞相就是二转军功,索性朝堂上的官老爷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给降低成了二转军功上造就能分田了。 “英布,你可不要干傻事!” “就你这体格,战场上活下来的概率至少能有五成!若是运气好些,跟你一伍的兄弟们没有战死,几场大胜下来,就能二转了!” “兀那必要去争个劳什子死囚营啊!” “听哥的,等一等!” 朱重七一听这话,也是立刻着急了,连忙开口。 然而,朱重七这个老兵油子的话,英布却是没有听进去,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等了!前些日子军中不是送家书吗?我那媳妇儿说怀了,算算日子,还有小半年不到就要生了。” “现在停了家书,要三个月一送,我还是赶紧带着军功和田回家比较好。” 说罢,英布便是朝着那死囚营招募的帐篷走去。 龙骧虎步! 这四个字,在这个一心顾家的壮汉身上,居然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连其身后的兵油子朱重七都是双眼发直。 “恁踏娘!劳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手下有你这么个犟种兵!” 朱重七气得拍了一下胸脯,而后直接上去,一脚踢在英布的小腿上:“滚!劳资是你的头儿,要进死囚营,你也得排劳资后面!” “劳资家里没儿子,就一个胖闺女。要是你媳妇儿生了个儿子,只要不眼歪口斜的,就便宜你们英家了!” 说罢,朱重七走到帐篷之内,一把将自己的腰牌扯下,重重拍在案桌之上:“朱重七,进营!” 英布笑笑,在朱重七的身后,重重点了点头。 如果生了儿子,那就让儿子也当重七哥的儿子! .... “郡兵作饵,引匈奴狼兵入东侧草原。” “这地方有个山涧,叫狗嘴涧,算不上地形险要,主要就是一点点凸起,只要他们大乱,军卒就不会想着爬,而是一股脑往后跑!” “再用死囚营的人命去填,说不得能将这帮狼崽子活活闷死在这里。” 嬴彻将手指在地图之上,面无表情得开口道:“老师送过来的东西,名为猛火油,只要烧起来,别说是山涧水了,就是天降大雨都熄不灭。” “十余万匈奴狼兵,弹指可灭。” 这一番话说出口,蒙恬和王贲同时皱眉,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扶苏,双眸震颤! “六弟,你在说什么?!!!” “引兵作饵,那三万多的郡兵,岂非一直遭受匈奴狼兵的追击?” “还有....死囚营的人命去填,这一次,你征用的死囚营可是整整一万五千人!除了八千的死囚之外,还有七千的军卒入营的啊!” 扶苏一瞬间,甚至感觉到了自家六弟的陌生! 郡兵还好,毕竟是北方五郡抽调而来,骑术过关,再加上战马三件套的加持,并不回击的情况下,生还概率都在六成以上。 可.... 自家六弟说的,死囚营用命去填,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涧内,如何填?堵住入口出口,短兵相接!还是在滔天大火之下! 这种情况下,一万五千人的死囚营,可能会直接被咬死! “会配备箭弩军卒在山涧之上的。” 嬴彻淡淡开口。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想要诱敌深入,代郡本身出动的兵力绝对不能多! 况且,守城的最少兵力,必须要保证。 这种情况下,他能做的,就是抽调出箭弩军以及轻骑军掠阵。 能给的帮助,聊胜于无! “六弟,你疯了!” “你这是草菅人命!这是将死囚营的人命不当人看!” 扶苏大怒,直接拍案而起! 他受到的教育,不接受这样的军策! “公子,公子彻是对的。” “十几万的匈奴狼兵,若是正面对战,想要全歼,死伤更多。” 蒙恬沉默许久,还是为嬴彻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十几万的匈奴狼兵,不是十几万的猪! 但, 他还是有半句话没说,也不方便说。 那就是四个字:慈不掌兵。 王贲沉默,一言不发。 现在也不该他来说,因为这是两位公子的争论。 嬴彻抬眸,看见扶苏那愤怒的面容。 而他的脸上,却是不见以往的轻挑笑容,取而代之的是.... 平静! 一股发自内心,并非强制压抑的平静。 “兄长,老师曾言,” “一将功成万骨枯。” “大秦的天下是哪里来的?” “是我大秦历代先祖筚路蓝缕,艰苦奋斗!是父皇雄图霸绝,征伐九州!” “草菅人命的骂名,” “我无愧。” 第569章 做大事,不是大成就是大败! 第569章:做大事,不是大成就是大败! 今日的朝议,倒是没有什么波澜。 曹参被允旨,明日出发,前往大秦各郡,陆续展开增驿铺路的国策。 这个意气风发,被整个大秦朝堂都看好的青年,一趟回咸阳,只能待区区三天。 不过令所有人都值得玩味的是,始皇陛下居然在朝堂上宣布,给了曹参五十名黑龙卫随行。 要知道,黑龙卫向来神秘,如今派遣给曹参随行,其中的意思值得深思。 麒麟殿门口,曹参苦笑一声:“真的如同柳公所言,再没有回头路了。” 机遇,随之而来的往往就是挑战。 东海郡的增驿铺路若是失败了还好,他曹参最多受责备,最多就是被罢官回家。 但....开启了整个大秦的一盘棋,增驿铺路这个国策就是稳定下来了,再不允许失败。 五十名黑龙卫,是恩宠,也同样是警告! 始皇陛下将曹参肩膀上的担子,又加了一些。 “小子,放宽心。” “自古做大事者,不是大成,就是大败!” 柳白轻笑着拍了拍曹参的肩膀,开口宽慰。 他身上的担子,可要比曹参重的多。 说句难听点的,任何一件事的崩溃,都不是他柳白一个‘左相’官职能扛得住的! 特别是最为敏感的军制改革,更是要小心谨慎到极致! “柳公,我这等人,真的能成大事吗?” 曹参抬眸,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有了短暂的失神。 “什么叫你这等人?” “天生万万人,性格,长相,资质皆有不同。但唯有一点是相同的。” “你的路,在你自己的脚下。” “本相不也是乡野出身?真要按照你这样怀疑自己,那世家勋贵把持的官位,本相能踩着上来?” 柳白撇了撇嘴,对曹参的话十分不满。 他最为讨厌的就是一个人将自己的位置都给定下了。 命中注定不假,但人定胜天也是真。 怀疑自己? 那是懦夫才有的举动。 曹参身子微微一震,而后沉声开口: “多谢柳公!” 他心中居然有了些许的后怕之意。 自己在朝堂之上的修为还是差了一些。 始皇陛下不过是略微得敲打了一下,就生出如此怯懦的想法。 可能.... 作大事,定天下的,只有柳公这样的心智坚毅之人吧。 “你那媳妇儿就留在咸阳好了,本相会派人照顾的。” “都快成大司农的人了,真要是办差带着媳妇儿,也会被人暗地里笑话。” 柳白拍了拍曹参的肩膀,便是扬长而去。 这一次曹参出行,可是跟东海郡孑然不同了。 代掌国库,意味着即将上位大司农。 此时若是再一味用‘恩德’,反倒是容易让人看轻了。 恩威并施, 这就是曹参此行出发要秉承的四个字。 柳白没有明说,但有沈三千在侧,这小子定然可以悟出来。 .... “哟!章头领也在呢?” 刚走出咸阳宫,柳白便是微微一怔。 只见章邯正在和龙且聊着天。 当黑龙卫教官一事自然是没戏了,但章邯还是给龙且释放了些许好意,至少答应了到时候一些战策,以及实际随军的心得,在回来后会分享一下。 他龙且自然明白自家柳公想要上战场的心思,也是满怀欢喜得答应了下来。 “柳公!” 龙且一看自家柳公出来了,也是忙不迭得迎了上去。 章邯微笑行礼:“柳相安好。” 他乃是黑龙卫的头领,太过热情自然不好。 “章邯头领,有件事,或许有些不便。” 柳白轻声道:“就当是本相徇私了吧。本相想请章邯头领去向陛下上请谏,往北方代郡多派一些黑龙卫。” “以本相预估,战场双方都快要忍不住了。咱们老秦人没有缩在后面的习惯,扶苏公子和公子彻,万一脑子一热冲上去了,反倒是危险了。” 听到这话,龙且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战场双方都快要忍不住了,自家柳公这话咋感觉是男女激战快要忍不住? 不过也确实,换他龙且自个儿想想,到了那个关头,当真是忍不住。 “柳相,此事不算徇私。” “柳相乃是我大秦诸位公子的老师,为学生计,不过分。” 章邯听到这话也是微微一怔,而后点了点头。 表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心中却是震动。 没想到,这位柳相被我大秦诸多武将所不耻,但....当真是除了武力实在不堪入目之外,那份对于战机的敏锐令人发指。 也就是丞相的这个身份限制住了,一旦入军伍只得为主!否则当个参谋,当真是不少将领梦寐以求的事情。 毕竟.....柳白在朝堂之中,那‘阴人本事’是得到公认的。 “那便多谢章邯头领了。” “龙且,咱们走。” 柳白微微一笑,便是上了马车。, 至于为什么不方便一点,直接派遣锦衣卫? 很简单,在两位即将成为储君的公子身边疯狂安插锦衣卫,这用意很难不被曲解啊! “好勒!” 龙且咧嘴一笑,跳上车辕便是抖动缰绳。 看着马车缓缓离去的影子,章邯当真感觉心在滴血。 多好的龙且啊! .... 丞相府之内,萧何面露惊慌之色,抓起一封简报便是朝着陈平的房间跑去。 “陈平,这里有一份简报,可能很重要!” “或许找出暗中要谋害柳公之人了!” 萧何此话一出,原本还躺着休养的陈平,连忙起身:“萧何兄,请讲!” 萧何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将气顺下去,而后将简报打开,沉声开口道: “柳公平定河西之乱,虽是坑杀降卒,但是其中的安顺之民都放归故里。” “这些人,是有名单的。” “但是昨日,从安邑送来的刑疏之中写的,其周边两村为水源争斗,两伙人大打出手,死了十一人!” “这十一人之中,有七个,都是那名单之上的人!” 第560章 安得广厦千万间 “死了七个?” 听到萧何的话语,陈平眉头微微皱起。 自家柳公之前平定河西之乱,放了一部分的安顺百姓回去,这件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甚至, 陈平还私底下考虑过,要不要将这些人直接杀了了事,以免日后有人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只不过, 这件事随着他在丞相府待得时间,而愈发觉得不可能做了。 原因很简单, 自家柳公心中是有百姓的! 这些被裹挟的百姓,也是自家柳公想要照顾的百姓。 如今却是收到如此的消息,让陈平也是不由沉吟。 “陈平,此事或有蹊跷。” 萧何开口。 不是他多心,而是....他了解! 在沛县当主吏掾,他萧何自然处理过村落抢水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村落之间,水源就是头等大事,甚至比一些婚丧嫁娶都要重要!(农耕时代,水源的远近,充沛与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你能否今年种出足够多的粮食。这也是为什么古时候治水会被视作头等大功的原因所在,并非只是治理水患,还有将水分流,充沛水系等等的考虑在。) 可是,这一次的刑疏太过于奇怪了。 抢水打架正常,但打死人,特别是自商鞅变法,渭台大刑之后的还有因为争抢而打死人的事情就非同寻常了。 更何况,还是在安邑这样刚刚经历叛乱的地方,官吏更加惶恐,居然能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情? “此事确实。” 陈平点了点头道:“萧先生,柳公放归的叛民,其上的名单可还在手中?” “劳烦去知会一声锦衣卫,要派遣人盯住剩下的叛民。” 萧何微微一怔,有些疑惑道:“陈平,难道不是应该顺着这条线索去查吗?” “而且....锦衣卫调动,咱们是否要和柳公商议一下?” 其实,萧何是有调动锦衣卫的‘面子’的。 柳白一直信奉的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事情常有突变,他柳白也不是什么真的神仙,做不到任何事情都在心中算计完全,自然而然会给手下人这些自主的权力。 况且, 萧何在柳白心中,那就是未来大秦丞相的接班人,龙且会阻拦这些事情吗? 只不过萧何认为,权力是公器。 他未得到柳白的命令,便不愿意去私动公器罢了。 岂料, 陈平缓缓摇了摇头:“不能追查。” “若此事是意外,锦衣卫追查此等线索,难免让人觉得此事有古怪,甚至认为是柳公心虚,那往日的心善仁德之举,便成了另有图谋。” “可若此事并非意外,便定然是其后有人谋划,欲要暗害柳公。追查此七人死因,易引察觉,打草惊蛇,反倒愈发难以将这背后的老鼠抓出。” “去追查剩余之人,我等能知晓的,也不尽相同。” 这一番话开口,萧何恍然大悟。 怪不得陈平这个家伙放弃了最为直接的途径,反倒是绕了一圈,原来还有这更深一层的考虑。 或者说,陈平想的甚至比刚刚说的还要想多一层! 不去追查七人死因,若其背后当真有人谋划,是不是会掉以轻心?届时露出更多马脚? “可...这事儿真的不与柳公商议吗?” 萧何略微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 其实他知道为什么陈平这么说,但...还是有点儿不愿意。 不与柳白商议,在陈平的意思之中,根本就不是‘不敬主上’,而是....留一点余地。 若是背后当真有什么图谋之人,要利用这些曾经的叛民,陈平的手中,将会扬起一把刀。 将这些叛民,尽数杀死,以绝后患! 此等残虐的选择,陈平选择握在手中,瞒着柳白。 因为他知道,自家柳公的狠,从来都不是对百姓的。 陈平沉默不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此事等龙且回来,我去借一下腰牌安排吧。” 萧何面色复杂,终究是长叹了一口气。 .... “公子,你这....简直就是基建狂魔啊!” 马车之上,柳白也是无奈至极。 而他的对面,赫然是一个年仅十一二岁的小男孩。 虽说年龄小,但那一身的贵气,着实令人震惊,一看就知道从小没有吃过生活的苦。 赫然便是如今大秦的十七公子,赢齐! 更踏马气人的是.... 这小家伙,居然是大秦书院的老师!如果不出意外,应当是整个书院往后不知道多少代里面最年轻的老师了。 “老师,大哥六哥七哥八哥都找到了自己的事情做,其他的哥哥们也很羡慕我能找到自己的事情。” “可是,” “图书馆,书院,医学院建完了之后,仿佛我这手上就只有造纸工坊一件事了。” “老师您不是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吗?我的才能大抵就是造房子吧。” 赢齐面容之上保持谦逊,轻声开口。 对于自己的这位老师,他是发自内心的敬仰,甚至可以说,这位老师比父皇交给他的都多。 最为关键的是, 这位老师居然支持自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造房子,那就是劳作与版筑之间,他赢齐若没有柳白的支持,就是宗亲们反对的口水都能把他给淹没了。 “那也不是你这样建造的!!!” 柳白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一跳,差点直接抓狂! 自个儿都准备‘下班回家躺板板’了,还能被自个儿学生抓壮丁,腆着脸上车非要请教问题! 这是加班! 这是剥削! 这是万恶的封建主义对他柳白这个老实憨厚的打工人的压迫! “建一座大厦,然后让全天下百姓都住进去,公子,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为师可以帮你美化一下你的梦想,但真要让我弄钱给你建....对不起,我们不合适!” 柳白嘴角一抽,强忍住给这个熊孩子一巴掌的冲动。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话从唐代老杜喊到踏娘的西历二零二四年,都没能做到人人有房住。 你公子齐想要现在造出来? 你要成功了,本相当你的领头将军,咱直接造反!把你爹从皇位赶下去都行! “那,老师....” “我的梦想,稍微缩小一点点?” 赢齐怯怯开口,但是双眸之中,一股子狡黠一闪而过。 第571章 赢齐也学坏了? 听到赢齐的话语,柳白都本能得蒙圈了一下。 梦想... 还特么能讨价还价? 饶是柳白这样的混不吝,朝堂二溜子,大秦第一不要脸,此刻都被赢齐的话给震惊到了! “公子...你这是何意思?” 柳白眉宇微微轻挑,一时之间居然有点儿搞不懂赢齐心中想的是什么。 甚至, 他感觉到了脑仁儿有点疼。 就说自己不擅长对付熊孩子吧! 好不容易将胡亥给整服帖了,现在又来一个十七公子赢齐? 始皇陛下,您这生娃的本事,真的不如当皇帝的本事啊! 这一刻,柳白甚至开始腹诽起了始皇陛下。 一个连老婆都没有的家伙,腹诽生了十八个儿子的千古一帝不会生娃。 “老师,我是这样想的。” “咱们大秦,不是有很多人无家可归吗?是为流民。” “之前阳老也曾提出,给予这些流民一些粮食,田亩,甚至是农具的补贴。” “但是,他们的住房还是有着不小的问题。” "不如就由咱们大秦的国库拨钱财,然后建造起一些占地虽小,但能住,安全,也能保暖的房子,让他们每年交一些粮食上来,当做租子就可以了。" “房子不同于器具,用个十年也就是老旧一些,不会塌。这样一来,国库等于就是将钱借给了百姓,也不会亏的。” 赢齐露出小虎牙,跟柳白说出了心中的构想。 事实上,这个想法,他早就有了! 以他的建造水平,完全可以将建房子的成本压到最低,大秦的财政绝不会有特别大的影响。 况且, 流民一直以来都是国家最为头疼的问题之一。 除了国家少收税之外,还有匪盗,叛乱,流窜等一系列的罪法之事。 用房子画个‘圈’,流民不就成‘良民’了嘛? 柳白听到赢齐这话,嘴角猛然一抽,而后伸出了手。 “哎哟!老师你干嘛!” 赢齐痛呼一声,也是满脸意外。 因为....他那红嫩的小脸,正被柳白一把掐住。 “公子,这事儿谁教你的?” 柳白松开了手,确认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人皮面具,没好气的开口。 这位公子‘讨价还价’之后的梦想,不就是后世的安置房吗? 好是好,可问题是...他柳白气啊! 赢齐这个小子,学坏了啊! 这哪里是对梦想讨价还价,分明是对他柳白讨价还价啊! 先开口要把房顶掀了,然后‘妥协’一下,说开个窗户就行。 政治之上的‘退而求其次’,被这小子玩的圆滑! “呃....老师,我不是在书院里面待了好久了嘛?” 赢齐揉了揉脸,有些不好意思得开口。 这句话说出,饶是柳白也是目瞪口呆! 好家伙,大秦书院已经这么厉害了嘛?学生的风气非但会教坏每一个进来的新生,甚至连赢齐这个‘老师’都被带坏了? 可恶啊! 自己真的是..... 万世师表啊! 不过....柳白听到赢齐这个回答,也是确认了这个小子确确实实是想办点事情,而非想要收拢民心。 这样一来,他就开始专注思考安置房的问题了。 不得不说,这也是真的在为百姓办实事。 “公子,你这个梦想,比之前面那个,确实可行得多。” 柳白先是看了一句赢齐,给了一点儿不大不小的称赞,也算是不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了。 毕竟十一二岁,虽说有点儿为了自己兴趣爱好的意思,但也是实打实在为大秦的百姓考虑,已经是不错了。 “老师,那你是同意了?” 赢齐一听这话,也是双眸发亮,显然是兴奋到了极致。 要是能做成这些让流民居住的房子,那....自己不是有好多好多的设计图可以画了? 而且, 又不是只有咸阳有流民?整个大秦,再繁荣的郡县,那都会有流民的! 就算流民没了,也有穷人啊! 那自个儿这一辈子,就有无穷无尽的设计图可以去创造了。 柳白看着赢齐那兴奋的眼眸,也是心中轻笑一声。、 果然是太年轻,太天真啊! 小鬼,你难道不知道,工作是爱好的天敌吗?无论你再喜欢一件事,只要这件事成为了你每天都必须做的工作,你就会嘎嘎难受! “对,为师答应了。” 柳白含笑点头。 小孩子嘛,让他以后为了自己的年少无知付出代价就好了! 只要你想要吃不完的苦,那你就有干不完的活! 无穷无尽的设计图,我看你以后怕是要比程序员还要秃哦! “多谢老师!” 赢齐一听这话,差点在车厢之中蹦跶起来。 “别急着开心,还有后续要交代。” 柳白一把将赢齐按住,眉宇微微皱起。 安置流民的房子,听起来很美好,但是....他柳白可是知道的。 在实际操作之中,带来的问题可太多了! “老师请说!” 赢齐一听到柳白这话,立马摆出一副好学生的模样,恭敬无比!生怕柳白一时不快就将前面的话收回。 毕竟.... 老师言而无信,是很正常的。譬如,再讲三分钟就下课。 “首先,在房子的建造上面,无论是用料,还是各类财账的统计核对,都必须要用国库之中的人,包括选用的商户,都要秉持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在流民的问题上,不能让人中饱私囊。这一点上,会在工钱和官吏的薪俸上加一点,但他们不能贪!” 柳白沉声开口。 他可不想流民安置的房子,成为大秦贪腐的开端。 “老师请放心,之前图书馆和书院也是这么做的。” 赢齐点点头,显然对于此事十分有把握。 柳白苦笑了一声,没有开口打击。 小子,你当时建造图书馆和书院,咱们大秦的大司农是阳烨啊! 不过,这都是后续曹参的责任了,也算是这个还没踏出咸阳的未来大司农,又不着痕迹得被柳白坑了一下。 “还有更加关键的一件事。” 柳白面色严肃无比,看着赢齐的眼睛,沉声说道: “安置流民的房子,必须建造得要多差有多差,要多小有多小,位置要多偏有多偏,周遭人要多多有多多!” 第572章 萧何不行!其他的带走! 第572章:萧何不行!其他的带走! “老师,您.....” 赢齐听到柳白的话,小脸憋得通红,却也只冒出两个字:“变了。” 对于柳白这个人的评价,无论是朝堂还是乡野,其实每个人都不相同。 有人对其恨之入骨,也有人对其喜爱有加。 这取决于立场,也取决于柳白所做的事情。 但, 所有人其实都明白一件事:柳白这个起于乡野的大秦左相,在内心之中,是关心百姓的。 无论在官场上面斗得有多狠,在朝堂上有多少敌人, 但在政策上,这位大秦左相永远都是坚定不移站在百姓这一边的。 天下没有绝对的好事,也没有绝对的坏事,这也是无形之中让柳白的决策多了许多让其他人可以预料的征兆。 可如今.... 柳白这一番话语说出,俨然是对于流民不甚关心,甚至是....故意添堵! 将房子造的差,是为了让流民们住的不好吗? 以此来彰显权威? 这一刻,赢齐对于柳白很失望。 “咚!” 然而,赢齐刚说完话,小脑瓜便挨了一个板栗。 柳白差点被这个小屁孩给气笑了:“变个屁。” “公子,你还小,对于人性,或者说对于‘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不甚了解。” “自古以来,人都是逐利的。” “廉价的安置房,是给流民所建造,但若是你按照一般民房建造,或者建造的更好了,总会有人起歹心,上下其手。” “届时安置房里安置的不是流民,而是那些想要逐利的权贵凭借手中之物,再倒手给普通百姓。” “为师赚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给百姓用,谈不上心疼。” “但被人上下其手揩油,真比杀了我还难受!” 此话说出,赢齐有些蒙圈。 但.... 毕竟是始皇陛下的儿子,从小在咸阳宫长大,见识过的人和事情终归还是比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要多。 仅仅片刻,他就大概了解了自家老师的意思。 这就相当于是在赈灾的粥里面掺石子儿一样。 饿得不行的百姓会狼吞虎咽,而想要来占便宜的人却是眉头紧皱。 造得差,就是为了流民可以真正意义上的住进去! “老师,我懂了。” 赢齐双眼亮亮的,使劲儿点了点头。 他当真觉得自家这位老师是厉害,说出来的道理,做出来的事情,远远不是以前那些只教他圣贤之道,仁慈待人的夫子们可以比拟的。 “懂了就好。” 柳白笑笑,拍了拍赢齐的肩膀。 他也为自己的学生之中能出一个‘建筑师’而骄傲。 若是能在大秦时代就将‘房价’给打下去,后世哪怕是真的出现了什么资本主义,也不会将这东西作为收割普通百姓的镰刀吧。 柳白能做的不多,但还是想要为后世人,在衣食住行这四个字上面,作出自己力所能及的保障。 .... “老师,这就是您的丞相府吗?” “老师,这些花花草草好漂亮,我能带回去吗?” “老师,市面上的茶叶跟您府上的比起来差远了,是不是您将差的都卖出去了啊?茶叶我能带走吗?” “老师,这个是什么?哦!丞相椅,我能带走吗?” “老师,这位就是那个让李相都赞不绝口的人才萧何吗?我能....” 一进到丞相府,赢齐就像是一个从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孩儿一般,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甚至什么东西都想带回家去。 “安静点儿!萧何不能带走,其他的看上了,一会儿让陈婴帮你准备一些。” 柳白嘴角一抽,直接一把将赢齐按住。 果然,熊孩子来家里,那就是一阵扫荡。 萧何看着赢齐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甚至,在他看来,这也是一件好事儿,至少能说明自家柳公在这些公子的心目之中,地位很重。 “萧何,公子齐要开始建造安置房,用以安置流民。” “初步的计划是在咸阳开展,咸阳流民少,也算是让他练练手了。” “等后面你们自己沟通用度,然后派信给曹参知会就行了。” 柳白在主座之上坐下,随意得开口说道。 如今曹参是代掌国库,那么钱财的支取用度,也就需要多了一道程序。 当然,紧急的事情,他柳白以丞相身份,还是可以直接出手的。 “是,柳公。” “此事皆以公子名义而行。” 萧何点了点头,又着重强调了是公子齐的名分。 他和陈平交谈过之后,也是觉得此时将那些幕后要暗害自己柳公之人找出来是最要紧的。 安置房涉及民望,比较敏感。 陈平在一旁只是默默喝着桑叶水,对于这件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老师,什么时候我身边才能有萧何这样的人才啊。” 赢齐看着萧何,那叫一个满意。 又想了想自己,顿觉一阵失落。 虽然自己建造了大秦图书馆,大秦书院,大秦医学馆,但...好像所有人都将他看做是小孩子。 他心中也是期望自己身边有能人的。 “你小子....” 柳白太阳穴的青筋一跳,差点暴怒。 什么意思? 我柳白的墙角特别好挖是不是?阳老要挖曹参,而且得逞了。李斯要挖萧何,就连王老将军,似乎对于韩信也是格外看重。 这些人年纪比我大,我柳白可以耗。 可现在你这个小屁孩儿也来凑热闹? “办完了事儿就赶紧走,莫不是让为师留你吃饭?” 普天之下,能对着大秦公子这么差态度的,估计也就只有柳白这一个人了。 赢齐一听,垂头丧气,当即便准备行礼告退。 “咦?” 忽然,赢齐看到门外一名小女孩经过。 明眸皓齿,面若桃花。 赫然是与他一般岁数大小,却生的如同天上下凡的仙女! “老师,这.....是你私生女?” 赢齐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儿.... “滚!” 柳白定睛一看,当即脸上有点发黑。 这嬴氏子孙,连吃带拿还不够,还盯上我府上的小白菜了? 第573章 牵星术 “老师,给我个机会,我想做您女婿。” 赢齐一脸认真。 柳白一脸想杀人!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着找揍? “公子,你才十一岁!!!!” “而且那不是我女儿!” 柳白咬着牙,心中默念了一万遍的‘不要生气,生气的人会放屁’,方才压制住了先砍死赢齐,再起兵造反的荒唐想法。 岂料, 赢齐听到柳白这话,仿佛没有丝毫感受到自家这位老师的怒火,反倒是幽幽长叹一口气: “老师,十一岁,是一个懂的很多的年龄。” “我已经理解了爱情的真谛。” “老师你不懂,我不怪你。” “等你到我这个年龄,你就懂了。” 说罢,这位大秦书院知名年龄最小的老师,被许多朝臣认为真真切切是皇室之中‘实用性’最强的公子,双手负于身后。 一袭黑色长袍,将其衬托得高傲,孤独。 犹如悬崖峭壁之上,那一朵永远不会折断腰杆的小黑花。 柳白嘴角疯狂抽搐,手痒难耐: “屁股出气也就图一乐,真放屁还得看你公子齐!” “好好好,这么会说是吧?懂了很多是吧?” “回去把大秦律抄一百遍,晚点为师去找李相出一份大秦律一万答,看你到底懂不懂!” 柳白几乎是怒吼着喊出这个处罚。 赢齐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角有泪水划过:“爱情,总是不被人理解的。” 说罢,走出了厅堂。 一旁的萧何疯狂捏着自己的大腿,那脸上也是一阵龇牙咧嘴。 不能笑, 绝对不能笑! 终于找到了对付自家柳公的办法了! 果然,这个天下,只有熊孩子才是自家柳公的天敌啊。 “笑笑笑!萧何,你这嘴都快裂了、” 柳白没好气得瞪了一眼萧何。 今天真的是被赢齐给气到了,连吃带拿还看上家中的小姑娘了, 咋滴? 我柳白是先天被挖墙角圣体? 以后府中来人,就踏娘的搬张案桌,就在大门口聊! 到时候要是看上他丞相府的门房,也没多大损失! “没....噗嗤!” 萧何刚想要辩解一下,却忘记了一件事。 辩解需要张嘴,一张嘴就会笑出声。 “柳公,萧何并非是笑话柳公。” “只不过是在为柳公高兴。” “若是这公子齐当真跟虞姚成了,一来虞姚这孩子未来也可以尊荣,二来柳公您也算半个岳丈,对于柳公您也是好事。” “不过,” “陈平以为,这种婚事亲家倒也没什么必要,公子齐醉心版筑之事,于政事不通。若是寻常人,反倒是个干臣,但出身皇室,未来是否有危险都不知。” 陈平温声开口,算是帮萧何解了围。 “行了,阿平,你也别帮萧何说话。” “这小子就是个乐子人,看乐子就高兴。” 听到陈平这么说,柳白的面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当然, 这嘴巴上还是不能饶人的。 谁让萧何刚刚那‘噗嗤’一下,如此大声呢? “柳公,东海郡来奏报了。” 萧何见状,也是连忙开口。、 自家柳公的态度稍微缓和,这时候不赶紧岔开话题说正事儿,那说不得晚上他萧何连饭都没得吃。 “游航那混账回去了?还是整出什么事情来了?” 柳白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如今曹参已经开始出发,前往大秦各个郡县开展‘增驿铺路’了,自然不可能是曹参的事情。 东海郡那个地方,临海,人穷,易攻难守,说的难听一点,就是叛乱都没有哪个蠢人选在那里开始。 萧何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封奏疏道:“是赵怀真。” 听到这话,柳白微微一怔,从萧何手中接过奏疏。 身为三公的赵怀真,被‘发配’到东海郡造船已经有一定时日了,朝堂上都认为是他这个大秦左相小心眼。 实际则不然。 造船这个活,要调配人力物力,更为关键的是财力。 柳白没有在任何一个环节使绊子,甚至还叮嘱了曹参,在东海郡从侧面也要帮扶一些。 这已经足够说明柳白对于这位‘政敌’是多么仁慈了。 “第一艘大船‘牵星术’已经完成了。” 打开奏疏一看,柳白眼神一喜。 奏疏之上的内容,赫然便是禀报船只建造情况的。 从东海郡到咸阳的路程来算,这艘‘牵星术’也已经到新建的港口准备就绪了,只需要咸阳一封诏令过去,便可以正式起航了。 这种事情,在朝堂之上如果说出来,群臣会觉得这不过就是玩尔小术,柳白这位大秦左相有钱烧的,非要劳民伤财。 但是.... 柳白激动啊! ‘牵星术’只要下海,第一个目标就是狗岛! 以卫庄手下的流沙杀手战力,狗岛那群野狗土著,绝对不是对手。 况且, 人在海外,就算是屠了,也没什么道德感负担,更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如同上次一般,拿着‘杀降’这种屁事来指责自己。 “写封信给卫庄,下海之后,对于外面的世界就不要束手束脚了。” “第一站的狗岛,本相只想看到岛,不想看到狗。” 柳白将奏疏递给萧何,淡淡开口。 事情越大,人越平静。 这就是上位者! “始皇陛下那边,流沙的事情大抵是瞒不住黑龙卫的眼线的,也不用上去奏报找不痛快了。” “陛下知晓但没有问,这要是凑上去,反倒是要被脸打肿。” 柳白嘱咐了一句,心情大好。 流沙安排到东海郡都这么久了,而且还进行着水手训练,可以说是‘明目张胆’了。 这种情况下,就是君臣一心,有了默契。 “柳公,这第一站就屠戮....怕是有些不好吧。” 萧何面色微微一变,有些尴尬。 不是他心善,纯粹是觉得不吉利啊、。 “没什么不好,” “垃圾,没有必要存活!” “这浩瀚的海上开辟之路,注定是风中带血。” “当然,是不愿臣服我大秦的敌人的血。” 第574章 何为喜欢? “小姚儿长大了,都有人喜欢你了呀。” 陈婴笑眯眯得将这个月的月钱递给虞姚,手中的毛笔轻轻在账册上面划了一个勾。 虞姚的例份,在丞相府之中是最多的,甚至比他陈婴都多。 按照自家少爷的说法,那就是....小姑娘一定要富养,不然以后被穷小子骗走了怎么办? 甚至, 柳白还十分生动的给陈婴举了个例子:一名流里流气的光头小伙儿,来到家门口,将小木板这么一扔,开口就一句‘老登,我板车放你门口不会被偷吧’。 一想到这种情况,陈婴这么和善的人,都有点儿怒火冲天。 最为关键的是,柳白还补刀,模仿着虞姚的语气说了一句‘陈叔,我跟他是真心相爱的’。 这就导致了丞相府之内出了一个怪条例:姑娘的脂粉钱可以报销。 对此,那些个仆从也没有任何怨言。 眼福和屁话,还是比较好选择的。 “啊?” 虞姚听到这话,也是有些发愣。 喜欢.... 是如同自己对少爷一样吗? “就今天来的那个,穿着黑衣服的小孩,是咱们大秦的十七公子赢齐,非跟少爷嚷着什么对你一见钟情。” “少爷让他滚了。” 陈婴笑着开口说道。 说真的,看着虞姚,他还真的有一种养女儿的感觉。 给钱花,生活上无微不至,甚至还为了虞姚读书的事情跑前跑后。 这种老父亲的心态,自然说话也就亲近了一些。 “赢齐?” “不认识。” 虞姚撇了撇嘴,直接就将那月钱拿走,甚至懒得过问一下。 什么大秦的十七公子, 在她看来,什么都不是。 陈婴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这小丫头片子可以走了。 其实他也知道虞姚为何对赢齐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自家少爷太优秀了! 以自家少爷为标准,这天下好男人,可真的难找哦。 “陈叔,少爷真的让那个什么赢齐,滚?” 虞姚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了一句。 陈婴点了点头。 顿时, 虞姚笑容满面,蹦蹦跶跶着离开。 陈婴笑着,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现在不懂没关系,年纪小嘛,如何能知?” “少爷像你这么大岁数....” 忽然, 陈婴哑然,有些难以将下面的话说下去了。 自家少爷在虞姚这个岁数,仿佛肩膀上也不是一派童真,而是自幼就有许多想法。 这个从东海郡走烂五双草鞋,就带了一袋子咸鱼过来进丞相府当管家的年轻人,忽而自言自语: “爷爷说得对,自家少爷太苦太累,为的就不是以后的人吃苦受累。” “我做不到,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脑子。” “但想到小姚儿你能这样,我就会开心,” “很开心。” 仔细想想,好像....自家少爷的不讲道理,就是为了日后天下人都能讲道理。 能让他们过好,这就是最大的道理。 陈婴低头,轻喊了一声:“下一个,来领月钱。” 拿起毛笔,低头算账。 直到发完月钱,再没有抬起头。 .... “阿平,你说,什么叫做真正的喜欢一个人?” 柳白笑着开口问道。 赢齐这个混小子嚷嚷着说喜欢虞姚,反倒是让他柳白有点儿想笑了。 两世为人,无论是哪一世,在赢齐的这个岁数也不会想到‘爱情’这个东西。 第一世是懵懂无知,第二世是压根儿没这个心思。 陈平笑了笑,摇着头道:“柳公,所谓喜欢,大抵便是如人坠贼窟,奋力杀敌,鲜血满身,却依旧是敌不过。” “这世上真心人很少,误以为这是真心的人很多。” 一番话说的,就连柳白都是愣了一下。 乖乖, 踏娘的陈平还是爱情祖师爷?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仔细一想,还当真不奇怪。 不看破这些,陈平这个千古第一毒士,又如何能将所有的感情给抛弃呢? “阿平有喜欢的人?” 柳白问道。 陈平没有说话,只是喝了一口水。 萧何在一旁‘瑟瑟发抖’,生怕将‘战火’引到他这边来。 喜欢与不喜欢,在一心想要做事的人面前,实在是次要得不能再次要得东西了。 “世间之事,无非两点。” “分先后,循其脉络,不跳过任何一个节点,如土壤生竹,总没有从根部生长,直接跳到头部的道理。” “再者便是审大小。对错有大小,便将法家善法,术家数算借来,以两把尺子衡量。” “当将感情剖析看来,即便是心头再有那一股热意,也索然无味。” 陈平轻声开口。 事实上,他目盲之后,反倒是看的更多。 这也是为什么,整个丞相府之内,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劝过柳白成亲的人。 一番话说完,柳白悻悻然。 原本想着调侃一下陈平,反倒过头来,被陈平说了一通大道理。 身为主公,着实让人羞赫。 “柳公,北方战事那边,需要去一封书信吗?” “算算时日,那些猛火油也到了,若是打得好,大秦可以少不少的伤亡。” 萧何见所谓‘情事’聊的差不多,自家柳公在陈平这个目盲心明之人的面前败得‘一败涂地’之后,也是连忙开口岔开话题。 北方匈奴战事,如今才是大秦的第一位。 所谓增驿铺路这等国策,反倒是像战事大胜之后的锦上添花之举。 北方代郡有蒙恬和王贲两位猛将,萧何不担心。 但又有公子彻和扶苏公子,萧何很担心。 柳白对于萧何的这等心思,看的透彻,但却是依旧摇了摇头道: “无妨,我大秦的公子,是龙不是虫。” “既然嬴彻这混账小子有意无意跟本相表明,他相信韩信,自然而然会在战策之上偏移牵制。” “轻身妄动,举兵长驱,这种在刀口上跳舞的举动,不是嬴彻这个贪生怕死的会作出的战策。” 说到这里,柳白缓缓起身,看向遥远的北方。 “破王庭而杀匈奴单于者,韩信!” 第575章 嬴政,我教他首尾不得相顾 第575章:嬴政,我教他首尾不得相顾 “陆先生。” 廷尉府之内,两名衣着颇为‘破烂’的男人挑着担子从后门走入。 那担子之中是一些蔬菜,但却被二人随意得放置在后庭院之中。 陆贾看见两人,只是略微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这个心思狠绝的谋士,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已经将廷尉府给上下控制了。 只要尉荣不在府中,他便是这座府邸的主人。 “雍城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待到两人落座,陆贾轻描淡写得开口问了一句。 仿佛,他并没有做什么阴绝的谋划,只是派了个人随便逛逛一般。 “陆先生,我亲往雍城,确定了陆先生的猜想。” “杨端和死后,那些其亲手带出来的军卒倒也说不上什么,不过有些消沉罢了。反倒是那底层的军官,兔死狐悲,极为惶恐。” “策反军伍或许难,但若是发起奇袭,我陈胜拿下雍城的军营易如反掌。” 较为年长一些的男子沉声开口,而其身旁的男人显得更加稳重,一言不发。 此二人,正是当日来到廷尉府见过尉荣的陈胜吴广,是陆贾所有谋划之中最为重要之人。 陆贾微微点头,沉吟些许之后开口:“也是这柳白过于轻狂,沉不住气。” 以他的眼光,早早就看出柳白对于这个杨端和极为不满。 猜想柳白这睚眦必报的性格,杨端和大抵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但没想到,被他陆贾视若大敌的柳白,居然会犯了如此莽撞的错误。 杨端和并非文臣,手上是实打实有兵权的,居然没有先解兵权而处置,实在是太过于愚蠢了。 “冲击雍城,你二人还需要谨慎一些。” “此地乃是大秦祖兴之地,难免手下之人戚戚。” “届时起事,你二人便以‘楚人’自居。以楚怀王之名而行。” “楚人恨秦虐王,自奋勇而战。” 陆贾轻描淡写开口。 如此平淡的言语之间,却赫然是一条足以掀翻大秦的毒计!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这并非是什么谶言,而是....推论! 论这天下,旧六国之中,何人对大秦最有恨意。 楚人! 他们的王,楚怀王被大秦当做二傻子一般戏弄,明明是五国合纵的纵长,被骗的众叛亲离。后经历垂沙之战,国土沦丧。 好不容易与秦国会盟,结果被大魔王嬴稷一把抓住,扣押在大秦。 至死,都没能回到楚国。 客死他乡,还是他们楚人的王,这种仇恨,足以成为楚人在如今大秦治下,依旧想要反叛的理由。 陈胜和吴广对视一眼,而后缓缓点头。 事实上,他们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甚至, 他们想的比陆贾还要多! 原本打算的是先被征徭役,而后再鼓动徭役百姓起兵造反,届时振臂一呼,天下各地叛火四起。 只不过,这一个想法现在完全没有可行性了。 因为大秦已经在逐步减轻徭役,而且将徭役的补贴都落实到所有百姓的头上了,他们要是再用之前想的这一招,恐怕这边刚振臂,那边百姓就像看到了钱一样把他们给绑起来了。 “陆先生,楚人这个身份虽好,但还需谶言。” “我与吴广商议,到时候狐吐人言,以‘大楚兴,陈胜王’为谶言,再举义旗。” 陈胜看向陆贾,缓缓开口。 都要举反旗了,自然要思虑得多一点。 哪怕是多一丝一毫成功的可能性,也必须要抓住。 听到这话,陆贾看向吴广,眼神之中明显多了几分欣赏之色。 他是了解二人的,谶言这个主意,绝不是陈胜能想出来的。、 反倒是这个沉默寡言的吴广,比之陈胜心计要更加深沉,想的事情也更加全面。 “此事是反叛细节,我相信你们的判断。” 陆贾不轻不重得回了一句之后,而后目光盯紧吴广,开口问道: “吴广,你在安邑那边的事情做得如何?” 陈胜明显不如吴广,既然如此,还不如先将其拿出来挡着。若真的大事可成,将这吴广扶上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见识过尉荣的愚蠢之后,陆贾真的不想要再扶第二个蠢货了。 “启禀陆先生,安邑之事,一切妥帖。” 吴广恭敬开口。 陆贾并无官位,但‘启禀’二字这么一说,反倒是让其受用无比。 这就是吴广这个人的圆滑之处了,虽然是听从陆贾的吩咐做事,但却是实实在在了解了陆贾这个人。 出身寒微,如今有能力却没有官位,一个‘启禀’二字的恭维,正是不声不响得抬了一手。 “安邑之中,被柳白放归的叛民共计两百三十二人,其中有百余人是在安邑的县城之中。” “此番我所选的是偏僻刘庄之中的七人,其村庄与隔壁村落往年有争水之斗,便借由此事而为了。” “将此七人掳走之后,便将尉荣给的死囚杀死,然后冒充尸首火化。” “这七人,如今已经在雍城之中,严加看管。” 吴广将事情说的极为清楚,引来陆贾不断点头。 当初给他们二人的任务,陈胜是查探雍城军营,吴广是抓叛民回来。 结果二人回复,陈胜不过是查探出了能打而已,而吴广却做出来如此细致的部署。 甚至在村落的选择,善后,争端缘由上都下了功夫。 这如何不能让他陆贾刮目相看。 陈胜脸色一黑,看了一眼吴广,没有说话。 但是心中,却是有了些许责怪。 这个吴广,事情说的这么细,反倒是显得我办事粗糙了。 “你们二人现在可以去雍城了。” “这两日廷尉大牢已经陆续放出死刑犯,都前往此地,你二人将之接手,统管。” “待到北方战报传来,大秦守城军与匈奴蛮子战事陷入焦灼之事,你二人便振臂起事。” “大秦军力置于北方,焦灼不得回援,便是起叛的最好时机。以雍城为据,望咸阳而发兵!” “嬴政,代郡咸阳,我教他首尾不得相顾。” 陆贾面色微寒,沉声开口! 一句话,竟是要扰的天下大乱! 第576章 我虞子期,无敌于书院! “哎!” 一声长叹。 赢齐一回到大秦书院之后,便是闷闷不乐。 自个儿在老师府中倒是拿了不少好东西,可是....为何自家老师对自己突然有了‘敌意’啊。 前人说得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灵动的姑娘,这天下难道除了本公子之外,还有人能配得上吗? “十七弟,你回来了?” “正巧了,兄长带你看乐子去。” “十三哥已经帮咱们占位置了。” 正当赢齐郁闷至极的时候,一道清朗的笑声传来。 他赢齐在大秦书院住的是先生宿舍,按照常理来说,其他学生来这个地方,那都是‘胆战心惊’,生怕在期末学分被‘穿小鞋’。 成绩再差一点,譬如孙德胜这种学渣,先生们都不用给他穿小鞋,只要不捞他,就铁定挂蛋了。 可.... 来人是他赢齐的十六哥,嬴轩啊! 当哥哥的来弟弟这儿,还真是有底气。 “乐子?” 听到这话,赢齐本能想要拒绝。 毕竟他刚刚在自家老师的丞相府之中碰了钉子,难受得很呢。 况且,现在除了手头上设计安置房这件要事之外,还多一件更加要紧的事情:要让打听出来那个灵动姑娘的姓名。 哪有什么时间看乐子啊? “嘿嘿,咱们书院那两个怪胎打起来了!” “一个从乡下过来,一个月时间赶上学习进度,连踏娘的如厕都捧着一卷书进去,你哥我半夜起夜,都能听到这家伙嗷嗷背书。” “另一个更厉害,年纪小小的,说话拽拽的,可硬是就挨了两次打,现在整个书院单挑还除了你十六哥之外,还真没人能稳说赢他。” 嬴轩笑得十分‘奸诈’,活脱脱一个看好戏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赢齐嘴角一扯,直接无视了自己这位十六哥最后半句话。 他又不是书院之外的无知小白。 自家十六哥在整个书院的战绩,跟自家老师一样!那叫一个两战两胜! 第一战打得是孙德胜,趁人家行礼,拿着从老师那里弄过来的黑棍打闷棍,事后还恬不知耻得说了一句‘兵不厌诈’。 第二战打得是自家的十三哥嬴辰... 可十三哥的单挑,是全书院倒数第一啊!妥妥的全败战绩! “十六哥,我这儿还有点儿事儿....” 赢齐略微为难,准备直接拒绝。 岂料, 话还未说完,便感觉自己的手上一紧,然后身子猛然被一股力道一拽! 嬴轩直接拉着赢齐走了! 开玩笑,来自血脉的压制,他嬴轩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听赢齐什么拒绝的话语。 “跟你说啊,乡下小子叫周勃,这小子以后肯定是一把好手,你十六哥跟他关系不错,以后可能要收在身边用的。” “那个年纪小小的,说话拽拽的叫虞子期。一会儿到了演武场,可劲儿骂!” 嬴轩一边拉着赢齐,一边还细心叮嘱。 没错,他是带人给周勃助威的。 .... 演武场之中,两名少年对面而战。 而大秦书院的学生,在周围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 以孙德胜为首的一帮子莽夫,更是‘嗷嗷嗷’得吼,那叫一个乐呵,开心! 至于杨端和的儿子杨熊....大秦书院没有因为他老爹的嗝屁而将其开除,毕竟是违反军纪而死,如此做反而显得势利眼了。 这蠢小子在老爹死后,反倒是如同明悟一般,开始发奋用功了,一身腱子肉愈发吓人。 此番来到演武场,双眼贼亮,不断在周勃和虞子期两人的脸上扫过来扫过去。 他是来挑选袍泽的! 以后肯定要入伍,现在盯紧一个人中龙凤,日后一同参军,那不是相互扶持吗? 袍泽情这个概念,在书院已经深入人心了。 “十六弟,十七弟,这边儿!” 人群之中,一个,或者说是一座肉山,在扭头看到嬴轩和赢齐之后,立刻露出笑容,而后挥舞着如同猪蹄膀一般的手臂,招呼着让他们过来。 这位,便是大秦十三公子,嬴辰。 私底下,也是被大秦书院的学生视为‘书院恩公’的存在! 因为这一位,不但是单挑垫底,体能垫底,文化课垫底,甚至身为公子,连礼仪课都挂得一塌糊涂。 甚至在先生们之中,还出了一个挑战:只要哪一位能让这位垫底王在课上不睡觉,他们连续两年不与其争夺‘书籍阳版’! 可是很不幸,至今未有人能挑战成功,包括嬴辰的十七弟,赢齐。 唯独有一项,遥遥领先!那就是大秦书院食堂,吃红烧肉的记录! 一口气吃掉二十人份红烧肉,连食堂主厨都跪着哭了一个时辰,直呼自己遇到了‘厨道子期’,此生便是再不碰颠勺,也死而无憾。 书院副院长郦食其对其无可奈何,哪怕是咆哮着让他站起来,都无法打断这位公子在课堂上的呼噜声,足可见在文化的海洋之中遨游,到底是一件多么令人沉迷的事情。 不过嘛.... 这位十三公子在书院之中口碑极好,除了‘垫底恩情’之外,天生得一副好脾气,见了谁都是笑容满面。 哪怕是被捉弄,甚至作文课上被骗着写了一篇《我的皇帝父亲》然后拿第一名,他都含笑面对,甚至还大方的将自己的零食分享同窗。 久而久之,一些贫寒的学生,如同周勃对其都是极有好感,其中就有个数学课代表名为李二风的,直截了当表示日后追随与他,不求权势,但希望能让这位善良公子富足一生,不至于被吃穷。 这样一件事,把郦食其气得差点吐血。 这李二风可是个厉害角色,甚至他私下都写好举荐信,只要朝廷再有文考取士,拿了点功名就可以跟着曹参混了。 “十三哥。” 赢齐无奈得唤了一声,而后就在嬴辰的身边站定。 看着自家这位十三哥的笑容,不知为何想起自家老师。 在懿文宫的时候,十三哥也是在老师课堂上睡觉,老师却没有生气,反倒是先看了一眼十八弟胡亥,而后看着十三哥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就在此时, 演武场上,有了动作。 只见虞子期将身上那天青色的书院校服脱下,而后整整齐齐叠好,露出虽小但精炼的肌肉。 单手负于身后,一手掌心朝天伸出。 周勃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虞兄,请指教。” 虞子期淡淡一眼看去,朗声开口:“哪怕年岁尚小,单手背负身后,我虞子期一样,无敌于书院!” 第577章 睡一会儿 “俩小子打起来了?” 丞相府之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柳白顿时就乐了。 周勃和虞子期这两个小子,柳白是特地吩咐过的,一定要好好看着。 