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骨师胡十三胡国华》 第1章 奶奶害死了我妈 我妈是被我奶奶给害死的。 我妈刚结婚那阵儿,走夜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掉进了柳河爬的墓坑里。 柳河爬以前是乱葬岗,她被吓得不轻,回去后就病倒了。 几个月后,我妈病情依旧不见好转,肚子却大了起来。 我妈跟我爸结婚两年多,隔三岔五总是被我奶奶骂,就是因为,我妈一直没能给林家生个一儿半女。那天夜里摔跤,说起来,也正是因为半夜我奶奶找茬吵架,我妈生气要回娘家闹的。 但我妈肚子大了,老林家有后,总归是好事,奶奶对我妈的态度也好了一些,可我妈的病,却越来越重。 怀胎十月,孩子要出生的时候,偏偏又遇见了难产。 我妈本身就病重,这一闹,眼看着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爷爷急得团团转,喊来了村医。 可村医就是个半吊子,着急忙慌,也愣是想不出个办法来,说要不送乡医院看看? 可奶奶着急上火,也心疼花那钱,还在咒骂,说我妈,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给老林家生个孩子留个后,还磨磨蹭蹭的,真是个赔钱货! 爷爷说,让我奶奶嘴上积德,不要乱说话,而他自己,则半夜拿着一打阴阳钱和香烛,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 我却顺利出生了。 听着我呱呱坠地的哭声,我妈的病情,似乎也出现了一些好转。 只是,我爸准备把好消息告诉我爷爷的时候,一开门,脑袋咣当一下,撞在了啥东西上! 爸被撞得是眼冒金星,心说,谁这么缺德,在门口乱挂东西? 但仔细一看,眼前分明是一口棺材! 没错! 一口红棺材,挂在我家房檐底下,把屋门给遮了一半! 看到这个,我爸心中直犯嘀咕,他赶紧矮着身子,从屋里钻出去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一看之下,我爸当场跪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因为,我爸看到,我爷爷他穿着一身红色的寿衣,挂在我家房檐下那木椽子上! 堵住门口的红棺材,被横七竖八的麻绳捆着,系在他的脚下! 爷爷的脖子被拉得老长,他那张脸发青,张着嘴,瞪着眼,舌头都垂到了下巴上,最为诡异的是,他的双手鲜血淋漓,破口上还沾满了泥巴,有的地方甚至还露着手指骨。 这口红棺材,倒像是他徒手从土里挖出来的! 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村里看热闹的人,也只敢远远地看着,嘀咕着,没人敢靠近我家的小院。 遇到这事,奶奶似乎觉得没啥,她去村口,把村医喊过来,又喊了几个胆子大的人,帮忙把我爷爷取下来,开了棺。 红棺材里是空的。 里边放了一张黄表纸,上边画了一个小人,小人的身上写着我爷爷的生辰八字。 这棺材,像是我爷爷为他自己准备的。 我爷爷他死得太诡异了,就算是自杀,谁也没见过在脚脖上系一口红棺材的,说实话,棺材那么重,单凭我爷爷自己一个人,根本就做不到! 可家里我奶奶主事,并不计较这事。 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只是整个村里的村民们都在议论,我出生了,我爷爷却离奇去世,死状诡异,我这孩子,指定就是个催命鬼,不祥之物,是我,要了我爷爷的命! 几年后,我也五岁多了。 计划生育严打政策过去,我爸妈就商量着,准备要个二胎,可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检查结果却显示,我爸属于先天性不育,这辈子都不可能要上孩子,医生建议我爸妈领养一个孩子! 可我爸先天不育,我从哪来的? 结果出来后。 我爸一直闷闷不乐,就连地里的活也没劲儿干了,成天唉声叹气,我妈也变得沉默寡言。 我奶奶知道了这事,就一直逼问我妈爸,说你这先天不成,当年大娃子是咋生出来的? 谁知道,我爸被逼急了,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他告诉我奶奶说,其实,当年我妈病倒在床上,身体虚弱,吃饭都得我爸一口一口喂,除了日常照顾我妈之外,我爸他从未碰过我妈。 他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妈就怀上了! 奶奶一听这话,恼怒不已。 她跑到我爷爷的坟头,哭了一下午,回来的时候,眼都是红的。 奶奶拿着扁担,看到我妈就打。她说,我爸那方面不成,我妈当年肯定是跟别的男人混了,我也不是她林家的种,她要打死我妈这不守妇道的女人! 我妈委屈,极力澄清这事。 可我奶奶什么都不听,就拿着扁担,冲我妈往死里招呼! 扁担砸在我妈头上,砸得头破血流! 我爸也不管,就蹲在一边的石桌旁,一个劲儿地抽闷烟。 后来,我妈抱着我,躲进了屋里。 门从里边反锁了起来,奶奶进不来,她就在外边疯了似的砸门,说无论如何也要把我妈这个破鞋给赶出林家,我妈留在林家,就是脏他林家的宅子! 家丑不可外扬。 我奶奶这人倒好,她见人就说,我妈跟别人搞破鞋的事,生怕村子里的人不知道这事似的。 自家人扣屎盆子,那不是屎也是屎了。 村里人连看我妈的眼神都变了,特别是那些光棍汉,甚至都想扒我家墙头,人言可畏,整个村子里的人也都觉得,我妈就是那种贱人。 他们议论我妈就算了,谁知道,事情传到我妈娘家那边,我舅舅居然还过来,扇了我妈一巴掌,说她不要脸。 那时候我妈她都快要绝望了,可看着还小的我,她一直都在忍。 可奇怪的是! 在这种时候,我奶奶的态度,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那天中午。 奶奶专门宰了一只鸡,炖了鸡汤。 她主动把鸡汤,送到了我妈的面前,还说,她之前办事的方式不对,都是自家人,那过去的事情就当过去了,希望我妈不要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以后的日子好好过! 我妈当时都懵了。 她当然想好好过日子,但她也不敢动筷子。 在我奶奶的再三劝说下,我妈把鸡汤给喝了下去,喝汤的时候,奶奶还笑着给我妈添了鸡腿。 我妈喝着哭着,说想把好吃的肉都留给我。 我奶说不用,锅里还有。 我妈觉得,虽然不知道我奶奶突然间的态度转变,是什么原因,但至少,以后总算是能有安稳日子过了,想着这些,她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妈喝完鸡汤,我奶奶说,家里的胡萝卜没了,让我妈帮忙去地里拔几棵,一大锅的鸡汤,晚上加点胡萝卜还能再喝一顿。 我妈使劲点头,含着泪,拿了个竹篮,就去菜地了。 菜地就在村里废弃的土地庙边上。 这一去,我妈再没回来! 后来。 村里人说,我妈在土地庙里跟村子里的两个光棍搞了起来,村民们去地拔菜的时候,就看到我妈那光溜溜地躺在破土地庙门口,臊死人了! 这事对我妈打击太大,她知道,一定是我奶奶给她喝的鸡汤里,加了东西。 可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晚了。 原本村民们就老议论我妈,土地庙这事更是彻底在村里炸开了锅,我妈受不了那侮辱,醒来后,跳进了柳河爬! 柳河爬以前是乱葬岗,后来修水库,那一片被淹了,成了水潭。 里边尽是淤泥,我妈她一去不返。 那时候我才五岁多,我妈就是我的一切,我大哭着,不顾一切地跟着我妈,跑进了柳河爬。 我爸想要拉着我,可我奶奶却拦住了他。 “一个野种,又不是咱们老林家的种,你拦他干什么?让他去死!” 爸啥都听奶奶的,还真停下脚步,也没再吭声,只是低下头抽闷烟。 我冲着柳河爬里跑了几步,就摔倒了,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没找到我妈,自己却深深地陷了下去…… 我恨我奶奶,恨我爸,他们都是我的仇人! 我知道,那时候我妈已经死了。 可后来,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师父却说,那天晚上,要不是我妈,我就真被淹死了! 我的师父叫胡国华,是个捡骨师,在我们那儿也叫土公,他十二那年就已经入行,有人迁葬挖坟捡骨,大都找他,十里八村,他也算小有名气。 师父住在柳河爬下游,柳树村。 那天晚上,他本来是要出去,跟别人谈事,可一开门,就看到门外跪着一个身上一丝不挂的女子,女子的手上,抱着个几岁大的孩子。 师父一眼看出来那女子有问题,不过,他胆子大,问。 “你是谁?” “跪在这儿干啥?” 女子脖子僵硬地抬头看向师父,声音里像卡着一口痰一样艰难地说。 “救……我儿……” 这女子就是我妈,师父那时候早已看出来,她不是个活人,可她还是从柳河爬里爬出来,把我送上了岸。 师父说过。 我妈把我送上了岸,救了我一命,她就要永远留在柳河爬,而我,就算入了捡骨一行,也不能为她捡骨,更不能救她! 我极为不解,当即问我师父。 “为什么我妈救了我,我不能为她捡骨,尽一点孝道?” 第2章 捡骨 师父见我不解,就跟我解释。 “十三,你要真想为你娘捡骨,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要等到她再来找你,而且,要害你的时候!” 听完师父的话,我愣在了当场。 我妈她以后还会来找我,还会害我? 可她都已经去世了,就算我妈真的能回来,我是她儿子,她为什么要害我,而且,我为什么要等我妈来害我的时候,我才能为她捡骨? 我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和不解,可师父他,却始终不肯告诉我原因。 我妈当年就被淹死了,她要能回来,那肯定也不是人了,不过,那是我妈,就算变成鬼真的来找我,我也不怕。 我甚至每天都在期待,她能来找我。 因为,那样的话,我跟着师父学捡骨,到时候我就能为我母亲捡骨,让她入土为安,可十几年过去,我却一直都没有等到她。 这十几年,我一直跟着师父胡国华。 他不但收我做徒弟,教我捡骨的本事,而且,还给我改了姓名,让我跟他姓。 他给我改名叫胡十三。 因为我妈送我上岸的那天,正是农历七月十三,他说,我妈对我的恩情比天大,我一定要记着。 师父把我养大,十八那年,师父说可以带我入行,可如今我二十四岁,却依旧无法入行。 捡骨,也叫捡金,洗骨。 是指先人安葬多年后,再掘开坟墓,捡拾遗骨,重新安葬的仪式。 常规的流程依次是,掘墓,捡骨,洗骨,晒骨,点红,绑骨,做头,装金,开光点眼,点瓮。 我对这些流程,细节,早已熟记于心,可是师父胡国华却一直都不让我上手,每次我问他,他都告诉我,捡骨这一行非常讲究,不是谁想入行就能入行的。 想要真正入行,得应谶。 他亲自给我算过,他说,我入行该应的谶,就是找我捡骨的第一个事主,必须是个女人,来的时候穿红衣,而且,得姓林! 其实,我以前就姓林,我在想,师父说找我捡骨的第一个人姓林,会不会就是那家人? 可我记得,那家除了我爸和我奶奶之外,没别人了。 秋后,一个下午。 我师父出去办事。 我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拿一个木头疙瘩,蒙上棉纸,练习做头画脸,突然间,大门被敲响了。 我出去开门一看,这人我认识,他叫谢安。 谢安是隔壁村的风水先生,平日里主要做给人看坟地、看宅子的营生。 其实,捡骨师经常会和风水师合作,特别是挖坟、看时辰等涉及到风水的问题,需要双方配合完成。可师父跟我说过,老谢这个人,为人阴险,无论什么事,千万不能跟他合作。 所以。 我一开门看到是谢安,就直接说。 “我师父不在家,你回吧!” 老谢那谢顶头直往门里边伸,我要再关门的话,会把他脑袋给夹了。 他那眼睛圆溜溜地盯着我说。 “十三,我来是找你的,不是找你师父的!” “我没入行,只能打下手,接不了活。” 我当即找了个理由,拒绝老谢。 可老谢不肯放弃。 “十三啊,我知道,你是有能耐的!你师父他不肯你入行,估计没别的原因,他是担心你出师了,到时候你自立门户,他的饭碗就丢了!” “这年头,流行火葬,捡骨这条路是越来越窄了,就咱们这屁大的地方,一条路走不了俩土公仔地!” 这老谢果然不是个东西。 见他这么说话挑拨我们的师徒关系,我冲他骂道。 “滚!” 师父待我如亲生儿子,他给我花钱比他自己还舍得,他能怕我抢了他饭碗? 这老谢,纯他娘的瞎说。xbiQiku 老谢的脸皮子是真的厚,我让他滚,可他还是一脸笑嘻嘻地凑上来说。 “哎呀,十三,你别生气嘛!” “我这次找你合作办事,主家有钱,定金给了两万,事成之后,还有八万块钱的尾款。你要跟我合作的话,十万块钱酬劳,咱们平分!” 我师父给人捡骨,一次收费大约才五六千块,这笔生意能赚五万,我着实有些意外。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更何况,这活是老谢拉过来的? 不过,那老谢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立即解释。 “就是,这次事主要迁的那座坟是个湿坟,你肯定了解,这种坟,迁葬捡骨的话,有点儿费事,要不,主家也不可能给这么多啊。” 我没说话。 老谢继续问。 “咋样,十三,好好考虑一下?一起发财啦!” 湿坟也叫水坑子,就是被水给完全淹没的那种坟,祖坟被淹了,主家肯定要迁葬,这很常见。 但师父说过,湿坟的风水往往有问题,其中有可能会出现荫尸和养尸这两种尸体,坟里挖出这两种尸体,可能会出现变数。 我跟着师父这么多年,就连我师父他,一般也都不接这种活。 想到这儿。 加上,我师父说,我的第一桩生意,得是林家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来找我,我才能开张。 这老谢显然不是。 所以,我毫不犹豫的说。 “这活我接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要事主能等,等过几天我师父回来,你问他!” 老谢这人一个劲儿的往我院里挤,一边挤他还一边说。 “哎呀,你师父他出去一趟,估计几天才能回来,人事主等不及。这么好的活,你要是不接的话,活就被别人给抢走了……” 这个老谢还真是够难缠的,以前没接触不知道,我就不该开那个门,也怪不得师父那么说他。 正推搡的时候,我家门外路上,传来个刹车声。 下意识的我往门外看了一眼。 我发现,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红色小西装,大约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匆匆忙忙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谢先生,事情还没谈成吗?” 老谢回头一看,立即赔笑说。 “林女士,您来了啊,我这正跟胡先生商量呢,马上搞定,您稍等……” 穿红西装的林女士,打断老谢的话直接说。 “是不是15万的酬金不够?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加五万!” 这老谢还真够坑的。 主家分明给了15万的酬劳,他却跟我说,给了10万。不过,这个不是我关注的点,我所在意的是,请我办事的这个女人穿了一身红衣,而且她姓林。 这会儿,我真有点儿佩服我师父了。 之前我还怀疑,师父要我应的谶不靠谱,女人,穿红衣服,姓林,这三个条件全都符合,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儿? 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老谢见挡不住林小姐的话,知道自己干事不地道,怕我不干,赶紧跟我解释。 “嘿嘿……十三啊,是……是我这记错了,是15万酬金。不过,现在你也听到了,人家林小姐把酬金加到了20万,这20万,事成之后咱们平分,你看……” 不等老谢说完,我直截了当地回答。 “这活我接了!” 老谢愣在当场,他没想到我会接的那么快,不过,随即他暗自嘻嘻贼笑,他肯定觉得是钱把我砸懵了。 可我接这活,有我自己的道理。 看向那林女士,我问。 “林小姐,请问,你家要迁葬的祖坟,具体在什么地方?” 林女士回答。 “在柳河爬下游一个水湾子里,哦,倒是离你家不远。” 我听到这个,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柳河爬是当年我妈去世的地方,我师父说,我妈她救了我,就得一直都留在柳河爬,而现在,这位林女士家的祖坟,居然也在柳河爬? 第3章 仇人见面 林家祖坟居然就在柳河爬的水湾子里。 师父说我妈一直都在柳河爬,我这一趟去,会不会见到她? 想着这些,我让林女士和谢安稍等。 我回屋,拿了一把黑色的油纸伞,和一个装满工具的黄布包,跟他们出了门,走之前,我还喊上了隔壁牙叔。 牙叔是个张张牙儿,叫张栓子,前门牙外张,说话跑风,但人很实在,师父给人捡骨,总会叫上他,他能做一些比如挖土刨坟抬棺过筛子的杂活,活很细。 水坑子这种活本就很麻烦,也的确需要帮手。 我跟林女士说了,对方同意,但牙叔工钱得我付。 约二十分钟,我们到了目的地。 下车后,林女士给我指了林家祖坟的具体位置。 我一看,怪不得林家人那么着急。 柳河爬是个水库,为了保障下游灌溉用水,提升蓄水量,今年春上县里对水库坝进行了二次加高,夏季丰水期来了后,水库的覆盖面不断外扩。 林家祖坟正好在这个范围内,就被淹了。 现在,林家祖坟的墓碑都被淹得只剩下上边弧形的那一块了,这情况,不管搁谁家,肯定都着急迁坟。 再往前看去,一片草坪空地上,有十几个人坐在帐篷底下,想来,那些肯定都是林家的人。 迁坟事大,林家家族里人都来了。 远远的,我就看到一个老太太,穿着一身紫色的丝绸衣服,手里拿着一串绿色念珠,闭目养神,口中暗自念念有词,整个人做出一副慈眉善目,且很高贵的姿态。 她的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半弯着腰,一副很老实的样子。 看林女士带人来,中年男人快步下坡,过来问。 “素婷,咋样,请来捡骨师傅了吗?” 当我看清楚这个中年男人那张脸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虽苍老了许多,但我认得他! 他叫林水堂,他,就是我爸! 确定是他后,我下意识地,再看向上边帐篷底下坐着的那位老太太,这么仔细一看,我也认了出来,那老太太,不就是我奶奶吗? 不,她不是我奶奶,她叫,梅兰英,是我的仇人! 虽然当年我还小,虽然十九年过去了,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已不是当年农村穷苦人家的破衣服,但这两张脸,还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中! 特别那梅老太太,她就是当年害死我母亲的凶手! 她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想起当年的事,我难以压抑心中的怒气,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揪住那梅老太太的脖子,把她摁在这柳河爬的水里,让她也尝尝,被柳河爬的水淹死的滋味! 旁边,林素婷似乎见我盯着老太太,她问。 “胡先生,胡先生,您……没事吧?” 我没理会她,甚至,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我径直走上这个山坡,走向老太太所在的那个帐篷,我的手,甚至摸向黄布包里的工具。 后边牙叔和老谢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很快,我就走到了帐篷的外边。 如此近的距离,我再盯着梅老太太看,没有错,的的确确就是她! 我的举动异常,林素婷和牙叔他们全都跟了上来。 牙叔到我旁边,扯住我的胳膊,低声问我。 “十三,你咋了?” 我回过神来,强行让自己内心的波澜平静了下来,我知道,我现在还不能动这梅老太太。 梅老太太旁边,有好几个精壮男子,我出手,未必能为我妈报仇。 而且,不管是林水堂,还是这梅老太太,现在都没有认出我来,如果我出手了,我的身份就会暴露,这对我以后报仇,极为不利。 甚至,他们还有可能会设法除掉我。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请我办事的那个事主是林素婷,她正好应了我师父给我算的应谶卦象,我只有好好地完成这次捡骨,才能真正入行入门。 只有入行入门,我有朝一日,才能为我妈捡骨。 回头看了一眼柳河爬水域,我心中的愤怒,暂时被压了下来。xbiQiku 平静下来,为了掩饰我刚才的冲动,我看向那梅老太太,问。 “请问,您是林家的主事人,对吗?” 我这么一问,林素婷,林水堂,包括牙叔老谢他们,一个个都释然了,原来,我这个捡骨师是有事情,要问这位主家的主事人。 那原本正在拨弄佛珠的梅老太太,扫了我一眼,随口问。 “你是谁啊?” 十九年过去,她的确已经认不出我来了。 林素婷连忙解释。 “妈,这位,就是我们从柳树村请来的捡骨师傅,胡先生!” 梅老太太冷哼一声。 “胡先生?柳树村的胡先生,不是六十多岁了吗,你怎么请来个毛头小子,他会什么?” 到这会儿林素婷才知道,她请错人了,她看向老谢,老谢也是一脸尴尬的低头,在后边退了推我。 我回答。 “我叫胡十三,是胡国华的亲传弟子,我师父他很忙,不在柳树村。” 梅老太太似乎对这件事有些不满。 但她肯定也知道,林家的祖坟必须尽快迁出,否则,水淹坟影响林家的风水运势。而且,林家的生意最近也的确非常不顺。 林水堂也劝说。 “妈,现在干捡骨这行的人不多了,爸的坟被淹,耽误不得!” 听到林水堂这话,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水坑里的坟。林水堂说,那是他爸的坟,也就是说,我接下来要挖开捡骨的那座坟,就是我爷爷的坟。 我出生那天晚上,我爷爷他就死了。 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但我知道,他的死状诡异,人当时就挂在房檐下,脚下还系着一口红棺材。 