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星教模拟器》 1. 第 1 章 【星云之上,是比时间更古老、比黑暗更深暗的存在。】 神上星流刚进入到游戏,眼前就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这行白字很快便消失,剩下的景物在视网膜上呈现了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 这是一处门窗紧闭的屋子。 装潢陈设都很古老,地板铺着榻榻米,墙上壁龛内挂着书法墨贴,上方屋顶用木板铺就,只留下一处透出日光灯光线的缺口。 冷白色的灯光下,神上星流在面前镜子中看到熟悉的人影: 金黄色带卷的蓬松短发,瞳仁靛紫眼角下垂的双瞳,白到有些刺眼的皮肤。 镜子里的脸,是他自己的脸。 但身上的穿着,却是现实中自己从未试过的—— 毗卢帽,五佛冠,锦斓袈裟。 此时此刻的神上星流,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熟悉又陌生。 他最近刚入手了一款新的模拟经营游戏。 游戏介绍里,玩家作为盘星教教主,需要招揽信徒,发展教派,以便最后飞升。 这么有趣的介绍,神上星流作为模拟经营玩家,一看就入坑了。 今天是他第一次尝试这款游戏,看哪儿都满怀激动欣喜。 “教主大人。”一道女声在身后响起,“长老和知事们皆已到场,正在等待您的莅临。” 神上星流瞥了眼透明面板上的当前任务: 【新任教主的首次亮相(0/1):作为盘星教的新任教主,向教内核心教众们打个招呼吧!请务必注意你的方式态度,建立起自己的初步威信,保证教众的忠诚度和好感度。 奖励:初步掌握盘星教高层人员信息。】 当然,作为一名合格的游戏人,神上星流的眼睛自动过滤掉那些不重要的信息,只捕捉到两个有用的:“新教主”“打招呼”。 原来是自我介绍环节。 神上星流陡然向镜子中的人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随后,他挂着这个笑容,正了正头顶的法帽,转身拉开身后推门。 “唰——” 门开了,屋内灯光倾泻而出,照亮昏暗走廊。 站在黑暗中的菅田真奈美先是眼前一亮,而后整个人就被一道高瘦的黑影笼罩住,重新陷入晦暗中。 她下意识抬起头,首先迎上的,便是一双即使在暗影中,也闪闪发亮的紫色瞳孔。 “菅田真奈美,” 她听到这位新教主用读稿子一样的口吻,一个音一个音地念出她的名字,明明声音很柔和,甚至还带着莫名的笑意,却让她没来由地浑身发冷。 那双亮闪闪的靛紫色瞳仁,倒映着她的身影,清晰得仿佛某个无机物平滑的表层。 然而,这种错觉只是稍纵即逝。 下一秒,年轻教主的语气就恢复了正常。 “菅田小姐,”他轻快地喊她,“麻烦你帮我带个路吧,可不能让大家久等呢。” 菅田真奈美后知后觉,才注意到青年唇边的笑纹。 这个认知,让菅田真奈美进一步放松下来。 “是。”她应了一声,转身迈步。 行走过程中,她还能感觉到身后人的目光,定定落在她的后背上。 菅田真奈美步伐不由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脑子里飞速转动着,身后这位新教主的有关情报。 听说他是前任教主的老来子。 前任教主还在世时,就非常受宠。 最后,更是被临死前的前任教主力推上位,以非常年轻的年龄和教中资历,力压一众长老知事继任。 据菅田真奈美了解,目前教内很多人都不太服从这位新教主,认为他太过年轻,资历也不够。只是老教主刚过世没几天,连头七都没过,不少人不好在这个时间挑事罢了。 但今天,是这位新教主正式以“教主”之名在众人面前亮相,少不得有些蠢蠢欲动的人,就要忍不住出手了。 “大家对我真好啊。” 菅田真奈美吓了一跳,险些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停住脚步,小心回头,就见青年脸上的笑容和煦又真挚,下垂的眼角让他的眼神看上去格外温柔—— “居然让这么年轻的我,坐上一教之主的位置,甚至牺牲大家自己的时间,专程等我。”神上星流弯起眼,“看来大家都很爱戴我!” 菅田真奈美:“……” 菅田真奈美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最后,她选择转过身,继续往前带路。 剩下的路程并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 菅田真奈美拉开神殿本堂的侧门,门内嗡嗡人声为之一静。 神上星流便在她的复杂目光中,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本堂内。 甫一进入,神上星流便感觉这间屋子大得吓人。 屋内没有安设现在电灯,而是燃着数百根蜡烛。 烛光只照亮最中心的一圈,横向得更远处,和纵向的更深处,皆是烛光所不及之黑暗。 神上星流突然想起刚进游戏里的那句话,脚步不由一停。 就是这一顿,屋内数十人的视线,便齐刷刷扫来。 “大家晚上好啊。” 迎着数十道各色目光,神上星流抬手打招呼,继续往里走,目标是北侧三级台阶上的那个空座位,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但是没等他踏上最底下那层布满鲜花的阶梯,身后就有人出声: “等等!你现在还不能坐上去!” “?” 神上星流驻足,缓缓侧身:“这就没必要了吧?” “我只是稍微迟了一会儿,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叫停星流的中年男人沉默一瞬,慢吞吞道:“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 “你作为新任教主,总要对本教有所贡献,才能叫大家心服口服,对不对?总不能只因为你父亲是前任教主,你就什么也不做,腆着脸坐上这盘星教教主之位……”中年男人用眼神瞥了眼上首空位,笑了一下,“若是这样,就算别人服气,我也是不服的。” “哦。”星流点点头,侧耳倾身,“请问你是?” 他说这话时,并无其他意思,只是单纯的谦虚好学,不懂就问。 结果那中年男人脸色顿时就变了,难看的仿佛星流倒欠他八百万。 星流十分委屈:“怎么了?我问问都不行吗?我好歹也是盘星教名义上的新教主,了解本教人员构成总是可以的吧?” 中年男人阴沉着脸,还是不说话,只用一双牛眼死死瞪着星流。 最后,还是旁边一白胡子老头干咳一声,站出来替星流介绍:“这位是本教京都分部的负责人,加茂知事。教主,加茂知事跟您父亲是同一年蒙教祖感召,加入本教的。” “原来如此。”星流点头感慨,“唉,天不假年。我父亲已经死了,加茂知事却还活着。” 加茂知事:“……” 白胡子老头:“……” 白胡子老头:“咳咳咳。教主初来乍到,不太熟悉本教高层也是正常的。这样吧,不如我们在场的诸位,都向教主先作一番自我介绍?” “这感情好啊!”星流抚掌笑道,转身两个跨步,没等加茂、老头和其他人反应过来,就一屁股坐在上首的教主专座上。 而后,他支着手,歪着身子,撑着脸,冲下方人群笑道:“那就请诸位开始吧。先从加茂知事开始好了。加茂知事?” 这下,在场臭脸的人变成了两个。 而且看情形,还有逐渐传染开来的趋势。 被点名的加茂宪明本来是不想搭理这个自傲自大的臭小鬼。 他算个什么东西! 除了有个好爹,其他屁都不是! 刚才自己隐忍不发,全是看在佐藤长老的面子上。 这小子倒好,连佐藤长老的面子都撂了,看样子,他活不了多久! 对待死人,加茂宪明本是懒得计较,也懒得理会。 但在那双紫莹莹瞳孔的注视下,加茂宪明沉默着沉默着,不由自主张开了嘴:“我叫加茂宪明,1965年生人。1985年加入盘星教,至今已有20年。目前担任盘星教京都分会负责人,任教中知事之职。” “加茂知事,你怎么……” 加茂宪明身旁的白胡子老头明显吃了一惊,可不等他反应过来,上首,神上星流的视线已经转向了他。 白胡子老头心一慌,不由得跟着张开嘴:“老夫名为佐藤三郎……” 已经有两个人开了口,剩下的人不管心里如何想的,表面上还是随大流地,一个个开口,自报家门。 神上星流在上面听得连连点头,一边听,一边给这些人用游戏系统自带的备注系统,给他们改名。 加茂知事就是“京都刺头”。 佐藤长老就是“山羊胡长老刺头”。 其余人等,按照这个取名规律,依次往下排布。 轮到其中一个负责东京的知事时,星流还特别关心了一句:“你头怎么了?被门夹了?” 脑门上有一条缝合线的知事:“……” “并没有。”知事露出客套笑容,“多谢教主关心。我只是前不久,刚出了一场车祸。” “出了车祸还来上岗啊,真敬业。”星流感慨一句,“好!不错!继续保持!下次也一定要来!” 缝合线知事:“……是,教主。谢谢教主夸奖。” 星流满意点头,顺手在系统上帮他备注上“东京刺头(卷王)”。 等所有人自我介绍完毕,神上星流也帮他们改完了名,完了发现一个问题—— 在场的几十号人,怎么个个都是刺头啊? 这里就没有一个他的自己人吗? 神上星流突然想到还守在本堂侧门外的菅田真奈美,便问了一句刺头长老一号:“菅田小姐在本教担任什么职位啊?” 白胡子老头一愣,皱眉:“谁?” 神上星流跟着一愣:“就是领我过来,为我开门的那位女士啊。” “哦,她啊。”刺头长老一号微微撇嘴,“她是您父亲留给您的助手,在教中暂时不担任任何职务。” “原来如此。” 神上星流顺手给门外的菅田小姐备注上“心腹一号(待定)”。 标注完,再回头看这满场刺头,神上星流自觉任重道远,责任重大。 难怪他之前还奇怪,这里都有这么多信徒了,系统怎么还要他招募,任务列表里还有一个鲜红的【招募你的第一个信徒】待完成。 合着眼前这些,压根不是信徒,而是伪装成信徒的红名们啊!(红名:游戏中敌对NPC的说法) 就在此时,加茂宪明终于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不敢追究自己刚才的失神行为,只重新挑起之前的话题:“教主,既然你已认识了教中诸人,是否该履行您作为教主的责任了?” “什么?”上首的金发青年一脸惊讶,“我主动想要了解你们,不是已经在履职尽责了吗?” 加茂宪明:“……” 加茂宪明深吸一口气:“不仅仅是这样!按照历来传统,每一位新继任的教主,都需要体现他们对本教的巨大贡献。正好,由于前任教主的骤然离世,本教正面临一个大难题!” 眼见金发青年又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姿势,这一次,加茂宪明没再黑脸。 正相反,一丝笑纹攀上他的嘴角,眼底的恶意呼之欲出:“教主大人,由于您父亲私自挪用了一大笔公账上的资金,导致现在总部财务状况堪忧。您作为您父亲的儿子,他的继任者,总该负起责任,去解决这个问题吧?” 神上星流:“没问题!我这就换个父亲!” “???” “咳,开个玩笑而已。”赶在加茂宪明的眼睛跳出眼眶之前,神上星流笑了一声,“别这么紧张严肃嘛。我又没说不行。” “当真?!” 加茂宪明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不等星流再回答,他就紧跟着继续道,“那就这样定下来了!老教主留下的公账亏空,就由您来补上!三个月之内就解决掉,怎么样? 算了,看在老教主的份上,改成半年吧! 半年之内,解决账目亏空问题,我就对您的教主之位心服口服!教主大人,没问题吧?” 【盘星教教众的认可(0/1):面对你这位盘星教的新教主,教内核心教众似乎不太认可。请全力以赴,半年内解决账目亏空,获得核心教众的认可,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教主。 奖励:开启飞升进度条。】 “有!” 加茂宪明眉心出现一竖褶皱,冷下脸:“还有什么问题?这可是本教传统,也是历任教主证明其能力的最好机会。在您之前,可没有哪位教主会拒绝这个传统。” “都说了,我没打算拒绝。”星流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想问问,我父亲到底挪用了多少资金。” * “……三亿。”神上星流盯着面前的账本,试图在上面盯住一个黑洞,“居然有三亿。” 已经不用再去好奇,星云之上,比黑暗更深暗的存在是什么了。 祂就在自己面前! 在这本充满罪恶的账本上! “我那位爹,到底把钱花到什么地方上去了。” 神上星流试图用眼神在账本上烫出一个洞!毁灭所有证据! 本没有期望得到回应,没想到一道熟悉的女声却在背后响起: “神上老先生吗?他不是替您平了赌马的债款吗?” “……” 神上星流嘎吱嘎吱抬头,木然望着菅田真奈美从木茶托里端下一杯茶,放到他面前。 随后,这位身穿职业套装的美丽女性,抚着套裙,端跪在神上星流对面。 她的面前,同样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我赌马赌了三亿?”神上星流再次向菅田真奈美确认,怎么也没想到,游戏居然还有这个隐藏设定—— 自己不光是邪|教教主,还是个运气贼差,不会出老千,还容易上头的赌徒? 菅田真奈美却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您只欠了一亿。” “那剩下两亿……”神上星流忍不住挺直腰板,往前倾身。 菅田真奈美眨眨眼,眼神清澈又坦诚:“不是拿去为您请了一个保镖吗?” 神上星流:“?” 神上星流:“那保镖人呢?” “那我就不清楚了。”菅田真奈美摇头,“之前都是您和您父亲联系他的。” 神上星流:“……” 他灵机一动,摸了摸身上,果然在袈裟暗袋里找到一只滑盖手机。 亮起的屏幕上,通讯录很简短,除了教主老爹,只有一个名为“赌友”的联系人。 现在,神上星流只希望他的保镖有个花名叫“赌友”。 拿着手机,神上星流瞟了眼对面正在喝茶的菅田真奈美,最后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那边很快就被接通了。 一声“莫西莫西”后,神上星流听到电话那头的嘈杂声响,此外还有一道低沉男声:“找到要杀的人了?” 很好! 这就是那个神秘保镖! 神上星流深吸一口气,脑子灵光一现,突然想起来那边的噪音是什么了! 赌马场! 好家伙! 雇主还在这儿兢兢业业工作呢,你这个保镖倒跑去赌马了??? 看来他不是花名叫“赌友”,还真的是“自己”的赌友啊! “没有。”神上星流不太痛快地回了一句,“你今天赢了多少?” “啧!”对面那头很响地咋了一声舌,“没事就别打扰我!” 说完,便“啪”地一声挂断了。 干脆利落。 非常果决。 不给神上星流再多说一句的时间。 听筒内,只剩下一串“嘟嘟嘟”的忙音。 神上星流:“……” 好家伙好家伙! 不但正大光明拿着佣金摸鱼,还摸得理直气壮!面对来查岗的老板,都能毫不犹豫顶回去! 实乃打工人的楷模!摸鱼人的偶像! 要是自己不是那个老板就更好了! “看来,那两亿是要不回来了。”神上星流自言自语,同时也是跟对面的女子商量,“菅田小姐,既然你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助手,应该能解决这三亿亏空吧?” 在神上星流充满期待的眼神下,菅田真奈美放下茶杯,淡定道:“您之前不是说,这件事您已经在处理了吗?还特别强调我别插手,否则就是看不起你。” 神上星流:“……” 神上星流:“我打算怎么处理?” 菅田真奈美看看神上星流,转身掏出一张花花绿绿的A4纸,纸上最大的一行字便是“招聘启事”。 神上星流:“???” 菅田真奈美:“您说,您要学习勤工俭学,打工还债。” 神上星流:“通过在甜品屋当服务生?” 菅田真奈美将招聘广告放到桌面上,叹了口气:“是啊。” 神上星流:“……” 很好。 确定了! “自己”原来不光是个赌徒,还是个傻子! 他正打算推翻“自己”之前的话,就见任务列表上,陡然跳出一行鲜红字体: 【应聘赤田屋服务生(0/1):作为盘星教新任教主,你需要解决前任留下的公账亏空问题,赢得教众们的信服。请努力成为百年老店赤田屋的临时杂工,为自己和教会赚取第一笔周转资金吧! 奖励:一亿円现金。】 ““教主?”” “啪!” 一张素色修长的手掌盖在花花绿绿的“招聘启事”上。 神上星流豁然起身,双眸炯炯有神:“菅田小姐!这个赤田屋服务生,我当定了!” “……” 2. 第 2 章 “神上……星流,是吧?” “到!” 柜台后的老人推了推老花镜,先看了眼星流的驾驶证,而后低着头,从镜片上方瞄了瞄星流的脸。 目光收回,停了停,又抬起眼,扫了两圈。 最后,他终于抬起头,摘下眼镜,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重新戴上:“小伙子。” “在呢在呢!” 星流早就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你长成这样,为什么要来我们店当临时工啊?”老人的困惑,连两片厚厚的镜片都挡不住,直直砸在星流脸上,“我看你完全可以去当……当那个什么……哦对了,杂志模特!你完全可以去当杂志模特去了嘛。我听我女儿说,那个很赚钱的!” 好主意! 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系统非要给他一亿円,他也不想的啊!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星流心里算盘打得滴滴响,反正系统只要求他应聘上,那他大可以前脚通过招聘,后脚辞职。 用什么理由呢? 脑子中突然闪过东京知事那一脑门的缝合线,星流福至心灵—— 就说自己出了车祸,脑子被撞伤,上不了工了! 妙啊。 这样一亿円到手了,也不耽误他找其他更能赚钱的工作! 比如说,老人提到的杂志模特就很好? 或者步原身后尘,去赌一本万利的马? 再不济,进一步拉低底线,去当富婆的小白脸! 总之,不管以后如何,先把这第一笔金拿到手! 瞥了眼还在等待回答的赤田屋老板,星流摸摸鼻子:“其实……这是我从小就有的梦想。” 老板一愣。 星流抬眼,用上他最真挚、最恳切、最期盼的眼神,将柜台后头发稀疏、年过五旬的老板看成风情万种的大波浪美女,动情道:“ 我从幼儿园起,就想当一名甜点师,梦想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甜品屋。但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在成长的过程中,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错过……现在我成年了,终于能自己做决定了!所以,我决定从全方位了解一家私房甜点屋的运作开始! 赤田屋是东京有名的百年老店。创立人赤田佐和子女士,也是从小立志当一名糕点师。在百年前那个女子还甚少出来独当一面的时代,她一直不放弃自己的梦想,克服各种困难,最后让赤田屋成为远近闻名的丸子店,她是我的偶像!我想追寻佐和子女士的步伐,汲取她和她后人的精神力量,实现自己的梦想!” 随着星流的讲述,赤田老板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等星流说完,老板再一次摘下眼镜,只是这次他擦的就不是镜片,而是他自己的双眼了。 “说得好啊,年轻人。你说的好啊。”赤田屋老板擤了擤鼻子,注视着星流,动容道,“现在这个时代,像你这样心怀梦想,还肯脚踏实地的年轻人实在不多了啊!老头子我今天真是有幸,见到两位像你们这样优秀的年轻人。” “嘎?!”星流前面真暗自嘚瑟呢,听到最后一句,实在没忍住,疑问出声,“两位?” “是啊。”赤田屋老板将手帕重新塞回袖筒里,点头道,“其实我也没想到,这招聘广告才刚贴上,就有两个人过来应聘。还都是这么优秀的年轻人,诶,真是让人为难啊……” 星流:“……” 如果他没记错,之前真奈美给他看的招聘启事上,要求的服务生人数,只有,一人? 柜台后,赤田屋老板还在喋喋不休继续说道:“说起来,你们二位还真有缘啊。都是第一批来应聘的,都是长相帅气的年轻小伙子,就连梦想也一样呢。” 星流:“…………” 谁啊。 抄袭自己的创意,还要不要脸了! “叮铃铃——” 商店门被推开,一阵外面的清风吹进来,门上风铃清响。 赤田屋老板“哦”了一声:“安室啊,你来的正好!这里有个小伙子,跟你一样,也是从小梦想当一名甜点师,拥有自己的一家甜品屋呢!他也是来应聘我们赤田屋服务生的!” 星流缓缓转身。 首先对上的,便是一双眼角微微下垂的紫灰色瞳孔。 随后,星流又注意到来人淡金色的头发。 其外形上,确实跟赤田屋老板说的一样,是跟星流如出一辙的帅气。 两人的头发瞳孔配色甚至也有相似之处。 只是一个是深色小麦肤色,一个皮肤则白到有些缺了血色。 很好。 这人不但想跟自己竞争同一岗位,还抄自己的梦想,甚至还撞自己的人设配色! 安室是吧。 从今天起,你就上了盘星教教主的暗杀名单了! 不期然的,星流突然想起先前给保镖打电话时,对方那句“找到要杀的人了?” 当时的他,没想法,才被保镖怼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 他找到了!!! 星流弯起眼,笑起来,抬手冲门口青年打了个招呼:“唷,好巧啊。看来我两真、是、有、缘、呢!” * 赤田屋,老板终于从柜台后走了出来,跟星流还有安室透面对面,分别坐在一张桌子的两边。 星流被迫跟安室透肩并肩,并排坐。 而且因为之前与老板距离的关系,他坐里面,临窗,安室透坐外面,靠走廊。 这要是发生了什么地震火灾,自己逃命都要比安室透慢半拍。 不过要是有人来抢劫的话,靠外的安室透就是自己的完美挡板。 星流脑补了一下那个美妙的场景,再冲安室透笑起来的时候,就更加自然了。 不过让星流恶心的是,他笑得开朗,安室透比他笑得更开朗! 搭配上安室透本就偏深的肤色,还有在深肤色下显得格外整洁的白牙,好家伙,怎么看怎么一阳光精神小伙儿。 星流笑得眯起眼,生怕自己想呕吐的意思,一不小心就从眼神里漏出来了。 两年轻俊朗的帅小伙就这么面对面,一个笑得比一个灿烂,一个比一个更好看。 这赏心悦目的一幕,看得赤田老板也忍不住,眯起眼笑了起来。 只是笑完,他又犯了难。 这两个都是好孩子。 安室透之前更是二话不说,帮自己跑了一趟腿。 到底该选哪个好呢? 原本,赤田老板是倾向于已经帮过一次忙的安室透。 但等神上星流跟安室透坐在一起,两两笑起来一对比后,按照老人家传统的审美观,还是觉得白一点的星流更帅气一些。 女儿说了,这次招服务生一定要招个帅气的。 她说她们大学旁边的甜品店,就是因为招了个帅哥当服务生,每天去那边的女学生比以前多了好几倍! 好几倍的客量啊。 那是多少钱。 赤田老板想到这儿,又犹豫了。 他的犹豫自然被桌对面的两人看在眼里。 安室透率先收起笑,转身正对着赤田老板,微微低下头:“真是抱歉,我们让老板您为难了吧。如果您实在难办……唉,我想办法,再找一家甜品屋试试看吧。这里难得的机会,就让给这位小兄弟了。这样,老板您也能就不再犯难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 你小子心真脏! 星流在心底暗骂了两句,便赶紧跟上:“不不不,还是让给安室君你吧。毕竟,是你先来的。只能怪我自己运气不好,每次鼓起勇气采取行动时,总是会阴差阳错的失败。以前是这样,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 他垂下眼皮,苦笑一声,“大概,这就是我的命吧。命中注定,我当不了甜品师。命中注定,我不能成为像佐和子女士那样的人……” 安室透:“……” 安室透:“原来神上君你的偶像也是佐和子女士啊。” 神上星流:“……也?难道,安室君,你也?” 安室透点点头,嘴角一抿,露出一个跟星流差不多苦涩,又更多出几份羞涩的笑:“小时候家里穷,每次路过点心屋的时候都囊中羞涩,不敢进去,只能趴在玻璃上,看橱窗内的情景。 就是那时候,一家点心屋内的电视,正好在放佐和子女士的纪录片,被幼时的我看到了。那时候就在心里想,要是自己以后能像女士一样,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点心屋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神上星流微微睁大眼,唏嘘不已,“看来安室君你小时候过得很不容易啊。” “是啊。”安室透再次点头,叹了口气,“现在想想,每天能从点心屋前路过,闻到里面飘出的香味就是最幸福的时刻了。” “我跟你在这点上倒不太一样。”神上星流靛紫色的瞳孔放空了,一副沉浸到往事中的样子,“小时候的点心,在我记忆中,是既甜蜜又苦涩的味道。” “怎会如此呢?” 问出这句话的,不是安室透,而是坐在两人对面的赤田老板。 安室透用眼角余光一瞥,就见对面的赤田老板前倾着上半身,伸长脖子,两眼眨也不眨盯着自己身边的人。 他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神上星流这步棋走得极妙,居然踩着自己的故事,起了一个引人入胜的头。 看来这个对手不容小觑啊。 安室透笑了笑,表面风光霁月,实际却忍不住起了一丝争斗心。 他倒要看看,神上星流能编出什么样的一个故事! “安室君小时候家穷,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或者说,更差。”金发青年侧头看向窗外街道,神情萧索,连金羊毛般灿烂的头发都黯淡了些许,“至少安室君还敢在甜品店外逗留,我却连路过满下脚步的勇气都没有……生怕哪次脚步稍慢就露了怯,或者叫爸爸妈妈注意到,会为难……” 安室透心里咯噔一下。 没想到啊。 你小子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心这么黑,下手这么狠,编出来的故事这么悲。 还故意带父母出场,想走亲情路线煽情是吧? 果不其然,桌对面的赤田老板眼眶已满含泪水:“唉,可怜的孩子。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看中了一款最新的外国玩具,那个价钱是家里半年的收入。那时候,我也不敢对父母说,更不敢表现出来。” 以赤田屋百年老店的底蕴,什么样的玩具能是赤田屋六个月的营业额? 难不成是高达吗? 安室透在心底默默吐槽着,斜眼瞥向身旁青年。 青年听了赤田老板的赞同之语,并未转过头,而是继续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幽幽诉说:“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每次路过甜品屋的时候,我都加快了脚步,有时甚至小跑过去。班上同学讨论新出的点心花色和味道时,我也从不敢搭话。” 赤田老板:“唉,我也是我也是。小时候班里同学大半都拿着那个新玩具在玩,我却只敢远远偷看,根本不敢上前。” 安室透:“……” 你的同学都是绫O丽和碇O嗣吗? 神上星流:“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原来妈妈早把我的渴望看在眼里!于是,她瞒着我,在每天上工结束以后,还去街边澡堂打零工,每晚都去清洗深夜澡堂。” 青年垂下头,声音里充满了哽咽、痛苦和自责:“可恨我那时候太傻,什么都没看出来。我没注意到妈妈的手被泡得发白发皱,也没想过妈妈身上突然多出的消毒水味道是从哪儿来的,更没问过,妈妈的双眼为什么那么通红!我什么都不知道!还自以为自己已经很懂事,很体贴!” 安室透:“…………” 真的假的? 难道这小子不是在编故事,而是真的? 赤田老板:“天啊!好孩子!那不是你的错!为人父母谁不想给子女最好的,又不肯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心酸辛苦呢。你还小,看不出来是正常的!” “没错。”低垂头的青年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眶,继续用那哽咽的、微微颤抖的嗓音道,“爸爸妈妈总想用他们并不宽厚的肩膀,为我们挡下所有雨雪风霜。但这不是我看不出的理由!而等我看出来的那天,一切,都已经迟了……” “嘶——”赤田老板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不由得放轻,“发生什么了?” 