倒不是说是监视或者是保护,纯粹就是柳白将这二人视作大秦的备用人才,没事儿盯着点,也算是关注大秦第二梯队的人才储备了。 如今听到两人打起来,柳白非但没有震怒,反倒是极为开心。 人才嘛,总是要争斗的。 “柳公,那俩小子打架,也就是菜鸡互啄,哪有咱们并肩作战,对付那项羽项庄兄弟的英姿啊!” 龙且咧嘴一笑,显然十分不屑。 见识过天下的强者,对于小菜鸡完全就没有兴趣了。 “柳公,是否派人劝阻?” 萧何略微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周勃和虞子期这两个家伙他也是知道的,甚至大秦书院之中较为优秀的学生,他都将档案给记下来了。 这些都是日后的大秦能臣,他萧何可不敢有任何怠慢。 甚至, 萧何曾经跟柳白说过,这大秦书院的领头人定然是周勃和虞子期其中一个。谁要是能在书院之中拔得头筹,怕是日后无论是官场和军伍,都会始终保持领先。 如今在书院之中以比武的形式暂时决个先后出来,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岂料, 柳白只是轻笑了一声:“无妨,让他们打。” “天才只是成为我大秦能臣的入场资格。无论是成功之后压抑住内心的自满,还是失败之后克服那一股子挫败,然后想办法扳回来。这两者都是成长之中必不可少的。” “若是输了就一蹶不振,赢了就骄傲得将尾巴翘上天。” “那他们二人,也就是那样了。” 大秦书院如今的培养人才模式,他柳白极为喜欢。 他甚至都想好了,无论这两个小子谁输了,到时候派人去‘蛊惑’一下,让他们最好能背地里阴回来。 只有阴人和被阴,这才是教育的真谛嘛! 萧何面容有些古怪,看了一眼柳白。 肚子里有话,但却不敢说。 说真的,就方才那一番话,自家柳公还真没资格说。 因为....自家柳公哪里有挫败过啊!而且成功之后那股子‘嘴脸’,就差把痰吐人家失败者的脸上了。 “行了,本相去睡一会儿。” “等他们比武结果出来了,告诉本相。如果虞子期输了,这个月的休沐,就别让他进家门了,让他滚去书院门口睡。” “哈哈哈!” 柳白大笑着起身,也是颇有一种家长的感觉。 只不过他这个家长,比较恶趣味。 孩子打架打输了,他可不会帮,反倒是要踹出去,让这个家伙自己去揍回来。 当然,这是对虞子期的。 周勃这小子心性沉稳,压根儿不需要做什么。 萧何面色古怪得点了点头。 直到柳白走了,龙且也是走到一旁坐下,咧着个大嘴开口道:“萧何先生,您有什么要紧事?这方才回府,您那一个劲儿的对着俺使眼色,若非俺知道你不好男色,俺很好女色,还当真会误会哩。” 他龙且是憨了点儿,但也不是白痴。 这萧何明显有话对自己说,这一点他还是能领会到的。 萧何看了看陈平,没有开口。 即便是现在,他其实也不确定安邑发生的事情,是否与暗害柳公有关。 那七个因为争夺水源而死的叛民,到底是意外,还是阴谋,谁都说不清。 “龙头领,有人要暗害柳公。” 陈平淡淡开口。 一句话,龙且瞬间杀气暴涨! “吱丫!” 那案桌的桌角,甚至都被龙且捏的发出了声响。 “何人?” “俺去杀了!” 龙且, 人狠话不多! 如此简单直白,也确实是他心中的第一反应了。 反倒是萧何,顿时面色一滞! ‘陈平啊!咱们这不是猜测吗?你怎么直接这么说了啊!’ 萧何在心中狂呼,但又不能开口打断。 以他的聪明,如何能猜想不到陈平的用意。 一个‘暗害’,就代表了龙且接下来命令锦衣卫行事,定然是不择手段! 这或许会牵连一些人受苦,但却是最高效能查清一切事情。 “不知,要锦衣卫查。” 陈平摇了摇头,而后开口道:“萧何先生,将名单给龙头领吧。” 萧何无奈,将之前柳白放过的那些叛民名单都交给龙且,开口道:“这些是之前柳公平定河西之乱时,放过的叛民百姓。” “其中有七人,离奇死亡。或许是有人欲行不轨之事。” “龙头领不可追查此七人,以免打草惊蛇,只能从剩下的叛民之中入手。” 说到这里,萧何也是有点儿惭愧。 怎么陈平用这种伎俩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自己就觉得好像是坑了龙且有点儿愧疚呢? “萧何先生,陈平先生,你们放心,此事俺定然查个水落石出!” 龙且点了点头,而后沉声应下。 这就是大秦锦衣卫教官的实力!平素之中春风苑声名远扬,但一旦有正经事,却是无比靠谱! 这一点,大秦医学院的许负深有体会。 .... 太阳逐渐西落,柳白也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直到傍晚,才起床吃晚饭。 这段时间他操心的事情不少,临时这么补一补觉,极为难得。 当然, 他一醒,就将大秦书院‘巅峰对决’的‘战报’拿过来看了。 最终结果是.... 周勃惨胜。 虞子期输的不难看,硬生生是打得双方遍体鳞伤,终究因为年纪小,体力不支而倒下。 装最大的逼,然后输了,再加上平素之中说话较为‘拽’,倒下的那一刻,不少学生都发出嘲笑声。 只有十三公子嬴辰,晃动着肉山一般的身躯上前。 即便是脸上满是汗珠,都要背负虞子期去校医那里看伤。 柳白轻笑一声:“好一个聪明的十三公子。” 第578章 泥刀村 聪明。 这个字眼,在天下大部分人看来,似乎是与十三公子嬴辰毫无关联的。 甚至,就连前任大司农阳烨,都曾经跳着脚骂过这小子乃是‘贪吃饕鬄’,生怕整个大秦国库都被这小子吃空了。 可在柳白看来,这嬴辰的聪明,甚至是在所有公子之上。 这需要超越时代的眼光,看到未来的发展方向,才能作出如此判断。 原因很简单:嬴辰能看出未来大秦或许会出现兄弟阋墙的一幕。 所谓的吃、蠢、懒只是这个十三公子的保护色罢了。 他一个排名十三的公子,没有任何臣子追随,也不得自家父皇的宠爱,储君之位注定与其无缘。 可若是自己的兄弟登上那帝位,是否会对他举起屠刀? 一个少年英才的公子有威胁,还是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生志向就是吃饱睡好的废物有威胁? 很明显,嬴辰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可惜,生不逢时。” 柳白轻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大秦已经四世,五世,整个国家的基础都打好了,这嬴辰绝对是最为贴合的储君人选。 因为不劳民,不烦臣,在秦律健全的情况下这就是道家观念之中的明君! 可现在不同,大秦需要进取。 “龙且。” 柳白轻唤了一声, 龙且从外面推门走入房间之内,恭声 开口:“柳公,是要用饭吗?” 柳白摇了摇头道:“不吃,一会儿去蹭饭便是了。” “这两天你派几个好手去大秦书院,大晚上看不见人影的那种时候,将虞子期拉出书院,胖揍一顿,然后再放回去。” 龙且微微一怔:“柳公,俺听错了嘛?揍虞子期?那不是小姚儿的家人吗?” 柳白笑着说道:“没听错,就是这小子。” “想要揍人,就要先挨揍。这小子在书院太狂了,此番周勃虽然压了一下他的傲气,但说到底,这小子还是太弱了。” “让你派人去揍,就是告诉他,想要狂,首先要有别人揍不了你的实力。揍完之后,本相会派人去大秦书院的食堂查账的,给周勃再挑点毛病出来,让他们二人互为磨刀石。” 一番话说完,龙且也是感觉云里雾里。 这周勃和虞子期,都是自家柳公看好的人。 但为何柳公好像是要将二人放在对头的位置上啊? “是。” 听不懂,就直接不想了。 这就是龙且办事儿的准则。 自家柳公吩咐的事情,肯定不会有错的。哪怕是最后错了,那肯定也是自己没办好。 柳白起身,自个儿穿了一套常服,便是走出门外。 那太阳已经完全落下,稀疏的星点在略显黯淡的月光之中闪耀,反倒是多了几分夜晚的感觉。 柳白拍了拍龙且的肩膀:“走!今天本相睡饱了,去找蒙毅聊天去。” “你小子,也不要老是在春风苑过夜。” 龙且咧嘴一笑道:“柳公,俺这一生就是淤泥。成不了小白花。” 如此话语,令柳白哭笑不得。 要论洒脱,天下何人能及龙且? .... 北方代郡之外,有一个村庄,名为泥刀。 这个村庄百姓汉子,没别的本事,唯有两只手。 左手捏泥人泥马泥瓶,右手拿刀拿棍拿剑。 这是整个大秦,唯一一个不愿意迁入代郡之内的村庄。 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在正式意义上认为自己是秦民,村庄是秦土的地方。 他们只觉得,自己是泥刀村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军设亭,相距甚远。 一来是此地说不得到底属于匈奴还是属于大秦,二来这泥刀村的村民极为刚烈彪悍,无论是秦军还是匈奴人,都不让其过村。 但这十日, 不同! 十五万匈奴狼兵出征,韩信的撞死营以营地和数百弟兄的命为诱饵,用炸药炸死三万人。 剩下的十二万狼兵,会在距离代郡三百里地驻扎一月,却无任何动静? 答案是:不! 三千的匈奴狼兵,这是他们能在大秦斥候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溜出去的最大数量。 而他们的目标,就是这个泥刀村! 他们要从泥刀村,开出一条前往雁门郡的路,让更多的匈奴狼兵可以借道奇袭。 整整十日,冲杀不下五十次!三千狼兵,被五百村民活生生顶住! 第十一日,村中粮仓被焚,水源被断。 死伤,粮食,水源,在这个小小的村落之中,是一个又一个的麻烦。 村长庞成今年五十二岁,于战中流矢,伤重。 下了最后一道命令,将自己的村长之位,交给三十七岁的儿子庞萨,而后撞墙自尽,命令村民分食己肉,饮己血,不可弃祖宗土地。 庞萨含泪食父肉,以火燎体表金创,再战再抗。 第十二日,村中年老力竭之人十五,皆数日未食未饮,撞墙自尽,无半句遗言。只是....没有片木棺材,没有丝缕草席。 第十三日,村中妇女三十二人,携毒箭木毒汁,荼于体,出村归降,遭凌辱,毒杀狼兵百人。 第十四日,分食孩童,毁锅毁家造箭。 第十五日,村破,村长庞萨领剩余村民三十六人于村内狭战,无一人降,皆死。 战毕,泥刀村最后一名十二岁孩童,佯死而燃己身入火窑,点燃大火,烟火燎天。 至此,秦郡兵援。 死囚营军卒英布领十人入村,阵斩狼兵三十一人,领军功,得百夫长。 匈奴狼兵剩余一千四百七十人,无一幸免,皆阵斩。 见村中惨状,一心只想打完仗回家抱着媳妇儿孩子暖炕头的英布,将敌首串于木桩之上,立在村头。 夕阳被染成血红。 初春北方的风刚烈,吹得那些头颅的头发迎风飘荡,密密麻麻。 泥刀村不属秦,无法追功,英布便领着死囚营磕头,那泥土之中早已被渗透的血,带着土渣子,都印在死囚营的脑门上。 戴着纸剪大红花的英布,将那花摘下,又将怀中自己妻子亲摘,已经干枯的花拿出,一同埋在了泥刀村的村口。 “娘子,可能不回来了。” 第579章 反攻匈奴 “泥刀村,整整五百一十九名村民!” “无论是年迈得走不动道的老人,还是还在吃奶的孩童,都死了!” “都死了!” “兄长,你听明白了嘛?他们都死了!” “他们不是我大秦的子民,但是他们是我大秦的子民!” 营帐之中,嬴彻的怒吼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泥刀村的战报,让这个寻日之中将一切事情都看得有些‘玩乐’兴致的大秦六公子彻底激怒。 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为一群没有见过,甚至连名字都不能看一遍就记下来的人的死讯而发怒。 但是他, 就是怒。 仿佛是体内有一股火,在熊熊燃烧,这种灼热的感觉,自心口,经过血液,发散到了全身! 他嬴彻自问不是什么仁德之人,至少在自家兄长的面前,他绝对算不上‘仁德’二字。 但现在...为何会如此痛苦?!! “六弟!” “六弟!” 扶苏流泪,一把将嬴彻抱住,却是什么都没说。 嬴彻怒吼声愈发小了,但是那一股子怒火,却没有分毫削弱。 只不过,沉下去了。 沉到内心的最深处,让自己永远都无法忘记,也无法忽视。 “兄长,对不起,是我有些...无礼了。” 仅仅盏茶之间,嬴彻拍了拍扶苏,而后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发怒之时眼角的泪水一把抹去。 只不过,脸上再也没有那一股子放浪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沉寂。 听到黑夫的故事,他嬴彻尊敬,甚至觉得这就是大秦军卒的傲骨,他愿意去敬,去拜,去感恩。 但听到泥刀村,他的情感极度复杂。 这是一个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在‘反抗’大秦的村子,若非是赵佗执掌守城军,考虑到这个村子距离代郡实在太远故而没有发兵剿灭,恐怕泥刀村的五百多条人命,都会变成‘平叛’的军功。 可就是这样一个村子,硬生生扛了匈奴的狼兵半个月! 全村上下,没有一个人活下去,也没有一个人归降。 如此惨烈的下场,而嬴彻....连军功都没办法给他们! “六弟.....” 扶苏张了张嘴,却是发现自己连任何一句安慰的话语都说不出。 这件事,严格来说甚至是他们的责任。 嬴彻早就做出过匈奴狼兵会转战其他郡的猜想,可是....大军在那儿没有动,谁能想到是如此借道呢? “公子。”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两个人影匆匆走入到营帐之内。 正是蒙恬和王贲。 当他们听到下面人来报,说公子彻知晓泥刀村之事情绪激动,营帐之内吼叫连连,似有发疯迹象,便连忙赶来。 打匈奴,在如此情况下,蒙恬和王贲有把握必胜! 可若是扶苏和公子彻这两位日后最有可能成为大秦储君的公子出了什么事,那才是最要命的! 等同于他们这两个军方将领,‘帮’始皇陛下作出了‘储君的决断’。 而这种忙,是天下谁都不能帮的! “九原侯,通武侯。” 嬴彻看到二人进来,只是淡淡打了一声招呼,而后走到位置上坐下:“请坐。” 如此短的时间,嬴彻竟是将自己内心的那一股波动,硬生生给按捺下来。 这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男孩到承担责任的男人的成长。 无论发生如何大的事情,男人....始终要站着,将事情给扛在肩膀上。 “公子,您没事儿吧?” 王贲瞪着眼睛开口问道。 一旁的蒙恬差点气得一脚踹过去。 这营帐之内一片狼藉,能没事儿吗? 不过..... 也正是王贲的这一句问话,让蒙恬对于嬴彻的看法更加高了几分! 制怒! 这两个字,说出来简单,但要做到,却是难上加难。 “本公子听闻泥刀村之事,伤心,愤怒罢了。” “通武侯可领兵否?” 嬴彻淡淡开口,仿佛只是在回应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而这一句话开口,让王贲双目瞬间圆瞪! 领兵?!!! 要开打了? “俺刀锋利,若公子让俺领兵冲锋,定叫那匈奴狼崽子,有来无回!” 王贲‘啪’得一声拍在案桌之上,瞬间桌面上出现丝丝裂纹! 被誉为整个大秦第一莽夫的王贲,可不是只是脑子莽而已! 莽夫莽夫,能活下来的莽夫,都是在战力上弥补了自己脑子上不足的狠人! 扶苏一听,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开口:“六弟不可啊!不可意气用事!” “泥刀村之事,为兄知晓你伤心,但是战事需战机,蒙将军和王贲将军方才是军道之人,还是听他们二人的意见吧!” 这一番话,倒不是无脑反对。 而是扶苏担心!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往往会作出冲动的决策。 这也就是为什么拜大将者定然要做到‘泰然自若’的原因所在。 如今他这六弟,听到泥刀村的战报,心绪起伏,此时想要开战,那不是在拿军伍将士们的性命来冲动吗? 岂料, 面色严肃的嬴彻,只是轻轻撇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兄长,缓缓起身,指着自己背后的地图开口道: “兄长,我并非是意气用事。” “此地为泥刀村的位置,匈奴既然派了人去打这个地方,定然是想要开一条道出来,而后偷兵前往雁门郡。” “前些日子那些被各地郡兵打退的匈奴人,不过是佯攻之计罢了。” “但,” “正因为这样,才说明如今的匈奴人极为惶恐,害怕,甚至是急着想要作出一点事情。” “心焦之人,易行冲动之事,则犯轻进之错。” 说到这里,嬴彻微微一顿,深深看了一眼蒙恬。 他和自家兄长虽然来巡边,身份尊贵,但是事实上,边军的指挥权还是在蒙恬的手中。 自己的这一份意思,定然要蒙恬同意,方才能执行下去的。 蒙恬眉宇一紧,看向那地图。 确实,泥刀村这个地方,平素之中看起来不起眼,毕竟周遭有设亭。 但若是当真被匈奴将这一条路打通,便可悄无声息之间,偷兵攻雁门。 匈奴之中,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些狼崽子才会作出如此危险的决策。 “我同意公子的看法!” “此时,便是反攻匈奴之机!” 第580章 死囚营崩溃 第580章:死囚营崩溃 正午,通武侯王贲领虎贲营将战线前推五十里。 代郡之外,大秦铁骑狂奔开路。 匈奴新晋右贤王阿马哈震怒,分兵三万,岂料秦军不同往常回守代郡,反倒一路直冲。 战局瞬间焦灼。 当阿马哈得知领兵之人乃是大秦的武侯王贲,兴奋得身子都有些颤抖。 一句‘全军出击’,十二万匈奴狼兵顿成合围之势。 可在大秦铁骑奋不顾死的冲阵之下,虎贲营朝着右侧突围而出。 匈奴军伍追击,却见一营,约莫两万人,嘶吼着上前捉对厮杀。 虎贲营反头连冲三阵,退回代郡修整。 这两万人不顾生死,打法之冷酷,令得向来凶悍的匈奴人都为之震惊。 匈奴右贤王阿马哈亲至阵前,望一阵中小将,杀意骤起。 只见那小将掣刀,分明已经没了马匹,依旧如入无人之境。 长刀挥至,定然血雨飞飘。 “这些该死的秦人,都要死!” 阿马哈怒吼着下达了军令,十二万匈奴狼兵除了两万人掠边殿后之外,整整十万人朝着那一营疯狂冲杀而去。 而这一冲杀,当真是出了效果。 五比一的战力对比,再加上这并非秦军擅长的作战之地,竟将那一营兵力打得节节败退,只能一边逃,一边打。 如此败像,反倒是引起了阿马哈心中的那一股子嗜血。 这就是匈奴人,骨子里都带着狼的凶狠的种族。 狼, 从来都不会放走逃窜的猎物,他们会饶有兴致得成群结队,跟在逃窜的猎物背后,只要跑的慢,就会被他们咬杀。 且捕猎,且游乐! .... 这样一场时刻流逝生命的战斗,秦军多有箭弩横飞,妄图将这一营救下。 可匈奴的勇士们何等厉害?哪怕是在箭弩之下,伤亡比那一营还要大,也不愿意放弃追击。 匈奴太渴望一场大胜了! 那该死的韩信,该死的撞死营,据说已经在草原之中潜行,灭了至少十五个部落了! 他们这一批匈奴狼兵,若是在前线一直没有作为,哪怕阿马哈是匈奴单于的大伴,也没办法回去交差。 两万人的秦军, 正好当做回报匈奴的喜讯! 阿马哈在这种诱惑之下,甚至是直接提刀,领着金狼卫就冲到了第一线,手起刀落,疯狂收割这些秦军的生命。 只不过.... 这一场追击,整整五十里路,秦军除了箭弩军伍之外,再无任何援军。 .... “马蹄狂乱!匈奴那帮狼崽子真踏娘的嘴硬,这也能咬上来!” 朱重七狠狠吐出一口血痰,连握刀的手都有些发抖。 不是怕, 而是脱力! 一路狂奔,还是边打边退,虽然有箭弩帮忙,但这对于体力的消耗,实在是太庞大了。 他此刻的血痰,就是累出来的。 “重七哥,你先跑进去。” 英布一刀将追赶得脱离了大部队的狼兵砍翻,而后将刀扔掉,一脚将一旁的刀挑起,握在手中。 这砍杀一天,他光是换刀就换了六把了,甚至连军功人头都难以记下。 “混账小子,我跑进去?你呢?” 朱重七也是被气笑了。 什么时候,他这个拿刀砍人砍到百夫长的狠人,也成了让人照顾的了? 英布没有说话,只是在狗嘴涧入口之前,停下脚步,而后转身,朝着外面冲杀而去。 他只是一个百夫长,不知道上面的军略部署。 但是他知道,他们死囚营得到的军令,就是朝着这个方向将匈奴的狼崽子们引过来! 如今,狗嘴涧就在这儿,军令要完成了吧.... .... 狗嘴涧的入口,血雨纷飞,就连空气之中,都是那股子让人闻一下就肠胃翻涌的恶心气息。 然而, 匈奴的狼兵对于这等惨烈的情景,却是浑然无视,发起了更加猛烈的进攻! 因为军令! 来自匈奴右贤王阿马哈的军令! 将此次所有秦军尽数斩杀,胆敢妄逃者,牵连部落,妻妾,子嗣,就连牛羊都要被牵走! 匈奴实在是太需要一场及时的胜利了。 “王,会不会有诈?” 一名万夫长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已经被大秦人的层出不穷的战略打出心理阴影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参加对大秦的战争,但这一次,一定是他最难忘的! 谁家好人打仗半夜三更来偷袭,打也不打就走人? 谁家好人打仗派人来水源下泻药? 谁家好人打着仗,还派商贾来谈买卖,问有没有匈奴娘们儿卖的? 再加上韩信打出来的威风,这万夫长真的怕有诈啊! 匈奴....经不起输了啊! 不是底子不够厚,实在是二郎们都被打得有点慌了啊! “砰!” 回应这万夫长的是一只大脚。 “有诈?秦人将领有一招叫诱敌深入,我帐下的美姬也很喜欢用。” “但,” “你见过拿两万人诱敌深入的嘛?” “还狂奔五十里地,如此诱敌,如此诱敌,只有傻子会用,也只有傻子才会上当!” 阿马哈疯狂大笑,眼眸之中满是嗜血。 老一辈的万夫长确实胆怯了一些。这一次杀了这两万人的秦军,然后就有一大批的军功,到时候扶几个亲信上来,也是不错! 至于小小的狗嘴涧.... 阿马哈压根儿没看在眼里! 就这个高度,即便是设置了弓弩,只要弃马攀爬,付出千把人的代价,就能将这些弓弩手都弄死! 况且,这狗嘴涧如此之宽,也不会有地形上压制人数优势的痛点,简直就是为追击天造的好地方! 狗嘴涧的地形,才是他阿马哈最大的底气。 “冲杀!” “全军冲进狗嘴涧!如此狭窄,秦军难逃矣!” 阿马哈大吼一声,策马而入! 而随着他的一道军令,十二万大军长驱直入! 突如其来的冲锋,让英布都难以抗住,只得慢慢后退。 也幸好,死囚营的兵士大部分也已经进入狗嘴涧了,最外边的数百人,甚至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被砍杀成了肉泥! “跑!” 英布猛然回头,只见死囚营的大旗,朝着狗嘴涧外面狂奔而去! 如此一动, 死囚营溃逃! “正欲死战,何故溃逃!” 英布睚眦欲裂! 第581章 当哥的,得死在弟弟前头! 第581章:当哥的,得死在弟弟前头! 逃? 这个词,对于秦军来说很陌生! 但溃逃这个词,对于死囚营来说,更加陌生! 死囚营上战,督战队极其严苛,除却军令之外,转踵即死。(踵,后脚跟。) 可是现在,连大旗都在逃,整个死囚营已然是一片溃逃之势! 英布怒吼,却无可奈何。 匈奴狼兵咆哮着进入狗嘴涧,那手上的屠刀,不断收割着死囚营的生命。 十二万人马,顷刻入内! “快跑!混账小子,军阵已散,再不走,就是送死!” 还没能喘两口气的朱重七,刚刚转身想要跟着大旗跑,却发现英布....面朝匈奴跑去! 那一股子决绝姿态,分明就是不愿意跑,要死在这片土地之上。 “你走,我去杀敌将。” 英布甚至没有空看一眼朱重七,只是猛然一脚踹翻前方挡路的匈奴狼兵,而后一把抓住其手中刀。 两柄匈奴弯刀,在英布的手中,闪烁寒光。 “你....” 朱重七眼珠子瞪得浑圆,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往日之中嘴上一直说着打完仗要回家去见媳妇儿,抱孩子的憨厚木头,此刻竟是要送死而去。 然而, 还没等他伸手去拉英布,这个混账小子双足之下一道烟尘激荡而起。 只见这个被不少中层军官都看好的猛人,手持两把弯刀,直接冲入匈奴军阵之中。 寒光熠熠,血雨纷飞。 刀砍卷刃了,弃刀,夺枪! 枪断了,弃枪,拳至再夺刀! 眼前有敌人,杀! 眼前有尸体,跨上去! 分明是秦军溃逃的战势,却一人硬生生反方向冲杀,将那前冲的数十名匈奴狼兵,狠狠撞击拦下! 顷刻之间, 一座尸体堆积而成的小丘累起。 英布一人立于尸首小丘之上,睥睨敌军。 “阿布鲁!”(去你娘的。) 一名匈奴狼兵大吼一声,猛然弃马跃起! “唰!” 枪花一闪,喉颈鲜血飙射! 如此近的距离,英布正欲闪躲这一道鲜血,却见侧方又是一名匈奴狼兵跃起,只得枪头回转,将其牢牢盯死! 而这道鲜血,已然入眼! 短暂的失明,在久经战阵的老兵眼中,却是天大的破绽。 仅仅是一瞬间,便有四五名匈奴狼兵,悍不畏死得冲杀过去。 如此狠人,定然是大秦之中的将领。 只要拿下,右贤王定然有赏,来年部落也能寻个水草丰美之地! 英布再强,也只是一个人。 短暂失明的情况下,手中长枪如龙,不断挥舞出枪花,试图争取那么一丝时间。 但.... 依旧是被一刀砍在大腿之上。 尸首小丘之上,再添五具尸体。 而这个在匈奴人眼中,如同战神一般的男人,此刻亦是摇摇欲坠。 “就这样了吗?” 英布睁开眼,发现眼睛能看到的一切,都是血色的。 天是血色的,自己....也是。 身后的溃逃声很大,但他已经听不清了。 他只觉得,自己没有对不起那些泥刀村的村民,但对不起娘子。 无力感猛然袭来。 英布挣扎着一拳挥下,将这长枪的枪头打断,只留一根木杆,而后摸摸索索,放置身后,顶在自己的脊背之上。 双腿不屈,身骨不倒。 粗重的喘气声,竟在这短暂的时刻中,压制住了十二万的冲杀声! 朱重七双目流泪,如同发了疯似得朝着英布跑去。 “杀了。” 右贤王阿马哈看了一眼英布,只是冷淡吐出两个字。 尊重可以在战后,但此时,面前这个男人,是阻挡他们匈奴霸业的绊脚石! “吼!” 一连串的吼叫声响起,十二万人的冲锋,最多就是一瞬之间的减缓,根本不可能停下! 英布的勇猛,能阻挡的也只是最开始冲入狗嘴涧的先锋狼兵,不过区区数十人罢了。 马蹄声狂乱,吼叫声骇人。 死囚营的军卒狂奔溃逃,但如何能在这种地势之中,逃出匈奴人的屠刀? 英布牙齿紧咬,颤抖着手,想要摸索到身边的刀,将冲上来的匈奴狼兵砍杀。 但.... 始终不行。 就在那刀风临近之时,饶是英布这样的猛人,此刻都是听到了死亡的耳语。 “喝!” 而就在此时,一道爆喝声响起。 那匈奴弯刀,竟然被一刀劈断。 英布艰难转眸,只见朱重七胡子拉喳,浓眉倒竖得一步踏出,而后一刀将那匈奴狼兵砍死! “不是要杀敌将吗?” “拿好,跟你哥我,砍了他!” 朱重七一把将刀塞到英布手中,而后看都没看一眼这个将自己‘拉入死地’的混账小子,直直朝着那茫茫军伍冲去。 当哥的,得踏娘的死在弟弟前头! 否则每到忌日清明的,自己这个当哥的得给弟弟磕头。 他朱重七,丢不起踏娘的祖宗十八代的人! “重七哥!” 英布艰涩开口,而后猛然一刀将旁边匈奴狼兵的脖子割开。 鲜血喷涌,大口掬捧牛饮。 气力再生! 冲杀! 兄于前,弟怎敢慢步! 上万人奔逃,而他们二人,奋力冲杀! “杀!!!” 就在此时,那狗嘴涧高处,猛然一道高喝声响起。 “踏!” 紧接着,便是一道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的马蹄声! 曾经左贤王罗姑比的手下,瞬间面露惊骇,恐惧之色! 这声音,这强大的威势,压迫感! 是....是....是.... “砰!” 紧接着,一道道巨物冲撞之声响起。 无论是溃逃的死囚营军卒,还是最前面疯狂追杀的匈奴狼兵,被瞬间撞飞! 狗嘴涧的尽头,竟是传来一道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冲杀之声。 还没等到包括匈奴右贤王阿马哈在内的匈奴人反应过来,便只觉心悸之感,要将整个心脏都震碎一般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玄甲至!” 一道大喝,令十二万匈奴狼兵,肝胆欲裂! 狗嘴涧尽头,那一片黑甲,如同杀神再临人间! 狰狞的面甲,仿佛是杀神来到人间收敛生命的微笑。 千军万马避玄甲! 不避者, 死! 第582章 天下谁能杀我?!! 区区七百铁骑,却踏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整座天下,唯有玄甲军如此! 原本追击死囚营的匈奴狼兵,在看到玄甲军的那一刹那,皆是心头狂骇。 无论是之前跟随过左贤王罗姑比经历过百骑破万骑的败军,还是经历过围剿韩信撞死营铩羽而归的新军,皆是被一股子恐惧感笼罩心头。 这一支军伍,带来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慌什么!” “数百人!咱们有十二万!” 就在此时,一道怒吼声响起。 匈奴军伍之中,只见一队,非但没有丝毫停滞,反倒是狂奔上前,竟是要.... 迎战! 匈奴新晋右贤王,阿马哈! 草原第一勇士!冒顿单于自小的大伴! 在崇尚武力的匈奴,却无一人胆敢挑战他的强大! “来!” 阿马哈大吼一声,伸手以金刀挥舞,竟是直接率领自己的金狼卫直接迎战玄甲军! 率领玄甲军的夏侯惇眼眸之中没有任何感情,只是依旧冷静,率领玄甲军狂奔冲刺! 这, 就是具装重骑。 只要启动,没有分毫停下来的理由! 狗嘴涧之中,无论是狂奔的死囚营,还是已然心头狂震的匈奴狼兵,皆是看向这一次的武力交锋! “锵!” 金铁交击之声,仿佛将整个狗嘴涧的喊杀,苦嚎声都给压了下来。 “啊!” 阿马哈大吼一声,身上的肌肉虬起,如同一条条蜈蚣攀爬一般。 那手中金刀,与夏侯婴手中长槊相撞。 一股子巨力,从手臂不断蔓延到整个身体。 但是.... 他没倒! 匈奴第一勇士,将武力二字崇尚到了骨子里,岂能在这里倒下? “砰!” 紧接着便是撞击之声响起。 无数骑士落马,却无一意外,皆是金狼卫。 饶是他们武力强悍,但是....战马比不上! 没有一匹 马,能正面抗住玄甲军冲刺的那股子力道! “杀!” 夏侯婴冷冷开口。 撞翻了金狼卫的玄甲军,长驱直入,竟是直接冲进了十二万匈奴狼兵的军阵之中。 反倒是阿马哈,眼神之中的痛苦一闪而过,而后双腿猛然一夹! 胯下战马,口吐血沫,嘶鸣一声,竟是在最后时刻,爆发出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道,硬生生将夏侯婴给逼停下来。 “围杀!” 阿马哈大声怒吼,却是浑然无用! 玄甲军入军阵,根本就不是寻常军卒可以抵挡的。 更何况,金狼卫已然落马,虽然只伤未死,但短时间内想要回到军阵督战,也属实是痴人说梦! 这一阵冲杀,简直就是匈奴人的噩梦。 完全没有任何武技的加成,就单单是战马朴实无华的冲刺,以及,马槊最为简单的撞击! 七百玄甲军,如同将土地推平一般,摧枯拉朽。 “你是玄甲军的首领是吧?” “杀了你,那玄甲军,就是我匈奴的了。” 阿马哈看向夏侯婴,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他已然没有坐骑,但....面前这个将领,无法备足里程冲刺,又如何打得过自己? 只要能将这个家伙杀死,那这轮冲锋之后,那玄甲军便会被匈奴人用人命死死耗住。 这一身装甲,放在草原之上,那就是神兵利器! 冒顿单于的威名,定然可以让整个大秦瑟瑟发抖! 那个所谓的,大秦的王,定然要来到匈奴王庭,为他们的单于献舞! 然而, 夏侯婴低垂眼帘,看向自己面前的阿马哈。 眼神之中,没有惊慌,也没有所谓的临战狂热,有的只有一片冷静。 “地火。” 夏侯婴张口,二字吐出。 “轰!” 还没等阿马哈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听到身后,一道轰鸣声炸响。 紧接着,便是火光骤起! 阿马哈猛然回头,只见那玄甲军手持马槊,头上竟是燃起熊熊烈火! 这马槊也不挥舞,反倒是用来划过地面。 登时,一片火海! “快逃!” 也不知道哪个胆小的匈奴懦夫率先呼喊,整个匈奴军阵直接崩溃! 火势,玄甲军的冲势,再加上这狗嘴涧带来的天然地势。 三势融为一体,给人所带来的.... 便是触及内心深处的恐惧! 最后面的匈奴狼兵想跑,最前面追击得最狠的匈奴狼兵也想跑! 跑在前面的恨后面的人追的紧,跑在后面的人恨前面的人跑得慢,直接一脚踹过去! “哈哈哈哈!” “狼崽子们,你王爷爷来了!” 而就在此时,狗嘴涧入口之处,一道爽朗到让人想要一拳打过去的笑声响起。 虎贲营至! 天下最不怕硬碰硬的军伍,在狗嘴涧入口这样的地形之下,没有退后半分的道理! 十二万匈奴狼兵,身前有虎贲营,身后有玄甲军,头上还有箭弩 更踏娘让人绝望的是.... 脚下有火! 前后上下,皆是杀机! 这火焰也不知怎么回事,燃烧起来,完全无法扑灭,而且蔓延速度,令人绝望。 只是沾染一点,除非将脚直接剁下,否则身上立刻焚烧起来。 “啊!” 阿马哈看到如此情景,就算是再蠢的人,也明白了此刻已经中计了。 这就是他认为的,最不可能的诱敌之计! 好狠的大秦人,好龌龊的大秦人。 居然用两万人作饵,狂奔五十里,只为了引诱他们来此地! 狂怒之下,一刀劈出! 金刀之上的光泽闪耀而起,伴随而来的是那股从内心深处怒火引燃的强横力道。 饶是夏侯婴在马上,也被这一刀劈得连连后退。 “王,快走....” 一名受伤较轻的金狼卫快步上前,想要提醒阿马哈抓紧撤退。 岂料, 阿马哈一把将其推开,而后三两步踏上方才英布砍出的尸首小丘之上,放生狂笑: “哈哈哈哈!” “匈奴人,永不后退!” “天下谁能杀我!谁能杀我!” 阿马哈仰天长笑,身上的肌肉让人看一眼都心生畏惧。 张狂的姿态,竟在这一瞬之间,给了那些已然身处死地的匈奴人,一丝生的希望! 这, 就是他们匈奴的右贤王! 天下无敌! 天下无人是其对手!他们又如何会败? “我来杀你!” 而就在此时,一道寒光闪过。 那尸首山丘之下,一具累得已经一动不动的‘尸体’,猛然跃起! 杀匈奴右贤王阿马哈者, 英布是也! 第583章 折寿啊折寿! 杀十二万人需要多久? 答案是....一个时辰。 因为这十二万人,在死亡的恐惧之下,会自相残杀。 地表的火势,头上的箭弩,横冲直撞的玄甲军,还有涧口一步不退的虎贲营。 来自四面八方的死亡气息,让所有匈奴人陷入了疯狂。 他们的弯刀,不再对着大秦的军伍,而是挥向自己的族人。 所有人都在觉得,眼前的匈奴人,是阻挡他们活下去的阻碍。 可真当他们跑到最前面的时候,那虎贲营的悍勇,又切切实实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妄想! 甚至连死囚营都加入战场之中,攫取军功。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活下去了。 战场立功,死刑便免! 英布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若非朱重七上来将其背走,恐怕这位杀了匈奴右贤王的英雄,会被火烧死! 英布在朱重七的背上,轻声开口:“重七哥,好累。” 朱重七也破天荒得没有叱骂这小子,而是轻声回道:“睡会儿,哥带你回去。” 杀声震天之中,两个英雄转身朝着后面退去。 所有人都在退,他们二人在冲。 所有人都在冲,他们二人在退。 .... “火攻折寿。” 嬴彻叹息一声,没由来得想起了以前淳于越这老小子说的一句话‘殊为不仁,必损阳寿’。 虽然对这种‘仁’,‘不仁’的屁话不屑,但嬴彻也确实承认,此计有伤天良。 设伏,以人命为饵,火攻活生生烧死十余万人。 无论哪一点,他嬴彻都是个混账玩意儿。 但..... 为了大秦! “奈何不得不为之。” 嬴彻再叹一口气,而后将案桌上的酒水洒在地上,当场放生。 这也是跟自家老师学的,按照老师的说法‘我放生了,不管放生了什么,反正是做好事儿。既然做了好事儿,那折寿就不能再找我了哦!’ 做完这件事,嬴彻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还得是放生啊!下一次多备点酒好了。 “六弟,匈奴俘虏....” 扶苏走入营帐之中,手中拿着一个册子。 前方打赢,全歼匈奴军伍的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过来,就被事情扯得走不开了。 何事? 军纪! 柳白最新发布的军纪之中,就有一条‘不得擅自虐待俘虏’。 但在代郡,这一条军纪...太难了。 他扶苏只能连忙赶过去,现在才将册子统计好。 “兄长,我不是将军。这些事儿您和蒙将军和王贲将军说罢。” 嬴彻笑笑,将酒又倒满酒盏,然后又将酒放生到了地上。 冤有头债有主,我都放生了,折寿就不能找我了哦! 扶苏微微一愣,面生古怪之色。 如此大功,六弟..... “晚些再来!” 事情紧急,扶苏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就朝着军帐外走去了。 打仗很忙。 打完仗,更忙! 反倒是嬴彻,此刻终于安静下来了。 有一盏没一盏得放生着酒水,将战报打开。 看到上面提及的一名百夫长,嬴彻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一眯。 英布。 ..... “啊?春风苑真有匈奴娘们儿了?” 柳白感觉自己人都有点儿傻了。 要不是龙且说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胡亥这小子居然真的有点儿本事。 非但在匈奴草原将买羊事业做的风生水起,甚至都干起‘人口’的活计了? “嘿嘿,柳公,那匈奴娘们儿也就图个新鲜,小个子点儿的爷们儿体验一下拉大车的感觉。” “不过刚来的时候这些娘们贼踏娘的贵,就跟镀金了似得。” “现在不行了,大家都知道那皮肤糙得跟老牛一样,便宜得要死。” “柳公,您要不要去尝尝鲜儿?” 龙且嘿嘿一笑,也是‘嘬嘬’了两声,一脸猥琐的表情。 长相方正之人心想猥琐之事,那可比猥琐之人还要猥琐。 柳白气得直接一脚踢过去:“尝尝鲜儿?本相过去到底是本相给她们钱,还是她们给本相钱来玩本相?” 他可没有这些奇怪的爱好。 不过龙且这一番话,倒是说明了一点点胡亥能在匈奴作出这些事情的本质: 便宜! 匈奴草原之上,无论是牛羊还是娘们儿,实在是太便宜了。 当胡亥用‘钱’的诚意去打动这些部落头子的时候,一切的贸易,都会变得和善顺畅。 “萧何,这件事你让公子高的大秦城市管理监稍微关注统计一下。” “到底有多少匈奴女人被卖过来了,是全都进了勾栏烟花之地,还是为奴为仆?” “若是奴仆,就可以造册登记,方便日后大秦制定相应的通婚之策。” 柳白揉了揉眉心,沉吟了一下开口吩咐。 民族融合,百姓通婚这件事是个要谨慎的事情,自己绝对要好好思虑。 现在人数少,必须要开始制定一些粗糙一些的条例,否则等匈奴草原打下来了,那时候弄乱了就麻烦了。 “柳公要善待这些匈奴女子?” “或者说,以秦民待之?” 萧何微微一愣,显然有些意外。 蛮夷之女,怎可以秦民待之? 自家柳公可是个坚定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理论拥趸,此番怎会如此仁慈? “不能这么说,徭役,税赋上面肯定要压的,但无论是身份还是通婚,到时候还要看始皇陛下的意思。” “这六国百姓如今皆以秦民待之,匈奴现在是还没有打下来,所以这些匈奴女子身份上需要着重注意。” “以后如何,是否要分个三六九等,终究还是要看大部分匈奴人对大秦是否臣服。” 柳白说话显得有些低沉。 他不是很想建立等级制度,但这也要取决于外族是否愿意臣服大秦。 如果真的做到隔三差五反叛的程度,以他柳白的性子,灭族这种提案也不是不能在朝堂上提出来。 “是!” 萧何眼神之中闪过深思,而后缓缓点头。 他自然明白,如今的情势,在自家柳公的心中,何尝不也是摸着石头过河? “行了,龙且,陪本相出门逛逛!” 柳白起身,决心用散步来驱散内心那一抹对于未知的烦躁。 龙且一听,嘿嘿直笑:“好嘞!柳公,匈奴大马,骑得很得劲儿!” “滚!” 一脚若风雷。 龙且岿然不动。 第584章 龙且还是学到东西了啊! “柳公,真的不去春风苑吗?” “男人,不能亏待自个儿的二弟啊!哪怕是尝不到美食,多尝几个菜系也是要的。” “否则如何对得起这一杆虎虎生风的长枪啊?” 破螺街上,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一脸正气得对着青年开口,那脸上的正气,仿佛是在说为国为民的大事一般。 这街道原先叫做破落街,乃是咸阳新建之时,最为穷苦的建造百姓所居住之地。 后来昭襄王豋位之后,一来是嫌弃咸阳有这么一条街道不好听,二来也是怜悯这些为了大秦发展作出事业的穷苦工匠,便是给他们弄了个活计,便是纺织。 在那段时间里,整个咸阳寻常百姓的衣服都是出自这条街道。 这个螺字,便是取自黄帝之妻螺母的螺。破落街自然而然就改名成了破螺街。 “菜系....” 青年嘴角猛然一抽,也是觉得这龙且算的上是天纵奇才了。 怎么能给出这么形象的比喻? 也幸好这卫庄呈上来的人皮面具好用,才没让表情怪异起来。 事实上,流沙还有更加好用的人皮面具,那是从一帮子淫祀的祭师手中抢来的,据说是真人皮拔下来,然后用特殊手段制成,带在脸上非但栩栩如生,甚至没有半点闷热的不适之感。 如今他已经是声名远扬,再加上自个儿这张脸帅的太有辨识度了,若是逛街还不戴面具,怕是走两步就要被围观了。 讲道理,什么明星什么的,在柳白这样的影响力面前,还当真是如同一个屁一样。 “柳公,真的不考虑考虑吗?前面左转就是春风苑了。” “俺让王姨给您整个匈奴大马的四人套餐。小梦,小西,小幻,小游。这四个可是春风苑匈奴娘们儿的招牌花魁啊!” 龙且咧着嘴,依旧不死心。 他这人就这样,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推荐给自家柳公。 岂料,柳白眼皮子一跳,直接转身,朝着右边走去。 .... 破螺街一户人家,门口张贴喜字,院子里摆了六七桌,门外也放了三张桌子,占了小半条巷道,客人们的脸上也是带着笑容。 这种占街道的事情,按照大秦城市管理办法来说,是不被允许的。但这种喜事,只要不过火,占道得不能通行,城市管理监也就睁一支眼闭一眼了。 今天是张屠夫儿子娶亲的好日子, 他这儿子一德在寻常人眼中,那可就了不得了,那可是识字的!听说明年就可以进大秦书院学习了。 这可是顶了天的文曲星啊!说不得都能看到咱们大秦的谪仙人柳相哩! 若非柳相推动文坛,寻常百姓哪里用的起‘纸’这种金贵玩意儿啊! 新郎和新娘在客人们的恭贺之中依照喜仪白糖结束,等到新娘回洞房羞答答等候之后,新郎方才出来提着酒接待众位宾客。 柳白和龙且走到门口,只是抬眼看了一下那个喜字,露出欣赏目光。 那新郎立马就迎上来微笑道:“两位是小花的亲朋?告罪告罪!小生今日太过繁忙,一时没能招待及时,还请两位莫要介怀。” 说罢,这新郎官甚至是对着柳白行了个半揖,一看就知道是平素之中遵循礼仪的读书人。 如此客气,柳白也是顿住脚步,笑道:“倒不是亲朋贵客,我二人只是路经此地,肚子打鼓,想要厚着脸皮蹭些酒食,安抚一下五脏庙。顺道着也想沾沾新郎新娘的喜气,说不得我二人也可以早日成亲哩。” “不知这喜钱几何?” 岂料新郎连连摆手道:“莫要喜钱!莫要喜钱!” “两位兄台,我这儿还有位置空着,您二位来,便是添了喜气。里边儿请!” 说罢,新郎脸上满是笑意拉着柳白走进院门。 龙且眼眸之中一抹光芒闪过,看到自家柳公难以发觉的摇头之后,方才跟随着走了进去。 紧接着,两人便被新郎‘请’到了一张饭桌落座。 即便是柳白面容平平无奇,但那身上散发的一股子气质,还是将他们这些寻常人给惊了一下。 再加上龙且那魁梧到夸张的身材,众人更是多看了几眼。 “诸位,这是我的两位好友,远道而来贺喜。” 新郎笑着开口为柳白和龙且介绍。 如此一说,所有人皆是面露笑意,纷纷夸赞一德这孩子交友广泛,日后定成大器。 就连柳白都是轻笑一声,对着桌上人点头致意后,便是吃吃喝喝。 这一趟酒席上的酒比柳白生平喝过最差的酒还要差,但柳白却是一连数杯,根本停不下来。 就连龙且都有些好奇,自家柳公以前不是说不愿意喝酒了嘛?今日怎么.... 可是他哪里能想到,柳白无论是朝堂,还是在私下做的一切,就是想要天下人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张一德。好名字!” 柳白看了看那婚书上面的名字,也是乐了。 这新郎要是不读书,当个武将怕不是连他柳白都要暂避锋芒! “柳公,这饭食确实不赖。” 龙且也不挑食,那手中的筷子如风一般。 “慢点儿慢点儿!” 柳白眉宇一挑。 这狗日的龙且,吃得怎么这么丑? “诶诶诶!怎么把盘子端起来了!” 一老头儿实在看不过眼了! 这个跟牛一样的壮汉,真要放开了吃,他们这一桌子菜,恐怕他们这样的老头儿连筷子都沾不上菜! 龙且还没回话呢,一老妪笑呵呵道:“能吃好哩!” “当年咱们哪有这样咥饭的哩!” “小伙子,吃!” “不够了,大娘去后厨端!” “狗日的张屠夫,乡里乡亲在他家买了十来年的肉,吃他一顿怎么啦!” 说罢,老妪将全桌子人盯了好久的猪蹄膀直接端到龙且面前。 瞬间引来众怒! 但....敢怒不敢言! “多谢大娘!俺没看到新娘,但大娘您绝对是这院子里最美的!” 龙且吃得满嘴流油! 一句话,说的老妪笑得合不拢嘴! “咯咯咯!小伙子,有眼光!” 老妪笑得花枝乱颤,足以证明龙且这小子在春风苑也不是白修炼的。 “踏踏踏!” 就在诸位大爷即将爆发,为心爱的‘小美’以及心爱的饭菜与龙且决一死战的时候,一连串急促脚步声响起。 “差衙拿人!张一德何在!” 第585章 当着柳白的面骂柳白 一道爆喝声,瞬间让喜宴之上所有的欢快气氛凝滞。 柳白抬眸一看,赫然是身穿咸阳府衙的差人。 只见到为首的差头面露凶悍之色,但双目又十分狭长。 从面相上来说,此人就是个狠辣阴冷之徒,属于一柄割到肉就要深入三分刮你骨头的那种。 跟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十名差人,皆是穿着差服,甚至腰间挎着刀。 这也是因为秦人素来彪悍的原因,在以前真的会出现暴力抗法的情况,故而执行差务都是待人同来。 随着这群人的出现,原本还欢快的喜宴,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 方才还笑呵呵将猪蹄膀端给龙且的老妪,此刻脸色也是沉了下来。 反倒是龙且,没心没肺,啃猪蹄膀啃得满嘴流油。 不过....没什么有心思关心这个糙汉子就是了。 张屠夫数年来第一次身穿干净整洁的衣服,看到如此场景也是愣了一下,本能得将手在衣服下摆擦拭,而后仿佛用尽力气挤出笑脸,‘热情’得迎了上去: “柳差头办案呢?” “小儿今日成婚,若是柳差头和几位兄弟不嫌弃的话,坐下来喝一些酒,吃些肉吧!” “您几位平素之中办公差,那都是为了咱们老百姓,莫要嫌弃了。您坐下来,小老儿脸上也有光啊!” 张屠夫非但是上前,甚至还伸手在自己内衬之中掏了了,而后热情握住了柳差头的手。 柳白看得仔细,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柳? 什么档次,与本相同姓? 而且.... 大婚之日,不给喜钱,反倒是来收钱。 “滚开!” 岂料,即便是张屠夫如此‘上道’,那与柳白同姓的差头却是冷笑一声,直接一脚踹开。 那狭长的双目,在冷笑之下更令人心生畏惧。 “爹!” 新郎张一德一看自己父亲被踹倒,连忙上前搀扶,眼眸之中尽是愤怒之色。 而这样的模样,柳差头却没有半分在意,脸上的冷笑反而更甚:“张一德,你前些日子是不是在同福客栈妄议朝政,甚至是诋毁我大秦的官员?” 这一句话说出,来参加喜宴的客人皆是面色骤变! 妄议朝政,还诋毁大秦的官员? 这可是大罪啊!说不得,那都是要肉刑可以挡得住的,甚至是要流放的! 流放可不是扔到一个地方做工就了事的,那基本上就等于受尽折磨而死啊! 张屠夫吓得面色惨白,也顾不上自己好不容易穿上的干净衣服沾染灰尘,连滚带爬到柳差头的身边,将怀中所有的大钱都掏出,死命着就要往其手中塞,连连哀求: “柳差头,您可莫要开玩笑啊!” “这大喜的日子,这....” “我儿自小老实,明年也要进入大秦书院读书了,那书院的学生说我儿聪慧,定能读出点学问来。您这,您这...定然是搞错了啊!” 听到张屠夫说起‘大秦书院’,柳差头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而后迅速消散。 书院学生,那可是那位柳相亲手弄出来的,说不怕那是假的。 可.... 一个还没入书院的学生,柳相会知道吗? 对比自己身后的那位, 柳差头在一瞬间就作出了决断,直接一巴掌将张屠夫手中的钱拍在地上,大声怒斥: “格老子滴,行贿老子?就你一个杀肉的破佬也踏娘的配!” “在咸阳打听打听,老子办案,就是两个字:公道!” “再屁话多两句,一起抓了扔进大牢里!” 此话说出,龙且身旁的老妪快把仅剩的两颗牙齿都咬碎了。 单看这柳差头这架势和这话语,倒是觉得这是个铁面无私的好差吏。 但他们在座的都是破螺街的老街坊,谁不清楚‘耙地柳’的为人? 钱是不收,一退班就往人家摊位上走,也不说话,等着摊贩送物件,明儿一早再卖回给这摊贩。 不上道? 那就等着明天这个家伙带着人来你摊位前来回晃悠吧! 柳白双眸微微一眯, 就柳差头这模样,他能猜不出个大概来?那也不用当什么大秦左相了,老早就被朝堂上那些个老狐狸给玩儿死了。 “不准伤害我爹!” 张一德悲呼一声,快步将自己的父亲拉起,双眸之中满是愤怒: “我与朋友在酒楼是说了一些东西。但如何就是妄议朝政了!” “难道事有人为,不可有人说吗?”(窝草,这句话我想的,爷真有文采!) 柳白摇了摇头,觉得这新郎还是太年轻了,怪不得这柳差头敢过来。 柳差头冷笑连连,甚至将手放置在刀柄之上:“那你倒说说,我大秦有何地方让你不满?” 这等蠢人,居然还自己承认了,他心中差点乐开了花! 张屠夫一看如此情形,虽说文采什么的压根儿没有,但好歹是活了这么多年,岂能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上了这个柳差头的当。 连忙伸手,想要捂住自己儿子的嘴。 这可千万不能说啊! 反倒是柳白,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双目看向两人。 原本想要阻止的心思,在此刻也是为之一顿。 想要听到百姓的心声,这件事对于某些官员来说不是很重要,但对于柳白这位大秦左相来说,很重要! 张一德愤然将父亲的手拿开,怒声开口道: “如今大秦是好起来了,但大秦的官吏冗杂,其中碌碌无为,尸位素餐之人大有,你柳如岩便是一个!” “再者,之前如此多的富户,侵吞百姓土地,那柳相在朝堂上嚷着要给百姓们田地,开荒田收流民是有了,但那被侵吞的土地,为何不查!” “好!就算是不查,那些都是以前做的事情,他柳相也没办法!但当时农民是因为活不下去了只能用田地借债买粮,如今手头宽裕想要从富户手中买回祖产,总归是要有这个机会的吧!他柳相为何不能给这个机会!哪怕是加一点大钱都可以!” 张一德此话一出,众人尽皆愕然! 这.....居然都骂上柳相了?! 就连柳白,此刻也是嘴角一抽! 这当着面被骂,感觉真怪! “好啊!