后来提到这事,我师父也猜测,我爷爷的死不简单,人死脚下还挂一口红棺材,那极有可能是某种祭祀仪式。 梅老太太不满的瞥了我一眼。 “行吧,这也没别人可找了!” “不过,小家伙你要记住,这事,你要是敢办出什么纰漏,一分赏钱,你也别想拿到!” “还有,我们林家,可是大户人家,祖坟是我们家族的秘密。你要保证守这些秘密,如果我们林家祖坟的秘密被你外泄,我告诉你,你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梅老太太这警告之词说得咬牙切齿,此刻的她,早已没有半分慈眉善目。 她果然还是当年的那个害死我妈的她。 我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将心沉下去,说。 “请事主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妥!” 我过来问完梅老太太这个林家的主事人,事情才算彻底定下。 老谢手里拿着个罗盘,笑嘻嘻的走过来,跟我说。 “十三啊,你看,这申时,酉时,两个时辰都不利,唯一一个利好的时辰,那就是戌时,戌时靠后最利,吉时就是今天晚上九点啊!” 水坑子,还得晚上动,那就更不好挖了,不过也没辙儿,迁坟不是吉时,不能动土,只能等。 时间匆匆过去,夜色降临。 这夜,乌云蔽日。 月亮偶尔能从乌云后边爬出来,但也是朦朦胧胧的毛月亮。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水面上又起了一层薄雾,夜风就更加清冷刺骨了。 九点快到了。 我先让林家的人,起坛烧纸香烛,祭祀后土,祭祀祖先。 接着,卡着九点的这个时间点,我跳下水去,把这挖坟的第一铲子给下了。 水坑子的活不好干,而那老谢又是个风水先生,他只管堪舆点穴看时辰,就站在岸上看,现场人很多,但就我和牙叔两个人,站在水里哗啦哗啦地挖。 水面上时不时的卷过来一阵阵阴风,抹着脖子,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那风声刮起大约百米外的芦苇荡,发出嘶嘶沙沙的响声,隐约间,好像谁在喊我! 我下意识地回头。 扫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看到,远处薄雾缠绕的芦苇荡里站着个人,披头散发,正在盯着我。 可我揉了揉眼,定睛再一看,那影子却不见了。 牙叔见我停手,问我。 “十三,咋了?” 一句话还没有说囫囵,牙叔一个踉跄,哧溜一声,就滑进了水里,人没了影! “牙叔!” 我内心咯噔一声,伸手想要去抓住牙叔。 可是,水里的泥浆快速晕散开来,加上夜里光线暗,水下的一切什么都看不到,我就那么徒手冲他滑进去的地方抓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抓到。 第4章 母子相见 牙叔虽然会游泳,但他这明显不是脚下打滑落水,他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拖进了水里!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 事发突然,我冲岸上的老谢大喊。 “老谢,把手电筒丢过来!” 我这么一喊,才发现,老谢那孙子也受到了惊吓,拔腿往远处跑了。 我心中暗骂一句,只能自己低头,用头灯微弱的光往水里照。 这么一照,我看到,后边水域更深处,有一道白色的影子。 牙叔今天过来干活的时候,穿着一件白汗衫,我看到的应该就是他,他面部朝下,趴在水里,整个人漂在水面上,轻轻地浮动着…… 我没多想,丢下铁锹,冲着那边游了过去。 就在我距离牙叔还有不到两米远的时候,牙叔的身体,却先沉了下去! 我一心只想救牙叔,也顾不得许多,迅速下潜! 水下,那道白色的影子,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没几秒的时间,就从我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了。 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追了一阵子,我已经到了极限,只好浮出了水面。 我感觉,我应该没从林家坟头那边游出去多远,可没想到,出水面一抬头,我的面前,居然就是那一片淹了半截儿的芦苇荡。 想起刚才我在芦苇荡里看到的那个披头散发的身影,我脊背发冷,但我也在想,那会不会是我妈? 我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多想。 芦苇荡就在面前,牙叔会不会被水中暗流,给卷入了芦苇荡里? 看着面前的芦苇荡,除了想到我妈的事情外,我也想起之前,我们村有人,到芦苇荡里找野鸭蛋,结果,在翻那干枯的芦苇时,一把抓破了一张人皮,那一具腐尸跟芦苇杆子叶子都黏在一块儿了…… 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幕幕,让我感觉头皮发炸。 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游了过去。 我没什么亲人,除了胡叔之外,就牙叔平日里对我好,他不能死,我得救他! 我凭借着防水头灯的光线,不断扒开一层一层被淹没的芦苇,去寻找着。 扯开前边的一团芦苇,我正要丢掉的时候。 我突然发现,那芦苇叶子里,居然缠着一团黑色的头发! 我立即甩手,扑棱着水,往后退去!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接着! 我就看到,一个披着湿淋淋头发的脑袋,从水里缓缓地升了起来。她那张脸,惨白惨白的,就好像在水里泡了很久的肉一样。 她看着我,嘴角上挑,竟露出了微笑。 可这笑,也太瘆人了…… 我连连后退。 可她的身体从水中浮出了一半,就好像立在水中一样,我看到,她身上没有穿衣服,只有散乱的头发上,挂着一团红头绳儿。 她冲着我伸手。 那只手,也一样惨白,满是褶子…… 看着她,我虽然害怕,但我停了下来,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那是她吗? 她那张惨白的脸上,或许是因为水泡了太久了,所以脸上布满了褶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了。但是,我还记得,她头发上的那条红头绳。 没有错,真的是她,我真的在柳河爬,看到了我妈! 我师父给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妈当年救了我,她一直都留在柳河爬! 想起这些。 我早已顾不得心中的恐惧,我甚至,试图朝着她那边游去。 可是,她却一个劲儿地冲我摆手,让我走。 她的脖子僵硬,摇着头,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她好像要说什么,嘴在微微地张着,她的口型都一样,似乎在重复着一个字。 看着我靠近,她竟在朝着芦苇荡后退。 而我也渐渐地看清楚,她一直焦急重复的口型,就一个字。 “跑。” 咕嘟一声。 她沉入了水里,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拖入了水里一样。 我看到她消失,这些年心中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也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我疯了一样的冲着芦苇荡里,她消失的方向追去…… 为了她,我不怕! 可是。 我还没有进入芦苇荡里,就被一股暗流给推了出来,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喝了好几口水,水太冷了,喝了几口冷水,我如坠冰窟,腿也抽筋了,人顶不住,就沉了下去! 我以为,我要死了…… 可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一个口齿跑风的声音在喊我。 “十三,十三,快醒醒!” 接着,我居然还听到我师父的声音在喊我。 “十三!赶紧回来!” 我使劲儿睁开眼,眼前的一切,从朦胧变得清晰,我看到有两张脸正在盯着我看,一张脸是牙叔,另外一张,果然就是我师父。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看来,是师父和牙叔救了我。 我咳嗽了一声,肚子里一阵上涌,又吐了口水。 看到我师父,我想跟我师父说我妈的事情,可我师父立即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这才意识到,这地方是林家祖坟,林家的人,特别是梅老太太和林水堂还在。 我一旦开口了,就露馅了。 有的什么问题,我只能等回去的时候,再问我师父。 “胡先生,你那徒弟到底能不能行啊?不就挖个坟还能被水给淹了。赶紧的,让他把定金给退了,你这个当师父还是亲自上吧!” “这废物东西,净耽误我们时间!” 梅老太太手里拿着翡翠手串一脸不耐烦地说着。 师父听到这话起身,盯着那梅老太太说。 “要不是你家的坟,风水有问题,我徒弟能刚动土就中邪?” 此时那老谢缩着脖子,蹲在一边,不敢吭声。 看起来,老谢那孙子似乎早看出这坟有问题,但他没跟我说。 梅老太太冷哼一声。 “没本事干活,还赖别人?” “胡国华,这活,你们到底还干不干了?磨磨唧唧的,废话倒是不少,亏你在附近十里八村,还有点儿名气,我看啊,也就那回事儿!” 师父并不打算跟梅老太太计较什么,他只是说。 “今天这活我徒弟接了,活就是他的,捡骨的事,得他来!” 梅老太太一跺脚,还想说什么,但我师父打断她的话说。 “好了,我也会在旁边看着。” 这么说,那梅老太太才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回到了帐篷底下瞥着一张嘴脸,继续拨弄佛珠。 师父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十三,没事了吧?” 我嗯了一声。 “好多了。” “那行,去吧!” 我知道师父的意思,这是我入门第一次捡骨,必须得完成,否则,我就入不了捡骨这一行。 这次,师父在旁边看着,我和牙叔继续挖坟。 倒是顺利,大约半个小时,坟上的那些泥被我们清理干净了。 这坟虽然是水坑子,葬下去有二十多年了,但是,里边的棺材腐烂得并不严重,有的地方,手电筒照着还能看到残留的红漆。 看来,这口棺材十有八九就是当年我爷爷林建国脚底下系着的那口棺材。 “准备开棺!” “孝孙打伞!” 我冲着岸上林家的人喊了一声。 捡骨开棺的时候,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要打伞罩棺。 我来的时候带有专用的黑色油纸伞,师父将那东西递给林家的人,林水堂准备拿着过来打伞,我看向他,问。 “没有孙子辈的?” 打伞遮太阳或月阴,最好要隔辈儿,林水堂打伞不是不可以,但他要是有儿子的话,他儿子给林建国打伞最合适。 可林水堂支支吾吾说。 “没,没孙子辈的。” 之前我就了解到,请我办事的林素婷虽然也姓林,但实际上,她就是林水堂现在的老婆。 现在看来,林水堂虽然又娶了个年轻的老婆,还是没有个一儿半女。 没办法,只能林水堂自己打伞。 我和牙叔,先退掉那些棺材钉,再用铁锹,从棺材大头的那一端,起灵开棺! 水坑子淹成这样,棺材里肯定进水了。 具体情况也不知道咋样,只能打开,再看情况。 棺材开了后,牙叔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什么玩意?” 我看到那棺材里的东西,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因为,林建国的棺材里,竟不是男尸,而是一具女尸,而且,还是一具穿着红色喜服的女养尸。 第5章 女养尸 我跟着师父那么多年,他接活总带着我,一般情况下,年代久远的坟大都只是剩下一些骨头,这些骨头当中,有白骨,有青骨,也有红骨,甚至,还有黑骨。 不同颜色骨头的形成,是由地脉、风水等等很多因素决定的,也象征着主家不同的气运。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老坟,挖开后棺材里的尸体没有腐烂。 这种尸体,一般都是荫尸,也叫荫身。 荫尸分两种,一种湿尸,一种干尸。 湿尸就是那种几乎没有腐烂,保存很好,甚至,跟刚下葬的时候差不多的尸体,这种尸体极为罕见,所以,相对来说,完全干枯塌陷的干尸更常见一些。 除了湿尸和干尸外,还有一种特殊的尸体,叫养尸。 养尸一样是没有腐烂的尸体,但尸体却变了模样。尸身整体变胖,就好像,一个普通体格的人从120斤吃到了200斤,变得白白胖胖的,很是诡异。 此刻,林建国的棺材里漂着的,就是这种养尸。 而且还是个女养尸。 因为变成了养尸,女尸的脸看起来差不多有一个小脸盆那么大,五官,几乎全都变成了一条缝。她的身上,还穿着一件已经严重脱色的红色喜服。 看样式,就是我们这边农村结婚穿的那种中式的新娘子礼服。 女尸的双手,漂浮在身前水面上,那动作,像是要抬手抓人似的。 她的那双手也严重膨胀,五指都快连起来了,皮肤上尽是褶子,这一幕,一下子让我想起了虎皮凤爪那种卤味儿,只是这一对是大号的。 牙叔一把将棺材板调转方向,让天板横在棺材上。 我和他一同看向林水堂。 我问。 “林先生,你确定,这是你家的坟吗?” 林水堂也是一脸懵,根本不知道他父亲的棺材里为什么会有个女人。而且,那女养尸的模样着实有些吓人,他打着伞的手,都在抖。 “是,这是我爹的坟,墓碑都没错啊!” 那墓碑我之前也看了,确实没错。 师父在岸上,他看向帐篷下的梅老太太,问。 “梅老太太,这怎么回事啊?” 女养尸的样子很吓人,现场林家的人,脸上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恐惧,他们没一个人敢靠近过来看,只有梅老太太起身,扫了一眼,看起来非常的淡定。 她还有些不耐烦的解释。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建国他去世得早,那会儿请风水师给他看的坟地,又离家太远。当时,我就给她找了个伴儿,一块儿下葬了!” “你们不是捡骨先生吗,这都没见过?” “既然那丫头的尸体还在,你们就一并捡了就是了,这还用问?” 听梅老太太的语气,竟把这种事情当成稀松平常的小事。 我也没想到,当年我出生的时候,我爷爷下葬,棺材里居然还合葬了一个女子。梅老太太给他故去的老公找伴儿,这种事,别说见过,听我都是第一次听。 看林水堂的反应,以及林家其他人的反应,这事,恐怕只有她梅老太太一个人知道。 师父也不再跟那梅老太太废话,就递过来一根麻绳。 我知道这什么意思。 有养尸的话,作为捡骨师,我得把尸体给背出去。 我接过麻绳,也不再说什么,就用绳子,从女养尸的腰部下边穿过去,牙叔在那边接绳子。我俩配合得很娴熟,很快就把这具尸体给捆好了。 碰到尸体的时候,那滑滑腻腻的感觉,是真的让人头皮发麻。 岸上那边。 师父看了一个位置,已经铺好了一张草席。 我需要把女养尸,给背到草席上,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我抓着麻绳的一端,扯在肩膀上,双手均匀用力一拉,就把女养尸给扛在了我的肩膀上。 背后那触感,真的是绝了。 可遇到荫尸,养尸什么的,捡骨师就得背尸,这是规矩。 稳住身形后。 我开始背着尸体,从水里往岸上走。 这还是我第一次背尸,而且是一具女养尸,说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我这会儿都感觉,那尸体上的阴冷都已经透到了我的骨头里,我的腿,都忍不住直打摆子。 从水中上岸走到草席那边,大约四五十米的距离。 我想,很快就能过去,可背着尸体走路,那步伐比我想象中要沉重得多。 我咬牙,硬着头皮往那边走,上岸后,大约走出去十几步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一双手,从后边抱住了我的腰! 我脑海中一个激灵。 我背上背着女养尸,除了她,还能有谁? 不会吧,那可是尸体,就算是养尸,也只棺材里的环境造就的,已经死了,它还能动了不成? 我下意识的,就想要往腰部看。 可是,我很快就想到,师父说过那背尸的禁忌,在背尸的时候,背尸人绝对不能回头看,也不能低头看,要一口气,把尸体背出坟坑,放在草席上才行。 然而。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距离那草席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甚至开始感觉,那双手竟在我的腰上,摩挲了起来…… 这个季节,天气还热。 我上身穿个短袖,下半身就穿个大裤头,被摩挲了几下后,我又感觉,那双滑溜溜的手,竟然还想往我下边去…… 我腿都要软了,好悬没摔在地上! 一个身体趔趄! 我脚下赶紧补上步子,可就是这个间隙,我无意中往下边扫了一眼,就一眼,我看到,在我腰腹部位摩挲着的,是一只白皙若玉的手。 竟不是刚才那双惨白色虎皮鸡爪的样子! 这什么情况? 看了一眼之后,我有些无法控制自己,就又看了一眼。 果然,那就是一双十七八少女的手,皮肤极好,骨节修长漂亮,除了过于白了一些之外,与活人的手无异! 这让我有了一种错觉,难道,我背上背着的是个年轻女子? 她的手,都这么漂亮,她的相貌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忍不住胡思乱想。 而且,在我视线移开后,抱在我腰腹部的那双手,还是没有停下来。 这位置,距离草席只剩下不到二十米了。 我咬了咬牙,让自己集中精神,继续往前走。 前边草窝子旁,有个小水坑。 我默念着,让自己不要再多想,我告诉我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双手,肯定是错觉,我不能再低头或者回头看,那是禁忌,可是,在我准备跨过水坑时,还是忍不住低头,冲着那水坑里,看了一眼。 那一刻。 我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第6章 背尸莫回头,点红不点睛 今夜,月色不亮,却刚好有半边,映在了水面上。 我过去的时候,鞋上沾着的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激起了一片涟漪。 等水波纹平静下来。 水中倒影里,我背上背着的,哪里还是几乎没有五官的女养尸? 那分明是一张十七八岁少女的脸,她的长相非常精致,五官更是清秀可人,特别是那双眼很漂亮,甚至有点儿勾人,我从水中倒影看到她的时候,她竟正在冲着我笑。 而且,似乎见我在看她,她搂在我腰腹间的那双手,更不安分了…… “十三,干嘛呢!” 师父的声音,刚烈地从前边传来。 我的脑子里一阵刺痛,回过了神来。 我这才意识到,我背尸的时候,竟在这水坑旁停了下来,站在水潭边,我就一直盯着倒影里背上的女人看,根本没有朝前边再走一步。 阴冷扫过,水坑上波纹再起。 倒影里的那张脸消失,我便迅速加快步伐,到师父那边,将女养尸的尸体,给放了下去。 此时我已经满头大汗了。 说实话。 我很想地看看,背上背着的到底是什么? 可我再看草席上的女养尸,她哪里是刚才漂亮少女的样子?她的脸上,满是白色的褶子,五官几乎如同一条线,双手是惨白的虎皮尖爪状…… 师父没说话,只是抬手冲着我的后背上,重重地拍了三下。 我被拍得生疼。 不过,背上那种冰冷刺骨的寒意,倒是减轻了几分。 师父提醒我。 “十三,你忘了?背尸要专心,不能往下看,也不能回头看!” 师父刚才肯定是发现了我的异样,不过,他也并未问我看到了什么,只是这么强调了一句,就让我继续去那牙叔那边,请第二具尸体。 既然是合葬墓,棺材里肯定还有第二具尸体。 我到水坑旁边,牙叔指着棺材里的尸体说。 “刚才那位是陪葬,下边这位才是正主。” “不过,还真是奇怪了,那个陪葬的是个养尸,这下边的正主,反倒是只剩下了骨头,同一块地,一样的风水,这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 当年林建国吊死,脚下系着一口棺材,现在棺材打开,里边居然还合葬了一个女子。 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我甚至在想,林水堂,或者那梅老太太,他们是真的没有认出我来吗? 偏偏我要开张入行的时候,林素婷穿着红衣服去找我,为了入门,我不得不为林家办事捡骨,我所捡的骨,就是我爷爷的遗骨,事情真的会那么巧合吗? 下意识的。 我朝着岸上,帐篷那边的梅老太太扫了一眼。 我发现,她好像正在盯着我看,我看向她的时候,她的目光移向别处,手上继续搓那翡翠佛珠。 这边。 牙叔在观察着棺材里的情况。 他说。 “十三啊,我看这情况,咱们得绳锁棺,把这口棺材给抬上岸,再捡骨了!” 的确,棺材里林建国的尸体已经彻底腐烂,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而且,这棺材里有许多其他东西腐烂而成的泥,在水里捡骨,很容易有遗漏。 这种情况,要把棺材弄出去,在外边过筛子。 师父找来一条更长的麻绳,丢给我们。 我还是从这边下绳子,牙叔在对面配合。 很快,一口棺材的上边,被打了两个杠扣,木杠子从中间穿过去,我再喊来林家的几个人,林水堂继续打着黑色油纸伞,罩住棺材,我们合力,把棺材给抬了出去。 棺材吱吱呀呀的,不过幸亏腐烂得不严重,没有散架。 在两条枕木上放好棺材,牙叔拿来了筛子,又从河边提了两桶水,我开始仔细筛选棺材里的遗骨。 这个过程比较慢。 大约一个多小时,所有的骨头都已经被筛选了出来。 陈建国的遗骨,白色泛红,这算是比较好的情况,风水上的说法,主后代发达。 除却一些小的骨头,肯定已经彻底腐烂了外,我总共从棺材里筛选出186块骨头,并做好了排列,然后,就是用糯米酒,洗骨。 每一块骨头都要清洗干净,随后再吃风晾干。 夜里没太阳,还得用火烤。 木炭配上烧烤炉子,效率还是很高的。 骨头彻底干了后,牙叔帮我磨朱砂墨,我提笔,给骨头点红翻新,腿骨和手臂骨,需要用红线绑骨,脊椎骨得用一根柳木棍上下穿起来,以红绳固定好。 