这次,就连安室透都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子。 “我还记得,那天是我的生日,天上下着小雪。我从学校跑回家,一拉开家门,就看到爸爸妈妈团团围坐在桌子边,笑着看着我,桌上,还放着一块巴掌大小的蛋糕。” 青年终于抬起头,露出那双紫莹莹的、充满魔性魅力的双眼。 现在,这双眼周围红了一圈,这让那种魔性魅力以外,更多了一份催人心折的破碎感—— 不仅没有减弱吸引力,反而拉近了青年和其他人的距离,让他更惹人怜惜! 至少,安室透都忍不住暂时先抛下偏见,被神上星流的声音牵引着,沉浸到后者的故事中。 3. 第 3 章 “那天,雪很凉,风很大,蛋糕却很甜。我记得,那块蛋糕真的很小,不是成年人的巴掌大小,是小孩子的手掌大。而且是最朴素的款式,没有巧克力,没有水果块,没有糖霜,只有白白的奶油和很小的一颗草莓。但 它真的很好吃……” 布满和风装饰的甜品屋中,两名青年和一名老者相对而坐,其中一名青年正在讲述着什么。 他的头发宛如希腊神话中所有国王梦寐以求的金羊毛,又像正午时分的阳光,灿烂,柔软,辉煌,跟他此时此刻低沉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 “好吃的小蛋糕。很甜,很香……爸爸妈妈看我的眼睛也很亮……妈妈身上的消毒水味和蛋糕的香气混合在一起,那种味道我至今难忘。” “嗤”地一声,赤田老板开始用手帕拧鼻子。 安室透也不由安慰道:“那不是很好吗?你最后还是吃到了。虽然你母亲辛苦了很多天,但她用自己的双手实现了你的愿望。” “不!” 青年却猛地抬高了嗓门,扭过头,直勾勾盯着安室透看,紫色瞳孔宛如两片打磨得剔透的镜子,倒映出后者的影子。 “一点也不好!因为,因为就在我刚吃完一口,给爸爸妈妈分享过一口,想再吃第二口时,就……就……” “怎么了?”安室透屏住呼吸。 青年猛地捂住脸:“妈妈就倒下了!!!” “啊?!” “刚刚还笑着说,奶油蛋糕果然很好吃的妈妈,默默打了半年深夜零工的妈妈,浑身都是消毒水味、十根手指都皱巴巴发白的妈妈……就……她……她原来已经是癌症晚期了!” “天啊!!!” 所以他才说,记忆中的甜点是甜蜜又苦涩的味道! 这一刻,微微后仰的安室透,总算明白了一切。 原来甜蜜是点心本身,是孩子的懂事贴心,是父母对孩子无私的爱。 而苦涩,是对一个孩子来说,他的世界天崩地裂,山倾海啸。 安室透不由得伸出一只手,放在青年紧紧抓住膝盖的左手背上,拍了拍:“抱歉。节哀。” 眼角余光中,桌对面的老板已是泪流满面。 安室透轻叹一声。 这一局,是自己输了。 但自己输得不冤。 毕竟,虚情永远比不过真意。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安室透突然注意到,青年被右手覆盖的脸,冲自己这边转了转。 而在手指缝隙中,青年的嘴角分明是上扬着的! 他在笑! 电光火石间,安室透再次明白了一切! 假的! 全都是假的! 他|妈|的,这臭小子从头到尾都在编!!! 硬了! 拳头硬了! 安室透按住自己的拳头,防止它趁自己不注意,就飞到那小子的脸上去了! 臭小子真是不简单啊! 编出来的故事,演出来的戏,连自己这个专业人士都骗过去了! 安室透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打工人,来应聘赤田屋服务生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 他原本是公安警察,正在调查一家拥有黑色背景的公司。 最近,安室透查出,公司专门处理黑款的会计,就住在赤田屋对面的公寓楼里。 那名会计十分喜欢吃甜食,十天半个月就会来赤田屋一趟。 如果想办法住进公寓楼,难免会有打草惊蛇的风险,倒不如来正对公寓楼出口的赤田屋更方便。 更何况,赤田屋的招聘书上写了,可以在店内提供住处——对安室透来说,再也没有比赤田屋更适合监视的地点。 这也是为什么,安室透之前不惜编谎话,骗取老人同情也要上岗的原因! 为了国家安全、区域稳定、社会安定,这个服务生,他非当不可! 本来,安室透已胸有成竹,没想到半路杀出来神上星流这么一个竞争对手。 比安室透还不要脸,也比安室透更加谎话连篇。 要不是注意到神上星流刚才那个笑,安室透真要主动退出了。 而现在,安室透在心底冷笑,还没结束呢! 且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真正赢家! 结果安室透这边刚下定决心,雄心万丈,充满斗志,那边赤田屋老板好不容止住眼泪鼻涕,擤着鼻子表示:“你们都是好孩子。这样吧,我就破个例,把你们两都录取了!” 安室透:“……” 神上星流:“…………” 神上星流放下手:“这不太好吧?” 安室透同样一抿嘴:“是啊,这不太好吧?招聘启事上只说招一人,如果招了我们两人,不会超出贵店预算额度吗?” 所以,看看他,别看神上星流! 他作为公安干警,绝对要比身边这个满嘴谎话的骗子更靠得住! 他都已经站在甜品屋自己人这边看问题了! “哇,真不愧是安室君啊。”神上星流就跟有读心术一样,紧跟着开口,“都已经站在老板的位置想事情了!现在就在考虑超出额度的事。不愧是想要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甜品屋的男人!” 安室透:“……咳,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能因为我们两的问题,而让赤田先生的利益受损。” “这怎么能是受损呢!”赤田老板连连摆手,“能雇佣你们两个这么好的孩子,也是我的幸运。就这样吧!你们两个,我们全都要了!只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神上星流和安室透异口同声。 赤田老板叹了口气:“招聘启事上说的住处,是咱们店一楼的楼梯间,大小只能容一个人住。你们看……要不,你们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了。”神上星流大方表示,“让给安室君住好了。我目前有住处,虽然离得有点远……但我能克服!” 他晚上还要回去主持教中工作呢! 盘星教不能没有他这个教主啊! 没了他这个教主,教中善信们,比如刺头知事一号啦,刺头长老二号啦,脑上缝线还坚持来上班的卷王啦,都怎么活啊! 不过话肯定不能这么说,一定要让安室透那小子还有老板,看得出自己的“牺牲”才行—— 神上星流满脸的大义凛然。 果然,赤田老板看星流的眼神更加柔和,而安室透也再次抿了一下嘴,低声道了句谢。 神上星流面上挂笑,连连摆手表示没什么,扭头出了赤田屋,就拉下脸,掏出手机:“喂,别摸了,该干活了。给我把那个叫安室透的小子处理掉!” 电话那头的环境依然很嘈杂。 神上星流隐隐听到了哨声、加油声、解说声和更多的咒骂声。 而就在这一片嘈杂的声响中,保镖低沉的嗓音清晰可辨:“哪个安室透?” 神上星流咬牙切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跟保镖说了一遍,重点在于安室透的嘴脸有多可恶,心有多脏黑。 保镖一言不发听完,等神上星流停下来喘气的时候,才懒洋洋道:“我怎么听着,你比那小子更可恶,更心黑呢?” “你说什么?!”神上星流提高音量,“你搞清楚,到底我是你雇主,还是安室透是你雇主。” 电话那头嗤笑一声,没再说什么,只问道:“你确定要杀的人,就是安室透了?不会变了?” “什么意思?”神上星流警惕起来,“难不成,他有什么隐藏身份?杀了会很麻烦?还是说,你杀不掉?” “怎么可能杀不掉。”保镖又嗤笑一下,“我也不知道那小子是谁。不过,我就这一次出手的机会,你确定,要用在这么个人身上?” 神上星流:“……” 保镖:“?” 听着电话那头突然暴起的喝彩声,还有保镖紧随其后的一句咒骂,神上星流福至心灵:“你又输了?” 保镖:“……啰嗦!安室透是吧,没问题。等消——” “等等!”神上星流赶紧叫停,终于有了确认的勇气,“你是说,两亿元,只能换来你一次出手?” “是啊,便宜吧。”保镖的语气比刚才恶劣数倍,“要不是看在你陪我一起连输三天的份上,我也不会给你打对折。” 这还是对折后的价格?! 也就是说,“赌友”一次出手就能赚四个亿?! 神上星流爆了声粗口! 难怪这小子能跟“自己”这个前任教主之子一起,连赌连输三天。 甚至在“自己”都败退收手以后,他还在赌!还在输! 有这个赚钱能力,他输一辈子都没问题! “赌友君。”神上星流亲切而诚挚地呼唤对方,“你们那行还收人吗?你看我怎么样?” 如果自己也能一次出手赚四亿,不要说平了老爹的帐了,拿剩下的钱砸死安室透都没问题! 结果电话那头的人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就你?老子一拳能打死三个你!你还想干脏活?省省吧,小少爷。当你高高在上的教主不好吗?” 神上星流:“……你以为我不想吗?!教主也要吃饭的啊!教主还欠了钱!要打工还钱!” “哦,加油。” “你不要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我负债中的两亿,可都是给了你!” “呵。所以,到底杀不杀?” “……当然是算了!” 算你走运,安室透! 神上星流恶狠狠地想。 等老子有钱了…… “行。没事我挂了。” “等等!” 神上星流赶紧回神,免得对面那小子又挂他电话! “还有什么事?” 对面人明显再次不耐烦起来。 注意到那边重新响起的加油声,神上星流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真有你的啊。”赌友显然被气笑了,“甚尔。伏黑甚尔!给老子把这个名字刻进你脑子里!” “等等甚尔!” 这一次,神上星流预判到对方的行动,提前叫停。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你今天赢钱了吗?” 4. 第 4 章 神上星流刚一说完,就赶紧拿远手机,尤其要确保听筒与自己的耳朵远离。 下一秒,手机话筒里便爆出一句中气十足、震耳欲聋的“滚!”。 从这个字里,就能听出,伏黑甚尔肺活量很好,那他能一拳打死三个星流也是真的。 可惜,现在他们之间隔着电话,他打不到~ 神上星流嘿嘿一笑,合上手机。 “哒!” “叮铃铃!” 手机上下盖相合的动静与风铃的响声重合。 神上星流转身,与一双紫灰色的双眼对视,眼睛主人正是星流暗鲨名单的魁首—— 安室透如有实质的目光很快下移,落在神上星流握手机的右手上:“神上君,刚才实在打电话吗?” “是啊。跟朋友报喜讯,我终于找到工作,迈出视线梦想的第一步了!” 安室透微微一笑:“真好啊。既然神上君现在财富状况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 安室透扫了眼神上星流的右手,嘴角假笑弧度加深:“毕竟能用得上最新款的手机……看来,神上君再也不是那个吃不上蛋糕的小孩子了。” “……是啊。”神上星流皮笑肉不笑,“人总是会长大的嘛。” 安室透点点头:“好。那就祝神上君长成自己想变成的样子吧。” “好啊。”神上星流弯起眉眼,“我们一起努力!” 两名青年相对而站,站在赤田屋的招牌下,长身玉立。 两张年轻俊俏的脸上,都挂着如出一辙,仿佛同一家印刷厂印刷出来的笑容。 一名路过路人瞥见这诡异一幕,莫名打了个寒噤,加快逃离的步伐。 片刻后,神上星流与安室透最后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身后,响起跟他频率相同,同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 星流一边走,一边查看他的任务列表。 一堆任务中,除去已经完成、彻底变灰的亮相任务,原本排在榜首的【应聘赤田屋服务生】,后面括号里的内容已经变成了1/1,同时其原本鲜红色的色泽也在逐步褪去,正变成跟【新任教主的首次亮相】一样的灰白色。 看到已经完成的任务,星流才想起他最开始的打算。 都怪安室透! 他完全忘记提辞职的事了! 但是,他跟安室透同时被录用,他辞职,安室透还在,岂不是搞得像自己临阵脱逃了一样? 不行不行! 一定会被安室透嘲讽的! 那小子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星流决定握紧拳头,决定把辞职的事先往后稍稍! 反正刚才赤田屋老板特意给他们两排了班,自己平时只用上下午班,上午和晚上都有大把时间,足够再找个真正赚钱的兼职! 至于赤田屋这边,怎么也得等到安室透那小子离职,他再离开! 话说起来,好像哪里不太对? 原本匀速前进的脚步骤然一停。 神上星流刹住脚,瞪大眼:“我钱呢?!” 任务列表中,【应聘赤田屋服务生(1/1)】已经彻底变成了灰白色,跟先前的【新任教主的首次亮相】归结到了一起…… 可是系统承诺的奖励,那一亿円现金,却还不见踪影! 想起之前系统奖励的形式,神上星流开始东张西望。 这一望,就跟一双仓皇的眼对上。 就在视线相交的瞬间,星流与另一道视线的主人,“duang”地一下,撞在一起。 星流只觉一座大山沉沉压下来,压得他的胸口喘不过气。 明明看上去只是一又瘦又小的中年男子,怎么会这么重?! 这人是人形秤砣吗?!!! 星流伸手想把“秤砣”推开,手掌触及到的,却不是想象中的西装或人体,而是一块凉凉的、滑滑的布料,布料下方还凹凸不平、起伏不定并且硬硬的,像是一块块板砖垒叠在一起。 一亿円现金…… 星流一个激灵,猛地坐直身体。 “把它给我!!!” 迎面便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枪口后,是一张布满冷汗的苍白脸庞。 中年男子看上去比星流这个被威胁的人更紧张! 顶住星流额头的枪口一直在抖。 星流眨眨眼,缓缓抬起手,与此同时,听到一阵急促而来的脚步声。 中年男子抖得更厉害了。 几乎在星流手过肩膀的刹那,男子倏地弯腰躬身,将那只黑色防水包从星流胸前扯开。 星流眯起眼:“你这样是跑不掉的。” “闭嘴!!!!” “我能帮你。” “臭小子,我让你闭——” 视线再次相交。 中年男子的嘴里怒吼突然消失。 他的眼神开始迷茫,神情开始恍惚。 惊惧像潮水一般,在那张满是冷汗的脸上退下—— 潮水退去后,什么情绪都不再剩下,只余一片空白。 星流笑了起来,用手轻轻拨开枪管,声音也是轻轻的:“跟我来。”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里,安室透一边疾跑,一边用鹰隼般的目光,四处搜寻。 他面上沉着冷静,内心却满是懊恼。 消息居然走漏了!!! 自己这边才刚刚展开便衣行动,那边洗黑钱的会计似乎就得到了消息,收拾出一个黑色防水袋的大包就夺门而出! 还好安室透警醒,及时发现,并追了上来。 否则逃了这唯一的破绽口,再想继续调查,就要难上好几倍! 一直逡巡四周的视线陡然凝住! 安室透一个急停,停在某个刚刚分开不久的金毛面前。 那金毛先是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而后想起什么,迅速板起脸,双手插兜,向后一靠,视线挪向其他方向。 看那样子,就差没在嘴里吹个口哨。 明明是在追捕嫌疑人的紧张时刻,但在那一瞬间,安室透确实有点想笑。 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安室透一边喘着气平复心跳,一边冷声质问:“神上君有没有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身高一米七左右,戴近视眼镜,身穿黑色职场西装,手拎黑色防水袋。有见过吗?” 神上星流这才转回眼,一扬下巴,冲安室透冷笑:“你问我啊?不清楚呢。” 安室透额上爆出青筋,手捏成拳又放下:“神上君!这件事很重要!不是能开玩笑的!” 神上星流挑眉:“都说了不清楚,没开玩笑。” 你这样子,分明是在隐瞒什么! 安室透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人的衣领,狠狠抵在墙上:“神上君,这条路上行人并不多。我刚才追的那人,就是从这个方向逃走的。你走在路上,不可能没看到!” 说话间,安室透开始在四周打量。 结果还没在周围环境里发现什么,就注意到神上星流的连帽衫上有灰痕。 痕迹在胸前,不可能是被自己抵在墙上造成的。 安室透一眯眼,右手用力攥紧手中衣领,在青年忍不住咳嗽起来的时候,左手迅速并指如剑,在那条灰印上狠狠一戳:“这是什么?” 金发青年的眼睛闪烁起来。 安室透右手五指再次一收! “咳咳咳咳!喘……喘不过来了咳咳咳!” 神上星流拼命拍打安室透的手,力道如蚂蚁撼树。 原本如新雪般毫无血色的脸,染上一层一层绯色,重重叠叠,如春上红樱。 可以说,此人手无缚鸡之力,说不定还不如安室透认识的一些女性能打。 “咳我说……咳咳松、松手……” 安室透微微松开手,就见血色迅速从那张骗子脸上褪下。 “说吧。”安室透示威性地收了收还放在衣领上的手。 “咳……呼——” 神上星流长舒一口气,扭头的时候,下巴从安室透手背上一擦而过,“他往那边跑了。” 安室透正要松手,忽地想起之前他那番唱念俱全的表演,又僵住。 神上星流眯眼冷笑:“不信算了。” 安室透皱起眉,目光向下一扫:“那块灰印是怎么回事?” 神上星流一愣,而后一撇嘴,扭开脸:“不就是被你追的那个人撞的么。他那包还挺沉……” 安室透这才彻底松开手,退后一步,冲还在揉胸口的青年点头:“神上君,多谢。” 顺着神上星流指路的方向,安室透继续追去。 临走前,他清楚听见神上星流低低“切”了一声。 安室透:“……” 行吧。 这么不服气,至少这次看来是真的了。 直到转过街角,安室透还能感受到,神上星流一直瞪着自己的火辣目光。 * 确定安室透彻底离开后,神上星流才收回视线。 “哐!” 背后传来一阵巨响。 半人高的铁皮垃圾桶翻倒在地,从里面爬出一个黑乎乎的人,手上拖着一个黑乎乎的袋子,再配上那浑身一言难尽的气味,简直是个拾荒者。 神上星流就捏住鼻子,瓮声瓮气问:“你谁啊?” 刚刚站直身体的人瞪大双眼,抱紧怀中的防水袋,一双眼睛在满脸黑灰的衬托下,格外黑白分明:“什……我是……你、您不记得我了?” 神上星流定定注视此人许久。 直到中年男子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之际,他才粲然一笑,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掏出一副眼镜,晃了晃。 镜片反射着阳光,在一旁的红砖墙上留下明晃晃的光斑。 光斑移动。 “哒、哒、哒。” 神上星流踩着有节奏的步伐站到中年男子面前,打开镜架,推上鼻梁,物归原主。 “这位先生。” 神上星流微微弯腰,低下头,几乎跟中年男子脸贴着脸,笑容可掬,“请问,您信教吗?” 5. 第 5 章 【招募你的第一个信徒(1/1):作为盘星教教主,你怎么可以没有属于自己的信徒。请好好发展、栽培属于你的信众。终有一天,他们会成为你的手中掌、足之跗。 奖励:注视的力量。】 神上星流拎着包,目送中年男子远去。 哦。 不对。 现在应该称他为自己的第一个信徒,大道幸藏。 据大道幸藏介绍,神上星流手中拎的这一亿现金,是某个□□组织的赃款。 大道幸藏为之工作的公司,后台就是那个□□组织,而大道幸藏本人原本负责帮忙洗钱。 但最近他得到消息,说是上面有意扔他出来当替罪羊。 大道幸藏便一狠心,偷偷捐款跑路,没想到,没被组织的人发现,却被警察撵上。 “警察。”神上星流自言自语,玩味地笑了起来,“原来他是警察啊。” 就说,像安室透那样的“人才”怎么跑来一家小小的甜品屋打工。 合着是来卧底便衣的! 现在,大道藏幸在自己的指示下重新回去了,不知道明儿安室透会是什么反应。 神上星流掂掂沉得拉手的黑包,想起之前大道幸藏的反应,再看一眼任务栏里正在逐渐变灰的任务条,掏出手机: “甚尔甚尔,呼叫甚尔——伏黑甚尔——” “……说!” “甚尔,你现在在哪个马场?” “哈?你想干嘛?” 电话那端的杂音变了,跟前两次不同。 听上去不像是在赌马,而是“叮铃哐啷”的…… “你是在打小钢珠吗?甚尔?” 金钱的重量实在令人不堪重负。 神上星流干脆松手。 “嘭”地一声,黑包落地。 “甚尔,”神上星流甜甜蜜蜜地对那头的人喊道:“我们去马场赌一把吧。我请客。” * “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的现金?”迎面走来的黑T恤男,拥有令人惊叹的体格,块状分明的肌肉在黑色布料上线条清晰,充满血脉偾张的爆发力。 神上星流看看对方那宽肩窄腰的精悍身形,再瞅瞅对方垂在身侧的沙包大拳头,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小身板:“甚尔,你应该没有殴打雇主的前科吧?” “呵。”嘴角有疤的青年脚步一停,站在一米之外,上下打量神上星流,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不好说。” 神上星流冲他做了个鬼脸,在伏黑甚尔嘴角抽搐之际,用力将手里黑包砸了过去。 “啪。” 神上星流拼劲全力举起的旅行包,被伏黑甚尔单手接下。 而后,伏黑甚尔随手掂了掂,便抓着包带往背后一甩,扛在肩头。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轻松惬意,仿佛包里装的不是一包纸币,而是一包棉花。 神上星流难掩羡慕嫉妒恨地跟上,暗戳戳问:“甚尔,你是不是吃了什么禁药?或者注射了什么激素?还是你整个人就是实验室改造人?”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扭过头,看着星流,嘴角伤疤一动:“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星流长叹一声:“诶,我也想变得强壮一点啊。” 好歹,不会被安室透那么随随便便压在墙上。 如果当时在现场的事甚尔的话…… 星流在脑子里对比了一下两人的体格差距、肌肉线条。 被反杀的一定是安室透! “对了。”伏黑甚尔突然开口,“你之前说的那个安室透。” “嗯?” “他好像挺麻烦的。”甚尔一脸无甚所谓,“先前我线人来找我,我随口问了一句,形容了一下那个安室透的长相,没想到他还真知道。” 甚尔停下脚步,注视前方靠过来的出租车,嘴角上翘,“你想杀公安厅的人?” “我那时候又不知道。”星流大叹一口气,“我可是良民,才不会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 “你?良民?”甚尔嗤笑,拉开车门,带着包一起坐进后排,“别开玩笑了。去日吉町的赛马场。”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上看了眼甚尔,又看向坐进副驾驶的星流。 星流:“?” 甚尔:“你付钱。” 星流:“……钱在你手上。” 甚尔“哈”了一声:“没想到,我竟然有给男人花钱的一天。” 星流直接冲后视镜里抛了个媚眼:“讨厌啦,达~令~” “……” “……” 车上,司机和甚尔俱是浑身恶寒,后者更是一踢车椅背:“闭嘴!” “好哦。” 金发青年做了一个拉上口链的动作,然后放下双手,并拢双膝,坐的笔直板正。 明明他已经按照甚尔的希望,又安静又乖巧,没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但甚尔总觉得出租车司机看自己的眼神更诡异了! 这让甚尔可以再赌一场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喂。”甚尔又踹了一脚椅背,在出租车司机欲言又止的眼神中,恶声恶气道:“待会儿,我要赌两……不,三把!这是你欠我的!” 那双魔性的紫色瞳孔,透过后视镜,与甚尔对视。 明明是剔透的浅色瞳色,仔细看,又有一种身陷污浊沼泽的错觉,整个人都在那片靛紫色的汪洋中融化、扭曲、消失。 甚尔后颈一毛,下意识绷紧全身。 然而,在这个时刻,神上星流却笑出了声:“好哦。”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重重靠上椅背,闭上眼,杜绝再与那双眼对视的任何可能。 疯子。 * 日吉町的东京竞马场,一切还像伏黑甚尔之前离开时那般热闹。 但不同的是,之前的伏黑甚尔身无分文,现在的他则身怀“巨款”。 没错。 沉甸甸的一亿円现金,在这里,根本算不上巨款。 伏黑甚尔拎着包从黑西装保安之间经过时,那两保安继续目视前方,看都没多看一眼。 “甚尔。” 金发青年鬼鬼祟祟贴上来,又被伏黑甚尔按住脸推远:“离我远点!” “哎呀,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是大发现!” 伏黑甚尔狐疑地瞅了眼星流。 他知道这小子头脑好,心也细,相比大大咧咧、万事不经心的自己,确实可能多发现什么。 伏黑甚尔犹豫一瞬,还是在青年的示意下,松开手。 青年瞬间靠过来,极小声地:“原来,一亿円在这里不算什么!” 他的语气,仿佛那谁谁发现了新大陆。 而他话里的内容…… 伏黑甚尔举起砂锅大的拳头:“我不介意殴打雇主。” 青年“哧溜”一下,瞬间退远。 伏黑甚尔这才放下拳头,拎着包,熟门熟路挤开旁人,来到下注处。 他随意扫了眼桌面上的号牌,放下筹码,随手拿起一张。 至于什么分析,什么占卜,对伏黑甚尔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紧跟在甚尔身后的星流,有学有样,连拿的号码牌也跟前者一样。 发令枪起。 周围欢呼加油。 解说声起。 咒骂喝彩连成一片。 一切都跟星流之前在手机里听到的一样。 很快,这一场的结果也出来了。 伏黑甚尔押的马,并没有中,连前三名都不是。 伏黑甚尔毫无意外。 他向来如此,赌运差得惊天动地,就没赢过一场。 至于被他连累,也输了一场的星流…… 看在两亿日圆的份上,伏黑甚尔还是回头,提醒了一句:“别跟着我下注。” 你之前就是跟着我,赌输了一亿円。 本以为这小子能长点记性,没想到,神上星流跟个金毛狗一样,眼巴巴看着他:“为什么?我相信甚尔,这次一定不会输!” 甚尔瞪大眼一瞬,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他既是在笑自己,也是在笑神上星流。 相信他? 不如相信地上的一滩烂泥! 笑完,见神上星流还盯着自己看,甚尔刷地拉下脸:“随你。” 还是看也不看,随便瞎选的号。 还是放下筹码就走。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神上星流选择跟其他人挤在一起,盯着屏幕上放大的各匹马身。 甚尔远远看见,冷笑一声。 这小子嘴上说得好听,实际还是怕自己再输。 可惜啊。 偏偏自己还真就输定了! “啪!” 指令枪响。 栅栏放下。 所有赛马同时狂奔而出。 一开始他们都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但很快,就拉开了差距。 解说的声音也随着赛事的进行,越来越高,越来越大。 周围人群跟着欢呼,低落,狂笑,咒骂。 甚尔仰着脖子看着天,双手张开搭住旁边椅背,整个人瘫在座椅中,默默听着这一切。 “五号!五号追上来了!不被人看好的五号居然追上来了!” 五号? “天啊!难道今天是诞生奇迹的日子吗?!朋友们快看!五号不仅追上来,还反超了!!!” 那不是他买的号吗? 甚尔死死盯住天上飘过的一朵云。 手指微动,又按耐住。 “五号!五号一骑绝尘!!!还有三圈,它还能坚持得下来吗?!” 甚尔听到旁边有人讨论这匹马,说它前期发力太猛,后期肯定掉下去。 “诶,真是可惜了啊。如果骑手能控制好,再晚点发力就好了。” “你懂什么,再晚点发力,它就追不上其他马了。还是马本身不行。” 甚尔倏地坐起身。 旁边讨论的两人也被他的目光吓走了。 直到他们彻底混入人群,甚尔才眼眸微动,缓缓转向前方大屏幕。 屏幕上,解说的嗓门震耳欲聋、声嘶力竭:“还有两圈!五号还在领先!” 甚尔握紧拳头,手心纸条被汗打湿。 “一圈!领先!” 