原本说你妄议朝政,现在连柳相都诽谤上了!” 柳差头双眸一亮,心中当真是乐开了花。 原本是办事儿,现在倒好,还能立功! “我张一德进书院,便是要寻机会,以死进言!” 张一德朗声开口,双眸之中,不畏不惧! “大家可都听到了啊!这可不是我柳如岩在污蔑!” “抓人!” 柳差头大笑,直接一摆手。 十名差人,对着一个文弱书生,一拥而上! 第586章 谋逆狂徒! “柳....少爷,不管管?” 龙且终于抬头,但嘴巴还是没闲下来,依旧啃着猪蹄膀。 柳白没有说话,反倒是看着那张一德轻微点头。 这小子虽说书生意气了一些,但确实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 昔年天下乱战,土地兼并严重,导致许多能够在战乱之时存活下来甚至是发展起来的富户利用百姓生死这件事不断吃下 土地。 现在想要买回来祖产,反倒是成了一件大难事。 这个张一德的想法天真了一些,但倒是个可以考虑的方向。 “柳差头,您不能....” 张屠夫还想要说些什么,正欲上前抱住那柳如岩的大腿求饶。 “唰!” 岂料,对这个该死的杀猪佬早已不耐烦的柳如岩一把将刀拔出,抵在张屠夫的脖颈之上,恶狠狠到: “老东西,从老子一进来就屁话不断!若非看在往日孝敬的份上,就行贿和阻挠的罪名,老子当场把你打死都没人敢说三两句话!” 如此狂横模样,让在场宾客皆是心生怒火。 无奈这柳如岩乃是咸阳府衙之人,正儿八经的大秦吏人,若是他们真的动手,那一个‘谋反’的帽子扣下来,可不是自个儿脑袋就能顶事的。 张屠夫老泪纵横,怕是心中连拉着这个柳如岩一同去死的心思都有了。 可若是当真他做了任何的反抗之举,且不说能否在这十几名差人的围捕中逃出,单单是大秦通缉,就绝无活命可能。 民不与官斗, 何尝不是一种绝望? "大嘴,你去将这张一德的新娘也带走。" 柳如岩一看自己这个差头已经震住了局面,当即便面露轻松之意。 只不过那眼神之中的一丝猥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生悲凉。 男子入牢狱,九死一生。 女子入牢狱...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狗吏!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要抓我便来,凭什么抓小花?” “哪条秦律允准你们如此做的!” 一听到这柳如岩要将小花也带走,张一德愤怒一跃,上前便要与柳如岩拼命。 狂怒之下,饶是这张一德身体文弱,竟是略微挣开了两名差人的束缚。 如此丧心病狂,他岂能让自己的新娘落入如此恶人之手? “哼。” 柳如岩岿然不动,只是冷哼一声,一副完全掌握局势的自信模样。 事实也是如此,张一德立马就被重新按住。 这一次,两名差人甚至直接将其按倒在地,一张略带清秀的面容,也是直接摩擦到了地上的黄泥,除了泥土的灰败之外,还有丝丝渗透而出的血迹。 “夫妻一体,我怎知晓这小花是否与你张一德一同诋毁我大秦朝政?” “换句话说,你张一德诋毁大秦朝政,这小花也是知情不报,理当同罪!” “审,是一定要审的。至于审完之后什么结果嘛....哼!” 柳如岩冷笑连连,甚至抬眼看了一圈周遭的宾客。 此刻,他这位咸阳府衙差头的威势,展露无遗! 张一德先是一愣,而后竟是双目含泪,悲愤哭吼: “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 “你们是想要将小花抓过去然后送给那个陈富户!” “就因为我说他侵占农田之事,你们怕了!” “狗吏!不得好死!狗大户!千刀万剐!” “大秦的青天还在,你们终会得到报应的!” 张一德这一番话吼出,众人皆是双眸满含怒意! 欺男霸女! 这就是明摆着的欺男霸女! 柳差头双眸微冷,也没说话,只是上前两步。 右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之上,就准备让这个小子好好尝尝苦头。 “呵。” 就在此时,一道轻笑声响起。 “砰!” “啊!” 紧接着,便是沉闷撞击声与惨叫声同时惊现! “你....你是何人!” 柳差头一转头,只见自己方才吩咐去将新娘小花带走的大嘴,此刻正满脸痛苦得倒在地上呻吟,显然受伤不轻。 而其身边,站着一个嘴角还有油光的魁梧男人。 咧嘴一笑,男人蹲下身子,将手上的油在大嘴的差服上面擦了擦,而后又嫌弃得抬起脚,直接踢到一旁。 这一脚过去,大嘴也不呻吟了,直接晕厥过去了。 “阻挠公差,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柳如岩面色阴沉,直接拔刀,大声呵斥! 不管来者何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先将帽子扣上去,便占上了大道理。 即便是这魁梧男人背后真的有什么靠山,到时候也多了些许转圜的余地。 可若是这男人身后没有靠山.... 他柳如岩,要将其活剐了泄愤! “啧,有气势。” 龙且满不在乎得夸了一句,而后对着方才给他端猪蹄膀的老妪露出一个灿烂笑容,仿佛是在道谢,他已经吃饱了。 “踏马的刁民,敢打我的人!” 柳如岩大怒,手中长刀直指龙且! “聒噪。” 而就在此时,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竟是一名相貌平平的青年在自斟自饮,眉头微蹙之间,仿佛对此间发生的一切极为不满。 “是!少爷。” 还没等柳如岩怒,龙且就已经怒了。 这帮子混账玩意儿,打扰了自家柳公喝酒的雅兴了! 柳如岩举起刀,刚要大吼一声‘找死’,却只见那魁梧男人猛然冲刺! 这一刻,他回想起了十年前,自己刚刚成年跟随村子里的人上山去打大虫之时的场景。 那大虫猛然一铺,当真是能将人的肝胆都吓得裂开来。 如今.... 这个壮汉,居然也是如此? “啊!” 柳如岩大吼一声,在这瞬息之间,竟是强迫自己的身体本能跃起,而后一刀劈出! 生死之间,最为激发潜能! 这一刻,他的刀, 很快! 然而.... “砰!” 身体落地, 紧接着才是双臂掉落! 重重摔倒在地上,柳如岩双目之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个壮汉.....在空中居然夺刀,连续两刀劈出?!!! 突如其来的血腥,将在场众人,皆是吓傻! “谋逆!谋逆!” “快!通知府衙,通知守城军!谋逆了!这里有叛军!” 差人惊恐大吼!眼神之中除了震惊,还有畏惧,恐慌,以及恨意! 第587章 杀了。 “吱丫。” 然而,还没等这些差人逃跑,龙且便是笑吟吟得将大院的门给关上了。 “要九个一起上拼一下?还是直接跪下?” 龙且笑着开口,那叫一个‘如沐冬风’,让人不寒而栗。 张一德趴在地上,看见如此场景,悲愤的脸上闪过一丝快意! 男儿当如此啊! 可快意之后,这个有学识的新郎,又面露担忧之色。 不是为自己,是为了他们。 “壮士...大侠....大侠饶命啊!” “我等只是执行公务啊!我等就是听从命令的喽啰,放过我们把!” 一名差人当即就跪下了,那哭得叫一个声泪俱下。 “饶命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嗷嗷待哺,大侠,绕我一命把!” 又一名差人跪下,这一次哭得更狠。 “啪!” 可当他话说完,就直接被一双筷子砸到脑袋上。 只见老妪怒气冲冲道:“上有八十老母,你二娃子今年都不过二十四,你老母几岁生你!” 这一句话说出,柳白差点直接笑场了。 这个问题,他也想问好久了。 “欺负人的时候,我见张兄也没少求饶,人家张屠夫甚至都将钱给递过去了,怎么你们没有放过?” 柳白起身,端着酒轻笑着开口问道,那叫一个轻松写意。 而他这句话问出口,无疑就在宣示龙且是他下面人的意思了。 再这么仔细一看,众人尽皆震惊! 虽然这个青年相貌平平,但那浑身散发的气质,绝非寻常人家有的! 这可能就是顶了天的富贵人家把? “我....我们只是跑腿的啊!” 一名差人结结巴巴开口,其他八人也是点头如捣蒜,都快整出残影来了。 倒不是他们没骨气,而是这柳如岩身为差头,已经是他们之中伸手最好的了。 可那壮汉连什么动作他们都看不清,就将柳如岩打成这幅模样,他们能不害怕吗? “抓张一德可以理解,差人嘛,办公务,错了也是上面的事儿,再顶到小,那也是这位柳差头的事儿。” “可抓人家媳妇儿是什么道理?” “听方才语气,似是要送给某个富户?姓陈?” 柳白笑意吟吟,甚至还十分贴心得递了酒给那个‘母亲五十六岁才把他生下来’的人才。 那差人接过酒水,哪里敢喝,只能把这一盏酒举过头顶,连忙开口道:“是的...这是府丞老爷吩咐的,我们....我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哪里会想着做这种事情啊!” “这个命令下来了,我们也不愿意啊!” 此话说出,院子之中的宾客尽皆色变! 府丞老爷! 这可是咸阳府衙的二把手,虽然官阶一般,但能在咸阳这种地方做到如此位置,在老百姓眼中,那就是天一样的存在。 居然是这一位亲自开口? 柳白微微皱眉,招了招手。 龙且十分懂事得走到自家柳公身旁,开口道:“府丞叫孟环,之前跟着上一任的咸阳令邵凯直升咸阳府衙内史,年后新升上的府丞。” 就咸阳府丞这样的小官儿,自家柳公还真不一定能记得。 “胡说!” “府丞老爷说的是,事成之后陈富户玩腻了,就让你们排队上!最后卖去春风苑换大钱,让你们换酒喝!” “怯怯诺诺有何用,拿下他们,谋逆大案,这是天功!” 趴在地上,疼得根本站不起身的柳如岩听到手下人这么说,当即便是一声大喝! 如今这个局面要是继续下去,他柳如岩就是必死的! 还不如断了自己手下人的后路,拼死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在生死之间,这个底层的小吏,竟是展现出了一般人根本没有的聪明! 此话一出,九名差人顿时面色煞白! 而柳白的笑容也愈发玩味。 这咸阳府衙的府丞,倒是个好领导啊,连这种事儿都想着下面人? “铛。” 一名差人,牙齿一咬,竟是直接拿起地上刀! 他已经看出,这几乎是必死局面了,只有一拼! 只要将这里的人杀光,府丞老爷会保住他们的,到时候再安个聚众谋反的罪名,说不得还能升迁! “留一个。” 柳白淡淡开口。 而就在他话语出口的一瞬间,龙且.... 动了! “砰!” 直接一脚将那率先拿刀的差人胸骨踏碎,紧接着便是虎入羊群。 大开大阖的拳头每至一处,定然会响起令人心头寒战的骨裂之声。 仅仅是瞬息之间,只有那‘好不容易出生’的差人因为将那酒盏举过头顶跪着,没能及时站起,方才活着。 就连那重伤的柳如岩,也被龙且随意一脚踏死,甚至懒得再看第二眼。 好好的一场喜宴,血腥味浓厚得让人直直犯恶心。 在场宾客想要逃,想要惊呼。 却是双腿打颤,双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惊扰。 柳白也不在意,反倒是拿起酒壶就喝了起来。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对于鲜血自然而然过了直接开吐的阶段。 反倒是现在,他心中没有丝毫畅快,反倒是多了些许的悲哀。 这还是整顿过的底层小吏,尚且会暗中欺辱百姓。 可想而知,那战乱的年代,百姓在这些夹缝之中,到底是有多难。 这是一场对于‘活下去’这三个字的终极挑战! “去跟你们的府丞老爷说这件事,让他继续带人来。” “不然,你会羡慕你的这些同僚,为何能死的如此痛快。” 柳白笑着拍了拍那唯一存活的差人的肩膀,那笑容,要多温暖有多温暖,要多和善有多和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名年轻的书生,在嘱咐小朋友走路之时千万要小心,莫要跌倒了呢。 那差人手脚发软,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仔细一看,那原本跪着的地方,黄黄的水迹已经渗透倒泥土之中,都成黄泥了。 喜宴之上,鸦雀无声! 第588章 大秦忠正府丞,孟环! 唯一侥幸活着走出大门的差人直奔咸阳府衙而去。 还没等进门,就‘砰’得一声直直撞到府衙之中幕僚的身上。 咸阳府衙毕竟与寻常郡府不同,公务繁多,许多较为简单一点的文书类工作都是由幕僚来做,反倒是将闾这个咸阳令只过目而已。 当幕僚看到这差人面色煞白,浑身又散发出屎尿臭味,顿时眉头一皱,大声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不是府丞孟环老爷让你帮陈富户办事儿了吗?这半路拉裤子了不成?” “这个月月钱减半!” 幕僚冷哼一声,嫌弃的连连后退三步。 虽然他也没正式的官职,但在府衙之中,压一压这些寻常的差人倒是没有分毫问题。 再加上这扣月钱的本事,也算是将这些人给拿捏住了。 一听这话,那差人甚至连月钱都没有关心,直接急急开口:“苗爷....不....不好了!” “张一德谋反,那反贼将柳差头还有诸位兄弟们都给杀了!” “而且还狂妄至极!让我来报信儿给府丞老爷!” 此话一出,饶是这个姓苗的幕僚都是微微一愣! 谋反?还放人回来?!!! 但旋即,他心头瞬间升腾一股不好的预感! 在咸阳说谋反,跟直接拿刀抹脖子没什么大区别。如今连咸阳府衙的差人都杀了,明显事情已经很大了。 无论接下来是平叛的功劳,还是惹上了混不吝的贼人,自己最好什么都不要参与的好! “慌慌张张的,不就是这点小事吗?” “快进去禀报府丞老爷,任由他决断就是了!” “对了,无论谁闻起来,你就说没见过我!” 幕僚叮嘱了一声,而后匆匆忙忙朝着自家跑去。 那差人一听苗爷都是这么说了,身子也不颤抖了,那屎尿也不流了,反倒是稍稍镇定了下来,连忙走入府衙。 殊不知,待到那差人走后,幕僚去而复返,回到咸阳府衙对着守值的差人门房就是连连嘱咐:“记住了,今天无论谁找我,就说我今天突发恶疾,浑身抽搐疼痛,懂了吗?” 那差人门房眼见有如此献殷勤的机会,点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拒绝? “苗爷放心,我嘴严实!那调职的事情....” “放心吧,过两天给你办!” .... 咸阳府衙偏院,府丞孟环正与一名笑得有些猥琐的老者对弈。 将闾毕竟是公子,住所倒不是在咸阳府衙之中,办公也是在大堂或者是书房。 反倒是这偏院,让府衙中人休息,算作是一种宽下之道了。 “孟府丞,出事儿了!” 差人一进偏远便是大声喊。 “哗啦啦!” 还没等靠近呢,那棋盘直接被掀起来,砸在了那差人的身上。 “喊什么喊,没见本官与陈爷下棋吗?一身臭味,滚远点!” 孟环大怒! 陈富户一脸无奈,这府丞大人要下棋赌个五十大钱,明摆着要输了反倒是掀棋盘,当真是无赖行径。 “不是啊,孟府丞,出大事儿了!柳...柳差头被人杀了!张一德谋反!” 那差人被砸的身上淤青,却是一句怨言都没有,反倒是原原本本将事情都汇报上去了。 今天这种事情,他没有更多的想法,只想要好好活下去,或者混下去就大吉大利了! 而得知了‘谋反’,孟环这个府丞非但没有被吓到,反倒是眼睛之中冒出兴奋的光芒! 咸阳谋反? 这事儿可以是政治痛脚,也可以是功绩啊! 治下出了谋逆,按照官场来说,这就是责任,免官都是正常的。 但若是你在谋逆还未开始,就带人给镇压住了,往小了说那叫防微杜渐,将危险扼杀,往大了说,甚至能蹭一点儿军功的边! 他孟环在咸阳府衙做府丞,看似不错,但只有他知道,在将闾的手下办事,那叫有多清汤寡水就有多清汤寡水。 若是能趁此机会,往上面拱一拱,说不得就能外派到外郡当一个真正的郡守! 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地方一把手,那决断方面的实权,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陈爷,今儿这事,是因你而起,你看....” 孟环捻起一颗棋子,语气不善得开口说了半句话。 如果想要确保这件事是‘功’而不是‘过’,那必须要注意一件事:府衙不能有太大损失! 方才报信,那叫被埋伏了,但若是自己再带着咸阳府衙的差人过去捉拿,多死几个,他孟环就很难了。 反倒是这个陈富户嘛.... 陈富户听到孟环这句话,心头顿时一个咯噔,也是在心中连着骂了好几句老混账! 因他而起...叛乱是因他陈富户而起,这你奶奶的,是想整死我? 最关键的是,这孟环话说到一半,就是想让自己割肉出血啊! 不止是钱这么简单啊! “孟府丞,张一德谋反,我等身为大秦子民,平叛义不容辞!” “我陈某家中护院武艺尚可,派遣五十名与府衙同去,助府丞老爷得平叛之功!” 陈富户‘豪气万分’,直接大手一摆,但却是绝口不接方才孟环所说的‘因他’而起。 都是混出来的老人精,他老陈这时候认了,哪怕是真的平了,事后这孟环拿着这个事儿,能讹得他倾家荡产! 引发叛乱,他陈家有多少脑袋够砍得? 孟环捻着棋子,也不说话,也不将其落下,只是似笑非笑得看着陈富户。 一个贪财小人能在将闾的治下伪装攀爬到府丞的位置,能不聪明吗? 旁边的差人急得胸腔冒火,不知道这两位老爷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敢出口打断,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屎尿味道愈发浓厚了。 “府丞老爷办事儿,我陈某绝对鼎力支持!” 陈富户牙齿紧咬,隐晦得将手在怀中一掏,而后两只手紧紧握住孟环的手。 孟环脸上的笑容,终于转成明媚。 他手中的,是一把钥匙! 陈富户家中的钥匙。 这把钥匙代表着....予取予夺,钱财方面,愿意特大出血! “啪!” 棋子被扔在地上,孟环豁然起身,猛得一拍胸膛: “大秦兴亡,我等秦民人人皆有责!” “我孟环窃居咸阳府丞之位,这么久以来清廉如水,兢兢业业,如今咸阳之中竟有谋逆叛贼流窜于此!” “为大秦,生死置之度外!今领义民讨贼,九死不悔!唯有一颗为秦忠心,愿照天地日月!” 第589章 死人在说话 一身正气,忠君体国的孟环府丞,在面对自己前途之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作出了决定。 而陈富户虽然心在滴血,但还是着急了自己的五十名护院跟随而去。 .... 喜宴之上,有宾客壮着胆子要逃,柳白也没有阻拦。 只要有人开了头,那逃跑之人便会如同开闸泄洪一般。 只有那名老妪留了下来,龙且甚至还十分体贴得倒了一些热水过来给老妪喝。 “老人家,您不走?” 柳白温声开口。 对于百姓,他向来温和,也从来没有觉得他自己有任何可以高人一等的地方。 甚至可以说,对于百姓,他是有一丝愧疚和谨慎在的。 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不分大小,落在百姓的头上,都如同震雷一般。 “老婆子一把年纪,膝下无子无女,便陪着你们又何妨?” 老妪一瞪眼,显然对柳白那‘多此一举’的问话十分不满! 老秦人的硬气,可不止是男儿在战场。 老秦女子,不分年龄,那是真的说打架就抄家伙的。 张一德父子也是已经站起来,那张屠夫甚至是走到了柳白身边,哆哆嗦嗦得将自己怀中的大钱都掏出来,想了一想,然后反身回屋,又将自己一家多年的积蓄都拿出,递给柳白:“小兄弟,你们今天杀人了,快逃命去吧!” 边上的新娘子小花也是出来了,看到地上的惨状,竟是咬着樱唇没有晕厥,反倒是伸手与张一德互相搀扶,倔强地不肯离开。 夫妻之恩,生死相随。 “没事儿,吃了你们的饭食,我也得为这喜宴出一份力。” “至于逃命这种话,您就不用说了,我二人若是走了,你们全家怕是要遭难。” 说到这里,柳白甚至是轻笑出声。 他能看出,那张屠夫手中的大钱,已经是全部财产了。 给了他,就代表着他们一家想要逃命都没机会了。 如此重恩的行为,柳白自是更加多看一眼。 “先生,还是走吧!” “柳差头的上面是咸阳府衙的府丞孟环,他们和富户勾结。” “都不消派出差人,便是那些富户的护院,都很难逃跑了啊。” 张一德苦笑一声,也是开口再劝。 事已至此,他已经知道了他们全家接下去的命运了。 不过, 他要用自己的死,让咸阳城的百姓们都看清楚一些事情。 “府丞孟环,很厉害吗?” “可为何我听说公子将闾坐任咸阳令之后,咸阳治下安康?” 柳白看了一眼张一德,缓缓开口问道。 岂料,张一德笑容愈发苦涩:“将闾公子虽好,但终归是一名公子。” “咸阳府衙的具体事务,可出令,而不可力行。” “阳奉阴违这种事情他们不敢做,但私底下欺压百姓为富户壮声势的事情却是不少.” ‘这都是人做事必然会有的问题,总得来说,还是比之以往好了太多太多!’ 此话说出,柳白也是点了点头。 这也确实, 哪怕是他柳白当大秦左相,也做不到让手下所有的官员都做到清廉如水。 世间万物,有光便有暗,难靠人力彻底扭转。 说白了,这就是光暗妥协的一个过程,将这个暗降到最低,让百姓们得以安定。 “你明年要进大秦书院了是吧?记得要好好读书。” 柳白拍了拍张一德的肩膀,便不再说话。 张一德艰难点了一下头,却没有开口应下。 因为.... 他知道,很难有明年了。 “谋逆乱贼何在!” “咸阳府丞孟环,领义士讨贼!” 就在此时,门外一声大喝声响起。 “砰!” 紧接着,那柴扉小门,便是被一脚踹开。 只见数十人手持棍棒、刀刃至此,杀气腾腾。 为首之人一袭文衫,甚至在初春的季节,附庸风雅摇着白纸扇。 柳白一看,嘴角微不可查得一动。 娘的,大秦图书馆卖的白纸扇,合着还是客户?那我就送他见上帝好了! “哼!谋逆乱贼,见我大秦义士,居然胆敢坐立而非跪拜受死,当真是好大的狗胆!” 孟环大声一喝,仔细看清楚院子之中的人,也是信心百倍! 若是人数多的话还真的有些棘手,可这院中,除了张家三口,就只有两名男子。 那相貌平平气质卓绝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弱鸡,打不了什么架。 如此看来,也就是那个壮汉可能棘手一些。 不管怎么样,五十打一,优势在我! 然而,还没等他下令捉拿呢,便听到‘咻’的一声破空声响起。 “砰!” 随后,那青铜制造的酒盏直接飞射过去,将孟环砸的头破血流。 “满嘴喷粪!” 龙且不屑开口,随后便是站起了身,看了一眼柳白,仿佛是在询问是否直接启动锦衣卫。 张屠夫父子已经被吓到了,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柳白轻笑一声:“以多打少?打架这种事情如同打仗,以少胜多,才是名将的基本素养。” “去,我不想看到有站着的。” 说吧,柳白拿起桌子上的黑饼,叹息了一声。 这喜宴客人都跑光了,这不是浪费粮食了嘛? 他名将柳白,往往要将碗里的每一颗黍米都吃干净,确保不浪费才行。 实在不行,这些饭食,就打包送到将闾那里,让他出高价买过去,然后做个记性? “狂妄!” 孟环大怒,但他才刚张嘴,之前被放跑的差人却是已经怒吼出声,妥妥得抢了自个儿领导的风头。 可还没等孟环给自己旁边这个不开眼的家伙一个耳刮子,便猛然觉得一道风声响起。 “砰!” 紧接着,孟环眼前一片血红! 如同熊罴一般的凶横汉子,已经在自己跟前,甚至咧着嘴巴笑了一下。 而那一片血红....赫然是身旁那个差人,已经被一拳打碎了脑袋!鲜血横飞! “死人在说话。” 隐约之间,孟环只听到这个壮汉笑着开口说了一句,而后竟是....一人杀入五十人之中! 第590章 莫要太过为难好人 只见龙且冲入人群之中,手中拳如风,腿脚似刀,宛若猛虎下山,遇人便噬。 五十名护院尽管身体强健,却根本不是对手,甚至连挡下龙且一拳的人都是寥寥无几。 看到如此战况,饶是府丞孟环都是心头狂震,暗道不妙。 至于陈富户,心里已然是在滴血,将孟环骂了千遍万遍。 这些护院可都是他们陈家的底气啊!无论是灾年还是盛年,有这些护院不仅仅能保护自家安危,在以后吞并那些泥腿子的土地也是能出上大力气的。 如今被这个谋逆的反汉打成这副模样,能活下去几人都是个问题。 反倒是张一德看到龙且如此勇猛姿态,心底里蓦得升起一股子豪气,竟是撸了撸袖子,高声吟道:“壮士入阵,豪杀漫天,快哉快哉!” 说罢,竟是想要入阵相帮。 这一副模样,可把他的新娘小花以及老爹给吓坏了,连忙死死拽住。 开玩笑,这些个护院看起来在龙且面前是废物,但是打打张一德这种文弱书生,只用一只手都算是欺负人了! 反倒是柳白,笑意吟吟继续喝酒。 “咻!” 酣战之时,一枚小纸团不知从何处扔到柳白的案桌面前,打开看后,柳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哼!” 仅仅两盏茶时间,五十人尽皆倒地,大多数已然没有了声息,只有几个人在痛呼呻吟。 若非是龙且觉得留几个活口以后说不得要问话,他们连呻吟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呻吟声着实吵人得很,龙且直接给了两脚,便安静了。 “噗通!” 如此场面之下,那孟环和陈富户哪里还看不清局势,腿软之下,竟是直接给跪下了。 “我....我....我...” 孟环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变成了个结巴。 在往日,他在府衙之中是二把手,虽说咸阳令是将闾公子有些‘难’伺候,但谁人敢不对他这个府丞恭恭敬敬的? 可现在, 面前这壮汉,绝对能轻而易举杀死他! 生死之间,什么大人物的上位者气势都是屁话,众生平等的力量可不是说笑的。 “是不是想说,这跟你没关系?都是旁边这个陈富户见色起意,你只是听了奸人挑拨?” “你这个咸阳府丞,还是爱国爱民的,与民相好,不愿仗势欺人?” 柳白笑吟吟开口问道。 他怎么能不知道底层官吏的那副嘴脸? 正是因为知道,才更加厌恶。 此话一出,那陈富户顿时面色煞白,一个劲儿磕头。 不是不想求饶,着实是惊惧之下,他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了啊! 反倒是孟环,听到柳白这话,眼神之中涌现了一抹希望。 看来....眼前这个青年,愿意放过自己一马? “啊.......对!” 孟环想要说些话,但是他的舌头在内心极度震撼和惶恐之下,如同打了结一般,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声音。 “对你妈个头!” “唰!” 然而,在孟环发出此声的瞬间,柳白暴怒,直接抄起一旁的长刀,直接劈下! 霎时间,鲜血飞溅! 龙且一个闪身,直直挡在柳白身前,溅了一身血才让自家柳公身上没有染上这些污秽。 欺压百姓作恶的咸阳府丞,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一刀毙命。 “啊!!!!!” 陈富户凄厉的叫声,响彻! 张一德看着鲜血横流的孟环尸体,也是心头狂跳。 再看突然暴起的柳白,忍不住鼓起勇气道:“先生,这....这人乃是咸阳府衙的府丞,今日贸然杀了....” 柳白又是一刀,将陈富户捅了个透心凉,淡淡看了一眼张一德反问道:“是想说太过于莽撞?” “今日他们来抓你和你的妻子,我们若不在这儿,他们是否会手下留情?” “还是说,你觉得这位府丞老爷有可能是被蒙蔽的?” 张一德愣住了,沉思之后方才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又纠结得开口道:“但我大秦以法治,只有经过审理,方才能知晓其中是否有其他。” “万一错杀了...” 柳白深深看了一眼张一德,愈发觉得这小子确实不错。 虽然有些迂腐,但也正是这股子气,支持着他直直站立。 官场上想必是没什么太大前途,但若是下放地方,绝对是百姓心中的好官。 “只要参与了,就如同进了粪坑的苍蝇,无论这只苍蝇是不是迷路进了粪坑还是奔着屎尿而去,终归是沾染上了污秽。” “莫不成我还要为了一只已经沾染污秽的苍蝇去辨别该杀与不该杀?这也太过为难好人了。” “好人没有被人用刀剑指着的道理,” “更何况我还不是什么好人。” 柳白淡淡开口,将刀随意一扔。 他还当真没有什么杀人的快感,只不过觉得恶心。 见色起意的以势压人,在他看来是最为恶心的事情!这是富余之人在用手中的东西去抢夺穷苦之人手上仅有的美好。 龙且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走到柳白身旁用极轻的声音开口问道:“柳公,咱们是否去咸阳府衙,找将闾公子?” 柳白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分毫要走的意思:“不去,官场之上,线连线,结生结,万里长线千千结。” “丝缕的关系,一个府丞身死,他头上的人也该过来了。” “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府丞上面的人,能不能将军伍都给请过来‘平叛’呐。” 这句话说出,龙且瞬间懂了。 合着自家柳公这就是在钓鱼,这些个尸体,都是在打窝呢? “好嘞!” 龙且笑着点点头,而后也是对着一个方向点了点头,紧接着便是起身,将尸体全都扔到大门之外。 既然打窝,就打得显眼点儿,免得鱼儿认错路了。 .... “踏马的刁民!敢杀我的小舅子!” 廷尉府之内,廷尉丞邱古勃然大怒,看着手中差人送来的线报,牙齿气得直打颤! “将闾公子知道此事了吗?” 邱古眼神阴沉,但一想到咸阳令乃是当朝公子,却又强制冷静下来。 “不....不知道,马上就要知道了。府丞老爷的尸体都被扔到街道上了,若非府丞老爷临行之前特意将一批公文送到书房,怕是公子已经得空知晓了。” 差人颤颤巍巍开口。 邱古一听,眼眸急转。 既然将闾公子不知道事情缘由,那自己就有了机会了! 一咬牙, 邱古朝着廷尉府的厅堂走去! 第591章 我尉荣,未尝不能成为大秦一人之下! “廷尉,咸阳之内出现谋逆!” 走到厅堂之内,邱古便是恭声禀报。 然而,他却只字不提府丞孟环,甚至连这件事都不说,反倒是直接将‘谋逆’的帽子给扣下。 “谋逆?” 尉荣双目微微一眯,淡淡开口道:“谋逆乃是军伍肃清之事,便是平叛之后的审理,那也是要先经由咸阳府衙,再交到廷尉府,为何你特意前来禀报?” 邱古这小子在他手下当了这么多年差,他如何能不了解此人。 办事确实麻利,重在守己。 除却分内之事,外事皆不过问。 如今突然来禀报八竿子打不着的谋逆,让他尉荣也有些好奇了。 邱古微微一笑,仿佛对于尉荣的问话早有心里准备一般,上前为自己这位上司斟酌了一盏茶,故意压低声音道: “这都是为了廷尉的前程啊!” 此话说出,尉荣微微一怔,而后皱起眉头看向邱古道:“讲!” 邱古连忙开口道:“如今廷尉已然是九卿,但是想要更上一步,却是难上加难。” “且不说两位丞相,单单是那被远远贬谪的御史大夫赵怀真,有造船功绩在身,到时候定然也是一颗朝堂常青树。至于曹参这个未来的大司农...自是不用多说。” “廷尉文采政务,朝堂何人不赞,但想要更进一步,终归还是少了一件东西。” 邱古的话可谓是违心至极! 就如今朝堂之上,有柳白珠玉在前,想要在文采政务上达到人人称赞的地步,着实是有难度。 可....要夸自个儿这个上司,不昧着良心,也张不开嘴吧啊! “你所言甚是,继续说下去。” 尉荣面露赞同之色,竟是直接厚着脸皮承了邱古的马屁。 反正这厅堂之内只有他们二人,这话也不会传出去。 邱古嘴角微微一抽,也不敢卖弄关子,连忙开口道:“廷尉,您缺少的是军功啊!哪怕只是沾染到一点点的军功,那日后在朝堂之上,声音也大了不小。” “您想想,为何朝堂之上,柳相如此迫切想要打仗弄军功?以如此聪明之人,都做到大秦左相的官位了,还对军功如此依恋,这不就很说明问题了吗?” “这分明是柳相觉得接任李相的右相之位,需要一点军功点缀呐!” “廷尉天资聪颖,乃是朝堂之上的人杰,但既然有柳相为您趟出了一条升迁的道路,何不循之?” 此话说出,尉荣也是眼前一亮,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对啊! 他之前还奇怪,就柳白那些在朝堂之上的政绩,何须在军功之上纠缠不休?甚至是王老将军都明确反对这柳白带兵了,还是厚着脸皮去要? 同为文人,尉荣甚至觉得柳白极度不要脸! 但.... 邱古的一番话,让他明白了! 原来,这柳白是想要资历啊!在大秦拥有军功的资历,那就是升迁之上的一道保障啊! 看来,这柳白虽然在文采政绩上与本廷尉不分伯仲,但是在阴险狡诈方面,还是远胜于我这个正人君子呐! “如此说来,你进言是想让本廷尉去守城军调集兵马,剿灭叛贼?” 尉荣斜着眼看了一眼邱古。 蠢是蠢了点,但毕竟还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官,邱古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尉荣还能听不出来意图吗? 谋逆,军功,升迁,这些事情只要结合一下,他就猜出来了! 如今李斯年岁已高,待到柳白成长起来说不得就退了,御史大夫有赵怀真,大司农有曹参,可是......柳白这个左相的位置,到时候可就空出来了啊! 自己此时做军功资历,那就是妥妥的抄近道啊! 一跃而起,成为朝堂之上二人之下的大秦左相! 如此光辉的未来,尉荣激动得身子都要颤抖起来了! 果然,还是自己人好用,那陆贾谋划了这么多,竟还是自己手下一语道破天机啊。 邱古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犹疑,而后下定决心,沉声开口道:“启禀廷尉,下官是有私心的。” “下官娶妻,名为柳如烟,其弟柳如岩乃是咸阳府丞,为了侦查处叛逆,已然身死贼人之手。” “如今进言,也算是无愧吾妻了。” 这一番话,邱古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 若是隐瞒,事后自己这个上官发现后可能就是责怪自己了。 反倒是现在大大方方说出来,就成了一举两得的美事。 “难得是不隐瞒!你这点心思,自然也是瞒不过本廷尉的。” 尉荣满意得点了点头,虽然他没有看出来,但只要他说自己看出来了,那就是看出来了。 “为小舅子报仇,本廷尉不予评论。” “但,” “我等身为大秦臣子,遇见叛逆,岂能回避?” “今便前往守城营,督促蒙毅出兵剿贼!” 尉荣豁然起身,一副豪迈之气! 他手上可没兵权,说不出什么带兵讨贼的话。 蒙毅是上卿,跟他平官,再加上兼了蒙恬的守城将的军职,他还真说不出什么‘命令’的话语,只能是督促了。 不过.... 一个文官,有平叛的军功,那不就是那位柳相曾经走过的好路了吗? 柳白做到左相,以后会是右相。 那他尉荣,也能做到左相,说不得天妒英才,柳白早早身死,他尉荣未尝没有机会成为右相啊! 大秦一人之下的权力,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多谢廷尉!” 邱古顿时面露喜色,连忙开口! .... 而此刻,咸阳府衙之内,将闾走出书房,眉头皱成一团! 公文如此之多,幕僚不在,府丞也不在,怎么连府衙之中的差人都少了许多? “来人!” “怎么回事,咸阳府衙之中怎就没人了!” 将闾沉声开口,已然是极度不悦。 而他这一唤,能回应他的,也只有那个门房差人了。 “公....公....公子,柳差头领着兄弟们去执行公务,结果遇到谋逆贼人了。” “府丞带人前去....也都死了!” 此话一出,将闾勃然大怒:“咸阳出现谋逆?为何不报!” 第592章 龙且,怎么是你? 午间,蒙毅正于府内休憩,突然被门房唤醒。 闻听廷尉尉荣造访,他的面上不禁掠过一丝不悦之色。 因一位无所顾忌的丞相时常以“蒙毅亦未寝”之语打扰,这位大秦上卿不得已而养成了午睡的习惯。 此刻,被职衔略逊于自己、食禄相当的尉荣打扰,心中难免生出几分烦躁与不快。 “廷尉今日有何要事?” 蒙毅哑着声音开口。 他没有起床气,只是因为以前叫醒他的是自个儿的上司。 “蒙上卿,您还得空午睡啊?这咸阳城之中,都出现谋逆乱党了!” 尉荣一看到蒙毅午睡刚醒的模样,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了。 一旁的廷尉丞邱古也是为自个儿上司的低情商捏了一把冷汗。 就这种说话方式,自家廷尉便是将匈奴给灭了,也别想在升迁相位的官途之中得到蒙家的支持。 “哼。” 蒙毅冷哼一声,眼神轻轻瞟了一眼尉荣。 这尉荣说自个儿午休偷懒,那这混账知不知道,在寻常人都在呼呼酣睡之时,他蒙毅在为大秦而奋斗啊! “咸阳之内,居然出现谋逆乱党,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大的胆量?” 不满归不满,谋逆这样的大事,蒙毅终究是不会轻视的。 一听到这话,尉荣语气顿时一滞,他也不清楚这谋逆之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只知道这是个扣帽子,摘军功的好机会。 如今蒙毅问起,他总不能胡编乱造吧? “此事我也不知道,只知晓那逆乱之人已经杀了咸阳府衙的差人,阻挠公务。” “依照秦律,杀公差视若逆秦。” “据禀报,逆乱之人武功极高,有五十名义士都已然身死,故而前来蒙府,请蒙毅上卿调守城军卒剿逆!” 尉荣缓缓开口。 要说他这个廷尉,基本功还是扎实的,直接将秦律作为最大的依据。 而这一番话开口,蒙毅便是再不满尉荣,也没有开口推辞的理由了。 守城军若是连谋逆都不管,那还守个屁的城啊? “此事或要上报陛下。” 蒙毅皱眉开口。 邱古一看这位上卿已然有些松口,忙不迭开口道了一句:“上卿,事急从权,谋逆之辈武功高权,若是上报再调兵,或许便被逃脱,后患无穷。” “下官谏言,可写公文上报,与此同时派遣守城军前往包围、生擒。” “这样一来,便不算私调,也算不得欺瞒!” 此话说出,饶是蒙毅也是多看了这邱古两眼。 有尉荣的‘珠玉在前’,这邱古的脑子倒是显得灵活了。 “好。” 蒙毅吐出一个字,豁然起身。 ..... 张家小院之中,柳白和龙且怎么可能‘逃脱’? 甚至,柳白还让张一德拿出纸笔,亲自为两新人写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原本是祝福寓意极佳的诗句,在此刻张一德却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别说自己全家性命危在旦夕,就连这两位恩人的性命,也是危矣啊! 他心中忧虑重重,无法释怀。自己的家族命运悬于一线,这两位恩人的生命同样危在旦夕。 他愁眉紧锁,思索着解决之策,然而脑海中却一片茫然,似乎找不到任何可以扭转乾坤的办法。 此刻的他,内心痛苦无比,只盼能寻得一线生机。诗句中的“金风玉露”,在此刻仿佛也失去了其原有的光彩,如同他的心情一般黯淡无光。 “先生....多谢了!” “如此文采,若是以往,我必然悬于榻前,日念夜诵而不敢忘,细细品味。” “但....哎!” 张一德长叹一口气,他总是心怀愧疚。 “怎?” “因为在外面针砭时政,所以感觉到后悔了?” 柳白放下笔,轻笑了一声开口问道。 张一德摇了摇头道:“大丈夫为国直言,无悔!” “但牵扯家人,旁人,心中有愧罢了。” 此话说出,柳白更是高看了一眼这小子。 文采不咋滴,眼光也一般,但难得的是勇气。 大秦的官场之上,聪明者甚多,狡黠者甚多,唯独这种‘蠢笨’而勇往直前者甚少。 若是打磨一番,开拓了眼界,日后大秦朝堂说不得会出一位抬棺死谏的谏臣。 “咕咕咕咕。” 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鸟叫声,龙且一听连忙走到柳白身旁轻声道:“柳公,来了,而且不止是一拨人。” 柳白微笑,淡淡开口道:“若是我猜的不错,一伙人是救兵,另一伙....怕是我那傻学生回过味儿来了。” 此话说出,张一德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艳羡。 贤人孔丘曾言:朝闻道,夕可死矣。 这么短时间的相处,张一德已然明白眼前之人胸中学识眼界非常人所能及,能成为此人的学生,该是多大的幸运啊! 若是他能拜在此人门下....不!哪怕是得到一二指点,怕是都会死而无憾吧! “逆贼何在!” 就在此时,一道喝声响起。 在院外,一名身披铠甲的百夫长拔出了他的秦剑,他的面色冷峻如铁,仿佛一块坚硬的岩石。在他的身后,肃立着上百名守城军士兵,每个人都身披闪亮的黑甲,手持同样黑亮的长剑。他们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仿佛寒风掠过战场,令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场面令新娘小花瞬间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对于普通人来说,见到一两个军卒已经足以让人心生惶恐,而现在,面对这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齐齐向着自己而来,她的心中早已充满了恐惧。 “别喊得这么大声,人不都在这儿呢?” 龙且挠了挠耳朵,一脸不屑:“还有,说话的时候,让你们的头儿过来,别老代着嚷嚷,办好了没功劳抢风头,办差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话说出,那为首的百夫长登时大怒! 也得亏是秦军军纪严明,否则当即便要拔剑砍了这个混不吝的王八蛋! “这就是谋逆乱党吗?” 就在此时,蒙毅和尉荣、邱古三人到来、 而一看到院中之人,蒙毅先是一愣,而后惊呼出声:“龙且,怎么是你?” 第593章 好好好!原来是廷尉府! 随着蒙毅的惊呼,连带着尉荣和邱古都慌了! 该死,怎么会是龙且? 这个朝堂之上武将人人垂涎的壮汉,不是柳相的近卫吗?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这....邱古,怎么回事!” 尉荣感觉自己的脑子像被人狠狠踩了一脚,忍不住厉声呵斥。 此刻龙且在这里,莫不成那位柳相在暗中窥伺? 亦或者说,今天这谋逆案,锦衣卫已经接手了? 若是锦衣卫插手,他尉荣便是倒了面子,也算不得什么,丢人罢了。 可若是柳相在此处.... 尉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官场中私底下骂柳白的人很多,但真要正面得罪这个没有底线却聪明的让人可怕的当朝左相,谁都是会心生恐惧! 蒙毅连忙下马,正准备四下寻找柳相是否在此。 却听得一道轻笑声响起: “九卿廷尉,找到你了。” 众人抬眸看去,只见那院落之中酒席旁,坐着一名相貌平平的青年,正端酒轻笑。 不知为何,分明是如此严峻的形势,这青年的笑声, 却是让在场的大人物们尽皆心底一寒。 仿佛.... 他们回想起了某个人,也是喜欢这样笑着,然后举起刀子杀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将闾终于领着咸阳府衙的余下差人匆匆赶到。 映入眼帘的是门外随意堆放的尸首,院内斑斑的血迹,以及眼前僵持的咸阳守城军队。 这一切让将闾的心中翻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起初,他的心中充满着怒火,愤怒公差遭劫杀,愤怒下属的欺瞒。 然而此刻,他的心中更多的是疑惑。为何自己身为咸阳令,却直至此刻方知此事,而咸阳守城军队已然在此驻守? 而且.....上卿蒙毅,廷尉尉荣.... 这件事,居然有两名九卿重臣亲临?!! 将闾虽是不知其中到底有哪些弯弯绕,但也知晓此事不简单了! “公子....” 蒙毅连忙行礼,一旁的尉荣面色复杂,还是跟随作揖。 将闾公子至此倒还好,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是这龙且....着实让他忌惮不已。 按照邱古所说,是有两名叛逆将这咸阳府衙的公差杀了,难道是这个青年和龙且? 龙且也是谋逆之人? 如此一来,是否要牵扯到锦衣卫,是否要牵扯到柳相? 一想到这些,尉荣甚至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有点疼! “人倒是到齐了。” 青年微微一笑,而后伸出手,轻拍了两下:“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众人一听,当真是觉得云里雾里! 如今场面之上,有正规的咸阳守城军,有两位九卿,更有将闾公子! 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为何一副在场你最大的模样? 还有...开始什么?是开始把你乱刀砍死吗? 然而, 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此事到底是如何,便听到一连串声音: “滋啦!” 刹那之间,守城军的面色齐齐骤变,他们手中的黑剑瞬间出鞘,如临大敌,列阵以待! 有一种声音,他们永远无法忘却,那是——弓弩的紧绷之声! “锦衣卫在此!” 呼啸之声响起,墙头,屋顶,巷尾...各个能隐藏身形的角落,皆是出现身穿飞鱼服,手持武侯连弩的锦衣卫。 百人包围? 笑话! 是锦衣卫包围了他们! “锦衣卫....为何你能指使锦衣卫?你到底是谁?” “为何龙且头领会在此!” 尉荣脑海中瞬间雷声轰鸣,他尖声惊呼,心中涌起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一个想法,虽然看似不可能,却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他的心灵,让他心肝俱颤,无法遏制地涌入脑海。 这种恐惧感,仿佛他们家祖宗的墓地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令人心悸胆寒。 “我是谁?” 柳白差点被气笑了,一句‘我是恁爹’就在嘴边,还是硬生生咽下去了。 这尉荣....怎么跟他老爹差的这么多? 虎父犬子这个说法确实在,但没人说老虎的儿子是屎壳郎啊! 甚至, 柳白都很想去尉缭的坟墓亲切拜祭一下,问问看这位已经过世的老爷子头上是不是发绿。 “混账,柳相在此!” 龙且环眼一瞪,煞时一股威势。 紧接着便是武侯连弩的细微声响,俨然已经瞄准了在场的所有人,竟是连将闾都在内! “柳相?” “老师?!” 一听到龙且这话,所有人都惊呆了。 张一德那拿着柳白亲笔诗句的双手,疯狂颤抖! 如此文采,居然是....柳相手笔?!! 爹啊!我碰到活得柳相了啊! 这一刻,这个极有前途希望的读书人,仿佛是从地底一下跃至云端。 他今日成婚,遭遇如此欺压恶事,却遭遇恩人出头。 为恩人生死担忧,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恩人,是自己的偶像,当朝左相柳白! 这一种感觉,张一德甚至想要‘夸夸’给自己两巴掌,好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颤抖的手,将那幅字捧在心口。 这一刻,张家的传家宝,已经定下! “不错,陈富户欺男霸女,柳如岩这个差头以公差相帮。” “差头死了,跳出来个咸阳府丞孟环。” “本相还以为,要一步步往上跳,才能找到所谓的保护伞。” “倒是没想到,如此之快啊!” “廷尉府,好大的威风。” 柳白嘴角微翘,勾勒出一抹冷笑,抬手一扯,瞬间将自己的面容从隐藏的人皮面具下解放出来,露出真容。 眉如剑刃,目光如星辰般璀璨,鬓角线条犹如刀削斧砍般刚毅,散发出一股无法忽视的冷酷气息。 尽管他身姿文秀儒雅,但此刻的他,却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凌厉的杀气从他身上迸发出来,令人胆寒心惊他的存在,仿佛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势,让人不敢直视。 “本相柳白,今日便要问罪廷尉府!” “守城军,将此二人,拿下!” 第594章 我杀我自己? 当柳白身份揭晓的那一刹那,邱古面色便是宛若死灰,已经灰败到了极致。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是死定了。 包庇,欺男霸女,隐瞒咸阳令将闾公子,任何一条罪名,都会是他那个小舅子的死罪。 而自己...将大秦左相扣了一个谋逆的罪名,是非不分,滥用律法,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如此想一想,当真是自己数十年的官场沉浮,都毁在了柳如烟这个女人的那一张‘嘴’上了! 反倒是尉荣,此刻也是愣了一下,嚷嚷道:“柳相,案件错判,错认此事。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咸阳之内不至于起叛逆之事,为何要捉拿于我?” “更何况我乃是当朝廷尉,九卿官位,你不能这么对我!柳相你虽位高,但要审我,需要陛下旨意!” 这一句话喊出,饶是柳白也觉得这个廷尉难道真的是傻人有傻福? 因为蠢,所以尉荣对于整个事情甚至不是太清楚。 根据锦衣卫之前扔过来的奏报,要真说尉荣是这些人的‘保护伞’,也着实勉强了一些。 毕竟下强上弱的廷尉府,尉荣怕是稀里糊涂就成了他们的幌子。 “行了,别嚷嚷了,错判,冤案,包庇这些个罪名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此事自会上报陛下,本相行事,何须你来教?” “也不嫌丢人!” 柳白淡淡开口,对于这个尉荣当真是看不上眼。 虽然借用‘解手令’已经逐步清除掉一些朝堂之上的庸官,但尉荣这样的..还真需要他这个左相拿出合理的缘由方才可以拿下。 “柳白,你....” “呜!” 尉荣不服,刚想继续喊冤,却猛然被一块巾布给塞住了嘴巴, 赫然便是与他同来的上卿蒙毅亲手塞得。 此刻的蒙毅也是明白了,事情详细或许不清楚,但大体应该就是差人乱法,柳相出手制服,紧接着一层层传上来就成了‘谋逆’! 这种滥用职权的事情,就是一团乱麻,与其在这里鬼吼鬼叫的,不如直接扔到狱中再说。 “守城军的弟兄们原地整备,这里的事情由锦衣卫接手,咸阳令居此督办。” 柳白随意得看了一眼,缓缓起身。 路过张一德的时候还拍了拍肩膀道:“进入书院要好好学习,不良的风气不要沾染,骨子里的那种无畏不要丢弃。” “人的一生,总会因为一点从始至终的坚持被外人所不理解,但...那恰恰是这个人最为耀眼的地方。” 说罢,柳白还笑了笑:“新娘子很好看,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 张一德听着自己心目之中崇拜的偶像对着自己说了这么多话,竟是全然忘却了自己在酒楼与好友高谈阔论,说进了书院要找柳相‘如何如何’。 