头骨最为重要,得把死者牙齿全部拔掉,再用棉纱包好,用黑墨画上五官。 这时候,千万不能点睛。 在其他骨头都已经在金瓮中排列好后,最后把头骨放进去之前,再用墨,给头骨上的那张脸点睛。 点睛后,头骨放好,金瓮里装木炭固定,盖上,封口。 最后。 朱砂笔点瓮,完成捡骨。 林建国的骨头都属于比较正常的红骨,所以,除了那具女养尸之外,捡骨的过程还是非常顺利的,只是,我在做这些的时候,脑海里老是浮现出刚才背女养尸的一幕幕。 我一直都在想,我所看到的那张女子的脸,是她的真容吗? 背尸的时候,真的是那女养尸动了手吗? 想着这个。 我下意识地去看,草席上的女养尸,大半夜的,远远看着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随后,我从工具箱里,找出一个锤子,跳下水,抡起锤子,下极重的力道,猛地敲在林建国的墓碑上,将林建国的墓碑给敲碎了一个大角。 这是非常必要的一个步骤。 因为,墓主人的骨头已经捡金,下一步,要么主家将那金瓮遗骨供奉起来,要么,找一块新的墓地迁葬,这些,都是事主自己的事,捡骨师不需要管。 但敲碎墓碑,是要告诉原墓主人,这地方已经拆了,以后得去新的坟墓或供奉灵龛。 而这一步,也代表着,捡骨师完成了他的工作。 至于那女养尸,林家人说了,他们自己处理就行了,林素婷联系了一辆火葬场的车,看起来,是准备直接把那女养尸送到火葬场,给火化了。 坟地里出现这种养尸不吉利,一般情况下,都是这么做的。 事情办完。 我去问林素婷,酬劳的事情,林素婷说,她已经把15万的酬劳结给老谢了。 老谢人就在一边,他说,他的银行卡上已经收到了13万的尾款,他还让我看了收款短信,说等他回去了,去银行取个钱,到时候再把现金交给我。 捡骨师的规矩,只收现金。 我心想,老谢就住在隔壁村,他人跑不了,就说没问题。 离开的时候。 我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草席上的女养尸,顿时,就发现不对劲! 刚才林家几个人,包括那梅老太太在内,都在围着女养尸,似乎做了什么。这会儿,我看到,女养尸身上的那件脱色的红色喜服,已经被换了,换成了一件新的! 林家人到底要干什么? 清冷的夜风,嘶嘶掠过,女养尸身上的红色喜服,也随着风微微的抖动着,火葬场的车早来了,可林家人并未立即将女养尸送上车。 隐约间,我好像看到,那女养尸在动…… 第7章 金手镯,红袜子 我心里咯噔一声。 眼前一个恍惚,那女养尸不知什么时候竟坐了下来,她那好似虎皮凤爪的右手,缓缓地冲我这边伸了过来。 她所做出的动作很奇怪,整个手掌半握一个环形,好像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可事实上,她的手里是空的。 夜风清冷,抹着脖子掠去,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以为我看错了,就闭上眼睛,甩了甩脑袋,再继续看去。 可这次我发现,女养尸却好好地躺在草席上,根本没有坐起来。 难道,我刚才看错了? 可那一幕,是真真切切的啊! 我低声问我师父。 “胡叔,你有没有看到,女养尸有啥动静……” 师父却拍了拍我肩膀,说。 “行了,十三,墓碑都已经砸了,这个活已经完工,你就不要多想了。女养尸不吉利,林家人等会儿就会把女养尸给送到火葬场火化,就算你真的看到了什么,一把火烧了,也没事了。” 旁边牙叔,则是嘴跑着风说。 “林家人真奇怪,火化就火化,顶多给死者换一件寿衣,可他们居然还给那女尸穿了喜服,难不成,那女尸嫁给了林老头一次,现在还要再嫁一次?” 牙叔这半开玩笑的话,莫名让我心里咯噔一声,我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师父也让他不要乱说。 随后。 我们就坐着我师父的那面包车,离开了柳河爬,回了家。 一路上我也都没怎么说话,也不知道咋了,我满脑子都是那女养尸的事。 回到家。 师父见我心事重重,就跟我说。 “十三啊,不管今天晚上你背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就当没发生,事后,只要林家把那女养尸给烧了,就不成问题。” “而且,正常来说,林老头坟里的合葬女子尸体没有腐化,是对林家很不利的,他们把尸体运走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烧了女养尸。” 师父这话我反过来理解了一下,我问。 “那,要是林家人不烧那女养尸呢?” 师父回答说。 “女养尸不腐,那是有怨气,现在开棺出土,七日之内,必成煞,如果他们林家全家都不想活了,当然可以留着那东西!” 师父这话,让我稍稍安心了一些。 我担心那个女养尸的问题,林家人应该更害怕女养尸。 我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可洗澡的时候,我老是感觉有人在镜子那边的暗处盯着我,那种感觉很不舒服,可我回头看了好几次,什么都没看到。 洗完澡,师父已经买好了一些凉菜,还买了一瓶二牛,他说,捡骨背尸很容易寒气侵体,他让我喝点白酒,散一散身上的寒气。 我坐下来,喝了一口白酒,太辣喉咙了。 看到桌子上还有一盘麻辣虎皮凤爪,我顿时就又想到了那女养尸的手,还没动筷子,我先去吐了一阵子。 师父笑着说。 “小子,你这量,以后还得多练啊!” 我没法解释,缓了一阵子,我才再次坐了下来,但我死活吃不下虎皮凤爪了。吃饭的时候,我又问起我师父我挖坟的时候所遇到的怪事。 当时要不是我师父及时赶到,我可能就被淹死了。 师父跟我说。 他去外地办事挺顺利,提早回来了,刚回来没见我在家,就跟牙叔打了电话,牙叔当时说我中邪了,我师父就一路飙车,跑到了林家祖坟那边。 师父水性很好,他一直游到芦苇荡那边,才找到了我,把我给救了。 事实上,牙叔根本没落水,我当时看到牙叔落水,肯定是中邪,中了迷魂了。 师父说完这些,我又压低了声音,跟师父说。 “胡叔,我在芦苇荡里,看到了我妈!” 师父好像并不十分意外。 他只是说。 “我就知道你肯定看到了你妈,要不然,你也不会不要命了似的,往那芦苇荡子里钻!” 我低头,沉默了几秒,喝了口白酒,又问。 “胡叔,你也说了,我妈要是找我且要害我的时候,我就可以去为我妈捡骨,救她。你说,我中了迷魂,是不是就是我妈做的,要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能去救我妈了?” 这是我一直都憋着,想要问我师父的事。 可我师父却摆了摆手。 “不行!” “今天晚上你中邪,是因为林家的坟有问题,要害你的,并不是你妈。” “如果你妈真要害你,就算是我去了芦苇荡里,也不可能救得了你。我判断,柳河爬害你的,是别的什么东西,而你妈不但没有害你,还救了你!” “我当时过去,你只是昏迷在了水里,你妈要真害你,早就把你带走了!” 我顿时感觉,脊背发凉。 “啊?柳河爬里,还有别的东西?” 师父则说。 “废话,柳河爬里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师父我在外边接生意的时候,遇到柳河爬的生意,一般都不接。当然,你这次特殊,刚好是祖坟在柳河爬的林家人过来找你,应了你入门捡骨的谶,这活,你不接偏偏还不行。” “唉……世事无常,但有些事,看来还是注定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给林家捡骨这事,的确太凑巧了!” 话到这里,我看向师父问。 “胡叔,您也怀疑,林家人可能认识我?” 师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 “虽然当年你跳入柳河爬的时候,才五岁,十九年过去你的确发生了很多变化,人也长大了,可毕竟,你小时候也和林水堂,梅老太太一起生活了五年多。” “你的脸上,怎么可能没有留下小时候的任何痕迹?” “再说了,我听你牙叔说,你刚去的时候,甚至还冲到那梅老太太面前,盯着她看了许久,哪怕什么都不说,你眼中的仇恨,她梅老太太那种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精,岂能看不出来?” 师父的分析,非常有道理。 看来,我的真实身份,恐怕真的已经暴露了。 知道我还活着,恐怕那梅老太太不会放过我。 我问师父。 “胡叔,您了解梅老太太那一家现在的情况吗?” “他们看起来,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村子里的庄稼人了,而且,我看老谢在林家人的面前,都是点头哈腰的,好像很怕那林家人!” 师父微微摇头。 “我也不了解,以前我去你们村打听过,你和你妈跳进柳河爬后,他们一家人,就都搬走了。” “不过,那梅老太太知道你还活着,说不定会出手害你,搞不好,她的计划,早就已经开始了。” 我放下杯子,问。 “胡叔,你是说,我给林家人捡骨,也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吗?” 师父却摆了摆手。 “这我也不确定。” “不过,梅老太太要出招的话,今天晚上肯定还会有动作。” 我跟师父一边喝酒,一边聊着。 正说着话,就听到大门外边有人在喊。 “十三啊,睡了吗?” 我一听这声音,好像是隔壁村的老谢。 “十三,我去银行把钱给取出来了。” “林家给的酬金是15万,按照咱们之前商定的酬金平分,去掉下午我给你那一万块钱定金,剩下这六万五,全都在这儿,你赶紧开门拿吧!” 我跟师父打了声招呼,从院里穿过到了大门口。 开了门,我就看到门前台阶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老谢人不见了。 夜很深了,外边一片漆黑,远处的柳树随风舞动,有些瘆人。 “老谢!” “老谢……” 我喊了两声,没人回应,刚老谢明明就在外边说话,这会儿人咋就不见了? 这个老谢,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从地上,把那个黑色塑料袋给拿起来,打开看了一下,里边是一打一打码得非常整齐的现金,的确像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白封条还没拆。 这个点都后半夜了,银行还开门? 我有些纳闷儿,不过,老谢不知道跑哪了,我就关上大门,回了屋里。 把黑色塑料袋往桌子上一放,我跟师父说。 “胡叔,这一单,加上定金,总共七万五,按规矩,到时候拿一万给牙叔!” 师父的眼非常毒,他扫了一眼那塑料袋,说。 “尾款六万五,有这么大一兜?” 我对大额的钱没什么概念,反问。 “没这么多吗?” 师父立即说。 “你打开看一下,这绝对不止六万五。” 我立即照师父所说的去做,打开这个塑料袋,将这些钱全都拿出来,我数了一下,没想到,果然不是六万五,一万一打,总共十四万。 加上那一万块定金,老谢把这次办事的15万,全都给我了? 他有那么好心? 除了现金之外,这些钱的底下,还压着一枚金灿灿的手镯,手镯的下边,更是压着一双红袜子。 袜子看起来比较小,应该是女人穿的那种红色船袜。 第8章 养尸拦路 老谢送来的钱多了七万五,而且钱底下还压着一个金镯子和一双女式的红色船袜,不知为何,我看着这些东西,心中总感觉不对劲! 他这什么意思? 师父一拍桌子,愤怒站起来骂道。 “老谢这混球!” 他迅速拿起手机拨打老谢的电话,可老谢的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 师父非常生气地说。 “十三,把多出来的东西拿上,老子今天晚上一定让那老谢吃不了兜着走!” 我立即把多出来的钱、金镯子和红袜子装了起来,师父弄了块深红色有些硬的布,让我把那些东西给盖起来,我跟着师父出了门。 师父开着面包车,油门踩得嗡嗡作响,到了老谢家,可老谢家的门却锁着。 旁边邻居听到这边咣咣咣的敲门声,也从院里出来,问咋回事? 师父过去,问那邻居,老谢啥时候出门的? 邻居告诉我师父,老谢大约在一个小时前,就被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给接走了。他走的时候,匆匆忙忙的,拿了好几个包裹,像是做了啥坏事,要跑路似的。 看来,老谢已经跑路了。 我和师父跑了空,没找到老谢只好先回家。 回去的路上,我问我师父。 “老谢多给的15万,还有那金镯子和红袜子,到底是啥意思啊?” 师父看向我,反问我。 “十三,你还记得林家人最后,给那女养尸换了一件喜服吗?” “他们给那女养尸换好喜服后,现在,又让老谢给你送来了七万五的嫁妆,还有金镯子和女式的红袜子,这些都算是陪嫁啊!” 我心中咯噔一声。 “啥,陪嫁?” 师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 “那梅老太太,要害你!” “老谢那孙子,恐怕早就被梅老太太给收买了,他们肯定早就盯上你了!” “这个恶毒的老婆子,当年他害死你母亲,还差点儿把你给害死了,她这是发现你还活着,现如今,又要将你赶尽杀绝啊!” 师父手拍着方向盘,吱吱作响。 我也暗暗地攥住拳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梅老太太居然还不肯放过我。 师父开着车,从这乡间的土路上往回开,可走了一阵子,师父左右看了看说。 “十三,不对劲啊!” 我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这面包车,一直在村子外的一条林荫路上绕,本来十分钟的车程就到家了,可是这车愣是开了二十分钟,还没从这条林荫路上走出去。 这时。 车灯照到前边土路上,路边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正在冲我们招手。 师父咬牙,低声提醒我。 “十三,千万别看她!” 我咬牙,点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前边红衣女人,会不会就是那女养尸? 随着面包车距离红衣女人越来越近,我几乎把眼睛都给闭上了,可我却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趴在了我身上,在我耳畔,说着什么…… 师父一手把持方向盘,一手冲我背上猛地拍了一下! 冰冷的东西好像没了。 但面包车一阵剧烈的颠簸,师父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了下来! 可我睁开眼睛一看,面包车已经开到了麦田里,车底盘卡在石堰上,面包车动不了了。 后视镜里,红衣女子朝这边走来,越来越近! 这次,我看清楚了,她身上穿的,就是林家祖坟那边,林家人给女养尸所换上的那件中式喜服,毫无疑问,林家的确没有把女养尸给烧掉。 后视镜里,女养尸那张满是褶子的脸在笑,她的五官,都只有一条缝儿…… 师父一把把我揪过来。 “十三,别看了,快下车!” 我这边方便,回过神来,一脚踹开车门,跟师父一块从车上跳了出去,跑到田埂子边的土路上,师父在前边带着,我俩一个劲儿地往前跑! 可是,才跑出去不到一百米,就看到,前边岔路口,女养尸就站在柿子树底下,等着我们。 我和师父停下来,我低声问。 “胡叔,咋办?” 师父比我镇定得多,他吩咐。 “十三,去弄点儿泥,抹脸上!” 旁边有水坑,我现在看到水坑就会想到,背尸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去弄了一些泥巴迅速抹在自己的脸上。 师父抬起巴掌,冲着我左右肩膀上,猛地各拍了一巴掌! 这两巴掌,让我感觉冷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接着,他再冲我头顶一拍! 这一下,势大力沉,差点儿把我给拍坐地上,而且,这一巴掌后,我就更冷了,感觉整个人就跟进入冰窖里一样,嘴唇都在发抖。 “胡叔,我……我这怎么了?” 师父矮下身体,低声跟我说。 “快,我背着你走。” “等会儿从柿子树底下过的时候,你一定要屏住呼吸,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你,要把你自己,当成一个死人!” 我大概明白我师父的意思了。 他是要让我装成一个死人,去骗过那前边柿树底下的女养尸。 师父冲我左右肩膀上拍那三下,是灭了我的三火,让我如同死尸一般,而女养尸要找的老公,是个活人。 我低声问师父。 “这能行吗?” 师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能不能行,也得试试看!要不然,咱们中了她的迷魂,没办法从这附近走出去,你早晚要落在她手上!别忘了,你还拿着她的嫁妆呢!” 我趴在师父背上,师父发力把我给背了起来。 我无奈的问。 “把她嫁妆还给她成吗?” 师父则说。 “要有那么简单,我早让你还了。你收到的嫁妆,是阳间的东西,她现在就是个阴物,阴阳相隔,就算你把那些东西给放在她手里,她也收不到!” “那样,不但不能救了你,反倒会让她觉得你负了她,会激怒她!” 朝着前边看了一眼,师父提醒我。 “十三,别再说话了。一般的养尸,都没什么灵智,但这女养尸能找到这里,恐怕不知道凶到什么程度呢,你要是说多了话,就算是我灭了你的三火,也没办法骗过她的!” 我立即闭嘴,不再多说一句。 这样,师父背着头低着头,往大柿子树下那边走去。 夜里安静。 师父的脚步声踩在这土路上,沙沙作响。 阴风凛冽,透着刺骨的寒意。 我们距离那柿子树越来越近。 师父则是一边走,一边冲着旁边撒纸钱。 这些东西,他车上都有,刚才顺手带上了,他一边撒大纸钱,口中一边大喊。 “阴尸上路,活人回避!” 师父这么做,是把自己假扮成了一个走夜路的背尸人,而我,从现在起,就是他背上的尸体而已。 当走到大柿子树底下的时候,女养尸果然走了过来。 师父的定力果然强大,即便那女养尸都快走到他跟前了,他还是假装没看到,脚下有力,继续往前走,可女养尸僵硬地绕到前边,拦住了师父的去路! 再走,就撞上了,师父不得不停下。 女养尸那清冷诡异的声音问。 “你,看到我丈夫了吗?” 师父见过大场面,遇事不慌,沉声反问。 “你丈夫是谁啊?” 女养尸想了一下,低头回答。 “我,我丈夫叫胡十三,我刚才还看到他了。”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中猛得一沉,冷汗瞬间就又下来了,老谢多给我的钱金镯子和红袜子,果然就是替林家这女养尸给我送的嫁妆。 师父又说。 “没看到,我是个背尸人。” “身上背的是个死人,要不,你自己看看,他是不是你丈夫?” 女养尸既然拦住了我师父,自然是怀疑我师父就是刚才逃走的人,必须让她打消疑虑,否则,我和我师父都无法从这地方走出去。 女养尸嗯了一声,走过来,那张惨白而满是褶子,且几乎没有五官的脸,凑近了我。 我屏住呼吸,但心噗噗直跳,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可她却凑得越来越近…… 第9章 红阳布内裤 女养尸浑身都还是湿漉漉的,就好像是刚从水里出来的一样。 她头发上的水,滴在我脸上。 吧嗒,吧嗒…… 每一滴都冰冷刺骨,让我直打寒颤。 两分钟已经过去,我一直噤声闭气,已经快要憋不住了。 可女养尸还是那么贴近我,盯着我,她不但在看我,而且,还在嗅着我身上的气息,那一双好似虎皮鸡爪的手,也在我身上摸索着…… 我真的担心再多一秒,我可能就要忍不住大口的呼吸。 那样就露馅了! 好在当我真要憋不住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我脸上不再滴水了。 看来,女养尸终于把她那张恐怖的脸,给撤回去了。 我悄悄地吸了一小口气。 冰冷刺骨的阴风,依旧时时袭来,看样子,她好像没有认出我,但是,她也没有立即离开。 难道说,师父灭了我的三火,还让我抹了一脸的泥巴,竟还骗不过她? 师父故意咳嗽了一声,沉沉地说。 “这位小姐,人也看了,是不是你老公,你心里有数。我说了,我是背尸人,错过时辰,就乱了因果,还请这位小姐,让个道!” 师父话到后边加重了语气,似乎是为了威慑那女养尸。 可女养尸那湿哒哒的脚步,却又缓缓地移到了另外一边。 她没有让路,而是指着我师父的腰间塑料袋,问。 “那……那是什么?” 我心中一凉,心说完了。 师父腰上绑的那个塑料袋里,装的就是老谢替女养尸送给我的嫁妆,要是那些嫁妆被这女养尸给发现了,我今天晚上,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然而,师父镇定地回答。 “背尸人的买路财,你也要吗?” 说着师父顺手伸进去,抓出来一把圆形方孔大纸钱。 夜风掠过,师父随手一抛,纸钱飞得到处都是。 女养尸怔了一下,但突然间,她好像又看到了什么,冲着我师父腰上的那塑料袋里抓了过去! 这女养尸不简单,她,没那么好骗! 如果让她看到那些嫁妆,嫁妆就是指引,哪怕师父灭了我的三火,我脸上抹了泥巴,也一定骗不过女养尸! 这该怎么办?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再次紧张了起来,却不能动,只能干等。 眼看着女养尸真的扑了过来。 师父竟也不慌,也不躲。 “啊……” 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叫! 我暗中扫了一眼,竟发现女养尸已经退到了四五米外,躲到了柿子树下,她那一只虎皮凤爪般的手在颤抖着。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应该是师父他用了什么手段。 “背尸人的东西,你也敢动,胆子不小!” 师父冷哼一声,开始背着我继续走。 等走出去几步,我悄悄回头,再看向柿子树底下,发现女养尸已经不见了踪影,前边路上的雾气也已经消散。 但我的心依旧悬着,我总感觉,女养尸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月光洒下,洁白若雪,入村的路,终于可以看清了。 师父继续低声交代。 “十三,继续装死,进院之前,千万别露出任何破绽!” 我不敢作声。 师父背着我,几乎是一路狂奔。 大约二十分钟后,我听到大木门吱呀一声响,师父开了大门,进了院里。 他把我放下来,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随后。 