甚尔站起身,一眼就能在拥挤的人群里,看到那头灿烂的金毛。 “赢了!!!五号赢了!!!!!今天的奇迹数字是五号!!!!!” 解说的尖叫,人群的怒骂,零星的欢呼,一切的一切都离甚尔远去。 他的视野里,只剩下那个若有所觉,回过头的金发青年。 青年冲甚尔笑了。 眯起眼,肌肉牵动,抬高嘴角,露出一口洁白整洁、一看就出身良好的牙齿。 意气风发的小少爷、自称自己是良民的盘星教教主,冲甚尔笑着,一字一句做出口型:甚、尔、赢、了。 甚尔赢了? 伏黑甚尔竟然赢了? 嘈杂的喧声迟一步灌入甚尔耳中。 伏黑甚尔一抬眼,就看到金发青年背后的大屏幕上,那匹披着五号的马猝然倒地,嘴边冒出的泡沫很快从白变成红。 那刚刚还在迎接恭贺的骑士骤然转身,扑到他的爱马身上,嚎啕大哭。 大喜变大悲。 而在这大悲大喜之下,金发紫眸的青年居然还在笑。 他仿佛一无所觉,完全不知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 但伏黑甚尔确信,主席台上解说惊惧的声音分明已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那一刻,伏黑甚尔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疯子。 6. 第 6 章 靠着英勇牺牲的五号,星流不但保了本,还倒赚了八千万。 拿着瞬间丰厚的筹码,星流笑嘻嘻向甚尔展示:“甚尔君,你还有一场呢。准备赌多少?” 伏黑甚尔却没有预想中那般高兴。 他扫了眼星流手中那堆筹码,犹豫了一下,最后伸出手,捞出一笔后,转身走向下注台。 星流没有跟上他,也没有在站在大屏幕前,而是在周围人羡慕的目光下,跑到看台坐下。 有人羡慕星流和甚尔刚才的运气,凑上来搭话:“你知道吗,五号死了!” “是吗?”星流专心数着筹码,头也不抬。 “是啊!据说死前抽搐不已,嘴吐血沫。搞得裁判组以为骑手喂它吃了什么东西!” “然后呢?”星流这才感兴趣地抬起头。 那人一摊手:“当然没喂了,不然你还能拿到这么多钱?” 对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星流怀中的筹码,停了停,又追问道:“不过说真的,你怎么押中的?那马也不知道今天发什么疯,真是不要命的跑。这谁能跑得过啊。” “说不定是骑手的缘故呢。”星流数完了筹码,再略一算甚尔刚才拿走的那些,发现甚尔只拿了原定的三千万。 “怎么可能!我是这里的老手了,”那人指了指脚下地面,信誓旦旦,“那骑手我熟得很!不可能!他要是有那个决心和技术,早成为天才棋手,扬名立万了!怎么可能还在这种场子里挣扎。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怎么猜中的?” 星流终于抬起眼,去看说话的人。 那人愣了愣,一直喋喋不休的嘴终于闭上了。 直到他的脸上浮现了浓重的不安,星流才笑了起来,冲他招招手。 对方迟疑一瞬,还是把头凑了过来。 星流便压低了声音,在此人耳旁低语:“不是我猜中了它,是我选中了它。” 一刹那,男人呼吸骤停,满脸的不安和激动被失望彻底覆盖。 他主动退后,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长出一口气后,鄙夷地看着星流:“你以为你谁啊。还你选中了。你知道操纵一场比赛要多少钱、多大的权吗?那种大佬,是不会来参加这种公共场子的!” 星流笑了笑,没说话。 那人便骂骂咧咧走远了。 他走了后不久,伏黑甚尔回来了。 看看男人空空如也的手掌,还有那张挂满霜的脸,星流就知道,这次甚尔又又又输了。 星流冲男人挥手示意:“这边。甚尔。这边。” 伏黑甚尔满脸寒霜地踱步而来,双手插兜,岔开腿站在星流面前。 居高临下俯视星流的男人,一张脸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只有一双如狼似虎的瞳仁闪闪发亮。 “怎么做到的?”他问。 星流托起下巴,弯起眼:“甚尔,你信教吗?” “……” * 星流回到盘星教总部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去。 从出租车上下来,他发现在门口迎接他的,除了菅田真奈美,还有京都刺头和山羊胡长老刺头。 星流轻巧地跳下车后座,笑容可掬地打招呼:“两位,还没走呢。” 山羊胡老头笑笑,没说话,打量星流的目光还算隐晦。 相较之下,加茂知事就不客气得多。 加茂知事上上下下扫视星流,藏在□□中的细小眼睛跟探照灯一样,非常执着,一定要在空无一物的草丛中找到什么。 星流摊开手任其“照射”。 半晌,才问:“加茂知事看出什么来了吗?” 加茂知事冷哼一声,收回眼,悻悻然地:“看来你顺利入职了啊。” 星流挑眉,扫了眼两人身后的菅田真奈美,后者在他的目光下,将头垂得更深。 加茂知事注意到星流的目光,笑了起来:“你别怪菅田小姐。她是你的助手不假,但也是盘星教的信徒。既如此,听从我跟佐藤长老的吩咐,也很正常。不过,” 他故意停了停,想在神上星流那张年轻俊美的脸蛋上看到些什么。 结果看了又看,还是跟刚才一样,一无所获。 加茂知事只好继续说下去:“不过,你找什么兼职不好,怎么能去甜品屋打工呢?!你好歹也是盘星教目前名义上的教主,就算是为了那三亿,跑去打工——” 他拖长声音,“啧啧”摇头。 “是啊。”佐藤长老跟着帮腔,“按照现在平均打工时薪,你还需要再打125年才能赚足三亿吧。” “我好感动。”神上星流冷不丁开口。 出乎意料的时机和内容,都让另两人怔住。 神上星流便在这个空当里,自顾自说了下去: “加茂知事和佐藤长老当真关心我。不但顶着让人怀疑是在密谋篡位的风险,在总部呆到这么晚,还特别关心我的外出事宜、打工方式,甚至连平均时薪都帮我打听好了,这等细致入微的关怀,实在让我铭感于心,莫感难忘。” 加茂知事的脸变红了。 佐藤长老的山羊胡也翘了翘。 “至于我要打125年才能赚足三亿的事,就不劳烦二位操心了。” 其实是62.5年。 回来之前,星流去了趟银行,将在马场赚到的五千万,连同一开始的本金,存进了自己的私人账户中。 伏黑甚尔早在出马场的时候,就跟星流分道扬镳,溜得不见踪影,星流估计他又去打小钢珠去了。 星流不打算告诉加茂二人组,自己已经赚到一半钱的事,更不打算告诉他们,自己招揽的第一个信徒,后续还会为自己送来更多的钱。 他只是端量二人,思考要不要在这里,直接用新获得能力干掉他们。 还是不了。 这两个家伙,虽然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是在盘星教内位高权重,拥趸众多。自己才刚刚上位,羽翼未丰,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况且,直接杀了有什么意思。 玩游戏嘛,本来不就是在找乐子。 加茂宪明和佐藤三郎若有所觉,忍不住齐刷刷倒退一步。 但等他们提高警惕,回看过去的时候,青年只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两:“怎么了?我背后有什么东西吗?” 神上星流动作夸张地回头张望。 加茂宪明和佐藤三郎则沉下了脸。 他们不想承认,自己居然被一小辈给吓到了。 就算只有一眨眼的功夫,那也确实存在! 刚刚的青年,虽然是在笑着,但那打量二人的无机质目光,恍若在看两个死物! 明明是头发柔软得像金羊毛,长得也很白净的小年轻,怎么就在刹那间,让人那么毛骨悚然? 加茂宪明和佐藤三郎不想深究,更不愿深究。 他们只是简单描补了两句,便在星流的首肯下,匆匆坐车离开。 目送两辆轿车狂飙而去的背影,神上星流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叹息般呼唤:“菅田小姐。” “……是。” 神上星流侧过脸,注视来到自己身旁的年轻美女,撅起嘴:“为什么他们都有那么豪华的座驾,我就只能打出租车?” “……哈?” * 传统装潢的和室内,星流和菅田真奈美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矮桌,桌面上分别放着一只茶壶和两盏茶杯。 茶壶茶杯都是清水烧的,器形典雅,彩绘优美,以细腻白釉为底,上绘粉樱图绘。 据说这一整套出自国宝级大师之手,价格惊人,是由某名信众所赠。 菅田真奈美姿态优美地提起茶壶,在汩汩水声中,替同样白底樱花的茶盏满上黑褐色的液体,液体中还在不断冒出细小气泡。 水倒七分满。 菅田真奈美放下茶壶,正准备双手捧起茶盏,神上星流已经先一步将其拿走。 “——哈!” 星流将杯中液体一口饮尽,随即向真奈美抱怨:“菅田小姐,这样喝根本不过瘾嘛!” 菅田小姐:“……” 菅田小姐嘴角抽搐:“这是您自己要求的。那么,要换成茶吗?” “不了。”星流趴在矮桌上,伸长手,一把捞住真奈美身旁的可乐罐。 铁皮上凝着一层细小水珠,握在手中,冰凉湿润,像是某种两栖生物的皮。 星流继续趴着,只是微微仰起头,下巴垫在双臂间,自下而上,盯住菅田真奈美:“菅田小姐,跟我父亲是怎么认识的呢?为什么会进盘星教?又为什么会选择帮助我?” 菅田真奈美张张嘴,还没出声,就听青年继续道:“我很好奇,我父亲许诺了你什么,让你选择帮助我。毕竟除了你,貌似教内现在没人站在我身边啊。” “怎么会,您是盘星教的教主……” 是毋庸置疑的领袖,深受信众们爱戴。 菅田真奈美本想这么说,但是在对上青年的眼睛之后,声音不由自主就在喉咙里消失了。 金发青年却笑了,眸光粼粼,如一池春水:“奈美酱,我想听实话嘛。” 奈美酱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拜托您不要突然这么亲昵好吗。 菅田真奈美张张嘴,又闭上,最后又张开,叹了口气。 整个过程中,神上星流始终耐心等待,脸上挂着纹丝不动的笑容。 菅田真奈美举起了白旗:“好吧好吧,我告诉您就是了。” “不过我事先说明,您父亲并没有许诺我什么。是他主动找上我,向我土下座,我才答应的。”真奈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结果被满是气泡的液体冲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不是茶,是可乐。 她咳嗽几声,无奈地放下茶杯:“这件事,跟我父母有关。我出生横滨,父亲是当地一名混混,母亲没什么文化,却深爱父亲。无论父亲怎么殴打咒骂她,她也矢志不渝地爱他。” 真奈美的眼前似乎浮现了一幅熟悉的画面。 窄小的房间,昏黄的光线,喝醉了满嘴脏话的父亲,抱着头蹲在地上的母亲。还有,父母身后的,黑色无定形怪物。 7. 第 7 章 真奈美清楚记得,自己能看见怪物的那天,是在她七岁那年。 第一次看见怪物的孩子,自然是很害怕。 纵使那怪物不过小儿拳头大小,但看到它出现在父母身后,且长着一只竖眼,任哪个孩子都会尖叫起来。 真奈美的尖叫打断了父亲对母亲的施暴。 母亲走过来,抱住她,安抚着她。 而等真奈美在母亲怀中,结结巴巴说出自己所见时,母亲的安抚便戛然而止,甚至那原本温暖的的怀抱也变得僵硬。 最后,真奈美是被父亲扯出来,一巴掌打倒在地。 父亲指着真奈美的鼻子警告她,不要撒谎,再有下次,他就打死她。 真奈美下意识寻求母亲的庇护,结果收到她视线的母亲,却反而退后了几步。 那一退,就隐隐退到了父亲身后。真奈美突然发现,那一小团怪物并不仅仅是站在父亲脑后,更是分出了细细的一缕,黏在母亲身上。 从那天起,真奈美便成为父亲新的家暴对象,母亲也总是用恐惧的眼神,注视着她。 明明她从未伤害过她,她却不害怕伤害她的丈夫,而是害怕说有怪物的孩子。 真奈美便在这日复一日的殴打中,以及母亲的冷眼旁观中长大。 她也看着,父母背后的那团黑色怪物,越长越大。 莫名地,真奈美就是知道,等怪物能塞满整个家时,便是她们全家人毙命之时。 而她,也在父亲的咒骂中、母亲的畏惧中,默默等待着那个时刻。 结果,当黑色怪物真的长至房间大小的时候,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破坏了真奈美的“计划”。 那年,真奈美十岁。 怪物先是轻而易举撕碎了壮似牛犊的父亲,而后扭曲了母亲的整个身体。 正当怪物朝真奈美慢慢挪过来的时候,真奈美家的大门突然洞开,一个满脸油彩花纹的男人走了进来,三下五除二就将怪物杀死。 等怪物消散在空气中以后,油彩男便拎起真奈美出门。 门外,一个穿古怪白色长袍的中年男人在等着他们。 “那个人,就是你的父亲。”真奈美对星流说道,“盘星教的前任教主。是他发现我家的咒灵,并请来诅咒师,祓除了它。” 听到这句话,原本趴在矮桌上的青年,瞬间支棱起身子,一头柔软灿烂的金发,晃了晃:“什么咒灵?为什么你父母看不见,只有你能看见?还有那什么诅咒师?我父亲能看见吗?我能看见吗?” 他一口气问出这么多问题,满脸都是跃跃欲试和期待,似乎完全不打算安慰童年凄惨的真奈美一二。 真奈美却在他这样的态度下,松了一大口气。 她甚至忍不住笑起来:“别着急呀,请您听我慢慢说。” “所谓的咒灵,是一种怪物,只有一部分具有特殊才能的人才可以看见,普通人可能只有在濒临死亡的情况下,才有看见的可能。” “那奈美酱就是具有特殊才能的人!” 真奈美失笑:“很遗憾,我不是。我只是个倒霉蛋。” 她叹了口气:“能看见咒灵的人,基本都具有咒力。根据个体的不同,咒力会有多有少。但如果想跟那名诅咒师一样,可以消灭咒灵,就必须拥有术式。可惜,我没有。” 这也是前任盘星教教主最终没有收养她的缘故吧。 真奈美如此猜测到。 因为原本神上老教主在看到她的时候,表情还挺振奋的。结果在跟诅咒师交流一番后,他没有再多看真奈美一眼。 但是,他并没有抛下真奈美—— 诅咒师走后,老教主带着真奈美回到盘星教,并为她找了一对信众当养父母。 之后的年月里,真奈美跟其他普通孩子一样成长。 通过运用从诅咒师那里得来的一点知识——比如说,不与咒灵对视,假装看不见他们,便不会引起咒灵的注意——就这样,顺利的长大成人,还上了大学,毕业以后找到一家公司成功入职。 当然,真奈美早跟她的养父母一起入教,算是盘星教的信徒。 真奈美本以为她这辈子就这样了。 寡淡的人生,平凡的生活,或许以后还会与一个男人结婚生子。 直到数月前,神上老教主突然找上她。 说到这里,真奈美抬起头,深深凝视盘腿坐在她面前的星流:“教主大人,您的父亲真的很爱您。为了您,愿意对我这个普通信众礼让恭谦,甚至跪下恳求我。” 真奈美被老教主的土下座吓了一大跳,再加上老教主对她有救命之恩,以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驱使…… 总之,最后真奈美辞去原本的职务,随老教主返回教内,成为神上星流的助手。 “教主,现在您已经知道了我的故事。” 真奈美说着,从旁抽出一张纸巾,替神上星流擦去他左手手腕上的长长水痕。 那缕水痕从可乐罐的表面流下,顺着神上星流苍白消瘦的手腕一路向下,最后深深没入衣袖中。 真奈美替神上星流拭去衣袖以外的水痕,犹豫了一下,还是替神上星流折起衣袖。 白色纸巾顺着同样白色的皮肤一路滑落,最终停在手肘处。 神上星流身上的肌肤,跟他的脸一样,苍白得仿佛终年不见天日,缺乏血色,肌肤薄得仿佛透明,能看见下方的青筋血管—— 如果不看骨骼形状,这条手臂不像男子的,更像女孩子。 不,一般女孩子也没他这么白吧。 真奈美有时挺能理解老教主对这名唯一子嗣的担忧。 擦好以后,将衣袖重新放下,整理好。 等一切结束,真奈美一抬头,就发现神上星流一直在默不作声盯着她看。 紫色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像两块打磨清晰的紫水晶,倒映出她自己的脸。 真奈美瞬间僵直了脊背,悄悄往后膝行两步,直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才敢重新挺直身体: “抱歉,失礼了。” “不。”金发青年陡然笑开,脸上肌肉非常灵活,从面无表情到笑容满面,无缝切换,“奈美酱说完了吗?没有吧。好像还漏了我两个问题!” 真奈美:“……您的父亲看不见咒灵。您似乎也看不见。” 停了停,她劝慰垮下脸、拉下嘴角的金毛:“您看不见是好事。一旦它们察觉到它们在被注视,便会缠上注视者。如果空有灵力,缺乏术式,并能祓除他们,反倒只会增加自身危险。” “噗叽”一下,神上星流再次软倒下去。 这次,他张开长腿长手,整个人呈“大”字形,仰面躺在榻榻米上。 没道理啊! 咒灵这么刺激的设定,怎么可能身为游戏玩家的他,会看不见?! 不然游戏策划辛辛苦苦搞这些设定做什么,闲着无聊嘛?肯定是用来给玩家添乐子的啊! 更别说,自己还刚获了个什么能力——“注视的力量”。 都“注视的力量”了,怎么可能注视不到咒灵?! 想到这里,神上星流刷地坐起身,满眼期待地看向真奈美:“奈美酱,你也不能肯定我看不见吧?!是不是因为,我身边没有咒灵?!” 真奈美点点头。 神上星流顿时喜笑颜开,一巴掌拍在榻榻米上:“那就对了!不是我看不见,是它们压根没在我面前出现。如果真的出现了,我一定能看见!” 真的吗? 真奈美张张嘴,但望着青年脸上孩子般的笑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 第二日,神上清流按照赤田屋老板的安排,等过了中午十二点,才前往赤田屋与安室透交接—— 老板考虑到安室透就住在店内,而星流的住处又离赤田屋很远,便特意把他们两分成上下午班。 星流和安室透自然都对老板的体贴安排,感恩戴德,赞叹不休。 清流到的时候,正值午后。 五月的午后,阳光日暖,正是一年及一天中最昏昏欲睡的时候。 结果清流还没进门,就听到赤田屋内热闹的说话声,叽叽喳喳,活像一百只麻雀在枝头。 他定睛一看,一身招待生装扮的安室透正站在一群女孩子中间,左拥右抱,满脸笑容: “抱歉,各位,到我换班的时间了。请允许我先行离开,好跟我的同事交接。” “不要走嘛,安室君,再陪我们聊一会儿吧!” “就是就是。你再多待一会儿嘛,让你的同事先去服务其他客人去。你继续服务我们!” 这个女孩子的话刚说完,旁边其他女孩们便一齐咯咯咯地笑开了。 望着女孩子们羞红的脸,还有她们瞥向安室透含羞带怯的眼神,清流想出门看看,看门口挂的到底是甜品屋的招牌,还是牛郎店。 就在这时,安室透终于看到了清流,立刻朝后者挥起手:“神上君,你已经到了啊。稍等,我这就过来跟你交接。” 那群女孩子们自然跟着安室透,一起看了过来。 “哗!” 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瞬间再次热闹起来。 她们没再拦着安室透不让动,反而跟着他一起向门口这边移动。 最后,安室透和星流一起,被这群鲜活的生灵团团围住。 “安室君,这就是你的同事吗?” “好帅啊!是跟安室君不一样的类型!” “这家店老板真有眼光,一下就招了两个帅哥!” “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哥哥?” 七嘴八舌,叽里呱啦。 星流被吵得头晕眼花。 他瞪向安室透,发现后者也在看着他。 安室透貌似是一脸苦笑的无奈,但细究之下,便能从眼角眉梢看出,这小子的幸灾乐祸。 他是故意的! 星流悟了。 安室透罪大恶极! 竟敢带一群女孩子袭击自己这个盘星教教主!简直胆大包天!罪恶滔天!应当立即处以神罚!极刑!!! 第 8 章 神上星流那个气啊。 安室透实在太过分啦!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就这还警察呢! 神上星流冲安室透怒目而视,却发现自己眼睛瞪得越大,对方脸上的笑容就越大。 到最后都不加掩饰了! 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 与此同时,周边叽叽喳喳的女孩子还在问个不停。 现在已经进展到,家住何方,有没有女友,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神上星流脑瓜子嗡嗡的,又不好对无辜少女们发脾气,只好直勾勾盯着罪魁祸首一人瞧。 瞧着瞧着,突然灵光一现,耳边响起伏黑甚尔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的场景岂不是跟现在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报复安室透了! 星流便在又一个女生问他,是否处在恋爱关系时,突然捂脸假哭:“呜呜呜呜达令,我做错了什么嘛,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人家~” 此话一出,周围一静。 原本在柜台后看热闹的赤井老板,“噗”地喷出一口茶。 安室透:“……” 星流:“呜呜呜呜达令,你说句话呀达令!” 安室透:“…………” 别喊我。 我脑壳疼。 可事情是自己一手挑起的,周围人都在看着,安室透就是想逃也无路可逃。 他第一次有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那边,神上星流还在达令达令喊着不停,喊得安室透太阳穴突突跳。 周围的女孩子看看捂着脸、抖着肩、哭腔哽咽的白皮青年,再看看阴着脸、梗着脖,一动不动的黑皮青年,恍然大悟! “哗”地一下,她们全都散开了。 只是在一齐往回走的时候,这些女孩子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回头,对星流和安室透指指点点。 安室透:“……” 星流:“呜呜呜!” 安室透:“别嚎了,她们都散了。” 星流:“嘻嘻嘻!” 神上星流放下手,安室透再次肯定他就是装的。 那没有血色的面皮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泪痕,倒是眼圈有点红,安室透怀疑是被他自己不小心揉的。 这让安室透想起昨天面试的时候,神上星流就是用差不多的招式,骗取了赤田老板的同情。 这小子还真是同一烂招用不厌啊! 安室透暗暗咬牙,暗戳戳看向柜台后的老板,以其对方能趁机认清神上星流的真面目,发现自己被骗的事实。 结果,原本还端着茶,望着这边看热闹的赤田老板,一看到安室透看过去,立刻把头扭开了。 仿佛是为了避嫌,老板扭开了脸还不够,还一边揉着肩膀,大声抱怨:“哎呀呀,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我这几天肩颈酸疼的哟……看来得哪天抽个空,去看看医生了。” 好吧。 这不是仿佛,就是在避嫌! 可老板你避什么嫌啊! 他跟神上星流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绝对没有任何超出熟人以上的亲密关系!!! 那边,老板顶着安室透的灼灼眼神,坚决不肯回头。 这边,神上星流还在嘻嘻嘻地笑。 而在店内,那些回到原本座位上的女孩子们,依然在望着这边,小声说着些什么,安室透敏锐的听力甚至捕捉了零星几句、他并不想捕捉到的话! “喀!” 安室透只觉太阳穴猛地一跳,大脑中一根神经绷断了! 他忽地记起,昨日自己追人没追到,那个会计就突然插了翅膀飞走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室透沿着神上星流指路的方向,前后找了许久,依然一无所获。 后来他越想越不对,越想越觉得是神上星流在捣鬼! 前几天自己被神上星流骗也就罢了,可这次是追捕犯罪嫌疑人! 如果真是由于神上星流的缘故,导致那名会计顺利逃脱,那…… 安室透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好好“审问”神上星流一次。 敲定主意,安室透瞬间出手,扯住还没反应过来的金发青年后衣领,往自己这边一扯,抬脚就往后厨的方向走: “跟我去换衣间,交接工作。” 金发青年一个后踉跄,走了两步稳住重心后,就开始挣扎: “等等等等!为什么非要去换衣室交接,在这里不好吗?!难道……难道你真的想对我做什么?!!!” 他被安室透抓住后衣领,仿佛一只被命运扼住后颈皮的猫,明知逃不掉,却还要作妖—— 神上星流一边嚷嚷着,一边双手抱胸,活像遭遇恶霸欺凌的柔弱少女。 安室透额上青筋暴起,忍不住将另一只手也伸向金发青年的后脑勺。 就在安室透即将赏神上星流一个脑瓜嘣儿时,“叮铃”一声,风铃摇晃,甜品屋的玻璃门被推开,一名夹着公文包,戴眼镜,穿职场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中年男子看到姿势怪异的神上星流,还有扯着前者衣领的安室透,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口。 与此同时,安室透脚步同样一停。 “大道先生,今天又来啦。”赤田屋的老板主动从柜台后走出来,与安室透擦肩而过,迎向熟客,“还是老样子,一份樱饼和两份鲷鱼烧吗?” 中年男子挠挠头,视线从安室透和神上星流两人身上挪开,僵着脸,点点头。 而安室透,只会比中年男子更僵硬! 同时,在僵硬如木的外表下,安室透的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大道幸藏! 来人竟然是大道幸藏!!!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跑了吗? 怎么又出现了? 而且还是这么若无其事的样子?! 安室透的脑袋都快被疑问挤爆了,却在嫌疑人都没有反应的情况下,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直勾勾盯着大道幸藏猛瞧。 神上星流趁机挣出安室透的魔掌,溜走的同时,顺手从安室透工作服口袋中抽出点单本,跑到一桌正在叫人的女客那边。 结果到了那桌以后,三名辣妹打扮的少女却不急着点餐,只托着下巴问星流:“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吗?” 神上星流回头,顺着她们的话,看向还傻站在原地的安室透。 再转过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挂上真诚的笑容:“没有。我跟安室君只是同事关系,刚才想跟他开个玩笑,没想到他那么暴躁。” 他扯松衣领,弯腰低头,给女孩子们看自己脖子上的勒痕。 红色勒痕在白色皮肤上异常醒目,几近一道伤痕。 不光是这一桌的客人看到了,附近几桌都看见了。 女孩子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这一次,神上星流不觉得她们吵了,反倒觉得这些少女很可爱。 尤其是在她们嘀咕着“知人知面不知心”“安室君有点过分了吧”之类的言语时,他就觉得她们格外地惹人喜爱。 不远处的安室透也听见了。 安室透是想过去解释一番的,至少不能任凭神上星流那个小骗子颠倒黑白。 但大道幸藏就在这边。 安室透犹豫一瞬后,还是选择留在原地。 赤田老板已经折返回柜台,帮大道幸藏拿点心了。 安室透便趁机开口:“大道先生,我看你很面熟啊。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安室透记得,昨天大道幸藏距离自己最近的时候,只有不到十米远。 那一瞬间,不光自己看清了大道幸藏的脸,大道幸藏也看清了自己的。 所以,大道幸藏一定能认出自己! 安室透死死盯住大道幸藏的双眼,不放过后者脸上一丝一毫的细节。 然而,大道幸藏只是顺着安室透的话仔细看了看安室透,而后便自然而然摇头:“抱歉,我没什么印象了。” 很正常。 没有任何异样。 安室透微微皱眉,决定下一剂猛药:“港口黑|手|党。” 已经看向赤田老板的大道幸藏回头。 安室透心下一喜。 “呃,请问你在说什么?” 喜悦散去,安室透眉间阴影更深。 “港口黑|手|党?安室君怎么突然说这个?”赤田老板拎着点心盒走过来。 安室透眼神一动:“老板知道这个极道组织?” “毕竟离我们很近嘛,就在横滨,偶尔听客人提起过。”赤田老板回答得天衣无缝,“安室君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这是赤田老板第二次提问了。 安室透心中一紧,知道自己的大胆试探,到底还是突兀了些。 