只是揣着自己心口的那副‘传家宝’,浑身上下激动的颤抖。 果然, 如同外界传言一般,柳相当真是谪仙人一般的模样啊。 张一德暗暗下定决心, 不求能有柳相之二三,只求日后能与柳相在朝堂再见! 反观将闾,面色难看至极。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手下人能有如此大的胆子,居然敢谎报‘谋逆’。 他更没想到,老师居然在此地。 抬眼看去,蒙毅挤出一张笑脸想要与柳白说些什么。 可自己老师却是没好气得摆了摆手,径直走向马车。 蒙毅登时垂头丧气。 将闾咬了咬牙,还是跟了过去。 .... 马车之上,将闾面色凝重,沉声道:“老师,学生错了。” 此话说出,柳白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开口问道:“错哪儿了?” 这模样,就如同后世那些个家长老师一般,着实让人牙痒痒。 但.... 这却也是柳白的良苦用心。 他在见到差人的时候,已经是在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了。 不止是将闾的教育,还有这种事情,在大秦是否普遍存在? 上官有权,但下官阳奉阴违,或者偷摸着做点自己的勾当。 甚至还有张一德所言的‘土地兼并’一事,都是一等一的大事,柳白确实没什么闲心看将闾难受。 “老师,是我驭下不严,方才出了这等事情。” “这咸阳令....” 将闾嘴唇轻抿,面上满是懊恼悔闷。 “咸阳令你做的很好。” 然而,将闾的话还没说完,柳白便是打断了他。 此话说出,将闾直接愣住了:“老师,学生手下出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您....居然夸我?” 柳白摇了摇头道:“事情出了,严格来说不是你的问题,而是制度的问题。” “咸阳城如此地方,都出了这种事儿,足可见这就是制度上的漏洞,在地方也普遍存在。” “管理是一门学问。” “不过....” 柳白微微一顿,看了看将闾。 这个倔强的小子,在咸阳担任咸阳令不过几个月,面上却是已然脱去稚气,多了些老成持重。 甚至, 柳白能看到将闾眼眸深处的疲惫。 寻常人做皇帝脚下城池的长官或许是升官的大好事儿,但对于将闾来说,还当真是个劳心劳力的累活。 “这种茅坑里面的苍蝇,都小心翼翼得隐藏起来,只敢在暗处煽动一下,发出‘嗡嗡声’,已经说明你在咸阳府衙做的不错了。” “若他们今日猖獗,甚至打出你的旗号。” “那即便你将闾是公子,为师也会手持教鞭将你从府衙打到街上,让广大百姓都好好看看你的模样。” 柳白淡淡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将闾嘴角连连抽搐。 好嘛!咸阳府衙的差人是茅坑里的苍蝇,那咸阳府衙是啥?他将闾这个咸阳令是啥。 “老师,他们说的还真没错。” “您啊....真是咸阳令杀手。” “这次倒是不杀学生,把学生手下的人给杀了。” 将闾仰头长叹一声,默然流泪。 没想到,自家老师这个魔咒,居然在自个儿身上都能应验。 若非自己是公子,恐怕也得死吧? “什么话这是,为师这是....凑巧,凑巧!” 柳白一听这话,当场就急了! 尼玛,这种谣言可不能坐实,否则以后咸阳没人当咸阳令了,难道要本相兼职? 我杀我自己? 第595章 天才龙且 “先生,不好了!” “廷尉被柳相给抓走了!” 廷尉府之内,老管家跌跌撞撞跑入后院之中,那神情之中的慌乱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他不知道这位陆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只知道自家老爷对其礼遇有加。 这如今出了事儿,他自然而然要寻这位陆先生。 “发生什么事了?” 陆贾微微皱眉,连手中的茶盏都给放下了。 虽然极力稳定住内心这一瞬间的激荡,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将其出卖了。 “廷尉丞邱古前来禀报,说咸阳之内发生叛乱。老爷他便前往上卿府中,带着兵去平叛了。” “结果...结果不知道为何,锦衣卫接手了,老爷也被抓到昭狱去了。” 老管家连忙开口,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给说出来了。 就这,还是自己花了钱,买过来的消息。 陆贾眉头皱得更加厉害,甚至起身来回踱步。 这些信息之中,缺少了最为重要的一环:为何柳白会将尉荣抓走。 这一环,才是营救尉荣最为关键的地方。 罪名有办法遮掩,甚至是篡改,但....真要是被柳白给盯上了,以现在尉荣的势力,绝对是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昭狱之中难寻廷尉,让人带着钱,去找今日一同前去的军卒。” “不管花多少钱,定然要将柳白与此事的原因给问出一二。” “还有,你去蒙家府邸,就是哭问蒙毅。” “廷尉乃是大秦九卿,即便是犯了谋逆之罪,也要禀报始皇,而后在朝堂之上决断。如今廷尉人身无忧,莫要惊慌。” “照我的吩咐去办!” 陆贾步子一停,满脸凝重得开口。 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的情况下, 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反倒是尉荣这个家伙,蠢是蠢了点,可九卿廷尉的身份也不是这么简单的,这就让他陆贾有了一定的时间。 只有将事情弄清楚了,才能有那么一线希望! “这....那老爷在昭狱之中,若是受苦...” 老管家面露担忧之色。 “照我说的去办。” “锦衣卫不同寻常,将之视若铁桶都不为过,若是行贿买通,反倒是要坏事。” 陆贾的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愤怒与不耐烦。 这老人简直是毫不通人情世故,糊涂至极! 他心中暗想,锦衣卫可是个铁腕机构,对其行贿,简直是在火中取栗。 当真这么做极有可能引来柳白的追查,一旦被他盯上,就如同被卷入漩涡之中难以脱身。 若是连他陆贾都被柳白察觉,那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真正陷入绝望的境地。 “是。” 老管家虽然还是牵挂着尉荣,但也只能无奈应下。 说罢,便是转身匆匆跑去。 明明已经是年迈之身,但跑的也是极为尽力。 陆贾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又在院中来回踱步。 ‘如今情况,柳白不可能是察觉出了计划,否则廷尉府之中早早就有锦衣卫过来了。’ ‘真要算的话,或许就是个意外。’ 陆贾想多几番,终究也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不过.... 尉荣对他的计划而言,极为重要,如今被锦衣卫抓到昭狱之中,当真是有些措手不及。 “来人!” 陆贾轻呼一声,一名身穿劲装的汉子从后院一个角落钻出,恭声行礼:“先生。” “听着,传信到雍城给陈胜,随时做好办事的准备,只要我的玉佩送至,不可有片刻耽搁!” “还有,在城南准备好密道,若是当真有大事发生,我要连夜出城快奔至雍城。” 陆贾沉声开口。 他已经决定要做两手准备了。 明日朝堂之上,柳白定然会在百官面前对尉荣的事情作出禀报,届时也就有了结果。 若是当真保不住,便是只能起事了。 否则....事情败露,就是早晚的事情。 关于玉佩的送达与陆贾到达雍城起事之事,实为这位谋士精心策划的两步走策略。 在事情已泄露风声之际,陆贾身陷险境,想要潜入雍城尤为不易。 相较之下,陈胜那边果断起事,雍城陷入混乱,此时更有了浑水摸鱼、趁机行事的机会。 陆贾利用玉佩的传递,巧妙地将局势引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足可见其起深谋远虑和极度怕死。 “诺!” 大汉点头,快步朝着后门走去。 看着其离去的身影,陆贾当真是对尉荣这头蠢猪恨到了极致。 再聪明的谋士,也带不动一个这么蠢的猪! ... 丞相府中。 “柳公,尉荣在昭狱之中,是否要用刑?” 龙且开口问道。 柳白摇了摇头:“毕竟是九卿,给百官一点面子。事情咱们都是亲眼看过去的,也没什么好询问供词的,扔那里就完了。” 对于尉荣,他还当真是没什么想要去了解的欲望。 甚至, 柳白都惊讶,怎么会有人做到九卿的位置上还能蠢得被手下人直接忽悠的去调兵的? 哪怕自个儿不在院子中,难道黑龙卫对于兵伍调集这种事情,会不追查到底吗? “柳公,之前蒙恬将军说有人要害您,会不会就是这个尉荣啊?” 龙且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此话说出,柳白哑然失笑:“你啊!胡猜!” 就尉荣这脑子,还害他柳白?就算是真的,那自个儿真要感谢大自然的馈赠了。 岂料,龙且不服气道:“柳公,俺可是咱们丞相府的第一谋士,俺觉得还真有可能是尉荣。” “害人这种事儿就跟去春风苑寻欢怕被自家婆娘看见是一样的。” “咱们大老爷们儿要是穿的衣服华贵,甚至背了几首小诗,那谁都知道今天要寻欢了,晚上回家也大抵有酒味儿,也别想上炕了。” “但若是穿的破破烂烂的,张嘴就嚷嚷今儿个要跟好兄弟不醉不归,自家婆娘一看你这丑陋模样,自然而然就信了。” “这尉荣看着蠢,指不定就心里憋着坏呢!” “这叫啥来着....哦!裆下黑!” 第596章 凤羽 龙且这句话说出来,柳白的脸都黑了:“你小子...心思全用到女子的身上去了吧?大头不思考,全靠小头思考?” “就你些话说出来,哪个女子愿意嫁给你?” 萧何在一旁抿嘴偷笑,倒是觉得自家柳公说的有些‘狠’了。 龙且再不济,那也是锦衣卫的实权教官,想成家...不行还能去春风苑赎身一个回来嘛! 岂料,听到柳白这话,龙且一反常态,正色道:“柳公,此言差矣。” “俺就是想要做一阵自有的风,有英勇也有温柔。” “算不得什么太大的宏愿,但无论柳公您走到什么地方,都会有那么一阵风,常伴左右。” “至于女子....天下没有一个女子,是能抓住风的。” 这一番话说出,饶是柳白都被震惊到了! 这话....居然是龙且说的? 但仅仅片刻,柳白笑骂道:“好小子,说罢,这话哪儿偷来的?” 龙且一瞬破功,露出腼腆微笑:“找玄七学的,这小子在春风苑混过,而且干的是琴师这种勾当,听来的恩客语录比较多,稍微请教了几句。” “别说,还挺好使。” “那些女子为了证明自己能抓住风,急急忙忙将风的跟脚往自己体内塞。” 满嘴虎狼之词,听得柳白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滚滚滚!” “滚去昭狱!” “那尉荣是廷尉,乃是我大秦九卿,暂时不用刑没关系。” “但那邱古,随便你弄,好好让其感受一下咱们锦衣卫的热情好客。” 柳白直接扔了一颗干果过去,将龙且‘砸’出了厅堂。 他甚至都怀疑一件事,龙且这小子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该不会都是在春风苑给培养出来的吧? 可有的时候,这个家伙说话又有那么几分歪理,若是传将下去,后人看到了岂不是直接麻了? 真要这么算,龙且岂不是与那龙场悟道一般,整出个‘春风悟道’? “遇事不决,可问春风?” 柳白顿感哭笑不得,也是为后人深深悲哀了一把。 萧何也是看着龙且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深感这位龙头领是真的洒脱。 如今丞相府之内,真要说松快的,可能还就是龙且了。 “柳公,这是东海郡呈上来的奏疏。” “前些日子,东海郡边海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海啸,牵连三县百姓,淹没两天逾千亩。” “郡守游航率领军卒抗洪救灾,百姓伤亡是不多,但钱财损失不小,这一次算是上疏请求核准救灾方案。” “我看其中所言较为新颖,呈交柳公过目。” 萧何将一封奏疏递给柳白,顺便也将笔给递过去了。 新颖的赈灾方法,自然要让自家柳公亲自批示。 “哦?” 柳白面露感兴趣的神色,将奏疏接过,打开一看。 果然如同萧何所言,这游航在治理海啸之后的安抚,济民工作确实有一手。 先由郡府拨粮食,但却不是直接发到受灾灾民的手中,而是运往这三县之地。 紧接着便是组织这些灾民去往淹没的田亩干活,以淡水引耕田,再将水淋洗至田垄。(洗盐,否则土地盐分过高,会无法种植。) 而这些灾民在干活之后,方才可以领取到郡府拨发的粮食。 经过此番举措,赈灾与灾后重建工作得以合二为一,效率大为提高。 关于郡府粮食短缺的问题,游航采用的是商税平换的方式,以平价从粮商手中购买粮食。 在郡府采买的压力下,粮商们不得不控制售粮的涨价幅度,仅略高于原价,而非像往年那样翻倍。 此举不仅保障了灾民接下来的基本生活需求,也维护了市场的稳定秩序。 “以工代赈,这游航倒是有些聪明劲儿在的。” 柳白笑笑,提笔在这封奏疏之上写了个‘允’字,紧接着又写下了自己的处理意见:减免三县之地今明两年的差役,税的减免需看灾后粮产再定。 “柳公,萧何以为,此等方法可以着成惯例。往后若是灾情不甚太过严重,便可依照此例而行,一来减免了朝堂向地方拨发粮食赈济的损耗,另一方面” 萧何笑着开口说道。 要说这小子日后是名相呢,从一件事就想着要系统化执行了,等同于变相为整个国家节流。 “你说的不错,以工代赈这个法子在轻灾害是可以用下去的。” 柳白微微点头,也是认可了萧何的说法。 最为关键的是,萧何说的是‘惯例’,而并非是法度,这代表着届时地方还是有自主判断形势的权力,不至于墨守成规。 “游航得罪过本相,但也确实有那么一点聪明,本相不至于给一个地方的官员穿小鞋。” “该给的表彰你就写,到时候送过去。” “还有,派锦衣卫查查此番海啸的原因,卫庄他们这几日就要出海了,总归还是要保障他们的安全的。” 柳白略微沉吟了一下,虽然这个命令有点儿为难锦衣卫了,但该做的还是得做。 “是。” 萧何点了点头,便是转身出门去办了。 “据说那破岛上面是有金银矿的。真的开采的话,等同于给工商钱庄又多了几分保障。” 柳白揉了揉下巴,一脸深思。 甚至.... 他都懒得想拿狗岛上面的野人的命运会如何,无非就是杀了罢了。 灭族这种事情听起来很残忍,但...那是卫庄做的,又不是他柳白,总不能以后骂他柳白是人屠吧? .... 东海郡,灌云县。 一个浑身是泥的‘泥人儿’从田间走出,连连呸了好几口,方才将自己最终的砂砾吐出。 “老爷,老爷。” 一名差人快步跑来,也是不管身上的肮脏和地上的泥泞了。 泥人儿一抹脸,顺手抓了一把旁边的桑叶将脸随意擦了几下,沉声道:“怎么了?” 露出面容,方才知晓原来就是如今的东海郡郡守游航。 被柳白‘踹出’咸阳之后,回到东海郡那叫一个‘劫后余生’,连带着政务都兢兢业业了许多。 如今发生了海啸,这家伙将头发都快熬白了,生怕那小心眼儿的柳相对自己还有杀心,趁机将自己给治罪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个郡守,要到赈灾第一线的原因所在。 “老爷,一户农夫在海水淹过的田亩之中发现了宝贝,好像是....” 差人讲的极为不确定,眼睛还不住看向自家郡守老爷,生怕遭了罪。 “是什么?磕磕巴巴的,有甚好隐瞒?” 游航眼珠子一瞪,面露不满之色: “凤羽....凤凰的羽毛!” 第597章 当个好官,感觉也不错 “噗通!” 听到这话,游航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满脸都是震惊之色!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发现祥瑞的惊喜,而是....惊恐! 若是几个月以前,发现凤羽,游航绝对要敲锣打鼓得进咸阳,以此讨朝堂百官和始皇陛下的欢心。 但现在.... 踏娘的! 他一个被踹出咸阳的郡守,在治下发生了海啸,现在出来一根凤羽? 甭管这凤羽是真的还是假的,放在朝堂之上,那就是假的! 无论什么人,都会觉得他游航是对朝堂还有野心,所以弄出这么一个欺瞒的勾当来! 游航一把将那差人的领子拽住,双眼通红,几乎是咬着牙开口说了一句:“为何会说此物是凤羽!” 那差人被自家老爷这神态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开口道:“那...那羽毛放在火里都不会燃烧的。而且真的漂亮,小...小的壮着胆子,用刀稍微划了一下,却是压根儿无法伤及分毫。” “想来只有老人家口中说的凤凰才有这样的羽毛....” 此话说出,游航顿感头晕目眩。 方才才粗略擦拭的脸面,竟是一下子倒栽在泥泞之中。 晕过去了。 “老爷!老爷!” 如此模样,将那差人给吓坏了,连忙将游航背起,大声呼嚎:“郡守老爷晕过去了,让开!快喊医者!” 一瞬间,在场所有正在干活赈灾的人目光都汇聚过来,纷纷有人出来帮忙。 就连以往对于游航这个郡守没什么感觉的老百姓,都是心生敬佩! 堂堂郡守,亲自前来赈灾,甚至累的晕了过去! 这是多好的官老爷啊! 东海郡这个原本鲁国之地,对于大秦这种‘蛮夷之国’向来看不上眼。 如今游航的一系列事情,反倒是让这些百姓们对于大秦更加归心,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好事儿了。 .... 灌云县之内,县衙直接被征用了。 那灌云县守也从灾情现场匆匆跑回县衙,浑身泥泞疲惫,却是一个多余的话也不敢说,在门口搓着手等待。 身上的泥泞干涸之后便会结块,这么往下一搓,反倒是将身上的毛给连带着搓下来,惹得这位县守老爷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前去清洗。 开玩笑,郡守浑身泥泞,累的晕厥,你一个县守去清晰净身,郡守醒过来抬眼这么一看,那是真真儿的影响仕途了! “嗯?” 房间之中,游航好不容易醒过来,一旁的医者面露敬佩之色,竟是先对着游航郑重作揖:“郡守为民劳作,太过劳累,想必是操心灾情过甚,导致了心脉浮动,故而晕厥。” “老朽已经开了方子了,望郡守按时服用。” “老朽知晓郡守心系百姓,但...还是身子为先啊!” 这一番话说出,游航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儿躁得慌。 他晕厥是因为凤羽,下田劳作也是因为朝中柳相盯着,他再不全力以赴干活,怕是小命不保。 可没想到,哪怕是这郡中有名的怪脾气医者都对自己如此敬佩关心。 民心这东西...当真是要看你实际行动的。 “融皋老先生....游航听您此言,面上羞赧。” “三县之地,逾十万百姓,生计,饭食皆在我游航之身,岂敢怠慢。” “融皋老先生先请回吧,我还要起身再看情况如何。” 此话说出,名为融皋的医者面露感动之色,竟是老目流泪,而后点头道:“郡守为民不敢怠慢,老朽身为医者,亦是不敢怠慢!” “郡守放心,老朽定会将药方多加琢磨,不能让咱们东海郡的好郡守身体有半分毛病!” 说罢,融皋便是起身,长拜离去。 一番话语说的,就是游航都是极为不好意思。 但是.... 这种被人尊敬的感觉,真的蛮好的。 “过来。” 待到融皋走后,游航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开口。 那差人连忙上前,关心得开口道:“老爷,您没事儿吧....” 看着这家伙这张脸,游航当真有点无语了。 我都晕倒了,你现在问没事儿吧? 你没事儿吧? “凤羽之事,有多少人知晓?” 游航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 差人老实说道:“老爷,就那农夫和我知道,本来是想要禀告郡尉然后禀报老爷的,但您今日恰好在田间...” 这话一出口,游航就知道这家伙的心思了。 无非就是想要越级上报,争点儿功劳,露一下脸面罢了。 自个儿以前当小官小吏的时候,也是如此。 “行了,你去找那农夫,让他一家都来郯县(东海郡郡治之地)居住,我会派人给他安排房子。” “你今日起,便是我的身前之人。” “将那凤羽装于盒,你带着这个东西即刻出发,前往咸阳去寻柳相。” “无论柳相问什么,都要如实回答,不准有分毫隐瞒,也不准有分毫多话,明白了嘛?” 游航沉声开口,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若是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反倒是他不好处理了。 “诺!” 那差人一听也是有点儿懵。 祥瑞的事情,不是应该禀报给陛下吗?为什么是要去找柳相啊? 而且....如实禀报,自家老爷为何还要特意交代?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毕竟自己是实打实得了好处,能在郡守老爷的面前当差,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儿吗? 这种好事儿,给个县尉都不换啊! “去吧。” 游航摆了摆手,他是当真累了。 回到东海郡之后,他当真是感觉如履薄冰,这一次又出了凤羽这种东西,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否走到对岸! 第598章 阻拦出海 待到差人离去,游航甚至没有遵从医嘱继续休息,反倒是一掀开被褥便是起身。 “备马车,往郯城。” 游航喊了一声,便是匆忙而行。 .... 一路之上,马夫多次想要减速,让自家郡守老爷好好休息,都被游航呵斥。 全程快奔抵达郯城之时,已然天黑。 游航在车上已经囫囵吃过几个黑饼,直接便是朝着一座府邸走去。 “郡守游航,求见御史大夫。” 游航朗声开口,所去之地,正是御史大夫赵怀真的临时府邸。 这个同样是一方郡守晋升上去的御史大夫,本是游航努力的方向。 可如今却再无这种心境。 “还请郡守老爷稍待片刻。” 门房十分有礼貌,并没有将之拒于门外,反倒是引入府邸的入门小园静候,自己则是快步奔去禀报。 没多久,门房便领着游航去了厅堂。 一身便服的赵怀真端坐于主座,看着游航亦是微微皱眉:“听闻郡守前往三县之地赈灾,为何会此刻拜访?” 这一句话貌似稀松平常,但游航却是真真切切听出了这位御史大夫语气之中的不满。 前往三县之地赈灾,但现在却出现在郯城他赵怀真的府邸,说明了什么? 所谓的‘赈灾’,就是一场‘沽名钓誉’的戏,令他赵怀真不耻。 “赵三川,下官这几日确实在三县之地赈济百姓,收拢耕地,实不相瞒,早晨之时还在灌云泥间滚爬。” “但又有要事,故而急忙赶来拜访。” 游航连忙开口,甚至连‘赵三川’这样的称呼都给用上了。 要知道,赵怀真乃是起家于三川郡,算是地方大官,以地名相冠,一来是表示尊敬,认为三川有如今的好境况都是这位御史大夫之前的政绩。 这二来嘛...就是他游航一点儿想要拉近距离的小心思了。 听闻此言,赵怀真看了一眼游航,虽然草草洗浴过,但那一身在乡间土垄之中摸爬出来的泥腥气可不是糊弄两下就能留这么久的。 终于,他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开口道:“既然有要事便说吧。” 这段时间他也是将游航的表现看在眼里,且不说这个家伙之前如何,反正现在是挺勤勉的,故而也不做什么刁难了。 听闻此言,游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左右,而后开口道:“御史大夫奉陛下旨意,前来东海郡修建大船海舰,不知进度几何。” “据这段时间的邸报,已可出海?” 赵怀真摇了摇头道:“出海与否,并非是我决定的。不过已经有大船造出,此事倒也不瞒你。” “大秦造船之事,皆在台面上,进度于何,我与工匠多商,也不过知此事多难,今年怕是来不及全造出来了。” 这一番话,赵怀真当真是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虽然他是被柳白‘穿小鞋’扔到东海郡来造船的,但赵怀真的性格便是如此,做事认真,不分大小。 至于隐瞒进度这种事情...他也不依靠这件事来赚钱,自然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听到这话,游航心中一个咯噔,当即升起了一丝惶恐之意:“御史大夫,您可千万要阻拦出海啊!” 赵怀真眉头一皱,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看向了游航。 在他的认识之中,游航不应该是如此轻率之人。 造船这件事,是左相柳白几乎咬着牙推动的事情,如今一个小小的东海郡抬手,居然怂恿御史大夫阻拦此等大事,这不是找死吗? 莫不成柳白在咸阳将这个游航还没有收拾彻底,至其多了些许妄想? “如今刚过海啸,海面是否风平浪静,犹未可知。” 游航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看似合理,实则这个理由完全无法说服赵怀真。 真要想用这个理由来劝导,他游航这个东海郡郡守,正儿八经得上一道奏疏便是了,还能落一个‘担忧国体’的好名声,何必深夜来自己的府邸开口? 能在三川郡当郡守这么多年,还作出平叛,政治双重功绩,他赵怀真又岂是泛泛之辈?被人当刀使了还看不出,那也太过于愚蠢了。 游航看赵怀真不说话,心中真的是急得快吐血了。 这赵怀真明面上年岁如此之轻,为何这么有定力? 如此看来,不说实话,别说赵怀真会不会开口阻拦出海了,怕是连他游航,都要被赵怀真在心中下一个‘暗下投机,不诡在心’的评价了。 “御史大夫,此番海啸,发现了凤羽、” “下官以为,或是祥瑞示警,告诫我大秦,不可出海,妄扰神灵仙兽。” 游航咬了咬牙,沉声开口。 这就是他要阻拦出海的原因。 传闻海上有仙山,仙人,仙药。 百姓们出海捕鱼,尚且要急死海龙王,以求平安。 可如今大秦造了这么多的船,还都是大船! 遗落凤羽在大秦,是否就表明了‘警告’? 哪怕是他们这些个当官儿的不信,此事若是传到百姓口中,特别是靠海的县城百姓,会有如何剧烈的反应? 甚至有可能引发民心动荡的! “凤羽?你可确真?” 听到游航这话,赵怀真终于明白了这个家伙为何狂奔如此之远,就为了见自己了。 凤羽这东西,有的时候是‘祥瑞’,但在东海郡发现,还特别是在海啸之后,百姓们真要知道了,绝对是将其视作‘示警’的、 在赈灾全面完成之前,绝对不能出海。 否则一旦出海的船出了任何一点儿小事,百姓民意沸腾,将海啸一事归咎于大秦不敬海上神人仙兽,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别说是船厂要完蛋,怕是叛乱都得起好几轮! “下官不敢欺瞒。” 游航苦笑一声, 他倒是想假啊,能吗? 甚至连摧毁这玩意儿,将农夫和差人灭口这种事情,他都没胆子去做! “凤羽已然派人呈送柳相,还请御史大夫写密疏呈上。” 游航深吸一口气,又请求了一遍。 这一次,赵怀真面露凝重之色,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第599章 游射小队,身死 第599章:游射小队,身死 匈奴草原,一支被称呼为‘称犁’的军伍成为所有匈奴部落的梦魇,被冠上了这个‘天’的名字,寓意为匈奴今年征伐太多,天降灾祸,致使秦人军伍到此。 王庭闻之,各匈奴实权人大怒,决意要在草原阴山山脉最北角围歼韩信。 各部落之中再度征兵,不同于攻伐大秦,这一次竟是人人愤慨,争先而行,硬生生凑出了十万人的兵力! 七路联军,共伐不足千人的韩信军伍。 其中有新晋左贤王金刺木、克罗部落首领所率领的狼足军、王庭金狼卫统领率领的精卫、綦毋臣率领的轻骑队、阴山十二部落联合伍、饶乐水周边部落集结的乱战军, 以及.....神秘的匈奴国师单独率领的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军伍,名为‘扶炎’军。 而韩信却是孤立无援,唯有将手下独独的三百玄甲军派往北边蓝氏城屠城驻守。 以七百轻骑,还暴露了位置的情况下,想要活下来,难如登天! 阴山山脉之下,除了樊哙没心没肺得将一根羊腿扯下,大快朵颐之外,韩信的偏将崔澶以及游射小队的钟离昧皆是愁眉不展。 “韩大哥,匈奴人已经在阴山之外构建起多层防线,他们不是一拥而上,咱们根本找不到突破出去的间隙啊!” 钟离昧焦急万分。 如今对于敌军的敌情判断,全都仰仗他的游射小队,他自然是对于敌情最早掌握的人。 背靠阴山山脉,若是直接上山,势必会死在这阴山之中。 可匈奴的包围,令人绝望。 韩信没有吃羊腿,反倒是看了一眼钟离昧,扯下一根草,扔进口中咀嚼:“渡饶乐水。” 说罢,便要起身整兵。 此话说出,撞死营偏将崔澶直接跳起来了:“韩将军,此事不妥啊!饶乐水宽急,渡人难渡马啊!” “草原之上没有马,与行尸走肉何异!” 韩信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弃马而渡,渡水过后,自然有马。” ... 是夜,七百人轻骑军伍,弃战马而渡饶乐水,奔二十里,于夜半步战奇袭饶乐水旁的阿善部,屠尽,夺马。 渡水、狂奔、屠部之后的撞死营轻骑,并未有任何修整,反倒是韩信一声军令而下,直接奔往饶乐水周边部落集合商议的军帐而去。 由于乱战军尽皆被带走,饶乐水最为强大的部落,此刻却显得防守薄弱至极,一夜之间,屠尽饶乐水周边部落首领一十二名,顿作大乱! 而韩信所率领军伍,也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 但随即,匈奴不知何人极为聪慧,竟是直接重新部署了这十万大军,直奔饶乐水而来。准备趁着撞死营轻骑背靠大河之时,全歼此营。 如此千钧一发之际,必须要寻找突围方向,韩信于草地上坐了一夜,深知匈奴之中有聪明人,定然会预判他们这支轻骑的动向:或北上蓝氏城,与玄甲军会和,集结兵力而动乱。 或南下纵逃,如散落星辰,危害草原部落,最终一颗颗陨落。 但.... 韩信在星空之下,想起了一位故人。 那位被誉为武将之耻的恩相若是在此,会如何? “柳相,您总是出乎意料,若是您领兵,定然也会让对手出乎意料吧?” “出乎意料的地方,也定然会是匈奴人兵力最弱之地。” 韩信忽而一笑,而后起身,鸣金,领兵。 当所有人都准备朝北与玄甲军回合,轰轰烈烈与匈奴狼崽子干一场的时候。 韩信伸手指向东方。 饶乐水! 撞死营再渡饶乐水,要回到那个千辛万苦方才跳出来的阴山山脉包围圈! “钟离昧听军令!” 韩信一声大喝,钟离昧悍然出列。 “率游射小队五十人,于此地大肆杀烧,不可令敌军明我大秦之意。” 此军令一出,所有撞死营的将士皆是红了眼眶。 五十名游射小队军卒一步出列,与钟离昧一同朗声大喝:“游射小队,领命!” 一声大喝,极壮人心! 但这一声大喝,也是他们最后一次留给兄弟们的声音了。 十万敌军的包围圈,五十人....必死。 韩信面色严肃,眼神之中却没有分毫愧疚,只是拍了拍钟离昧的肩膀,便要领着剩下之人离去。 “韩大哥。” 忽然,钟离昧喊了一声。 韩信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钟离昧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对着韩信道:“韩大哥,能回去的话,跟老李头上坟的时候说一声,我钟离昧比那陇西侯李信有种的多,第一次上战场没尿裤子。”(这个回旋镖,还有人记得吗?) 韩信没有回答,只是扬了扬手臂。 他韩信,又何尝觉得自己能回得去呢? ... 是日,游射小队像是疯了一般,烧、杀、毁,将‘屠夫’的名号做了个彻底。 而撞死营却是急转向东,回渡饶乐水,再临阴山山脉,打了留守匈奴军伍一个措手不及,竟是大胜! 十万愤怒到了极致的匈奴军伍,最终还是在饶乐水河畔将游射小队围住。 钟离昧三次突围不得,身边五十骑仅剩十八, 再突! 仅余己。 兵乱之中,钟离昧看到自己屠部落之时那个远望的少年,怯生生拿着刀,眼中却满是恨意。 钟离昧大笑,将手中秦剑连着鞘郑重插在地上,高呼一声:“上来,拿我的头,换你的军功!” 拔剑自刎,钟离昧最后一瞬,竟对那血光没有分毫讶异,只是脑海之中想起一句可笑的话: “老李头,你不该在我入伍的时候,祝我永远血气方刚的。” 独身西面而死,匈奴震恐。 .... 游射小队身死,撞死营得到了最为珍贵的东西:时间! 三天的修整期,加上北、南皆可的战策,是游射小队为撞死营六百五十名兄弟用生命争取而来的东西! 冒顿单于闻战报,大怒! 庭帐之中,杀侍者十二,侍女三十,竟带着王庭护卫军,亲至! 而一条传闻,亦是响彻整个匈奴草原: 冒顿单于要亲手将那支‘称犁’军的将军脑袋砍下来,做成酒盏,铭记匈奴人最大的耻辱! 第600章 突围要选硬骨头! “踏娘的,这个混账韩信,就是一只怯懦的兔子,到处跑!” 匈奴军营主帐之中,左贤王金刺木一拍桌子,称得上是怒不可遏。 一旁克罗部落首领罗闭兒冷笑一声:“若没有这只兔子,你金刺木能当上左贤王?” “饶乐水如此河流,这韩信硬生生来返了一次,你手下的两万好儿郎都是吃草的?还是说咱们的左贤王是个知道报恩的?” 前左贤王罗姑比为韩信所杀,罗闭兒身为其侄,身怀大仇,本应该是接任左贤王。 但由于冒顿单于的支持,让金刺木上了位,他岂能服气? “你老嗲的!” “罗闭兒,你要是对本王有意见,拉出你手下的儿郎,与我部的勇士打一仗!” 金刺木一下子就怒了,甚至直接指着罗闭兒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够了!” 就在此时,冒顿单于沉声开口:“小小的一个韩信,不过区区千人,搅得草原天翻地覆,你们现在还要咱们草原上的勇士拔刀对着自己人。” 弑父上位,手段残忍的新单于,此刻这么一喝止,两人顿时无声。 虽然这位冒顿单于上位时间不长,但真的要论起能力,残忍,以及那股子雄主魄力,可畏是整个草原最为耀眼的天骄! 一时之间,整个主帐之内,反倒是有些沉寂下来。 不是因为他们对这韩信没什么办法,而是....羞辱! 草原之上,物资匮乏。 但贫穷之地,更加看重面子。 韩信这几日以来的事情战事,着实是给整个匈奴草原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先生,你怎么看?” 冒顿单于震慑住场面之后,转头看向最为边角位置的一人。 匈奴国师。 最为神秘之人,但在这个崇尚武力的匈奴草原,却是 没有一个人胆敢轻视他。 “单于,诸位将军。” 燕丹微微眯了一下眸子,看向众人,缓缓开口道:“对于这个韩信,诸位可能都太过轻视了。” 此话说出,众人面上闪过一丝不屑。 这韩信,虽然手下有装备极其恐怖的玄甲军,但却是愚蠢如猪,放在了蓝氏城。 在匈奴草原上做屠城守城的事儿,这不是傻子吗? 剩下七百人,面对十万人的兵力围剿,哪怕是一百人围一个,都有富裕! 百倍兵力,优势在我!何谈轻视二字? “先生请讲。” 然而,冒顿单于却不同于手下的这些个‘重臣’,对于燕丹的话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轻蔑。 燕丹嘴巴微微张开,吐出六个字:“散如水银泄地。” 此话说出,众人还没明白燕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冒顿单于已经知道了。 这七百人,如同草原上的梦魇一般。 只要他们还在草原,别说是草原各个部落不得安生,阿马哈率领的十五万军伍攻伐大秦也始终有后顾之忧、(战败消息还未传来。) 一旦剿杀不尽,寻常小部落如何能顶得住这些人不分日夜的奇袭呢? “呵!” “册那国师,当真是吓人。这就是在壮敌人声势!” “咱们有十万人,十万!” “七百的轻骑,就算是水银,咱们也一点一点儿将他们都踩到土里去!” 金刺木冷笑一声,与燕丹针锋相对。 他才是匈奴的左贤王,理应是冒顿单于最为信任之人。 可现在,单于却是问了这个所谓的国师? 这就是在挑衅他左贤王的地位! 罗闭兒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得看向燕丹,仿佛在等一场好戏。 匈奴国师?左贤王?这两人要斗起来才好哩! 然而.... 燕丹甚至看都懒得看左贤王金刺木一眼,只是继续说道:“为今之计,最好的战策便是....结硬寨,打呆仗!” “咱们的人,不能怕死,必须要死死将这个韩信所率领的军卒,皆杀死在阴山山脉。” “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此话说出,就连原本都对于这个神秘国师没什么观感的将领,此刻都是皱起了眉头。 稳扎稳打,还要结营着上前? 为何这战法,与那秦人如此之像? “围杀!” “不可放一人!” 就在此时,冒顿单于豁然起身,竟是连征询意见的过程都省略了,直接确定了燕丹的战策。 那股子蛮横的霸道,非但没有让手下众将领不满,反倒是对于这位单于愈发畏惧。 草原, 尊崇强者! 冒顿单于,注定是能带领他们匈奴,在大秦国土神州之上翱翔的雄鹰! 秦人,注定要成为他们匈奴人的奴隶! .... 十万大军的结寨包围,密不透风。 韩信所率领的撞死营,在没有玄甲军蛮横开阵的情况下,居然连穿插偷袭都做不到! “不行了,韩将军,必须要突围!” 偏将崔澶看着手中的羊皮地图,虽然粗略到极致,但还是咬着牙开口。 再被这些匈奴人压缩下去,他们可就真的连马腿都跑不开了! 至于依靠山脉困守.....百倍的兵力差,跟等死没啥区别。 韩信面色依旧平淡,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只是将崔澶手中的羊皮地图放置在草地上。 樊哙挠了挠头道:“突围,从哪边?” 崔澶略微沉吟:“如今其实只有两个方向可以突围。” “西边,左贤王金刺木率领的嫡系军伍,从各个部落之中选出来的最强悍的军伍!” “西边偏南,克罗部落首领罗闭兒所率领的狼足军。” 一个是王的嫡系,一个是部落临时拉扯起来的军伍,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崔澶一指罗闭兒狼足军所在的位置:“韩将军,打克罗部落,能赢!” 樊哙笑了笑,没有说话。 突围这种活计,他在草原上干的真不少了,说是熟能生巧也不为过。 岂料,这个时候,韩信却是摇了摇头:“打金刺木!” 此话说出,崔澶人都懵了! 不打弱的打强的?这是突围啊! 七百人,突围十万人,已经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了,还不挑对方最为薄弱的地方发起突围,反倒是选一块硬骨头? 第601章 千里勤王狼居胥山! “将军,不可啊!” 这是崔澶第一次对韩信的战策提出反对意见。 一直以来,自己这位将军身上的光环都太多了,以至于崔澶在来到撞死营之后,甚至有了盲目的信任! 为千军万马追杀,一人杀出重围回到代郡报信。 以戴罪之身,领撞死营夜袭,焚毁左贤王罗姑比的粮草。 领大秦最为昂贵同时也是战力断层强大的玄甲军,百骑破万军,阵斩匈奴左贤王。 这一切的一切,铸就了韩信在撞死营的威信。 但这一次....崔澶要反对! 他不能对剩下的弟兄们的生死视而不见! 韩信看了一眼崔澶。 按照以往,他绝不会向手下之人解释什么,他韩信领兵,何须向他人解释。 胸中战策,比之天不逊色。 可这一次,他破天荒开口道: “狼足军比之左贤王之军,确实是弱。但绝非你想这么简单。” 韩信伸出手指,在北、东南、西南三个方向依次点下:“这段时间屠杀的部落,得到了不少讯息。” “罗闭兒乃是当日左贤王罗姑比的侄子,綦毋臣所率领的轻骑队自然交好,一旦遇袭,轻骑支援缠绕,便如马足落泞泥。” “东南,西南两个方向分别是阴山十二部以及饶乐水的乱战军,对咱们恨意最深,轻骑队纠缠,此二伍便如双拳助力,我等危矣。” “反观金刺木,乃是冒顿单于提拔而上,金狼卫定然是会竭力救援,但从兵力部署上来看,他们的救援比之綦毋臣的轻骑队,要晚上甚多。” 说到这里,崔澶眼眸一阵颤动。 他与韩将军同吃同住,但没想到韩将军却是将匈奴人的战策都摸了个透! “其次。” 然而.....韩信的话还没说完:“便是将罗闭兒的狼足军攻克下,此地之毗邻统万城,待到七军至,咱们撞死营根本守不住,只能退往此地,阴山。” “于战何变?” “不可为战而战,兵家云,一城一池,草木矣。” “我等撞死营陷阵匈奴草原,最为要紧的是打出一片天地,为代郡守城军的反攻争取战机!” 其实韩信获得的情报还是不够,若是他知道了如今在匈奴主帐发生的事情,那定然会直接选择攻打左贤王金刺木的军伍。 因为罗闭兒不会救援! 弱旅自保不救,更何况还是仇恨之人? 崔澶听到这一番话,对于韩信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如此困境之下,他们撞死营的主将依旧如此冷静,对于局势看的如此透彻。 这种对于战阵的理解,堪称神仙之流! 甚至....崔澶都想到了韩信的下一步战策。 即便是打不下来左贤王金刺木的军伍,那也是可以就近,再渡饶乐水!造成一股仓皇逃窜,急于前往蓝氏城与玄甲军汇合,最后临死搏斗的假象! 如此一来.....匈奴的十万大军,就是在韩信的‘指挥下,全部往北调集! 领兵....他们的将军韩信,领的不止是自己撞死营的兵,甚至还将匈奴的兵给领了! “将军....” 崔澶激动得嘴唇颤抖。 他仿佛...见证了一代军神的崛起! 就韩信此刻展现出来的战策深度,崔澶甚至都怀疑,武成侯王老将军,能否达到这样的高度。 在极度凝滞,困苦的泥泞之中,韩信硬生生扒开了一道缝隙,让胜利的光芒照射进来。 崔澶甚至有一种错觉。 跟着这位将军,或许打仗会死,但是....他们的军伍,永远不会败! 不败!这可不是某位自称全胜的家伙一般,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军阵不败! “吩咐诸位兄弟们造饭吧,夜中启程。” 韩信对于崔澶的激动熟视无睹,只是起身,将剑握在手中。 崔澶微微一愣,他以为...韩信此刻应当说一些勉励的话语,或者....更加详细一些的军策。 可是...将军却是什么都没说。 “啪!” 一道闷响响起,樊哙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崔澶的脖子:“老崔啊,韩大哥的军策如何?” 崔澶嘴巴扯了扯,而后点头:“可通天人,只是....” “樊哙,我是不是惹怒了将军?” 这一刻,崔澶甚至有些忐忑。 他一个在战阵上靠着刀锋舔血为生的人,从来不怕任何危险,但他....怕韩将军对自己失望。 岂料,樊哙破天荒收敛了笑容,看着韩信离去的身影:“小钟死了,韩大哥也很难过啊。” 崔澶默然。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但终归是不想自己的兄弟死。 .... 是夜,撞死营奇袭左贤王部。 六百五十轻骑,纵火,砍杀,焚粮,惊马! 而后近饶乐水,渡! 与此前二次不同,撞死营此番渡饶乐水,乃是大张旗鼓,甚至是一路砍杀而渡! 匈奴军营皆惊,冒顿单于大怒,斥撞死营‘敢以石击雄鹰乎’! 与此同时,韩信命五十人,一路屠北而去,直奔蓝氏城。 五十轻骑领命,无言遗。 撞死营,唯留四百骑,扎入草原潜伏不出。 匈奴十万大军,皆往饶乐水以北进发,势要将撞死营和玄甲军,砍杀在蓝氏城内。 冒顿单于几乎是带着残忍的笑容,亲自前往狼居胥山,告慰草原大神,立下血誓,要以这些可恶的秦人为血祭,祝匈奴灭秦! 而他不知道的是....韩信所率领的四百骑,在七军行进的空隙之中穿插而过,直往东去, 第四次, 渡水! 撞死营犹如一柄锋利的秦剑,开膛破肚,在七军皆往北行进的情况之下, 剑指狼居胥山! 樊哙一往无前,领兵朝山上冲杀。 在那原始的祭坛之上,冒顿单于一把将身边的侍从砍杀,吼着嗓子咆哮:“为何撞死营在此!为何!” 无人应答。 点燃牛粪,黑烟升腾。 层层传递,至七军将领之时,军已至蓝氏城不足两百里处,所有人皆惊慌。 这片古老广袤的匈奴草原之上,出现了历史之中绝无仅有的各路匈奴军伍,狼居胥山勤王的仓惶情景。 七军兵马,掉头向东南,千里救单于! 第602章 狼居胥山火焚天 第602章:狼居胥山火焚天 “我现在明白,为何这个韩信敢率领千人便入匈奴草原,做那笼中雀,网中鱼了。” 七军救援,燕丹在马上颠簸依旧盯着手中的羊皮地图。 直到此刻,他才方才明白了韩信的用意。 从头到尾,这个可怕的撞死营主将,想的就不是在草原大闹一场这么简单! 身旁一骑,黑衣黑罩,甚至还带着斗笠,连眼睛都不愿意展露的骑士开口,声音冰冷却如同黄鹂一般脆声:“太子,为何?” 燕丹将羊皮地图收起,微微抬头看向那湛蓝的天空:“这韩信根本就不是入笼进网。” “千人兵力在他手中,入草原如同蛟龙归海,鹰击长空。此人用兵之神,若是给他时间历练,哪怕是经历过三两次的败仗,日后定能超越秦国的武成侯王翦!” 此话说出,饶是那神秘骑士都是为之一惊:“太子,你可从未有对人如此评价过!一个撞死营主将,手下统领不过千人,如此....” 岂料,燕丹直接抬手,打断了话语:“得此人者,可成大业,扶炎军始终缺一统帅。” “此番救援,必要生擒此人,为我所用!” 说罢,燕丹看向那神秘骑士,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犹豫,而后逐渐浮现起疯狂之色:“影,你现在折返王庭,若是五日冒顿单于未返,便令燕密卫暗中行动,将王庭单于一脉尽皆暗杀。” “所谓的匈奴权贵,自万夫长以上,尽皆劫持!” “再以阏氏身份,于王庭之中等待我。” 神秘骑士,正是他燕丹最为信任的心腹手下,影! 或者说,是如今冒顿单于的阏氏,燕影。 此道命令落下,在斗笠之下的娇美面容,浮现出了一道激动之色! 太子...终于要动手了嘛? “谨遵太子之命!” 影低声应下,而后打马回转,直奔王庭。 燕丹甚至没有去看那一骑的身影,反倒是微微抬头,看向天空:“韩信....” “他,现世无敌。” “琅轩,得此人,我会将嬴政杀死。” .... “韩大哥。” 狼居胥山脚下,韩信握紧剑鞘,耳边仿佛响起了那个少年爽朗的笑声。 钟离昧,本应是大秦的一将才,他的未来本应光明。 可也是他韩信,亲自让其去死的。 因为只有钟离昧的游射小队,才能将整个匈奴的军伍给调动起来。 如今....终于来到了狼居胥山脚下。 “韩大哥。” 同样的一句话响起,嗓音却是粗犷。 韩信回过头,看向樊哙,只是轻轻说出一个最为简单的军令,也是整个大秦对战匈奴的战争史,将会是最为重大的军令:“攻!” 樊哙咧嘴一笑,点头转身。 四百轻骑,攻山! .... “四百人,以下克上。” 冒顿单于双目泛红,于狼居胥山的顶峰俯视,俨然已经怒不可遏。 他身边只有两百人,但他在意的,却不是胜负安危之事,而是.....羞辱! 狼居胥山,匈奴人心中的圣地。 每年五月份,匈奴都会在此地举办祭祀典礼,祭天地,拜日月! 如今韩信领兵至此,便是他冒顿单于将韩信斩杀于此,都已经亵渎了圣地,冒犯了草原大神。 而且.... 威望! 在他冒顿单于治下,秦人居然来到了圣地,还起了合围之势,会让这片只尊崇强者的匈奴草原,遍生反意。 在所有的匈奴人眼中,他冒顿单于,是一个连一千秦人都无法抵御的废物! “传我的命令,太阳下山之前,将这些如同草原上打洞的老鼠一般的秦人,尽数屠戮。” “我要用他们的头,登上祭台!” 冒顿单于怒吼一声,身边两百金狼卫皆是面露愤懑之色。 这是对单于的羞辱,更是对他们这些近卫的羞辱。 只有用血,才能洗刷! “唰!” 冒顿单于猛然拔刀,竟是不准备在后方等待,以逸待劳,反倒是直接大步走到金狼卫最前:“随我杀!” 草原上的雄鹰,不会等待猎物露出疲态。 他们会用看得最远的眼睛去寻找猎物,用最锋锐的爪子将猎物开膛破肚。 等待.... 从来不是这位草原霸主心中的第一选择! 俯冲而下,这一刻,他们仿佛不是两百人,而是两千人,两万人,两百万! “啊!” 怒吼声响起,半山腰之处,两军对撞! 以樊哙为先锋的四百撞死营军卒,悍不畏死,与金狼卫狠狠对撞。 没有什么太多的军阵技巧,只是最为简单的捉对搏杀。 冒顿单于犹如一只猛虎,每一击都是势大力沉,手中刀不断将一捧捧鲜血挥洒。 樊哙如同巨猿入人群,掣戟而撞,所至处皆肺骨具裂。 韩信抬眸,没有看战场,反倒是看向了那狼居胥山的山顶,而后轻轻抚了一下腰间佩剑的剑穗。 剑穗已然逐渐失去原本颜色,但却长时间被血沾染,不均匀的暗红色更添杀气。 “不愧国,愧人。” 韩信轻声,朝着祭台迈步走去。 路上,难有阻拦。 饶是以武力蛮横,悍不畏死著称的金狼卫,也被撞死营军卒那种气势震惊。 不畏死,是在这个战场上最为基本的素养。 更多的,是在死亡的片刻,甚至还能凭借本能挥刀的那种决绝。 韩信面前的每一步,都是鲜血。 “五十人,随我!” 韩信大吼一声,瞬间五十名撞死营军卒哪怕是负伤也在所不计,涌至韩信身周,而后朝着祭台冲锋而去。 冒顿单于见到那‘简单’的军阵,猛然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已然愤怒至极。 “该死!” 大吼一声,便要劈刀朝着韩信杀去。 光是这一道冲锋,倒在他刀下的撞死营军卒,便有七人。 “干你娘的公猪!” 樊哙猛然一跃,以戟横于身前,直直朝着冒顿单于撞去。 以最蛮力的姿态,将草原上的霸主生生拦下! 冒顿单于猛然昂头,眼眶眦裂,鲜血潺潺而下。 只见山顶之上,韩信身周,唯有七人,路途之上,皆是尸体。 而韩信.... 踏上祭台,以剑掣火台。 燃燃火起,祭台焚天。 韩信一人立祭台火前,掣剑指天: “昭昭有秦,天无二声!” “犯强秦者,虽远必戮!” 第603章 阵斩匈奴冒顿单于 “昭昭若山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 狼居胥山开外十里,那点燃的火焰令七军将领都为之震动。 而起阵之时,那个神秘的匈奴国师忽而暴起。 在其一刀斩首左贤王金刺木之后,身边近卫如同鬼魅一般,将剩下五名匈奴最为核心的武力将领斩首! 如此变动,十万匈奴军伍,已有哗变之危。 六将手下的中层千夫长,尽皆怒目而围。 暴起杀人,内战就在转瞬之间 可燕丹却是没有分毫忧虑,反倒是轻快吟诗,双目看向那被匈奴人视为圣地的狼居胥山。 “单于亲令。” “七军皆归我节制,六将不听号令,意图夺取军权,已然斩杀。” 燕丹将手中一物高举,眼神之中却是一片淡漠。 待到众人看清此物,尽皆面色急变。 一块骨制的酒盏。 可这骨制酒盏的底,却是破了一个小洞,绝对无法饮酒。 这是冒顿单于的信物,是他亲手弑父之后,将父亲的头骨制成的酒盏! 那个小洞,就是冒顿单于暴起,顺手拿箭矢直接插入的! 有了此物,这些中层千夫长,饶是眼眸之中怒火再盛,也只能压着气,右手置于胸膛之前,道一声:“谨遵单于之令。” 违抗冒顿单于,有死无生,连累部落,族群! 