师父把那包嫁妆放在石桌上,打开黑色的塑料袋。 我看到,嫁妆钱和镯子上盖着一块红布,红布上,则多了一个黑色的手印。 师父告诉我,这种黑红色的布,是用公鸡血和朱砂,染上七天七夜,再吃香火做出来的,叫红阳布。 女养尸刚才就是碰到了红阳布,被伤了手上的阴气,才没有发现塑料袋里的嫁妆。 红阳布是出门前师父让我盖的,我当时还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现在终于明白了,幸亏师父早有准备,要不然,今天晚上,我肯定回不来! 我脸上满是污泥,师父说现在暂时没事了,就让我去洗了把脸。 洗好坐下来,师父又跟我说。 “十三,今儿晚上,你算是暂时逃过了一劫。” “不过,我的办法也是权宜之计,只是暂时骗过了女养尸。她现在已经认定,胡十三就是她丈夫,以后,她肯定还会来找你的!” 师父这么一说,让我稍稍放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我担心的问。 “胡叔,她要再来找我,我该咋办?” 师父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回屋里找了一阵子。 等他出来的时候。 他的手上,竟然拿着一个红内裤。 内裤的颜色也是极为深沉的黑红色,看起来质感还有些硬,跟牛仔布似的,我估计,这内裤恐怕也是用红鸡血和朱砂染出来的。 “你先把这个穿上。” 我知道,师父让我这么做,那肯定是保命的办法,虽然那内裤怪异,甚至穿起来有点儿硬,不舒服,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去屋里把它给换上了。 师父往我下边扫了一眼,问。 “是贴身穿的吗?” 我使劲点头。 “是。” “很好。你跟叔说说,柳河爬林家祖坟捡骨,你背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当时师父没问,我也没说,这会儿师父问起来,我就一五一十地把当时背女养尸所发生的诡异事,给说了出来。 说那些事的时候,我有些脸红,可师父听着我说的那些话,脸色却是愈发难看。 他叹了口气,再次强调。 “十三,从现在开始,那条红内裤,不能脱,也不能沾水,明白吗?” 我疑惑。 “那,我要洗澡呢?” “最近还是别洗了。” “只要你一直穿着这条内裤,不沾水,叔就能保证,你的命根子不会出什么问题!但要是你不小心沾水,或者脱了,后果不堪设想!” 师父的嘱咐,我不敢怠慢,只管点头。 “十三,千万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说的命根子,就是你的阳根,那东西要是坏掉了,你就真完蛋了!” “之前我还以为,女养尸是因为林家祖坟的特殊风水养出来的。祖坟出养尸,对主家极为不利,必须立即烧掉,林家但凡有点儿常识,或者有风水师的指点,他们就会立即烧掉女养尸,而且,烧掉之后,一了百了,就没事了。” “可实在没想到,林家没有烧那女养尸,反倒是替那女养尸,给你送了嫁妆!” “梅老婆子的算计,可真够阴狠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很显然,算计我的人肯定就是梅兰英,所以,林家祖坟捡骨的时候,她果然还是认出我来了! “养尸出坟第一天,她就能找到柳树村,且拦住我们的路,要是等到第七天,成了恶性八煞的时候,还指不定凶到什么程度呢!” 我皱眉,疑惑。 “胡叔,就算是合葬尸,她也不应该那么凶吧?” 师父想了一下,回答。 “对,她当然不是简单的合葬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女养尸当初与林建国合葬,根本不是自然或者意外死亡,她应该是被人给害死的,所以,怨气极重!” “另外,你背她的时候,她对你做出的那些举动,也足以证明,那女子肯定是刚刚结婚,还没有洞房的时候,被害死的!” “这样冤死的尸,叫新婚煞!” “成煞便是有怨气,有执念,一旦她找到了你,第一个要完成的执念,就是与她男人洞房,也就是,跟你洞房!” “啊?” 我心中着实一凉。 女养尸找我,居然是要直接跟我洞房,我虽单身二十四年,但真心顶不住啊! 第10章 喜帖,洞房 “她是死人,是煞,跟你洞房,可不是为了跟你成什么男女之事,她要的,只有你的阳根,也就是你的命!” 师父的这些话说得我脊背发寒,下意识的我把腿都给夹了起来,心里更是噗噗直跳。 我下意识的问。 “胡叔,我那红内裤能挡住她吗?” 师父则说。 “七日内,不出啥茬子,应该没问题,红阳布的效果,你也看到了,但出了七天,难说!” 说完,师父起身,打了个哈欠。 “好了,十三,时间也不早了,早些休息,你的事,就是叔的事,我肯定想办法,帮你摆平,要不然,我就白当了这大半辈子的捡骨师了!” 师父的话透着几分霸气,这让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随后。 师父回了屋,我把堂屋门从里边攒上,准备回右边我屋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堂屋神龛上的三根香,左边两根香烟袅袅,右边的那根,居然灭了! 我拿火柴点燃,可那香好像是潮了,根本点不着。 没办法,我只好换了一根,而点不着的那根,一碰就碎,就好像烧过的香灰似的。 我觉得,可能是做香的商家偷工减料,把这根香给做坏了,我也没多想,就回了自己房间,夜里我就穿着那条有点儿硬的内裤睡觉,兴许是觉得那东西是护身符一样的存在,也没觉得不舒服。 这会儿已经后半夜三点多了,我几乎沾床就睡。 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我隐隐约约地听到,外边有人敲门! 声音似有似无,但我还是醒了过来。 “十三……” 我一听那声音,这不是牙叔吗? 外边天色还没亮,我就随便穿了件衣服,往外走去,师父那屋没动静,兴许是睡得正着。 到了门口,我问。 “牙叔,啥事?” 门外边牙叔低声说。 “十三,咱们晚上出去办事那酬劳,你拿到没有?我这急用钱,要不,你先把我那部分给我结了?” 出发前就说好了,牙叔的酬劳是一万块。 牙叔这人喜欢打牌,赢得少,输的多,我估摸着,他可能是干完活又去打牌输钱了,所以才过来找我要钱,我没多想,就回屋拿了一沓钱,给牙叔递了过去。 牙叔拿到钱,嘿嘿一笑,又神秘兮兮地跟我说。 “十三,你叔我得一宝贝,要不要跟我回去看看?” 我寻思着牙叔家就在隔壁,他这么神秘兮兮的,我倒是真的有些好奇,就问他那宝贝是啥? 他说。 “你跟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牙叔越是这么说,我的心里就越好奇。 他说他得了什么好宝贝,该不会是给林家捡骨的时候,他从那坟里摸了金吧? 捡骨的时候摸金,那可绝对是最大的禁忌,牙叔是个老实人,他应该干不出那种事才对的。 “十三,跟我瞅瞅去!” 不等我回答,牙叔就朝他家那边走去。 牙叔的家就在胡叔家隔壁,我平日里也没少去他家,小时候,我师父去外地办事,有时候一出去就是小半个月,我一般都跟牙叔住。 走到他家大门口。 透过院子,我看到,牙叔的卧室里,亮着灯。 奇怪的是,那个房间亮着的,应该不是灯泡电棒那种比较亮的光线,而是不停随风摇曳的暗色烛光。 家里又没停电,牙叔他点蜡烛干什么? 而且,烛光的映照下,牙叔的窗户上,还有一个人影,看那长发垂下的样子,似乎还是个女人的身影。 牙叔是个光棍,她的屋里,怎么会有个女人? 女人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剪纸的喜字,正在往窗户上贴,透过窗户,光线昏暗,我看不清楚她那张脸,却能够感觉到那女人正在盯着我看,她的那张脸是惨白色的! 我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牙叔则在我旁边幽幽地说。 “十三啊,你好好看看,我屋里的,是不是个宝贝?” 敢情牙叔说的宝贝,是指这个女人啊! 我的冷汗,顿时就全都下来了。 牙叔他不对劲! 那房间里女子的身影,也让我想到了林家祖坟里挖出来的女养尸,我是断然不敢进牙叔的房间了,我准备转身离开,但直听得咣当一声,牙叔把后边的大门,给关了起来! “牙叔,你……你干嘛呢?” 身后的牙叔阴冷地笑着,却不回答我的问题。 哈哈哈…… 他那笑声沙哑诡异,让人头皮发麻。 这边,牙叔卧室门口方向,也传来了湿哒哒的脚步声! 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回头看去! 一个穿着红色喜服,浑身湿漉漉的女人,已经站在了屋门口! 刚才隔着玻璃,光线太暗,我看不清楚女人的脸,而现在,她距离我不到三米远,我看清楚了,她的那张脸就是我背尸的时候,从水坑倒影里看到的漂亮精致模样。 她的那双手纤细如玉,垂在大腿和腰间,软得像一条蛇…… 只是一晃神。 女子已经从屋门口消失了! 而我的后背上,突然感觉到一阵柔软,湿漉漉的一片透着寒意,直钻我的骨髓,背上则是猛得一沉,脚下一个踉跄,我差点儿摔在地上! 不用看也知道,她又趴在了我的背上! 我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 她那冰冷的脸和唇,贴在我的耳根,冰冷的水滴答而下,与那寒意缠绕着我的脖子,她好像在我的耳畔呢喃着什么,但我头皮发麻,脑海里嗡嗡作响,根本就听不懂她的话。 我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往前边走去。 前边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水坑,这一幕,让我有种错觉,我好像回到了夜里背尸的时候。 一步步走去。 那双手再次放在我的腰上,摩挲着…… 几步后,她那双手,竟还开始下探…… 师父就在隔壁,我想要喊我师父帮忙,可这种情况下,我的喉咙里好像卡上了什么东西,干的厉害,根本喊不出声来。 一直背着她,朝门口走去。 地面上。 水坑的倒影里。 我又一次看到了她的那张脸,还是那样的清秀可人,双目勾魂,她对我微笑着,极为亲昵地贴在我身上,让我感觉害怕的同时,心中却是更被挠痒痒了似的。 就这样。 我背着她,一直背到了牙叔的房间里。 房间里的蚊帐,被换成了红色,墙上窗户上,也都贴了喜字。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两根红蜡烛,烛火摇曳,映照出桌面上一个看起来有些旧的喜帖,帖子上写有新人的名字,新郎,胡十三,新娘,林青荷。 这,不就是洞房吗? 师父说,女养尸找我,就是为了跟我洞房,要我的阳根,她这来的也太快了! 我不受控制,小心把她放在床上。 她却好似压抑了很久,一个翻身,很有野性的把我给压在了下边,她浑身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根本就遮不住她那曼妙的身材。 我动不了…… 第11章 真假牙叔 我实在没想到,师父说的,女养尸要跟我洞房,会来得这么快! 此刻,女养尸那张精致惨白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激动的微笑,她白皙柔嫩的双手,更是愈发的大胆,甚至,把我的大裤头都给褪了…… “老公……我找你,真的好苦啊……” “他们……他们把我绑了起来,他们打我……后来,我一直都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那个屋子很小,还有个老头……我想出去,可是,一直……一直都出不去……” 渐渐的。 我开始能听到她那呢喃的声音了。 她说的,应该是她的经历。 而且,她说话的时候,我也开始看到,她那原本白皙的胳膊上,肩膀上都开始出现了一条条的血痕,看起来,像是被人用鞭子,给抽得皮开肉绽的样子! 她似一条蛇一样,贴着我。 那一身鲜血,淋漓而下,滴滴答答落在我身上。 她的胸口靠下处,也开始出现了一个刀口,刀口拧动撕裂开来,要不是她穿着红色喜服,恐怕那血都已经晕染了一大片了…… 这一幕幕,触目惊心!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她的那只手,探到我下边,要把最后那条红阳布也给褪掉的时候,突然间,她发出了一声惨叫,手迅速缩了回去! 她也从床上这滚落而下。 我则是一个激灵,感觉整个人能动了,只是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浑身无力,眼皮子重得要命,不过,我还是努力的睁开眼睛。 眼前一阵恍惚。 慢慢的,眼前的景象清晰了起来。 我所在的地方,并不是牙叔那被装扮成洞房的房间。 我其实,还在我自己的房间里! 怎么回事? 难道说,刚才我在做梦?可是,那梦也太真实了! 清醒过来,我感觉非常的不舒服,胸口之中好像郁结了一口气出不来似的,虽然乏力,但我还是起来了,因为,我床上湿漉漉的一片,我身上也有不少水,床单和褥子恐怕都湿透了。 更重要的是,我低头一看,我身上那条红内裤,也被扒拉掉了一半,也湿了一小部分。 我没犹豫,一把抓住红内裤,迅速给提了上来。 我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绝对不只是个梦,林家祖坟的女养尸,刚才过来找我洞房了! “胡叔!胡叔!” 我终于可以发声,就大声地喊我师父。 从我房间跑出去,我发现,我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 师父听到我这边的喊声,也立即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他还没有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注意到,外边的屋门和庭院大门,都开了一条缝! 门全都开了! 师父二话不说,迅速去把大门关上,门闩上还缠了一条红布。 做完这个,师父过来,捏着我的肩膀,担忧地问。 “十三,你是不是梦见她了?” 我使劲点头,心里怕得要命,浑身也是冷得厉害。 “先把衣服穿上。” 师父提醒了一句,我这才察觉,我还只穿了一条红内裤,不冷才怪,我赶紧回屋拿了衣服穿好,出来后,把刚才的那个梦,一五一十的都跟我师父说了。 听完师父脸上的担忧之色,更重了。 事情的发展,显然出乎了我师父的预料。 之前,他觉得,哪怕是很厉害的女养尸,也得七日之后化煞了,变成恶性八煞才能进门,跟我洞房,可没想到在,才第一天晚上,那东西就直接进门了! 要不是那条红内裤,我这条命,可就真的交代了! 师父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愤怒地说。 “那梅老婆子,到底对那妮子做了什么,能让她刚刚出坟,就变得这么凶?” “她当真是不给你留一丁点儿活路啊!” 养尸出坟,第一天就能进宅,这恐怕我师父也没见过。 毕竟,人的家宅都是有风水气场的,哪怕不懂风水的人,建房子也懂得采光要好,布置要舒服什么的,其实这些就是风水,家宅风水的气场多多少少都会有。 一般的鬼祟,连普通人的院子都进不了,更何况我师父胡国华的院子? “十三,你刚才说,你是梦见你牙叔过来要钱,你给了他一万块,他才说,给你看个宝贝,你才出去了,对吗?” 师父突然问起这个,我立即点头。 的确是梦到牙叔要钱,我没什么防备,才开了门,实际上,我可能真的梦游出去,把门给打开了,要不是这样,恐怕那林青荷,也进不了门。 这会儿,天色已经擦亮。 我跟着师父去了隔壁,想着去问问牙叔,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可谁知道,牙叔他根本没在家。 他的门没锁,胡叔给他打电话,居然也打不通。 回到家里。 师父就让我去查看,我放在里屋抽屉里的钱有没有少,看了一下,我发现,那些嫁妆钱没动,但我给人捡骨所得的酬劳里,被抽走了一打钱。 应该就是一万块。 师父若有所思,牙叔这时把电话给打了过来。 他问我师父,刚才打电话啥事?他出去打牌了,运气不好,输了一晚上,问老谢的钱结了没有,要是结了,他过来拿钱,得回去捞本钱。 很显然,牙叔昨天晚上根本没来。 我在梦里看到的,那个问我要钱的人,并不是牙叔! 想了一下,我问师父。 “会不会是林青荷故意用了鬼遮眼,假扮牙叔,骗我开了门?” 师父却摆了摆手,说。 “不可能!” “林家祖坟的女养尸虽然非同一般,但她还绝对不到那种灵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假装你牙叔,骗你开门的人,一定另有其人!” 的确。 当时在梦里,林青荷出现的时候,那个假扮牙叔的人,一直都在我背后大门口方向站着,是他堵住了大门口我的退路。 这时,师父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即问我。 “诶?十三,你刚才说,她叫什么?” “林青荷。” 我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师父再问。 “你怎么知道她名字?” 这名字我脱口而出,就好像已经烙印在我的脑海里了一样,不过,仔细一想,我就想到了,我告诉我师父,我在梦里,看到了喜帖,那喜帖上就写着,我和林青荷的名字。 师父抬手,摸了摸下巴,似乎懂了,他说。 “十三,先前我们少考虑了一个问题。” “你虽然收到了林青荷的嫁妆,但那是单方面的嫁妆,你并未给她下聘礼,所以,当时她还不算是你的老婆。” “你梦里,给你牙叔的一万块钱,肯定不是给了你牙叔,而是给了别人。” “现在看来,那个假扮你牙叔的人,搞不好就是林青荷的家人,他是替林青荷收了聘礼,聘礼嫁妆都有了,而且都到位了,所以,林青荷才能提前,跟你洞房!” 这一切,环环相扣,简直没有任何的破绽,真的是让我完全防不胜防。 师父跟我说。 “十三,你去把那条红内裤换了吧,聘礼嫁妆都有了,林青荷也碰了那条内裤,它就没用了。不过好在,现在天总算是亮了,要不然,她再来找你,就麻烦了!” 这会儿外边天色大亮,我也感觉没那么冷了。 我回屋把那条红内裤换掉。 出来我问师父,还有没有别的红内裤?他说,哪有那么多陈年的红内裤,再说了,嫁妆聘礼之礼已经成了,红内裤已经被破法,我再穿别的也没用。 师父跟着我,去了我屋。 仔细地观察我床上湿了的那一大片。 水很多,褥子都已经彻底湿透了,凑得近了一些,就能够看到,床单上湿了的地方,还留下了许多非常细的碎木屑子,和碎漆块。 别人可能不熟悉这些碎屑,但我和我师父干捡骨这行的人,却是一眼就看出来那东西是什么了。 水坑子,棺材挖开,里边的水上,漂的全都是这种腐朽的木屑和碎漆块。 毫无疑问,这水就是水坑子里的棺材水。 师父看着这些,说。 “林青荷是从一口水坑子的棺材里爬出来的,看来,那恶毒的梅老婆子,不但没有把林青荷送到火葬场烧掉,而且,还给她弄了一口水坑子里刨出来的养尸棺!” “那老婆子手上的佛珠,怕也是黑心的!” 正在我和师父研究床上的那些水的时候,外边传来了牙叔的声音。 “喂……十三,在家吗?” “这都几点了,咋还没开门呢?” 听到牙叔那跑着风的口音,我这心里猛地一紧! 第12章 鬼气 平日里这个点儿,我和胡叔一般都已经起床,大门早就开了。 现在,里边的门闩被红布绑着,牙叔自然进不来,可有了昨天晚上的经历,牙叔再过来敲门喊门,即便是大白天的,我这心里,还是突突的厉害。 师父知道我有阴影,就自己过去开了门。 等牙叔进来,我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牙叔的脚下,清晨刺眼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的影子非常浓郁,看起来,牙叔他没啥问题。 牙叔见我站得远远的,一直盯着他看,他笑着说。 “十三啊,你这是咋了?叔这脸上有花吗,咋一直盯着我看呢?” 我回过神来,走过去。 牙叔是过来拿钱的,我取了一万块钱,给了他。 这次,肯定没错,师父也在,我这肯定不是在梦里,牙叔匆匆忙忙,似乎准备回去捞本钱,看着牙叔背影,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看向我师父,问。 “胡叔,你说,我梦里看到的那个牙叔,是怎么知道我欠着牙叔一万块酬劳的?” 这是我跟牙叔单独商量的价钱。 除了我和牙叔,包括后来我也跟师父说了,别人肯定不知道这事才对。 梦里的那个假的牙叔,却知道得很清楚,所以,他才能演得那么像,才能够把我手上的那一万块钱,给骗了去,当了我送给林青荷的聘礼! 那个人,好像对牙叔的事情,了如指掌。 牙叔是个光身号,没什么亲戚,也没什么朋友。 除了我和胡叔之外,唯一跟他熟识的,应该就是他的那些牌友。 因此。 我觉得,我这里欠着牙叔一万块酬劳的事情,肯定是被牙叔那张跑风的嘴,在牌桌上说了,梦里那个假扮牙叔的人,可能也在牌桌上,所以,他才能知道这事,才能骗了我! 师父问我怎么想的? 我就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 师父点头,说我的思路是对的,如果我想解决林青荷的事情,必须把背后的人给挖出来,特别是骗我送聘礼的人,他是破局的关键! 自古以来,洞房都在晚上,白天林青荷断然不可能跟我发生什么,她是阴物,也不好现身,所以,白天应该没事,但我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那个人! 否则,今天晚上林青荷再找我的时候,我恐怕凶多吉少。 “牙叔,等一下!” 我喊了一声。 牙叔着急忙慌的,还准备去把他昨天晚上输的钱都给捞回来。 听我喊他,他停下脚步,回头问我。 “十三,还有啥事?” 我快步跟上去,随口问。 “牙叔,昨天晚上咱给林家干完活,你就直接去打牌了吗?” 牙叔点头。 “是嘞,咋了?” 我再问。 “昨天晚上你去哪儿打牌了?” 牙叔满口外张的黄牙亮出来一笑。 “还能去哪儿啊?老地方,村口小卖部隔壁,几个老牌友在,就是……昨天晚上我运气不太好,输了大几千快一万了,娘的,我得回去给捞回来!” 我换了一种方式,继续问。 “牙叔,你昨天晚上打牌的时候,有不认识的牌友在吗?” 牙叔本来准备回答没有,都是老牌友,可仔细一想,他又说。 “不对,有个人,我不太熟!” “不过,那人跟老烟枪很熟,我们打牌三缺一,他本来是去买东西的,刚好撞见了老烟枪,我们就拉着他一起坐场了。