说不定,在他人眼中,奇怪的不是大道幸藏,而是自己。 安室透脑筋急转:“我,是从今天上午一位客人的报纸上扫到的。说是最近横滨那里很乱,都是这个极道组织引起的。 老板,大道先生,您二位近期最好不要前往横滨啊。” 赤田老板闻言,一面将点心递给大道幸藏,一面笑道:“我怎么会去横滨,平日守着这家店,都抽不开身,更别说去外县。倒是大道先生,有时候需要出差,要当心啊。” “好的好的。”大道幸藏双手接过点心盒,冲赤田老板和安室透连连点头,“我平日都不看报纸新闻,都不知道这些,多亏二位提醒。我最近一段时间,会尽量呆在东京,不出去。” “这就对了!”赤田老板拍拍大道幸藏的肩,“以往我就说过,你啊,工作起来也太拼命了。简直是拼命三郎!这么大岁数都没成家也就算了,经常忙起来就一两个月不见踪影。是该给自己放个假,好好歇歇啦!” 大道幸藏笑着,连连点头称是。 直到他重新推门离去,安室透还站在原地,凝视他的背影。 自己是在做梦吗? 安室透有些怀疑,到底昨天的追逐是场梦,还是刚才来买点心的会计是个幻觉。 亦或者是,两者都是假的? 突然有个人从旁路过,狠狠撞了一下安室透。 安室透只踉跄半步,就迅速稳住身子,看向那头金毛。 神上星流做了个鬼脸:“不急着下班的话,就来帮忙!” 安室透:“……”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也就算了。 自己为了维持人设,肯定会帮忙。 但如果是你…… 告辞。 再见! 安室透果断走向更衣间。 赤田老板也转过身,慢慢走向柜台。 这名老人一边走,一边按压着自己的后颈抱怨:“真是的,怎么越来越严重了。明明今天也没下雨。” 星流跟着他走到柜台前,端起客人点的餐,闻言瞄了一眼:“估计是晚上睡觉姿势不乖。” 赤田老板失笑:“你当我还是小孩呢。” 他按压后颈的手却并未停下,嘴里嘶嘶抽着冷气:“不行!看来我这两天,真要抽个时间去医院看看了。” “叮铃——” 一阵清风吹进店内。 星流放下手中餐品,一个转身:“欢迎光临!” 与此同时,他的耳朵捕捉到周围女客们的低呼。 大脑反应过来之前,眼中已经闯入一团新雪般的白。 一个异常高挑的少年,顶着一头白发,低头走进赤田屋。 少年抬起头的时候,鼻梁上的小圆墨镜微微滑落,露出一星半点的蔚蓝天光:“咦?这里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第 9 章 工作日的午后,五月份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也让店内甜蜜的香气更加惑人。 这时候,店内客人相较之前已经减少了一部分—— 离开的都是下午还有工作的上班族。 留下的基本都是大学生,或者逃课的高中生。 但不管是大学生还是高中生,她们都是清一色的女性。 新来的白发少年身高出众,在同龄男性中已是傲视群雄,站在一片坐着的女孩子中,更是鹤立鸡群。 他甚至比星流都要高上半个头。 要知道,星流已经是一米八一的个子了,这么推算,白发少年身高至少有一米九。 这个身量,在日本高中生中颇为罕见。 也让少年原就俊美的长相,多了一份高不可攀。 少年银白色的短发被午后日阳镀上一层金色,看上去柔顺又耀眼。 大概是嫌这阳光太耀眼了,他还在自己鼻梁上架了一副小圆墨镜。 墨镜之下的服饰,却是中规中矩的黑色学校制服,连扣子也好好的扣到了衣领最上方。 ——如果不是性格使然,那就是家教严格所致。 “哇哦,生意意外变得很好了嘛!”星流听到白发少年这么嘀咕了一句。 ——看来不是性格而是家教了。 星流正想着,背后却响起赤田老板的声音:“是你!” 星流回头,跟少年一起朝柜台处看去。 赤田老板笑容满面,额头却渗出细汗:“你是一个月前那孩子……” “没错!是我是我!”白发少年举起手,并指在眉毛处往外一甩,“老板,你家点心很好吃哦!我又来啦!” “好好好。”赤田老板掏出手帕,擦擦额头,“神上,你带他去窗边那个位置坐下,我去后厨让大郎赶紧准备。” 神上星流:“???” 准备什么? 这白毛点餐了吗? 我应该给他点餐吗? 然而,赤田老板已经一路小跑着,进了后厨。 看那背影,既像落荒而逃,又像赶着去打仗。 星流只好先带少年去入座。 靠窗的位置,只剩下两排临街的卡座。 少年抢先越过星流,主动挑了光线更好、视野更开阔的一排。 “客人,您需要点什么吗?”星流掏出点单簿,按出自动笔芯。 然而,少年只是托着下巴,墨镜后的视线如有实质地打量星流 ,满脸地饶有兴致:“你是老板新招的服务生吗?难怪这里突然多了这么多客人。我开学来的时候,这里可是没几个人呢!你刚才说什么?” 星流:“……我问,客人,您需要什么?” 白发少年笑了,露出一点点小虎牙:“哦!我全都要!如果有本月新品的话,记得额外再加三份。” 星流:“……提醒一下,本店当月新品,是6英寸的提拉米苏蛋糕。” “太好了!”白发少年笑得更开心了,“那就再多加一个吧!” 星流:“……” 终于知道,为什么赤田老板能瞬间想起这小子了。 原来不光是因为他长得帅。 星流忍不住多看了眼少年的牙齿,想知道里面有几颗蛀牙。 结果才多看了一眼,就被少年立刻捉住—— 他“哐”地一下,趴在餐桌上,歪着脑袋,从墨镜镜片的上方缝隙,投来好奇的目光:“你在看什么?” 这一次,星流倒是真真切切愣住了。 这是神上星流第一次碰到,有人的眼睛,能跟自己的眼睛,在好看程度上一较高下。 原来刚才的一泓天光,不是错觉。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比天空还要辽阔高远的纯净蓝色—— 少年就眨巴着这样一双眼,从两片雪白睫毛之间,静静注视神上星流。 “注视的力量”。 星流忽就忆起,自己从小到大,因这张脸这双眼所得之利。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尤其是一双靛紫色的眼睛,长得尤其好。 上学的时候,但凡他忘了带便当,只要用这双眼睛往班级里一扫,面前就会递来许多满满当当的便当盒。 买东西的时候,只要他多看老板两眼,老板迷迷糊糊就会给他打折,还附赠很多赠品。 甚至在商场里排队上厕所时,他都能用这个技能,提前抢占位置放水。 之前在盘星教的时候,星流一眼看出那个加茂知事不想开口,便紧盯着对方。 后来,对方果然也屈服了—— 就跟在现实生活中一样,游戏中的NPC也无法抵挡星流的凝视。 星流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特质能从现实带进游戏。 偶尔,他也会想,那些被他紧紧盯住的人,是什么感受。 ——他们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感驱动下,任他予取予求? 现在,在那双亮蓝瞳目的注视下,神上星流大概明白了。 眼眸乃瞳中扉。 扉是启迪之门,思想之钥,是操控者的权杖。 两人之间的对视,仿佛很短,只有一刹那,又好像很长,过了几亿年。 星流最先回过神来,微微错开视线,看向少年的白色鬓角:“关心您的口腔健康。” “哈?”少年倏地支起身子,不允许星流逃开一样,紧追上来,把那双苍穹之眼再次塞进星流视野里,“这里什么时候还有这种服务了?” “从我来这里开始有的。”星流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在记单本上随意画上两笔,“全部,以及新品额外追加四份,是吧?没问题,请您稍等。” 刚转过身,没走几步,就听到少年幽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的眼睛还蛮好看的嘛。” “谢谢?” 少年“切”了一声:“谢谢。就没了?” 星流福至心灵,突然就明白了少年的意思,回头真心实意夸赞道:“客人您的眼睛也非常好看!” 白发少年这才得意洋洋地坐了回去,在金色日光中,继续懒洋洋地摊开身子。 * 少年点的实在有点多,原本在后厨帮忙的老板也不得不出来,和星流一起送餐。 两人端着满满四大盘点心送到白发少年面前,刚放下托盘,少年便冲赤田老板招手。 赤田老板不明所以,弯下了腰。 少年突然抬手,在老人肩膀靠后颈的部位,做了个莫名其妙的弹飞动作:“好啦!我要开动了!” 赤田老板显然摸不着头脑,但客人已经拿起勺子开始舀巴菲吃,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好“呵呵”笑:“好好,吃好吃好。你慢慢吃,还有三份蛋糕在做。” “嗯嗯!”白发少年含着瓷勺,专心致志进食,头也不抬,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他临时的一个恶作剧。 但星流知道,那不是恶作剧。 菅田真奈美曾在她父亲颈后看到过黑色的无定形怪物。 据她所说,怪物出现以后,她父亲就开始犯起莫名其妙的肩颈酸痛问题。 而且随着黑色怪物的日渐长大,菅田真奈美父亲的肩颈问题也越来越严重,但是去医院查,又什么查不出来。 原本,星流还没将老板的两次抱怨,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 直到他看到,白发少年做的那个突兀的弹指—— 如果老板颈后真的有类似的一只怪物,少年的动作就一点都不突兀了。 这个白发少年,能看菅田真奈美也能看到的“咒灵”? 那为什么自己看不见? 这两个npc都可以,凭什么自己这个玩家不可以?! 这白毛的眼睛,除了好看一点,到底还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星流试图越过黑漆漆的墨镜镜片,看清白发少年的蓝眼。 结果跟之前一样,对方立刻有所觉,抬眼就跟星流的对上:“干什么?你眼睛是X光吗?这都能看出来老子有没有蛀牙?” “没有。”星流这次没再躲避,眨也不眨与其对视,“我突然很好奇,你那双眼睛里所印之世界,与我、与其他人、与普通凡人,有何不同。” 少年瞬间瞪大眼,墨镜从鼻梁上滑脱,将一双蓝眼彻底暴露出来。 四目相对。 紫色和蓝色。 两双眼彼此倒映,对视得久了,两种色泽之间的界限都变得暧昧不清。 一切都变得模糊,世界开始融化,某种无可名状、无法描述的力量在苏醒…… “神上!” 神上星流和白发少年双双惊醒。 “神上!在发什么呆。快过来干活。”柜台后的赤田老板招呼,“快点!客人们都在等着呢!” 神上星流揉揉后脑勺:“来啦来啦。” 刚才是怎么回事? 自己的眼睛和少年那双蓝瞳是融合了吗? 直到神上星流给少年送来他的四块蛋糕,神上星流都没找到问题的答案。 * 晚上,星流回到盘星教总部,发现真奈美在等着他,手边甚至放着一杯牛奶。 接过真奈美递来的牛奶时,星流忍不住道:“菅田小姐,你这样真的很像老妈子哦。” 菅田真奈美:“……这到底都是谁的错啊!教主!” 她并不想年纪轻轻、无痛当妈好吗?! 自从跟这位教主深入聊过以后,菅田真奈美便忍不住在对方面前放松了许多。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危险,但就是控制不住! 就好像这位教主大人身上有种奇特的气场,让所有靠近他的人,都忍不住相信他、依赖他。 而且,这种气场,似乎正在与日俱增地变强。 菅田真奈美叹了口气,又打起精神,跟星流汇报今日教内情况。 等星流“嗯嗯啊啊”完毕,她提醒道:“教主,既然你已经见过核心教众,是否该接见一下下面的信众们了。大家都很关心你,也想见见你这位新教主。毕竟您父亲,无论再忙,每周都会抽出固定时间接待他们,倾听他们的苦难,抚平他们的伤痛。” “我父亲还会这么做?!”金发青年睁圆了眼,看上去格外孩子气。 菅田真奈美不由笑了,接着悲哀发现,自己在无痛当妈的道路上真是越走越远。 不然此时心里涌现出来的这股慈爱是怎么回事?! 她深吸一口气,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是啊。老教主一直都是这么……” “我都不知道,当这个教主,还要兼当所有人的心理医生。” 菅田真奈美:“……” 菅田真奈美:“不是心理医生,是教主聆听苦难,抚慰创伤……总之,您不能这样大大咧咧说出来!” “好吧好吧。”金发青年一脸“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摊摊手,“那就明天上午吧。追寻我父亲的步伐,以后每周周三上午,我都会固定接待信众。” 菅田真奈美蹙眉:“明天上午会不会太紧急了些?肯定会有很多信众没收到消息,不知情。” “那不是正好嘛!”金发青年露出灿烂笑容,“这样我就能多睡一会儿了!” “……教主。” “?” “请您以后在接见善信们时,千万注意一下您说话的方式。” “??” “不然,我真怕您这样口无遮拦下去,我们教迟早要倒闭!” “???” 第 10 章 “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 乍一听到这句话时,菅田真奈美吓了一跳,还以为神上星流真的生气了。 结果她一抬眼,就看到青年鼓起的脸颊、撅起的嘴:“太过分啦,菅田小姐。我又不是你,怎么知道自己说的话有没有问题。我觉得每一句都很正常啊!” 原来是为了这个。 菅田真奈美彻底放松下来,又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 为难片刻后,她找来纸笔,开始书写:“这样好了,我姑且先把我认为您需要注意的点写下来,再帮你写一份老教主之前接见时的做法和流程。这样,您应该就能有一个大概的考量了吧?” “嗯嗯,没问题!奈美酱你真聪明!” 在白纸上摩擦的笔尖一停,菅田真奈美抬起头,面无表情:“首先第一条,不要随便给人起奇怪的外号,就算是为了表示亲近喜欢也不行!时刻记住,您作为教主的身份和地位!” “好哦。奈美酱。” “……比方说‘奈美酱’这个称呼就很奇怪!” “咦?真的吗?” 真的没问题吗? 菅田真奈美注视着拿到小纸条、兴高采烈的星流,更加忧心忡忡了。 不行! 明天上午的接见,她一定要时刻待在他身边! 这样就算出了纰漏,她也能及时描补,以免弄出大乱子! 唉。 神上老先生,您的恩情,可真不好还呐! * 菅田真奈美到底还是低估了信众之间的信息渠道,也低估了他们对新教主的热情。 等到了第二天规定好的接待时间,在盘星教一处对外公布的据点,接待室外已排出一条长长的队伍。 真奈美悄悄打开观察板看了一眼,赶紧折身报告:“教主,今天来的人真的很多!有点不太对劲!” 这规模和人数,都快比得上老教主威望最盛的时期了! “嗯?这很正常啊。”身着五条袈裟的青年撑着脸,打呵欠,原本下垂的眼角被颊肉挤得向上翘起,像一只团在窝里的金毛猫, “这是我第一次在广大善信面前亮相,那些想捣鬼的人,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比方说,安排超出我们预计的人,在现场造成骚动,给我施加压力。 要是我不小心办砸了,那就更好了,这么多善信回去一宣传,不用明天,今天晚上大半个盘星教都知道我‘德不配位’了。” “什么?!”真奈美咬牙,“他们真是太卑劣了!” “不怪他们啦。”神上星流又打了个呵欠,“如果我是他们,我一定也会这么做。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我肯定会良心不安!” 真奈美:“……教主!这么多人!待会儿您一定要注意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啊!” “安心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神上星流拍拍脸颊,睁大眼,摆出一张“我很有精神”的脸,“昨晚我熬夜背了你给我的小纸条,今天一定会顺利通过测验!” 真奈美:“……” 说真的,她更不安了啊!!! 老教主在上,一定要好好庇佑一下您这唯一的子嗣啊! 不等真奈美做更多准备,“咔哒”一声,接待室门锁被打开,接待的时间到了。 * 与此同时,羽田机场。 加茂知事正跟白发苍苍的佐藤长老握手,两人俱是满面春风。 “佐藤长老,东京总部这边,就交给你了。”加茂知事语重心长,“教主毕竟还年轻,需要你这种老资历的前辈辅佐。我们可不能对不起前教主他老人家啊。” “放心吧,加茂知事。”佐藤长老呵呵笑道,“老夫一定会好、好、辅、佐少主的!今天上午少主第一次接待善信,老夫不就主动帮他做了宣传吗。” 加茂知事脸上笑容加深:“是啊!我听说了。据说接待室外排出一条长龙,很是壮观!就是不知道,教主他一个人,应不应付得过来。” “欸,不能这么说。他父亲可以,他自然也可以!父子两都是教主,虎父应当无犬子啊。” “呵呵哈哈哈哈哈对对对!应当是!”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呵呵,怎么可能! 神上老头当了多少年的教主,那黄口小儿又当了多少年?! 那么多信众,又都是怀着满满热情和期待去的。 但凡说错一句话,又没及时处理,肯定会引起暴动! 就算没有暴动,也会让信众们大失所望! 到了那个时候,既没有他们高层教众的支持,又缺少底层信众的拥戴,他神上星流还能坐得稳这盘星教主之位吗? 趁早退位让贤吧! 佐藤长老志得意满,目送加茂知事进入贵宾通道。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佐藤长老接通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什么?她去那里干什么?你们怎么不拦着?!”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佐藤肥涨的脸皮一抖,脸色变幻不定,良久才吐出一句:“行,我知道了。” 难道,他的好女儿,真是替他出气去了? * “阿嚏!” 星流接过真奈美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鼻子,冲对面信众露出一个笑脸,“抱歉啊,阿婆。不小心打断了你的话。你继续说。” 那名穿着老旧线衫的老婆婆却没再继续说下去,反而很是关心地看着星流:“教主大人,你没事吧?虽然现在是春天,但稍不注意就会着凉。你晚上可千万不能踢被子啊。” “嗯嗯好的呢!”星流灿烂一笑,“阿婆,你刚才说到哪儿了?你儿子怎么了?” “哦!对对!我儿子他啊,真是不孝!前年找的那个女友……” “哦哦,原来如此。”星流连连点头,大脑开始放空。 等这个阿婆出去以后,他长出一口气,问一旁的真奈美:“多长时间了?” 真奈美同情地看着他:“十分钟。” “……”星流抹了把脸,“继续吧!” 从开始接待以来,他一共接见了十八名信徒。 有的信徒是一起进来的,有的则是跟刚才那名老婆婆一样,独身一个人。 接待时间上也有长有短。 唯一相同的点在于,他们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他们也不需要星流给他们什么建议,甚至连反馈都不需要,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垃圾桶、一个可以尽情倾斜一切负面情绪的树洞。 对此,一直在走神的星流表示接受良好。 反正到现在为止,也没人看出他在走神。 甚至连真奈美都没有—— 她听到星流吩咐以后,先给他倒了杯咖啡,道了声“辛苦”,而后才去通知外面等候的信众。 一切流程,跟之前那十八名信徒一样。 但是,当这第十九名信徒推门进来时,星流和真奈美同时瞪大眼! 星流更是呛了一声,险些将嘴里的咖啡吐了出来! 他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在这人身旁,站着一个瘦高及顶的怪物??? 这就是真奈美说的“咒灵”吗?!!! 可为什么,之前的自己看不见,现在的又能看见了? 是咒灵跟着的人不同,还是…… 眼前突然闪过昨日甜品屋,那名白发少年的脸。 星流收回视线,垂眸看向手中的咖啡。 在棕色液体的倒影中,星流看到真奈美也撇开了脸。 那就没问题了。 目前还算能干的秘书小姐可不能有事。 星流抬起头,重新露出自然亲切的笑容:“这位善信,您有什么烦恼吗?” 那是个打扮时尚,妆容艳丽的红发女郎。 单从外表上看,就跟前面的老婆婆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她嘴里还叼着一根细细的女士香烟,说话时,烟头上下晃动,让人很担心盘星教的消防安全。 红发女郎发现星流在盯着她的烟看,微微一笑,主动夹下香烟:“看来教主大人很介意这个啊,那我就不抽了。” 星流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如果抽烟能让您快乐一点的话,我就不介意,请便。” “哈哈哈!”红发女郎笑得花枝乱颤,连带着夹在食指中指间的香烟也在抖,“教主大人可真是个温柔的男人啊。” 她将香烟送到嘴边,狠狠吸了一口:“可比我那个无趣冷淡的情人,好多了。” 星流余光瞥到,当女人提起她的情人时,她身边的瘦长怪物身体起伏扭曲,很愤怒的样子。 难道,咒灵跟人的负面情绪有关?或者干脆点,压根就是由人的负面情绪产生的? 星流突然后悔,昨天自己忘记找白发少年要联系方式。 主要对方走得很突然—— 上一秒还坐在窗边吃点心。 下一秒就跳起来,拎着打包好的蛋糕,旋风一样冲出了店。 要不是少年提前付了款,简直让人以为他想吃霸王餐。 现在没了懂行的人,星流只能自己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边,红发女人又吸了口烟,随后红唇轻张,缓缓吐出白色雾气。 她的五官在烟雾中模糊起来,身旁的黑色怪物反倒越发轮廓清晰。 星流用眼角瞄见,怪物整体像根电线杆,直上直下的,拥有跟人一样的四肢,面部平整到分不出具体五官,只有一双鲜红的眼珠,在滴溜溜地到处乱转—— 这乱转,还不仅限在根本不存在的眼眶,而是在怪物全身。 在女人开始讲述的时候,那两颗眼珠就跟乒乓球一样,在怪物瘦长条的身躯上来回游弋。 不得不说,这幅画面还挺搞笑的。 星流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女人讲述的内容上,才勉强止住了笑意。 其实女人说的故事并不怎么吸引人,无非就是些她爱他他不爱她但她仍然很爱他之类的痴男怨女。 哦,不对。 按照这女人的说法,只有她怨,她的情人只是单纯的冷淡。 说不定,那个男人只拿她当炮友呢。 星流胡思乱想着,闭紧嘴巴,充当一个合格的垃圾桶。 先前他都是这么做的,然后每个自顾自说完的信众,都很开心,连连夸赞他这位教主不愧是天元大人的代表,跟天元大人一样,拥有能抚平人心中伤痛的能力。 天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星流自己都不晓得自己还有这种技能。 不过话又说回来,天元大人是谁? 他们盘星教信封的不是星空之主吗? 就在星流连连走神之际,女人的诉说到了尾声。 星流轻咳一声,正打算像之前那样,说些安慰的套话,结果他嘴巴刚张开,红发女人就一把抓住他的手:“教主大人!劳烦您听我说了这么多,居然没有一丝不耐烦,您真是好人!” 她身边的怪物,慢慢将两只眼珠挪回到原位,并跟女人一样,死死盯住星流看。 四只眼珠,眨也不眨。 女人嘴唇和头发的色泽,似乎变得跟怪物的眼珠一样血红。 她开合着这张血染红唇,柔声道:“教主大人,您再行行好,帮我一个忙吧。” 【信徒的第一个请求(0/1):您的信徒向您发出源自内心的恳求。作为一教之主,她的信仰的寄托,灵魂的寄主,请聆听她的请求,完成她的愿望,以此传谕星空之主的教诲。奖励:触碰的力量。】 原本兴致缺缺的星流陡然来了精神! 他无视了真奈美疯狂的眼神暗示,反手抓住女人的手,用力握了回去:“请说!” 女人翘起红唇,用柔情似水的目光望着星流,缱绻道:“我想知道,我的情人心中到底有没有我。所以,请您假扮我的未婚夫,将我两捉奸在床!顺势帮我试出他的真心!” “……” “…………” “嘎?” 第 11 章 “我不同意!”一旁的真奈美拍案而起,柳眉倒竖,“教主大人何等身份,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佐藤小姐,您这是在羞辱教主! 还是说,这就是您的本意,听从您父亲的命令,专程来侮辱教主的吗?!” “菅田小姐,您误会我了。”佐藤笑了笑,用空闲的左手一撩红发,“老头子的事,我才懒得管。我今天来,只是以一名普通教众的身份,请求教主大人的帮助,与我父亲无关。 教主大人,我这份祈愿,能得到您的回应吗?” “教主,您……” 星流冲真奈美眨眨眼:“没关系的啦,菅田小姐。我相信佐藤小姐。更何况,帮信众们解决他们的烦恼,本来不就是我这个教主的责任吗。” 菅田真奈美抿紧嘴角,不再说话,星流这才转向另一个人: “红发小姐,没问题唷,您的心愿我答应了。那么,我什么时候去当你的未婚夫呢?” 佐藤徐徐笑开,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支签字笔,在星流掌心留下一串数字。 写完,她抬头冲星流一眨眼:“教主大人,这是我的电话,时间地点我今晚之前给您。到时候,您可千万不要把我拉黑哦。” * 佐藤很快便走了,后续接待室又连续进了七八个人—— 直到此次接待信众的活动结束,星流都没找到机会同菅田真奈美说话。 等到中午十二点,他又要去赤田屋打工。 只能瞅准机会,将真奈美拉到一边,无奈道:“菅田小姐,你就别再生气啦。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好玩吗?” “好玩?”菅田真奈美抬头,瞪大眼看星流,“您只是因为好玩才答应她的???您知道她身边有什么,就答应她吗!” “有咒灵是吧。” 时间不多了,星流没再逗她玩,快速道,“别惊讶,我也看到了。这才是好玩的地方啊。我今天注意到,那只咒灵在红发小姐提起她的情人时,会剧烈扭动,似乎跟红发小姐本人的情绪波动是一体的。 我想知道,到时候如果红发小姐情绪爆发了,那只咒灵是会进一步膨胀,还是直接大开杀戒。” “那您还敢去?!!!”菅田真奈美提高嗓门,“教主,咒灵真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您会死的!” “安啦安啦,我会小心的。我也不想死嘛。” 这游戏是一命通关模式嘛。 要是死了,他就要重头再来了。 将之前已经走过的路,再走一遍,那多没意思啊。 肯定是能不死就不死的。 星流抬手看看手表,发现时间真的不多了,又见真奈美急得一头汗,便向她透了一点口风:“好吧,我答应去,还有另一个原因。” 要完成系统任务,他才能获得更多能力变强啊。 “总之,这个未婚夫我当定了,你就别再操心了。有这个精力,不如帮我想想,怎么能保我在咒灵面前活下来。没时间了,我走啦!” “教主!” 星流假装没听到,快速扒下身上的五条袈裟,穿着袈裟下的休闲衬衫,径直窜出接待室。 * 骑单车前往赤田屋的路上,手机震了几下。 星流还以为红发女郎这么快就跟她的情人约好时间地点了,没想到,等到了地方,停好车,掏出手机才发现,是来自不同人的讯息—— 【FROM:东京银行。您名下的账户****,收到转账100,000,000円,来自转账人:口口口口,转账讯息:无。】 星流吹了声口哨,没想到大道幸藏这么能干,这么快又找到机会,卷了一亿円。 【FROM:伏黑甚尔。听说你小子要去单挑咒灵了?胆子不小啊。明年今天,我会记得替你上柱香。】 他怎么知道的? 星流挑眉。 看来真奈美果然有甚尔的联系方式。 【FROM:菅田真奈美。佐藤长老知道了他女儿来找您,正在询问我,佐藤小姐跟您说了些什么。】 星流用舌头顶了顶脸颊,兴奋地笑了,开始噼里啪啦打字—— 【TO:菅田真奈美。告诉他,他女儿想跟我订婚。】 【TO:伏黑甚尔。别管我,去保护大道幸藏。这是他家地址:xxxxxx。别让这人死了。】 【FROM:伏黑甚尔。???我可从没干过保护人的活儿,只能保证人死,保不了人活。还有这个保护期限到底多长,我总不能一年365天都跟在这人身边吧。】 【TO:伏黑甚尔。从今天开始起三个月内。你把敌人都鲨了,要保的人不就能活了。】 【FROM:伏黑甚尔。你坑我?】 【TO:伏黑甚尔。你以为我的两亿元是那么好拿的吗。】 发完最后一句话,星流“啪”地合上手机,抬头冲满脸不善的安室透微笑:“安室君,辛苦你啦!我来接班了!” 安室透抬起手,敲敲腕表上的玻璃盖:“你迟到了。