燕丹看着这些人,又看了一眼这十万匈奴军,嘴唇微微勾起。 为了这个骨制的酒盏,他做了多少准备,又隐藏了多久,无人知晓。 可现在拿出来,便拥有了临阵的军权! “原地驻守,无令不可上狼居胥山!” 燕丹淡淡开口,下达了一条令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军令。 一名千夫长眼神之中满是震惊,瞬间抬眸,怒声道:“那该死的秦人在狼居胥山,咱们匈奴的圣地!” “咱们的单于,正与这该死的秦人在浴血搏杀!” “救援过来,却在这里等着,是什么道理!” “国师,你难道是秦人的奸细吗?” 话音刚落,便是一刀寒光闪烁。 那怒声斥责燕丹的千夫长,已然人头落地。 一名近卫缓步走回到燕丹身旁,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此乃单于之令。” “秦人入匈奴草原,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已然触怒天神。” “单于于狼居胥山设伏,便是要将这帮秦人斩杀在圣地,以告慰天神,为尔等的无能赎罪!” 燕丹冷笑连连,双目之中满是杀意:“若是想要破坏单于战策,便是身死一途。” 阴鸷,奸险。 当年那个明媚爽朗的太子丹已然不复存在。 国仇家恨,宗庙尽毁,十数年的颠沛流离,让他成为了一个心中只有复兴燕国的冷血之人。 如今,希望就在眼前,哪怕是死再多的人,他也不会有分毫犹豫。 众多千夫长纷纷对视,皆是看出其他人眼中的愤怒与不满,但....却是只能沉声应了一句:“遵令!” 燕丹伸手一挥,坐于马上。 狼居胥山上大火焚天,十万匈奴大军勤王,却半步不动! .... “金刺木,罗闭兒,他们在干什么!” “大军就在山下,为何还不来救!” 狠狠撞开樊哙此番的攻势,冒顿单于怒吼一声,想要自己身边的金狼卫给出答案。 然而, 回应他的,只有樊哙那无穷无尽,却势大力沉的攻势! 战况很惨烈,甚至可以说....看不到丝毫的人性。 撞死营此战,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根本不计较生死,就是要和金狼卫同归于尽。 而韩信那点燃祭坛焚天的举动,更是将撞死营的气势拉到了最高。 他们做到了! 他们完成了前无古人的壮举,他们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世人,匈奴....就是大秦身边的战败之犬! 圣地焚烧,单于陷杀,桩桩件件都代表着,他们大秦将匈奴人的骨头都给打碎了,还死死踩在脚下! 韩信看着下方的战况,面色如常,没有分毫变化。 这一仗,撞死营伤亡首次比敌人还要多。 如今能站着的,不过百来号人。 而金狼卫....皆死! 双方没有一个人,是对活着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全是以命换命。 而冒顿单于,也已然到了强弩之末。 樊哙这个莽夫带来的无尽压力,周遭的箭矢,还有护卫他的金狼卫已然死尽。 他已成瓮中鳖! “箭来。” 韩信淡淡开口,旁边一名撞死营士兵将弓箭递过去。 搭弓,射箭。 “咻!” 破空之声响起, 冒顿单于心口血花绽放。 紧接着樊哙哈哈大笑,拼着硬抗冒顿单于临死一刀的代价,猛然一戟挥去。 “砰!” 这位草原上的霸主,弑父上位的雄鹰,冒顿单于,脑袋如同西瓜一般,瞬间迸裂开来。 红白相间,可怕,但又无人惊惧。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樊哙放声大笑,连自己身上的伤势都忽略了。 “匈奴单于,匈奴单于!” “进犯大秦,该死!” 樊哙大笑着踹身边那具已然没有头颅的冒顿单于的尸体,口中还不断嚷着:“老李死了。” “小钟死了!” “撞死营的弟兄们也死了。” “就是因为你,哈哈哈!匈奴单于!” “我糙你姥姥的匈奴单于!知道劳资名字吗?樊哙!杀猪的樊哙!” “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眼泪越来越多。 和脸上的血混合在一起,竟是显得有些滑稽。 可是.... 没有人笑,只是默然。 韩信看了一眼连头都没有了的冒顿单于,只是抬眸看向远方。 那十万的匈奴人,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得让人难受。 绝境! 杀了冒顿单于,毁了狼居胥山的祭坛,但他们陷入了绝境! 韩信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天,朗声开口:“天佑大秦!” 说罢,转身下达军令:让还能站着的,去看看躺下的,有没有活着的。 很残忍,但必须要做。 “韩将军,陈泽重伤..” 一名士兵哽咽。 韩信依旧面无表情,但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要苦了兄弟。” 此话说完,那些还在血泊之中,重伤的撞死营士兵,露出微笑,只是用尽自己的力气,一句句开口: “兄弟们,要回家啊!” 万军包围,百来个人,无马。 回家, 如同痴人说梦! 第604章 大秦书院风波多 “韩大哥。” 樊哙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甚至连胸膛上的刀伤都没处理,便是直接走到韩信身前。 那潺潺而下的鲜血,看着恐怖,可他却没有半分异样。 韩信没有理会,反倒是朝着上方走了几步,转身看向其下。 那密密麻麻的匈奴军队,令人绝望。 只有百余人,连马匹都没有,如何能突破十万大军的围困? “再杀一阵吧。” “他们匈奴的圣地,就是俺们秦人的茅厕,威风已经打出来了。” 樊哙破天荒得严肃开口。 如此必死的境地,这个沛县的屠夫,却从未想过活。 就连韩信的偏将崔澶,也只是默不作声得擦了擦自己的手中刀。 百余位撞死营士兵努力站立,同样眺望远方。 没有面临死亡的悲悲切切,有的只是一舒心中郁气的豪迈。 多少年了,秦人踏上了匈奴草原,杀了匈奴单于,一把火烧了匈奴人心中的圣地祭坛。 光着一战,足以让万万秦人自豪,让匈奴人彻底直不起腰。 然而.... 韩信摇了摇头:“死的弟兄太多了,我是撞死营主将,我要带你们回家。” 此话说出,所有士兵皆是一怔。 百人突围十万,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将军,您下令吧。” “您的军令,我们定然执行!” 崔澶沉声开口,没有分毫犹豫。 四次渡饶乐水,长达千里的辗转奔袭,袭杀匈奴冒顿单于。 每一件事,都足以让一个当兵的男人自豪迎接死亡。 他见证了军阵史上的奇迹, 他这一生...无憾! “直从弯中取,生自死中求。” 韩信面色平静,缓缓转身,手指这么一指方向。 众人看去,尽皆面色一怔。 只见韩信手指的方向,赫然是北方。 也是唯一一个匈奴人没有包围的方向。 为何?匈奴人即便再傻,也不可能在这种兵力对比之下搞围师必阙这一套。 原因很简单, 狼居胥山北边无路,乃是陡峭悬崖。 高至三里! 人难足径,鸟难非迁。 如果说冲杀是能在临死之前拉几个匈奴人垫背的抉择,那往北边....光是这一道悬崖,就足以让这幸存的百余将士皆死。 “韩大哥...要不还是冲杀吧?” 樊哙皱眉开口。 死在战阵上,荣耀! 但跳崖自杀...他接受不了。 然而,韩信并没有理会,反倒是转过身来,面对自己撞死营幸存的士兵,朗声下达军令:“每人皆寻两具死尸,前后绑缚于身,以甲胄覆于死尸之上,无绳索可寻,便割衣袍。” “裸身,衣袍裹于首。” “所有人,刻钟行毕!” 说罢,韩信便是快步抓起两名金狼卫的士兵,绑在自己的身上。 如此一道军令,倒是简单。 但...只是死尸,跳下这种悬崖,想要活下去,还是难上加难! 樊哙咬了咬牙,还是一跺脚,朗声道:“诺!” 随后便是将冒顿单于背起。 ... 刻钟时间很短,但这样简单的军令,够了! 金狼卫尸体不够,撞死营舍不得用弟兄们的尸体来为自己谋求生机。 还是偏将崔澶流着泪,带着兄弟们朝着他们叩首,方才动手。 ... 狼居胥山北面悬崖之上,陡峭异常,可谓是十死无生。 韩信深吸一口气,朗声开口:“天佑大秦,弟兄们,活着回家!” 紧接着,猛然一跃! “回家!” 撞死营士兵齐齐高呼,相继跳崖。 生从死中求! .... 匈奴军帐之内,六军将领皆斩杀的情况下,燕丹以单于信物短暂控制住了中层的千夫长们。 但于此同时,他要做的事情,没有如此简单。 必须要等。 他对韩信实在是太过于‘信任’了,这支名为撞死营的军伍,在狼居胥山上,定然可以将冒顿单于斩首。 但同时, 他们也跑不了! 他燕丹,将会以仁主之姿,收服韩信,兵发咸阳! 届时可封此人为王,共享天下。 这样的条件,燕丹相信韩信不会拒绝。 ... 至夜,匈奴军伍多哗,燕丹再也压制不住,遂命手下扶炎军登山。 单于死,祭坛焚,敌无踪。 燕丹大怒, 多有匈奴千夫长斥责,皆杀。 传军令,四散追杀,以一月为期,未追杀至敌者,归返王庭。 持撞死营主将韩信人头者,封万夫长,节三个万人大部落,赏赐牛羊万匹。 生擒韩信者,封匈奴左贤王! ... 殊不知,草原之上,一支二十七人的残兵,跋涉而行,朝着蓝氏城艰难进发。 .... 话分两头,咸阳之内,亦是不平静。 首先就是大秦书院,首次出现了被书院直接开除的学生。 其次是...这个被开除的学生,乃是当今大秦十三公子,嬴辰。 这条消息一出,立刻引起了咸阳各界的广泛关注,甚至连著名丞相评论家柳白都公开表示:“实在是太遗憾了”。 但身为书院创始人之一的柳白没有作出任何阻止,已经足够说明态度了。 紧接着便是在书院数算课魁首,刚进入书院就被整个朝堂各级大臣重视的天赋人才李二风提出了退学申请。 谷货监的内史李静甚至跑到柳白丞相府直接拍了桌子。 要不说什么样的上官养什么样的下属,李静甚至气得直接用自个儿脑袋对柱子,怒骂柳白这是‘迫害人才’,要是大秦丢了这么个宝贝,他李静今天就在丞相府血溅三尺,别的不说,光是史书上,也能在你柳白身上泼一身屎! 对此,柳白也是哭笑不得,自然没有怪罪,只是好言相劝了一下。 并且隐晦表示,李二风退学是要跟着十三公子混,想要这个人才,跟十三公子嬴辰要去。 如此之后,李静方才将信将疑得离开。 至于后续是不是要和十三公子拍桌子,那就不是柳白会去关心的事情了。 也正因为这些‘闹剧’,非但是朝堂上的官员们注意到了大秦书院学生的‘优质’,就连一些个大商户,也是起了歪心思。 甚至....咸阳城做布帛生意的一个大商人,咬着牙将自个儿的小闺女送进了一名书院学生的房间,敲锣打鼓得将婚事给定下了。 有了这等例子,书院学生,‘人人自危’,生怕哪一天就被一个身姿曼妙,家中有钱,长得漂亮的黄花闺女给骗到床上去了。 郦食其哭诉多次,欲求助柳白,一定要帮帮书院学生,却被龙且一脚给踹了出去。 人家送上门,你个糟老头子还阻拦!俺还得花钱哩! 第605章 紧急议事 “不错,周勃和虞子期这两个小子还挺低调的。” “这一次书院风波,这两个小子居然都没被寻常人所熟知。” 柳白笑呵呵的。 大秦书院的学生抢手,这是必然的。 生源是整个国家的独一份儿,冠了大秦的名义,诸子百家的各位先生教导,再加上他柳白一些后世的教学理论注入。 这些个学生要还是废物,那就太对不起他柳白了。 “周勃这小子确实可以,在书院之中真的很用功,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理会。” “至于虞子期,那次被俺们锦衣卫揍了以后,也是老实得很。” 龙且笑着开口。 别说,虞子期这小子,他揍起来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有一种极为畅快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爽到了极致。 这种感觉,比在春风苑替黑夫哥扬名立万都还要爽。 若非有所顾虑,他还真想隔三差五得去‘砥砺’一下这小子。 “萧何,阿平,你们觉得周勃和虞子期,日后谁成就较高?” 柳白轻笑一声,开口问道。 这两个小子,那可都是大秦的好苗子啊,他这个大秦左相,甚至多了些许的老农心态。 萧何略微沉吟,开口道:“虞子期当为先,但周勃此人沉稳厚重,应厚积薄发,后来居上。” “柳公,此人前途,难以预料。” 反倒是陈平,略微点头道:“柳公,我与萧何所想不差。” 听到他们二人的回话,柳白若有所思得点点头。 别说,周勃当日在食堂,说着要超越他柳白的话,还是蛮让人记忆深刻的。 若是当真可以的话,他柳白也会心怀安慰。 “尉荣怎么样了?” 柳白看着龙且,开口问了一句。 当日他上朝奏报了这件事,事情倒是简单,来龙去脉一目了然,邱古那一条线,直接被从上杀到下,引得百姓称好。 就连咸阳令将闾,公子之身,也是在朝堂之上被训斥,而后领了罚,抄写大秦律百遍,并警,若有下次,便有仗责之罚。 反倒是尉荣,驭下不严,为奸人所骗,调用军伍,一连串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罪名下来,领了个‘罢官’完事儿了。 柳白气不过尉荣的愚蠢,以整理卷宗为名,让锦衣卫继续关着,什么时候卷宗整理好了,再什么时候放出来。 “蠢如猪,俺们倒是没有对他用刑,但每天那些犯人的惨叫声,把他给吓坏了。” “眼见着都瘦了一整圈。” 龙且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他龙且是什么人,铁血真男人,最看不起这种怯懦之人。 尉荣那股子怂样,当真令其不耻。 “行,继续吓着吧,现在卡着廷尉这个九卿之位也是好事。本相不便再出言相谏。” 柳白点点头,甚是满意。 老尉缭一生为国,生了这么个倒霉儿子,他柳白看不过眼啊,当然要帮忙教训教训。 听到这话,萧何也是露出笑容。 自家柳公身上的担子少一些,终究是好的,最起码不会这么累了。 “柳公,有一事。” “书院李二风....” “我看李静内史是真的喜欢啊。” 萧何忽然想起什么,开口说了一句。 昨天那李静登门上来的模样,当真是把他给吓到了。 若非是龙且时刻站在柳白身前,他真的担心李静可能会发疯拽着自家柳公的衣领子让李二风复学。 “您真的让他去找十三公子的麻烦,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萧何皱着眉开口说道。 这李静虽然是因为爱财心切着急了一些,但也确实秉承了阳老的理念,是一个大公为国之人。 真要是因为‘礼数’这种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更何况,这位十三公子虽然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但....礼数这种东西,沾上了确实麻烦。 “这件事就放心吧,李静不会有问题的。” 岂料,柳白摇了摇头道:“嬴辰这个胖小子,比你们想象之中的都要不简单,” “甚至可以说,若非是本相亲自当过他老师,又有李二风这个混小子变相做了一次‘指路明灯’,怕是连本相都无法真正看透他。” 这一句话说出,萧何也是懵了。 他确实没有见过嬴辰,但...这名声都成这样了,图什么啊?而且...不学无术是实打实的吧? “柳公,您的意思是,十三公子在韬光养晦,意在储君?” 陈平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萧何都没见过嬴辰,陈平就更不可能见过了,毕竟...哪怕是自家柳公,陈平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见过’。 “那倒不是,阿平,你想多了。这小子充其量算作个装傻保命。” “兄弟阋墙之事,在权利面前出现的次数可不少,嬴辰这小子属于聪明,但又属实没什么权利欲望的人,故而一直在隐晦自己的聪明,当个安闲公子,怕就是他一生的志向了。” 柳白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句话说出,哪怕是萧何,都是面露略微不满。 他们都是实打实办事儿的人,心中其实都有一条基本准则:立大志,成大事。 身为大秦公子,出身尊崇,却无大志,如何能让人敬佩? 但紧接着,柳白收敛起笑容,微微叹气:“但若是当真国家有难,当这位十三公子的诸位哥哥不在的时候,怕是这小子...咬着牙也会把整个大秦扛起来把。” “说白了,他嬴辰的一生,要么是富贵命,要么是劳苦命。” “希望莫要如此把。” 柳白没由来得想起一个人,一个被称为‘废物’的皇子,却在皇帝被俘,围困城下之时接过风雨飘摇的江山,死后却入不了皇陵。 何其相似,但柳白何其不想这样的场景出现。 “踏!” 就在此时,陈婴快步走入厅堂之内,仅是行了个半礼,便开口道:“少爷,陛下遣内人至府,召文武百官入麒麟殿,紧急议事。” 第606章 想让蒙毅少睡几夜好觉 起身换服之后,柳白走出丞相府的大门。 龙且早已将马车备好,站立在车辕之旁,甚至搀扶了一下。 “本相还不至于到身体孱弱的地步。” 柳白摆了摆手,十分不满得开口道了一句。 事实上,他挺想试试骑马上朝的,这才是真的武将威风嘛。 可真要是骑马,怕是李斯得跟自个儿唠叨个十天半个月,着实心累了一些。 龙且只是咧着嘴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 马车缓行,萧何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在门口送别,反倒是回到书房,将这段时间一封封的奏疏拿出,细细翻阅。 开垦荒田的政策推行下去,受益的百姓不少,收拢的流民也很多,但与之同来的...就是难以避免的官场贪污。 上面盯得紧,下面心有忐忑,但总有人眼馋油水,悄摸伸手的底层官吏不在少数,兴起不少狱案。 “大惩而警,着自查。” “郡查县,县查乡,乡查村。” 这就是萧何给出的批示,算是一种推行地方的督查制度。 但紧接着,萧何略微皱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推策于民,盖功于国也,郡县官吏体民于心,公也!” 学习了黄石公理论之后的萧何,进步明显。 后一句话,更是精髓所在。 看似废话,实则是一种鼓励,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隐晦的嘉奖。 督查制度是大棒,而‘鼓励’则是饴糖。 体民于心,有功于国,这不就是扔一个升官的台阶吗? “日子当真是愈发好起来了。” 萧何长出一口气,回想起当年自己在沛县之时为主吏掾的时光。 且不说横征暴敛,单单是规定的税赋,便压得百姓们喘不过气。 一旦有个天灾,卖儿鬻女并非传闻这么简单而已。 甚至....沛县之中,曾发生过差人抢夺农户种粮,充当税赋的事情,引得那一家子人投河自尽。 如今再这么回首一看,萧何竟是生出感慨。 自己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大秦百姓的生活,又何尝不是呢? 民安, 当真是最好的。 ... 咸阳宫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有官员到了。 当柳白一下车,那蒙毅便是连忙上前相迎。 自从那天被尉荣这个混蛋坑了之后,柳相就没有再找过他了。 可是, 蒙毅晚上更加睡不着了,那种惴惴不安的心情,甚至是在期待柳白在三更半夜 过府,哪怕是骂他一顿都是好的。 “柳相。” 蒙毅挤出笑脸,努力想要让自个儿这个上司感受到他内心最为真诚的歉意。 柳白看了一眼蒙毅,摆了摆手。 他柳白生性大度,怎么会对蒙毅带兵包围了他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也就是一点点的‘怀恨在心’,‘心中不爽’,‘想要踹死这个混账玩意儿’罢了。 “柳相,我错了!” 蒙毅一看柳白这模样,当真是快要哭出来了。 这哪怕是骂他两句,也比现在这样好啊。 “错哪儿了?” 柳白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蒙毅,这神情姿态,当真是拿捏得十分到位。 “柳相,我不应听信尉荣的胡说八道,带兵包围了您。” “还有,当时守城军那百夫长对您出言不逊,下官也已经斥责,杖罚过了!” 蒙毅连忙开口,那承认错误的态度,十分真诚。 “哼。” 柳白冷哼一声,听到蒙毅的回答并不满意,而是直接迈步朝着麒麟殿的方向走去。 一看这个态度,蒙毅瞬间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柳相,此事都是下官糊涂啊,柳相您莫要生气啊!” 柳白脚步不停,只是口中说了一句:“本相生气与否,算不得什么。” “但,” “你蒙毅倒是厉害啊。” “上卿之位,不过是代兄节军罢了,听两三句话,就能引得守城军围剿?倒是将自己当成武将来看了?” “如此一说,您蒙毅将军,哪里是本相的下官啊,分明就是我大秦的武将啊!” 这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阴阳怪气。 蒙毅煞时面色一变,立刻就明白了。 柳相这哪里是在生气‘围了他’这一件事,分明是在生气他蒙毅以文官之身带兵啊! 若是李斯的话,可能也就是斥责一顿罢了。可....大秦朝堂谁人不知,柳白‘觊觎’武将这个称号已经很久了,现在他蒙毅一个手下官员,堂而皇之,一张嘴就带兵了,能不生气吗? 这种夹杂着‘嫉妒’的情绪,才是怒火放大的根源! “柳相,下官有过,这....兵权节制,下官是再也不敢持着了。” 蒙毅连忙开口。 这时候不认错,那才是真的蠢。 身为下属,做了一件让上司都嫉妒的事情,处境能有多尴尬! “别,蒙毅将军此话,本相担待不起。” 柳白淡淡开口。 他是心里真的不爽。 娘的,没享受到武将的荣耀也就罢了,还被人带兵围了,这事儿都成踏娘的官员们私底下的笑话了。 大秦的文官可以带兵,但是你柳白这个左相,就是不能! 难受啊! 他柳白心胸宽广,为人和善,待人温文尔雅,别的先不说,先让蒙毅少睡几晚好觉,他柳白心里爽了才是重要! “柳相...柳...” 蒙毅还想说些什么,结果柳白已经加快步伐了! 这一下,真的就是欲哭无泪了。 .... 麒麟殿前,柳白到了之后,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因为.... 李斯和王翦,居然站在一起?!! 这两老狐狸,在朝堂之上那叫做一个‘互相看不顺眼’,哪怕是偶尔说些话,那也是退朝之后,私下轻语。 但在入殿议事之前,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没看过啊! 看到柳白前来,王翦深深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反倒是李斯,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笑容:“小子,干得不错。” 一句话,让柳白完全摸不着头脑。 “百官进殿!” 可就当柳白准备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宣号声响起。 第607章 武宁 “军报,” “北方代郡长城军,破匈奴来敌。” “上将军蒙恬领兵,从六公子嬴彻之军策,遣通武侯王贲奇袭匈奴,退。” “后设死囚营接替战阵,再退。” “入狗嘴涧,设伏,令匈奴之战阵不得启,前后不得应,军令不得一。” “以新式军械猛火油起火攻,玄甲军副统领夏侯婴与虎贲营共同入阵搅敌。” “大胜!” “我军阵亡兵士两万六千人。匈奴胡患阵亡、降俘十三万人。” “匈奴右贤王阿马哈于阵中为死囚营百夫长英布所斩。” “长公子扶苏领后勤军伍,以仁德之名,将匈奴俘虏分乱次关押,奏请处置。” “武德浩沛,秦军威武!” 高台之上,顿若将战报朗声读出。 每一句话,都是前线秦军以鲜血换来的巨大战果。 满朝文武,尽皆面容一滞,麒麟殿内,鸦雀无声。 这一封战报,透露出来的震惊...实在是太多了! 其一,王贲! 果然,王老将军就是一只老狐狸!当日以责罚之名,请罪命王贲前往北方代郡戍守,就是为了与匈奴第一战的军功啊!(金令箭事件,救季布。) 其二,蒙恬! 朝堂上的武将快把牙齿都给咬碎了! 这个家伙不是说在府中养病吗?原来是悄咪咪得就已经前往北方代郡了! 而且....上将军这个军职,明显是在北方代郡担任军伍一把手啊!这泼天的军功,被他们蒙家暗戳戳得全都接下来了。 十三万的匈奴军功啊, 这一仗打完,肉都被捞的差不多了,他们只能争破头去抢汤了啊! 而第三...也是令满朝文武最为震惊的一点,便是....嬴彻! 军报之中,嬴彻的名字只出现过一次,但却是这一封军报之中,最为耀眼的地方。 定下军策! 奇袭,接替掩护,再引兵入狗嘴涧! 这位大秦六公子就跟他的老师一样,阴人阴到了新的高度! 更为关键的是....此番是两位公子一同巡慰边军。 扶苏公子只是做了一点后勤安置俘虏的事情,而这位大秦六公子,却是制定了完整的军策! 甚至, 此番狗嘴涧大捷,六公子算得上是实至名归的军功首位! 这样一来.....储君之位.... 当然,某个坐在文臣之首的‘武将’,此刻听到了一个名字,心中猛然打了个激灵! 英布! 历史果然是个圈儿,这种宝贝居然悄无声息得就进了我大秦的军伍了? 躺在家中血赚的滋味,真的是太令人心情愉悦了。 “启禀陛下,今与匈奴大战大捷,老臣请封赏三军!” 李斯率先起身,朗声开口。 他一个丞相,开口请求始皇陛下封赏三军,看起来很古怪,但事实上....却是极为聪明。 正因为丞相与军伍没有丝毫交际(对,你知道我在阴阳谁),李斯此刻开口,才是理所当然,没有施惠于军伍的嫌疑。 反观王翦,此刻要是开口,反倒是稍显不适,毕竟他的儿子通武侯王贲绝对是封赏的前几位。 两个针锋相对了一辈子的朝堂老狐狸,在默契方面当真是旁人难以比拟。 “封赏...三万对十三万的战损,这等大胜,当真是泼了天的军功啊!” “哎呀!我怎么就管住了自个儿这张嘴呢!我就应该腆着个胖脸进宫请求前往代郡的啊,哪怕是当个偏将都是好的啊!” “可恶啊!蒙恬,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做的事儿这么不地道,还将蒙毅这个混小子留在咸阳节制守城军。” “对,没错,更可恨的,黑剑黑甲,还都优先配比给守城军了!” 一众武将懊悔不已,拍大腿的也不在少数。 在大秦,只要真真正正打了胜仗,绝对不用担心军功的问题。 他们这是气自己看着这军功自己却没份。 就像是一群饿的眼睛都发绿的狼,看到了漫山遍野被打断了腿的羊,却不能扑过去吃一样。 难受!难受到了极致! “李斯,既提封赏,你有何看法?”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看向李斯,淡淡开口。 大秦军胜,自有喜意。 但这位千古一帝,于朝堂之上喜怒不形于色,如此询问李斯,也是以丞相之口封赏于将,免滋骄纵之心。 当然,是不是为了防止某个老六公子滋生骄纵之心,就没人知道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战首功,当推三人。” 君臣相映,李斯略微沉吟,缓缓开口道: “首先便是长城军主将,九原侯蒙恬。” “此战大胜匈奴,杀、俘敌军十三万,乃军功大盛,定北方三十年安宁。” “老臣以为,可将蒙恬将军晋升军爵,入十九等军功,关内侯!” 这一番话说出口,倒是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就连柳白也是微微点头,觉得李斯这老狐狸确实聪明。 关内侯,事实上就是史书上蒙恬的最后爵位。驻守北方一生,熬出来的十九等军功。 缺了一场大胜,故而至死也未能达到王家父子的彻侯。(史书上秦朝就两位彻侯,王翦和王贲。) 如今李斯谏言的封赏,赫然便是将蒙恬抬到仅次于王老将军的位置,甚至上略微压了王贲半头,待到资历熬个数十年,也能以彻侯的爵位荣华于史书之上,成为大秦军功史上的登顶之人。 “今九原侯蒙恬,代郡大捷,立汗马勋劳,特封蒙恬为武宁侯,承关内侯之爵,享千金食禄。”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威严的声音响起。 麒麟殿之内的众多武将,听得都快流下口水了。 不止是这十九等的关内侯,更为重要的是蒙恬的爵位‘武号’。 武宁.... 要知道,王老将军的封号可是武成侯,王贲是通武侯,而蒙恬是...武宁。 宁,与安!与那武将梦寐以求的二字,仅仅几步之遥! 这赫然便是始皇陛下以封赏之名,鼓励蒙恬,甚至是放出讯号,秦军不会止步于代郡,将来蒙恬要进发匈奴草原。 届时...宁,则为安! 大秦....或许有人要承那位杀神衣钵了! 第608章 大秦朝堂,共期一人! 蒙毅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抖起来了。 蒙家,一直都是大秦的军武之家,自他的爷爷蒙骜伊始,便是大秦最为顶尖的武将。 但....始终做不到第一。 他的爷爷蒙骜,亦是昭襄王时期的名将,攻城战更是犹为拿手,为大秦攻取城池不计其数,却难与白起争锋。(具体数字查不到了,就不误导大家了。) 他的父亲蒙武,战功赫赫,却无奈前头有个王翦。 如今.....蒙恬得了个‘武宁’,岂不是有机会完成历代蒙家人的夙愿,成为真真正正的大秦第一号武将? 若是如此,这足可告慰先祖! 蒙毅感觉眼睛有些发酸,用衣袖微微擦拭了一番。 他这段时间在咸阳,代掌守城军,受的委屈是值得的! 王翦看了看蒙毅这小子,也是露出些许慈爱笑容。 老蒙走后,也是苦了这两个蒙家小子了。 李斯并没有看一眼蒙毅,而是继续朗声开口: “臣再举军胜之功,当推我大秦六公子,公子彻!” “此战军报,奇袭,接替掩护,诱敌深入,于狗嘴涧设伏,此等一系列军策,皆是出自公子彻之手。” “战策之诡谲,出新,令人差异,亦是取得巨大战果。” “臣以为,公子彻大功也。” 这一番话说出,不同于前面蒙恬的军功,麒麟殿内此刻群臣皆是鸦雀无声。 一名公子,立下如此军功,确实不应该由他们这群臣子探讨。 不过....不少人因为这一次的军报,甚至脑海之中跳出一个疑惑:难道....这位六公子以前的放浪不羁,都是表象? 还是说.... 一些个文臣已经将目光看向柳白了。 只见这位大秦左相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之后,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襟,而后把腰杆儿挺得笔直。 端的一副:没错,六公子那天纵奇才一般的战策,就是本相这个做老师的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出来的。 来吧,夸奖我吧!将本相的军事奇才,使劲儿捧到一个新的高度吧! 然而....没人搭理! 群臣更为在乎的,是另一件事: 封赏! 或者说,这一次的军功,六公子嬴彻是否已经满足了始皇陛下的期待,给予储君之位? 储君,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并非只是一个人的未来这么简单。 甚至可以说,因为这个储君的性格,思想,雄心,能决定整个国家未来的走向,决定万万百姓未来的安康。(这事儿可以仔细考虑考虑汉武帝杀太子的事情,事实上也是国家的紧急纠错掉头,推荐一个Up叫渤海小吏。) 嬴彻....能否凭借此番军功上位,才是在朝所有人都关心的事情。 储君定,国家宁! 这句话当真不是说说而已的,能避免多少国家之间的内耗! “彻儿之功,待返咸阳而封。”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一句话,将满朝文武的心思,瞬间给勾到天上去了! 没有即刻封赏,这就是肯定了公子彻的军功。 回到咸阳再封,要么就是极为丰厚的赏赐,要么就是....储君! 就连柳白都是微微一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陛下....难道好不容易要大方一次了? 他可是还记得,当初自个儿平定河西叛乱,想要个武将的名头,始皇陛下却给了个懿文宫掌书的位置。 很明显,这位千古一帝的‘小气’,有时候也是看人的。 王翦微微抚了抚自个儿的胡须,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六公子还是长公子,对于王翦而言,并没有太多的偏向。 无非就是如同军帐之中‘保守派’和‘激战派’的分差罢了。 反倒是众多大臣,面容之上充满了忐忑。 这种要定下来,但却始终没有开口定下来的感觉,是最让人难受的,就如同一根鸡爪在你的上颚挠了几下一般。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 至少在储君之位上面,这位六公子已经拨得头筹了。 公子彻是如今大秦皇室之中,唯一一个军功大盛之人。 当然, 没有杀敌,全是战策,还是如同他的老师一般,有点儿偏‘软’。 九卿奉常岳云看了一眼自己的属官太乐陈旭,后者立刻会意。 虽说是否会直接将公子彻定为储君,但....奉常主管典礼祭祀,待到两位公子回咸阳,就一定要好好操办了。 到了九卿这个位置不至于说拍马屁,但若是连场面上的本职事情都做不好,那还在官场上混个什么劲儿,干脆直接退休得了。 至此,大秦朝堂,共期一人: 六公子,嬴彻! 李斯说话虽顿,但是目光却是悄然扫视每一个人,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中。 紧接着,便是缓缓抬眸,看向高台。 仿佛是做了极大的心理斗争一般,面上甚至流露出了些许的犹豫之色。 如此模样,让一些个比较了解这只老狐狸的大臣都有些疑惑:‘这老狐狸向来是沉稳,怎么今日反倒是犹豫起来了?’ 当然,他们的疑惑,并不会持续太久。 李斯缓缓吐出一口气,似是想要将自己的犹豫一并吐出一般,而后朗声开口道: “启禀陛下,臣要奏请此番狗嘴涧大捷,军功最盛第三人!” 这一句话说出,不少武将都‘竖起耳朵’。 英布吗?那个将右贤王砍了的猛男? 这小子要是收到自己手下当个偏将,岂不是万夫莫当? 有个猛男叫龙且,让众多武将很心碎,因为龙且跟了个文官。 现在又有一个猛男叫英布,他们决不能再让其明珠暗投了。 哪怕是在王老将军面前打一架,也得将英布给争取到自个儿身边! 李斯面容严肃,迎着所有人期待的目光,朗声开口: “臣表军功,” “大秦左相,柳白!” “此战,军功甚伟!” 第609章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什么?!!!” “李相,您说糊涂了?” “不对,肯定是我没睡醒,难道大胜也是在做梦?我是不是该立刻倒头再睡?” 听到李斯为柳白表功,朝堂之上,那一群武将直接人都傻了! 所有人都以为,李斯之前要为三人表此战大胜首功,应该是蒙恬,公子彻,以及那个斩将的英布。 谁能猜到,到了最后冒出个柳白来? 这就如同外出吃饭,第一道是烤全羊,第二道是烤乳猪,结果端上来第三道菜,是踏娘的清水白汤,美其名曰为你漱漱口?润润喉? 这不是他们能不能接受的问题了,而是....怀疑人生的问题了。 方才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的蒙毅,眨巴了一下眼睛,俨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至于正准备眯眼假寐的大秦战神,武成侯王翦更是一下子眼睛瞪得浑圆:“李斯,你在说什么!” 柳白先是一愣,随后双眸之中绽放惊喜! “咳咳!” 轻咳两声,昂了昂脑袋,挺了挺胸膛,双目环视朝堂四周,在每一个人面上皆是扫视过去。 我?!! 李相,李叔,您真的是好人啊!为我表功了! 慧眼识英雄,慧眼认将军啊! 甚至...柳白还有点儿嘚瑟地挑了挑剑眉,一副‘英武十足’的模样。 可是... 这一副模样,落在稍微能带点儿武的官员眼中,完完全全成了‘小人得志’! 怎么可能,让柳白也给混上了此番大战的军功? 而且.... 还是军功前列?!!这俨然是要排名第三的意思了啊! “老将军,莫要着急嘛!” “咱们听李相说完。” “小子为人谦虚,被这么夸,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但是!” “咱们李相是何等人?一双慧眼识英才,位于相位这么多年,怎么会作出不公正的判断呢?” “此番为小子表功,定然也是秉持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大公之心,咱们怎么能打断他呢?” “李相,您说吧!小子虽然性格腼腆不爱说话,但是....若是功劳真的要如同雨点一般朝着小子身上打来,小子即便是再腼腆,也会含泪接下的!” 柳白当即便是开口,直接将李斯给捧上了天。 那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柳相是遭到什么惨无人道的弹劾了,这个时候十分有风度得让人家继续说下去呢。 “哇!柳相这不要脸的功力,当真是愈发深厚了!” “什么不要脸,这分明就是太要脸了,简直就是二皮脸!” “早知柳相功力如此深厚,咱们大秦还修建什么长城,派什么守卫军!就让柳相往北方的城头一站,那些个匈奴狼崽子甚至伤不到人家柳相的半分脸皮!” “哼!劳什子军功,这才是柳相能拿到的军功!” “....” 听到柳白这一番话,在场武将,人人破防。 战场上刀要砍到身上了,他们都能咬着牙停下来,但是....柳白的不要脸,简直是最为恐怖的利剑。 别说抗了,光是听到,他们都想把自个儿耳朵给割了,还自己一个清净。 特别是最为关键的一句,‘性格腼腆不爱说话’?!! 柳相,您就说说,这八个字,哪一个字跟你有半个大钱的关系? 你如果真的是武将,那大秦守城能力第一,绝对是你! 就连提出为柳白表功的李斯,此刻也是老脸一红。 别说, 虽然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涉及到柳白的军功,他还是真的有点儿扛不住啊! “肃静!” 威严的声音响起,麒麟殿内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李斯,继续说下去。” 始皇陛下目光略微凌厉,深深看了一眼李斯。 看来....李斯也知道这小子的身世了。 柳白方才的得意之色略微收敛。 始皇陛下这一句话,俨然就是要听听李叔的理由了。 这说明自个儿的军功还不是十拿九稳,千万不能得意忘形。 不过.... 柳白的腰杆儿此刻挺直得可怕,哪怕是王翦这老家伙拿着锤子来一下,恐怕也半点儿不会弯曲。 没办法, 大秦武将柳白,就是硬气! 李斯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自己方才心中的那阵子起伏给压下去。 别说,给柳白表功,不止是对心理承受能力的巨大考验,更是对身体素质的巨大考验。 这一个弄不好,自个儿都能被羞愧得撞墙自尽啊! 他也很无奈,但他也没办法! 迎着满朝文武,几乎尽数皆怒,特别是王翦那老匹夫想要一刀砍死自己的可怕眼神,李斯沉声开口: “启禀陛下,此战之中,前线军伍作战勇猛,特别是死囚营,伤亡几尽全数,死囚营百夫长英布更是有斩将之功。此等战绩璀璨,不可忽视。” “但.....” “此战能有如此天大战果的,背后功臣正是柳白!” 李斯微微一顿,双拳攥得极紧,甚至是指甲微微按了按自己的掌心,试图用疼痛驱散这种为柳白表军功的羞耻感。 “诸位,此战我大秦大胜,胜在灭匈奴主力十三万狼兵,更胜在我大秦折损兵将甚少。” “而如此大胜,除却军伍勇猛之外,还有一点。” “那就是....” “军械!” 李斯轻轻吐出一口气,开口继续说道:“此战,动用了我大秦新式军械,猛火油。” “火攻杀敌,保全将士性命于战阵之间,故而大胜。” “而猛火油乃是柳白为军械督造研制而出,本相身为大秦右相,自然明白这一番军资调动。” “咸阳之中,柳白几乎是将墨、公输两家所有制造兵工的人员皆是投入至猛火油的生产,方才能令北方代郡前线有如此充分的火油,故而灭敌!” “上阵之功,固然泼天。” “然后勤之劳,不可不表!” 说到这里,李斯转身,对着始皇陛下作揖,朗声开口:“启禀陛下,” “故而臣以为,此战,大秦左相柳白,居功甚伟,为其表功!请陛下封军功于左相!” 此话说完,满朝文武,尽皆失声。 腰杆儿嘎嘎挺直的柳白,嘴角疯狂上扬,欲与天公试比高。 .... 我在等图,等柳白的表情图,越离谱越好,爱你们哟!啾咪! 第610章 民心所致,柳白军功! “启禀陛下,臣附议!” 李斯一番话说出,还没等群臣反应过来,甚至在思考此番大战之中,猛火油的军功到底占了多少,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众人扫眼看去,只想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居然在这种时候想要趁着东风拍马屁! 可当他们看清之时,所有人尽皆眼角、嘴角、甚至是手脚都抽搐了! 只见李斯身旁,那一道年轻的身影缓缓站起,脸上的笑意简直都快要溢出整个麒麟殿,恨不得让天下人都能看见的嘚瑟模样。 赫然, 便是柳白! 一时之间,柳白用自己的行动,成功刷新了整个大秦的文武百官对于‘不要脸’这三个字的定义。 这世间,居然能有人做到如此地步? 人家在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你表军功,然后你这个被表的人,居然堂而皇之得站起来,来一句...‘臣附议’? 这踏娘的,哪怕是咸阳城外三百里傻子村的二傻子留着口水说,也轮不到你柳白说啊! 你还要不要脸?不对....你柳白到底还要不要当个人啊? 在这种时候,难道是真的没有任何下限的嘛? 武将们尽皆可怜巴巴得看向王翦,希望这位德高望重的王老将军站出来说句话。 而文臣们,在这一刻,却比武将们更加有‘决断’。 他们直接将目光‘射’向了史官崔文。 这个‘射’,包含了怒火与警告! 崔文身为大秦史官,要是敢把这件事记载下去,他们绝对会团结一心,让崔文写的史书成为‘野史’! 柳白可以不当人,但是他们这些文官是要脸的啊! 后人知道柳白如此行径,会如何想他们这些能够跟柳白‘和谐相处’的同僚? 同流合污,久居鲍肆而不知其臭,一丘之貉。 一系列让文官们头皮发麻的辱骂之词,恐怕在后世会铺天盖地得冠在他们的身上! 这一刻,他们终于知道‘耻辱’这两个字是怎么写了。 而且还不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也不是因为家人犯法,只是单纯因为他们跟柳白是同僚! 文官之耻啊!文官之耻! 我大秦文官的良好风尚,品德,都被你柳白一个人给败坏了! “老陈,咱们撞柱吧!” “趁着现在撞柱,还能落一个死谏的名声,而且在这个节点死,后世人肯定不会说咱们的。” “好主意,但先听听陛下的意思。” 不少官员甚至起了当场自杀的念头。 没办法,要留清白在人间啊! 就连高台之上的始皇陛下,也是破天荒的面容之上浮现些许古怪之色。 虽然极浅,但很显然,柳白这一声‘附议’,连千古一帝都有点儿意外了。 世上之人无数,但毫无疑问,论起不要脸,这柳白当属世间第一流! 不对! 应该是....世间第一! 然而.... 柳白对于文武百官,甚至是始皇陛下极为微小的感情变化都没有在意。 因为他全部的心神心力,都放在压自己的嘴角上面了。 当然,压不住! “王翦,你如何看?”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看向王翦,语气依旧平淡。 但没有如同上两次表功一般直接作出答复,就已经很耐人寻味了。 王翦眼角一跳,当真是心中后悔无比! 自个儿当年灭了六国之后,就应该骑马直接摔下去,摔个半身不遂,全身瘫痪的,这就不用再朝堂之上受这样的罪了! 让柳白这个文官之耻,做他们大秦武将之耻?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启禀陛下,柳白督造军械,确有功劳。” “更何况...公子彻和扶苏公子皆是柳白教导,师德之功厚重。” 王翦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脑海之中那些个寻死觅活的娘们儿心思尽数抛弃,而后沉声开口。 这一番话说出口,武将们急得满头大汗,心想王老将军怎么就允准了呢? 反倒是文官们,在心中疯狂骂王翦这个老家伙当真是一只朝堂老狐狸,太狡诈了! 表面上,王翦认可了方才李斯为柳白表的军功。 但是实际上呢? 督造军械,确有功劳!这一句话,就是文武之间模棱两可。 下半句,师德之功就更加过分了,这赫然便是直接推到文功上面去了! 他王翦是肯定了柳白的功绩,但硬生生是想要将这份功劳给转换成文功! 老狐狸啊!真的是老狐狸! 既然你王老将军不做初一,就别怪咱们文官不做十五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李相所言有理,柳相督造的军械,在前线大放异彩,岂能无功?” “更何况,此番柳相停掉了其他的军械,将生产放在猛火油上面,说明柳相对于战事走向也有预料!此等谋划之才,怎可不算军功?” “最最重要的一点!诸位同僚们似乎都忘记了。” “玄甲军!” “这一支军伍在此战,甚至是上一次撞死营焉支山之战,都是展现出了绝对的实力!此军乃是柳相一手打造,封赏军功,岂能没有柳相之命!” 九卿奉常岳云一咬牙,当即便是起身,朗朗开口。 想要将柳白彻底按死在文官之耻的位置上,让咱们这些文官受到后世人的嘲讽讥笑? 想得美! 要挨骂,咱们一起! 我大秦军武传国,看看是你们武将挨得狠,还是我们文官扛不住! 而且...史官崔文,他也是文官!孔老头儿的春秋笔法又不难,真当我们这些拿笔杆子的是废物吗! 岳云这话说出,所有人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王老将军是这个意思啊! “放你踏娘的狗臭屁!” “岳云,你这就是谄媚!咋滴,你那女儿满脸麻花的,难道也想要嫁给柳相吗?” “以俺看来,柳相最大的功劳就是师德了!公子彻这一番的战策实在是太耀眼了!” 一名长得极丑的武将直接破口大骂,也不管是不是过分。 这种关乎兄弟们名声的大事儿,他一个人扛了也就扛了! “啊对对对!” “李相表功,我等站在公平的立场附议,就成谄媚了!” 一名文官阴阳怪气,语气古怪得让人想要一巴掌扇过去! “武六气,你踏娘的起个武将的名儿,往文官队伍里面钻,有本事出来打一架!” “测他娘的,有本事退朝单练!” 张云龙勃然大怒。 他本身就是这么个莽夫性子,便是在麒麟殿内违反规仪,被降职也认了! 大不了去公子高的空军小队当个百夫长,还落得松快!一举两得。 “哼!不与莽夫多言!” 武六气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开玩笑,跟张云龙单练?他带十个护院过去都不一定是对手啊!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文武大乱! 原本都不支持柳白‘拿’军功的朝堂官员,因为‘某种’原因,以文武为界限,划分成了两派。 文官一个劲儿得为柳白表军功。 武将一个劲儿得为柳白表文功。 “哼!” 就在此时,一道冷哼声响起。 原本嘈杂的麒麟殿,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威压,让自己头皮发麻! 第611章 柳将军! 所有人尽皆屏息凝神,看向高台之上的魁梧身影。 这一道身影,十三岁之时,是秦国的王。 而如今, 是天下的王! 麒麟殿内的嘈杂,是对王的羞辱! 不少胆子小的年轻官员,脸上甚至冒出了细密汗水。 “我大秦以武立国,山东六国以我秦人粗鄙。” “昔年议事,寡人亦见朝堂嘈杂,可那是为了国,为了民,为了浩浩天下人!” “而如今,为了一个功。” 始皇陛下语气平淡,但是无论什么人,此刻都是心中惴惴到了极致! “柳白,你倒是浩大的声势。” 平淡的声音再起。 这一次,怎么压都压不住的嘴角,终于落下了! “陛下.......臣...” 柳白还想解释什么。 岂料,始皇陛下却是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给柳白解释机会的意思,直接沉声开口道: “此番北方代郡大捷,乃是我大秦军功。” “柳白虽未上前线,但军械一途,功劳斐然,有目皆睹。” “玄甲军之强盛,更是令天下侧目。” “寡人治下,赏功罚过,不做例外。” “今特封赏柳白三转军功,赏千金。” 始皇陛下此话一出,等同于将之前朝堂之上所有的争吵全部给压下,直接定性了! 柳白之前乃是二转军功上造,如今这一次的封赏,再加三转,赫然便是五转军功大夫! 文官面有喜色,而武将们....却是双目圆瞪之后,猛然松了一口气! 为何? 这第五转军功,实在是太过于微妙了! 五转为大夫,便是正式入了爵制。可始皇陛下并未在朝堂之上为柳白封爵,也没人敢提,这就代表着,柳白徒有军功,却并非是军功封爵! 而且....大夫这个名号,更加偏向于文官。 哪怕是记录到史书里面,只要史官崔文不要瞎几把乱写什么大实话,后世稍微猜测一下,肯定就会往文功上面去想。 毕竟....此番战事,柳白可是在咸阳没出去过啊! 含混一下,他们武将,面子上过不去是真,但不至于难受到想要吐血。 王翦松了一口气,李斯也松了一口气。 这个混账小子,真的是将他们两个老家伙折腾得够呛啊! “陛下,那千金....就不用了?要不咱们将爵位落实一下?” “武安这两字儿,臣垂涎甚久,实在不行,给个恶一点儿的,武厉也可以啊!” 而就在此时,一道‘不知死活’的声音响起。 除了柳白,也没有别人了! 武厉,《楚辞》言:何壮武厉,能流厥严,寓意威武勇猛! 他柳白,不要钱,就想要个‘威武勇猛’的名头,当真也是令人好笑。 武厉君,放在一般武将身上,甚至大半夜还会扇自个儿嘴巴子,怀疑自己是不是除了打仗不要命,啥都不行了。 可放在柳白身上,这可是要当做宝贝的! 人,总是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极为在意。 柳白感觉自己的眼神都快要拉丝了,眼巴巴得盯着高台之上始皇陛下的身影。 五转军功,不亏!大夫就大夫吧,到时候再跳一跳! 可不封爵,就难受了啊! 他柳白不缺钱,就缺个‘威武勇猛’! 然而,始皇陛下对于柳白那‘灼热’的目光以及方才的‘屁话’直接视而不见,沉声道了一声“退朝”,便是将此事全部结束! “啊!” 柳白真的感觉自己快哭出来了。 陛下,所以爱真的是会消失的是吗?我这个当臣子的也不容易,宁愿给钱,也不愿意夸我一下吗? 