你还别说,昨天晚上,我那大几千块,几乎全输他手上了!” 我觉得,我应该是找到了那条线索,回头看了我师父一眼,他也冲我点头,我则继续问。 “他以前,去小卖部隔壁打过牌吗?” 牙叔直接回答。 “没有,他第一次去!” “我估摸着,他应该也不是咱村的人,以前没见过。那孙子,说他是新手,不怎么打牌,一开始我们拉他坐场,他还不想打呢!没想到,他手气那么旺,我们几个都输惨了!” 外村的人,昨天晚上第一次来柳树村,这个人,绝对可疑! 我继续追问。 “你们打牌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吗?” 牙叔打了个哈欠说。 “中间他出去了一趟,说是去蹲茅坑,结果,去了快半个小时,我们还以为,他掉茅坑里了呢!” “他出去的时候,大概几点?” “大概,五六点吧,记不清了……不过,他出去一趟回来,运气越来越好,也就是最后那几把,我手上的现钱就输光了。十三啊,有啥事,等叔回来你再问吧,我这真得过去了,人还都在等我呢!” 牙叔看起来很着急。 我则跟他说。 “牙叔,我没猜错的话,你前脚回来拿钱,他们后脚就全都走了。” 牙叔挠了挠头,跑着风说。 “不能吧?他们说了,等着我呢!” 我没继续说什么。 牙叔则是一路小跑,去了村口小卖部隔壁,果然,没多大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找到了我,说。 “那仨孙子,还真他娘的全都跑路了!” 我让牙叔在院里坐下来,他气呼呼的,我拍了拍他后背,给他倒了口水喝,他咕嘟咕嘟一口气干完,又问我。 “对了,十三,你咋知道,他们会跑路?” 我反问。 “牙叔,你难道没觉得,老烟枪认识的那个人,不太对劲吗?” 牙叔仔细的回想。 “对,是有点儿不太对劲,我感觉,他那张脸蜡黄蜡黄的,没啥血色,说得不好听一点儿,就跟荫尸里那种湿尸的脸,差不多!” 接着,我就把我的推测,放在了明处,跟牙叔说。 “牙叔,摆明了,那三个人是在整你,这会儿,他们指不定在什么地方,分你输的那大几千块呢!” “正常人的脸色,怎么着也能够看到血色,蜡黄脸那人不正常,十有八九他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天亮之前,他一定会跑路,要不然,太阳一出来,他那好运气就没了!” 牙叔不愧是跟着我师父干了很多年的人,他不懂捡骨的专业知识,但也算有些见识,我把话提到这种程度上,牙叔立即说。 “你是说,鬼运财?” 他很激动,那吐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姥姥的,老烟枪那几个孙子,居然敢用这办法坑我!” 牙叔又要起身,估计是准备去找老烟枪那几人算账。 我直接跟他说。 “牙叔,你别去了,去了也找不到他们。”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晚上。” “我觉得,大几千块钱,恐怕不是他们的目标,在你的牌友圈子里,恐怕所有人都知道,牙叔你是跟我胡叔干的,手里有积蓄。” “不出所料,今天晚上,老烟枪和那个蜡黄脸,肯定还会找你坐场。” 关于女养尸的事情,我并没有跟牙叔说。 他那张嘴,是守不住什么秘密的。 牙叔晚上肯定还会去找老烟枪和蜡黄脸去打牌,蜡黄脸一定会现身,可问题是,白天我肯定找不到那蜡黄脸,要找他,只能等晚上。 晚上林青荷随时都有可能来找我。 今天晚上,我的处境将十分的危险,如果见到蜡黄脸之前,林青荷就先找上了我,那就完蛋了! 越是害怕,时间过得越快,转眼就到了傍晚。 我本来觉得,师父他可能会有什么手段,或者有什么法器给我防身,可是,一直等到傍晚,师父也没说什么,更没给我什么法器。 等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 我们绕小路,到小卖部外的杨树林里,藏了起来。 这会儿牙叔应该是接到了那几个牌友的电话,我们刚在杨树林里藏好,就看到牙叔气呼呼地往小卖部隔壁棋牌室赶去。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小卖部和旁边的棋牌室,灯亮了起来。 师父低声问我。 “十三,你仔细看看,小卖部和隔壁棋牌室的光线,有啥不同的?” 我立即回答。 “小卖部的灯,很正常,里边装了电棒,是白光,挺亮的。隔壁棋牌室的灯,看起来很暗,而且,那灯光泛青绿色,胡叔,我以前咋没发现呢?” 以前夜里我也来过,棋牌室的灯我记得跟小卖部是一样的。 师父微笑。 “十三,看来,你是真的应谶入门了。” “捡骨师只要真正入了门,就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入门很重要!” “回头,师父找本书,给你看看,这行,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呢!” “其实,棋牌室的灯,很正常,只是因为某种气遮挡了那里正常的阳气,所以,灯光才会变暗,呈青绿色,换句话来说,棋牌室里,有鬼祟!” “咱们要找的那个人,已经到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师父说的某种气,应该是鬼气,这我倒是听师父说过。 今天我终于亲眼见识到了。 正想着这个,突然间,背后的杨树林里树叶子哗哗啦啦作响,跟有人在拍手一样,一阵阴冷的风快速掠过,刮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季节的夜风不该这么冷才对,难道,是林青荷来了? 第13章 引鬼香 想到林青荷这个名字,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天色才刚刚暗下去,林青荷她这么快,就来找我了吗? 我不敢往后看。 生怕一回头,就看到林青荷的那张脸。 这时。 师父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被惊了一跳。 师父说。 “十三,走,咱们去小卖部,买点儿东西!” 虽然天色刚刚擦黑,但杨树林里却是阴森恐怖,我现在断然不敢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待着,我连忙点头,跟着师父出了杨树林,往前走。 等到了光线好一些的地方。 我这才忍不住往后边扫了一眼。 杨树林里,几乎已经彻底被夜色笼罩,杨树叶子随风舞动,哗哗作响,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到一个白花花的身影,披头散发,就站在我们刚才藏身的地方! 那是谁? 如果是林青荷,她身上穿的,应该是红色喜服才对,怎么会是白色的身影? 等我再仔细瞧的时候,那个人影,却又不见了。 难道说,是因为我经历了太多,太敏感,太害怕,所以,看花了眼? “十三,咋了?” 师父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 “没事。” 我几步小跑,迅速跟了过去。 进了小卖部里,白色的电棒光线铺满整个小卖部,让我感觉舒服多了,师父跟小卖部的老板交流着,说准备买一些蜡烛和火柴。 这年头一般不怎么停电了,不用蜡烛,点火一般也都用打火机,不过,蜡烛和火柴这小卖部也有,但我师父要得多,小卖部老板说,他得翻翻,看有没有存货。 我知道,师父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家里其实还有很多蜡烛和火柴,这些东西根本不缺。 隔壁棋牌室也是小卖部老板开的,旁边有个窗户,站在小卖部里就可以看到棋牌室里的情况。 师父买东西的时候,我就站在窗口,往棋牌室里看。 我先看到了牙叔。 他坐在对面,手里紧张的搓着牌,双目发红,他旁边坐着的是孙老烟枪,嘴里嘬着一杆烟袋锅,一个劲儿地抽着,弄得整个棋牌室里云雾缭绕的。 孙老烟枪左边的那个人,我认识,那是柳树村村东头的老木匠老马。 而孙老烟枪的右边,则坐着一个穿黑衣服的人,他的头发稀疏,一片花白,特别是他的面色,真的是蜡黄色的。 这人面生,一看就不是我们村的人,看来,他一定就是我们要找个那个人! 牙叔说这个人的脸跟湿尸的脸差不多,还真没夸张。 我给师父使了个眼色,师父会意,微微点头。 “老板,你这会儿有香吗?” 老板立即回答。 “有,刚进的货,质量挺好的!” 师父继续问小卖部老板,而我,回头再往棋牌室里看。 突然间,我发现,牙叔旁边的那打纸牌,莫名其妙地动了一下! 我目光凝住。 下一秒,我就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在那牌桌底下一闪,我好像看到了一只铁青色的小手,从牙叔旁边的那一打牌里抽走了一张! 我没看清那东西,心中在想,刚才那黑影,难道就是运财的小鬼吗? 以前我就听师父说过。 那些经常混迹赌场的人,的确有专门养这种运财小鬼的,这种人,到一个地方坑一波,再去别的地方,一般人还真不敢招惹他们,因为他们的手上有小鬼,难缠。 棋牌室的烟,随风刮过来,有些呛鼻,也带着丝丝凉意。 我忍不住要咳嗽,但我立即捂住了嘴,以免打草惊蛇。 等我再看向棋牌室里的时候。 老马的旁边,一只乌青的小手,从桌子底下伸了出来。 它从老马那边抽走了一张牌,不但如此,我还看到,牌被抽走后,一个浑身乌青的小孩儿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暗中把那张牌,给了蜡黄脸的中年人。 小孩儿从蜡黄脸身后绕过,伺机继续出手,这时,他竟还回头,冲着我笑了笑! 它居然看到了我! 我一个激灵,快速地后退了两步! 师父已经买好了东西,我差点儿撞到他身上! 师父似乎猜到我肯定看到了什么,他不做声,只是暗中跟我打了个手势。 我就跟着他出了小卖部。 接着。 师父带着我,去了小卖部附近的一个岔路口。 师父把从小卖部买来的东西掏出来,点了一根蜡烛,又弄了一捧土,插了四根香。 神三鬼四,前三根香是奉神的,第四根香,则是烧给鬼的。 这个岔路口烧完。 师父又带着我,去了另外一个岔路口,村口这儿附近,大小总共有三处岔路口,全都被我师父放上了蜡烛,点上了四根鬼香。 这些岔路口距离棋牌室都不算远。 我和师父回到棋牌室附近,甚至都能够闻到风中夹杂着一些香的气味儿。 大概等了几分钟。 我看见,棋牌室门口的布门帘,被稍稍地掀起了一点点! 一只乌青的手探出来,一个只穿了红色肚兜,大约不到一米高的小孩,从棋牌室里走了出来。它浑身铁青,一双鬼目漆黑得深不见底,一边走,它一边闻着空气中的香烛气息。 我和师父就站在门口,小孩儿与我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米远。 我的心都提了起来! 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不过,看到这个小孩儿,我师父他也没有动手,我们只是背靠墙壁站着,尽量屏住呼吸,不去打扰这个小孩儿。 小孩儿走过去,并没有察觉到我和师父,它一直走到前边的岔路口,开始蹲下来,闻香。 没过多大一会儿。 我就听到棋牌室里,牙叔跑着风的声音在喊。 “哈哈哈……哎呀,看来,我这手气是来了啊,给钱,给钱!” 鬼运财用在牌场,一般都是小鬼帮主人偷牌,动骰子,主人赢钱但也透支他自己的运气,一旦小鬼不帮忙了,主人就会走背字,输得裤衩都不剩。 我和师父把小鬼支了出去,蜡黄脸已经开始走背字了。 果然。 几分钟之后,牙叔又赢了。 连续赢了几把,蜡黄脸和其他几个人,好像已经开始顶不住了,他们在说着什么,随后,蜡黄脸应该是发现他的小鬼被引走了,他立即说。 “哎呀,嘶……我这吃坏肚子了,你们等会儿,我……我去上个厕所!” 牙叔本来恨透了这个蜡黄脸,怎么肯让他走? 他跑着风的声音说。 “嘿!昨天晚上你赢钱的时候,也没见你吃坏肚子,今天晚上,我这才赢了几把,你就吃坏肚子了?他娘的,老子才不信的,给老子坐下!” 兴许蜡黄脸猜到他这是遇到硬茬儿了,否则他的小鬼也不会被引走。 他立即说。 “这位老哥,对不住,对不住了,我这真肚子不舒服。要不这样,我把我赢你的钱,全都还给你,我不玩了,不玩了……” 他想要尽快抽身,果然把钱都还给了牙叔。 紧接着。 蜡黄脸从棋牌室走出来。 他步伐匆匆,出门左右张望,可能是在找他那小鬼。 可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和我师父上去,一人给了那蜡黄脸一脚,师父踹在他的后背上,他一个踉跄,我一脚就踹在了他肚子上。 两脚下去,蜡黄脸瘦弱,直接被踹翻了。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跑路,但我和师父一起动手,把他死死地摁住! 棋牌室里的人听到外边的动静,都出来了,牙叔一看我和胡叔在摁着那蜡黄脸,他二话不说,直接上来帮忙。 牙叔这才知道,是我和胡叔帮了他,要不然,他今天晚上还得输。 牙叔趁机又踹了那人两脚。 蜡黄脸慌忙求饶,说他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可我们捉他不只是为了鬼运财的事,师父丢出来一根绳子,牙叔一把抓住,三下五除二,就把蜡黄脸给绑了。 孙老烟枪和木匠老马见势头不对,低头缩着脖子就跑。 牙叔喊着,想要拦住他们。 师父跟牙叔说。 “不用了,让他们走吧。” 那俩人就是村里的老混子,没什么用。 我们仨人,把这蜡黄脸给扯到了前边没人的地方,小卖部老板很胆小,也不敢做生意了,立即把小卖部的门给关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蜡黄脸一直求饶,我们把他拖到前边的杨树林,一把将他丢在地上。 杨树林里是真的清冷,阴风刺骨。 我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 夜色已经深了,我要是再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林青荷恐怕就要来找我了,所以,我走过去,盯着那蜡黄脸,开门见山地问。 “林青荷是你什么人?” 第14章 阴胎琥珀 听到我提起林青荷和三个字,那蜡黄脸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异样。 他盯着我,目光再迅速的游离到别处。 “我……我不认识什么林青荷!” 牙叔走过来,把袖子撸了起来,攥住了拳头,可那蜡黄脸还是嘴硬地说。 “我承认,我打牌用了鬼运财,可老牙,钱我都还你了,但你们说那什么河,我……我真没听说过啊!” 蜡黄脸表面上很怂,可实际上,这个人却很不老实。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被绑起来的手,悄悄地冲着屁股后边那口袋里摸。 很快,他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拿到那个东西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蜡黄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牙叔看到这个,怒骂。 “妈的,你还敢笑?” 牙叔想要过去踹那蜡黄脸,但我立即拦住了他,因为我看到,蜡黄脸手里攥着那东西之后,他手上出现了一缕青黑色的气息。 而且,那种气息正在蔓延,我担心牙叔过去会吃暗亏。 冷哼了一声,蜡黄脸说。 “劝你们一句,赶紧给我松绑,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蜡黄脸的态度果然发生了变化,他那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嚣张。 牙叔骂道。 “松个屁!” 蜡黄脸冷笑。 “我看,你们几个,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那诡异的目光转移到我身上,又说。 “既然你知道林青荷这个名字,那你就应该明白,你,很快就要死了!没猜错的话,今天晚上凌晨,你小子都过不去,哪怕你把我给绑了,也没用!” 假扮牙叔,骗我送出聘礼的那个人,果然是他! 这时。 我师父走过来,盯着那蜡黄脸说。 “你现在人都落在我们手上了,还想着害十三啊?实话告诉你,就算她林青荷得手了,你害死了十三,你自己今天也活不成!” 师父故意把话说得很响亮,好像故意要让谁听见似的。 他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杨树林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干树叶子都被卷起了不少,我身上,也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哈哈哈……” 蜡黄脸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仨都是土公仔,懂那么一些鬼事,但是,与专业的养鬼人相比,你们这些人还是不入流。” “敢绑我一个养鬼人,你们想过后果吗?” 也怪不得他的脸是蜡黄色,他是个养鬼人,鬼物本来属阴,不适合长期跟人接触,一旦接触的久了,活人就会变得像死人。 此刻,蜡黄脸手上的青黑色气息,越来越重,他脸上的表情也是愈发的嚣张。 这人,根本不把我们仨放在眼里。 “小蛋娃儿!” “还在杨树林外边儿愣着干啥呢?今儿晚上,你有口福了,这几个人儿,可全都是你的血食!” 杨树林的外边,忽然起了一阵阴风! 我下意识地往外边看去。 水泥路的道牙上,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儿站在那里,它一双漆黑幽深的眼,正在盯着我们这边。 不过,它也只是盯着我们,却并没有过来。 蜡黄脸见小孩不动,有些意外,有些慌张。 它加重语气吆喝。 “小蛋娃儿!” “干啥呢,不想要血食了吗?” 小蛋娃儿就是那运财鬼的小名儿,可即便这么威胁,小孩儿还是站在那里,没有靠近。 这回,蜡黄脸彻底傻眼了。 我师父微笑,开口道。 “行了,你不用白费劲了,他不敢来!” 蜡黄脸一听这话,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这不可能!” 我师父不管他,只是蹲下来,直接过去,把蜡黄脸手里的那东西,硬生生的给夺了过来。蜡黄脸拼命的挣扎着,想要留住那东西,但是,他被绑着根本争不过我师父。 师父拿过来,我也看了一眼。 那东西就好像是一块琥珀,暗黄色半透明,仔细看,里边隐约可见一个不到四厘米长的小胎儿轮廓。 它干瘪蜷缩着,形状看起来还很像小海马。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东西,就问师父。 “胡叔,这是啥?” 师父简单回答。 “这叫小鬼阴胎,也叫阴胎琥珀,里边的东西是真胎儿的干尸做的。” 我本来还想拿过来看,可一听那东西居然是用真胎儿做的,手立即收了回来,师父说完,拿出一块红阳布,把阴胎琥珀给包好,红线缠上,收了起来。 这会儿,我再看向杨树林外,刚才那个穿红肚兜的小孩儿,已经不见了。 师父用红阳布封住阴胎琥珀,想必,那东西肯定无法继续作祟了,或者,它会不会已经被收进了这阴胎琥珀里? 师父又蹲下来,问那蜡黄脸。 “林青荷的那口养尸棺,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是关键。 只有找到养尸棺,才能找到林青荷的尸体,找到林青荷的尸体,我们才能继续想办法破局。 可蜡黄脸很固执,那张老脸往旁边一扭,似乎不肯回答。 师父有些不耐烦,他看向牙叔说。 “老牙,打!” “死了咱们就说,小鬼反噬而死,查不到咱们身上!” 牙叔本身就十分痛恨这蜡黄脸,他上去,冲着蜡黄脸拳打脚踢,他可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留手,不一会儿,那蜡黄脸就被打得是鼻青脸肿。 他还是怕了,立即求饶。 “我……我说,别打……别打了……” “那口棺材,就在柳河爬,你们是柳树村的人,应该知道柳河爬有芦苇荡,有柳树林,现在涨水了,柳树林被水淹了,那口养尸棺就在柳树林里养着!” 芦苇荡距离林家祖坟很近,而柳树林我也有印象,在芦苇荡的下游,离柳树村更近。 柳树村得名,可能也跟那一大片有了年头的老柳树林有关。xbiQiku “这事,跟我没关系,我也是收钱办事啊!” 蜡黄脸哀求着,想要撇清关系。 我问他。 “收谁的钱?” 蜡黄脸犹豫了一下,牙叔那袖子就又撸了起来,狠劲一下子又上来了。 蜡黄脸被打怕了,连忙回答。 “林家,我……我收的是林家的钱!” 我一皱眉,再问。 “林家?是林素婷吗?” 林家请人办事,都是林素婷出面,梅老太婆和林水堂都不会出面,所以,我才会这么问。 可蜡黄脸直接摇头。 “不是,谁是林素婷啊?我没听说过这人!找我办事的那人,叫林鸿运,哦,对了,昨天晚上,我从你那里收的一万块钱,我也给了林鸿运!” 这林鸿运又是谁? 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我大概又问了蜡黄脸那林鸿运的情况,他一五一十的说了,其实,林鸿运就是林青荷的父亲,他是在县里火葬场上班的。 昨天夜里,林鸿运开着殡仪馆的车拉着一口养尸棺,让蜡黄脸帮忙,按照他说的去做。 事情到了这里,线索就全都接上了。 所以,我们从林家祖坟离开的时候,看到的那辆火葬场的车,其实就是林鸿运开的,车上的那个司机,其实就是林青荷的父亲。 林鸿运果然是梅老婆子的人,不过,看林青荷的情况,应该是那梅老婆子害死了他林鸿运的女儿,他为什么要帮梅老婆子害我? 他难道不该去找梅老婆子报仇吗? 说完这些,蜡黄脸一脸哀求地问。 “我……我这该说的都说完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师父面色一冷,一把揪住他的领口。 “不能!” “跟我们一起去柳树林,找到养尸棺再说,要是找不到,今天晚上,你也别想活着出柳树村!” 师父的话罡气十足,很是霸气,且透着一股狠劲儿,吓得那蜡黄脸都缩着脖子。 几分钟过后。 牙叔把面包车开过来,我们带着蜡黄脸,去了柳树林。 半夜的水面一片漆黑,水域淹了一半的柳树林里,有些月色洒下,却显得更加的阴森。 河风很冷,刮着柳枝,呜呜作响,让这夜凄冷无比。 