三分钟。” 星流看了眼他,又瞥了眼正关心地望着这边的赤田老板,放平嘴角,叹了口气:“家里有些事,不得不处理了才赶过来。我已经一路狂奔啦,你看,我后背都被汗湿了。” 安室透轻哼一声:“你最好是。快去换衣服。” “嗨嗨!” 结果星流在换衣间的时候,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以为是伏黑甚尔追过来骂自己的短信,再加上又有个安室透在外面虎视眈眈,就没打开看。 直到华灯初上,快到晚饭点的时候,星流才有空拿出手机。 这才发现,之前那条短信不是甚尔的,而是东京银行。银行提醒他,他的账户又有五千万入账。 星流:瞳孔地震! 这个大道幸藏是怎么回事? 也太能干了吧! 这么快的卷钱速度,他就不怕他的公司会发现?还是说,他压根就不怕会被公司发现? 看来,自己叫甚尔过去,是无比英明正确的选择! 这么厉害的搂钱人才,可不能在自己焐热前,就没了啊! 旁边一桌客人的闲聊,让星流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喂喂,你们听说了吗?!原来最近这段时间,港口那边的极道组织闹得这么轰轰烈烈,是为了给他们的人打掩护!好让人暗中潜入东京这边!” “真的假的?一个极道组织,这么猖狂?就算横滨的公安无能,我们东京可是有警视厅的精英在!可不是它一个小小的地方黑|道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要我说,是□□首领年级大了,脑子不好使了,或者干脆就是疯了吧。老老实实在横滨窝着,上面出于各种考量,可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嘛,哼哼,可不好说咯!” 暗中潜入东京? 星流心中一动,想起第一次露面仪式上,那个脑袋被门夹还坚持来上班的东京知事,立刻给真奈美发了条短信。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了一下,又震了一下,这一次,星流直到下班才有时间打开。 两条来自不同人士的短信,几乎是前后脚发到他的短信箱。 其中一条来自伏黑甚尔,交待他已经到了大道幸藏家的附近;另一条则来自菅田真奈美,她给星流发了一串电话号码。 就在星流查看手机的时候,一条新的讯息进来了—— 【FROM:伏黑甚尔。你|他|妈在逗老子???你作为盘星教教主,在这种甜品店打小时工???】 哦,对了。 大道幸藏的公寓就在这附近。 也不知道甚尔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猫着。 星流抬头,打量四周黑魁魁的建筑。 半晌之后,他放弃了。 黑漆麻乌的,瞪得眼珠疼也看不见。 【TO:伏黑甚尔。是啊。养家艰难,赚钱不易。甚尔你有什么来钱快适合我的门路吗?】 伏黑甚尔就此沉默下去。 也是。 要是甚尔有那种门路,他还能天天干脏活儿吗。 星流将手机塞进兜里,跨上单车。 但是,在骑动之前,他突然发现系统面板上,多了一条长长的进度条? 望着那条空荡荡,只有开头一点点部分被填满的进度条,星流呆了呆,发现自己忘了一件事。 翻开已完成任务列表,其中有一项赫然是【盘星教教众的认可(1/1)】。 是了。 多亏了大道同志的努力,已经抢在他这个教主之前,就凑够了三亿円。 之前星流除了找真奈美,要了脑袋被门夹知事的联系方式,还让她帮忙将三亿円从自己账户转到公账上,平了亏空。 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任务完成了吧。 只是当时自己正在认真打工,既无暇看手机,也没功夫关心游戏。 啊! 真不愧是他! 干起活来这么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就该让安室透也来看看! 哼哼。 小小公安也想跟他竞争本月最佳员工的名额? 可笑可笑! 星流一边微笑,一边拉开已完成任务列表。 发现任务奖励不单单是开启了飞升进度条这么简单。 在奖励中,还清楚列明了他想飞升,就必须达到的三条前提条件: 1.百万信众共同祈愿,打开胎膜之门; 2.仪式礼器:星之匙; 3.记录仪式之书《旧日渴慕》。 除了第一条有迹可循,后面两条简直叫人摸不着头脑。 星流顿时明白游戏为什么开局给他安排一教之主的身份了! 如果没有一定的势力基础,到哪去完成这三项飞升前置任务! 只有盘星教做大做强,他才能凑够百万信众,同时通过盘星教势力找齐后两件物品! 原来如此! 他彻底明白了一切! 星流摩拳擦掌,决定大干一场。 他要用自己辛劳的汗水,填满这长长的进度条! 到时候飞升成神,站在云端,大声嘲笑安室透,让他看看谁才是赤田屋的最佳员工! “砰!” 一声巨响,打断星流的畅想。 循声抬头,只见在天际刚刚冒出头的新月下,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就是黑影的形状有些奇怪,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个人抗着另一个人? 哦! 伏黑甚尔和大道幸藏! 港口黑|手|党速度还挺快啊,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那给夹脑袋知事的电话,就不用急着打了。 星流一踩地,骑正单车,在周围若有似无的杂乱脚步声中,晃晃悠悠往前骑。 第 12 章 某间单身公寓中,大道幸藏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他先是透过大门猫眼看了看外面的走廊,确定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接着又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确定大街上也很安静,只有一两个零星路人。 但是,他的心却依然不平静,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而且跟他有关,对他不利的事。 大道幸藏坐在沙发上,咬着手指甲。 房间里没有开灯,所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整个屋子都黑黢黢的。 这种深如母亲子宫的黑暗,并不能给大道幸藏带来多少安慰。 最后,他掏出手机,看了眼上面没舍得删除的转账讯息,一直剧烈跳动的心,慢慢平稳下来。 没错。 他帮了教主。 为盘星教作了贡献。 这就足够了。 就算这时候被港口黑|手|党找上门,被他们杀死,他也不后悔。 因为,他没有辜负教主。 教主信任他,他也当得起这份信任。 大道幸藏将手机按在心口,脸上浮现了幸福的微笑。 这笑容仿佛被圣光照耀过,比热恋期情侣在想到爱人时的笑更甜蜜,比孩子得到母亲夸奖和拥抱时的笑更开心。 笑了半晌,最后一丝不安也从大道幸藏心中彻底褪去。 现在,他的心绪像刚出生的婴儿般平和。 他自己都为之惊讶。 明明与教主大人只有过一面之缘,他们之间的相谈也不过寥寥数语,前后加在一起绝不会超过十分钟,大道幸藏却觉得,自己和教主已是相识数十年的老友。 他爱戴他,敬爱他,如敬父母,如爱子女。 明明最开始,他还只觉得教主大人是个小白脸来着。 想到此处,大道幸藏不由低笑了一声。 他将手机从心口拿开,解锁,删除掉里面的所有转账信息,确定没有留下任何有关教主的线索后,才重新将其关机。 他还想再为教主大人做一份贡献。 尽管他现在处境危险,如走钢丝,如临深渊,但如果他能再成功捞一笔,教主一定会更开心。 想到那双紫色瞳孔会像月牙一样弯起,大道幸藏的视线不由得朦胧了。 那双紫眸,是他今生见过的最美景色。 其中流淌的星河、旋转的星座,让大道幸藏第一次意识到宇宙的宏大,人类的渺小。 进而,有在教主的温柔引导下,他又明白了宇宙的渺小,星星的宏大。 而且,这样伟大的教主,离自己并不遥远。 只要自己愿意,只要下楼,左转,步行数百米,就能在那家甜品屋中见到教主本人。 一想到这点,大道幸藏不由心口发烫,再次痴痴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原本平缓跳动的心脏猛地一缩! 大道幸藏胸口一窒! 骤然从痴迷幻象中清醒! 他下意识看向公寓大门。 厚实的防盗门仿佛坚不可摧,大道幸藏也没听到任何撬锁的动静。 然而,下一秒—— “嘭!” 一声巨响! 整个金属防盗门被弹飞,重重砸在玄关上,甚至深深嵌入了白色墙体中。 大道幸藏浑身僵硬,手脚发麻。 慢慢散开的烟尘中,几道手电筒的光柱照进屋内,而后一只戴手套的手摸上门边墙壁。 “咔哒”一声。 电灯被打开。 遽然亮起的光线,刺得大道幸藏一闭眼。 再度睁眼时,面前已站着一名穿风衣的老者,老者身后呈品字形站了三名黑西装的壮汉。 这四人将大道幸藏团团围住,堵在了沙发上。 “大道幸藏。”头发花白的老者慢悠悠道,手伸进怀中,掏出一支手|枪。 拨开枪栓,老者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大道幸藏:“盗窃组织钱财的老鼠就是你吧。” 大道幸藏咽了口口水,额头布满细汗,闭上了眼:“是我。你杀了我吧。” 他屏住呼吸,等待最后的时刻,却感到顶住额头的冰冷杀器被移开了。 忍不住睁开眼,却对上老者无悲无喜的面孔,对方的单边眼镜在头顶白炽灯的照耀下,反射出圆形的白光:“背叛港口mafia的处决,没有这么轻松。” 大道幸藏瞳孔一缩,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豁然向身后摸去! 老者身后的三名黑衣人同时拔枪! “砰!”“砰!”“砰!”“砰!” 四声枪响。 “广津大人!” 三名黑衣人中的一个大喊。 “我没事。” 老者,广津柳浪,摆摆手,“追!” 他指的是阳台方向—— 原本紧闭的玻璃门不知何时大开! 夜风灌进来,吹起里层的白纱窗帘。 广津柳浪和下属冲到阳台边,发现救援者已经扛着大道幸藏一跃而下! 这里可是十三楼! 广津柳浪皱眉,转身就往回跑:“走!乘电梯,赶紧追!” * 极速下坠中,本就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割人。 大道幸藏张开嘴,下意识就要大叫,身下扛着他的男人却道:“你要是敢叫出声,我就把你扔下去。” 大道幸藏:“……你是谁?” 男人沉默。 大道幸藏:“是教主派你来的,是不是!” 男人冷笑。 大道幸藏却差不多确认了。 就是教主派男人来的! 没想到教主这么关心自己! 百忙之中,不忘提前打招呼,预判到港口|手|党的操作,请人保护自己…… 不光自己心中有教主! 教主心中也有自己!!! 大道幸藏的心口再次发烫。 而且这一次,滚烫的热度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 “教主……教主!!!”凛冽风声中,大道幸藏冲身下人大喊,“如果你逃不掉,就放下我走吧!我愿意为教主而死,绝不透露他的消息!!!” “闭嘴!” 穿着练功服的男人落在相邻建筑的屋顶上,整个人重重一震,连带着大道幸藏也不由自主浑身一颤。 然而,在通过下蹲缓冲掉冲击力后,黑豹般的男人便若无其事站直身体,扛着大道幸藏继续跑路。 大道幸藏:“……” 好吧。 不愧是教主身边的人。 就是不一般。 总之,今晚自己大概能活下来了。 * 大道幸藏或许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这个设想对广津柳浪四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们奉首领之命,在横滨大本营诸人的配合下,顺利潜入东京,为的就是杀死这个敢偷窃组织财产的会计,惩一儆百。 除了进行一定惩处,他们还要负责将人带回横滨,交给拷问小队,以便问出这名背叛者的幕后主使。 作为□□知名武斗派,广津柳浪等人所属的特别行动队“黑蜥蜴”,是有名的凶暴小队。 就算比不上首领直属亲卫队在首领心中的地位,在整个黑|手|党内部也地位不低。 首领将这次行动任务,交给了“黑蜥蜴”,而不是直属亲卫队,从某种程度也昭示了首领对他们的信重。 而若是广津柳浪四人辜负了这份信重,那将会发生的事…… 不说冷汗津津的三名下属了,就算是老资历的广津柳浪也不愿细想。 首领终究是老了啊。 广津柳浪在心中叹息。有的人,越老越宽容,可惜,他们□□的首领,是越老越偏执残暴那一挂的。 就算广津柳浪自己不怕死,也不怕任务失败后将要面临的惩罚,但他的三名下属不一定会不怕。 更何况,将有限的新生力量,浪费在无限的内部消耗中,也是广津柳浪不愿看到的。 因此,就算追上的希望十分渺茫,广津柳浪也不愿放弃—— “尽全力追击!”他冷冷命令,“我们不能让首领失望!” “是!!!” 提到了首领,三名下属的声音比以往的都大! 广津柳浪忍不住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乓!” “诶呦——”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广津柳浪和另两人不仅慢下脚步,只见他们冲在最前面的同伴,不知是心急还是怎么地,在转角处撞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还骑着单车,两相碰撞,不光双双摔倒在地,连车子也“哐”地一下砸在地面上。 被撞的人穿着休闲黑衬衫和牛仔裤,看打扮和气质,像个大学生。 一头金晃晃的微卷短发,皮肤像新雪一样缺乏血色。 抬起头时,露出一双在黑夜里也依然紫莹莹发亮的瞳孔: “谁啊!大晚上走路不长眼!” “臭小子!你说什么?!!!” “分明是你骑车不看路!” “妈|的……” 眼见三名下属快把人围住,广津柳浪一皱眉:“走吧!不要节外生枝!” 这里毕竟不是横滨。 他们不光要抓紧时间,更要注意,不能闹得太大。 这是临行前,他们上司千叮万嘱过的。 三名黑西装一僵,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绕开青年,跟着广津柳浪继续往之前的方向追去。 反倒是广津柳浪,在与金发青年擦肩而过时,下意识缓了缓步伐,扭头望去。 这一望,就仿佛撞进了瑰丽星河。 在那片紫色汪洋的深处,无穷无尽的灿烂星系在不停旋转。 拥有一双魔性紫瞳的青年眨巴眨巴眼,与广津柳浪对视一眼后,扫了眼广津柳浪浑身上下的穿着打扮。 下一瞬,青年原本写满抱怨的小白脸蛋瞬间变得惊慌。 他扶起自己的单车,慌慌张张跳上车,飞速骑远。 直觉告诉广津柳浪,青年大概是猜到自己一行人的身份了。 广津柳浪顿住脚,看着青年慌乱的背影,最终还是没有拔出手|枪。 * 追人不出意料地失败了。 返程路上,广津柳浪听着身边手下的抱怨,以及对那名金发美男子的咒骂,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看见总部标志性的五栋大厦,广津柳浪才开口:“待会儿你们不要乱说话,听我一个人吩咐。” 三名灰头土脸的黑西装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浮现了担忧:“老爷子,我们……” “好了。到了。” 轿车门打开,广津柳浪率先走下车。 不出他的意料,刚回到总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首领的传唤已至。 第 13 章 幸运的是,首领只喊了广津柳浪这“百人长”一人。 乘坐电梯往上的时候,广津柳浪注视下方越来越渺小的街景,抬头眺望远处的横滨湾,松了松领带。 港口黑|手|党首领所在地,位于大厦的最顶层,也标志着首领至高无上的地位权势。 纵使这头雄狮已垂垂老矣,但他高踞王座时,谁也不敢小看。 倒不如说,正因为雄狮已老,虎视眈眈所有想要争夺他王座的人,其疯狂性和危险性才更甚—— 连广津柳浪这种,在□□待了几十年的老人,都对现在的老首领,敬而远之。 老首领的病房外,不出意料守着两名黑衣人。 他们是首领的心腹,负责给每个进入首领房间的人搜身。 等到广津柳浪搜身结束时,厚重木门突然打开,一名心腹中的心腹,从里面走了出来。 此人一身医生装扮,一头半长的黑发,胡子多日未剃显得有些邋遢。 这人名为森鸥外,是□□首领的专属私人医生,听说之前是横滨贫民窟里的一个地下医生,不知怎么地,被老首领发掘了,随后一直为老首领效劳。 可以说,在首领与日俱增的病痛下,森鸥外是与老首领相处时间最长的人。 最近□□内部有传闻,说是老首领甚至授意森鸥外替自己做一些事务决定。 广津柳浪在看到森鸥外的第一时间,便微微低下了头:“森医生。” 森鸥外愣了愣,旋即露出一个略带疲惫又满含惊喜的笑:“广津先生回来啦!真是辛苦你了!大老远跑去东京执行任务,首领已经在门内等着你了。” 广津柳浪将头低得更深:“承蒙首领和森医生挂心。” 随后,便在森鸥外让出的通道下,走进黑洞洞的门内。 沉重的木质大门随即合上。 不一会儿,森鸥外和守在门外的两名守卫,都隐约听见了门内传出的怒骂,还有似乎是棍棒打在肉|体上的沉闷响声。 隔着这么厚的门,都能听到动静,可以想见,里面动静有多大了。 森鸥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 他垂下脸,在头发阴影的覆盖中,神色难辨。 * “港口黑|手|党,”神上星流埋头,在医疗箱里挑挑拣拣,“他们很厉害吗?” “很厉害!” “还行吧。” 截然不同的两个回答,不但让神上星流抬起头,说话的两人也彼此对视一眼。 伏黑甚尔率先嗤笑一声,向后一仰,靠在沙发上:“他们是横滨的地头蛇,但在东京,算不上什么,还比不上你们。” 双膝并拢、规规矩矩端坐的大道幸藏忙道:“那肯定比不上教主你们!只是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庞大到看不到头的怪兽了。” 星流最终从医疗箱里挑中了合适的疗伤器械,拿着走向沙发,先在大道幸藏面前停下,双手握住后者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安抚道:“大道君这样说就见外了。什么你们我们,你不也是我们盘星教的一员吗。以后,请务必统称‘我们’。” 大道幸藏的脸瞬间被点亮。 星流这才放开他的手,起身走向脸上讥色愈浓的甚尔:“伸手。” “干嘛。”甚尔两条胳膊都架在沙发背上,头向后仰,语调懒洋洋的。 “你受伤了。”星流肯定道,“我都闻到了血腥味。” “你是狗鼻子吗。”甚尔说着,还是抬起手,并在金发青年的示意下,懒懒散散地撸起袖子。 沿着精悍的肌肉线条往上,在位于小臂上方,有一道半个小指长的伤口。 其长度,正好跟星流手中的ok绷大小相合。 星流满意地笑了,撕开包装,将ok绷按了上去。 “嘶——” 黑发男人倒吸一口凉气,肌肉瞬间绷紧,“老大,拜托你轻一点!我这可是枪伤!” “反正你快好了!”星流理直气壮,毫无愧疚之心,“你都能徒手把子弹扣出来,还会嫌我拍的力气太大?” 甚尔嘴角抽搐,嘴角上的存许疤痕跟着抽动:“我恢复力好,又不代表我没痛觉。” 这时候,大道幸藏也悄悄挪了过来,坐立不安:“都怪我。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伏黑先生也不会受伤。” “跟你没关系。”甚尔侧头看了眼手臂上的ok绷,发现那还是粉色带爱心的,嘴角抽搐更甚,“是那老东西的异能。” “异能是什么?!” 金发青年立刻凑了上来,扑闪着紫莹莹的大眼睛。 甚尔:“……” 果然是狗! 闻着味儿就来了! 他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按在额头上,重新倒回柔软的布艺沙发里:“就是异能啊!跟咒术师的术式一样,是天生的特殊能力。” 神上星流“啊”了一声:“这个世界的人是怎么回事?不是术式就是异能,还都是天生的。让不让后天努力型选手活了!” “噗!”伏黑甚尔喷笑,“哈哈哈哈哈哈!” “?” “哈哈哈哈哈你说后天努力?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没说笑话。我是认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 甚尔笑了半天,才终于在神上星流幽怨的目光中,慢慢停下。 就是笑意的余韵,还让他时不时嗤笑出声:“谁跟你说后天努力。才能天生注定,血统家世这种东西,从一个人出生就决定了,你就是后天再努力也没用!还不如趁早看开!放弃!” 金发青年就坐在甚尔的右手边,闻言,歪了歪那颗金灿灿、毛茸茸的脑袋:“就像你这样吗?” “……” 甚尔再次嗤笑出声:“没错。就像我这样。” 他生在禅院家,那个“非禅院者非术士,非术士者非人”的恶心家族。 而他作为与生俱来的0咒力的天与咒缚,自然是不配作为人活的。 甚尔一开始也为之抗争过,后来便看开了。 禅院固然是泥坑一样的地方,但出身泥坑的自己,也是一滩没有人形的烂泥。 曾经有人想拯救他这块烂泥,结果…… 事实证明,烂泥就该好好认清自己。 不要妄想一些自己不配得到的东西。 唯有这样,对自己、对他人才都好。 “甚尔。”手背上突然多了一只没有血色的手。 这一捧新雪般的手,是神上星流的。 伏黑甚尔第一次知道,神上星流的手,是这般冰冷,既像冰雪,又像死人一样。 神上星流就用那样一只手,覆盖在伏黑甚尔的右手上。 他本人则蹲在伏黑甚尔面前,仰着头,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紫色瞳孔深不见底:“甚尔正式加入盘星教吧。” 伏黑甚尔嘿然冷笑:“有什么用。” “在教内,血统也好、家世也罢,都是虚无。因为所有人都会在星星的赐福下,获得新生。” 神上星流一直疯疯癫癫,没个正形,现在突然正经起来,郑重其事的样子居然叫人胆寒。 至少,伏黑甚尔后颈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又来了! 之前在赌马场时的感觉! 伏黑甚尔想抽出自己的手。 按理说,他是用所有咒力换取强悍肉|体的天与咒缚,而神上星流是个连鸡都抓不住的战五渣。 他想从他的手中抽身,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结果,伏黑甚尔用力半天,连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他们的两只手依然交叠在一起,纹丝不动。 伏黑甚尔甚至有种错觉。 那就是,自己其实是被魇住了。 神上星流也好,大道幸藏也好,甚至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甚尔。伏黑甚尔。” 噩梦还在喋喋不休。 那张漂亮又恐怖的嘴一张一合,念出伏黑甚尔的名讳,像是在咀嚼这几个音节,嚼碎了,咬烂了,吞吃下肚。 “甚尔是有想也得到,却怎么得不到的东西吗。” “没关系哦。” “人也好,物品也好,活的也好,死的也好,到我身边来,我都能让那个东西回到你身边。” 伏黑甚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反应,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只知道时,他已然站在盘星教总部的门口,一身的冷汗黏腻,被夜风吹得一激灵。 真是的。 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吗。 伏黑甚尔揉揉额头,忍不住嘲笑着想。 居然会相信那种,连小孩子都不会再信的无稽之谈。 回到他身边? 男人张开手,望着惨凉月色下,手掌心的纹路发呆。 那么,能让死去的人重回人世间、回到他身边吗。 “滴滴!” 汽车鸣笛声让伏黑甚尔回过神。 他一抬头,就被刺眼车灯激得眯起了眼。 耀目光线中,有人从车上下来,“砰”地一下甩上车门。 直到此人走进光柱中,伏黑甚尔才发现那是个白胡子老头。 一个让他瞬间想起禅院家那群傻逼长老的老头。 这个联想让甚尔再也笑不出来。 巧合的是,对方的嘴角也在下撇:“我当是谁,原来是只无主的野犬。” 伏黑甚尔眼睛眯得更厉害了:“你|他|妈|谁啊?” “佐藤长老。”令人后背发凉的甜蜜嗓音在伏黑甚尔背后响起,“这么晚了,您还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身后有人慢慢走近。 那令人头皮发麻、后背发凉的气息,伏黑甚尔相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忘记。 那团冰冷战栗的气息,很快靠近了伏黑甚尔,随后又远去—— 神上星流与伏黑甚尔擦肩而过。 最后,金发青年站定在甚尔身前,背对着甚尔,用温柔又轻佻的嗓音笑道:“总不能,是来替你女儿商定婚事的吧。” 第 14 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 神上星流站在阴影中,听到佐藤长老说甚尔是“无主野犬”时,不期然想到了这句话。 当然,他绝没有说甚尔是狗的意思。 只是,听到外人这么说甚尔,有些许的不高兴。 神上星流不高兴了,自然必须让别人也不高兴。 于是,他立刻从阴影中走出,冲佐藤长老说了那么一句话。 说完以后,不出意外,就见佐藤长老脸色发青,一张老脸在惨淡的月色下变成了一块发青发霉的橘子皮。 神上星流的兴致越发高昂,背着手,迈着轻快步伐,进一步逼近:“佐藤长老,你怎么不说话?你说句话呀,佐藤长老。” 佐藤长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老夫不知道该说什么。” 神上星流嘿嘿一笑:“不如就说,百年好合?” “放屁!”佐藤长老再也绷不住了,破口大骂! 骂完大概是觉得跟他以往塑造的形象不符,又赶紧找补:“等等!教主!我说的不是你!” 神上星流歪头:“那就是说你女儿咯?总不能是说甚尔吧。” 伏黑甚尔:“?” 佐藤长老:“……” 眼见天与暴君的拳头开始捏得咯咯响了,佐藤长老连忙识一下时务:“不!当然不!” “哦,果然是在说你女儿。”神上星流步步紧逼,紧跟着,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 他的右手手掌心,赫然躺着一只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熟悉的女声,从手机通话口中传出:“老头子!你说谁呢!!!老娘给你脸了是不是?!!!” 佐藤长老:“……” 神上星流冲佐藤长老一吐舌,拎着手机贴到耳边,柔声细语安抚电话那头:“亲爱的,你消消气。老头年纪大了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佐藤长老:“…………” 佐藤小姐:“……咳,教主大人,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呢。” 神上星流抬头看看天。 天空上,一轮残月高悬。 今晚的星星倒是很多,一闪一闪的,像一颗颗眼。 “没有哦。我正在等佐藤小姐你的电话呢!”神上星流一边欣赏美丽的夜色,一边信口胡说。 “我?”佐藤真理显然吃惊不小,连嗓门都拔尖了许多。 旋即,她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平了声音,柔声笑道,“难道长夜漫漫,教主大人无心睡眠,必须听到我的声音才能入睡吗?” 伏黑甚尔和佐藤长老同时做出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 等他们彼此看见对方相同的动作时,那份呕意就变成真的了。 神上星流才不管他们呢,顺着佐藤小姐的话,接了下去:“是哦!我真的抓心挠肺,一直在等佐藤小姐的消息。不知道,你打算下次什么时候见我啊?” 假扮人未婚夫去捉奸,这么好玩的事,佐藤小姐怎么一点都不急呢?! 她不是很爱她的情人吗? 总不能是,她那位冷淡的情人突然对她热情似火了起来吧? 不要啊! 那种事情不要啊! 真发生了那种事,佐藤小姐肯定不需要自己去“捉奸”了,那自己就没乐子可耍了啊! 