李斯看着柳白那副‘难受’的模样,于心不忍,有点犹豫该不该把‘武安君’这件事告诉他。 这小子只要不急,光是名头上来说,连王老头都不一定能比得过啊! 武将们看着柳白难受的模样,笑得不知道有多开心了! 军功给了,但是没给军爵,等于没给。此番军功,如同给了,也就是如给! 很好,非常好! 柳大夫,谁能想着这是军功称呼? “柳将军安好!” 而就在此时,奉常岳云行至柳白身前,朗声开口。 一句话,瞬间让所有武将傻眼! 柳将军?!!! 岳云,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不要把柳白往我们武将堆里面推啊! “柳将军,都退朝了!还不回府吗?” “柳将军,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柳将军,来日可要备酒哦!” 有了岳云的带头,再看那些个武将傻眼的模样,本就是攻心的文官们,怎么会放过如此的好的机会,纷纷上前‘献上马屁’! 当然,是为了讨好柳白,还是为了气那些个武将,那就不得而知了。 原本还在为自个儿的军爵丢了而担心的柳白,听到这些文官的‘恭维’,瞬间面色多云转晴,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对啊!军爵的事情不用着急,以后会有的。 但是.... 柳将军这个名号,似乎已经可以敲定下来了! 狗日的韩信才四转军功,就是千夫长了,人家也要喊韩将军!本相...不!是本将军都已经五转军功了!甚至在兵仙的军功之上,得一个将军,很过分吗? “好说好说!” “诸位同僚的恭贺,本将军收下啦!晚上本相让府上之人,送相府今年春茶过去,请诸位品鉴!” 柳白笑得阳光灿烂,出手那叫大方无比! 众多文官一听,眼神瞬间发亮! 丞相府的春茶,那在黑市上,都属于有价无市的好玩意儿啊!夸两句就有?那还等什么? “柳将军慷慨啊!我大秦有柳将军这样的肱骨武将,大秦武将的名声,定然流传千古,为后人所传颂啊!” “有时候老朽都在后悔,为何老朽不是武将,这样就可以沾上一点柳将军的威猛之名啊!” “是啊是啊!” “...” 一时之间,马屁如潮,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原本还在犹豫的李斯,看到文官们这么没‘骨气’,又看到柳白那快要翘到天边和太阳肩并肩的嘴角,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现在连军爵都没有,一句‘柳将军’就让这小子这模样了,真要让他知道,日后能当武安君,这小子不得站在朝堂上拉屎了?!! 第612章 谄媚之人何其多 “柳相....啊不!柳将军!” 待到那些文官都‘恭贺’完,武将们铁青着脸离开之后,蒙毅方才惴惴不安上前,希望能与往常一样,走在柳白的身侧后方。 不是他不上道,属实是...他担心啊! “行了,别一副尴尬的模样。” “张一德的事情,本相也并非不分是非之人,你领守城军,发生叛乱,又是同级的九卿亲自过来,不带兵也说不过去、” “说到底,还就是为难二字。” 柳白看着蒙毅这幅模样,也是感觉好笑。 一个出身军武之家的大老爷们儿,反倒是扭扭捏捏起来。 不过....也属实他柳白如同翻狗脸一般,听到这么多声‘柳将军’,心情好的出奇,才有了蒙毅此番‘下台阶’的机会。 说罢,柳白也不理会蒙毅,拍了拍肩膀就朝着宫外走去了。 已经被‘原谅’了的蒙毅一脸懵。 合着柳相真就是看心情的啊?心情不好,说一千道一万都没用!心情好了,自个儿还没开口,就被‘原谅’了? ... “柳公,哈哈哈!” 刚走出咸阳宫大门,龙且那笑容简直灿烂得能跟天上的太阳相比了。 虽然是在咸阳宫外等候,但不得不说,这小子在宫廷禁卫之中的人脉还是广的,柳白如今已然是五等军功大夫的事情,直接就传到他的耳朵里去了。 “乐乐乐,瞧你乐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相现在封彻侯了。” “记住,要谦逊!” “本将军不能因为一点点军功就得意自满啊!” 柳白笑骂了一句,非但没有责怪之意,反倒是透露出些许欣喜。 自家人发自内心为自个儿高兴,可比朝堂之上那些人的恭维要顺心的多! 别的不说,龙且这小子,还是懂点事儿的嘛! “柳公,您不能这么说啊!” “自从平定六国之后,咱们大秦除了韩信那一次,哪有连跳三级军功的?” “就连蒙恬,都只是跳了一级。” “要这么算,柳公您的军功,早晚是大秦第一人!” 龙且憨笑着开口。 他还真不是说假话,他是认真的! 在他心中,自家柳公想要个武将的位置,那是武将的荣幸! “得...你这马屁功夫见长,而且这么直白,肯定不是萧何陈平他们教的。” “怎么,章邯这小子,还教你这玩意儿?” 柳白轻笑一声,迈步上了马车,甚至没忘记调侃一下这个混账玩意儿。 “章邯找俺说事儿,俺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毕竟是跟着陛下的人,这马屁功夫学学,总是没错。” 龙且倒也不避讳,将章邯找过他的事情就说出来了。 事实上,丞相府内,没人会避讳这件事。 他柳白身边的人,各个都是香饽饽,别人都眼馋得很呐! 只不过....眼馋,和能骗走,那是两回事。 曹参这个郎中令,不也是因为阳烨病逝,柳白着实心中有愧才放手的吗? 若非如此,哪怕是李斯来要人,柳白也会摇头的。 “章邯啊....跟他学,确实没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柳白略有感慨。 大秦真正在最后时刻挺起脊梁的将军,也是最后保全了大秦军武之气的将军。 确实是可惜了一些。 若对手不是项羽这种武力怪,说不得大秦当真能实现逆风翻盘。 龙且笑笑,没有搭话,只是一屁股坐在车辕之上。 .... 马车缓行,回到丞相府。 柳白一进府门,便是吩咐陈婴出门去,采购一块儿‘将军府’的牌匾。 不挂,就放在厅堂里面,以后来客人了,都领着好好欣赏一下。 木要上好的木,字要李斯写,漆要纯金磨的粉! 他柳白,为‘将军府’这三个字花钱,不心疼! 陈婴含笑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合适不合适。 在丞相府,少爷说什么,都是合适的。 至于来客是否尴尬?跟他们有什么关系?都登门了,让你进厅堂就是天大的面子! “此番公子彻做的倒是不错,代郡大捷,一口气将匈奴十三万人给咬死了。” “说是打断了匈奴草原三十年的脊梁骨都没什么太大问题。” “猛火油扔到这小子手上,也不算辱没了。” 柳白坐在主位之上,一口将茶盏之中的水喝完,意犹未尽得开口。 在麒麟殿内,他那一句‘同喜,本将军领会到诸位的心意了’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 “对了,可以吩咐墨家,公输家,将工期缓缓了,之前的两班倒,倒也没这个必要了,按照生产章程来就行了。” “陛下旨意封赏千金,到时候派人去内库拿了,然后分给墨、公输两家,他们才是此次的功臣。” 柳白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开口补充。 差点儿,就将打工人给忘记了。 他给不了什么别的,只能给钱了。 当然,这次给的算陛下封赏,接下来还有他柳白对于两家工作的奖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墨山和公输仇两个老家伙,听到柳公您这么大方,肯定笑得合不拢嘴。” 龙且嘿嘿一笑,适当开口。 他们锦衣卫和两家接触最多,龙且自然对他们二人最为了解。 “笑不笑的,是本相负了他们才对。” 柳白摇了摇头, 果然,黑心资本家不是这么好当的,光是这首要条件‘黑心’,他柳白就做不到。 “柳公,陛下此番在朝堂之上,可有流露公子彻豋位之意?” 陈平微微皱眉,不问战事,不问军功,而是直指今日最为敏感,也是所有人最不敢提及之事。 此问一出,萧何先是一愣,心道陈平怎么忽然如此沉不住气。 但紧接着,萧何心中却是有些难受。 他知道为何。 陈平想要在病情暂时还能稳下来的期间,将事情尽可能做好,如此一来,柳公日后或许....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也不会过度劳累吧。 然而,柳白却是不知陈平此事用意,反倒是略微沉吟道: “难说。” “陛下在朝堂之上言,封赏之事待两位公子归返咸阳再定。” “到底是因为准备立储,还是想扔出一块鱼饵,让两位公子亲自垂钓朝中的谄媚之人,这想法连本相都无法确定。” “阿平,你曾言从龙策,咱们朝堂之上,有从龙之心的人,亦不在少数啊!” 第613章 天下有心人,愧对天下人。 听到柳白说起‘从龙策’,陈平也是不由想到与自家柳公初次交谈的场景。 从龙策,降龙术,屠龙技。 每一式,都是寻常臣子梦寐以求的权势地位。 可自家柳公,却是什么都不选,执意要凭借着自身的力量,带着大秦走出一条崭新的道路。 “柳公,依我看,公子彻届时回到咸阳,怕是要不堪其扰了。” 萧何轻笑着开口说道。 这公子彻是自家柳公最为亲近,或者说....脸皮最厚的学生了,来相府的次数也是最多。 自然而然将自家柳公那股子惫懒性子学了个十成。 这要是哪个臣子匆匆忙忙对着公子彻示好谄媚,估摸着是能见着好脸色,但心底却对之嗤之以鼻,巴不得扔到乡野去开荒了。 “嬴彻的事情,本相这个做老师的倒不担心,若是陛下当真能定下储君,对于我大秦,反倒是甚好。” 柳白微微摇头,无论是扶苏还是嬴彻,虽是性格迥异,日后掌权的作风也会截然不同。 可....他们二人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对这大秦的爱国之心。 于心赤诚,其迹怎会偏离太多? “也不知道韩信这小子怎么样了。” “前线大胜,蒙恬虽是打法稳健,但如此天赐良机,没有道理不会朝着草原深处尝试进发。” “或许....当真能将韩信带回来吧。” 柳白心心念念的,还是自个儿亲自挖掘出来的宝贝疙瘩,兵仙韩信。 这一次代郡大胜,侥幸的因素太多了。 总不能说嬴彻这小子也有个劳什子世间名将之姿了吧? 还是兵仙韩信回来,才最为妥帖。 有了前线的大胜,他柳白也能在朝堂上,为韩信将军功往前面挺一挺了。 “萧何,你晚些去拜访一下蒙府,也别找蒙毅,就送点时鲜果菜给韩信的未婚妻季桃。” “蒙毅问起来,你就说是来送礼,什么也别说。” 柳白淡淡开口吩咐。 萧何收起笑容,微微点头。 这种程度的暗示,蒙毅不可能不懂。 柳白起身,双手负于身后,看向窗外的天空,长叹一声:“好想去北方前线打仗啊!” “封狼居胥,这四个字真令本相眼馋。” 一语既出,萧何和陈平,二人皆是流露出淡淡笑意。 自家柳公...还真是从始至终就在惦记着军功呐! ... 从匠人的店铺出来,陈婴便在街道之上略微逛了一下。 虽然柳白对其很好,将之视若家人,但陈婴出行,却是坚决不坐马车。 按照他的话说,贫苦惯了,一双脚若是一天不走个上万步,晚上睡觉都得蹬腿踹被。 对此,反倒是让府中的侍从侍女更加敬佩这位管家。 走在西市之中,陈婴甚至饶有兴致得看了看吃食的摊位,想着是不是再让厨子来这些地方学一下,好让自家少爷能多尝尝外面的口味儿。 “先生。” 就在此时,一道轻唤声响起。 陈婴微微一怔,顿住脚步。 只见一名衣衫补丁,甚至有些破洞的女子,俏生生站立在墙角。 冬过初来,还有着一阵遗留下来的寒气,若有若无得吹打着女子单薄的身躯,草鞋破洞处甚至能看到脚趾略微发紫。 “您可以赏我一个黑饼吃吗?” 女子面色有着不正常的苍白,俨然饿了许久,但还是鼓足勇气开口道:“吃完了,我可以陪你睡觉!” 陈婴微微皱眉,也是知晓这女子是什么意思了。 龙且时常言,去春风苑是为了让这些女子有一个好的生活,可这天下的穷苦女子何其多啊。 “给她一个黑饼。” 陈婴没有回答女子的话,反倒是伸手入怀,掏了两个下币放置在饼摊上。 那饼摊老板看了一眼女子,又看了一眼陈婴,面色有些许变化一闪而逝,继而点头‘哎’了一声,将黑饼递过去。 女子接过黑饼,忙不迭得便往嘴中塞。 太干,容易呛着,陈婴便走到一个小草团上坐下,而后斟了一盏饼摊的水,递给她。 看着女子就水咽下黑饼,陈婴没有说什么话,而是再为其斟了一盏。 仅仅十息,甚至连之前咸阳百姓盛传的冯劫时长都没的达到,女子便将黑饼吃完。 看着她舔舐手指的模样,陈婴又是开口:“再拿一个。” 说罢,又是掏钱。 女子连忙接过黑饼,便是往口中塞。 陈婴终于,第一次和女子正面说话:“你很饿吗?” 听到此话,女子那略显黯淡的眼眸,浮起雾水。 她算不得美丽,甚至连寻常女子那种平常的健康都不能拥有,可这一刻,那股子可怜的意味,让人不由揪心。 “我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了...” 女子开口,看向陈婴,又害怕得补充了一句:“不过,先生放心。” “我吃了你两个黑饼,就一定陪你睡两次觉。” 陈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女子。 饼摊老板没有继续做饼,而是站在二人之侧,一直看着。 很快,第二个黑饼也吃完了,女子看向陈婴,开口道:“谢谢先生,” “您...跟我来吧。” 陈婴皱眉,坐在草团之上没有说话。 而连生意都不照顾,吆喝的饼摊老板,却是终于开口:“先生,她...有病啊。” 陈婴看向饼摊老板问道:“你怎知?” 饼摊老板略微犹豫,叹了一口气:“她母生产而死,她父入了军阵,却是连个抚恤都没有,尸体就更别谈送回来了。” “为了吃饭,她....” 说到这里,饼摊老板也不愿意再说下去了。 而那眼中一直是雾气的女子,终于....流出了眼泪,捂嘴便是朝着街角跑去。 算不上什么好看,更谈不上文人墨客常言的‘身姿摇曳,步伐之中若莲花遍生’,但这一刻,却是令人心酸唏嘘。 陈婴起身,一把抓住女子。 女子转过头,眼神之中有悲伤,难过,更有愧疚,惶恐,连连开口道:“先生,我....并非有意欺骗你,我只是....想要吃饭。” 说罢,女子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等待陈婴的责罚。 然而.... 她只觉得有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了她的右手。 紧接着,便有一布帛触感之物,沉甸甸的,放入自己的手中。 睁开眼,只见面前这位先生,表情依旧严肃,但说出的话,却是努力温和:“这些钱,拿去看病。” 女子惊愕:“先生,为....为什么?为什么我骗了您,您还给我钱?” 温和的声音再响,而人却转身,准备离去:“算是这天下人欠你的。回去吧。” 说罢,身形朝远而去。 女子紧咬嘴唇,鼓足勇气,朝着陈婴呼喊道:“先生,可以告诉我....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吗?” 远去的身影一顿,声音甚至有些缥缈:“天下有心人,愧对天下人。“ “如果你真的要当真想要记住我,日后能填饱肚子的时候,请给那些还饿着的人一些饭食。” 第614章 草原之主,燕丹! 匈奴草原,王庭。 鲜血的气味弥漫,令人胃中极为酸涩。 一场极为浩大的‘政变’,需要多长时间? 答案是,三天! 冒顿单于阏氏影姬,在王庭‘得知’冒顿单于身死狼居胥山的消息,召开草原议事,将各大部落首领汇聚于王庭,提出将冒顿单于的小儿子,瑟拓立为新一任匈奴单于。 可问题是,瑟拓如今不过方才三岁,嘤嘤学语,不谙世事。在以实力蛮横为尊的匈奴草原之上,怎能令人信服? 各大部落首领纷纷反对,提出要另立人选。 岂料,还没等他们商量出‘另立’的人选,匈奴国师持单于信物归返王庭,十万匈奴军伍呈围杀之势。 金狼卫更是冲进议事现场,以刀横脖颈相逼。 不服者,杀! 连带着这些部落首领带来的亲卫,也都成了刀下亡魂。 紧接着两天,便是对于这些部落的肃清,战士降,则打乱入其他军伍,不降者杀。女子、牛羊、孩童皆被其余愿意臣服的部落接收。 王庭之中的实权人物,面对着寒刀和利益的双重逼迫下,同意了瑟拓继承单于之位。 而匈奴国师燕丹,则将左右贤王合并,以贤王称,得辅佐匈奴单于之权。 与其同辅佐的,只有冒顿单于阏氏,影姬! 至此, 匈奴草原,单于的权力名存实亡,皆是在燕丹的掌控之中。 所谓的瑟拓单于,不过傀儡。 可偏偏这个傀儡,成了燕丹肃清异己的最好名义。 单于营帐之内,瑟拓单于却不能居住,只得去一旁的奶妈的营帐之中。 而燕丹却是敞开衣领,阔坐于一张白虎皮的毯子之上,这是单于才能坐的位置。 一旁的影姬为之斟酒:“太子,如今匈奴虽掌,但亦元气大伤。” “各个部落,也说不得太过臣服,想要他们以命相搏,进击中原神州,实乃难事。” 燕丹将酒盏接过,眼神之中闪过深邃的光芒:“为我用者,虽小亦好。不为我所用,虽大亦坏。” “秦王之势大,不过军伍,土地,粮食。” “可这草原之上,始终过于贫瘠,想要反攻,唯以假寐惑敌,整肃军势!十年可期!” 此话说出,影姬微微一怔,细细品味自家太子口中所言的‘假寐惑敌’。 “前线的战报已经到了,阿马哈果然是个废物,十五万的军伍,甚至连重创秦军都做不到。” “不过这也好,明日以瑟拓之名,向秦国乞降。” “割,蓝氏、范夫人二城与秦。” 燕丹眉宇之中一道愤怒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极好得隐藏下来,露出一副尽在掌握的自信模样。 十五万的军伍,在他的计划之中,哪怕是敌不过大秦的守城军,定然也要让其焦头烂额。 届时自己再以单于命令,收拢残兵,以蓝氏,范夫人二城为根基,徐徐图秦。 可现在,居然连残兵也没有了,只得乞降。 “不可啊!太子,二城与秦,且不说秦国是否会答应,单单是这二城,已然深入草原太多。” “秦国的刀锋,就要伸到咱们的胸膛上了。” 影姬听到这话,也是惊慌,连忙开口。 匈奴草原很大,这件事不错。 但, 蓝氏城和范夫人城两城的位置实在是太妙了,若是秦军入驻,定然是将匈奴的咽喉都扼住了。 届时,秦国就会在进攻端拥有极为广阔的战略纵深,想要反攻秦国,要经历蓝氏、范夫人二城的防守,再突破代郡守城军,谈何容易啊! 岂料,燕丹摇了摇头:“深入?秦人攻伐,得城必守也!蓝氏,范夫人二城,看似割让,实则引其分兵。” “至于深入草原太多,敌进我退!” “往西去便是了。” 此话说出,影姬微微蹙起黛眉,看了一眼羊皮地图。 往西去, 那赫然便是月氏的土地。(大月氏,秦国典籍里面也有称呼为禺知这类的称呼。) “太子的意思是...” “废物,不配拥有土地。” 燕丹冷笑。 他乃是国破家亡之人,再灭个月氏,又如何? 听闻此言,影姬也是明白了。 割让城池,以求秦国分兵,并且为匈奴找到喘息之机。 而朝西灭月氏,就是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如此一来,匈奴只要十年发展下来,甚至会比之前攻打秦国更要容易。 最为困难的点,是月氏与匈奴乃是盟约,如此攻打,会有背信弃义之嫌。 不过....那也不关他们二人的事了。 “太子英明,我等定然可以复燕!” 影姬连忙开口,行了个正统的中原礼仪。 燕丹微微点头,而后伸手,将影姬身子上的衣物尽去。 一口酒入肚,火气横生! 反身,便是压了上去。 .... 代郡之内,已经接连派出了连续十支斥候队伍探路。 紧接着的便是三支三千人的轻骑以及两万的兵卒往前慢慢试探。 在狗嘴涧之战立下大功的英布和朱重七,自然而然得到了封赏。 不过,军爵是需要等到咸阳那边来了消息才能下达的,只能暂时提高了军职。 如今的英布,已经能算的上是将军了,因为他统领的,便是一支三千人的轻骑! 至于朱重七,则是这一支轻骑的副将,算是大哥给小弟打下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某一位老六公子的恶趣味罢了。 光论人数,他甚至超过了韩信。 而他此番带兵入草原就是为了寻找撞死营。 “英布,这撞死营真踏娘的是好汉,但....都已经失去联系这么久了,真的能在草原上找到吗?” “而且....这些地方,若是韩信当真在,早就回来代郡了啊!” 朱重七由衷开口说道。 当日那玄甲军的英姿,他可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无敌’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于韩信,更是有着发自内心的钦佩。 英布点了点头,看着远边的草原:“必须要深入!” “重七哥,我想往蓝氏城,摸着去寻!” 听到这话,朱重七也是吓了一跳,一把抓住英布的肩膀:“蓝氏城,那可是草原腹地了。” “真要这么去,路上难觅生机!” 岂料,英布摇了摇头:“大军动向,定然要深入。我等只是先行罢了。” “接我大秦的英雄回家,有何生死可言。” 第615章 游航想行贿? “韩大哥,坚持住,蓝氏城就在前面了!” 草原之上,樊哙骑着一马,将韩信绑缚在自己的身后,双目通红。 而他身边,只有寥寥十骑。 十一骑狂奔,朝着蓝氏城而去。 山崖滚落而下,只有十七个兄弟活了下来。 但连日追捕,断水,缺食,让这支在狼居胥山立下滔天大功的军伍,已然到达极限。 就连韩信,也是重伤高烧,危在旦夕。 韩信脸颊呈现出病态的红润,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前方。 什么蓝氏城就在前方,不过是茫茫草原罢了。 “樊哙,再遇敌,将我放下,兄弟们不能再死了。” 韩信艰难得开口说道。 以樊哙的身体,绝对能回到蓝氏城,而他....反倒是成了拖累。 “呸呸呸!” “韩大哥,俺不是什么文化人,说不出什么大义凛然的话。” “但,” “俺知道,撞死营没有抛下兄弟的事儿!” 樊哙一连呸了几口声。 韩信勉强笑笑,没有说话。 希望....不要再遇敌了吧。 路上遇到的两股小骑兵,以他们的实力,难以做到全杀,消息定然已经传出去了。 现在只能盼望,是蓝氏城的玄甲军先来,还是匈奴的围杀军伍先来。 “玄甲军.....” 韩信喃喃。 将玄甲军放置在蓝氏城,便是他精心布置下,最为深远的一招后手! .... 咸阳,丞相府。 柳白看着那用李斯亲手写下的‘将军府’三个字的字帖,笑得合不拢嘴。 这天底下,单单是论字迹好看,有人能超越他这位‘李叔’的嘛? 当然,陈婴去的时候,李斯是不愿意给的,甚至面上升腾起了愠怒之色。 但当陈婴拿出了礼物之后,李斯面色就变得复杂起来,而后咬着牙回到书房写了。 雖然只用了盞茶功夫,有点儿糊弄人的意思,但终归是写了. 至于到底是什么礼物,能将李斯给打动? 答案很简单,一本《论语》的手抄竹简。 荀夫子亲笔。 “要说我那叔叔是人精呢,原来是生怕我请不动李叔,特意留个钩子啊!当时本相还没反应过来。” 柳白笑呵呵得开口说道。 自家叔叔,要多少有多少,但是....李斯对于师门这件事的执念,那叫做一个深。 如今给出去了,一来是安抚一下李斯,另一方面,这不是拿好处了嘛? “柳公,公子高那边递了奏疏过来。” “说是以东海郡、三川郡为试点的大秦城市管理监已经开始推广了。” “不过他本人没有去两地看过,把咸阳城市管理监的正义小队领头人齐宇给派过去了。” 萧何将一封书信递到柳白手中。 “哼!公子高这小子,得了我大秦空军统帅的名头,这美得直冒泡呢。” 柳白气得‘哼’了一声。 大秦的武将本来空缺就不多,空军还是自己举荐公子高上的。 这一下,这小子快乐惨了,反倒是自己,弄个将军府的牌匾,都不能挂大门口。 “不过齐宇这小子,本相也听过名字,确实是个人才,就由着去吧。” “出身禁卫,风气方面也能信得过。等到城市管理监都逐步开展起来了,我大秦军伍也能多一些退伍兵士的岗位,算是变相安抚了。” 柳白将书信打开,看过之后也是暗道自个儿这个莽夫学生好福气。 书信之上,甚至还写出了种种建议,譬如在管理商市之时,城市管理监要将条例刻在木板上,立在商市门口之类的。 这种看似没什么用的事情,却是实操在一线的人才能想出的好办法。 立法很重要,民明法,更重要! 齐宇这小子的头脑,也是得到了柳白的认可。 “萧何,你拟定个书信给东海郡郡守游航,让他调节好府衙和大秦城市管理监的关系。” 柳白淡淡开口,也是将这件事给敲定下来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秦城市管理监的作用,就是在弥补法律所没有规定的地方的不足。 法律规定的是人的下限,而大秦城市管理监则是参考了‘道德’二字,将下限略微提高。 “是。” 萧何笑着点了点头,也是为游航感到不值。 这个比较聪明的官僚,认错了盟友,反倒是一路难走了。 或许....这就是官场上说的,路走窄了。 “柳公。”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赫然是陈婴走入厅堂之内。 “怎么啦?牌匾匠人这么快?将军府牌匾打造好了?就等李相的字帖了?” 柳白微微一怔,有点赞叹这些匠人的手艺了。 “少爷,是来人了。” “东海郡郡守,游航派了人,星夜赶程,来求见少爷。” 陈婴摇了摇头,也是有点儿无奈。 那牌匾哪有这么好造的,特别还是丞相府,光是木料就要从纹理上面开始挑。 “得,说到游航,就有人来。” “让他进来吧。” 一听到游航,柳白也是面露古怪之色。 难道...这特么游航觉得升迁无望,准备走行贿的路子? “是。” 陈婴点头退下。 萧何有点疑惑道:“柳公,您还准备提拔此人?” 柳白摇了摇头道:“没意义,游航这个人,脑子聪明,但是眼光始终受限,无非就是在郡守之位上再进一步,或者呆在原地踏步的资质。” “既然如此,也没有让他再进一步的必要了。” 无非是进一步的空间罢了,夺了便夺了,对他柳白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萧何无言,只是继续执笔。 正好那游航来人,要送过去的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信,让其带回去算了。 没过多久,一风尘仆仆的差人,便是走入丞相府厅堂之内。 看到柳白端坐模样,第一反应便是连忙行大礼: “拜见柳相!” 柳白没有制止,他对于礼数的随和,只针对自己能看得上的身边人,若是所有人都如此,他这个丞相反倒是会被许多人看清。 “游航让你过来何事?” 柳白淡淡开口,甚至懒得绕弯子。 上位者,拥有绝对的权力之后,何须兜兜绕绕? “柳相,河东郡内,发现一物,或为神物,今郡守老爷命我前来献上!” 柳白斜着瞥了一眼,不悦道:“何物?” 难不成游航这小子,真的想要行贿?太看轻本相了吧! 差人瑟瑟发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帛包裹的小木盒,而后双手呈上:“相爷,此物....应当是凤羽!” 第616章 就算是公主,本相也能厚着脸皮去提亲! 听到这话,就连柳白都是微微一怔。 凤羽, 若是早个几十年出现,估摸着就是个祥瑞的兆头。 可现在,却是断然不同。 原因很简单,与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相关! 传国玉玺! 始皇陛下手中,那被赋予了无限大威严的传国玉玺,便是和氏璧所雕刻琢磨而出。 而和氏璧乃是昔日楚人卞和见凤凰落于荆山,将其落脚之地挖出,称之为“玮”,而后多次献王,方才有了此物。 故而,凤凰与大秦国运,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世间真有神兽?” 柳白微微皱眉,有点难以置信。 将盒子打开,果然是一根漂亮绚丽的羽毛,甚至隐约之间,能够感觉到色彩流动光耀。 不说是凤羽,光是这一份美丽,都是无价之宝。 “游航说了什么?” 柳白将盒子放在一边,沉声开口。 岂料那差人摇了摇头道:“启禀柳相,郡守老爷并未有其他吩咐,只是吩咐我前来咸阳,将此物献上,不可对相爷有分毫隐瞒。” 听到这话,柳白瞬间明白了游航的意思。 凤羽,在游航的手中,根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一个被‘贬’回东海郡的郡守,若是在此时将凤羽拿出,便有造假谄媚之嫌,而且还是在海啸发生之后,就更加难以说清了。 反倒是送到他柳白的手中,一方面是为了在咸阳之时的事情赔罪,而另一方面,就相当于是将凤羽的处置权交给了柳白。 至于柳白是否会将此事禀报给始皇陛下,那就不是他游航的事情了。 一个能做到地方大官的聪明人的自保之术罢了。 “此物何来?” 柳白手指轻轻抚过那凤羽,居然有了些许温热的错觉,不由眼眸一缩。 难不成....真有这玩意儿不成? 若是造假,那这游航的本事也太高了一点,胆子也太大一点了。 自己已经将他踹出咸阳,算是格外大方了。可若是造假,那就是死不死的问题了。 “启禀相爷,乃是海啸之后,一农户发现的,应当是顺着海啸而来。” 差人老老实实开口,没有半分隐瞒。 他原本还想着是否能在丞相府接受什么赏赐,可等真的见到这位在大秦声名赫赫的柳相之后,所有的小心思都烟消云散了。 虽然年轻,但一国丞相身上那种不自觉流露的上位者气势,终究不是一个普通的差人小吏能抵挡住的。 能在柳白面前没有瑟瑟发抖,主要还是心理自我暗示此番是‘报喜’的原因。 “如此....” 柳白略微沉吟了一下,眉宇之中有些复杂。 “陈婴,带他下去吧,给他安排一下饭食和住宿,再拿些钱压衣物。” “东海郡距离咸阳不算近,一路上也风尘辛劳了。” 柳白摆了摆手,并没有问太多。 或者说,到了他这个层次,需要问的,就只有那么一两个点而已。 “多谢相爷!” “多谢相爷!” 一听到这话,差人那心中顿时狂喜,甚至对着柳白便是想要磕头。 陈婴见状,连忙就将那差人给拉走了。 自家少爷最烦的就是磕头了,你这家伙要是再磕,说不得连赏赐都没了。 .... “龙且,” “你派锦衣卫前往东海郡,吩咐卫庄,这几日便要出海,并且将凤羽的事情告诉他。” “海上航行,按照原计划进发,眼目上面稍微关注一下就行了。” 柳白将凤羽放下,沉声开口吩咐。 虽然这凤羽如同拥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但柳白还是不准备在这件事上投入太多。 甚至...若不是考虑到传国玉玺这件事,他都不会对卫庄下达这样的命令。 “是。” 龙且点点头,转身便出了厅堂,去吩咐锦衣卫去了。 看着龙且离去的身影,萧何开口道:“柳公,现在就让卫庄出海是否有点不合适?” “毕竟刚发生海啸,或许传到朝堂,朝堂公卿或有反对。” 说起这个,柳白撇了撇嘴:“他们反对什么,出海造船,是本相出的钱。出海的人,是卫庄的刺客组织流沙。说白了,本相费心费力栽树,他们敢放个屁,本相都要让这道气原路返回,还要问问他们咸淡!” 对于出海这件事,柳白十分坚定。 后世为何会遭受欺辱,说白了就是从闭关锁国开始的。 如今大秦建立,必须要将这个风尚扼杀在摇篮之中,不能让后人觉得,出海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甚至, 柳白想着是否要利用出海这件事,来告诉始皇陛下,其实外面的天地更加广阔。 如此一来,那打仗的机会多了,自己混军功的机会不就更多了嘛? 说白了,于公于私,出海势在必行。 萧何看着柳白这幅模样,也是幽幽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送走差人的陈婴回来,张了张嘴,又闭嘴。 “怎么了陈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柳白看见陈婴的模样,也是不由好奇。 “少爷,有一件事,我想要说,但是又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陈婴略微犹豫,还是开了口。 “说就是了。自家人,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好事儿就分享,坏事就一起解决。” 柳白的一句话,当真不是站在什么丞相或者少爷的立场,反倒是同辈的家人一般。 陈伯照料他柳白这么久,哪怕是最落魄的日子,陈伯也能偷鸡摸狗来养活他。 如今陈婴有点事儿,他柳白还能推辞不成? 说难听的,就算是跟哪位公子起冲突了,他柳白也敢提着教鞭去咸阳宫‘公报私仇’去。 “少爷,我今天出门,遇到一个姑娘...” 陈婴一句话,柳白瞬间眼睛就亮了,连忙开口道:“看上了?没事儿,陈婴,你看上的,就算是公主,本相也能厚着脸皮替你去提亲!” 就连萧何,也是停下了手中笔,饶有兴致得看向陈婴。 丞相府内,这样的八卦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更何况还是陈婴这老实汉子! 要是龙且说出这一句话,柳白和萧何,怕是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欠奉。 第617章 言语不多,只做行动 然而,陈婴却是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而是面容之上流露出一丝怜悯:“柳公,今日我遇到的那个姑娘,是阵亡军士的遗孤。” “昔年为国捐躯,阵亡军士应有抚恤,可是这姑娘却领取不到,自小以出卖肉身换取饭食。” “一个黑饼,只要一个黑饼,她便要与人过夜。” 说到这里,陈婴微微闭上双目,似是回想起那张惨白到看不出‘生机’的面容。 “抚恤,领取不到?” 柳白眉宇紧皱,方才那些玩笑话瞬间被抛诸脑后,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嗯。” 陈婴只是点头,嘴巴里也只是吐出一个字。 “走。” 柳白没有过多言语,而是直接起身,走出厅堂。 动作利索得还当真有几分‘柳将军’的风范了。 萧何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能连忙跟上。 走出厅堂,龙且还在院子里拍着锦衣卫的后脑勺嘱咐着送信给卫庄的事儿。 柳白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朝着大门走去了。 还是萧何小跑着到了龙且身旁,说了一声:“快跟上,出事儿了。” 龙且直接扔下那锦衣卫,麻溜就跑步超过了柳白,跑到门前准备马车。 ... 马车之上,柳白的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这个人,自认为和善,但是...有几件事,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男人的骨头不够硬,百姓的饭碗不够满,军人的安抚不够多! 如今,在大秦治下,居然还有抚恤金给不到阵亡战士家属的情况? 这一刻,柳白甚至动了杀心。 “柳公,消消气....” 萧何轻声开口,甚至想要劝慰两句。 却被柳白摆手挡了回去:“萧何,自从阳老教会我克己之后,本相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动怒过了。” “这个气,本相不消,要为阵亡的战士将这口气给吐出来!” “当发现一只老鼠的时候,阴暗的地方已经成千上万。” “这个道理,你该懂。” 此话说出,萧何面露苦笑。 他如何会不懂? 自家柳相是怕这种事情,从根儿上伤了大秦的军伍。 但....太冲动了啊! 就仅仅是陈婴的三两句话,甚至是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的‘三两句话’,柳公便要出发问责。 若是其中有什么隐情呢? “柳公,不如先停下,让锦衣卫查查....” 萧何皱着眉,还是尝试着开口劝说。 岂料,柳白连这个听上去颇为正道的建议都听不下去,沉声开口道:“大秦律令,逃兵者有罪,株连亲眷流放,受刑!致战败者,还牵连宗族。” “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条律令,可以剥夺一个阵亡兵士的抚恤!” “如果是那个姑娘的父亲做了逃兵,那就是军法执行出了问题。” “可若是没有做逃兵,如今本相也算是有了个将军的名头,杀一下军伍又何妨!” 柳白此话说出,萧何瞬间明白了! 无论怎么样,这件事上定然是有人犯错。 到底是什么错,自家柳公不想现在知道! 萧何看向柳白,发现自家柳公的眼眸之中,除了那熊熊燃烧的怒火,居然还有...冷静! 这一个细微的发现,让萧何瞬间心头一震! 他... 懂了! 自家柳公是生气不假,甚至可以说是暴怒! 可在这怒极之时,依旧保持了冷静。 这一份冷静,便是一份谋划! “柳公,您是想趁此机会,下那第三步,也是最后一步整顿军伍的棋?” 萧何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柳白默然,微微点头。 这一点头,让萧何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他没想到,自家柳公谋划了这么久的改革军伍,这最后一步棋,居然是放在一个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小人物身上。 甚至, 都无法确定,陈婴口中所说的那个姑娘,话语是否真实。 这已经算的上是冲动了啊! “这个世上,有太多人教导谋而后定,三思而后行。” “话是不假,但世事又岂可因三思而明变化乎?” “到了眼前不做,朝前走踌躇,朝后退不甘心,此等犹豫,何尝不是在无形之中浪费时机。” 柳白声音终于平缓下来,深深看了一眼萧何。 他知道,萧何这是在担心自己。 可....他柳白,又有何好担心的? 应该担心的,是那些阵亡军卒的家人,是否能活下去! 应该担心的,是那些为了大秦昌盛,舍生忘死的英灵们,能否安息! 他柳白,不过区区一人罢了,算得了什么! “柳公,我明白了。” 萧何沉声,双拳紧握。 他要与柳公一同,去看看那未曾三思的时机! 只是柳白,微微闭上双眼,口中轻喃。 就连萧何都听不清。 “克己,制怒,正是修行时。劳资不修道,去他娘的修行。” .... 王家将军府邸之内,王翦当真是又喜又气! 喜的是这一番北方代郡打出来的战果,三万人的伤亡打死了十三万的匈奴狼崽子,说是一仗为大秦打出三十年和平也不为过。 自己那个傻儿子王贲,也是没有堕了威名。 可以说,在战事上,就算是翻遍史书,也没有多少如此令人可喜的战果了。 气的呢? 柳白! 狗日的文官,一个劲儿将柳白往大秦武将这里推,难道真的觉得现在给柳白军功是好事吗? 更过分的是,柳白这个家伙无耻的模样记录下来,定然会让大秦武将蒙羞的。 想到这里,王翦怒气冲冲得将一封空白竹简翻开,提笔就写了四个字:好好写史! “来人,送去史官崔文府上,必须让他当着面将这竹简上的字认清,认全了!” 王翦唤了一声,立马有老管家过来,将竹简接过,而后就照办了。 写完之后,王翦便是负手,准备出门溜达一圈。 想想自个儿溜达,还是挺好的,之前不就溜达出一个撞死营将领韩信吗? 说不定这一次还能撞见一个日后的大秦武将苗子呢! 可正当王翦走到门口,还没吩咐门房将大门打开呢。 就听到一道呼声响起: “大秦五转军功大夫,柳白,拜见我大秦彻侯,武成侯,王老将军!” 声音之大,居然....蕴含怒气? 第618章 秦国战神,亦是迟暮 听到门外的话语, 王翦先是一愣,而后勃然大怒! 他本就因为柳白封了五转军功大夫的事情气恼,此刻柳白又上门了,这不是要将他活活气死? “混账小子,哪个大白天的会上门大叫!” 王翦大喝一声,一把将大门‘扯’开。 ·四目相对,二人皆是怒意横生。 但同时,二人也都是微微愣了一下! 王翦愣的是,这柳白刚刚封了军功,本应该喜庆无比,为何此时会满脸怒意? 还有...你怒归怒,来老夫府上作甚。 而柳白愣的是...这尼玛刚叫门就开门了,还是王翦这老家伙亲自开门?太巧了吧? “说罢,有什么事。” 王翦‘哼’了一声,压着怒气开口。 其实心中不快归心中不快,朝堂上给柳白军功却不封军爵,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甚至,真的要严格算起来,公子彻前线火烧狗嘴涧的战策,还有这柳白的几分手笔算,军功再往上爬爬也是情理之中。 可他王翦就是担心啊。 五转军功的大秦左相,日后板上钉钉的大秦右相,哪怕是这个聪慧的六公子上位储君,也不一定能压得住,更别说尊师重道,仁义为先的扶苏公子了。 谨慎了一辈子的王翦深知,功高盖主,可不是什么好事。 柳白微微皱眉,仅仅瞬息就知道了王翦心中所想,自个儿封了军功,这王老将军看着自个儿文政军政一把抓,多少心里有点不痛快。 但, 他今日前来,确有要事。 “老将军,末将今日前来,乃是为军事而来。” 这一次,柳白并没有以丞相的身份来见王翦,而是以自己方才封的五转军功大夫。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柳白比较随意,但在大事上面,思虑远比常人要多。 果然,听到这话,王翦面露沉思之色,深深看了一眼柳白,而后大刀阔斧得直接在门槛上坐下,指着一旁,开口道:“坐!” 如此模样,令一旁的萧何和龙且皆是疑惑。 龙且更是忍不住开口:“老将军,我家柳公找您商谈要事,你居然连门都不让我们进?” 若是寻常人,怎么敢跟王翦说出这样一番甚至算的上是冒犯的话语? 可龙且是谁啊,光杆一条,天不怕地不怕,心中只有自家柳公安危,见到自家柳公被怠慢了,没动手都算他龙且性子好了。 反倒是柳白,微微眯了眯眼睛,淡淡开口道:“无妨。” “有些客人,是不方便进门的。” 说罢, 柳白便在门槛之上直接坐下,看向王翦。 饶是王翦心中对于今日朝堂之事有些郁闷,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柳白这小子的聪明,真的当属世间第一流。 正如他所说,有些客人,是不方便进门的。 柳白他是来讨论军伍之事的,也是以五转军功大夫的身份登门的,那这件事,势必会牵扯到王家的立场。 船太大,不好掉头。 一老一少,在大门口的门槛上谈话,何尝不是一种对双方的保护? 这其中门道,并不是说要告诉什么人,而是要要告诉他们双方自己。 “说罢, 找老夫什么事。” 王翦淡淡开口,方才那点儿火气,也被暂时丢到脑子后面去了。 看不顺眼归看不顺眼,王翦的心中始终是以大秦的军伍为先。 即便这些年刻意淡化自己在军伍之中的影响力和权力,但王翦始终心中明朗,真的有需要他出手的时候,不会有半分犹豫。 “老将军,你可知军伍阵亡将士的抚恤发放?” 柳白沉声开口问道,压根儿连寒暄什么的都省却了。 事实上,这已经是他柳白在压着火气了。 若是眼前的不是王翦,他柳白恨不得撸袖子干一架了。 “阵亡将士,自有抚恤。自昔年吕不韦改政之后,便有秦律规定。” “除却军功爵制外,这也是我大秦锐士,雄绝天下的原因之一。” 王翦点了点头,倒是没有避重就轻。 在诸多军律之中,这一条,甚至是被‘过度执行’的一条, 大秦的将领,手上多多少少有点儿贪墨,但这种贪墨,人人皆知,人人又都不说。 因为每逢战事,大秦的将领都会将一部分的缴获物资给按下来,而后随着抚恤一起发放给阵亡袍泽的遗属。 阳烨对此跳脚过很多次,甚至指着天发誓,这就算是呈交上来,到时候也会拿出一部分随抚恤发放的。 可大秦的将领依旧我行我素,阳烨虽是无可奈何,却也没有动用最后的一招,用律法来制裁这些秦将。 人就是人,如何能割舍袍泽之情? 至于李信这样心中有愧的,或者是张云龙这种压根儿对钱没什么概念,也没什么家人的,甚至将自个儿当将领的月俸都拿出去救济阵亡袍泽的遗属。 算不上佳话,甚至连他们都觉得,这是应该的。 “有人贪污抚恤。” 柳白沉声开口。 一语既出,若平地惊雷。 就连王翦,面上都浮现些许愕然之色。 大秦可不同于后世王朝,这些个将领都是实打实从战场上摸爬滚打着起来的,触犯秦律的有,但不善待袍泽,甚至是不善待阵亡袍泽的,还真的是闻所未闻! “这就是你来找老夫的理由?” 王翦沉声问道。 门槛之上,柳白默不作声,只是微微点头。 一时之间,重新陷入尴尬。 一旁的萧何和龙且,自然没法与二人同坐,只是这么站着。 就连龙且这个榆木脑袋,都觉得气氛有些凝滞。 萧何明白,这是因为王翦在做抉择。 自家柳相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在寻找王翦的支持。 只有王家在身后做靠山,他这个五转军功大夫,才能有一点底气将这件事从头撸到底。 否则光是文官干军这一件事,就不是现在的柳白扛得下来的。 可....如此一来,不正好与王家这么多年以来的淡化威望,背道而驰吗? 这位武成侯,此刻又是何其艰难也! 看着王翦迟迟没有回答,柳白的眼眸之中,终于燃烧怒火。 “呵呵!” 柳白冷笑一声,起身便要离开。甚至,柳白都没有准备与王翦行礼告辞的意思。 原来....一直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吗? 当年那锋锐无双的秦国战神,亦是迟暮了嘛? “等等。” 第619章 柳白的目的 就在柳白准备离开之际,王翦没好气的将其叫住: “都是当丞相的人了,还一副泥猴子脾气!” “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要老夫的支持,或者说,你想要王家的支持。” “既然发生了贪墨抚恤的事情,老夫就没有冷眼旁观的道理。” “但这件事,不能你做,明白吗?” 王翦一把将柳白抓住,而后这么一摁。 柳白被‘老老实实’摁在了门槛之上。 “你一个五转军功大夫,虽说始皇陛下有旨意,你可以督军纪,但此事已经涉及到抚恤一事,定要杀许多人。” “五转军功大夫,说句不好听的,老夫现在出门,去军营里面踹一百个人,有三十个比你军功大,你拿什么去杀?” “用你柳相的身份?文官干军?” “陛下容得下你,日后.....那怎么看?” 王翦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他从来没想过拒绝,他只是在思考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做。 与此同时,王翦也是对柳白这骨子倔劲儿有点惊到了。 沉吟了一下,转身就准备走? 这小子属狗脸的? “老将军,那就坐视不理?” “君子坐而论道,贤人起而行之!” “我柳白算不上什么贤人,但做不到如此冷静得看着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他们敢伸手,我就砍!伸手的时候,也要做好掉脑袋的准备!日后的记恨,攻讦,那都是日后的事情,小子年岁还长,脸皮还厚,遭得住这些。” “哪怕是最坏的情况,陛下心中不满,大不了我辞官回家,让您和李相两个老不...咳咳!老臣在朝堂上顶着就行了。” 柳白朗声开口,没有半分退缩。 为了些许平民,而且是最没有话语权的平民出头,甚至有可能葬送自己触手可及的百官之首的前程,这划算吗? 柳白的答案是:做事,无计算也。 “柳公,您放心,真要是您罢官回家了,俺去当兵,去前线端着匈奴的人头回来给您,肯定能够升个将军!” 龙且大声开口,丝毫不觉得尴尬,直接就开口将‘私赠军功’‘军功造假’的事情说的大义凛然。 柳白嘴角微微一抽,真想要一脚踹死这个混账玩意儿。 这尼玛乌鸦嘴也就罢了,还揭短?啥意思,说本将军靠自己,就搞不到军功呗? 还有,本将军在跟王翦聊踏娘的‘贪墨抚恤’的事情,你回过头就想弄出点更大的事情给本将军头上?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啊! 王翦深深看了一眼龙且,居然觉得有些亲切。 别说,他那傻儿子,好像当年也是这么一副破蠢模样。 “此事你就不用管了,让你的锦衣卫将相关的案宗送过来,老夫来接手。” 王翦长叹一口气,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一句话。 此话说出,柳白一副‘震惊万分’的模样:“老将军,这可使不得啊!您都这个年岁了,军伍之中也多久没去了。,” “岂能因为小将这三两句话,就扰了您...” 岂料,柳白的话语还未说完,直接就被王翦一巴掌拍在后背上。 “咳咳咳咳!” 柳白连连咳嗽,差点没回过气了。 事实证明,谣言真的是谣言,谁踏娘的说王翦这位武成侯现在已经年老体衰,战力大不如前,甚至连他柳白这个文官之荣,武将之光都打不过的? 这尼玛,一巴掌,差点把肺管子给拍碎了。 “行了,得寸进尺。” “你今日来找老夫,一副将鞭子往自个儿身子上抽打的模样,不就是让老夫直接出手吗?” “得了便宜还卖乖,老阳那大司农的位置,就不应该留给曹参,就应该给你!” “你小子做生意,怕是将人家的鞋子都给骗过来,人家还得拉着你的手感谢!” 王翦没好气到了极致。 小狐狸在老狐狸面前玩把戏,还真想瞒过去啊? 什么前面狗屁的义薄云天,什么前途尽毁无所谓,纯粹是柳白这小子在放屁! 这小子聪明,有才华,也有一颗体贴百姓,军士的诚心不假, 但.... 王翦是何等人,怎么会不知道柳白这小子骨子里是极为怕死的。 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将自个儿钓出来嘛! 王家当他柳白的靠山就可以了嘛?错!非但不可以,反倒是柳白日后的处境更加危险! 一个文相,背后的靠山是在军伍之中威望甚高的王家,这不是妥妥找死吗? 就柳白这个怕死的性子,能踏娘说出这一番违心的话,就是为了他王翦上套嘛! “哎呀呀,王老将军,这可是不得啊,小子这哪是得了便宜卖乖,分明就是担忧嘛...” 一看到王翦答应了,柳白也是面露喜色,当然...嘴巴上面的场面话,还是不能少的。 否则....双方脸上都挺不好看的。 “行了,此事会给你一个交代,你接下去要办的事情,也早早准备好。” 王翦不耐烦得摆了摆手。 一句话说出,萧何顿时面色一变! 这位武成侯,当真是好灵敏的眼力,好深的城府! 自家柳公什么都没说,这位王老将军,此番处置‘贪墨抚恤’的事情,自家柳公还有后手。 甚至.... 萧何都在猜想,会不会王翦都已经猜想到自家柳公的后手具体内容了。 “老将军放心!” 柳白破天荒得面容严肃,而后缓缓点头。 事情的进展,永远不是单个事件,而是不断串联起来的。 “走吧,别在老夫门口碍眼!” 王翦摆了摆手,十分不耐烦。 柳白起身,拍了拍屁股便是上马车:“老将军,那我先回去了。” 说罢,便让龙且驾着马车回府。 .... “爷爷,听说柳相带着人来了?” 王翦又是在门口静坐了半盏茶的宫府,便见到自个儿那个聪明的宝贝孙女过来,关切得开口询问。 一听到柳白的明白,王翦更是恼怒:“什么狗屁柳相来了,分明就是麻烦上门了!” “老夫打了一辈子的仗,唯独这个小子,让老夫最为烦心!” 第620章 虞子期送去当学生 听到自家爷爷的话,王曦也只是抿嘴一笑。 作为王翦的孙女,她如何不知,自家爷爷对于这位柳相那是又喜欢,又恼怒。 