我们下车后,就让蜡黄脸去指认,林青荷的那口养尸棺的具体位置。 蜡黄脸说,藏养尸棺的地方,有记号。 很快他就指认了远处的一棵老柳树,那柳树水桶粗细,歪脖子,距离河岸差不多有三四十米远,手电光打过去,隐约可见柳树的树干上绑着一条红色的丝带,随夜风抖动,就是蜡黄脸说的记号。 师父直接把外套脱掉,丢在车上。 他对我说。 “十三,你在岸边等着,叔先下去探路!” “要是找到了养尸棺,我会尽快浮出水面,你好把岸上的绳子甩过来,我在水下打锁棺扣,咱们一起,把那口养尸棺才拉到岸上!” 师父居然要直接下水,这大半夜的,柳树林现在也是柳河爬的水域,离芦苇荡不远。 他这时候下水,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毕竟,我们要捞的那口棺材,可是林青荷的养尸棺,到现在,林青荷都没有现身,她有可能就在那口棺材里,等着我师父过去呢! 我担忧地看着师父。 师父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没事。” 说完,师父他从车里找了个头灯戴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扑通一声,他就跳进了柳树林那漆黑而深不见底的河水当中。 这一瞬间,我好像听到,谁笑了一声。 那笑声好像是从我身后传来的,我迅速回头看去…… 第15章 养尸棺 到底是谁在笑? 那声音我只是隐约听到一点,像女人的声音,但也像是男人的那种阴险的笑声,总之,诡异无比。 我回头看去。 却只是看到,牙叔在后边认真地看守着蜡黄脸。 蜡黄脸被绑着,蹲在地上,我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在盯着我看,他那张脸在夜色的笼罩下,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儿生机,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难道发出那怪异笑声的,是他? 不过,蜡黄脸只是盯着我看,什么都没说,表情也没什么变化,我也就回过头来。 他那边,有牙叔盯着,绳子也是五花大绑,师父给他搜过身了,他应该也用不出别的什么手段来。 夜风呼呼地刮着。 仔细听,那风声掠过柳树丛的声音,呜呜作响,倒有点儿像是人的呜咽声。 难道,刚才也是我听错了? 柳树林的河水里。 师父头灯的光线,在河水里晃来晃去。 他正在奋力地往歪脖子老柳树方向游。 师父游泳的速度很快,大约也就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已经游出去了十几米远,眼看着,距离那棵老柳树也越来越近了。 夜色下,乌黑的水面,波纹涌动。 这种漆黑而又深不见底的感觉,总让人心中有几分不安。 下意识的,我又看向远处的芦苇荡,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我在那里见到了我妈的那一幕,我心想,她现在还在那芦苇荡里吗? 想起她,我突然又想到,刚才我们在杨树林的时候,我所看到的那个白色的影子。 林青荷穿的是喜服,她来找我,是为了洞房,绝对不会穿别的衣服。 所以,杨树林里的白色影子一定不是林青荷。 难道,那是我妈? 想及此处,我的心中一动。 当时,在杨树林的时候,师父故意大声的说,蜡黄脸要害死我的话,后来,蜡黄脸用那阴胎琥珀招引他手上的小鬼,可那小鬼无论如何都不敢进杨树林,最后,阴胎琥珀还被我师父给收了。 小鬼不敢进杨树林,会不会就是因为我妈在那里? 要这么说,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师父他明知道今天晚上,林青荷会来找我,他平日里也的确懂许多镇鬼镇阴镇尸的办法,可他偏偏什么都没有准备,甚至还让我把红内裤都给脱了。 他难道是想让我妈救我? 这会儿,已经过了晚上八点。 天也已经黑了一阵子了。 按理说,林青荷应该迫不及待的想要找我洞房,天黑之后她肯定要行动,可林青荷却一直都没有来找我,难道正是因为我妈的原因? 我刚才听到那诡异的笑声,会不会就是她的声音? 脑海中掠过这些想法。 我再看向柳树林里,那漆黑的河面上。 一看之下,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师父头灯的光线,竟然不见了! 师父用的头灯是那种比较专业的头灯,光线不是很亮,但是穿透力很强,刚才他就已经往水下潜了,我那会儿还能够看到头灯光线在水下浮动,这会儿,那光线怎么就不见了呢? 我回头问牙叔。 “牙叔,胡叔他人呢?” 牙叔也皱着眉头,跟我说。 “十三,我刚才一直盯着水面,老胡他快到那棵老柳树底下的时候,突然间,那头灯的光线,就看不到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距离太远了,兴许,是他绕到了老柳树的那边,挡住了头灯光线呢?” 我也希望是这样的,可水面上一点光线都没有,树挡住了,怎么可能一点儿光都不会散射过来,看着那一片漆黑的水面,我的心中愈发的不安。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五分钟匆匆而过,我实在是等不了了,我师父他水性很好,能够在水下闭气很长时间,但他只是过去探路找棺材,并不需要做别的。 如果他找到了那口养尸棺,一定会尽快浮出水面,晃动头灯给我们发信号。 可五分钟过去,师父他还没有浮出水面。 他该不会在水下碰到啥东西了吧? 难道,他碰到了林青荷? 白天女养尸肯定不会作祟,阳光的炽热是阴物所难以承受的,但到了晚上,这种犯了新婚煞的女养尸,怎么可能会安安生生躺在养尸棺里? 如果我妈真的跟着我。 那么她现在一定在岸上,在暗处看着我,保护我。 可下水的是我师父。 我妈她会保护我,但不一定会管别人,有我妈在,林青荷她不敢上岸来找我,但是,我师父下水去找她,说不定刚好被她候了个正着! 师父他,恐怕真的有危险! 我已经站不住了,就问牙叔。 “牙叔,车上还有头灯没,给我弄个,我要下水去救胡叔!” 牙叔赶紧去找,很快,他就找到了个头灯,我迅速戴上头灯,准备下水,可突然感觉,一阵阴冷的风刮了过来,咔嚓一声,我额头上的头灯灭了。 取下来一看,头灯居然烧了。 好好的头灯,怎么会烧掉呢?这可是防水头灯,又不会受潮什么的? 难道是我妈拦着我,不让我下水?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把头灯丢下,准备直接下水,从小跟着我师父,我的水性也不算差的,可牙叔见势头不对,立即跑过来拦住了我。 “十三,你干啥呢,不要命了?” 我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胡叔没了,他这些年对我恩重如山,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呢! 我一脸哀求地看着牙叔说。 “牙叔,胡叔他,可能在水下遇到啥危险了,我得去救他啊!” 可牙叔抓着我胳膊的手,一点儿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他认真地说。 “老胡下水前跟我交代了,不管今天晚上,他下水后发生了啥事,都不允许你下去。” “你昨个儿晚上给林家挖坟捡骨的时候,已经在水里撞了一次邪了,身上的邪气还没有散去,一旦你再次下水,一定会被柳河爬芦苇荡里的东西给再次盯上。那样,你不但救不了老胡,连你自己的命,也得搭上!” 听牙叔这么一说,我真的是焦急万分,师父他既然这么跟牙叔交代,难道是知道,他下水可能出事? 为了我,他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那牙叔,你说咋办?”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胡叔他出事吧?” 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些年,我跟师父相依为命,他就好像我的父亲,如果他没了,我无法承受。 可牙叔就是平日里挖坟给捡骨师干苦力的。 他并不懂得什么神神鬼鬼的手段,其实,他也一样着急,但也没办法。 我想了一下,心中一动。 犹豫了几秒,我迅速冲着刚才我听见笑声的方向,跪了下去。 对着那个方向,我磕了三个响头。 深吸了一口气,我喊了一声。 “妈!” “是你吗?” “如果你真的在这,求你了,帮帮我胡叔……” 这是我能够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只是,我磕完头,说完那些话后,那个方向却没有任何的动静,甚至,连一阵阴风都没有刮过来。 难道我猜错了,不是我妈?或者说,她也帮不了忙? “十三,你……你这是干啥呢?” 牙叔看着那个方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似乎也被这种诡异的气氛给吓到了。 我没说话,只是期待着,河面上能有些动静,可又是两分钟过去,水面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我知道我师父水性好,但他下水后在水下待这么长时间,恐怕差不多也已经到极限了。 抛却别的不说,他也该浮出水面换气了! 就在我和牙叔,都担心得不行的时候,那边那棵歪脖子老柳树下,突然传来了咕嘟一声,我和牙叔的目光一同朝着那边看去。 一口棺材,竟从水下浮了起来! 有些脱色腐朽的红棺材,浮上来后,还是被河水淹了一半,在昏暗的毛月亮光的照耀下,棺材微微地浮动着,还没有稳住。 这就是林青荷的养尸棺吗? 不过,现在我最想看到的不是这口棺材,而是我师父胡国华的身影,可除了这口棺材浮出水面之外,并无别的动静,棺材旁没有头灯的光线,也没有人影。 嘎吱……嘎吱…… 棺材的天板发出了一种怪异的声音。 就好像棺材里有啥东西,要破开那口棺材,冲出来似的! 附近的水面,也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水波纹。 养尸棺在歪脖子老柳树下,停留了几秒钟,渐渐地,伴随着那种嘎吱声,微微晃动,竟像是一条船一样,朝着岸上这边,漂了过来…… 第16章 林青荷 棺材本是死物,就算是养尸棺,也只是一种说法而已。一般情况下,在风水地脉极阴的地方,埋上几年的时间,不腐烂,挖出来的时候还完好,就算作是养尸棺。 据说,养尸棺入殓,埋入风水宝地,可以保证尸体不腐。 可林青荷的这口养尸棺,出现在水面上后,像是活过来一样,竟朝着我们这边漂了过来,这就有些诡异了。 一口棺材,怎么会动呢? 难道水下,有什么东西把这口棺材推向了岸边? 又或者说,棺材里的林青荷,正在用什么方法,驱使着这口养尸棺靠岸? 我心中的寒意骤起。 回头看向蜡黄脸,我低声问。 “那是不是林青荷的养尸棺?” 蜡黄脸看见林青荷的棺材靠近,一脸惊恐,他好像也慌了。 “是……是林青荷的棺材……” 他好像也很怕这口棺材,虽然被绑着,但他还是拼了命地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逃走。 可他又被牙叔,一脚给踹翻在地上。 “妈的,老实点儿,别动!” 从蜡黄脸的表现来看,他似乎的确是那种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小角色,就他这胆量,养个小鬼还行,养林青荷这种新婚煞女养尸,他应该没那本事。 牙叔三下五除二,把蜡黄脸的两条腿也给绑了起来。 这次,蜡黄脸连爬都爬不起来了,他躺在地上,跟个虫子似的,蠕动着不断地求饶,想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我和牙叔都不再理会他,任由他挣扎。 牙叔凑到我这边,说。 “十三,这养尸棺,不大对劲儿啊!” 林青荷的养尸棺当然不对劲,这东西,就是那梅老婆子安排过来,要我命的尸煞局,蜡黄脸肯定知道养尸棺的危险,要不然,他也不会被吓成那样。 棺材靠岸的速度不慢。 伴随着清冷刺骨的夜风,大约也就是半分钟的时间,林青荷的养尸棺,距离我们这边岸上,就已经只剩下不到十米远了。 牙叔硬着头皮,把手电筒的光线打过去。 我能够清晰地看到,红色但有些脱漆的棺材天板,正在剧烈的抖动着,而棺材板边缘上的那些大铁钉,正在一点点的往外退! 棺材里不停的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和棺材板要被撬开的嘎吱声! 这些声音,在夜色下听得人头皮发麻。 棺材里边是林青荷。 可看这架势,难道是谁把她封在了棺材里,她在拼命的出棺吗? 脑海中这些思绪掠过。 不过,我现在更担心的是我师父,到现在为止,林青荷的养尸棺都已经出现了,而且正在靠岸,可是师父他却还没有现身,他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心里越发担心我师父,这会儿,我也顾不得害怕了。 我冲着漆黑的柳树林水域里,大喊。 “胡叔!” “胡叔!” 一边喊着,我一边用手电筒,冲着那柳树林深处漆黑的水域里照,胡叔的头灯应该是坏了,我晃动手电筒,希望能够给他引路。 毕竟,老话说,柳树属阴,加上这老柳树林被水给淹了,这片水域可能比芦苇荡的阴气还要重。师父要在水域里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可能会被迷了眼。 阴物迷眼,能挡住光线暗的东西,影响人的视线和判断,却挡不住强光手电的那种强烈的光线。 这时候。 牙叔也走了过来。 他担忧地看着距离我们这边,只剩下不到五米远的养尸棺。 手电筒的光线照过去,能够清晰地看到,养尸棺的天板,已经被撞开了一条二指宽的缝隙了。 再有几下,棺材天板可能就镇不住养尸棺里的林青荷了! 牙叔焦急地说。 “十三,要不,咱们先跑吧,老胡他交代了,要真遇见啥危险,就让我先带你跑路!你看,老胡他这会儿都还没有上岸,恐怕……恐怕是凶多吉少……震棺这事,咱们俩也都不懂……” “还有,那棺材里的林青荷,还等着跟你洞房呢,你留在这儿,是自投罗网啊!” 我不甘心。 我不相信我师父就这么没了! 当年我母亲在柳河爬去世的时候,我无能为力,可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天,我居然还要这样无奈地看着我师父,为了我,送掉自己的性命。 牙叔的那些话,我没回应,相反,我朝着前头的柳树林水域方向走去。 牙叔一惊,立即拉住我的胳膊。 可我不说话,甩开了牙叔的手。 “十三,你别吓我,你别是已经着了那林青荷的道了吧?” 几步之下,我就跑到了河边。 我没回头,只是跟牙叔说。 “牙叔,我没着道。” 一把将外套脱下,丢在地上。 我攥着手电筒,我冲着养尸棺所在的方向,大喊。 “林青荷!” “我是胡十三,你不是要找你老公洞房吗?我胡十三就在这儿,要洞房的话,就来吧,不管你要的是什么,哪怕是我的这条命,我胡十三,给你了!” “我只求你一件事,我师父胡国华他与这件事情无关,放了我师父!” 我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虽然我也不知道,女养尸林青荷,到底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但我也要试试。 如果用我的命,能换我师父活着,我愿意,当年,我妈把我送给了他,他把我养大,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如果我能够还他的恩情,也是我的心中所愿。 只可惜,我才刚刚入门捡骨,我还没能为我母亲捡骨,尽那么一点点孝道。 牙叔听着我的话,声音哽咽,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 “十三,你快回来……” 可我没有停下,盯着那口棺材,我继续大喊。 “林青荷,来啊,我就是胡十三,你要找的老公,就是我!” 这一刻,我已经不再害怕什么新婚煞,养尸棺了,大不了,林青荷她取了我的阳精,要了我这条命,我现在,只想我师父他好好的活着!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听到了胡十三这个名字。 水中的那口棺材,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里边那东西正在疯狂地冲击棺材天板,她好像要立即从那棺材里冲出来似的,我的办法,好像有用,的确能够吸引它的注意力。 见此,我继续喊。 “林青荷,洞房花烛,我已经准备好了,香烛我已经为你奉上,你还不来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不顾牙叔的阻拦,已经从师父的车上,取来了红蜡烛点上。 捧了一点土,在红蜡烛的中间,插上了四根香。 鬼香袅袅。 那第四根香,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下降。 水上的那口棺材,距离河岸,差不多已经只剩下两三米远了。 终于。 在这时候,那些封住棺材的铁钉,还是扛不住,发出砰砰砰连续几声,铁钉全部从棺材上退出去,掉入水里。 红色养尸棺上的天板,正在一点点地被掀开,隆隆地往后挪去。 几秒钟后,棺材天板被推开了一半。 我站在岸上,地势相对比较高一些,能够看到,棺材里也进了水,一具穿着红色喜服的尸体,躺在棺材里的水面上。 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我知道那就是林青荷。 这时。 蜡黄脸也大喊着。 “那小子……你他妈的疯了吗?” 牙叔也慌了。 他跑到我旁边,压低声音跟我说。 “十三,你……你这是干嘛呢?” “林青荷不出棺材还好,一旦出了棺材,你就没命了啊!” 我却说。 “牙叔,找一条勾爪绳,我要把棺材拉过来!” “什么?” 牙叔惊讶看着我,根本没有行动。 “快!” 我提醒了一句。 牙叔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听我的,到面包车那边,找了一条带飞爪勾的那种绳子,给我递了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手上娴熟的甩动那条绳子,冲着那口养尸棺所在的方向,抡了过去。力道和角度,基本上都恰到好处,飞爪勾勾在棺材的边缘。 我试了一下,很紧,就开始发力,把已经停下的棺材,往岸边拉。 很快,棺材到了岸边水域。 可我再发力,就拉不动了。 牙叔也过来帮忙,但这棺材必想象中要重得多,还是上不了岸。 我松开,走到那口养尸棺的旁边,再看棺材水里那林青荷的尸体,那尸体跟我背尸的时候一样,是养尸,膨胀的厉害,脸上满是褶子,手也是虎皮尖爪状。 正当我看的认真的时候。 突然间! 哗啦一声! 她那双满是褶子的手,从那水中伸出来,抓住了我的右手! 第17章 小腹伤口 我心中猛得一惊! 冰冷刺骨的寒意,从手腕上爬满全身! 想要从林青荷的那只手中挣脱,可是,她那滑腻而满是褶子的手,抓着我的右手手腕跟铁钳一样,我怎么甩,都无法从她手上挣脱! 我的心,怦怦直跳! 突然间。 她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她浑身都是湿的,因为成了养尸,她那一身喜服也被撑地圆滚滚的,她湿漉漉的头发下那张脸,满是泡发的褶子,她的五官我也只能够看到几条缝隙而已。 这张脸与我之间,只有不到十厘米远! 它几乎要贴在我脸上,而且,她的那张脸,还在冲我凑近! 我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如此近的距离,我甚至能够看到,她那头发上沾染的棺材水,里边夹着许多木屑和红色的碎漆块,这种水渍,不就是跟我床上的那滩水一样吗? 所以。 昨天晚上的那个梦,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就不是梦! 我面前这个狰狞诡异,穿着喜服圆滚滚的女养尸,是真的从这棺材里出来,进了我的房间,还上了我的床,甚至,还把我的裤子都给脱了…… 回过神来。 女养尸那张惨白的脸,已经快要贴在我脸上了。 看这架势,她这是要跟我,接吻? 我懵了! 想要躲避,可是,她抓着我的右手,我整个人也如坠冰窟,根本无法从她面前避开。 我只得紧紧地闭着嘴。 千钧一发之时,只听得牙叔一声吼! 啊! 突然间,后边的那口养尸棺,硬生生被往左边拖了半米远,女养尸的半截儿身子还在棺材里站着,棺材被拖走,她的身子也是一个踉跄! 我趁机想要挣脱,但林青荷还是紧紧地抓着我,我也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所幸,刚才的那个吻,我总算是错过去了。 我心有余悸。 但还没有来得及喘气,就被林青荷一把又给扯了过去,牙叔也冲了过来,他拿着手电筒,将光线调到最亮,去照那林青荷的那张脸! 可棺材一个晃动,竟一下子就把牙叔给撞翻了! 水边全都是淤泥,牙叔脚下一滑,啊呀一声,滚落到水里! 他的手电筒,坠入水里,似乎也进了水,灭了。 扑通一声,一片漆黑,牙叔他不见了踪影。 我这一声牙叔还没有喊出来,林青荷就又一次靠近了,这次,她竟把我给环抱了起来,我整个人一下子就被拖进了那口养尸棺里。 哗啦一声! 我被她摁在了水里,脑袋还撞到棺材侧壁上,被撞了一个七荤八素! 同时。 被半拖到岸上的棺材,顺着河岸边缘的污泥,一下子再滑入了水中! 看来,果然是林青荷不想上岸,这片柳树林水域里,阴气极重,对于她来说,那里才是最舒服的地方,之前那棺材漂过来,就是为了接我! 养尸棺漂在水面上,微微荡漾。 林青荷竟直接压在了我身上。 我感觉整个人就如同泡在冰水里一样,整个人都快要被冻僵了,根本就动不了。她看着我,那张诡异膨胀的脸上,似乎有什么表情,却被那些泡发的褶子挡住,什么都看不到。 渐渐地。 养尸棺远离了河岸。 我想要奋力的爬起来,但是,林青荷把我压在棺材里,我动不了,也看不到牙叔那边到底咋样了,他刚才为了救我,也掉进了水里。 嘻嘻…… 诡异的笑声,从林青荷的口中传来。 我愣了一下。 这声音,不就是我之前所听到的那种怪异的笑声吗? 原来,我在岸上的时候,所听到的,根本不是我妈的笑声,而是林青荷的笑声?xbiQiku 毛月光的光线,撒在林青荷的身上。 