所以,那位“银头发绿眼睛的英俊男人”,您可一定要好好把持住自己啊! 神上星流发自内心地祈祷。 大概是他祈祷太真诚了,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手机那端,佐藤小姐沉默许久,终究还是开口了:“好。那我们就三日后见吧。地点到那时我再通知你。” 神上星流刚想答应,突然想起来,那天是周日,他还要上班! 要是平时,那也就算了,这班翘了也就翘了。 但赤田老板之前就说了,周末客流量大,神上星流和安室透两个服务生要全天在岗! 要是神上星流请了假,安室透一定会趁机向老板大进谗言! 到那时,本月最佳员工的名字一定就变成“安室透”,而不是“神上星流”了! 神上星流怎么能容许这种事发生! 他决不允许安室透那小子骑在自己头上! 当机立断拒绝道:“不行!我周六周日两天都要打工!没时间!” 佐藤小姐:“……” 竖起耳朵偷听的另两人:“……” 佐藤小姐:“那好吧……那就改成周五晚上,怎么样?” “没问题!”神上星流重新高兴起来,“我下班以后就过去!不见不散哦,达令~” 佐藤小姐:“……好。” 挂断电话,神上星流看向佐藤长老,后者板着脸:“老夫还没来得及恭喜教主。” “?” “恭喜教主平了账目。” 神上星流眯起眼。 佐藤长老不为所动,冷冷道:“但是,教主英明神武,青年才俊。何必跟小女一般见识。” 看来还是知女莫如父啊。 佐藤长老已经猜到,自己跟他女儿之间,只是契约情人关系? 这就不好玩了。 神上星流一撇嘴:“佐藤长老可以自信点。说不定是你女儿太好看,我对她一见钟情,原地求婚了呢!” “那我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呃——佐藤,佐藤……” 神上星流开始努力思索,那女孩叫什么名字来着? 她做过自我介绍,但这种不重要的npc,神上星流从来不费劲去记名字。 能记住她姓“佐藤”,还多亏了她爹。 眼下,人家爹逼问了,神上星流只好试图从脑子里,打捞起一星半点的记忆碎片:“佐藤物理?” “是佐藤真理!”佐藤长老大怒,“您连小女的名字都记不住!怎么可能对她一见钟情?!” 神上星流跟着一变脸:“甚尔!” 伏黑甚尔正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呢,突然被点到名,下意识应了一声。 金发青年回过头,指着前方,冲他道:“把这烦人老头扔出去!年轻人的事,半截入土的老家伙就该少管!” 伏黑甚尔吹了声口哨:“好。” “等等!”佐藤长老大叫,“教主!您不能这么对我!我的资历甚至比您父亲还深!您不可以对我做这种事!!!” 伏黑甚尔无视了半拉老头的挣扎,轻轻松松拎起后者衣领。 就是听到人这么说,终究还是没急着动手,再一次看向神上星流。 结果,他就跟佐藤长老一起,看到金发青年的鬼脸:“谁管你啊略略略。甚尔,动手!” 甚尔:“……” 他还能说什么呢。 金主都发话了。 干呗。 伏黑甚尔配合地捏着拳头,狞笑着走向白胡子老头。 * 等伏黑甚尔扔完人回来,发现那位不着调的教主大人又蹲在地上,不知道从哪儿捡了根树枝,在地面上划拉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听到伏黑甚尔故意放重的脚步声,神上星流抬起头:“甚尔,你说,我弄台相机怎么样。” 这又是哪儿到哪儿了。 伏黑甚尔挑眉。 神上星流气呼呼地:“老头居然敢那么大声地对我说话!我要报复他!” 明明是你先拐骗人家女儿的吧。 而且骗了,还记不住女方名字。 饶是伏黑甚尔,此时此刻,都对刚才那老头不禁升起了一丝同情。 遇到这么屑的一个教主,难怪对方不顾上位者形象,开始大喊大叫了。 只是那双靛紫色瞳孔正盯着自己,眨也不眨,伏黑甚尔只好敷衍地问:“要相机干嘛?” 他可千万别说,他要偷拍那个女佐藤的不雅床照要挟人老父亲。 要真是那样,伏黑甚尔绝对会鄙视这个金毛人渣。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神上星流并未往那边想,只道:“我要拍下他女儿身旁的咒灵,发给他,吓死他!” 原本漫不经心听着的甚尔,突然站直了身体:“你能看见咒灵?” “是啊!” 伏黑甚尔怀着复杂的心情,看到这只小金毛笑得阳光灿烂:“本来好像看不到!但是在我主的帮助下,就能看见了!甚尔你心动了吗?想入教了吗?”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惦记着这事呢。 伏黑甚尔提起的劲儿,瞬间又泄了。 重新垮下肩,伏黑甚尔懒洋洋道:“不。老子最讨厌能看见咒灵的人了。” “啊?!” 小金毛脸上的呆滞,让伏黑甚尔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总算。 自己总算在这个金毛疯子面前,掰回一局了! 伏黑甚尔甚是得意,摆手一扬:“那就这样了。任务完成,我们两清,以后都不必再见面了。” 神上星流瞬间瞪大了眼。 伏黑甚尔却不管不顾,转身就走。 走了没几步,伏黑甚尔听见身后的金毛开始打电话:“喂喂!是东京知事吗?你脑子怎么样了呀? 是这样的,你对长老之位有兴趣吗?你要是现在能给我转账两亿円,本盘星教教主马上支持你升任本教长老之位!” 听到“两亿円”,伏黑甚尔放慢了脚步。 天与咒缚的身体素质超乎寻常。 伏黑甚尔全神贯注之下,甚至能听到手机双方的对话—— “教主?可是,本教长老之位不是已经满了吗?别的不说,东京这边就有佐藤长老,我年轻尚轻,资历尚浅,如何能与佐藤长老争锋。” “可是你有我这个教主的支持啊!我很看好你!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时代了,不知道从哪一辈传下来的老古董,就该老老实实躺进棺材中!再出来作妖,就是对这个时代的不尊重!” “……” “喂喂?你还在听吗?” “我在。教主是凑齐三亿円有困难吗,这点我还是能帮上忙的。至于长老之位……” “太好了!那你现在就给我打钱吧!我的账号是xxxxxx! 记住!打得越多,你在本教主心中的份量就越重!到了一定数额,说不定能成为本教主在教中的首位心腹哦!” “……” “对了,顺便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 第 15 章 伏黑甚尔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东京知事”是谁,但光是听完这一串对话,就让他忍不住转过身,提醒后面的屑金毛:“喂,你现在被人暗杀,我可不会管你。” 神上星流立时睁大眼:“我死了,谁给你付钱?” “谁管……等等,什么钱?” “两亿円啊。”神上星流一脸无辜,一双下垂眼像小狗在看人,格外纯善,“不是甚尔你的出手费吗?” 伏黑甚尔:“……” 其实他的出手费根本没那么贵。 按照以往的平均价格,大概是五千万左右。 至于为什么对神上父子就翻了几倍…… 伏黑甚尔表示,有钱不赚王八蛋。 反正对方张口就提两亿円,他也没有客气的必要,是吧。 之前面对神上老教主是这样,现在面对神上小教主依然如此。 在金钱攻势下,伏黑甚尔只犹豫了一秒不到,就应下了:“行,这单我接了。钱呢?” “别急。” 神上星流看着手机。 与此同时,东京某处,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内,一名头顶缝合线的男子也在盯着手机屏。 他刚刚操作了一通,从自己的秘密账户里提出两亿円,给盘星教主打去。 头顶白炽灯的灯管在男子脸上留下一片阴影,却将那条黑色缝合线照得格外清晰。 此人正是先前神上星流联系的东京知事,名为山本澈平。 但山本澈平并非他的真实名字,连带盘星教东京知事这个身份,也只是他暂时用来活动的工具。 他之所以会用这具身体,潜入盘星教,为的是一年后的大计。 只是山本澈平没想到,一年后的那个特定时间点还未到来,他的计划就率先碰了壁。 那道墙壁名为“神上星流”,盘星教的新任教主。 山本澈平原本的计划中,是需要借用盘星教之势的。 按照他的谋划,他会在进入盘星教后,借用山本澈平这“教主弟子”的身份,迅速掌握教中大权。 同时,他本人又会隐藏在教主以及一众高层之后,以防来日被他的敌人们察觉追踪。 山本澈平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堪称“借刀杀人”的典型案例。 结果,他前脚刚开始按照计划行动,后脚盘星教教主突然“嘎嘣”一下就死了。 继任的是其子,跟原本的山本澈平可以说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山本澈平:…… 而且,由于新上任的小教主根基尚浅,不足以服众,之前老教主一系的人也被连连打压,这其中就包括山本澈平本人。 山本澈平:………… 他正在思考,要不干脆背叛了不靠谱的神上父子,投靠到佐藤长老那边去。 反正无论盘星教名义上的主事人是谁,都不影响他的计划,只是需要掌握的傀儡对象换个人罢了。 结果,山本澈平还没来得及行动,突然发现,在盘星教内牢牢扎根了几十年的佐藤一系,似乎还不敌新教主? 短短几天的功夫,这小小的盘星教就风云变幻,波谲云诡得堪比他经历过的战国时代。 山本澈平决定多付出一点耐心,多观察一些时日,确定好赢面更大的那一方,再下注。 然后,正打算暗中观察的他,就被新教主一个电话打上门了。 山本澈平:…… 确定了! 赢面更大的,应该还是这个神上星流! 毕竟自己都摸不透此人的行动轨迹,像佐藤长老那些肉体凡胎,就更不会是神上星流的对手了! 确定好投资对象以后,山本澈平便不再犹豫,当即付出两亿円,当做投靠见面礼。 两亿円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起码是这具身体之前辛苦存下的一半身家。 但是,山本澈平并不将其当一回事! 成大事者不惜小费。 两亿円,只是一笔敲门砖。 等神上星流收下了,自己还会想办法为其提供更多! 这样一来,等神上星流习惯了,他就会发现再也离不开自己、离不开“山本澈平”这个人! 等到那时,便是“山本澈平”彻底掌控盘星教之时! 也是自己计划真正启动的时刻! 灯火通明的房间内,握着手机的男人微微一笑。 原本平凡的面孔陡然流露出一股非凡的邪恶气质,却在下一秒,又重新归于平静。 * “叮!” 神上星流拿着手机,冲伏黑甚尔一晃:“看见了吗,这就到了。” 伏黑甚尔:“……” 又不是你自己的钱,你这么得意做什么。 不过很快就要是他的钱了。 于是,伏黑甚尔开口催促道:“打给我。” “别急啊。在打了在打了。” 神上星流干脆利落转账的样子,仿佛转的不是两亿円,而是两百円。 这种潇洒地、视金钱如粪土的气质,再次震撼了伏黑甚尔。 怎么回事? 伏黑甚尔思量着。这小子本身不是还在甜品屋打工么。 怎么看到这么一大笔钱,丝毫都不心动的? 再联想到刚才神上星流联系的那人,虽不知身份,但绝对也是盘星教内部的人,给神上星流打钱的架势也是眼都不眨,毫不手软…… 伏黑甚尔悟了! 什么盘星教,分明都是一群狗大户!冤大头! 多么美好的地方,自己要不加入一下试试? 反正卷完钱再跑也不迟。 正心思浮动之际,就听冤大头的首领喊他:“甚尔,这两亿円就是我的买命钱。麻烦你周五晚上,务必要保护好我啊!” 不等伏黑甚尔回答,神上星流紧跟着补充一句:“毕竟我活着,才能继续从盘星教高层口袋里掏钱嘛。” “没问题。”伏黑甚尔秒答,盯着神上星流的眼睛,愉快地笑了起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这一头,气氛愉快得可以当场开香槟。 另一头,□□大厦顶层,气氛阴沉得可以滴下水。 昏暗无光的房间内,只有医疗监护仪的屏幕发出的蓝光,除了床上老人的沉重呼吸声,也只有仪器有规律的“滴滴”响。 森鸥外站在□□首领的床边,垂着头,恭敬无比地汇报:“广津柳浪已经被关进禁闭室,没有您的吩咐,他不会被放出来。” “做的不错,森医生。”床上的老人夸赞道,声音嘶哑,语调黏稠,每一次说话吐息间,都有哨子音,仿佛有团浓痰卡在他的喉咙中,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整个□□里,也只有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了。” “其实广津先生也尽力了。”森鸥外笑道,“明明找到了人,也快要得手,可惜被天与暴君截了胡。” “天与暴君。”老人冷哼,“区区咒术界的弃子,怎么能与异能者相抗衡。还是广津柳浪太大意了!” “您说的是。”森鸥外不再与固执的老人争辩此事,转而从另一个角度谈起, “不过伏黑甚尔只是个职业干脏活儿的。他只是一柄刀,我们要找的应该是握刀人。” “你说的没错。医生。”老人的声音越发低沉,“那个人,应该也是指使会计背叛的幕后人。” “啊!竟是如此吗!我居然没想到!”明知道这么昏暗的光线下,老态龙钟的□□首领不可能看清自己的脸,森鸥外还是配合着自己的语气,做出震惊的表情。 果然,床上的老人笑了起来,胸腔震动,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医生,你还有的学呢!” “是,首领。” □□首领笑了一阵,渐渐停了下来:“那就这样吧。你让……不,医生,就由你去找出那个握刀人。” “没有人能夺走我们港口黑|手|党的所有物。就算有,也要让那人百倍偿还!” “谨遵您的口谕,首领。” * 周五晚上,神上星流依照约定,前往涩谷。 佐藤真理跟他约定,提前在忠犬八公雕像面前碰面,当面商讨一遍今晚的捉奸流程。 神上星流兴致勃勃,为了更好演出,甚至特意换了一套休闲西装,连头发也用发蜡抓了一下,将刘海往后梳,露出额头。 临出门前,他照了一遍镜子,自觉非常符合“职场精英”的未婚夫人设。 本来还想让菅田真奈美把关一下,毕竟她真的当过职场精英,结果真奈美听说他如此精心打扮,是为了当佐藤真理的“未婚夫”后,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 神上星流只好包容了下属不时的小任性,自己最后检查一遍无误后,坐上专车出门。 没错。 他现在也是拥有专车的人了! 这车还是菅田真奈美安排的。 看来她嘴上说着不行,实际心里还是有他这个教主的嘛! 神上星流在后座上,愉快地哼起小曲儿,无视了前排司机频频投来的奇异目光。 等到了目的地,神上星流才发现,周五晚上的涩谷街头,真的好多人啊! 光是他从下车地点,走向忠犬八公像的路上,他就遇到了不下五名朝他搭讪的人。 在又一次拒绝一名白领女性,并向她说明,自己真的不是牛郎,是正经人家的儿郎后,神上星流才终于排除万难,来到那条铜狗下|面。 与自己约好的人还没到。 神上星流拉高袖口看了眼手表,发现是自己到早了。 原来如此! 之前自己出门时,习惯性计算的是单车的速度。 万万没想到,私家车可比单车快多了! 双手插在裤兜里,神上星流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游曳在人群里。 直到对上一双幽绿色的眼睛。 同样一身黑、穿着同品牌休闲西服的男人,夹下嘴边香烟,轻轻一吐,袅袅白雾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烟雾挡不住男人闪亮亮的银色长发,也遮不住神上星流紫莹莹的双瞳。 视线交错又分开。 银发男人一手插兜,一手夹烟,顺着人流的方向继续往前走。 神上星流则回过头,应付跟他搭话的年轻女性:“咦?我是哪家店的新人?赤田屋?” 第 16 章 神上星流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搭讪的小姐,问清他打工的地点后,会这么激动,不断跟她的同伴使眼色,甚至发出小小的低呼。 赤田屋这个地方很特别吗? 为什么只是报个店名她们就这么激动? 神上星流挂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提醒她们:“小姐们,不好意思,我还在等人。” “哦哦!没问题!”跟他搭讪的女性如梦初醒,冲他比了个wink,“放心!我们不会打搅到你,这就离开!不过,等之后我们去赤田屋,你也要这么敬业才行哦。” “啊?” 等那群女性嘻嘻哈哈跑远了,神上星流才突然反应过来。 她们不会又又又把自己当牛郎,把赤田屋当牛郎店了吧?! 坏了! 赤田老板要迎来一群莫名其妙的客人了! 干脆甩锅给安室透好了! 反正那小子之前在女孩堆中,左右逢源,一看就是老手,说不定真在什么会所潜伏过! 神上星流笑了起来,不再抗拒每个前来搭讪的女性,并且在她们询问之前,主动告知自己目前正在赤田屋打工,店里还有跟他一样的帅哥,欢迎大家前去捧场!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啊!”神上星流热情地冲周围人群挥手。 “好耶!”女孩子们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 佐藤真理刚走到八公像附近,就注意到这么一大群人。 原本她今天通过精心装扮,可以说是妩媚动人,艳光四射,一路走过来,收获了不少注目。 佐藤真理面上不显,心里还是蛮高兴的,连带着今晚的兴致也越发高昂起来。 结果没想到,来到八公像附近,这处涩谷人流量最大的十字路口时,反而没人再看她—— 他们全去看八公像那边攒动的人头了! 粗粗一扫,聚集在那一块儿的都是年轻女孩子。 这么多花季正好的女孩聚集在一起,就算单个的容貌比不上佐藤真理,但百花争艳,总比佐藤真理独身一人更吸睛! 这是在干什么? 有什么活动吗? 还是有偶像探街被发现了? 佐藤真理正疑惑间,忽见一只素白手掌从人群中冉冉升起,冲她挥了挥。 那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肌肤,白到反光,十分具有辨识度,让人瞬间就想起某个金发紫眼的青年。 教主?!!! 佐藤真理惊疑不定,很快便看到神上星流那张帅脸从人群中探出,仗着身高优势,木秀于林,又因为本身的弱鸡体能,被迫与人群裹挟在一起。 佐藤真理:“……” 神上星流:“佐藤——不对,亲爱的,这里这里!” 佐藤真理:“…………” 说实话,她不是很想过去。 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不说各人身上的香水混杂,就是这么挤来挤去,头发妆容乃至衣物都会乱七八糟! 没看神上星流身上的休闲西装已经皱巴巴的了么,紫色领带也被扯松,衣领最上端的扣子被扯开,露出白净光洁的脖子和清晰突出的锁骨。 人群中又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叫。 原来之前的喧扰是这么来的。 佐藤真理不想动,神上星流却是艰难地、带着他的庞大军团往这边移动了。 他们人数众多,气势惊人,所过之处,其余路人纷纷退避,走出了大军过境的气势! 只是这支大军,在遇到佐藤真理时,却自动向两旁分开,先是给佐藤真理摩西分海般让出一条通道,之后更是一哄而散。 佐藤真理面露不解,神上星流却“看”得分明—— 两日不见,佐藤真理身边的瘦长咒灵,更高更大了! 那些普通女孩子,虽看不到咒灵,却在快要撞上它时,下意识避让开! 等到佐藤真理进一步靠近时,她们就“哗啦”一下,彻底跑开了! 看来普通人虽看不到咒灵,却能感知到咒灵的危险气息。 就像小动物在天敌靠近前,会提前四散逃开一样。 正思索间,一抬眼,就对上两颗鲜红淋漓的红眼珠! 神上星流:“……” 不知不觉中,佐藤真理已站在他的面前,连带着她身边的咒灵,也跟神上星流脸贴脸。 才两日不见,咒灵身上的血红眼珠就变成了四颗,上下左右均匀分布。 四颗眼球列成一个正方形方阵,正盯着神上星流猛看! 星流正对上的,便是方阵上行的两颗眼珠,位置不高不低、不偏不倚,正好与星流的视线平行! 除去血汪汪的瞳孔,两颗眼球眼白部分也充满了红血丝。 乍一看上去,血肉模糊一片,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巩膜,哪里是虹膜。 看来这咒灵每天熬夜熬得有点凶啊。 神上星流唏嘘着,一面以手作梳、将额前掉落的碎发扒拉到脑后,一面笑嘻嘻冲红发美女打招呼:“亲爱的,你脸色不太好啊,是昨晚没睡好吗?” “……”佐藤真理嘴角微抽,“我睡得挺好的,倒是您,” 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里有口红印。” 神上星流:“……” 顺着她的指引,伸手一摸,指尖发红。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他怎么一点知觉都没有! 太可怕了! 实在太可怕了! 那群女孩子都是女杀手吗?! 靠近别人颈动脉,都能让人毫无所觉的! “噗!” 佐藤真理从包里掏出湿纸巾,递了过来,“擦擦吧,我的未婚夫。马上都是要去捉奸的人了,怎么自己脖子上还沾着别的女孩的口红呢。” “哦!谢谢!”神上星流边擦边夸,“亲爱的,你真是人美心善!” 佐藤真理红唇一扬,摆出一张毫无喜意的笑脸:“可惜,再人美心善也留不住情人的心。男人,呵!” 神上星流:“……佐藤小姐,我也是男人。” 佐藤真理“噗嗤”一乐:“您当然不一样了。您是教主大人嘛。好了,我跟他约的时间快到了。”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向神上星流确认:“从现在开始算起,两个小时后,帝国酒店总统套间,您可要准时到啊。” “?” “等等!”星流忙喊住拔腿就要走的未婚妻,“那这两小时,我要干什么?” 佐藤真理回头一笑:“你就继续当你的牛郎呗。” “???” 这可使不得啊! 他刚刚才把自己的形容整理好,又要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了吗? 眼见咒灵连同佐藤真理一起远去,周围路人又有渐渐围拢上来的趋势,星流当机立断,决定先在这附近找个没人的地方猫着! 等到了时间,他再去那个帝国酒店捉奸! 星流以袖遮脸,鬼鬼祟祟,遮遮掩掩,在附近搜索了一圈,最后选中城市公园里偏僻一角的休闲长椅。 这条椅子正好位于一条阴暗小路的尽头,旁边只有一盏藏在草丛里的照明小灯,光线昏暗。 四周都是茂密的灌木丛和更加茂密的小树林,人迹罕至,十分静谧。 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是个黑发少年,半长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丸子头,一缕刘海掉落,垂在额前。 少年似乎也没想到有人会来,抬起脸,露出一双十分具有古典气质的细长丹凤眼。 不过,神上星流的注意力却不在这少年的脸,而是在其手上。 那只半托起的掌心,正躺着一颗黑乎乎的小球,球体浑圆,大如雀卵,其上散发的气息,怎么看都跟佐藤真理身边的咒灵一致。 “你要吃了它吗?”神上星流不由自主瞪大了眼,跑过去,坐下。 他将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握紧成拳,等待接下来惊心动魄的现场表演。 丹凤眼少年:“……” * 少年名为夏油杰,是东京咒术高等专科学校的高一新生。 虽是新生,但由于与生俱来的术式的强大,夏油杰目前已经被评为二级咒术师,可以接一些祓除咒灵的任务。 今晚,他就是刚结束一场委托,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休息,顺便处理一下新获得的咒灵球。 夏油杰的术式名为“咒灵操术”,顾名思义,是可以操纵咒灵的术式。 只要将降服的咒灵抽取成咒灵球,再吞下,就能无条件化为己用,若是咒灵与自身等级相差两级以上,甚至可以免去降服的过程,可谓非常逆天。 因此,夏油杰一经挖掘,就被东京高专急招入校,甚至已经在咒术总监会那边挂上了号。 外人并不清楚,咒灵操术哪里都好,唯有一点不好,就是咒灵球的滋味实在不太好。 要夏油杰本人形容的话,就是沾满泔水、发馊发臭的抹布味。 无论是口感还是味觉,都令人记忆尤深,望而生畏。 夏油杰每次吞咒灵球,都要做足心理准备,没想到今天正在心理建设中,就有个人颠颠跑过来,跟等着看猴戏一样坐在旁边,炯炯有神,满脸期待。 夏油杰:“……” 实在下不了口了! 无论是咒灵球的味道,还是这个人的存在,都让自己根本没法张嘴! 夏油杰不动声色放下手,将咒灵球重新塞回口袋里,微微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这附近的咒灵已经被我祓除了。你来迟了一步。” 能看到咒灵,还在这么晚的时候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这人应该也是咒术师吧。 夏油杰边说边思考,顺道打量了一下这位自来熟的金发青年。 微暗的路灯下,青年一双紫莹莹的下垂眼闪闪发亮,夏油杰不由想起刚才路过某家店铺时,看到的一闪一闪的紫色彩球灯。 青年皮肤很白,几乎到了没有血色的地步,再搭配上这么一双亮得不像真人的靛紫色瞳孔,越发有种非人失真的俊美感。 夏油杰不知怎地,想起了某个烦人的白毛同学,忍不住往后仰了仰,拉开与金发青年之间的距离。 结果他刚一动作,金发青年便张开口:“你好你好!刚才那个就是你祓除的咒灵吧。你要吃了它吗?好吃吗?” 夏油杰:“……” 啊。 多么似曾相识的问话。 某个烦人白毛,似乎也在第一次看到他吞吃咒灵球时,发出了相似的疑问。 自己面对咒灵球的凝重表情,真的那么容易被误会吗?! 金发青年却在这时,再次开口:“哦!看来不好吃!那就是有用了。是你的术式吗?” 第 17 章 星流注意到,自己刚说完“术式”这个词,黑发少年原就不大的眼睛又缩了一下。 看来是被自己猜中了! 少年的术式,需要他去吞那个不好吃的咒灵球! 再结合少年之前说的话,所以,少年的术式是能通过这种方式收复咒灵为己用? 听上去好厉害啊! 好像比自己什么“注视的力量”“碰触的力量”还要酷炫! 这才是玩家该有的技能! 游戏策划你听见了吗!我要这个! 可惜,星流玩的这款全息游戏是单机,一经销售,概不退款,也没有后续的更新补丁。 目前看来,想要相同的宝可梦收集招式,也只能想想了。 星流只沮丧了不到一秒钟,就重新振作起精神。 主要是难得有黑发少年这么一个咒术师大活人摆在面前,简直是了解咒灵及其相关设定的大好机会! 原来如此! 他明白了! 这位少年之所以会在这么晚的时间,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界,还被自己撞见准备生吃咒灵——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游戏策划准备好的啊! 就是为了给玩家提供这么一个解说游戏机制的渠道! 黑发少年就是传统RPG游戏里,讲解世界观设定的长老! “长老……哦,不对,少年啊,这么晚了,你还要工作,真是辛苦你了。” 说到这里,神上星流才想起面前这人的年龄,顿时真的惊讶了一下,“你还没成年吧。这就出来祓除咒灵了。这算不算雇佣童工?” “长老是什么鬼。”黑发少年满脑门黑线,“我叫夏油杰。你……不是高专出身吧?” “咦?被你看出来啦。” “你压根就没有掩饰的意思吧!” 夏油杰表情更复杂了,顿了顿,才道,“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身为诅咒师,看见自己这么一个正统高专出身的咒术师,既没攻击,也没避开,反而主动上前打招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诅咒师和咒术师关系有多好呢。 夏油杰上学第一天,就从班主任夜蛾正道那里得知,咒术界除了主流咒术师,还有一帮诅咒师。 这些人同样具有天生术式和咒力,能够看见、祓除咒灵,但这些人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变成了无恶不作的恶徒。 如果说,咒术师是为了保护普通人,尽心尽力维持两个世界稳固的存在,那诅咒师就很纯粹了——他们只看钱。 有人出钱雇佣他们,那他们什么事都可以做,不仅限于祓除咒灵,还包括利用术式、驱使咒灵杀死普通人,甚至是杀死咒术师。 可以说,诅咒师就是咒术界的毒瘤。 不过,这是官方的说法。 