平素之中开心和愤怒,只要随口这么一打听,大抵就是这位柳相在朝堂之上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如今,估摸着也是如此。 “爷爷,那既然这样的话,您就在朝堂之上,说道这位柳相三两句,不就好了嘛?” 王曦笑着开口说道。 这一句话说出,王翦面上的怒容为之一滞,而后略微有些尴尬。 说真的,他还真不愿意在朝堂上说道两句。 原因很简单,甭管柳白这小子有多可恨,但他王翦知道,这小子所做之事,都是在为了大秦。 手段不光彩,做事偶尔下作,那是人的问题,但这一颗心,哪能说打击就打击啊。 李斯那老小子万一以后退了,柳白一气撂挑子了,难道让他王翦军政两事一手抓? “行了,曦儿,老夫出门一趟。” “底下的那些小崽子翅膀硬了,不松软松软,柳白这小子都炸毛了。” 王翦叹了一口气,负手晃悠着走出将军府。 王曦于身后看着自家爷爷的背影,反倒是笑了。 .... 柳白离开丞相府后,陈婴反倒是也出门了。 找到那可怜的姑娘,也算是走了一把后门,给送到大秦医学院之中去了。 到了入学登记名字,陈婴才知道,这姑娘有一个极美的名字:白花。 名为白花,却凋零于尘世,多少可叹。 “陈婴,你等等。” 当陈婴准备离去,端木震亨将其唤住。 “端木先生有何吩咐?” 虽然所有人都将陈婴看做身边人,但这个从东海郡来的老实人,始终以低姿态对待所有人。 甚至可以这么说,陈婴只是想让自家少爷舒心一些,而已。 “龙且的药准备好了,这小子硬挺,但是老夫上一次把脉出来,体内有些暗伤,应试曾与强人对战留下的。” “这些药让他熬着吃,会慢慢恢复的,算不得什么大碍。” 端木震亨将一小‘筐’的药递给陈婴, 后者哑然失笑,想到了那日龙且所言,‘怕肾虚所以让端木震亨为他准备药材’。 原来...龙且这个看着五大三粗模样的莽夫,实则也有那么点儿自尊心呐! 估摸着是跟那项氏兄弟对战,伤到了,才这么说的。 在这个家伙的心中,宁愿有‘肾虚’嫌疑,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战力不如他人。 毕竟....肾虚的名声可以用春风苑的事迹来洗地,但战力...可就真的没办法咯。 “端木先生放心,此物定然交托到龙且手中。” 陈婴笑着开口,而后转身便要离去。 看着陈婴离去的身影,端木震亨嘴巴张了张,而后紧闭,微微点头。 故意留着陈婴说两句话,甚至用龙且的药材再多说两句,他想要做的,其实就是试探陈平的病情。 若是这些天陈平病情反复,陈婴定然会开口提起。 如今看来,还能压制一段时间。 “柳相,你为我医道开蒙学之堂,老夫便为你身边人耗尽心力,又有何妨。” 端木震亨摇了摇头,转身走入了自己的药房之中。 除了极多千奇百怪的药物,还有那散落一地的药方。 天知道,这个年过七十的老头,这些天到底翻阅了多少药房,辨别了多少药材。 .... “柳公,这样做,王老将军不会心中有芥蒂吧?” 萧何微微皱眉,还是有些担心。 最主要的是...王翦在大秦的地位太超然了。 这是唯一一个,在天下平定之后,不断削减自己功绩,隐退朝堂的武勋第一功臣。 如今让其在如此年龄出来办事儿,这种事情也就是自家柳公能干出来了。 “不会。” 柳白摇了摇头道:“说到底,军伍的乱象,这位老将军岂能不知?只是这种事情都有一个容忍的程度罢了,” “到了上位,想要底下搞水至清则无鱼这一套,是不可行的,老将军威望犹在,这也就是底下人不敢太过分的原因。” “可是,本相看不过眼,让老将军出山,这场面就完全不一样了。” “攻讦是在本相身上不错,但本相有理由啊,府上的管家都遇到了,差点染上病了,这本相跟谁说理去?” “吃了亏,那就是最大的理,不用说,人家就弱三分的大理。” 柳白这一番话说出,信息量叫一个巨大。 萧何差点没反应过来。 实际上,就是最为简单的两个字:护短! 你们底下不干净,所有人都知道,也知道这不可能彻底干净。 但是, 不小心脏到我身边人了,那就别怪我拿刀了。 柳白这种蛮不讲理的道理,才是最大的道理! “查贪墨抚恤,希望王老将军手下能松快些吧,杀了当事之人也就罢了,莫要再株连了。” 萧何长叹一口气,也是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够狠,纯粹是觉得...在一位大秦战神的晚年,让其作这种事情,有些于心不忍。 当真有天道公公的话,说不得自家柳公也损了德行。 “放心吧,就这位老将军的狡猾,朝堂之上,你从九卿之下选一百人,捆起来都没这老将军鸡贼。” 柳白笑着开口。 人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可于国而言,不亦是如此吗? “萧何,你说....老将军帮本相办事儿,本相是不是也要送点礼?” 柳白忽然眼珠子一转,露出狡猾的笑意。 此话说出,萧何嘴角略微一抽。 虽然不知道自家柳公说的‘礼’到底是什么,但....自家柳公一旦笑得这么奸诈,那肯定是想要坑人了。 “这....不好吧。” “王老将军也不缺钱啊!” 萧何迟疑了一下,故意开口。 “行!厉害了,那老头教你的东西够多的啊,都会装糊涂了。” 柳白笑骂道,眼神之中反倒是没有任何责怪。 将车帘直接掀开,对着龙且喊了一声:“龙且,晚点你派人去大秦书院,帮虞子期那小子请假。” “然后你再带着虞子期直接去王老将军府,就说给他送个倍儿满意的小徒弟!” 此话说出,龙且马缰绳都为之一抖! 啥?!虞子期要送去当王老将军的学生了?那...自个儿不是没机会再揍这个小子了嘛! 第621章 大秦书院蓬勃发展 自从一个姓陈的富户用自个儿那个漂亮女儿将一名书院学生‘拿下’后,咸阳之中,掀起一阵追捧书院学生的狂潮。 而这场狂潮之中,下场的基本都是达官显贵,再不济也是家底殷实的富商,自然而然对于第一个‘出手’的陈富户极为关注,甚至有人暗中下绊子,想要将这股风潮压下去一些,自个儿好浑水摸鱼。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陈富户所经营的粮食铺,非但生意没有变差,反倒是因为许多百姓好奇这家粮食铺的‘乘龙快婿’究竟是何模样,引来追捧。 到了最后,听说那名书院学生为了自个儿家中老丈人的生意,一咬牙,跑到副院长郦食其面前,用从入学开始一直攒着的学分,求了当朝左相一幅字。 字数不多,就四个字: ‘无尖不商’! 得到此四字的书院学生如获至宝,当天便让人做成匾额,放置在陈记粮食铺匾额的上方,并且直接越过老丈人,对粮食铺进行改革。 改革内容很简单:百姓买粮,当着他的面,用量重的斗将重量称出,而后将粮倒在桶中,证明足量。最后再往这桶中倒入一些,让这个粮桶冒出尖尖。 就这么简单的一项举措,陈记粮食铺,一跃成为咸阳最为顶尖的粮食商铺! 那姓陈的富户,每日笑得合不拢嘴,除却数钱之外,硬生生连续纳了四房小妾。 不是贪色,而是想要...努力耕耘,再生一个女儿,十几年后,说不得还能再钓一个书院学生不是? 而这个传闻,反倒是让书院承受了更多的压力。 郦食其这段时间,被各路达官显贵明里奉承,暗里送礼弄得不厌其烦。 最后整的没办法,朝着柳白要了十个‘富贵生’指标,方才将这件事给平息过去。 至于十个‘富贵生’指标太少? 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让他们自个儿抢便是了。 随着这阵教育狂潮的席卷,不少有名的文人也逐渐开始收徒,甚至连半隐居状态下的名士,都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架子,在各地寻找良才。 文人相轻,想要与有柳白以及诸子百家坐镇的书院正面较量,那是在找死;但比比学生,他们还有些盼头。 对此,大秦书院仅仅用了一招,就让天下之人为之疯狂。 开设分院计划! 拟定要在大秦三十六郡,各郡至少设置一所分院,而且分院入学招生只有一个条件:有才华! 这种条件,甚至不需要别人的推荐信,只要你自个儿觉得有才华,就可以自荐来试试,参加考试合格了,就入学! 更让天下名士吐血,连半夜醒过来都要骂一句‘郦食其这老小子,不为人也’的是,大秦书院‘不小心’流露出了一条消息:咸阳大秦书院,文武双科期末考第一之人,名为周勃,乃是贫寒出身,在书院之内半工半读。若是你起得大早,还能看到周勃在书院厨房帮厨。 如此一来,大秦书院在教育界的地位,宛若泰山一般! 书生意气,贫寒子弟只是家境差,但谁能觉得自己脑袋差啊?你有钱,但不一定比我聪明啊! 春季招生,大秦书院直接将招生办登记处设置在了城门外,以免造成咸阳城内的街道拥堵。 甚至蒙毅都派了守城军去帮忙驻守,生怕发生混乱,伤了这些大秦未来的肱骨之才。 因招生之时,被拉扯起长布围起场地,被来参加招生考试的学子亲切称呼为‘春闱’。 得知此消息的某位相爷,那叫一个大怒! 名字都被抢了,自个儿还得想名,那不是烦心吗? “胡闹,太胡闹了!” “陛下,咱们一定不能再让书院胡闹下去了。” “臣恳请陛下,狠狠斥责大秦书院,什么‘春闱’,这名字是他们能起的嘛?” “还有,大秦书院招这么多人干什么,咸阳都快挤满了!” “臣方才来章台宫的路上,那个人挤人的哟!” 章台宫之内,义愤填膺。 若是不看说话之人,当真觉得是一个忠贞义士。 可偏偏...说话之人,是柳白! 始皇陛下淡淡看了一眼柳白,并未发话。 对于大秦书院的发展,这位千古一帝始终不闻不问,即便是李斯私下上奏疏,对于商贾,各行业抢夺朝堂人才表达担忧,始皇陛下也不过是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就将奏疏放置一旁。 自己也私底下问过几次轩儿,辰儿,齐儿,甚至以考校功课的借口,让几个懿文宫内的先生将李斯奏疏的一部分内容转化为考题。 除了嬴辰一问三不知,下笔便是空白卷之外,嬴轩和赢齐,皆是刚开始愁眉苦脸。 看到考题之后,眼神绽放惊喜。 而给出的答案,更是真正做到了下笔寥寥数言,实则胸中千策的程度。 可根据章邯的调查....赢齐这孩子是先生,旁听课程不用考试这不用多说。嬴轩可是书院之中的马尾巴,成绩一直垫底,跟孙德胜有一拼的家伙。 故而对书院的扩展招生,始皇陛下反倒是乐于见到。 “书院怎么做,这是书院的事。寡人这个院长都未曾发话,你一个书院外人,何其多言也?” 始皇陛下淡淡开口,将柳白的‘聒噪’直接打断。 这一句话开口,柳白双目圆瞪,继而绽放惊喜! 自己曾经跟陛下说过,让陛下当书院的院长,然后学生们都会以皇帝门生为荣,更加忠君爱国。 始皇陛下一直没给回复,如今却是....认了? “咳咳!陛下,臣的意思是,书院的招生有点儿多,书院有点挤不下。” “臣找李相一同翻阅过,咱们大秦实在是缺官缺吏啊!小吏就不用说了,就连很多地方的县守,都还用的旧六国的名望之人。” “臣想着....能不能组织学生们,去大秦各地当小吏,真正做到实践出真知?” 柳白赔笑着开口。 图穷匕见,燕国的地图终究是有点短了。 第622章 华夏万万年 听到柳白的话语,始皇陛下眉宇微微一挑,破天荒得略微前倾身子,开口问道: “柳白,你已然身居我大秦相位,朝堂之上的权势,百官之中已属甚高。” “这书院,当真为你如此看重?” 这一番话问出,饶是柳白都是一怔。 自己对于书院在意不假,但没想到始皇陛下居然能看出,自己对于书院的看重不下于朝堂。 略微沉吟,柳白开口道:“启禀陛下,臣敢问陛下,您是想要听实话,还是想要听堂皇之言?” 此话说出,始皇陛下面容之上有了细微变化,但语气依旧平淡:“自然是你的实话。” “柳白,你多番进言,想要寡人取那书院院长,如今寡人允了,你还敢隐瞒?” 能当着皇帝的面问想要听实话还是冠冕堂皇之言,这柳白也算是破天荒第一人了。 柳白深吸一口气,也深觉这是时候让始皇陛下知晓他当初为何要努力创办书院的原因所在了。 “启禀陛下,臣接下来的言论,或许有些许冒犯,请陛下恕罪。” 始皇陛下微微点头:“此番并非朝堂答对,而是你我君臣私下轻言罢了,无罪。” 柳白再行一礼,而后直起身子,开口道:“启禀陛下,在臣的眼中,并非是臣看重书院。” “而是大秦书院,比之朝堂还要重要!” 书院,比朝堂重要! 这一句话,在章台宫内炸响,可谓是大逆不道到了极致。 古往今来,朝堂衮衮诸公,被视若天下基石。 如今,柳白却说一个小小的大秦书院,比之朝堂还要重要。 若是传将出去,他柳白都要在朝堂上被人跳起来骂。 可始皇陛下仅仅是微皱眉头,沉声道了句‘说下去’,而后便是深深看了一眼柳白。 甚至, 这位千古一帝,竟没有流露出半分怒火之气。 可是, 章台宫内的气氛,已经被柳白这一句话给弄得有些凝滞了,再加上始皇陛下散发出来的无形威压,甚至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然而...柳白却是没有任何畏惧,反倒是挺起胸膛,开口道: “陛下,臣以为,朝堂是当下,而书院是未来。” “教育的意义,并非是将当下的思想流传下去这么简单,而是要让后人继承,再发扬出他们自己的思想。” “陛下欲令大秦万年,离不开教育,无论咱们现在做的有多好,最多也就是让后世的子孙多败两年。但.....咱们能留下的东西,当真能足够让后世子孙败上千年万年吗?” 这一番话说出,甚至是将剑直接指向始皇陛下最为在意的‘国祚延绵’的问题。 大秦万年, 这就是大秦灭六国,天下凝一之后自始皇陛下伊始,整个朝堂,甚至整个天下的百姓都为之不断努力奋斗的目标。 甚至,连‘始皇帝’这三个字,也寄托了这位千古一帝的夙愿。 如今柳白这么说,已然是极为冒犯了。 始皇陛下豁然起身,居高临下,双目如剑。 柳白没有闪避,而是迎上了这一道锐利的目光、 “如此言,书院可令大秦万年?” 一语,充满危险。 这一句话,无论是谁人来回答,哪怕是李斯,都极有压力。、 可....柳白不怕。 在如剑的锐利目光之下,柳白摇了摇头:“不可!” 两个字吐出,仿佛章台宫内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三分。 “万年之基业,非前人所留,而是后人,后人的后人拼搏创造了。” “周人无暇自哀,而秦人哀之;秦人哀之而不鉴之,而后人复哀秦人也。” “书院留下来的,是一种希望,是每一代的后人,都能够看到的希望。” “大秦历经数十年,数百年,甚至是数千年,终究会变成连咱们都无法想象的模样。” “一套制度,用不了这么久。远的不说,陛下,若是现在还让您用分封制,您会觉得,这适合如今的大秦吗?” “只有传承,让每一代的智慧通过教育的方式传承下去,让每一代的后人都为之不断努力,不断改变,这才能万年。” “或许有一天,我大秦这个帝国,臃肿到无法改变,无法转身,到时候轰然倒塌了。” “但这片神州之上,终会有一面新的旗帜高高扬起,上面会带着历代人闪耀的智慧,化作星星,照耀着华夏万万子民前行。” “秦国,是否万年,臣不敢定论。” “但华夏,定然万年,十万年,万万年!” 柳白一口气,将自己胸中的那口长气尽吐! 这也是他极为大胆的一次奏对! 始皇陛下希望大秦万年,但是柳白知道,这天下永恒不变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天下永远在变! 只有不断改变,甚至是不断转身,才能不断适应每一个时代,不会被别人踩在脚下。 而书院,就是让人在需要转身的节点,能够看到的光芒。 只有传承,才能做到这一切。 而传承下去,方才能永远不灭! “秦可亡,华夏不可亡。” 始皇陛下单手负于身后,吐出八个字。 柳白所言,便是如此。 而千古一帝,又如何会当真不知道,不清楚,不明了? 借柳白之口说出,又何尝不是借柳白之心明己心? “书院太过若弱小,如蹒跚学步,嘤嘤学语的孩童。” “柳白,既然你想让这个孩童多学些东西,寡人便应允你。” “与李斯商议吧。” 始皇陛下重新坐下,原本章台宫之中那股迫人的气势,顿时为之一松。 柳白依旧是站得笔直,面色如常,只是朝着始皇陛下微微行礼:“多谢陛下。” “臣告退!” 随后,便是朝着章台宫外走去。 淡然,从容。 哪怕是在说到有关国祚,甚至有关大秦万年如此敏感之事,柳白都脱去了以往的稚嫩。 始皇陛下看着柳白的身影逐渐离去,嘴角微微勾起。 竟是....勾起一丝苦笑。 “天下人都在逼着你柳白成长,可如今你成长了,寡人为何又觉得生出一二分悔意。” “终究是不忍。” “柳白,你此路,与你先人又有何异?” 大秦不可万年,华夏万万年。柳白选择的路,天下的终点是光明,可他的终点呢? 第623章 好长一条路啊! 走出章台宫,柳白只是轻轻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分明是这种跟生死都相关,甚至是跟他所做的一切都会直接破碎的关键之事,他柳白居然没有紧张,也没有畏惧。 或许是因为,这一番话,其实在他的肚子里已经憋了太久太久。 他在大秦朝堂上所做的一切,是在强秦,不假! 但...他强秦的目的,从来都不止是大秦万年这么简单。 想要一个朝代存活万年?柳白自认自己不是圣人,或者说,圣人也做不到。 他想要做的,就是让后代能败家几年,让火种能流下去,让华夏大地万万年。 至于为什么敢说? 因为柳白相信始皇陛下也是如此想,就这么简单。 否则历史上为何会将大秦的大部分兵力都放置在北方抵御匈奴?就连整个大秦的经济、物资、兵力大心脏的荥阳,都没有设置重兵把守,被乌合之众轻松攻破? 这就是格局! “好长的一条路啊。” 从章台宫朝着咸阳宫走去,柳白甚至感觉自己的腿有点累。 不过,幸好,心不累。 比起天下百姓要走的路,他柳白,这算得了什么呢? .... “柳公,王老将军他....” 看到柳白出来,龙且面露难色。 “怎么了?不是收下虞子期了嘛?虽说没有给个学生的身份,但好歹是让这小子每隔五天就去一趟将军府。” “这种堂而皇之的请假理由,本相看他鼻涕泡都乐出来了。” 柳白轻笑一声,甚至有心思揶揄一下:“王老头这人,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学生不学生的名分,别看他嘴巴上不说,心底里乐呵着呢。” 虞子期拜师这件事,还当真是起了些许波折。 柳白也奇了怪了,为啥龙且带着虞子期上门,王翦的第一反应是将龙且给丢出去。 不过幸好,龙且这小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厚脸皮,大晚上的将倒夜香的绑了,然后在王翦的卧房门口就吼着拜师。 当然,最后结果就是龙且挨打,王翦‘勉为其难’得同意让虞子期每隔五天去将军府一趟‘劈柴’。 “柳公,小虞被揍得可狠了,老将军那手劲儿是真不小,青一块紫一块的。” “当初俺还不知道为啥让小虞每隔五天去一趟呢,合着这五天是养伤呢。” 龙且一脸不忿得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柳白也是微微一怔,面色上有些许古怪:“你不是当初还想多揍几趟这小子吗?怎么...王老将军揍,你还替虞子期说上话了?” 岂料,龙且胸膛一挺,义正言辞得说道:“俺揍是俺揍!心底里畅快,但大抵是知道的,柳公您是为了小虞好。” “可外人揍,心里就是不得劲儿,老想着是不是帮小虞揍回来。” “咱们丞相府的人,被别人揍,心里难受!” 这一番话语,让柳白都是为之咋舌。 好家伙,龙且这小子都想着要揍王翦了? 厉害厉害! “行了,这位老将军是传统武门教导方法,没见通武侯也是这么过来的嘛?” “虞子期在老将军门下,是他的福分。” “你啊!没事儿别操心这些。” 柳白翻了个白眼,转身便上了车。 这龙且....实属混账!揍了王翦,那以后谁给自己表军功,不都得打个对折嘛! .... 北方代郡,蓝氏城的三百玄甲军,终于迎来了他们的将军。 七百人,还是轻骑,搅动整个草原风云。 这份战绩,付出的是六百八十八人的性命。 韩信面色呈现病态的红润,甚至连喘气声都极为粗重。 樊哙咬着牙,还是听从他的命令,将其扶上马:“韩大哥,休息一日吧。” 看着这如同风中烛,雨中灯的摇曳身子,樊哙也是心头不忍。 如此重兵,能强撑下来,凭借的只能是意志,和对兄弟们的责任。 然而,韩信却是摇了摇头: “距离范夫人城,有一百二十里。” “必须要趁着匈奴追兵发现咱们抵达这里之前,奇袭此城。” “一旦被困在这里,玄甲军的装甲反倒是成了累赘,会被耗死。” 说罢,便是率先打马,强行扯着自己那如同火焚的嗓子,下达军令:“目标,范夫人城,一日一食,进发!” 玄甲军沉默不语,没有任何人反对。 在他们心中,这位韩信将军,是整个大秦的英雄。 阵斩匈奴单于,这是天大的荣耀,也是大秦天大的胜果! 军伍开拔,崔澶作为偏将,与樊哙一左一右,随时照料着韩信、。 而军伍方向的一些细小改变,也只能是崔澶代为下达。 韩信的身体,即将到达极限。 可他依旧硬撑,在眼皮子快要实在扛不住的时候,这个让整个草原恨得牙龈出血的将军,便将手伸入衣怀之中。 那半块温润玉质入手,又是努力撑起。 ... 一百二十里的地,玄甲军走了三天。 看似很慢,实则....已经是极限! 寻常军伍,一日三十里,而玄甲军身披重甲,硬生生做到了日行四十里!还得要照顾到战马的修整问题,简直就是将行军速度的细微把控,做到了极致。 仅仅是休息一夜,韩信便是命令玄甲军攻城! 这一次,没有了轻骑掠阵,饶是玄甲军战力惊人,在范夫人城一道又一道的栅栏阻缓冲速之下,竟是硬生生将战势阻滞下来,甚至隐约发起反攻。 三千人,范夫人居然囤了整整三千的兵马,以十倍兵力守城。 所谓的城墙是笑话,但....疲惫和那些栅栏的阻拦,不是。 玄甲军,难以破城! 樊哙勇猛,却撕不开口子。 韩信努力想要驱马冲阵,可身上的疲乏之感,愈发严重,眼前....亦是难看清刀锋。 “将军!” 忽然,一道惊恐之声响起。 只见一箭射来, 那道令整个草原恨到心里,同时也怕到心里的身影, 落马! 第624章 吾去矣! 蓝氏城。 一路上灭了七个部落的三千轻骑军伍,在英布的带领下终于抵达。 可到了此处,却是空城。 只不过空气之中那股子血气的味道,并未因为时间而消散。 “来晚了!” 英布沉声开口,直接调转马头。 朱重七惊呼一声:“去哪?” 英布目光一凝道:“蓝氏城被屠,说明撞死营并未死尽。” “当今局势,若我统兵,只有一个方向可以走。” “范夫人城!” 朱重七面色一滞:“英布,你是说....撞死营在草原之上,呆了整整一个多月,期间屠了蓝氏城,还准备去屠范夫人城?” 一支军伍,深入敌人腹地,屠了一座城暴露位置后,竟然丧心病狂得想要屠下一座城? 真的是不怕死吗? “不是准备去,是必须要去!” “撞死营的主将,但凡有想要让弟兄们活着回家的一丝想法,这范夫人城都是必经之路!” 英布摇摇头,开口道:“重七哥,命令三十名斥候,归返北方代郡,我等寻到撞死营一丝踪迹。” “而匈奴人,也发现了他们。” “务必请蒙恬将军部署,焉支山、狗嘴涧二处要布下兵力接应。” 说罢,英布提手中戟,朝着范夫人城方向一挥:“传令,全速进发,范夫人城。” “接咱们大秦的英雄,归家!” .... “砰!” 闷声落马, 殷红血迹自胸前泛起, 面色病态红润的韩信,剧痛之下,竟是口吐鲜血。 “将军!” 崔澶大吼一声,弃眼前捉对之敌,奋勇朝着韩信扑来,以手中秦剑,为其抵挡后方箭矢。 待看到韩信胸前箭矢,崔澶形神具惊,连忙将其搀扶而起,甚至连箭矢射中手臂,也是丝毫不顾。 箭矢入胸膛,重病加重伤,韩信俨然生命之危。 岂料, 这位撞死营主将深吸一口气,以手中剑猛然一挥,将胸前箭杆削去,强撑着一口气,直身站立,竟是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匈奴狼子,端的不讲品行,射吾足趾。” “大秦男儿,随本将破城!” 此话一出,原本因为崔澶一声大吼而关心韩信的玄甲军,瞬间安心,反倒是怒气与轻蔑交加,一时之间,将战局打得更加激烈。 反倒是崔澶微微一愣,面容之上满是焦急。 “扶我上马,此刻倒下,兵败如山,弟兄们危矣。” 韩信咬着牙开口。 阵前折将,于士气大不利! 此刻玄甲军本就是以一敌十,在栅栏的阻滞之下,重装骑兵摧枯拉朽的冲击优势削弱太多。 若是他韩信再倒下,说不得就真的结束了。 “将军....” 崔澶手执缰绳,泣面杀敌。 整个范夫人城,如同屠夫宰肉的案板,每一刀都是血肉翻滚。 仗打到这种地步,战策已经没什么用了,凭借的就是敌我双方的士气。 谁能崩住最后一口气,谁才能取得胜利。 看着玄甲军一个个倒下,韩信的心在滴血。 这都是柳相一分一毫攒下的家底,是整个大秦最为精锐的重骑啊! 如此优势的兵力,却被他用在了正面的战场上,用生命去捉对厮杀,这是身为一个将领发自内心的肉疼。 可.... 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攻下范夫人城,呆在蓝氏城只能是等死。 “杀!” 战局至此,只有这最后一个字了! 樊哙勇猛,领兵不断撞阵。 崔澶时刻护在韩信身边,对于自己身上一点点积攒的伤势,全然不觉。 .... 范夫人城内,匈奴克善部落首领仓科眼眸之中满是兴奋与狂热! 泼天的富贵,竟然真的落到了他的头上! 新任匈奴单于瑟拓,为了替冒顿单于报仇,撞死营韩信的悬赏可是万夫长,加牛羊无数,美女无数啊! 甚至,若是凭借此等功绩,是否会获得那位以国师身份,进封贤王的燕丹大人的赏识也不一定。 如今匈奴势弱,一个万夫长,足以让他仓科真正挤进匈奴的顶层。 如今再看底下不断拼杀的玄甲军,这哪里是敌人啊,分明就是自己的富贵与权力! “将城中的百姓都推上去,让他们和这帮秦人拼杀。” “拼杀之后缠斗,这些人虽然装备好,但跑的太慢,用人命去堆,拖死他们。” 仓科冷声一笑,下达军令。 城中百姓,并非他克善部落的族人,而是各个小部落寄希望于安稳,交了牛羊来过活的匈奴人。 而此刻,却是被仓科当做耗费撞死营气力的鱼腩。 “是!” 一名匈奴汉子领命,便是急急跑下。 .... 三百人攻城,打了整整三个时辰,却是没有丝毫进展。 韩信胸前的血液愈发多,也得亏内衬穿的是黑衣,若是白衣,如此殷红明显,怕是那些匈奴人会直接丧失理智,直奔他而来。 “打不下去了。” “将军!” 崔澶咬着牙。 玄甲军伤亡已经过百、 这范夫人城的层层阻拦,如同泥沼一般,不致命,但行不动路。 “不能退,退了就等于将生死拱手让人。” 韩信努力挺直身子,若非有马鞍,可能连坐着平稳都做不到。 就连努力撑起的话语,都是显得气若游丝。 “轻骑,只有轻骑,这时候才能创造出战机!” 韩信沉声开口,目光看向崔澶。 这一眼,崔澶仿佛明白了这位将军的意思。 “来十五名弟兄。” “卸甲!” 崔澶大吼一声,十五名玄甲军兵士退回,骑马于其身后。 “砰!” “砰!” “砰!” 耗费了无数心血的玄甲,皆是被脱下,扔在地上,震起一大片尘土。 战马的玄甲,也被一一处下。 耗费了巨资,被整个大秦武将视若心头好,甚至腆着脸想要问柳白要一套装甲就心满意足的玄甲军兵士,将身上甲胄尽去。 皆是身穿一袭内衬,持槊,挎剑于马上。 “快骑入城,尽力催马,随我入城砍了这范夫人城的主将!” 崔澶沉声开口,同样是一袭内衬。 但这一刻,他将要承担起斩首任务! 正面战场,离不开樊哙,更离不开韩信那如臂驱使,精确到每一小伍的指挥。 他崔澶.....能尽半分力,聊慰此生! “韩将军,” “韩大哥,” “吾...去矣!” 第625章 韩信...尽忠了! 仅仅十六骑的轻骑斩首队伍,在数千人的战场上,理论上应当是全无建树。 但.... 匈奴人面对的是,韩信! “樊哙,领前队,左前方推进!” “文轩伍,重骑五人,开路!” “陈什,带着你的人,左右防箭!” “...” 一连串的军令下达,原本还在与匈奴人硬碰硬的玄甲军,顿时为之一变,以伍为单位,不断变换! 十六骑,竟是在两百玄甲军的冲阵保护之下,硬生生闯过了层层阻滞,冲入城去。 “杀!” 将旗指挥之下的克善部落统领仓科见此情形,瞪大了双眼。 三千人的包围,居然在一瞬之间,就被突破了? 虽然突破的是连一点甲胄都未穿着的轻,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但... 这一份在战场上统御的能力,让仓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已经不是见缝插针了,而是在水中插针! 哪怕是对韩信有着极高的预估,但仓科发现自己还是低估这个将整个匈奴草原搅得天翻地覆的秦人了! “狼卫!” 仓科大吼一声,身旁近卫皆是抽刀掠身,快步阻拦,试图将这冲出包围的十六骑当地斩杀! 刀锋入腹,轻骑士兵摔落马下,鲜血吐得满脸都是。 “秦军威武!” 怒吼一声,这名已然活不成的士兵,将手中长槊猛然一挥,狠狠撞在那匈奴狼卫的心口处。 “噗!” 心肺剧裂,可这狼卫却是没有将刀抽出,反而愈加疯狂,猛然朝前一递。 匈奴人,秦人,面对面,互相能看到其狰狞的面容。 “匈奴威武!” 匈奴人大吼。 二人皆是倒地! 崔澶没有空注意身旁,双目只是死死盯着仓科。 杀了那个人,就赢了,就赢了! 他不能失败! 三十步, 身旁仅剩八人; 二十步, 身旁仅剩两人; 十步.... 唯有崔澶一人,纵马一跃。 十步,面前尽是狼卫! 崔澶从马上跃起,以战马冲锋之势,瞬间让面前狼卫一乱,而后空中取出长剑,一把插入马腹之中。 剧烈的痛感,加上冲锋带来的拉扯力,战马猛然一发力! 崔澶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仓科激射而去。 “十步,” “杀!” 生死一瞬,崔澶竟是破天荒得冷静下来。 一剑横亘! 寒光闪烁! 仓科眼眸之中的惊恐,永远定格。 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自己那已经没有了头颅的身体! 斩首! “砰!” 崔澶重重摔倒在地,甚至都没能转过头,来看看结果如何。 便感觉无数道冰冷在自己的身躯之上。 乱刀砍死! .... “头领死了!” “头领死了!” 一阵惶恐,狼卫悍然出手,将身旁惊呼出声的匈奴士兵砍死,而后大吼一声:“全军杀上!” 身为匈奴人,几乎是从小打到大。 这些狼卫也知道,他们的头领仓科死了,这个消息已经会遍传战场。 届时士气一乱,所有人都要死。 只有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将所有匈奴兵士压上,殊死一搏! 否则,即便是逃回部落,护卫不利的罪名,他们也要人头落地! 霎时间,匈奴人悍不畏死,朝着玄甲军发起正面冲锋。 十倍的兵力压上,如同一只老虎,面对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 韩信面色痛苦,却是双拳紧紧握起。 真的要败了吗? 这一刻,他没有对于死亡的畏惧,只是觉得愧疚。 愧疚季桃,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 愧对柳相,那个与自己相约,一同成为国士的知遇之人! “柳相,韩信....尽忠了。” 韩信,缓缓举剑,准备战死! “秦军来也!” 就在此时,忽而一道大喝声响起。 紧接着, 马蹄狂乱。 自西北方向,一片烟尘滚滚而起。 数钱轻骑,踏马飞燕,嘶吼着挥舞手中长槊。 为首之人,头戴簪花,手持大戟,赫然便是与韩信一般,有着斩王之功的英布! “秦军不可无撞死营,若山河不可无日月!” 英布高呼:“兄弟们,来接你们了!” 只见轻骑军伍如风,瞬间冲入战阵之中,扭转局势! 韩信猛然回头,看到了一双如同他一般的眸子。 冷静,沉稳,而底下压抑的是那即将喷涌而出的疯狂。 “撞死营,韩信。” 韩信沉声,手中剑再也握不稳,只能横亘于马背之上。 “死囚营出身,英布。” 英布点点头,没有急着冲入战阵,而是停在韩信身旁。 就这么一眼,英布吓了一跳。 这名震北方的英豪将军,现在居然身体虚弱至此,仿佛随时要倒下一般。 “重七哥,照料韩将军。” 英布对着身旁一人轻声开口, 朱重七微微点头,便是下马,将韩信搀扶下来。 “韩将军,交给我吧。” 英布轻声开口。 一句话,让韩信终于卸掉了那强撑的气。 眼前忽而昏暗,忽而光炫。 “拜托了。” 倒入朱重七怀中之时,韩信最后一句话,气若游丝。 .... “右眼皮跳的厉害。” 丞相府之内,柳白忽然感觉有点儿不对,而后摇了摇头。 “左眼皮跳财,上天预警。右眼皮跳灾,封建迷信!”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肯定是老天爷瞎眼了,本相怎么可能有灾。” 柳白十分自信得开口自言自语,而后将眼前的药一饮而尽。 按照端木震亨的说法,慧极必夭。 柳白对其嗤之以鼻。 后来端木震亨改了个说法:“太累了,容易无子嗣,甚至房中难有雄风。” 柳白按时喝药! 不是好色,纯粹是保障身体功能。 “柳公,王老将军那边传过信来了,事情好像是出在雍城那边。” “锦衣卫也过去暗中调查了一番,发现了些许端倪!” 龙且快步走入厅堂之内,沉声开口。 王翦传信,自然是那贪墨抚恤之事了。 事情出在雍城也没什么奇怪,毕竟是老秦人起源的地方,征兵多,将领出的也多。 锦衣卫暗中调查,居然出了端倪?这就有点怪了。 “什么端倪?” 柳白微微皱眉。 雍城这个地方不能马虎,始皇陛下当年举行冠礼都是在那。 “锦衣卫找到了一个人,黄三鬼。” “正是之前奏报之中,安邑因为争抢水源,死的十一人之一,也是柳公您放回的降卒之一!” 第626章 柳公,这是您的必死之局! 听到这话,连柳白都是眉头一皱:“锦衣卫可查出更多?” 龙且摇了摇头道:“正在雍城的锦衣卫不敢放开手脚,怕耽误了柳公的谋划。” “不过,在循其踪迹的过程中,这黄三鬼曾居住过客舍,‘舍人’言,验传无误,‘传’上面的署名,是安邑的一个亭长,争夺水源之时还好好的,可锦衣卫再派人过去,此人家中正在举行丧事,据说这亭长是失足坠崖身死。” 验传,乃是大秦百姓出行所必要准备的东西,验类似于后世的身份证,而传则类似于介绍信。 这黄三鬼既然是已经属于‘死人’,验传完备,自然是背后有猫腻。 “监视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允准锦衣卫凭机变而断。” “出了什么大事儿,本相帮忙顶着。” 柳白略微踱步,沉声开口。 连验传都做了假,这背后牵扯到的人,定然有官场中人。 如此一来,就不能用常规的手段了,否则会打草惊蛇。 事实证明,他柳白创办锦衣卫,是一件多么明智的决定。 “且慢。” 然而,就在此时,陈平在一旁开口了。 “柳公,这黄三鬼出现在雍城,恐怕不止是如此简单。” 陈平微微皱眉,不知为何,方才龙且说到黄三鬼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点什么,但又始终抓不住。 “阿平,你有什么想法?” 柳白虽然直觉此事不简单,但也就是往着官场方面想,反倒是将自己给局限了一部分。 毕竟, 到了他这个层次,每天接触的事情都是相关于整个大秦,对一些小事要是都竭尽心力去想的话,恐怕没几年就劳累至死了。 “柳公,此事我也不甚清楚,但黄三鬼此人,蹊跷出现在雍城,其背后之人,定然是有所想。” “否则,大费周章,甚至在安邑这种地方弄出人命,太过于愚蠢。” 陈平摇了摇头,眉目之中尽是沉吟。 再高明的谋士,也需要线索信息方才可以分析出来。 可如今知道的,不过就是那一桩看似简单的命案,和黄三鬼离奇出现在雍城罢了。 龙且嘿嘿一笑道:“陈平先生,您未免太过于多虑了吧。” “这黄三鬼昔日乃是叛军中人,柳公大发慈悲放了。生死之间游走一遭,早早就吓破胆了。” “难不成还能是起了复仇之心,来雍城再叛乱啊?” “一个贫苦农户,还能真将大秦推翻了不成?” 此话说出,龙且甚至都觉得有些好笑。 陈平先生实在是太过于谨慎了。 就黄三鬼这样的,给他十万人,怕是都闹不起什么风波吧。 相反,说不得,还能成为自家柳公的军功哩! “对!” 岂料,就在此时,陈平猛然起身,面容之上,竟是升腾起一股杀意。 “龙兄,尔当真乃旷古奇人也!” “你说得对!” 陈平手中的茶水,撒了衣襟,甚至拿着茶盏的手,都是微微颤抖。 向来安静沉稳的陈平,这一刻,竟是有些后怕起来。 柳白连忙起身上前,掏出锦帛,为陈平擦拭了一下衣领上的茶水道:“阿平,你是说,这旧魏勋贵,亡我大秦之心不死?” 说完,柳白还没等陈平反应,便是自顾自得摇了摇头道:“这也不可能,那魏豹已死,旧魏勋贵如同田间的地一般,被犁耙划拉了一遍又一遍。” “别说振臂高呼,高举反旗的了,就连敢私底下说一句大秦坏话的也没有。” “这想要叛乱?” “当日本相能将他们灭了,再叛乱一遍,还能怕这些残兵败将?” 此刻,柳白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就目前大秦的情况,哪怕是项羽和刘邦重生,那都是得老老实实得耕田去,为大秦的发展做出贡献。 现在弄叛乱,成功的可能性无外乎是陨石撞击,神州陆沉。 当然,刘邦还是将自个儿那开挂的后代召唤过来,他柳白说不得还是要小心一些的。 岂料,陈平非但面容上没有丝毫轻松,反倒是愈发凝重,一把抓住柳白的手道: “柳公,此事并非这么简单、。” “或许....龙头领说的才是对的、。” “他们...想要谋逆叛乱!” 这一番话说出,柳白皱眉,没有说话。 他能看出来,陈平是认真的。 对于局势形势的分析,一直都是这个千古第一毒士的拿手好戏。 如今能说出这么一番结论,绝对不是龙且忽悠两句能做到的。 而当事人龙且,听到这话,愣在了原地。 俺....说的是对的? “不是!陈平先生,虽然俺是丞相府的第一谋士,但您也不能盲目相信俺吧。” “俺方才是说笑的啊!” 龙且一下子就急了。 这尼玛....说笑调侃,结果将陈平的思路给误导了? 这可是麻烦了啊! “不,龙头领,你方才所说,那才是对的。” 陈平深吸一口气,眉宇之中满是凝重道:“这一次,黄三鬼,定然会叛乱!” “但是....他并非是叛乱的主谋,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都不愿意叛乱。” 这一番话说出,龙且更加晕了。 黄三鬼一定会叛乱,然后说他不愿意叛乱。 这又是什么理论啊? 陈平没有理会龙且的晕,而是沉声开口道:“柳公,他们的目的,并非是叛乱成功,而是....叛乱这一件事的本身!” “柳公,他们....找到了您的弱点!” 这一句话说出,柳白眉宇深皱,细细揣摩陈平方才之中的话语。 仅仅一瞬,饶是柳白如今的地位,也是眼眸一震,沉声道:“阿平,你的意思是....本相当初放了黄三鬼,如今黄三鬼会‘被迫参加’叛乱。” “届时,这件事会牵连到本相身上?” “甚至....本相反倒是会成了这场叛乱之中,他们真正的目的?” 柳白明白陈平所说的‘弱点’是什么意思了。 就是对无辜百姓的仁慈。 “柳公...此乃您的...必死之局!” “叛乱一起,您....定然身死!” 陈平面色略微红润,紧抿双唇片刻之后,方才开口。 后怕之下,竟是...心血澎湃! 第627章 一计双毒 听到这话,龙且吓了一跳,当即便是杀气腾腾,怒声道:“陈平先生,当真危急到这种时候吗?” “若是如此,俺现在就去杀了那黄三鬼!” 一番话说出,龙且居然真的转身,准备去干了。 危及自家柳公,他龙且甚至不放心手下的锦衣卫,一定要自己去将那黄三鬼的脖子拧断。 “停下。” 就在这时,柳白一道喝声,将龙且止住。 而后,便是开口道:“阿平,你继续说下去。” 说罢, 柳白接过陈平手中的水盏,为其倒了茶水。 陈平身体不好,面色红润,显然是气急攻心。 此刻一定要平静下来。 陈平接过茶水,而后一口饮尽,终于胸膛起伏稍微幅度小了一些。 “柳公,此计甚毒,方才我察觉,亦是心中一寒。” “此计之毒,在于两处。” 陈平伸出两根手指,缓缓说道:“其一,雍城之地,乃是我大秦国兴之地,若是雍城发生叛乱,定然引起轩然大波。” “黄三鬼的来历,肯定会被有心人披露出来。” “柳公在朝堂之上,河西之乱坑杀降卒,已成众所周知之事,黄三鬼参加,便有流言蜚语,言柳公为此番叛乱主导。” “此乃离心朝堂,间隔君臣之毒也。” 这一番话说出,柳白微微点头。 方才陈平一说,他就敏锐察觉到此事了,故而面色有些沉下。 没想到,这幕后之人,居然会利用这件事做文章。 “至于这第二毒....” 陈平苦笑一声:“柳公,这便是您欺君罔上了。” “黄三鬼一事出来,您之前在朝堂之上的奏对,便成了此刻射向您的利箭。” “可以隐瞒,却将一部分叛军放归乡里,柳公,此非养民望乎?” “放归乡里的叛军重新叛乱,柳公饶是不被牵扯到‘叛逆’之上,此事亦有责任,终究逃不脱一个牵连之罪。” “届时,欺上而养民望,再加上叛乱一事。” “柳公,此事令人惊寒!” 陈平一番话说出,柳白面色难看至极。 原来....不对的地方在这儿! 若非陈平看出来,真的开始了,他反倒是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 即便是始皇陛下不说什么,甚至是维护自己,但这件事,终究会成为自己的污点。 污点在身,那么很多事情的推动,甚至已经开展起来的事情,都会经历一轮极其漫长的再审。 对于大秦来说,这耽误的可不止是时间这么简单。 步伐这个东西,一旦有一只脚跟不上,极容易摔跤。 别的不说,一旦开荒种植新粮这件事情停摆,增驿铺路的难度都是极大。 大秦, 甚至可能引发新一轮的内乱! 这绝不是耸人听闻,当物质没有跟上建设的脚步,势必会引起百姓的需求得不到满足。 头疼啊! “锦衣卫现在去查,雍城近日之内的可疑人员,都要盘查出来。” “除此之外,顺着那个死了的亭长也开始查。” 柳白气得连声音都高了这么几分。 他不介意有人算计他,甚至可以说,自打他入官场以来,遭到的算计之多,已经令他有些麻木了,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罢了。 可这一次不一样。 利用他柳白好不容易留着的仁善算计,这简直就是将一把剑指着一个好人。 突破道德下限,会踏娘得令后世的政客有样学样的。 “阴人阴了一辈子,好不容易仁善一次,居然让本相输的这么彻底。” “焯!” 柳白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柳公,那要不要将黄三鬼之流,先行杀了?” 龙且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小心问道。 柳白略微沉吟,而后摇了摇头。 算计他的人,既然能作出如此毒辣的行径,定然是个心思深沉之辈。 而若是打草惊蛇,今后就不好抓了。 对于这种人,必须要一巴掌打过去就掀翻在地,然后扒了他的皮,砸碎他的骨。 “你先去办查探的事情。” “至于杀人,还不到时候。” 柳白淡淡开口,终于将自己的心绪给平复下来。 “是!” 龙且点头,转身便出去办。 看着龙且离去的身影,柳白长出一口气。 果然,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龙且这憨货,一句无心之语,反倒是让陈平给想出来了。 “阿平,你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在幕后主使?” 柳白沉声问道。 对于幕后之人,如今当真是全无头绪了。 最多可以确定一件事,此人背后有官场的势力。 至于到了什么程度,那也完全不知。 一个亭长,要‘传’,要杀,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柳公,此人心机深沉,用计毒辣,所想所求,恐怕并非是官场地位这么简单,反倒是像直接冲着柳公您来的。” “似乎.....” 陈平略微迟疑,说出自己的猜测:“似乎他十分确定,只要柳公您出事,大秦定然大乱。” “如此心思缜密又有眼光之人,大秦之内居然无一人符合,亦是令陈平惊讶。” 说到这里,陈平也是叹了口气。 无人符合吗?倒也不是,至少这丞相府里面有三个。 可....外面呢?李斯能做到,但完全没有动机。 朝堂之上的官员,能达到这份心思的都没有。 太难找了! “好了,阿平,你去休息吧。” “此事也不用担忧,大不了杀了便是了。” 柳白哈哈一笑,拍了拍陈平的肩膀,开口便是宽慰。 陈平沉默,只是点了点头,便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他又如何不知,柳白这最后一番话,是在安慰自己呢? 杀了...就行吗? 哪有这么简单! 这种计策明显是连环之计,后手隐藏暗处,才是当真难以察觉。 “难不成,不是官场中人?” 忽然,陈平想到什么。 既然聪明,毒辣,又怎会不知道锦衣卫的能力。 身居官场,便等同于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 如此聪明且阴暗的家伙,会这么做吗? 可又偏偏有官场的影子在,有些两难之境的感觉了。 “可否帮我唤一声陈管家。” 陈平思虑再三,在自己门口,唤了一声一旁洒扫的仆从。 这件事,似乎只有陈婴最为合适了! 第628章 可惜他...不能意气风发 “陈平先生,出了什么事?” 陈婴走入陈平的房间,有些疑惑道。 在这个府邸之内,陈平提出的要求算是最少的了。 龙且要支取月钱,萧何多要购买纸张、笔墨,冷不丁还要派人送返信件之类,就连小虞姚,这些时日也开始学着打扮。 反倒是陈平,除了一些茶水,再无提过任何要求。 对此,陈婴时常还觉得,是不是自己对这位先生招待不周。 如今陈平唤他来,反倒是多了些许期待。 “陈管家,有件事想要拜托于你。” 陈平转过身来,面色平静得开口说道:“咸阳城内,数得上名号的权贵多如牛毛,但柳公乃是当朝左丞相,丞相府自然而然显眼。” “人与人之间,互有交流,想劳烦陈管家帮忙打听一番,如今朝堂之上所有官员,府邸之中的情况、。” 此话说出,陈婴也是微微一愣。 朝堂之上的所有官员的府邸,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而且要打听别人家中的情况,也算是极不礼貌了,困难至极。 这陈平先生突如其来的要求,反倒是让陈婴有些错愕了。 这不是应该是锦衣卫该办的事儿吗? 仿佛是感受到陈婴的惊讶,陈平面色凝重道:“如今已然知晓,有人要在暗中害柳公。并且此人就算不是官员,也定有官场背景。” “如此一来,从这方面打听便是最为妥帖。” “锦衣卫查探,留下但凡蛛丝马迹都会打草惊蛇。” “反倒陈管家以府邸琐事探讨,难惹人眼。” 这一番话说出,陈婴也是明白其用意了。 用锦衣卫固然省事儿一些,但府邸琐事就不一样了,各个府邸的管事,聚在一块儿那是常有的事情,倒不是说什么私通,单单是他丞相府‘不小心’流出去的茶叶,这些个管事也有责任替自家老爷买过来啊! 还有一些商铺上面的合作,那就更加不用说了。 如此交谈之下,偶尔问起几句,算不上什么大事。 “陈平先生放心,此事虽然繁琐了一些,我必然全心去办!” 陈婴点了点头。 既然是要暗害自家柳公,那绝对不能放过。 这些阴暗角落的渣滓,必须要揪出来杀掉! “嗯,” 既然谈完了正事,陈平自然而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得走到案桌之前斟水。 看到如此场景,陈婴心头不知为何,突然一酸。 “陈平先生,不知今日可有空,与我一同在庭院之中走走?” 陈婴将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压到平和。 “好。” 陈平吐出一个字,而后起身。 .... 北方代郡。 撞死营终于回来了。 带来了阵斩匈奴冒顿单于、火焚狼居胥山祭坛、千里奔袭灭大小三十余部落的战绩。 此等军功,就连刚刚受到嘉奖,被封为十九转军功关内侯的蒙恬都震惊了。 连带着扶苏,嬴彻两位公子,皆是相迎。 只不过, 相较于如此惊天的战绩,撞死营却是没有一人开心。 只是每个人从怀中取出小片的布帛,在焉支山脚下挖坑埋葬。 千人入草原,百人归。 袍泽身死,荣耀应当属于他们。 韩信的病已经重到令军医都慌张失措的地步,但却是硬生生挺了下来,在晕厥和醒转之间,吩咐樊哙,将好不容易带回来的崔澶尸首,葬于焉支山脚。 大大咧咧的樊哙,也没有和通武侯王贲打招呼,只是默默去执行了。 胜而不骄的气质,令代郡守城军为之钦佩。 只有玄甲军副统领夏侯婴面色凝重,将那一百归来的玄甲军重新安顿。 朱重七立了功,却没有要求什么封赏,只是跟蒙恬提了一句:“愿入撞死营。” 如此,以八百玄甲军,十名撞死营原兵士为基础,再加上朱重七率领的三千轻骑,重新组建撞死营。 韩信重病,夏侯婴便代为练兵,用的也是撞死营的练兵之法。 这一段时间,嬴彻没有离开韩信的营帐,吃住都在其内。 就连匈奴派过来想要和谈的使者,扶苏问起意见,嬴彻也就只有一句话:“想要和谈,先将弟兄们的尸体送回来。” “若是寻不见了,那就没有和谈的必要了。” 至此,大秦与匈奴的第一次大战,以大胜开启荣光。 而这一场大胜,却是这些英勇将士们,用生命换来了军伍和百姓的欢呼。 嬴彻听不到这些欢呼,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甚至,生平第一次,他觉得父皇和自家老师太过于残忍。 为何要将他送来如此地方。 可是....他自己也知道,父皇和老师是对的。 只有来到这里,才能明白‘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这八个字的真正含义。 沉默无语,慷慨赴死。 这从来都不是老秦人的悲歌,而是老秦人对身后国家的守护。 .... 月明。 韩信的高烧终于是稍微退了一些,睁眼之后,便看到面色有些许憔悴的嬴彻。 算不上亲手照顾,但嬴彻切切实实是陪在韩信身旁。 “公子...” 韩信张了张嘴,口中干涩无比,就连嗓音都是哑的。 “韩信,你醒了。” 嬴彻将水盏端起,亲自为韩信喂水。 “多谢公子。” 喝了水之后,韩信明显好了许多。 可是,他也没有再说话。 与其面对公子,他更想要与自己的袍泽呆在一起,哪怕是在焉支山脚,与兄弟们的衣冠冢说两句话也好。 “韩信,此番你立下大功,军功自然不必多说。” “本公子和老师,也会尽力保举你掌最大程度的兵权。” “你心中可有什么想的?” “或者说,是否想要回到淮阴,休养一番?” 气氛尴尬,嬴彻主动开口。 他自然知道这个韩信是自家老师看重的爱将。 也知道,这家伙以前吃了不少苦。 可战争的残酷,会让这个吃苦的将军,如何转变? 正因为如此,他才想让韩信抒发一下。 岂料,韩信摇了摇头道: “不了。” “公子,您知道吗?若是一年之前,我韩信还是在淮阴街头卖草马,心中空想天下军伍尽在吾胸的混吝子,有了如今的功绩之后,定然要到处宣扬这些事。” “我会昂着头,意气风发。” “但现在的我...明白了战事。” “功绩...或许我只想要闭上眼睛,静静喝一盏水,眼眶泛红,然后将心中的百感交集混着热水,一口吞咽。” “一将功成万骨枯,但青山处处皆忠骨。” 韩信眼神之中,满是忧伤:“如今,我最为心疼的是,没能让钟离昧那小子也意气风发。” “他才是最应该意气风发的年纪啊。” 恍惚之间,韩信像是看到了一名少年,于战阵之中,昂首站立,哈哈大笑:“韩大哥,等打完了仗!我要去见嫂子!到时候让嫂子给我也介绍一个好姑娘!咱们以后的儿子,都要打匈奴!” 第629章 阴险的蒙恬 “和谈之事如何?” 王贲走入蒙恬的军帐,大大咧咧便是坐下。 一场大胜之后,蒙恬也没有必要再隐藏自己是北方代郡主将的身份了。 