看来,她这是想要把我带到她的地盘去,也就是这老柳树林水域的深处。 渐渐地。 距离岸上越来越远。 附近河面上,起了一层雾,老柳树水域间,云雾缭绕的,恍惚间,我再看向那压在我身上的林青荷,这次,我突然看到,她居然又变成了那个面容姣好的少女。 她的头发,散乱在身前,五官精致无比。 她的手,也变成了嫌隙白皙的玉手,轻轻地摁在我的胸前。 红色的喜服套在她的身上,显得宽大了许多,不过,却好像更能显示出,她那曼妙的身材。 我这是在想什么呢? 她可是林青荷,是新婚煞,女养尸啊! 一个激灵,我回过神来,林青荷那双有些勾人的眼睛,正在盯着我,她的黑眼珠子很大,深不见底,只是看一眼,人好像就会沦陷。 棺材里,也升腾起了一层雾气。 林青荷就那么压在我身上,她看着我,露出甜美诱人的微笑,随手一拨弄,就将她身上的那件喜服,给解开了。 她白皙的肩膀,乃至上半身,更是直接展露在了我的面前。 她的右手,又举了起来,微微的弯曲,好像拿住了什么东西。 这个动作我之前见过。 给林家祖坟捡骨后,我离开的时候,曾在恍惚之间看到过这一幕。 我一直都不太理解,她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她居然又一次这么看着我,做出这种动作,她这是要干什么? 她的手里,该握着什么吗? 我仔细的想着,不过,下一秒我似乎已经有了答案,既然是洞房花烛,在成男女之事前,应该是要喝交杯酒才对,她这个动作,岂不是要邀请我喝交杯酒? 为了我师父,我拼了,如果真能安抚林青荷,说不定能救了我师父。 心中一横! 我咬牙发力,抬手,跟林青荷的手臂勾了起来,我手中也做出那种握着酒杯的姿态,看着她。 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果然是这个意思! 恍惚间。 我的手上,她的手上,都出现了一个红色的酒杯。 与她一同喝了这杯酒,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尝到了什么样的味道,总之挺辣的,还真的像是酒的味道。 喝完这杯酒。 她再次向我靠近。 只是,不知为何,她那白皙完美的身躯上,却再次出现了一道道伤口,非常的狰狞。 之前我只从正面看到她胸前的伤口,还有她肩膀上的鞭伤,此刻,她半侧身的时候,我才看到,她那后背上,竟也还有十几道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林青荷并未停下来。 她继续,把身上那件不太合身,很是宽大的喜服,给完全褪了下去。 其实。 她身上,除了这件喜服之外,已经没有别的衣服了。 所以,这件衣服没了,她上上下下的一切,就全都让我看到了,我心说,林青荷一直都想要找我洞房,只是,她这也太直接了吧? 哪怕是新婚煞,在没有洞房的时候被害,她也不至于这样吧? 就在我疑惑,心猿意马之时。 突然间。 我居然又看到,林青荷小腹的部位,居然又开了一道口子! 这一道口子看起来比之前的那些伤口,要平整的多,从左到右是横着剌开的,看样子,应该是用某种非常锋利的刀子,给割开的。 非常锋利的刀子,难道是手术刀? 这个位置,如果是手术刀开的口子的话,横着一刀,看起来倒更像是剖腹产手术的刀法。 方才我没有太过注意。 这会儿仔细地观察,我才发现,原来林青荷的小腹部位,是微微隆起的,可能是因为她太瘦了,方才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点。 所以。 她死的时候,不但是刚刚结婚,没有洞房的时候,而且,她还怀着身孕! 我终于明白,林青荷为什么这么凶了。 她生前一定非常的苦,后背和肩膀上的伤口,都是她受的苦,她胸前的那一刀,伤的是她的心脉,是致命伤,而这次,我看到的,她小腹部位被开的这一道口子,则是剖腹产的伤口。 她不是要跟我洞房吗,到了关键时刻,又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 我有些纳闷。 仔细再看她的身子,我觉得,她的肚子,到这种程度,应该还不到生产的时候,就算是不显怀的女子,也不至于到小腹微微隆起的时候,胎儿就足月了吧? 可如果胎儿没有足月,怎么就剖腹产了呢? 我想着这些的时候。 林青荷的双目之中,竟有眼泪滚落了下来,她口中又开始呢喃。 “胡十三,我求你了,那……那可是我的孩子啊,孩子没有错,他……他还没有足月……你……你能不能放过他……” 这几句哀求的话,听得我心中猛得一惊! 林青荷腹中的胎儿根本没有足月,却被做了剖腹产的手术,而这个手术不是医生做的,取走那个胎儿的人,居然是林青荷的老公! 第18章 狠心的男人 我大概从林青荷小腹鼓起的程度来判断。 她肚子里的胎儿,胎龄应该还不到四个月。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打胎的话,肯定也是无痛人流,睡一觉,胎儿就没了,哪里需要剖啊?可林青荷的小腹上,居然被横着开了一道口子! 从林青荷刚才的那些话就能听出来,她是被迫的! 她想要留着肚子里的孩子,可她老公亲自动手,强行给她做了手术,取走了胎儿。 无法想象。 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她那胎儿被取出的时候,林青荷到底有多么的痛苦。 不单单是伤口的疼痛,那一定是躯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林青荷现在把我当成了她的老公,当然,我并不是她的老公。 只是有人布局,将这煞,给引到了我身上而已。 害了林青荷的,是她的原配老公,说实话,我是真的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居然能够对自己的老婆,用那么狠,那么残忍的手段! 此前,林青荷次次想要我的命。 可知道了林青荷的经历后,我却突然感觉,对她恨不起来了。 说起来,她也是个极其命苦的女人。 林青荷的小腹上被开了一道口子后,渐渐地,她那小腹就平坦了下去,看起来,就好像有人将她那腹中的胎儿给取走了一样。 她小腹上的伤口缓缓地合上,但还是留下了一条明显的缝隙,那缝隙处,还在往外流淌着鲜血。 没猜错的话。 林青荷让我看到的,就是她生前那最后一刻,所经历的事情。 昨天晚上我没有看完,今天晚上,我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十三!” “抓住叔的手,快出来!” 隐约之间,我突然听到了我师父的声音,这熟悉而有罡气的声音让我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好像从刚才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紧接着,眼前就是一阵恍惚,等我视线再清晰的时候。 我发现,压在我身上的,哪里还是身材曼妙的林青荷?那分明就是,那具圆滚滚的女养尸! 养尸类似于被泡发的尸体,如果有衣服遮挡,还好一些,可现在,她的身体完全没有衣服遮挡,那么庞大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下子忍不住,恐惧和恶心交加,肚子里一阵翻腾。 这一幕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强了! 不过。 师父又喊了我一声,他把手,探了进来。 棺材里的水冰冷无比,我虽然感觉浑身冰冷,动弹不得,但还是咬牙,抓住了我师父的手。 师父的手很温暖,很有力量。 那种温暖仿佛也给了我一种力量,我整个人就好像解冻了一样,稍稍有了一些力气,我紧紧地抓住师父的手,师父一声低吼,发力,硬生生地将我从那女养尸的身体之下,给抽了出来! 可女养尸的那只手,居然还抓着我,不肯松开! 师父见此,罡气十足的道。 “林青荷!” “我们之前是怎么说的,我答应,帮你申冤,你就不能害十三,难道你忘了吗?” 师父这么一说,林青荷好像真的听懂了一样,她那如同铁钳一样的手,还真的松开了。 师父发力,我整个人被他从棺材里拉了出来。 旁边水里漂浮着一大块木头。 我被从棺材里拖出去,师父就让我抓住那木头,漂在水面上。 他立即问我。 “十三,你没事吧?” 我还有点儿懵,只是有些木讷的回答。 “没事。” 见我能说话,师父也是点了点头。 他抓着棺材的边缘,快速地游到了棺材的另外一头,抬头看了一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养尸棺棺材天板一端! 一阵隆隆声响起! 棺材天板,快速地合上! 随即,师父他再摁住棺材的边缘,一个翻身,就跳到了棺材顶上! 他站了起来,从我这角度看去,那身影,看起来高大无比! 师父脚下的棺材天板,到现在还在剧烈地抖动着,林青荷似乎并不想留在里边,想要从那棺材里出来! 可师父一人压棺! 整个棺材虽然抖动得厉害,但棺材的天板,始终没有被打开! 师父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了一把有三寸长的大铁钉,那些铁钉是血红色的,应该是染了公鸡血和朱砂油,这种镇煞钉,即便在水里也能用,我以前见过。 一般情况下,死人下葬,用的是普通铁钉,如果人死的时辰不对,或横死有怨气,有可能闹煞,就得用这种镇煞钉。 师父一手拿着锤子,一手对准棺材边缘的七个位置! 砰砰砰! 左四右三! 他快速的出手,将那七颗血红色的钉子,全都给钉在了棺材上! 镇煞钉到位,棺材天板立即平静下来。 师父收起了锤子,竟然毫不忌讳,直接坐在了棺材上。 刚才师父的手法,看得我是目瞪口呆的,以前我以为,我师父只是个捡骨师,对于其他的阴阳事,可能懂得不多,可现在看来,他还懂得镇尸,他是个高手啊! 而且,听师父刚才的话,他居然还能够跟林青荷这种女养尸交流,达成协议,替她申冤,真的是让我惊讶。 人鬼殊途,阴阳相隔,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事。 不过,一直到现在,我才有机会问我师父。 “胡叔,你没事啊!” 师父明明在眼前,可我还这么问,其实是我太激动,有点儿不敢相信,师父他真的还活着。 师父则是微微一笑。 “嘿,十三,你这叫什么话?你胡叔我,当然没事了!” “一具小小的女养尸,还不能把我胡国华怎么样!” 我刚才是真的担心得不行,我还以为,师父他已经没了,后来我冲动,以自己引那林青荷靠岸的时候,我心中绝望,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我师父了。 现在能够看到他还好好地坐在棺材上,我想要说什么,声音却先哽咽起来,说不出话了。 “十三,把棺材推到岸边!” 师父这么吩咐,我立即照做。 其实,在水里这么推棺材,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沉,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阻力,稍稍发力棺材就会动。 靠岸的途中,我问师父。 “胡叔,你刚才说,要替林青荷申冤,是怎么一回事?” 师父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跟远处的牙叔打招呼,看来,牙叔刚才落水,但人没事,等我把棺材推到了岸边,我和牙叔一起动手,打了锁棺扣,完完全全的把棺材给拖到了岸上。 师父这才看着我,开口跟我解释。 “替死人申冤,可化解怨气,可破煞,你这条命要想保住,必须得这么做!” “十三,你刚才做得不错,要不是你,叔想要完全镇住林青荷,跟她达成协议,还要费一番工夫。刚才,你跟林青荷洞房,一定也看到了一些线索吧?” 师父说的线索,一定就是林青荷身上的伤口,以及,她所说的那些话。 看来师父没拦着我和她洞房,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些线索。 结合昨天晚上的经历,以及刚才我所看到的事情,我全都跟师父说了。 师父也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由得说。 “鞭伤,心口刀伤,还有剖腹取胎儿的伤!” “嘶……林青荷的老公,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么狠!” 我们这边正在谈论着林青荷的事情,突然间,面包车那边,传来了有些沙哑的哭声。 这大半夜的,这种气氛下,哭声突然传来,也怪瘆人的。 我和师父,还有牙叔都朝着那边看去,一看之下,居然是蜡黄脸蜷缩在地面上,正在抽泣,他哭得很伤心,一下子忍不住,竟还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 牙叔感觉蜡黄脸这人莫名其妙,难不成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他准备过去,我师父拦住了他。 我师父先走了过去,问那蜡黄脸。 “你哭什么?” 看起来没啥问题,我也走了过去。 蜡黄脸是真的哭了,他哭得极为伤心,他那张脸老泪纵横的,原本就蜡黄且死气沉沉的脸上,在挂满了泪痕之后,他整个人看起来就苍老憔悴了很多。 师父问他,他却还是抽泣着,几乎说不成话。 “其实……我……我刚才,骗了你们……” 师父疑惑。 “你骗了我们什么?” 第19章 贪念作祟 师父问蜡黄脸骗了我们什么? 蜡黄脸却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林青荷的那口养尸棺。 他低着头说。 “其实,我……我就是林鸿运!” 他就是林鸿运? 我还真有些意外,师父也是一愣。 之前这蜡黄脸就说了,他是收了林鸿运的钱替林鸿运办事的,而林鸿运就是林青荷的父亲。 现在看来,原来那林鸿运竟是他自己。 “我……我真的没有想到……我闺女她……她嫁给那个人,一天好日子都没过成,居然还遭了这么多罪啊,没想到……那个人竟那么狠心啊……” “早知道他这么对我女儿……我……我就不该要那些钱……是我该死……我真的该死……我对不住我闺女啊……” 蜡黄脸哭得厉害,眼泪鼻涕横流,看起来倒像是真情流露。 师父则是冷着一张脸,盯着林鸿运道。 “好了,别哭了!” “既然你就是林鸿运,你女儿林青荷的事情,你肯定也知道一些。说说吧,她当初,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个娶了她又用残忍手段害死她的人,到底是谁?”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害死她的人不能得到惩罚,林青荷的煞就难以破除。 现在有人把林青荷的煞应在了我身上,除非我赔上这条命,她才会善罢甘休。 所以,必须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说完,我师父跟牙叔打了个手势。 牙叔过来,把林鸿运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现在,想要找到那个人,我们可能还需要这林鸿运的帮忙。林鸿运低着头,蹲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突然间,冲着他那张蜡黄的脸,狠狠地抽了两巴掌! 他这下手,倒是挺狠的! 我们没拦着他。 要是他真的良心发现,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好事。 那样,他应该会配合我们,提供线索,让我们找到那个害死林青荷的真凶。 随后。 林鸿运说了他女儿林青荷的事,听了他的事情,说真的,我没想到,像林鸿运这样的人,这种时候,居然会良心发现? 其实,林青荷是六年前被害的。 之前我还以为,林青荷是二十四年前我爷爷去世的时候,一同葬入我爷爷林建国那坟里的,可林鸿运说,林青荷是在六年前才与林建国合葬的。 早些年,林鸿运就是个老赌鬼。 年轻的时候就老三样,吸烟喝酒打牌,输了钱,喝了酒,心情不好,回去就打老婆,后来,他老婆就跑了,留给他一个几岁大的女儿,林青荷。 老婆没了,林鸿运还算是清醒了一阵子,他决定不再赌钱。 靠着打零工赚钱养家,后来,机缘巧合,林鸿运又找了一份殡仪馆开运尸车的工作,一开十几年,这十几年过去女儿林青荷也长大了。 在林鸿运看来。 他含辛茹苦地把林青荷养大,而且,她女儿林青荷长得很漂亮,怎么着,他也得要一大笔彩礼钱,保证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才行。 林青荷不到二十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去找林鸿运说媒提亲。 可林鸿运狮子大开口,好几次都直接把男方家人都给吓跑了。 其实,林青荷自己也谈有男朋友,可林鸿运一直都在想用女儿出嫁的事情,大赚一笔,那男的家里没钱,出不了那么多彩礼钱,林鸿运为了逼迫林青荷继续相亲,找大款,还把她关在了家里。 越是这样,林青荷就越渴望爱情。 她从家里逃了出去,一出去几个月,后来,还怀上了孩子。 林青荷想着,她有了孩子,她父亲林鸿运就不得不同意她和她喜欢那男子的婚事了。 可没想到,林鸿运依旧不同意,他找人把那男的打了,下手特别狠,那男的被打怕了,就再也不敢去找林青荷了,此外,他还一心想要林青荷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在林鸿运看来,林青荷肚子里的孩子,耽误他拿彩礼,毕竟,不管谁娶媳妇,都不想买一送一啊! 也正是这时候! 终于,有一个中年人走进了林鸿运的家里。 那人跟林鸿运的年轻差不多,林鸿运之前跟别家要的彩礼是30万,看到这人开着一辆黑色的宾利,他很激动,跟对方谈的时候坐地起价,要了66万的彩礼。 对于林鸿运这样的小人物来说,66万,几乎就是天文数字了。 可让林鸿运没想到的是,对方竟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中间倒是有个小插曲,林青荷在屋里听到他爹要把她嫁给这个中年人,她不同意这婚事,硬是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说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还拿出了检查报告! 可谁知道,中年男人看着林青荷,又扫了一眼怀孕检查报告,不但没有悔婚,反倒是说。 “我不介意!” 中年男人那话语中,分明还带着几分兴奋。 而且。 不等领结婚证,那人就提着一个装着66万现金的红色皮箱,给林鸿运送了过来。 那天晚上,林鸿运抱着装满钱的小皮箱,整整一夜都睡不着觉,等到结婚的时候,林鸿运的贪心再次作祟,又跟那个中年人要了一笔钱。 这次林鸿运说,上次66万是订婚的钱,这次他要的是结婚的彩礼钱。 他说,他也不多要,但结婚是大事,他只要88万! 林鸿运还在想,如果对方还价,他就在家里卡着自己的女儿,不让嫁过去,可让林鸿运再次意外的是,那个中年男人依旧没有还价,当即派人送来了一个小皮箱。 皮箱里全都是钞票,里边装的正是现金,88万。 拿到钱的林鸿运,开心不已。 前前后后,这才过去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他就到手了一百五十多万。 他以前,做梦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拿着这些钱,心中的贪念再次作祟,他甚至还在盘算着,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让自己女儿再开口,向那个男的再多要些钱。 88万随手就给,那个中年男人得多有钱啊? 后来,他甚至在想,如果他向那个男的开口,要一套别墅,说不定他也会答应! 一想到别墅,林鸿运突然觉得,嫁女儿两次一共才要了一百五十多万,是不是太少了一点? 可女儿已经嫁出去了。 他只能以后再想办法,再让女儿开口。 可谁知道。 林青荷嫁入中年男人家里后,林鸿运跟自己的女儿就联系不上了,打电话发短信什么的,都没有反应,就好像,女儿已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直到一个月后。 林鸿运才接到了那个中年男人的电话! 那中年男人居然是给林鸿运报丧的,他告诉林鸿运,他女儿在结婚当天晚上出事了,人已经去世,她的后事,那中年男人早已经料理好了。 他那边,会给林鸿运一笔补偿款,关于那件事,希望他不要乱说。 这笔钱也不少。 一下子就堵住了林鸿运的好奇心,他也不再问了。 六年过去,直到昨天,那个中年人再次跟林鸿运联系,说还是他女儿的事情,只是这次,需要林鸿运做一些事情,酬劳还是以前的标准,88万。 林鸿运当即把这件事接了下来。 虽然六年前林鸿运嫁女儿得了不少钱,但他就是个老赌鬼,六年的时间,二百多万早就被他给挥霍完了,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债。 88万,能够彻底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还有足够的结余。 后边。 就是昨天晚上,林鸿运开着殡仪馆的车,去林家祖坟,把养尸棺运到柳树村的事情了。 在林鸿运的叙述之中,那个中年男人就是整个事件的关键,而林青荷的老公,也正是那个中年男人,他肯定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想要解决林青荷的问题,必须找到这个中年男人! 我直接问林鸿运。 “你说的那个中年男人,叫什么?你是他岳父,总不会不知道他的名字吧?” 方才林鸿运说的时候,一直都是以那中年男人相称,一直都没有提到那个人的名字,这样的说法,让我感觉怪怪的。 林鸿运摇头。 “这我真不知道,他给钱了,我……我没必要问那么多啊!” 牙叔盯着那林鸿运,无语地说。 “你这跟卖闺女,有什么区别?” 林鸿运搓了一把脸,目光暗中一动,又瞅了一眼林青荷的棺材。 他迅速转移话题。 “哦,对了,你们不是去给林家祖坟捡骨了吗?” “那中年男人你们肯定见过啊,你们给林家捡骨的时候,他就在现场!让我把青荷的棺材拉过来,养在这柳树林水域里的,就是他啊!” “还有,跟我交代说,让我想办法,骗你给青荷下聘礼的,也是他!” 第20章 凶手 林鸿运说,那个娶了林青荷的中年男人,就在我给林家祖坟捡骨的现场? 