夏油杰从出咒术世家的同学那儿得知,有的诅咒师确实天生恶徒,有的却是被逼上邪路的。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 白发少年反坐在教室椅子上,只用椅子的两条腿支撑,整个人都随着木椅一起来回摇晃, “在我们见面几届,就有个普通人家的学长。毕业后,因为不服咒术总监会的管教,数次顶撞长老团,就被接连派去执行超出他能力范畴的任务。几次险象环生后,他就叛逃当了诅咒师了。” 当时五条悟说话时漫不经心的表情、习以为常的语气,都让夏油杰记忆尤深,一直记到了如今。 现在,夏油杰就觉得,面前这个诅咒师,更像是第二种。 这种感觉,在金发青年问他高专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以后,就更加强烈了。 啊,原来这是个连高专都没去上过的吗? 那岂不是弃子中的弃子,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咒术总监会招揽过。 一个人摸索着天生术式,挣扎求生,最后好不容易进入到这个世界,却走上诅咒师的歧路…… 跟他一比,夏油杰突然发现自己幸运得多。 “咒术高专很有意思。”夏油杰放缓了语气,用讲故事的口吻,将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娓娓道来: “每一届学生都不多,平均两三个的样子。我们这一届带我一起就只有三个人。平时上课由班主任直接负责。课程分文化课和实战课,时不时会有些匹配实力等级的小任务供我们练手。 因为经过咒术总监会、窗以及学校的层层筛选,很少会出现超出学生能力范畴的伤亡事件。远比正式在职的咒术师安全。” “让你们当童工的安全吗?” 夏油杰假装没听到这句话,继续说下去:“入学高专的学生,既有家系入学,也有普通人出身被招揽的。像我就是后一种。” “哦,那你一定很辛苦。” 夏油杰顿时说不下去了。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抬起眼:“什么?” 金发青年睁着无辜的下垂眼,掰着细长的手指:“你看啊,这是普通人的世界,这是咒术师的世界,你夹在中间,一定很割裂。” 夏油杰盯着青年翻来覆去的苍白手掌,半晌说不出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道:“并没有,我很好。自从明白我是咒术师以后,我就清楚了我的职责。” “什么职责?当超人?” 夏油杰:“……” 夏油杰:“是保护普通人。” 金发青年:“哦!是蝙蝠侠!不对,好像也是超人。” 夏油杰:“……总、总之,我的心中没有迷惘,对未来和理想都非常确定以及肯定。我的前路也非常清晰。” 当上特级咒术师,保护所有普通人。 金发青年“哇”了一声:“连坏蛋也一起保护吗?” 夏油杰心一沉,却还是坚持道:“无论是好人还是坏蛋,他们在咒灵面前,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那你怎么办?” “什么?” “你保护普通人,谁来保护你呢。”青年这句话说得很慢,也很清晰,每一个字、每一个音,甚至青年吐出每一个字音时的眼神语气,他都看得很分明。 就是因为分明,夏油杰才一下笑了:“我不需要别人的保护。我很强。” 五条悟拥有万众瞩目的“六眼”和“无下限”术式,是一出生就拉高整个咒术界上限的天才。 而自己,能跟这样的五条悟打成平手,可以说,他们两个就是目前咒术界目前和未来的“最强”! 因此,夏油杰唯有对这点非常确信。 没有人会比他更强! 所以,理应由他来保护其他人! 就在这个时候,金发青年又冷不丁冒出一句:“你现在就在当童工。” 夏油杰唇边的微笑消失,开始抽搐:“……咒术师界,没有童工这一说法。” “太可怕了!”青年啧啧咂嘴,“咒术师界真是太可怕了!” 夏油杰不仅嘴角在抽,连脑神经都开始一抽一抽的痛了。 为了避免青年继续揪住这个话题不放,他主动重新掏出咒灵球,展示给青年看:“你之前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吃它么。这是我的术式,咒灵操术的发动条件。” 在咒术师的作战中,公开自己的术式,可以增强术式的威力。 而且夏油杰相信以自己术式的稀少强大,估计自己的信息早已流传在黑市中。 就像五条悟一样,其“六眼”和“无下限”术式,就算五条家千防万防,但基本是个咒术界的人都知道。 现如今,向一名本就没有敌意、看上去还不怎么强的诅咒师公布术式,夏油杰不觉得有什么: “通过吞食咒灵球,我就能无条件驱使这只咒灵。因为吞食的数量和品种都没有限制,因此在实战中能有很多变化。” 一般来说,话都说这里,正常人肯定会顺着夏油杰的话继续追问下去,比如说,能有什么变化,实战战果如何,结果青年依旧不按套路出牌,来了一句:“那它到底是什么味道,让你都露出那样的眼神了?” 夏油杰脑中思路一断,原本打好的腹稿也卡在喉咙中,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甚至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自己的眼神? 什么眼神? 到底是这人太敏锐了,还是自己刚才太大意,没有掩饰好? 之前五条悟、家如硝子他们,都好几次看到他吞咒灵球了,也没问出这个问题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家入看出来了,但为了照顾他的颜面,故而没有说。 至于五条…… 呵! 夏油杰相信五条悟是真的没看出来! 朝夕相对的同学不争气,还没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有眼光。 尤其是,这个陌生人在夏油杰沉默以后,叹了口气,紧接着说了一句:“就算再难吃,你为了你的理想,还是会不停吃下去。” 这一刻,夏油杰结结实实,真的有了一丝感动! 他真的懂我! 脑中忍不住滑过这个念头。 夏油杰再次微笑起来:“没错。” 一支棒棒糖递了过来。 是金发青年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来的。 连同糖果递过来的,还有青年的一句话:“喏,这糖给你吧。吃完以后,吃点甜的压一压。” 夏油杰不忍拂他好意,接过这支并没有什么用的糖果,顺带扫了一眼,发现还是某知名品牌的可乐味。 貌似五条悟很喜欢。 要不带回去给他? 这个念头在夏油杰心中一闪而过,又被他自己否决掉了。 算了。 这是别人给自己的好意,就算自己不吃,也应该好好收着。 给五条悟就是暴殄天物了。 夏油杰郑重地收起这支糖果,连同刚刚收复的咒灵球一起放进口袋中。 正打算向青年道谢,青年却已经在一阵手机闹铃声中站了起来:“原来都到这个点了。和你聊天很开心,不过我还有事先走啦!” 金发青年冲夏油杰挥挥手,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随即便转身跑开。 走得那么匆忙,简直跟他出现时一样突然。 直到青年的身影在公园树林的阴影中消失,夏油杰都还有点回不过神。 要不是那根糖果还好端端躺在口袋中,夏油杰真要以为,刚才的那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 青年也只是自己脑内生出的一个妄想! 这种不真实感,在夏油杰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以后,越发强烈! 他们有聊这么久吗? 明明只是几段来回的对话,撑死也就半小时吧? 还是说,这就是青年术式的能力? 夏油杰晃晃脑袋,犹豫一瞬,还是掏出手机,给通讯录中的某个名字打了过去:“五条,你有听说过哪个诅咒师的术式是加速时间流动,或者是催眠吗?” 第 18 章 五条悟正躺在沙发上打游戏,忽然接到夏油杰这么一通电话,瞬间坐直了身体。 微微颤抖的嗓音里,透着老农丰收的喜悦:“杰!你被仙人跳了吗?!” 夏油杰:“……” 夏油杰:“去你大爷的。别以为我没听出你的幸灾乐祸。没有!” “哦。” 五条悟又躺了回去,重新翘起脚:“那你问那个干嘛。你被诅咒师袭击了?” “也没有。” “切!” “……你给我等着。”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将刚才遇到一名青年,两人谈话时间异样长且自己还没察觉的事说了出来。 五条悟出身咒术世家,其背后的五条家甚至是被称为“御三家”的顶级豪门,据说自平安时代就已存在,传承了上千年。 作为下一任家主的五条悟,自小培养的眼界自是不凡——可谓见多识广,了解各种稀奇古怪的术式存在。 夏油杰在开学短短几个月的过程中,已经养成了“有咒事找五条”的良好习惯。 手机那头,五条悟“咦”了一声:“没听说哪个诅咒师有这种能力啊。要是能催眠,或者加速时间,总监会那群老头子还不得疯掉。” 所以,那只是自己和青年谈话太投入,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吗? “杰,你不会单纯只是因为聊得太开心,没发现时间就那么过去了吧?”正好,五条悟在电话另一端,提出相同的疑问,“哇!杰是喜欢上不知名的路人君了吗?!” “谁?夏油喜欢上了谁?”女同学家入硝子的声音紧跟着传了过来。 夏油杰:“……五条,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回去!” * 神上星流走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上,四周霓虹灯影闪烁,他从中穿过,途径一家家临街店铺。 在这看似繁华和平的景象后面,是否又在哪个角落藏着不知名的咒灵呢。而这些咒灵,又有多少会被咒术师们及时发现并祓除呢。 神上星流不得而知。 他唯一知道的是,咒术界真不是个好去处! 他们用童工! 用童工也就算了,还会给童工洗脑! 看看夏油少年都被洗脑成什么样子了! 当超人有什么好,没看超人和蝙蝠侠都有什么样的悲惨遭遇吗。 更何况,蝙蝠侠和超人还会分一下好人坏人,夏油少年倒好,不管好的坏的一起救! 也不怕被救下的人捅刀子! 而且咒术操术也很清奇。 强是强,帅是帅,可是咒灵难吃欸! 不行不行,难吃是大忌! 谁来玩游戏不是找个乐子的,怎么能徒加压力呢! 所以,他还是不要咒灵操术了。 神上星流一面发散思维,一面顺着地图的指引,找到了帝国酒店,也顺利通过前台确认,今晚的总统套间确实已经被人定下了。 但接下来,在他表示,他要去套间捉奸时,前台完美的笑容上出现了裂痕。 “您说什么?”前台小姐表示她没听清,麻烦客人您再重复一遍。 再重复一万遍都没问题! 神上星流理直气壮,超大声地回答:“我要去捉奸!” 前台:“……” 前厅其他人:“……” 神上星流无视前台小姐的欲言又止,按照一开始编好的剧本,认真告诉她:“我和她因家中长辈相交而认识,彼此都认为对方是合适的结婚人选,便在长辈见证和亲友祝福下订了婚。 原以为她会是好妻子,好母亲,没想到她居然骗我?!有情人还不告诉我! 我一定要抓她现行,告诉她父亲!” “这……”前台脸上难色更浓,“先生,我很同情您的遭遇。但是我们不能随便透露客人隐私,也不能……” “我没有让你们泄露她情人的相貌姓名啊。”神上星流盯着前台的眼睛打断她,“我只是要现场捉奸!” 佐藤真理真是太不靠谱了! 说好让他来捉奸的,怎么连房卡都不给他准备,还要他亲自想办法取! 这样的人当队友真是太不可靠了! 自己以后绝对不要再跟她玩了! 在神上星流的注视中,前台的目光微不可见地变得迷离、变得空洞,数秒以后,她取出一张房卡,双手递了过来:“先生请拿好,这是您要的东西。” “谢啦!美女姐姐!”神上星流冲她一眨眼,随手用中指食指夹过卡片。 “请顺着我的左手边直走,那里有单独的一台电梯。用我给您的房卡刷动,直接上顶楼即可。” 脸颊微红的前台详细描述了一番路线,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请节哀,先生。您的未婚妻不珍惜您,是她的错。请不要用她的错,惩罚您自己。” 嗯? 他没打算惩罚自己啊。 他是去找乐子的。 神上星流翻动着房卡,卡片顺着五根手指来回轮转,电梯上方的数字一格格往上跳。 “叮咚——” 梯门向两边打开。 外面是一条铺着厚地毯的走廊,尽头是两扇白色浅浮雕大门。 神上星流用卡刷开,正准备推门而入,突然想起什么,动作一停。 他这样冲进去,会不会正好撞见妖精打架的场景? 那也太伤眼了吧…… 神上星流赶紧用双手捂住眼,用身体侧着撞开大门。 门一开,神上星流就闻到一股血的腥甜味。 穿过客厅,再穿过走廊,抵达最里间的卧室。 卧室门紧闭,用手肘将门把手压下。 瞬间,血的味道更浓郁! 从手指缝往外看,神上星流没看到想象中的妖精打架,却在白色大床上看到一具鲜血淋漓的人尸! 那双目圆睁,满脸不敢置信的红发女人,不正是佐藤真理吗?! 怎么回事? 他还没开始正式行动呢,怎么主角就死了一个了?! 神上星流倏地放下手,这下将室内情况看得更清楚了。 宽敞卧室内,除了佐藤真理,空无一人。 在自己进来前,门窗都是紧闭的,地上除了佐藤真理自己的,就没其他人的凌乱衣物。 乍一看上去,像是床上的女人自己突然暴毙。 但是。 咒灵呢?! 那么大一个咒灵哪儿去了?!!! 难道随着主人的死亡,咒灵就会自行消散吗? 这个念头刚出,神上星流就听到旁边房门紧闭的卫生间传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一个人从门内扑了出来,一头闪亮银发在半空划过一个弧度,一双冷绿色瞳孔与星流四目相对。 神上星流:“欸?” 这不是之前在路口,跟自己对视的那个人吗? 原来他就是佐藤真理的奸夫啊!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神上星流抬起手,很高兴地冲人打招呼:“晚上好!” 银发男人身形一滞,险些没能躲过紧追出来的咒灵! 那是原本跟在佐藤真理身边的咒灵。 它不仅没消失,身形反而比之前更瘦长了! 浑身长满红色眼珠。 咒灵四肢着地、攀着墙壁爬出来时,仿佛一只浑身长满鲜红圆圈的远古大蜥蜴! 神上星流惊叹着,一缩脑袋,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厉风。 与此同时,那名银发男人也是就地一翻,躲过咒灵犁地一样划出的五道抓痕。 现在,星流明白,为什么之前男人冲出卫生间的姿势会那么怪了。 他不明白的是,佐藤真理的咒灵追杀银发男也就算了,追杀自己这个无辜路人是怎么回事?! 就算自己预估到有危险,也提前让甚尔做好了准备……但好戏都没开场,危险这就来了? 这明显不是星流想要的样子啊! 神上星流唉声叹气,双手抱头,原地蹲防,躲开咒灵的又一次袭击。 相比之下,银发男人显然精于体术,每次躲避攻击的姿态,都比星流潇洒得多,肌肉发力的动作也显得很专业。 神上星流不由猜测起男人的职业来。 体校老师? 健身教练? 还是跟甚尔一样,是专门干杀手活的? 反正不管是哪种,都比星流这个战五渣看上去,更有活下去的可能。 话说都到现在了,甚尔还没看够戏吗? 再不出手,自己这个雇主可真要嘎了啊! 星流又一次抱头鼠窜,从咒灵利爪下将将逃命。 等咒灵转身又去追银发男人后,他忍不住躬着腰,撑着自己膝盖喘粗气。 心脏狂跳,耳膜鼓噪。 就算张大嘴大口呼吸,也缓解不了喉咙深处泛起的甜意。 神上星流觉得自己快死了! 累死的! 就在这时,星流突然发现,在右侧任务列表中,【信徒的第一个请求】已经显示完成了。 不光任务名称后的(0/1)变成了(1/1),连任务奖励都显示已发放。 “触碰的力量?” 神上星流抬起右掌,端详了一下掌心的纹路,喃喃自语,“原来让佐藤真理被她的情人杀死,也算是完成了她的愿望吗。” 噫—— 好变态哦! 自己这么正直的教主,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信徒? 一定都是佐藤长老的问题! “滚开!” 一声暴喝。 神上星流一抬头,就看到银发男人一边反手放枪,试图用科学的子|弹击退不科学的咒灵,同时,银发男人还在一边往自己这边冲—— 准确地说,银发男人被咒灵逼着,不得不往星流这个方向跑。 巧合的是,星流所站的位置,正好是房间卧室的入口处—— 兜兜转转,银发男人又被咒灵逼回佐藤真理死去的房间。 就在银发男窜入卧室的瞬间,咒灵也紧跟着追了上来。 星流不得不跟着躲进卧室里。 结果,星流刚进屋,就险些用鼻梁测试了银发男肩胛骨的坚硬度。 越过男人美丽的披肩长发,星流看到,佐藤真理□□的、沾满血污的身体,正静静矗立在房间里。 星流也“看”到,一条隐隐绰绰的黑线,从自己身后伸出,相继穿过自己和银发男的脚底,一直联通到佐藤真理的足下。 这只咒灵有智慧? 是它在操纵佐藤真理的尸体,在给他们来个两面夹击? 神上星流一回头,就跟一堆血淋淋的大眼珠子,脸贴着脸,深情对望,互相凝视。 第 19 章 在这一瞬间,神上星流想了很多。 比如说,甚尔死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出手。 再比如说,如果被删档重来了,他要怎么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还比如说…… 然而,在神上星流的注视下,浑身长满眼睛的咒灵却出现了奇妙的变化—— 它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整只咒灵都向后一缩。 明明之前的那颗子弹,它都视若无物,任由子弹穿过它的身体。 临了,却畏惧神上星流的视线。 注视的力量。 神上星流想了想,还是伸出手—— 触碰的力量。 结果,咒灵再次一缩,整个身体都贴上了旁边的墙壁,四肢着墙,越过星流,爬向卧室。 卧室里有什么? 有佐藤真理,还有银发男。 果不其然,咒灵冲向银发男,佐藤真理则跌跌撞撞,朝星流而来。 星流陡然明白了这只咒灵的谋划。 它自身不能被自己碰到,就操纵佐藤真理的尸体来—— 它自己则去解决银发男。 通过之前的一系列躲避,星流已经确定银发男就是个普通人。 既看不到咒灵,也无法碰到咒灵。 纵使男人体术再高,枪术再强也无用。 那么…… 神上星流倏地探手,握住银发男的右手,也正是他抓着手|枪的那只手! 银发男浑身一震,缓缓回头。 * 对银发男本人来说,就是金毛小子突然发疯,居然敢抢自己的枪|械! 换作平时,黑泽阵自然将其一枪打死了事。 今天毕竟不同,还有个他看不见的无形怪物在房间里到处乱窜,追杀自己。 通过刚才的一枪试探,黑泽阵也确定,手中热武器无法对那只怪物造成伤害。 既然如此。 黑泽阵眼一眯,反手抓住金毛小子的手腕,就想把人扔出去。 反正这小子菜得很! 不仅菜,还敢抢自己的武器! 干脆拿去喂怪物,给自己争取逃出房间的空间! 肌肤相触的瞬间,一股无形战栗攀上黑泽阵的后脊。 他几乎要立刻脱手,把人甩出去,却在抬眼的瞬间,对上像青蛙卵一样堆叠在一起的鲜红眼珠。 作为黑衣组织的杀手,道上有名的清道夫,黑泽阵在黑暗世界已经风里来雨里去了好些年,手上人命无数。 可在过去十几年的杀手生涯中,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怪物。 黑色半透明的身躯高至天花板,甚至因为太高了,靠近头部的躯体不得不弯过来一部分。 在充满胶质的果冻状身体上,长满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球,既像是结满恶果的树干,又像某种恶心神秘的远古图腾柱。 最令黑泽阵生理不适的是,如此鬼魔鬼样的怪物,居然长着跟人类相仿的四肢! 形如手臂的上肢上,同样长有十根手指! 每根手指上伸出长长的、刀片一样的指甲,正是遍布这间套间各处抓痕的来源! 就是这种东西一直在追自己吗? 原来这个世界上一直有这样的存在。 为什么自己能突然看到了? 这金发青年到底是什么人? 黑泽阵犹豫一瞬,最终还是选择,带着青年一起翻身,躲过怪物的紧追而至的攻击。 “唰唰唰——” 破空声接连响起。 十根利爪割破空气,发出刀刃劈砍时的声音。 很快,唯一完好的卧室里,也是伤痕累累。 与此同时,那具女尸也在旁虎视眈眈,寻找偷袭的契机。 “开枪吧。” 突然,耳边贴上来一道冰冷的气息。 冷冽的寒意,像是高山上、深冬时节的寒风。 黑泽阵皱起眉,拿枪的手游移不定。 他之前开过一枪,却毫无结果,到头来只确定了子|弹的无用。 “再开一枪吧。” 那只同样冰冷的、细长的、苍白的手掌,抚上漆黑枪身, “这里面,还有两颗子|弹,足够杀死它了。” 黑泽阵微微垂眸,对上一片阴潮潮的紫,像是阴雨天下风高浪急的大海,深紫海洋的深处却有无数星云在转动。 怪物无声咆哮。 女尸遽然起扑。 “现在正是开枪的时机。” “砰!” 一声枪响。 在消声器的作用下,变成水球被戳破时的“仆”地一声。 子弹从枪管旋转飞出,破开空气,拖出弹轨,与怪物果冻似的身体接触。 接触的瞬间,子弹破开胶质表面,搅烂眼球,直直插进怪物体内。 下一秒,黑泽阵和神上星流都看到,怪物浑身一抖,停下直奔他们的步伐,站在原地,全身颤抖起来。 真的是物理意义上的“颤抖”—— 怪物表面凹凸不平、上下起伏。 仿佛表皮之下,有无数尖锐物在往外突出。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怪物炸了! 仿佛是承受不了体内子弹的冲击力,像个灌满水的水袋,整个自内而外破开! 黑泽阵一愣,却在捕捉到身后风声的刹那,条件反射,反身转手,再开一枪! “砰!” “嗷——疼疼疼!” 枪声和青年的惨叫一齐响起。 同时响起的,还有佐藤真理尸体砸回地板的闷响。 黑泽阵:“……” 金发青年已然撤回他的手,正捧着手腕放在嘴边吹气:“你就不能提前打声招呼吗?!” 先前青年将手搭在了黑泽阵的手腕上,于是在后者抖枪回击后,猝不及防的青年似乎被别到了手。 眼下,他泪眼婆娑,不断呼气,发红的眼圈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惊心动魄。 这么弱鸡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黑泽阵忍不住思考起这个问题。 尤其是在,确信了自己能看到怪物、攻击到怪物,是在青年的辅助下后—— 金发青年的手甫一撤离,黑泽阵就发现,那只图腾柱一样的怪物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脚下只躺着一具,身上多了颗弹孔的女尸。 佐藤真理。 今晚的事,全是因这个女人而起! 不仅突然发疯、拿把水果刀就想杀掉自己,还惹出来了那么一只怪物! 黑泽阵恨不能再给女尸补几个弹孔! 又忽地想起,佐藤真理以前似乎提到过,她和家人都是某个教会的信徒,她的父亲甚至还是教会高层。 黑泽阵向来对床伴的身份背景不甚关心,只要确定她是个女的,且不是条子即可。 眼下突然从脑海里挖出这段记忆,还是托今天所见之景的缘故。 一般人看不见,又莫可名状的怪物。 “死而复生”,跟怪物一起追杀自己的女尸。 还有,眼前这个怪里怪气的金毛…… 黑泽阵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一些无法用科学原理解释的现象。 甚至,他自己所在的组织,就创造了一些超出普罗大众科学观念的物品。 以往,他对这些事都漠不关心,直到今天,受到了不小冲击。 不过,职业使然,黑泽阵并未让这份冲击显露于脸上。 在飞速思考了数秒后,他重新抬起枪|支,将枪|口对准不明身份的金发青年,微微眯起眼:“你是谁?” 青年呆了呆,嘴唇张了张,停顿一秒,忽地抬高嘴角,爆笑:“你的枪里没子弹了吧!一共就两颗,咒灵一颗,佐藤一颗,你拿什么指着我嗷——!” 刚刚还笑意盎然的脸,扭曲拧巴起来。 黑泽阵冷笑,垂眸盯着被自己扭在身下的青年,无视对方的徒劳挣扎。 挣扎中,青年衬衫衣领向下滑落了一部分,露出一小截白色后颈,以及金灿灿、毛茸茸的后脑勺。 黑泽阵便用空余的右手,拿着手|枪,在人后颈上敲了敲。 金发青年扭动的动作一停。 黑泽阵压低嗓音,威吓道:“没有子弹,我也能轻松扭断你的脖子。” 金发青年的呼吸声停止了。 黑泽阵故意没挪开手|枪,继续用枪口,顺着人的脊椎下滑:“颈椎七块骨头,” 从苍白皮肤到黑色衬衫,外罩的休闲西装早在之前的逃窜中不知所踪。 “胸椎十二块。” 青年的背部跟所有正常人一样,在脊椎骨的地方,微微下凹,正好形成一条容纳黑泽阵枪口的通道。 “腰椎五块。” 黑色枪管最后停在青年的后腰眼上。 黑泽阵恶意地戳了戳,察觉到青年浑身一抖后,进一步拉大嘴角弧度。 他俯下身,贴着青年柔软灿烂的金发,在其耳边低语:“从上至下,我可以选择,让你全身瘫痪,还是只有上肢、下肢,亦或者是,仅仅让你不能自已地失禁……” “你是变态吗?!” 金发青年倏地扭过脸,苍白俊美的脸孔,大概是因为姿势难受的缘故,从颈部泛起一片潮红。 之前的红眼圈并未消失,反而化为一片嫣红沉淀在眼圈四周。 原本深不见底的紫色瞳孔,此时此刻,倒变得清澈起来,像是两颗蕴含了星光的紫水晶。 紫眸青年冲黑泽阵破口大骂:“我之前可是帮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甚尔!!!” 他不是在骂自己! 这里还有别人!!! 黑泽阵陡然反应过来,却已经迟了一步。 一道劲风从左侧袭来。 黑泽阵下意识抬手一挡,原本被反拧住胳膊的金发青年便趁机逃脱。 黑泽阵没空管他,跟袭击者交了两回手,便双双退开。 退开以后,左手臂还在持续发麻,黑泽阵皱眉,打量来人。 居然是一张他也知道的脸! 标志性的嘴角竖疤让黑泽阵一眼认出来人:“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看也没看他,提着吱哇乱叫的金发青年便跳出窗外。 黑泽阵本想去追,可外面走廊响起的脚步声让他身形一停。 再抬起头的时候,窗外夜色里,无论是伏黑甚尔还是那个金毛,都已不见了踪影。 “啧!” 黑泽阵唾了口晦气,最后扫了眼地板上的女尸,毫不留恋地翻窗离开了。 他走后不久,套间大门被撞开,一名黑发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身边悬浮着一只常人看不见的胖头鱼,鱼头上还残留着些许木屑,正是撞破大门的罪魁祸首。 夏油杰一看到满屋的挠痕,便皱起了眉。 等彻底扫遍整间套房后,他收起胖头鱼咒灵,一面捡起床边散落的风衣,给地面女尸盖上,一面掏出手机。 电话一接通,夏油杰便向那头汇报道:“监督,确实是二级咒灵,但已经被人祓除了。现场残秽无法辨别术式……另外,还有一具年轻女尸。” 为您提供大神 地日草 的《盘星教模拟器》最快更新 第 1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20 章 闹市街区酒店的顶级套间中,有一名女人死了。 纵使这名女人满身的残秽,但这些残秽普通人看不见,夏油杰也就无法向赶来的警察说明,杀死这个女人的不是人类,而是某种非自然力量。 更倒霉的是,因为他赶来得太早,咒术总监会那边跟警方上层沟通得又慢,消息一层层传递,以至于夏油杰险些被当场抓获。 所幸,在夏油杰被警察扣起来之前,他的辅助监督及时赶到,将现场警部拉到一边,低声解释起来。 夏油杰远远看到,辅助监督又是掏出证件自证身份,又是掏出手机打电话,再将手机递给满脸狐疑的警官,最后又跟打完电话的警官赔笑……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连带之前夏油杰探查现场的时间,一共耗了有一个多小时。 等夏油杰拖着满身疲惫,跟辅助监督一起走出帝国酒店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夏油同学,”辅助监督满脸愧疚,“真是辛苦你了。不好意思,明明你已经完成了今日任务,还临时通知你过来加班干活。” 夏油杰能说什么? 自己加班,辅助监督不也跟着一起到了这个时间点吗。 谁又比谁更轻松呢。 都是命苦打工人。 在这一刻,夏油杰不由想起今晚偶遇的金发诅咒师,并在此时此刻,深深赞同起了对方的“童工”理论。 没办法。 他也是人。 他也会累。 最重要的是,本以为能回校休息了,结果在返程途中,被临时叫过来查探。 