事实上,这一次隐藏,带来的效果之大,令人震惊。 若是那阿马哈知晓守城的是大名鼎鼎的九原侯,绝不会如此轻兵冒进。 毕竟....一个赵佗,还不至于让他阿马哈忌惮。 “能如何?送回弟兄们的尸首,这是诚意。韩信这小子将狼居胥山的祭坛都给烧了,一巴掌打得匈奴人脸面生疼。” “这件事,他们就是想办也得办,不想办也得办。” “至于他们提出来的,割让蓝氏城和范夫人城。开玩笑,这是他们割的嘛?都踏娘的屠城过了,就是咱们大秦的。” 王贲晃了晃蒙恬案桌上的酒壶,空的,没劲儿! “俺寻思着,这冒顿单于都死了,新上去的瑟拓单于听说就是个小娃娃,是不是鼓一鼓劲,直接领兵进去?” 王贲开口说道,双目直直盯着蒙恬。 这一句话问出,蒙恬直接摇头:“此番韩信入草原,确实作出了大功绩,说是勇冠全军也不为过。” “但是,全军入草原,大肆攻占,对我大秦来说,时机未到。” “一来,补给线跟不上,军伍数量一多,势必不能如同韩信一般,在草原上掠资以敌。届时进退维谷,反倒是给了匈奴人机会。” “二来,便是打下了草原又如何,匈奴人朝着西方远遁,草原土质松软,地域广袤,建城坚守太难。即便是修建城墙,那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蒙恬的性格稳重,自然不会理会王贲这如同说笑一般的战策。 “匈奴使者脾气还倔,硬嚷着什么这是兄弟之国的交谈。” “俺直接操着鞭子就过去了,打得哇哇乱叫!” “俺看啊,这匈奴人就是欺负你蒙恬读书多,俺这一生,就认识五个字:虎贲营,出击!” 王贲淡淡开口。 匈奴使者对于大秦,向来就是摆出一副野蛮人不怕死的模样。 以前是觉得和这帮子贼匪没什么好谈的。 现在主力都被大秦灭了,单于都被砍了,居然还敢嚣张,他王贲岂能惯着。 此话说出,蒙恬也是哭笑不得:“王兄,你这莽夫性子也该改改了,没事儿多读些书。” 得亏现在形势是大秦优胜明显,否则这打来使,放在朝堂上也是要被攻讦的。、 然而,只见王贲起身,对于蒙恬劝诫之语丝毫不在意,高声吟道:“莽夫已是无敌路,何须再度贤人书?” “男儿何须凌云志,八尺爷们不识字!” “天生我才能打仗,老娘生的定乾坤!” “匈奴牵马有开道,成王败寇论英雄!” “读书成就懦夫命运,莽夫成就一生!” 一番话语出口,饶是蒙恬都沉默了! 没想到,这王贲....居然对于‘莽夫’二字,有着如此‘独到’的理解,压根儿劝不动啊! “也罢也罢!” 蒙恬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匈奴使者这边,还是王兄你来接待吧,恶人自有恶人磨。” “反倒是这匈奴欲降,我这边有一些想法,想要上呈上去,请陛下定夺。” 王贲眼前一亮! 倒不是对磨匈奴使者这件事感兴趣,而是对蒙恬的‘一些’想法感兴趣。 他俩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王贲清楚得知道,这蒙恬的脑子是好使,而且想问题考虑很多。 既然有想法,那定然是深思熟虑过的,想必会非常靠谱。 “老蒙啊,你这不厚道啊!” “俺这好计谋都丝毫不掩饰得说出来了,你这有想法还藏着掖着?” 王贲大大咧咧开口道,憨厚的神情之中却隐然有些许狡诈。 蒙恬嘴角微微抽搐! 直接打进草原,你王贲居然好意思腆着一张胖脸说甚好计谋? 这王老将军的棍棒,还当真是将你王贲的脸皮给打厚了啊? “倒不是什么很好的想法。” “蓝氏城,范夫人城,还有一座赵信城,三城呈现鼎足之势,这是我大秦必须要拿到的。” “匈奴使者说二城,而决然不提赵信城,显然是留有谈判余地,这暂且按下不表。” 蒙恬沉声开口,王贲连连点头。 赵信城他也不是没想过,但匈奴使者的嘴巴有点儿紧,也就暂且没说。 结果...在老蒙的眼中,这就是我大秦的囊中之物啊! “但三城落入我大秦之后,才是关键!” 蒙恬继续开口道:“三城落入大秦,自饶乐水往东,皆在我大秦刀锋之下,匈奴人的水草肥美的牧地为我大秦所得,势必要再寻。” “而若是我大秦兵锋稍微逼迫一下...便可令匈奴朝西而去。” “大月氏,大宛...等等异族异国,便成了匈奴人的目标。” “驱虎吞狼,而我大秦坐收兵家之利。” “只消时日,再前进些许,设亭,压兵,屯农。” “匈奴草原,便可兵不血刃,入我大秦囊中。” 这一番话说出,王贲整个人都震惊了,就连看向蒙恬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了! 好奸诈的想法! 居然想要利用匈奴人,去将这西边的异族横扫,然后再刀锋压迫。 有了新的生存土地的匈奴人,对于草原就会被慢慢蚕食。 甚至...更过分一些的是,蒙恬甚至留了个钩子:对于匈奴,也是要打就打了! 那些被侵占了土地的异族,如何会愿意?到时候,大秦的向导可就不缺了! “秦军,里面请!” 王贲甚至都能想到这些异族引路人欢欣鼓舞的姿态,这不就是当年大秦帮巴国灭蜀国,然后顺便又吞下巴国的千例吗? “老蒙,还是你阴!” 王贲竖起大拇指,由衷感慨! 蒙恬嘴角微微一抽,没有搭理,反倒是拿起纸张,奋笔为韩信写军功奏疏。 第630章 韩信?韩信。韩信! 当蒙恬亲笔书写,为韩信表功的奏疏送到嬴彻手上之时,已至夜深。 他知道蒙恬这是什么意思,让自己再做一份人情。 加一个名字,加一个印鉴,且不说韩信的功劳有自己的份,单单是这‘表功保举’的分量都多了许多。 而这一封奏疏送到他手上,并非自己兄长手上,亦是说明了很多。 良久,嬴彻提笔,在奏疏上写下: 韩信? 韩信。 韩信! 六个字,却仿佛描述了韩信的过往种种。 只有过往,才能最为体现文字的张力。 (PS:先秦是有标点符号的,冷知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 “师傅,真的要这么练吗?” 王家将军府之内,虞子期的脸都快要比苦瓜还苦了。 小小的身子,单脚站立在离地一米多的木桩之上,而地面上却是一层石灰粉。 按照王翦的说法,地面上石灰粉有一个脚印,虞子期就得多站一个时辰,要是有一个身子印,那倒不用站了,直接吊起来,吊个一天一夜。 “习武之人,最重的是腿脚上的根力!且不说骑马之时的胯下力道,单单是寻常与人对打,脚上功夫输了半分,便是胜算丢了五成!” 王翦手中捧着个陈婴私底下送来的‘紫砂壶’,美滋滋得嘬了一口今年的新茶,对于虞子期的痛苦视而不见。 “周勃那小子,老夫看了,为何能将你打趴下?” “这娃不比你,那是实打实一脚一脚在泥泞之中走着长大的。你那一身的蛮力气砸下去,人家双腿扎根于地,自是岿然不动。听说上次你们还打得有来有回?那是人家在让着你呢!傻小子!” “你叫将军府里面叫老夫师傅,老夫不拦着你。但没赢过周勃之前,你敢在外面说老夫是你的师傅,老夫就亲手打断你的双腿,证了这谣言。” 王翦一番话说出,让虞子期猛然面色一变。 不是最后那‘恐吓’的话语把他吓到了,而是....因为周勃! 即便是上一次输给周勃,他虞子期也没觉得自己不如周勃,顶多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好。 可是.... 如今在王翦看来,居然打得有来有回,都是因为周勃在让他? 那岂不是距离甚远? 自尊心极强的虞子期,怎么能受得了这股子气,当即便是面色一整,用尽全部心神气力去控制抖动的腿。 看到虞子期如此变化的王翦悠然一笑,端着紫砂壶茶盏,在躺椅上一晃一晃、。 别说,柳白这小子虽然令人看的不顺眼,但捣鼓出来的当真是好东西。 仅仅是茶,躺椅,就让王翦猛然察觉,自己好像真的是进入了盛世的悠闲时光。 或许....他们这一辈如此努力打仗,为的就是以后的人,上了年纪都能如此吧? 不想要孩子再也长不大,也不想让人再也无法变老。 话很矛盾,但却很残酷。 “小子,练呐,还得练呐!” “练出个虎虎生风,” “练出个八步赶蝉,” “练出个拳出千里无狼音!” 王翦乐呵呵眯上了眼,在这个安静的午后,轻轻睡去。 虞子期汗如雨下,却没有半句愤愤不平,只是嘴中嘟囔着:“什么狗屁泥泞里面练出来的脚力!我现在在木桩子练,比你要强不少!” “周勃,等打趴了你,就让你在我背后跟着,给我当提书包的小弟!” 庭院口,一抹倩影走入,看见虞子期这模样,只是温柔笑了笑,而后将饭食和水放置在树荫下,转身离去。 王家的孙女儿,总是懂事的。 “嗯....我该叫师姐呢,还是王家姐姐呢?” 虞子期又陷入了苦恼。 对于称呼这个问题,他现在还真是拿捏不准。 “再站一个时辰,晚饭延后两个时辰吃。” 就在此时,‘睡着了’的王翦忽而开口,将虞子期吓得差点掉下来。 .... 咸阳之内,发生的事情不少。 首先是廷尉尉荣创下了记录,成为第一个从锦衣卫昭狱出来,还完好没有发疯,甚至没有缺胳膊断腿的完整人。 当然,短短一个月不到时间,瘦了整整二十来斤这种小事儿,没有多少人在意,只是觉得尉荣这小子祖坟冒青烟,他老爹尉缭这香火够粗壮的。 其次,便是一直不为所有人看好的十三公子嬴辰,因为书院之中那个名为李二风的少年投奔于他,竟是不知为何,凭空富了许多。 有心人一打听才知道,咸阳城城内的几家布庄老板,仅仅因为几个布料的问题,竟是大打出手,最后咸阳府衙介入,强势查案。反倒是让一个‘辰记布庄’捡了个大便宜,在咸阳立足脚跟。 几个布庄老板都见过李二风,但皆是一点琐碎小事,甚至都看不出来谋划的影子。 至此,朝堂之中官员对于这小子愈发渴望,能赚钱能管账,还有阴人的心思,这踏娘的放在国库里,不得是一只金貔貅? 对于这种事情,嬴辰也没有阻拦,反倒是让李二风自己选,并且明确表示不会阻碍他的仕途,甚至愿意为了李二风去找自己最为害怕的父皇去求上这么一求。 结果倒好,李二风出了门就将那些官员回绝了,并且指天发誓:“天无棱,地无合,乃敢弃公子而去也!” 对此,大秦著名五转军功大夫柳白表示:“纯粹踏娘的闲的,真想要李二风,把嬴辰带进司农监不就是了嘛?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偌大的国库养不起一个公子吃饭,也不嫌弃丢人”。 而这一句话说出之后,立刻引发了朝堂上下各级官员的广泛讨论,最后一致上书弹劾柳白,言语之中轻蔑公子! 始皇陛下当即下旨,罚俸一月,气得柳白在退朝之后跑到懿文宫,就罚了嬴辰抄书一百遍! 睚眦必报的性格,彰显无遗。 “从今天开始,书院的学生,没拿到毕业证的不准擅自离开书院,否则直接扔到军伍里面,给本相提刀去!” “还有,想要毕业证,必须要充足的实践月份!所有学生,文化课学差不多了,就老老实实去踏娘的各个小地方,田里乡间摸泥巴去!” 柳白暴怒,甚至连书院也遭受了无妄之灾。 第631章 下课赠言 “老师,您在吗?老师!” “老师,在吗?在吗?” “在吗?老师,在吗老师。” 正当柳白还生闷气的时候,陈婴将丞相府的大门打开。 能在大秦喊柳白老师的,也就是那十八个人。 而这一次来的学生,却不是为了老师来的。 “少爷,公子轩来了。” 陈婴一开口,柳白当即便是抄起一根教鞭就走出厅堂:“哪儿呢?” “你小子,你的十三哥骗走了书院的好苗子不说,还让本相被罚了一个月的俸禄。” “现在还有胆子来找本相?” 为了嬴辰的事儿,柳白现在还不爽呢。 这个家伙,扮猪吃虎是上瘾了,还捎带手拐走了李二风,可他柳白有什么错啊,就这么被罚俸禄了。 现在嬴轩还上门,这不是欺负我柳白老无力? “诶,,老师,别打别打! 我是来见虞姚妹子的!” 一看到柳白提教鞭,嬴轩这直接就跳起来了。 开玩笑,小杖则受,大杖则走,这个道理他还是懂了。 反正自家老师的武力值不咋地,就他嬴轩天天在书院里面跑来跑去的,自家老师还真不一定抓得住自己。 “虞姚妹子?!” “谁准许你喊妹子的?” “还有,名字是谁告诉你的?” 一听到这话,柳白直接炸毛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嬴轩这小子,还当真是盯上了虞姚。 按照常理来说,当个公子夫人,那也是顶了天的富贵。 可他柳白不这么认为。 对于小一辈的培养,他一直认为人格健全比什么富贵地位要重要的多。 虞姚现在小小年纪,真要是被嬴轩给‘定下了’,那以后就是皇家定下的女子,要接受的教育势必会改变的。 “老师,您不能棒打鸳鸯啊!” 嬴轩委屈至极,刚准备跳转一下,躲开柳白的教鞭。 没想到,‘砰’得一声,像是撞到一堵墙上面。 龙且咧着嘴笑了笑,没有道歉。 柳白的教鞭‘啪’一声抽到嬴轩身旁的地板上,一小道烟尘泛起。 打...歪了! “第一,你跟虞姚不是什么鸳鸯。” “第二,你小子要是没什么事,抓紧回书院去,看着就来气!” 柳白索性将教鞭一扔,没好气得开口说道。 “老师,我有正事儿,有正事儿!” 嬴轩一听这话,也是连忙收敛起方才的花花模样,一本正经得开口道:“老师,我想去参加书院的实习。” 此话说出,别说是柳白了,就连一直在旁,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萧何,也是猛然回过眸子来,看着嬴轩。 “老师,其实学生都懂,什么身份地位,什么样貌,这些不过是吸引普通女子的东西,学生身为大秦的公子,只要是想,女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再美貌,也只是玩物罢了。” “但是,虞姚在学生心中,就像是小时候,一个人在宫府内抬头从窗户才能看到的一方小小白月光。” “终究还是要做出一点事情来,方才能当得起大秦男儿这四个字。” “不说让虞姚姑娘喜欢上我,至少...也愿意跟我说说话儿,在老师面前,能够说,知道我嬴轩这么一个人。” 嬴轩一番‘痴汉’理论,让柳白整个人都麻了。 不是,你老嬴家世代皆是一心扑在事业上的狠人,怎么到了你嬴轩这,整出个早恋加恋爱脑出来了? 还有,为了一个姑娘,才想着做出点担得起‘大秦男儿’这四个字的事情,这本身就很有问题吧! “公子,你可想好。” “此番书院组织学生去当小吏,算不上隐藏身份,但你公子这个身份,一定是会被按下来的。” “况且,你这前面还有个将闾公子,珠玉在前,一个咸阳令,就是普通人爬一辈子都难以仰望的存在。” “你想要做出点事情,难如登天,可谓是前途灰暗。” 柳白皱着眉开口说道。 说实在的,就连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真正发掘出这嬴轩有什么特长。 或者说,这小子的特长就是吃喝玩乐,心态贼好。 大秦公子,整个帝国最为显赫的‘官二代’会将他的特长发挥到极致。 但现在...扔去当小吏? 有点过分了些吧。 岂料,嬴轩听到这话,非但没有丧气,反倒是一挺胸膛道:“老师!学生明白!” “前途光明我看不见,道路曲折我走不完。” “我这一生,孤傲如雪,命运多舛!但至今,我才知道,如果命运洪流不可阻挡,我应该给出的答案是....” “向前!” “请老师允准!” 在这个世上,解决问题的答案往往就在自己的心中。 当真正冷静下来,以一种奇妙的心态审视内心之时,便会发现其实有种奇妙伟力,就在体内! 发现,认识,依靠! 无论什么,最终都是两个字:自己! 柳白双眸看向嬴轩,缓缓点头。 他知道,这个混账小子,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已经隐约开始发掘出自己内心之中的那种伟力了。 既然如此,他这个当老师的,自然不会阻拦。 “呼....” 柳白拍了拍嬴轩的肩膀道:“明天就去吧,为师给你挑一个县,穷、苦、乏、弱、稀,一应俱全。” “你有觉悟,为师很欣慰。” “但.....既然你要走,为师便给你上这最后一课,也算是提前庆贺你从大秦书院毕业。” 嬴渊微微一怔,正色行礼:“请老师赐教。” 柳白单手负于身后,口中轻吟:“男子有七慎。” “慎言以养其德;” “慎行以笃其志;” “慎微以观细变;” “慎独以明己心;” “慎欲以志常乐;” “慎友以择良人;” “慎出以绝小恶。” “此七慎者,唯有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天下之间,唯有男子,心中常记谨慎二字,不可忘也!” 说罢,柳白不再回头,而是以背影对着嬴轩,似是长叹,似是感慨,只是轻吐两个字: “下课!” 第632章 虞姚的请求 “柳公,这样对这个孩子,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待到嬴轩走后,萧何有些不忍得开口说道。 柳白没有转头,只是看着前面的方向,轻声开口道:“一个男孩,有了自己的目标,无论是事业还是女子,终究是有了前进的方向。” “萧何,你所言,是觉得本相此时给他磨砺,剥夺了他安逸的生活,或者说,同意了他的任性。” “但本相以为,方向就是方向。他想要前进,是好事。” “无论前面是南墙还是康庄大道,撞得头破血流,也总比庸庸碌碌,浑浑噩噩好的多。” “嬴轩乃是始皇子嗣,想要安逸享乐,只要自己不脑热作傻,这天下谁人也说不得半句话。” “但...能放弃,才是他的亮光。” 说罢,柳白略微叹气。 人各有命,上天注定。 有人天生为王,有人落草为寇。 但...能把自己生来便好的命运放在一旁,这种勇气更加难能可贵。 这嬴轩哪怕是成了不大才,至少了,在以后老死之时,回想的也不会是自己骄纵的一生。 从这一点说,柳白无愧。 “哎...” 萧何长叹一口气,没有再说。 自家柳公教导学生,他又如何能说。 只是....他心中那点不忍罢了。 为了一个终究无法抵达的方向而努力,实在是太过于残忍。 “萧何,就从咱们大秦最为贫困的县中选吧,将嬴轩下放下去。” “始皇陛下那边,本相来说。” “派三名锦衣卫,也不用如何,暗中保护便好。” “只要不是性命危险,锦衣卫就不准出手。” 柳白淡淡开口,反身走入厅堂。 萧何微微点头,亦是跟随走入。 “少爷。” 就在此时,虞姚走入厅堂。 不知为何,可能是因为丞相府之中的生活安逸,也可能是因为虞姚已经开始读书学习,如此小的年龄,居然生出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 若非因为不怎么出门,恐怕这名字都会在整个咸阳城流传开来。 当然,即便是流传开来,那些权贵家中的子弟,对于虞姚也是不敢有过分想法。 毕竟.... 谁不知道大秦左相柳白,向来护短。 真要是惹恼了,那不止是自己倒霉,甚至可能牵连到自己的父亲,将家族的参天大树都给砍了。 富二代官二代会浪,但绝对是最有眼力见儿的。 “小虞姚,怎么啦?” “之前让你看书院的教材用书,学的如何了?” 看到虞姚,柳白的心情都凭空好了几分。 在他心中,哪有什么霸王别姬故事中的爱妾虞姬?只有自家丞相府中这个乖巧如妹妹的虞姚! “少爷,书院的教材用书都学好了,这几日已经开始在看史了。” 虞姚甜甜一笑。 她来厅堂,自然没有什么要事,如果真要说,也就是来看看少爷。 “好好好!看史书好,如此眼光便可长远。” “等府中的看完了,要是嫌弃不够,本相去找崔文,他是做史官的,咱们不改当朝史,看看前朝史明兴替总是没问题的。” 柳白笑意吟吟,轻轻将案桌上的一碟糕点直接递了过去。 若是此刻有外人在,听到柳白的这一番话,绝对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女子看书学文,在权贵之家中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毕竟届时要联姻,自己嫁出去的女儿太蠢太不懂大体,反倒是伤了两家的情感。 可是...看史,却是从未让女子接触的。 在这个时代,普遍认为史书之中才有记载真正的天下大势,才能看出人心复杂, 才可琢磨出一丝一毫的权术倾轧。 别说寻常人家不能看史书,甚至连一些官吏,都不一定能看。 不是‘律法禁止’,而是人心禁止,从书籍上就开始禁止流通!(竹简时代的时候) 即便是现在,开设了大秦书院,先生们也不会在课堂上讲史,而是选几个真正的好苗子,关起门来说道说道。 有点儿敝帚自珍的意思,但却真真切切是在保护这些个学生。 到不了那个层次,懂的越多,反倒是会对现状越痛苦。 “少爷,有一件事,我想要求少爷。” “虞姚知道此事少爷会很为难,但是...恳请少爷能答应!” 然而,虞姚却是面露可怜之色,一副令人怜惜的模样。 要不怎么说是美人胚子呢,小小年龄,嘴唇这么一嘟,就有了我见犹怜的味道,也难怪将项羽这样的盖世英雄都握得紧紧的。 柳白好奇道:“小姚儿有什么想要的?” 他也奇怪,在丞相府之中,那陈婴都快将这小妮子给宠上天了,别说府中有的,就连一些服饰,这段时间都是额外采买,按理说是什么都不短缺。 现在想要点东西,他柳白还当真不好直接拒绝了。 “少爷,我想去大秦书院上学。” “子期都学起来了,每个月听他回来,都能说好多好多书院之中的事情,我也好想看看到底是如何。” 虞姚一听自家少爷有答应的意思,也是连忙开口。 书上的知识虽然多,但终究是少了一个真正的先生来领路。 陈平和萧何,这两位在‘文’上面的造诣,其实也就....一般的高,毕竟通于‘政’和‘谋’,再加上这两人也不是闲的一天到晚带小孩。 反观大秦书院,真要说人才实用,绝对到不了陈萧二人这样的顶尖水平,但教书却切切实实是天下第一流啊! 也难怪虞姚想要进入书院了。 听到这话,柳白先是微微一怔,而后面容古怪得看了一眼萧何。 只见萧何面色之中略微震惊。 “得!看来是陈婴那小子的主意!” 柳白一下子就明白了,好端端的要进书院,无非就是陈婴教坏的呗。 老实人,对于小辈的疼爱,有的时候也是有点儿越界啊! 看着虞姚那‘渴望知识’的眼神,柳白心中忽而一痛。 这种眼神,好似后世那照片之中渴望学习的小女孩的眼神。 他这乃是丞相府,女子尚且如此,那寻常百姓之家呢? “小姚儿,你想学,本相就答应你。” “但....入学大秦书院,怕是有些难,本相替你想个办法如何?” 第633章 皇家女子礼仪学堂 “什么?!老师您要办女子学院?” 近些日子来,春风得意,吃得嘴边都流油的嬴辰被龙且直接‘提溜’到丞相府,一开口就是整张脸都变色了。 这一刻,嬴辰当真是觉得欲哭无泪。 他就想安安稳稳当哥闲散公子,不争权,也不夺势,最多因为吃得多了些,所以对于赚钱有那么一小丢丢想法。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老师就找他来商议了啊! “怎么说话呢,这叫皇家女子礼仪学堂。” 柳白面色一肃,而后发现自己根本压不住笑容,索性也就放开了,笑眯眯得拍了拍嬴辰的肩膀。 这小子,别看平素之中名声最差,甚至有人觉得十八个公子里面,最为废物的便是这十三公子嬴辰。 但是柳白知道,这小子纯粹扮猪吃老虎,属于脑子聪明,外表憨厚的类型。 甚至,柳白打赌,要是学院里面有人玩‘选一个大钱还是一个下币’这种傻游戏,这位公子辰绝对会选一个下币。 "是是是!" “老师,您要办皇家女子礼仪学堂,那就请老师赶紧跟父皇商议吧!” “学生体态臃肿,行动不便,吃的又多,就不留在丞相府蹭吃食了。” 嬴辰那小眼珠子一转,旋即陪笑便要起身。 以他的聪明,哪怕是猜不出柳白找他来的具体心思,至少也能知道绝对没好事儿。 最起码,肯定要使唤一通。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嬴辰对于开溜的想法,一直都是放在首位的。 “你在说屁话?” 柳白没好气得斥了一声,也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学生里面,除了扶苏和胡亥,就这个嬴辰最让他难受了。 一个好好的聪明人,天天搞‘自污’这种下作手段,也不嫌弃丢人。 扮猪吃老虎,扮久了,会不会真成猪,那都是问题! “没听清为师方才说的嘛?皇家!皇家!” “你让为师一个丞相,去跟你父皇说成立皇家的东西,你父皇不得将为师的脑袋拧下来啊!” “为师警告你,扮猪吃老虎这一套,少跟为师面前用!” “都说你六哥性子不羁,为人狡黠,你这个当弟弟的也不咋地!” 柳白甚至不由得将自个儿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别说, 跟嬴辰这家伙说话,真是锻炼自个儿的气性。 也怪不得以前教过嬴辰的夫子,都是气得胡须乱抖。 如果一个人是真蠢,那没什么问题,说不通,气了没意义。 但这个家伙是装蠢,然后跟你装作听不懂,那才是真的恼火! 听到这话,嬴辰也知道,自个儿再也没办法在这位老师面前蒙混过关了,当即也是面色一苦,活脱脱一个即将上屠宰案板的肥猪一般: “老师,您是想让学生去找父皇吗?” “那可不成,您不知道,学生在父皇面前,那胆子忒小,感觉心肝儿都一跳一跳的。” “不成不成不成。” 一连三个不成,足以说明始皇陛下对嬴辰这个当儿子的,压力到底有多大。 事实上,皇家之中,这十八位公子,没有一个不怕自个儿那个千古一帝老爹的。 或者说,始皇陛下作出的功绩,让他们实在是太有压力了。 嬴辰养成如今这扮猪性子,说不得也有始皇陛下的原因在。 毕竟...小小年纪能领悟出来装傻,也确实并非常人。 他嬴辰要是有胆子在始皇陛下面前说这些话,也不至于装傻这么多年了。 岂料,柳白却是就这么静静看着嬴辰,一言不发。 这眼神看的他有点儿心里发怵,无奈道:“老师,说实在的,咱们大秦书院的发展已经够好了,就连父皇都是赞不绝口。” “至于您让父皇当大秦书院院长的事情,父皇也算是默认了。” “何苦来哉,弄什么皇家女子礼仪学堂呢?” 这一番话说出,倒是有些像是嬴辰的心里话了。 不敢面对始皇陛下是一回事,但这小子内心之中的真正想法,其实就是四个字:没有必要! 大秦对于女子算是优待了,很多律令都有保护,甚至老秦人骨子里的那种刚硬,秦人之女也是继承下来。 家中无男子,女子也是真的敢撸起袖子出门打架的。 可....让女子读书这种事情,真的要让他嬴辰第一个站出来说,确实为难了些。 “你不懂。” 柳白缓缓摇了摇头道:“其实,对于如今来说,女子读书确实没有太大必要。” “但是,随着我大秦的日益强大,国土拓展,远的不说,那匈奴迟早是我大秦嘴里的一块肉。” “到了大秦疆域辽阔到令世人咋舌的地步,人才就显得尤为重要。” 嬴辰长了张嘴巴,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柳白直接打断:“为师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咱们大秦不缺人才是吧?还能找不到当官的?” “可你真的想想,不缺吗?多少贫苦的县,如今还是六国之中曾经担任过官吏的人在当县守?” “大秦缺人才,不止是当官的缺,各行各业都缺!等到国土辽阔之后,会更缺!” “而人才这种事情,本身就是稀缺的。想要多,除了教育之外,就只能让人口更多,才会有更多的人才出现。”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让女子也来承担一些责任?” “固然,现在或许不太适合,至少官场上不可能。” “可咱们开始教育了,这以后,就会慢慢起来的。不是单纯扶持女子,而是咱们大秦,缺人!” 柳白这一番话,事实上已经有了跨时代的意思了。若是放在后世,可不得被当做女性解放思想潮流? 但说句心里话,柳白心中没有这么多想法,他只是觉得,大秦的发展,需要将每一份力都投入进来。 不能因为忌讳,就将女子放置在一边。 比起性别上的争斗,他更想把重心放在整个大秦的发展之上。 “老师....您说的很好,但跟我说没有用啊!” “我真不敢去找父皇说这些啊!” 嬴辰也是欲哭无泪。 老师说的越多,他越难推脱啊! 岂料,听到嬴辰这话,柳白神秘一笑:“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并不用你去说?” “有个词儿,叫借刀杀人?有些不妥,但...好用啊!为师之前在懿文宫教过的啊!”(353章,八诡计!) 第634章 始皇陛下最宠爱的人 “可是兄长不在啊。大哥和六哥都去北方代郡了,这借刀也不方便啊!” 嬴辰一听到柳白的话,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便是委屈开口、 这一句话,让柳白都是嘴角一抽。 好嘛!看着憨厚老实,坑起兄弟来也没有任何道德负担,果然是一个腹黑的小胖子! 而且....你想坑嬴彻也就算了,这小子本就不是什么好家伙,坑了也就坑了。 可扶苏....老实人你也不放过?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种事情,另一个人更为合适?” “况且,就算扶苏公子和公子彻在,你觉得他俩不怕始皇陛下吗?” 柳白有些无奈,循循善诱道。 很多事情,不能他亲自开口,只能替嬴辰排除错误选项。 此话一出,嬴辰果然面露深思之色,喃喃道:“两位兄长不合适,那嬴高....不行!七哥脑子一根筋,说女子的事情,怕是连听的耐心都没有。八哥将闾...也不行。” “难道....” 嬴辰恍然大悟:“老师,您的意思是....阴嫚?” “阴嫚妹妹是父皇最为疼爱的,也常常在父皇面前撒娇。” “皇家女子礼仪学堂....礼仪学堂....学生懂了!” “老师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 怪不得,老师多次要纠正自己的说法,原来最为关键的,就是这个名字。 小妹嬴阴嫚,乃是大秦阳滋公主,与自个儿和诸位兄弟不同,父皇对之多有宠爱。 甚至连赏赐,都是最为丰厚了。 如今年纪也逐渐上来了,也该系统性得多学习一些了。 成立一个皇家礼仪学堂,那不就是正合适吗? “为师可没有说,这都是你猜出来的。” “不对,这都是阳滋公主自己想要的。” “辰啊...你自个儿想想,小姑娘一个人学礼仪,多枯燥啊,要是权贵家的女儿跟着一同学习,那是不是就好很多了。” “而且,适时再教导一些别的,不说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至少也是开始学习了嘛!” “如此一件小事儿,阳滋公主在始皇陛下面前要是这么一哭,陛下能不答应吗?” 柳白神秘一笑,意味深长得开口说道。 这嬴辰总算是聪明,也不枉自己如此暗示。 整个皇室子女之中,就这位阳滋公主最为特别,深受陛下喜爱。 为了女儿开一个皇家礼仪学堂,再招一些权贵女儿陪着学,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这就是一个萌芽。 等到大秦扩张,需要女子逐渐开始奉先力量的时候,这个萌芽就会在合适的时机生长。 至于女权嘛...坦白说,权力的真谛是掌握生产力,这一点柳白甚至没有担心。 “老师当真聪明,学生明白了。” 嬴辰连连点头,也是松了一口气。 忽悠妹妹,可比忽悠兄弟要简单的多啊。 更何况,自己这也是实打实为妹妹着想,即便是父皇知道了,也不会有任何怪罪。 “那老师,这件事学生办了,李二风....” 嬴辰想通了此事关节之后,便是有些心虚得看了一眼柳白。 这一下,给柳白整笑了。 这个公子辰,在外面人面前,一副吃亏还傻乐的憨厚形象,知道自己看穿他伪装了,便是直接开始索要好处了。 聪明人就这样,并非是一定要占便宜,但是手头上肯定能占的便宜,绝不会放过。 “行了,李二风就呆在你的宫府里。” “我大秦书院端的一个好苗子,给你嬴辰当了管家,为师心中还不痛快!” “至于官场之上,让李二风去你七哥的大秦城市管理监领个虚职,剩下的事情,为师这个丞相和你七哥一挡,也就没什么烦心的了。” 柳白不耐烦得摆摆手,心中也是无奈。 这种事情让他擦屁股,当老师确实烦。 都怪始皇陛下,自个儿之前平定河西叛乱,怎么就给了个懿文宫掌书这个文职呢! “多谢老师,学生这就去办!” 嬴辰一听,顿时大喜,连连行礼。 那脸上的肥肉,都开始抖动起来。 不过,若是细看,会发现这位公子辰虽然体态臃肿,实则五官极为清秀端正。 能舍弃好皮囊,吃成这副模样,也算是他有大毅力了。 毕竟....像读者老爷们一样的美男子,那可都是天下美少女的福音,怎么忍心剥夺她们此生的追求呢? .... “萧何,你说,本相要不要谏言一下,让始皇陛下把这个嬴辰扔军伍里面,每天跑个三十公里的什么的?” 柳白揉了揉眉心,当真对嬴辰那一副肥态有些看不过眼。 在他看来,这纯粹就是作践。 怕死是好事儿,但怕死到这种程度,有点过分了。 “柳公,您要真这么做了,不怕王老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 萧何笑着开口反问。 果然,柳白一听这话,也是作罢:“算了算了。如今本将军只是五转军功大夫,该尊老爱幼一下的。等啥时候到二十转彻侯了,再将嬴辰扔过去好了。” 此话说的,好似这天下军功,都是他柳白的囊中之物一般。 可细细翻看他柳白的战绩,又确实找不到败绩,这就让满朝武将很是抓狂。 甚至,私底下有人说,要不就让这柳白去带兵打一仗算了,输个干净彻底,也算断了他的念想。 当然,提出这个提议的人,被痛扁了一顿。 就柳白那个性子,哪怕是输了,最多也就是自称‘常胜将军’而并非‘全胜’将军罢了,能有什么区别?他们这些武将还不是跟着丢人? “柳公,雍城那边传过信儿来了,王老将军派了王离顺着抚恤一事彻查,当着拉扯出不少军伍中人。” “不过倒也不是贪墨,而是...歧视。” 萧何拿起一封信报,递给柳白道:“那白花姑娘的父亲,并非根儿上的老秦人,昔年乃是魏国人,后降了大秦。” “偏生不巧,入的是雍城的军伍,就杨端和的品性,大抵也能看出来,对于这些国外之人的军卒,有多么排挤。” “后来战死了,杨端和那一系的雍城军,索性就将白花姑娘父亲的抚恤给扣了,然后增补给了秦人战死的家属。” “错肯定是错,但不是贪墨,是挪用。” 第635章 大秦出海! 听到这话,柳白默然。 他再有权势,也无法改变人心。 萧何的话说得还是保守了一些,这甚至算不上挪用,只是将军费进行另一种调配。 一统天下方才几年,如何能将人心中的观念彻底扭转过来? 降卒再入伍,想要和老秦人的军卒一般,享受同等抚恤金,在这些底层军官的心中,绝对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 但从整个大秦出发,此事又是必须。 “难办....” 萧何也只有这么一个结论。 哪怕是王翦,也无法强硬惩处那些军官。 “难办就更要办了。” 柳白眉宇微微皱起:“军伍改制本就是大秦必须要走的路,因为一些人心的阻挠就停滞下来,那大秦还如何变得更好?” “现在没有什么魏国齐国楚国,只有秦国!” “法律能限定的,是人心的最阴暗一面,既然如此,那就用律来限制。” “将军伍的抚恤部分划分,必须要有基础抚恤,然后再加上各项补贴。” “补贴上面他们花点心思敢挪,但基础抚恤敢动,那就是明目张胆的触犯律令。” 柳白对此,有的也只有最为底线的办法。 这就是身为人的无奈,不可能事事顺心。 但, 他柳白还有身为人的良心,只能在自己能力的最大范围内,给出相对公平。 “此事王老将军已经在办了,虽然与柳公所言有些许差异,但大体上还是草拟了,送到咱们丞相府,无非也就是走个流程。” 萧何苦笑道:“可....哪怕是这位老将军,头疼的也是如何处置这些人。” “这可不是一个两个,甚至不止是雍城的军伍有,咱们大秦的军伍,在早些年此事都习以为常了。” “家国仇恨固然让人勇猛,但....抚恤金又如何能落下脚步?” 说白了,这就是个军伍的潜规则。 将领最为信任的,始终是自己手下的老秦人军卒,将其他国家的降卒的抚恤贴补给老秦人军卒,如此一来,便有了一支能压住整个军阵的核心骨。 真要按照‘挪用’的标准一刀切,恐怕整个大秦,也没几个将领能逃过去。 毕竟....哪怕是王离,也是从最底层的军卒做起的。 “此事倒是简单,老将军不方便做,就让曹参这小子做。” “让曹参以国库名义拨款,给那些被挪用了抚恤的阵亡军卒补发抚恤。” “而真正发抚恤的,就是让那些挪用的将领亲自发。” “甭管他几等军功,都老老实实在军营之中,站在万千军卒之前,亲手将抚恤发出去。” “打不了屁股,本相还打不了脸了?” 柳白淡淡开口。 军人有傲骨,柳白这么做,就相当于是国库出钱,为这些将领认错。 而国库都站出来了,将领脑袋也只能低下去。 毕竟明面上,文官已经够给武将面子的了,想要撕破脸,都找不出什么理由了。 这种暗下的扇脸,才最疼。 “是。” 萧何微微叹气。 军伍改制,确实琐事甚多,也怪不得自家柳公谋划了这么久。 如今军纪,抚恤方面都已经到位,再加上北方代郡一场大胜,广发军功,让军伍改制不会如此生硬。 “行了,此事就这样吧。” 柳白双手负于身后,他一个文相,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军伍上面,王翦已经将他保护到了极致,若是再不适时松开,反倒是会引来大批武将的敌视。 “对了,萧何。” 柳白忽然开口,萧何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这个东西你拿着。” 柳白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萧何。 萧何伸手接过一看,顿时瞳孔猛颤。 只见手中,是一方两根手指粗细大小的印章,上面篆刻‘丞府舍人’四个字。 “这是本相定下来的,也该让你开始熬官场资历了。” “就是个名分,也没有广发群臣邸报,就是存了个档,有个官身。” 柳白淡淡开口。 萧何猛然抬眸,眼眶之中,已然雾气升腾:“柳公....” 这一刻,这位沛县出身的主吏掾,心情澎湃,如何能不激动? 官身! 他追逐了这么多年的官身,这一刻得到了! 丞府舍人,算不上什么官,甚至连沛县的县守都不如。 但是....自家柳公的用心深远,萧何如何能不知晓? 用最为简单的官身,替他隐下,但是这当官的资历,却是实打实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深厚。 只要时机成熟,就会直接被拔擢入朝堂之内,正式出现在天下人的眼前。 而且....还没人能说出半分毛病来!、 “萧何苦困多年,逢柳公指点,今枉居官身,萧何...心中感激!” 萧何沉声,眼泪却是簌簌而下。 士为知己者死,更何况柳白这样,非但知,还竭尽心力,用自己的谋划为他萧何铺路? “行了,本就是本相亏欠你的。” “之前不让你上官身,原因也是怕树大招风。” “现在朝堂之上的目光,不会注意到你,自然而然就给了。” 柳白伸手入怀,掏出一封锦帛,递给萧何。 给大男人擦眼泪这种事情,他柳白可做不来。 “萧何明白。” “萧何明白。” 萧何点头,眼眸之中,满是感恩。 “记住,萧何。” 柳白拍了拍萧何的肩膀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你的路,远远比天下人想的要长得多。” 说罢,柳白转身,走向内堂。 只有萧何,左手持锦帛,右手持舍人官章,默然流泪。 一切,如梦似幻,却又如此真实。 他萧何,对于功名利禄,可以做到古井不波,但....对于柳公的恩情,做不到! ..... 东海郡,三艘大船终于下海。 立于旗舰之上的白发男子,面色冷峻,双手环抱一剑,眼神锐利无比。 不知为何,柳相交代下来的任务,总让他有一种并非是杀人这么简单的感觉。 “大秦头舰,牵星术。” “启航!” 一声令下,大秦出海! 第636章 周勃是个好苗子 咸阳,麒麟殿内。 “启禀陛下,大秦书院第一批的学生入吏实践名单已经确定。” “今派往包括十二郡,七十二县各个底层吏员之位,开始实践。” “由丞相府牵头,组建的考评小组,在两个月之后自咸阳出发,各个考评。” 柳白率先开口,一张嘴就是一个重磅消息。 要知道,大秦书院的学生,那各个都是别人眼中的一块肥肉。 无论哪个时代,人才难得! 书院出品的学生,学问暂且不说,毕竟有好学的和不好学。但....人品是真的‘低下’,那一套套计谋用出来,几个家中有送进去读书的官员,直呼自己这把老骨头都扛不住。 甚至,一名少府内丞,家中已经开始直接让儿子管事儿了。 能得到这样一个人才,暂且不说会不会将自己将带上一个新的高峰,单单是始皇门生这个名头,就足以担保家中再没落也不会到难以接受的程度了。 “七十二县?此番书院出来历练的学生,总共也才不到六十人吧?说不得还要辗转两县?” “有可能,就这位柳相的性格,属于压榨到极致的。估摸着书院之中也是弄能者多劳这一套。被看好的学生,指不定还有任期业绩要求,完成了再赶赴下一个县。” “啧啧啧!” “老夫也没想过,这柳相一时兴起举办的书院,居然能有这样的效果。” “嘿...一时兴起。这种屁话你老陈也信?无论是造纸,印书,还是建设图书馆,甚至是那百家讲坛,看似没有关联,都是这位柳相的布局啊!” “这局,少了一环,大秦书院都办不起来。你我啊...老了,看不清咯!后面有没有后手都不知道咯!” “....” 一道道议论声响起,柳白启奏的事情,显然是他们极为关心的。 也正是这个时候,极个别眼力尖的,才发现柳白的布局居然深远到了这种地步。 甚至有人怀疑,柳白除了世家,是否与这大秦书院的建立也有关。 “古有文士游历,观天下之变,成心中之术。” “今我大秦书院学子,于书院学习,居地方吏员以足践行,不弱古风。” “柳白,此事你办的甚好。” 高台之上,始皇陛下淡淡开口。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吝啬夸赞。 大秦书院的成功,是有目共睹的,虽说在手段上面有点儿无所不用其极的意思,但是....书院的入学审查本就严苛,再加上书院之中最为重要的科目,并非是文政或者武斗,反倒是‘思想’。 在培养人之前,先要培养其忠! 再加上始皇陛下默认的‘院长’称呼,基本上已经保证了书院学生的忠诚度。 在保证忠诚的情况下,手段再下作又如何?反正是对敌的! “多谢陛下夸奖。” 柳白‘腼腆’一笑,并未借机提出要什么封赏。 这种教育方面的功劳,他才不想求,等一下让自个儿教懿文宫的各位公子不够,再塞点学生来怎么办?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番吏员实践,除却考核之外,应当允准奖励。” “设官身,而择其优者入仕,此乃惠也!” “恳请陛下允准!” 就在此时,内史赵甲第连忙开口。 一句话说出,不少人皆是捂嘴而笑。 这家伙,心思也太明显了。 设官身,择优入仕,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生怕大秦书院的学生,走地方一遭之后,回来遭到争抢吗? 不说全部按进朝堂来,先把十个最优秀的拢住,也算是给朝堂的人才兜底了。 这么一点儿小心思,算不得过火,但终究是有点儿小家子气了。 就连柳白也是由衷哭笑不得的感觉。 大秦书院的学生被争抢,那是好事儿,但你一个朝堂大臣,明摆着玩儿提前行贿这一招,有点儿过火了吧! “允!” 岂料,高台之上,始皇陛下一音落下,让不少大臣皆是面泛喜色。 如此场景,柳白瞬间就懂了。 这是陛下为自己找圆环呢。 大秦书院的学生,外界都在传,这是以后的朝堂胚子,但事实上,还真就没有一个人真正入仕的。 一块肉,放在你嘴边,告诉你迟早要吃到,那可不是眼巴巴的嘛?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让你咬一口! 不少大臣,都指望着从这一次书院学生入仕找补一个自己的副手,甚至接一下自己的班。 毕竟.... 跟随始皇陛下打天下的臣子,都老了! “小子,这下开心了?” "当初你要办大秦书院,老夫还当是玩乐,至多也就多一些文风之气,令我大秦更为昌盛。" “没曾想,如此教育,当真能出人才。” 柳白的耳边,响起轻声。 赫然便是李斯开口感叹。 书院的作用,李斯能看到,是将知识普及大众,路途很遥远。 但是这种教育方式当真能出来如此多的人才,是他意想不到的。 甚至...这些个学生入地方当吏员,李斯都要为当地的县守捏一把汗。 翻阅履历,不少都是书院里面个顶个的刺头,一些无能一些的县守,甚至都有被架空的风险! “李叔,这话说的,小子高兴,您就不高兴了?” “别的不说,周勃这混账家伙,小子本是想要将他扔到沛县,搞一个衣锦还乡,养养他的锐气,不要一天天秧着身子憋着坏,弄一鸣惊人那一套。” “这不还是被您毛笔一批,扔到上蔡县去了?” “这可是您的祖籍啊,过分了昂!光明正大得走后门儿!” 柳白嘿嘿一笑,甚至开始揶揄起来。 “哼,周勃是个好苗子,性格沉稳,坚韧不拔,是一个能在朝堂上风吹雨打不动三十年的盘根儿树。真要被你这么养,前十年锋芒毕露,中十年吃尽苦头,后十年百尺竿头。” “路子很好,但老夫都怕这小子活二十年就扛不住,心竭而死!” 李斯一瞪眼。 真当什么人都有你柳白那股子不要脸的劲儿吗?一个穷人乍富,固然是在锻炼其心性,但紧接着让他穷回来,告诉他十年之后你会更富,你看这穷人崩溃不崩溃。 忍耐,即便是有目标,也是非常痛苦的。 “嘿嘿。” 柳白嘿嘿一笑,没有过多解释。 他安排的路子,本来也并非全对,既然李斯有意出手亲自调教,那他柳白也没必要死盯着了。 一颗好苗子交到一个老农手中,他这个半路出家的花匠还担心个甚? “报!” “北方战报!” 就在此时,麒麟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高呼之语,震彻穹顶。 第637章 韩信军报! 只见一名身穿轻甲的军卒快步走入麒麟殿内,完全不顾某些卫道士口中所谓的‘入而趋步’一说,面容之上的烟尘,连五官都只是 隐约看出轮毂、 唯有眼睛, 明亮!带着难以自抑的喜悦! 这是北方守城军的荣耀! “又有战报?” “不可能吧,上一次公子彻出奇计,火烧狗嘴涧,不是已经葬送了十三万匈奴狼兵了嘛?哪怕是想要有捷报,他匈奴也得有这么多人啊!” “难不成,蒙恬将军,已经率兵进入草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蒙恬为人沉稳,绝不可能轻军冒进,便是有意开拓疆土,也是设亭稳步,怎么可能大举率兵?” “...”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之声。 不是他们不遵循朝堂礼仪,而是....风气! 大秦对于军武之事,向来是最为关心,为君上者,又怎么会阻止? 特别是昔年嬴渠梁继位秦王,甚至初期还是依靠他兄长震慑朝堂,更加不会在军武这件事上堵官员的嘴! 此番又来捷报,所有人讶异,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捷报捷报,你至少要打出点什么东西吧!上一次狗嘴涧大捷,匈奴人死了这么多,难不成几天时间,匈奴人集体怀孕生小孩并且一夜之间长大成人啊? “秦军大胜否!” 就在此时,高台之上,始皇陛下威严的声音响起,瞬间将朝堂之上所有的议论声尽数压下。 偌大的麒麟殿内,只有那报信军卒粗重的喘气声。 “大胜!” “大胜!” “大胜!” 报信军卒,一连三声,而后从自己怀中取出一封军情急报,双手呈于头顶,朗声禀报: “大秦代郡守城军,撞死营主将韩信,于焉支山设防。右贤王阿马哈率领十五万匈奴狼兵,势要剿杀!” “乱军之中,韩将军将撞死营分两部,一部由玄甲军副将夏侯婴统领七百玄甲军与三百轻骑,破阵回防代郡。” “另一部,则由韩将军亲自领兵,冲击主阵,继而调转方向,自右侧突围。” 这一道军报喊出,满朝文武,尽皆面色一变! 没想到,这一次的军情急报,居然是韩信! 或者说...又是韩信?!! 上一次,这个韩信阵斩匈奴左贤王,破三万狼兵,立下大秦首战大捷之功。 如此功绩,大秦将其视为功臣名将,而匈奴竟也如此重视,将其视若死敌。 十五万大军的围剿啊!只是针对两千人! 蒙毅双眸狂颤,死死咬住嘴唇,竟是渗透出一丝血迹! 韩信, 他的义弟! 这一次的军情急报,竟是关于他! 如此乱军,当真可以突围吗? 即便是兄长领兵,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这一刻,蒙毅与其他大臣不同,他关心的并非是‘大捷’,而是...韩信的安危! 如此战况,说是十死无生之地,也不为过啊! 紧张之下,蒙毅本能得朝着自己的上司,柳白看去。 只见柳白眉宇微皱,虽是面色严肃,但却不似自己一般,已然慌了神。 相反 , 严肃的面容下,竟有着一股子...信任! 是的,柳白是打从心底里信任韩信的! “突围否?” 始皇陛下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一刻,连这个帝国的主人,千古一帝的始皇陛下,都关心韩信安危! 大秦对于悍勇之人,从来不吝啬封赏,更不会缺少尊重。 即便是始皇陛下,对于战阵上的英雄,亦是礼敬! 那报信军卒听到始皇陛下这一声问话,眼眶之中竟是泛起了盈盈泪光,而后用自己肮脏的手这么一擦,本就是风尘满面的脸上,更是显得脏兮兮。 “启禀陛下,” “韩将军领军突围,玄甲军战力无双,加之撞死营有特设游射小队,从万军之中,杀出重围,远遁草原。” 军卒一番话,所有人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是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松口气,是因为之前韩信便是失踪,有人怀疑韩信死在了战事之中,也有人譬如杨端和,怀疑韩信是被俘,甚至有可能直接叛秦。 如今战报上说,已经杀出重围,至少....不会牵连到那个为他作保的柳相了。 可紧张的程度,却是分毫不减! 远遁草原。 这四个字,说的轻松,但即便是文官,也知道其分量。 如果说乱军从中是十死无生,那远遁草原,几乎就代表着想要光荣战死,都成为奢望! 他们会成为大秦的军伍神话,但....饥饿,迷失,会将他们逐渐击溃。 这可是没有任何地图,没有城池,甚至连语言都不通的匈奴草原! 想要在这一片广袤的敌后草原活下来,何其困难? “后,韩信将军于草原之上,掠资于敌,战法游弋不定,令匈奴草原人,不得其踪。” “直至韩将军抵达饶乐水...” 报信军卒说到这里,就连王翦都是猛然睁眼,双眸之中,爆发出骇人的威势! 饶乐水! 我大秦的军伍,竟是抵达了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只听说过名字,却没有一个秦人亲眼见到面貌的匈奴草原河流。 这也是秦人心中始终难以得偿的夙愿:饮马饶乐水! 可是现在,韩信他做到了! 仅仅是凭借这一点,韩信就足以在大秦的武将之中,以功勋排名前列。 无灭国之功,却振奋了秦军的军魂士气,扬我大秦国威! 如此武将,就连王翦....此刻也是心中讶异震惊! “后来呢?” 王翦开口。 三个字,让满朝文武皆是侧目而视! 韩信的这一番功绩,就连王老将军都已经如此关心了! 此番与匈奴大战,若说公子彻的火烧狗嘴涧是最大军功,那....韩信这应当属于第二! 两战的死伤人数不可同日而语,可韩信胜在....打仗的意义! 打到饶乐水,就是明明白白告诉天下人:匈奴于我大秦,如庭院花圃尔! 虽死,亦震天下英豪! 报信军卒艰难咽了一下口水,仿佛是回想起军报内容上那令人惊恐的一条: “匈奴冒顿单于,闻之大怒。” “纠七路军伍,进发饶乐水,围杀韩将军手下撞死营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