查探结果又是一无所获,不仅没抓到咒灵,还让一名普通人命丧当场…… 想到此处,夏油杰的情绪更加低落。 一旁的辅助监督似有所觉,声音放得更轻:“夏油同学,不好意思,耽误了你的休息时间,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夏油杰本想拒绝,让监督也早点回去休息,但看看时间点,再看看已经没什么行人的街头,最后想想等待计程车所需的耗时…… 最终,夏油杰还是屈服了:“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黑色小轿车驶向郊外。 随着路边视野的逐渐开阔,道路上的车辆也越来越少。 夏油杰靠在后座上,平摊的手随着汽车的起伏颠簸了一下,指尖触到口袋里的硬物。 他愣了一愣,掏出那颗球状物,发呆。 辅助监督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笑了起来:“夏油同学也喜欢甜食吗?” “不。” “哦,原来是带回去给五条同学的吗。” “也不是。”夏油杰重新将棒棒糖放回口袋里,指尖隔着校服布料摩挲了一下球体形状,看向后视镜, “其实,我觉得酒店里的这只二级咒灵,很可能是被诅咒师祓除的。我今晚早些时候有遇到过一名诅咒师。” “什么?!”辅助监督大惊失色,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不少,起码瞬间在驾驶座上坐直了,“夏油同学没受伤吧?!” “没有。他没攻击我。”夏油杰摇头。 “呼——那就好,那就好。”辅助监督重新放松了肩膀,“确实很有可能。那些诅咒师有时也会通过黑市,接一些祓除任务。我会将此事补充上报的。” “……抱歉。” “没关系。”辅助监督哈哈笑了起来,“夏油同学毕竟还年轻,今晚又过度劳累了。一时间想不起来,或者想起来又觉得大不了,懒得上报都是有可能的。只是,夏油同学。” “到?” “你跟五条同学一样,都是我们咒术界的瑰宝,还请你多加小心,务必保全自己才好。” “……是。” 到了咒术高专的山门前,辅助监督打起倒车灯,冲夏油杰挥手告别。 目送他远去,夏油杰才转身走上漫长的山道。 午夜时分,万籁俱静,连虫鸣都消失了,只有夜风中树叶枝条的“莎莎”响。 在这条寂静的、黑暗的小道上,夏油杰从口袋中掏出咒灵球。 他只顿了顿,便将这颗犹豫了一晚的球体吞下,而后在满嘴的抹布味中,用手捂住嘴,干呕了几声。 确定自己不会吐出来以后,夏油杰掏出那枚可乐味的棒棒糖,扯开外包装,塞进嘴里。 原以为,舌头上残存的异味会跟糖果的甜味混合在一起,形成更加诡异的味道,就跟前一次尝试一样—— 之前,五条悟就拉着他,非要他吞完咒灵球用甜食洗嘴。 结果那一次,夏油杰当着五条悟的面,把后者最爱的生毛豆奶油味大福吐了出来。 从那以后,五条悟再也没提过洗嘴的话题。 总之,夏油杰以为这一次,自己又会收获一嘴可乐味的抹布。 结果,没想到的是,糖球入口的刹那,口腔中怎么都无法去除的异味,竟然真的在清甜的味道下,缓缓消退。 夏油杰脚步一停,站在黑暗山道上,缓缓瞪大了眼。 他不敢置信地用舌头舔了一下糖球,仔细品尝感知,确定此时此刻,自己的口腔里只有汽水的甜味,没有其他恶心的味道 ——曾像跗骨之蛆,一直阴魂不散缠着他的困扰,就在这么被一颗普普通通的棒棒糖打败了。 ——这是连五条悟、家入硝子、班主任夜蛾正道、咒术高专,乃至整个咒术总监会都没能解决的棘手问题! 居然就这么被一名诅咒师随手赠送的糖果,给轻松解决了?!!! 一阵夜风吹过,头顶树叶沙沙作响。 更高处,夜空上的乌云被风吹散,满天星辰显露真容。 穿过层层叠叠交替的枝丫,尽管森林树冠阴翳庞大,但夏油杰仍能从阴影的间隙中,得以窥见漫天的星光。 * “甚尔太过分啦!这次实在太过分了!” 神上星流被人扛在肩头,丝毫没有感觉到不适,只是心中委屈,嘴上喋喋不休,“都怪甚尔这次迟迟不出手,我险些被人杀了诶!平时摸鱼也就算了,关键时刻怎么能掉链子呢,我……” “砰!” 神上星流被扔了下来。 旁边就是长满草的泥地,他倒是没有因为甚尔的突然发疯而受伤,就是精神上受到一点了小小的惊吓。 伏黑甚尔明显不太对劲。 神上星流闭上嘴。 伏黑甚尔也在这时转过身。 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看向神上星流的眼神格外不善,像是一只择人欲噬的野狼:“你怎么做到的?” “哈?” “我问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让一个普通人也能看见,甚至攻击到咒灵!这是你的术式?你是咒术师?你之前怎么没提过?” 伏黑甚尔一步步逼近,路灯下身体的阴影笼罩了神上星流的大半张脸。 阴影下,两双眼互相对视。 伏黑甚尔扭曲嘴角,笑了一下:“是咒术师也没关系。反正老子宰的就是咒术师!” “喂喂!”神上星流大叫,“怎么就快进到要杀我了?!你也用不着这么恼羞成怒吧!我跟你说,你这种人在职场上是绝对混不下去的!怎么能因为上司嘴了你几句,你就要噶上司唔唔——!” 神上星流的嘴被人用手整个包拢住。 粗粝手掌的施力下,他的脸被挤压变形。 一部分脸颊肉从伏黑甚尔手掌边缘溢出,上移,挤压那双星光璀璨的下垂眼。 伏黑甚尔恶意地笑了起来,声音阴恻恻的:“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骗了老子,还敢这么嚣张?” “唔唔唔!” 紫色眼睛瞬间睁大,金发青年在伏黑甚尔的压逼下,发出像小狗一样的呜呜声。 伏黑甚尔微微松了松手。 神上星流的说话声清晰了些,就是每说一句话,其吐字呼吸都喷在伏黑甚尔掌心。 温热的、有节奏的吐息。 伏黑甚尔指间缝隙松得更大。 “我没骗你啊!我确实不是咒术师嘛。那也不是咒术师的能力。是我们星空之主的赐福!” 伏黑甚尔听到前面几句话,还想怒斥神上星流这个骗子,死到临头还嘴硬,结果听到最后一句,顿时什么斥责都忘记。 什么星空之主,什么赐福? 这小子不会被自己那么轻轻一捏,就脑袋坏掉了吧? “我脑子好得很!”神上星流冲伏黑甚尔怒目而对,后者这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地,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份认知让伏黑甚尔一个激灵,尤其是神上星流的目光,让他瞬间想起一些不好的事。 原本已放松到虚虚扣拢的手,瞬间缩紧! “唔——!” 伏黑甚尔这次没再心软,反而冷笑道:“胡说八道也该有个限度。你们盘星教信奉的不是咒术师天元吗。什么时候又变成了星空之主了?是你自己刚编出来的主吧!” 不想这句话一出,一直挣扎不休的青年陡然一僵,满天挥舞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伏黑甚尔:“……” 靠! 不是吧? 伏黑甚尔:“你该不会,到现在才知道吧?” 神上星流无辜地眨了眨眼。 伏黑甚尔:“…………” 他再次松开了手。 这一次,是彻底地松开了。 甚至伏黑甚尔本人,还倒退了一步。 神经病啊。 怎么会有人身为一教之主,还不清楚自己教派信奉的对象? 伏黑甚尔突然觉得斤斤计较的自己很掉价。 于是,他又后退了一步。 神上星流却跟没发现他的嫌弃一样,主动靠了过来:“看来甚尔很了解啊,说说呗。咒术师天元是谁?很强吗?凭什么能让我们一个教派的人都崇拜他?” 伏黑甚尔嘴角抽搐:“那是你们教派,不是我的。我凭什么告诉你?” 靛紫色眼珠在白色眼眶里咕噜噜转了一圈:“因为,我之前帮了你?” 伏黑甚尔想起这家伙之前是怎么命令自己出手的,再次不爽起来:“说到这个,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伏黑甚尔一巴掌盖在人脸上,把人往外推,拉开他们两之间的距离,身体力行地表达自己的嫌弃:“你帮了我什么?要我怎么报答你?” 神上星流硬顶着伏黑甚尔的手,一动不动,他的声音跟他整个人一样,理直气壮,底气十足:“比如说,赌马啦,赌马啦,赌马啦!” “你可闭嘴吧!”伏黑甚尔额冒青筋,“那么诡异的手段,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你用!” “那可不行。”神上星流嘻嘻一笑,突然抬起两只手,握住伏黑甚尔的右手手腕。 冰冷指尖下,男人的脉搏在有力跳动。 神上星流弯起眼,冲浑身僵硬的男人曼声道:“明明甚尔很羡慕那个银发男,不是吗?我也可以哦,让甚尔能看到咒灵,攻击咒灵。只要,甚尔加入我,信奉我们的星空之主。” 为您提供大神 地日草 的《盘星教模拟器》最快更新 第 2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21 章 伏黑甚尔眼珠微动,和神上星流的对上。 四目相对,视线相交,整个世界都离伏黑甚尔远去。 风声停止,万籁俱静。 这么突如其来的死寂,甚至让耳边出现了幻觉一样的忙音。 再仔细倾听,便会发现,那忙音是神上星流的嗓音。 甜蜜的,柔和的。 冰冷的,危险的。 充满诱惑的,盘星教主的声音。 伏黑甚尔恍惚一瞬。 看见咒灵,攻击咒灵? 那不就跟禅院家那些恶心人的家伙一样了吗? 他才不稀罕。 或许以前会有过近乎羡慕的情绪,但至少现在,这不是他最想要的。 伏黑甚尔陡然松了口气。 什么啊。 这小子也不是那么敏锐嘛。 然而,这个念头刚出现,伏黑甚尔就听到那把蜜糖般的嗓音再次响起: “原来如此。原来甚尔早已脱离了这种低级趣味了啊。嗯,有点麻烦呢。现在甚尔的愿望我还不能替你实现。” 神上星流收紧双手。 他的两只手掌合拢,将伏黑甚尔的右手手腕牢牢圈住,其中一只手的大拇指摁在伏黑甚尔的脉搏上。 此时,那里的生命跳动正在疯狂加速。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血流奔涌,心脏狂跳。 伏黑甚尔跌入一片无法逃脱的紫色沼泽。 他在其中挣扎越多,便陷得越深。 “甚尔愿意多等等看吗?我有预感,下一个觉醒的能力,就是跟死者有关的呢。” 那双笑意盈然的靛紫色瞳孔,是这么对他说的。 一双下垂眼,微微眯起,完成月牙状,眼尾拖长的弧度无辜又真诚。 但青年说的话,却像一柄弯刃曲刀,刺进甚尔胸膛,将他那颗狂跳不已的心硬生生钩住、扯出,鲜血淋漓,无法逃亡: “甚尔,不要再逃了。来我这里吧。” * 周末,赤田屋。 因周末带来的巨大客流量,让赤田老板笑得合不拢嘴,也让安室透忙得停不下腿。 在这种时候,那个漫不经心、偷偷摸鱼的同事,就看起来格外可恶了! 虽说神上星流平时就很可恶,但此时此刻的他,落在安室透眼中,显得格外的嘴脸丑陋! 都什么时候了! 还在摸鱼! 他对得起给他付工资的赤田老板,对得起慕名而来的顾客们,尤其是对得起工作量被动增加的自己吗?! 安室透捏着托盘的手青筋暴起,微笑的面具脸后黑气弥散。 不知是不是安室透的杀意太明显,神上星流一个激灵突然抬起了头,原本失焦的紫色瞳孔重新亮了起来,瞬间就从萎靡不振无缝切换至目光炯然! 安室透:“……” 这小子多少是有点子不对劲在身上的。 令安室透痛心疾首的是,偌大一个赤田屋,除了身为当家人的赤田老板,还有他的女儿儿子,这三个人一个都没看出神上星流的不对劲! 这也就罢了。 但来来往往那么多顾客,至今为止,怎么也没人看出神上星流的不对?! 这到底是自己太慧光如炬了,还是其他人间接性眼瞎? 毕竟在安室透看来,神上星流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不正常”。 就比如现在,明明是最忙的时候,神上星流倒好,送完餐不赶紧离开,还留在那边,跟那一桌的客人说起了神鬼之事! “你们知道星云之上的无名存在,被称为星空之主的神明吗?” 安室透抱着托盘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么一句。 那一桌的客人自是纷纷表示没听过。 金发青年毫不气馁,反而更来劲了:“之前不知道没关系!现在就由我来告诉你们!我们星空之主有多么伟大诶呦——!” “哐!” 安室透收回打人的铁托盘,面不改色:“神上君,你这么做不太好吧?我要告诉老板,你在骚扰客人。” 神上星流还没说什么,那桌客人就赶紧摇手道: “没有没有!神上君绝对没有在骚扰我们!” “事实上,是我们主动跟神上君提起这个话题的。” “是啊。我们之前在说附近有家占卜店很灵,神上君就跟我们说,还有更灵的存在。” “对对对,就是那个什么……星星公主?” “是星空之主啦。”神上星流抱着脑袋嘟哝。 那名顾客忙双手合十,朝他赔礼道歉:“对不起,神上君。请再多跟我们说一些,关于星空之主的事吧!” 安室透看不下去了,一把揪住神上星流的后衣领,就把人往外拖:“抱歉了,小姐们。他还要跟我一起去服务其他客人,大概今天是没时间跟你们继续说故事了。” “不是故事!是真的!我们的星空之主是真的存在的!他向我展示过他的伟力!他给我赐下过祝福!” 你还越来劲了是吧! 安室透额冒青筋,用尽毕生克制力,才没有挥出拳头。 算了。 不跟傻子计较。 还要傻子干活呢。 安室透反复在心中复读,勉强压下怒火。 可是神上星流一脸无忧无虑的天真、还信誓旦旦的模样,实在让人来气,安室透最后还是忍不住冷嘲一句:“如果你的神真的存在,他会让你在这里打临时工吗?” 神上星流微微睁大眼。 安室透满意颔首:“这下,你总该认清……” “是啊,就是祂让我来这里打工的!” 安室透:“……” 这人已经没救了! 安室透怎么也没想到,神上星流居然这么笃信宗教。 真是人不可貌相。 明明神上星流自己就是个鬼话连篇的骗子,结果居然没看穿宗教把戏,被更大的骗局骗到…… 难道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安室透摇摇头,丢下一句“赶紧干活”就拿着托盘去取餐了。 今天的客流量真是汹涌得出乎意料。 就算是周末,这个人流也汹涌得不可思议—— 从早上开始,店内就坐得满满当当,现在临近中午了,外面还有一群人在排队。 就算赤田老板有先见之明,让安室透和神上星流两人全天在班,再加上他自己和女儿儿子,一共五个人在店里干活,也依然显得捉襟见肘,人手不够。 生意这般火爆,赤田老板一面欣喜,一面又有些疑惑:“神上君和安室君的魅力有这么大吗?还是说,谁帮我们做了宣传?” 安室透自己也很疑惑。 他跟神上星流在赤田屋打工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才将将一周,就算因为外形出众,吸引来了越来越多的顾客,但按照前几天的客流增量规律,今天怎么都不该有这么多人。 安室透以自己多次卧底打工的经历担保,赤田屋今日暴增的客流量,绝对不正常! 更不正常的是,从刚才起,陆续上门的客人一进门,就指名神上星流的服务。 还有一些人则在看到安室透以后,双眼一亮。 她们在扫过安室透胸牌后,全都冲他露出诡异的甜笑,而后冲他招手:“安室君,来开一瓶你们店里最贵的马提尼吧。” 安室透:“……抱歉,本店专营甜品,并无提供酒水的服务。” 如果说之前还没反应过来的话,到这里一切都很明朗了。 安室透寻了空隙,将女孩子堆里越来越熟练的金毛给扯出来,按进更衣室里:“你在搞什么?!怎么能把另一项工作的风气带到这里?你这么做,很不专业,你知道吗?!” 神上星流满头问号:“你在说什么?” 安室透冷着脸:“别装了。我都猜到了。你还有另一项兼职是吧。外面那些人,也都是因为你的另一重身份,被吸引过来的!” 神上星流:“呃……” 安室透开始冷笑:“无话可说了是吧。那就快去外面把那些人处理掉!趁赤田老板他们发现或者反应过来之前!” 神上星流眨巴眨巴眼,站着没动:“可是,被发现也没关系吧?” 安室透的冷笑卡在了脸上,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就算是傻子,也该有羞耻心吧?! 神上星流怎么做到当牛郎当得这么坦然的??? 哦不对! 这小子压根没有羞耻心这种东西! 不然就不会把外面那些人,从牛郎店引到这里来了! 安室透头痛不已,再看神上星流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行!那你就等着被辞退吧!” 神上星流终于大惊失色:“什么!赤田老板这么严苛的吗?!” 安室透刚想点头,就听到紧跟着的下一句话—— “有宗教信仰就不能在甜品店打工吗?这是歧视!我要告诉警|察!” 不好意思啊,他就是警|察。 不对! 这不是重点! “宗教信仰?”安室透重复了一遍。 “是啊。”神上星流挺起胸膛,扬起笑容,“我们盘星教可是很有名的哦。安室君要不要也来加入我们?” 唯物主义战士安室透:“……” 自己又被耍了吗? 这是安室透的第一反应。 但紧接着他又开始自我怀疑。 神上星流到底知不知道,他被错认成牛郎,赤田屋被认成牛郎店了? 他说的是真是假? 他的另一份兼职,真的不是牛郎,而是某宗教团体信徒? ……如果是真的,这份兼职还不如牛郎呢。 安室透阴晴不定,思考了半晌,才下定决心,抬起眼:“神上君……” 人呢?!!! 朝外面一探头,发现神上星流已经抱着托盘站在一桌客人旁,正拿着菜单说着什么。 察觉到安室透的杀人目光,神上星流扭头朝这边灿烂一笑,同时挥手道:“安室君,偷懒结束,快来干活啦!” 齐刷刷地,大厅中所有人朝安室透看了过来。 安室透:“……” 说真的,现在以“发现可疑宗教人士”的名义把这小子抓起来,还来得及吗?!!! 为您提供大神 地日草 的《盘星教模拟器》最快更新 第 2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22 章 安室透本打算跟神上星流好好说道一下那个盘星教。 比方说,这种自己从没听说过的宗教,一定不是什么正规教派。 比方说,之前有人信了不正规的教派,导致了家破人亡。 再比方说…… 总之,信了□□就会有灭门之祸,迷途羔羊还是快快清醒过来吧! 安室透本来是想这么做的,多少履职尽责一下,免得自己的良心备受谴责。 结果,听到神上星流那句呼喊以后,安室透悟了。 什么良心什么正义感! 这些东西在面对神上星流时,都是没用的垃圾! 自己就该坐看这小子被人骗身骗心! 安室透面无表情走过去,面无表情端起满是餐点的托盘,面无表情给那些等待已久的客人送去。 身后,神上星流还在跟人叽叽喳喳:“我也不知道安室君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诶。大概是到更年期了吧。” 神|他|妈更年期! 安室透的冰块脸险些破防! 手中餐盘更是被捏得“嘎吱”一响! 反应过来以后,安室透忙放松力气,尽力屏蔽那道烦人的声音,按照原定轨迹继续向前。 结果等他送完这批餐点回来以后,发现神上星流那边被人团团围住了! 甚至连赤田老板也在人群外围,探头探脑! 那小子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安室透神经直跳,忙走过去:“赤田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哦!是安室君啊,没事没事。”老人转过身,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秃脑壳,“是神上君在用甜品给人占卜!我也在跟着看热闹呢!” 安室透:“……” 安室透:“这样不太好吧?都影响店内用餐环境了。” 赤田老板:“没有啊,我看大家都很高兴嘛!你看,都围过来了!” 安室透扭头一看,发现确实如此。 之前被他送餐的那几桌客人,已经陆陆续续从座位上起身,靠拢了过来。 与她们采取相同动作的,还有店内剩下的其他人。 短短数秒内,全店的人都像着了魔一样,被这个角落的人群给吸引了过来! 安室透一个恍惚,觉得围在神上星流周围的人群,仿佛已化为一团结合体生物。 这团无定形的怪物在不断收缩、膨胀,不断吸纳更多个体壮大自身,直至塞满整间店铺,甚至撑破整座甜品屋! 不过,这只是安室透一瞬间的错觉。 他轻轻一眨眼,下一秒,那张没由来的幻象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人群里神上星流那张笑意满面的脸:“怎么样?我算得准吗?” 安室透听到一道女声激动回应:“准准准!太准了!” 周围的人也紧接着、开始窃窃私语,讨论的不外乎是神上星流是怎么做到的之类主题。 安室透也想知道神上星流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用巧克力棒随意地在女孩子手心轻点几下,随即就能盯着人的眼睛,道出其生平经历、家世背景、成长环境…… 这用魔术师的手法都说不过去! 要么那女孩儿是神上星流的托,要么就是神上星流用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预先做好了调查。 安室透还在沉思,神上星流已然抬起手,笑容满面环顾四周:“那么,接下来是哪位想要试试呢?” “我!” “选我!” “我来!” “我也要!!!” 人群里伸出无数只手,像是无定形的怪物伸出了它的触手。 而神上星流正面不改色地从这么多只手中,随意挑选了一只,伸出他自己的:“那就……” “我来吧。”安室透忽然举手,“神上君,我也想试试,可以吗?” 他一定要找出,这个玩笑一样的“甜品占卜”的奥秘! 神上星流面露惊讶:“当然可以。只是……” “有什么问题吗?”安室透微微一笑,直勾勾盯住神上星流不放,像是豺狼盯上漏了破绽的虎豹。 “只是这是恋爱占卜诶!原来安室君也对这种话题感兴趣吗?!”神上星流嘴里啧啧有声,一脸的“人不可貌相”。 安室透:“……” 恋爱占卜你还占出人的生平经历、家世背景、成长环境? 安室透眼角微抽,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当场反悔,只得道:“没错,我很感兴趣。” “哦!”神上星流的双眸,令人不安地亮了起来。 他向安室透招手:“那就快请过来吧!安室君!” 随着他的挥手,原本密不透风的人群整齐地从中分开,两旁人齐齐倒退一步,给安室透让出一条一人宽的通道。 通道尽头,神上星流笑靥如花,神采奕奕:“安室君想知道什么呢?接下来三个月的恋爱运?你命中的那个她身在何处?还是……” “你就占卜看看,我的第一个恋爱对象是谁吧。”安室透果断打断道。 他考虑得很清楚,首先,只有通过亲身经历,才能找出神上星流所谓的“甜品占卜”的破绽。 其次,自己长这么大,其实还没谈过恋爱,待会儿无论神上星流胡说些什么,自己都有理由反驳他。 最后,安室透身为公安卧底,一切信息都被层层加密,包括过往经历——安室透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下,神上星流还能通过提前调查的方式,得知自己的过去。 如此,这三重陷阱设下来,就不信神上星流不会露出马脚! 安室透信心满满,毫不避让地与金发青年对视。 来吧! 就让他瞧瞧,所谓的“甜品占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神上星流不知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至少面上还是一如刚才,笑着向安室透递来店内菜单:“安室君选一个你现在最想吃的点心吧。” 安室透看都没看那份菜单,依然眨也不眨地与神上星流对视:“随便哪一种都可以?” “当然。”神上星流一眨左边眼睛,“只是,必须是要安室君发自内心想吃的哦。” 安室透这才低眸扫了一眼,三联页的白纸黑字,他很快做出决定:“那就这款吧。” 神上星流低头看了看,嘴角笑容放大:“居然是菠菜蛋糕。没想到安室君居然是个乐于挑战、喜欢刺激的新潮人士。” 安室透不置可否,反而催促道:“这与我的恋爱运无关吧。神上君,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请快点使用你所谓的‘星星之力’,进行占卜吧。” “是星空之力。”神上星流板起脸,那样子意外地很唬人,至少在那双靛紫色瞳孔的注视下,安室透寒毛卓竖,全身绷紧。 神上星流却收回了视线,没再看过来。 而在安室透眼中,这小子只是装模作样地闭上眼,沉吟了三个心跳间隙的时间,便重新睁开眼:“我看到了!” “哦?” 安室透似笑非笑,倒要看看,这小子能扯出个什么来! 神上星流微微瞪大眼,一双紫色瞳孔宛如一汪深潭,倒映出安室透的身影。 随后,那双眼微微一动,原本平静的水面便泛起波澜,一圈圈涟漪以瞳仁为中心,渐次散开,形成一圈套一圈的奇景。 这重重叠叠的圈纹似有奇异魔力,不但使人着迷得目不转睛,盯得久了,甚至有头晕目眩之感。 安室透忽然打了个冷战,猛地回过神来。 他回神的第一件事,便是赶紧避开神上星流的视线,同时也避开了那双怪异的魔性之眼。 “我看到了哦。” 就在这时,神上星流再次开口,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安室君的初恋,竟然是……” “是什么?” “哎,好想知道安室君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初恋诶,安室君那个时候会多大呢?高中生?或者是国中生?总不能是小学生吧!” 周围人毫无所觉,还在笑着讨论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 安室透本该对她们,也对神上星流的故弄玄虚嗤之以鼻,但此时此刻,他不知为何停住了呼吸。 一片寂然中,神上星流的声音像是刻意放大了十倍的雷声,在安室透耳边轰然炸裂:“安室君的初恋……是比安室君大19岁,穿着医生制服,白金长发,而且怀着孕的□□!” 安室透:“……” 其他人:“……” 神上星流:“哦,对了,那个时候安室君是10岁!才十岁啊,安室君,你好早熟哦。” 安室透:“……” “大十九岁……” “我好像也是十岁的时候,喜欢上邻居哥哥。” “可是是怀着孕的□□诶……” “噫——” 安室透:“……” 不! 不可能! 神上星流怎么可能连这个都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爱莲娜?!!!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了! 就算是当年小镇上的人,都不一定能记得爱莲娜,神上星流却能一口道出爱莲娜的相貌特征…… 真的可能吗? 这些情报,都是神上星流通过“占卜”得到的? 一时间,安室透陷入了极度混乱中。 在这种情况下,他一时忘了躲避神上星流的视线,也是很正常的事。 于是,等安室透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再次深陷那片暗紫色的泥潭! 而且这一次,他已站在泥潭中间,动弹不得,就算高举双手也无法挣脱!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潮热起来,跟身体周围的软泥一同,挤压安室透的口鼻。 呼吸困难,四肢被缚,大脑中枢的神经系统大叫“危险”,身体却不受控制。 安室透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个断了电的机器人,明明意识是清醒的,也知道该做什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却也只能稍稍抬动一个手指头。 或许这种感觉,应该说他被魇住了才对!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居然被一个普通人的目光攫住!禁锢! 放在以前,要是有人这么对安室透说,安室透只会当对方讲了个笑话,一笑置之! 但现在,安室透自己却成了这个笑话本身! 直到最后,拯救了安室透的是一段铃声。 一段来自神上星流身上的铃声。 激烈的狂想曲像是一阵狂风,吹破了凝滞的空气,吹散了粘稠的沼泽。 安室透“呼”地大吸一口气,恢复了掌控身体的能力。 与此同时,在安室透剧烈的喘息声中,神上星流掏出手机,接通。 数秒后,金发青年微微睁大眼:“什么?葬礼?” 为您提供大神 地日草 的《盘星教模拟器》最快更新 第 2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