他是林家人? 我立即问林鸿运。 “你说的具体是谁?” 林鸿运挠了挠头,说。 “他叫啥呢,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看他和林家那老太太之间的关系,应该是父子,林家那边,好像除了那老太太之外,就听他的啊!” 听到林鸿运这么说,我的心里当即咯噔了一声。 我瞬间想到了一个名字。 “你说的,是林水堂?” 我这么一说,那林鸿运眼前一亮,立即点头。 “对对对!” “他应该就叫这个名字,我就听那林家的老太太喊他,什么堂来着!” 听到这样的答案,我下意识的看向了我师父,师父他也是微微皱眉,说真的,我是真的没想到,以那样残忍的手段,害死林青荷的人,居然是我父亲,林水堂! 虽然当年我跳水的时候,我奶奶不让他去救我,他就听了我奶奶的话,果然不去救我了。 要不是我妈,我也被淹死了。 我对他,也有恨。 但是,打小我对他的印象,他就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有时候杀只鸡,都要犹豫半天,他根本不是那种狠人。 当然,他这个人一点儿主见都没有,不管什么事情,全部都听我奶奶梅兰英的话。 在我看来,即便真的是林水堂害死了林青荷,一定也是那梅老婆子的教唆,或者逼迫! 只是,哪怕真的是梅兰英的要求,林水堂他,真的下得去手? 毕竟,那个凶手,不但虐待伤害林青荷,杀了林青荷,甚至,还取了她的腹中胎儿! 这种事,想想都觉得可怕! 师父似乎见我有些走神儿,他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问。 “十三,没事吧?” 我回过神来,微微摇头。 “没事。” 此刻,我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口棺材上,问。 “胡叔,现在咱们咋办?” 师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也觉得,如果那个凶手是我父亲的话,就有些不好办了。 他想了一下,说。 “林青荷的事情,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既然害死他的人,是林水堂,我们要解决问题,就必须去找林水堂,凶手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林青荷身上的煞,是化不了的!” 牙叔一听这话,有些无奈地说。 “去找林水堂解决问题?老胡,这怎么可能?” “先不说,我们现在连林家的人都联系不上,就算咱联系上了,林家人恨不得十三去死,肯定不会为了救十三,让那林水堂搭上一条命啊!” 牙叔说得不无道理。 梅老太太执着于给林家续上后人,甚至还给林水堂找了个年轻的老婆,林素婷,现在林家依然没有后人,恐怕她也是认为我占用了他林家的子嗣气脉,所以,才会想方设法除掉我。 如果真是林水堂用残忍的手段杀了林青荷,除非林水堂这个凶手死,否则,林青荷的煞不可能化掉。 但梅老婆子怎么可能会让林水堂死? 师父也觉得这事棘手。 “是啊,梅老婆子就是想要用这事,要了十三的命,但十三的这条命,我答应了别人的嘱托,我胡国华就算是搭上自己的这条命,也要保住十三!” “林水堂他自己造的孽,该由他自己来还,要为林青荷偿命的人,也应该是是林水堂,而不是十三!” “等明天一早,我想办法去找那林水堂!” 我低着头,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虽然那么多年过去,但我也很难想象,以前那个林家就是我的家,而现在,我却要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之前捞养尸棺,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会儿,我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半夜了,我们站在柳树林附近岸上,一阵阵清冷刺骨的风刮过来,让人忍不住直缩脖子。 我看着林青荷的棺材,总感觉哪里些不太对劲。 解决问题要到明天,今天晚上,这棺材一定不会出问题吗? 旁边,那蜡黄脸林鸿运也看着林青荷的棺材。 他试探着问。 “胡先生,我……我有个请求,不知道先生,能不能成全?” 师父问。 “你说吧,啥事?” 林鸿运再看了一眼林青荷的棺材,深吸了一口气说。 “唉……我闺女都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到现在,才知道,她居然死的那么惨,我这当父亲的,心里边有愧,我是真的悔恨啊!” “当年,我真不该财迷心窍,把女儿嫁给那个人!” “对了,我刚才看到,你们车上还有香烛,我能不能跟你们借点儿,给我女儿她上个香啊?” 林鸿运的要求,似乎是人之常情。 可我师父却说。 “不行!” “香烛没有借的说法,想要的话,必须买!” 师父所说,是民间的禁忌规矩,林鸿运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给我师父转了十块钱。 牙叔从车上拿来一些蜡烛和香,递给了林鸿运。 林鸿运对我师父和牙叔,也是连连道谢。 师父跟我说。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等会儿子时到了,阴气太重,棺材留在这里,保不齐会出什么岔子,咱们最好把林青荷的棺材,给拉到别的地方,以免受到这柳树林绝阴地的影响,再出什么乱子!” 师父说的,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边,林鸿运跟我们说。 “胡先生,运棺材你们这面包车也运不了,这事你们不用担心,等会儿,我叫手下的伙计把殡仪馆的车开过来,胡先生您让拉到哪儿,咱就拉到哪儿!” 林鸿运倒是很主动,难道说,知道了她女儿凄惨的遭遇后,林鸿运这是真的转了性了? 水里可以推着棺材,可到了岸上,没有货车是不行的,这大半夜想要找一口拉棺材的货车,的确不容易,林鸿运能帮忙,这个问题倒是能够迎刃而解。 师父嗯了一声,说。 “这样也好,这么大的棺材,走陆路,没有一个大车,还真不好运到别处!” 林鸿运也是点头,他当即跟他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定了那辆殡仪馆的车。 随后,他走到林青荷的棺材旁。 蹲下来,他将两根白蜡烛在地面上摆好。 点燃后,他再从旁边的地面上扒拉了一捧土,隆起成小土堆,他又取出四根香,在蜡烛上点燃,双手拿香,微微晃动,灭掉香上的火焰,香烟袅袅而起。 土堆上插好香。 林鸿运的口中,唠叨着过去的一些事情。 他说的,大都是林青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说林青荷很懂事,很小就会做饭等等。 我和胡叔,还有牙叔,坐下来休息。 这会儿大家都放松了下来,牙叔甚至还半开玩笑地问我,跟那女养尸洞房,到底是啥样一种感觉? 师父说棺材就在旁边,让他别瞎开玩笑。 说真的,我也的确没什么心思说这个,就等着殡仪馆的车过来,把林青荷的养尸棺拉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可是! 正当我们都以为,林鸿运真的转性,良心发现了,只是在那里烧香,跟自己惨死的女儿念道一些过去回忆的时候! 突然间,那林鸿运就站了起来!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锋利的小石子,脸上瞬息发狠,从他自己的手掌上划过! 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出现在他的手掌上! 紧接着,他迅速冲着林青荷的棺材跑去,他那已经晕染了满巴掌鲜血的手掌,快速地从棺材边缘上抹了过去! 这边抹完,他又冲着棺材那边抹了去! 他手上的鲜血,在棺材天板的两边画了两道血印儿。 这样的话,恐怕所有的棺材镇煞钉上,一定全都沾染了林鸿运手掌上的鲜血! 林鸿运阴冷地笑着,双目发红,激动地喊着。 “哈哈哈……八十八万,那可是八十八万啊!”xbiQiku 师父看到这一幕,怒骂一句。 “妈的!狗改不了吃屎!” 师父迅速冲了过去,可林鸿运已经把鲜血抹在了棺材上,也沾染在了棺材钉上,随即,那林鸿运又是一个翻身,跳进了前边的水里! 扑通一声,他就不见了踪影。 第21章 子时已至! 牙叔也跑了过去。 他二话不说,跟着那林鸿运就跳进了水里,只是前后有时间差,牙叔在水里扒拉了一阵子,却并没有找到林鸿运。 从刚才林鸿运跳水的样子,就能够看出来,他早有准备,他的水性应该也非常好,恐怕,这会儿他顺着水下暗流,已经不知道游到什么地方去了。 牙叔还在水里,回头问我师父。 “唉……让林鸿运那狗东西,跑了!老胡,咋办?” 师父却说。 “没事,他跑不了。” “老牙,眼看就要到子时了,水里太凉,快上岸吧!” 牙叔迅速游到了河边。 我也过去搭了一把手,把牙叔给拉了上来,的确,这临近子时,柳树林水域里河水清冷得很,我站在河边,都能够感觉到,从水面上铺面而来的阴冷气息! 师父看着林青荷那养尸棺上被抹上的血,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林鸿运割破手掌,把鲜血染在棺材上,而且,他的鲜血已经完全浸染在了所有的棺材钉。 一般情况下。 人的血,是至阳之物,甚至,中指血还能够克阴克邪,抹在上边,问题不大。 可林鸿运那么做,一定别有用心。 他最后跳水的时候,还大喊着八十八万,所以,不难猜测,林鸿运这一手,肯定是为了破掉养尸棺上的镇煞棺材钉! “胡叔,林鸿运的血抹在棺材上,没事吧?” 师父盯着棺材上的那些污血,显然很是担心。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先是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我只听到,他给那个人开价10万,那个人才肯过来。 定下这件事,师父才叹了口气,回答我。 “常人的鲜血,抹在棺材上,自然问题不大。但林鸿运是个养鬼人,而且,他还是个经常开车拉尸体的运尸工,养鬼本身阴气就重,他还经常跟尸体打交道,他身上的阴气,就更重了。他那张脸蜡黄,就是因为他本身的阳血不多,阴气极重所造成的。” “你看,就连他抹在这棺材上的鲜血,都是乌黑色的,他的血是阴血的一种,污秽得很,有破法的作用,他这么在棺材上抹了两下,就是把我那些镇煞棺材钉,给破了法!” “现在,就看林青荷她自己想不想出来了,只要她想出来,这些棺材钉,根本挡不住她!” 师父的话让我心头一紧。 我低声问。 “师父,您,不是和林青荷达成了协议吗?” 师父苦笑一声。 “人还会毁约,更何况,她是那种难以控制的尸煞?要她真不会违背契约,我也不用上镇煞棺材钉!” “十三,别问那么多了,你跟你牙叔,都离远点儿,去车上等着,等会儿拉棺材的人就会过来。如果那人来之前,棺材就出现了异动,你们什么都别问,开上面包车跑,直接去咱们村的老县衙躲起来!” 老县衙? 的确,我们村有一处古迹,是清代早期就建成的老县衙,清中期的时候,那里是四品守备衙门。师父以前也提到过那个地方,他说过,那里是附近十里八村阳气最重的地方。 阳宅的建设,也经过风水大师的指点,虽然空置多年,里边却进不去半只鬼祟。 师父话音刚落。 林青荷的棺材里,就传来了吱吱的响声,就好像手指甲在挠棺材的内壁一样。 那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我扫了一眼林青荷的棺材,竟发现,棺材的天板的在动! “不好!十三,老牙,你们俩,快上车!” 师父大喊,同时,他一巴掌拍在棺材板上,砰地一声巨响! 这一掌,极有力道,看起来霸气十足! “别乱动!” 师父这句话,好像说给棺材里的林青荷听的。 的确,棺材里的动静,好像小了一些,但那种微弱的嘎吱声,以及手指甲在棺材内壁挠着棺材板的吱吱声,却依旧没有停下来…… 七颗棺材钉,也在一点点往外退! 师父见此,一手摁住棺材板,一手拿出锤子,将那些退出来的棺材钉,又全都给钉了回去! 子时,马上就要到了! 师父之前联系的那个人,还没有过来,他有些着急,又打了个电话。 那个人在电话里说。 “别着急,我都已经到你们村了,马上到柳树林!” 师父收起手机。 牙叔一脸惊恐,指着棺材边上喊。 “老胡,你……你快看,棺材里,在……在往外渗血啊!” 我的目光,也顺着牙叔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棺材的天板被撞开了一点点缝隙,那缝隙里,一颗一颗的血珠子冒出来,正顺着棺材的外壁,往下流…… 师父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他那一只手摁在棺材板上,额头上的汗水都掉下来了,师父他,似乎根本说不出话来。 棺材不是活物,自然是不可能流血的。 此刻,我所看到的,从那缝隙里流淌而下的,也并不是血,那是怨气煞气凝结而成的液体,看起来很像鲜血,那叫煞血,一旦一口棺材上出现这种血迹,那就说明,棺材里的东西,已是大凶之物! 也就是说,没有等到林青荷出坟的第七天,她居然就已经成了,恶性八煞! 刚才,林鸿运所做的事情,恐怕不只是破掉了棺材镇煞钉,那么简单! 下意识的,我回头,看了一眼地面上的蜡烛和鬼香。 一看之下,我心头狂跳,祭祀的蜡烛上被抹上了鲜血,让那白蜡烛看起来跟红蜡烛似的,而那第四根鬼香上,也一样不例外,被抹上了血。 香烛都是供奉。 供奉必须一尘不染,以示尊重,林鸿运给他女儿的供奉,不但不干净,而且还染上了血,他这根本就不是在供奉他女儿,他是在激怒林青荷! 看了一眼地上的香烛,我再看向师父,师父也是愤怒不已。 牙叔过去,一脚将地上的香烛给踢了。 不知为何。 我的心中一阵渗凉,一股强势的寒意,瞬间爬满了全身。 拿出手机,我扫了一眼。 “遭了!子时已经到了!” 子时是夜里阴气最重的时候,刚才棺材里的阴血就渗出来了,现在又到了子时,我师父他,恐怕也要压不住那林青荷的棺材了! “胡叔,要走,我们一起走!” 林青荷已经成了恶性八煞,问题就严重了。 更何况,现在已经到了子时,我们再留在此地,必然凶多吉少。林鸿运之前全都是装的,他的演技骗过了我们所有人,他的目的,还是雇主林水堂那八十八万酬劳! 果然,赌徒无情啊! 师父咬牙说。 “十三,老牙,你们先走,一起走的话,今天晚上,我们谁都走不了!” 师父的一句话,让我的眼泪忍不住都滚落了下来,方才那会儿师父从水中现身,我都已经掉过一次眼泪了,没想到,这会儿竟会再次陷入绝境! “快走!” 师父在催促我们,他摁住棺材的那只手,在剧烈地发抖。 入行之后,我的确可以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仔细看,我甚至看到,一道道黑红色的气息,如同树根一样,往师父那条手臂上爬! 他的衣袖翻到了手肘以上,整条手臂上的青筋,全都跳了起来! 牙叔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十三,走!” 我不愿意离开,因为我感觉,如果我走了,这可能是我见我师父的最后一面。 师父看着我,却说。 “十三,你叔我没事的,不过是一只小小的女养尸而已,哪怕成了恶性八煞,又算得了什么?你叔我,做捡骨师这行当,几十年了,什么样的恶性八煞,我没见过?” “哪一次,你叔我,不是全身而退?” “倒是你,十三,你和老牙留在这里,帮不上忙,我对付那恶性八煞的时候,可能还需要顾及你们两个,反倒是对我不利啊!” 师父在劝说我离开,他的脸上挤出几分笑意和轻松。 他甚至,用单手单指摁住那棺材板。 “看到没,十三,林青荷在我手里,成不了什么气候!” 我深吸了一口气。 转身,与牙叔朝着面包车那边跑去,一步几回头,师父脸上依旧做出轻松的笑意。 等我和牙叔走上车的时候。 师父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冲我喊道。 “十三,杨树林的时候,我跟你说,你入行了,回头给你找两本书看看。” “那两本书,就在我屋床头柜的暗格里,你打开床头柜,里边的暗格挡板,往左边……咳咳咳……往左边推,就能看到那两本书!” 师父说这话的时候,剧烈地咳嗽了一声。 他紧紧地绷住嘴,似乎将自己口中的东西,给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这种距离,我看到,师父的那张脸,黑得吓人。 早不交代,晚不交代,偏偏师父这时候跟我说,那两本书的事情,我怎么感觉,师父他像是在跟我交代遗言似的? 第22章 捆尸绳 我心里非常不舒服。 牙叔已经把面包车启动了起来,师父那边,一手摁着棺材板,另外一手冲着我们甩了甩手,示意我们赶紧走,别耽误时间。 他脸上虽然做出几分轻松的笑容,但他紧紧地绷住嘴,似乎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能够看到,那棺材上的黑气,跟树根似的,已经爬到了我师父的肩膀上。 就连师父的眉心处,也氤氲着一团黑气。 师父跟我讲过。 给事主办事的时候,要先看对方脸上的气色,如果事主眉心发黑,那就说明,事主家的坟是有问题的,给对方办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眉心的那股气息能够看出一个人的祸福,以前我看不到,但现在我应谶入了行之后,就能看到了。 师父他眉心发黑,是不是说明,他要出事了? 我越想越担心。 正在这时。 附近的河岸上,传来了货车的隆隆声。 我回头,朝着车子声音的来向看去。 距离不算远。 一道非常明显的车灯光线,从岸上的柳树林里照了过来。 那车开得很快,大约又过了不到两分钟,就从林子里绕着,停到了我们旁边的土路上。 那是一辆中小型货车,看起来很破旧的样子。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橙色花裤头的胖子,从车上跳下来,看样子他本来准备过来,却在下车后,朝着我师父和养尸棺那边瞅了一眼,二话没说,他转身就要去开车跑路! 师父终于开口,大喊。 “十三,老牙,快摁住他,别让他跑了!” 我和牙叔丝毫不含糊,迅速跳下去,跑过去,胖子还来得及没上车,就被我俩给拉住了。 那胖子一脸的不情愿。 但我和牙叔俩人拉着他,不松手。 “胡国华,不是……你丫的不是说让我拉一口普通的寿材吗?这他娘的,煞血都出来了,这活儿,老子可不干,赶紧的,把我放开,老子还没娶媳妇儿呢,这条命,可不能白白折在这儿!” 师父冷笑了一声,看着那胖子说。 “捞尸人还害怕煞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啥意思?” “一口价,10万块钱,要是普通的棺材,能有这价位?就这口棺材,拉到老县衙就行了,距离不到五公里,干就装车,不干赶紧滚蛋!” 胖子则是嘿嘿笑了起来,搞了半天,胖子假装要跑路,原来是想要加运费。 见我师父那么强硬。 他又笑了笑说。 “干,干,我没准备跑路,就是过来看下地形,准备倒车装棺材呢!” 听到这话,我和牙叔才把胖子给放开了。 胖子把小货车掉了个头。 他那车上,有专门的起重设备,我和牙叔合作,准备用我们的绳子,在棺材上打一个锁棺扣,那胖子喊住我,给我丢过来一条腥臭的黑绳子,让我们用那条黑绳子捆棺材。 师父冲我点头,道。 “这是捞尸人的捆尸绳,就用这个捆吧,比我们的绳子结实!” 我和牙叔点头,我则提起了那一捆黑绳子。 的确,那绳子拿在手里,很有分量,整个一条绳子就好像在油里长期浸泡过一样,滑腻不已,但一定很结实,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是因为捆尸绳捆的尸体多了,沾染了太多的尸油造成的。 一条捆尸绳足够长,打好锁棺扣。 我师父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从养尸棺上松开了,他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我一看不对,赶紧过去,扶住了他。 “胡叔!” 师父挤出一点儿笑,摆了摆手。 “你们赶快装车吧,子时已经到了,这地方不能久留!” 看师父还能说话,我的心里就稍稍放松了一些,这会儿看去,他胳膊上盘根错节的黑气,也不见了,只是,刚才他那条摁住棺材的手臂,一直都下垂着,好像根本抬不起来。 让我担心的是,他方才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嘴角上有血。 这会儿,我才明白,师父刚才绷着嘴,憋着那一口气,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把一口血,给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心中一阵阵刺痛。 心里也不由得庆幸,幸亏这胖子来得及时,要不然,我师父他真可能会出事。 师父脚下不太稳。 他一步深一步浅地,走到面包车那边,扶着车门,坐了下来。 他额头上的汗水,还在往下流。 这时。 我下意识又看了一眼,师父的眉心印堂,我发现,他那里的一团氤氲的黑气,居然还没有消散,甚至,与刚才相比,更加的浓重了。 “十三,还愣着干嘛呢,赶紧装车,养尸棺在绝阴地,可稳不了多久!” “要是迟了,我这捆尸绳,也镇不住!” 胖子直接喊我十三,就好像,他认识我似的。 的确,在捆尸绳捆住养尸棺后,养尸棺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难道说,胖子的捆尸绳,真的有镇尸的效果? 既然是用起重设备,那么,只需要在棺材的顶上,打一个锁棺扣就行,打好之后,胖子上车,操纵那个机械吊臂,我将锁棺扣给挂在吊臂挂钩上,与牙叔一起,远离了这口棺材。 车上。 胖子摁下按钮,掌握操纵杆,启动吊臂发力。 嗡的一声,棺材上的捆尸绳,瞬息绷紧,并发出了咯咯的声音,这第一下,棺材居然没能离地! “我操,这他娘的什么棺材,怎么这么沉?” 驾驶室的胖子回头扫了我师父一眼。 师父坐在那边说。 “养尸棺,棺材水和尸体都在里边,棺材里的正主,是个女养尸,出了煞血,那就是恶性八煞,你说沉不沉?” 胖子听到这话,那瞳孔猛地一缩。 “啊?” “你这……哎呀,胡国华,我就知道,接的你活儿就是个坑,你这没事儿总整个这么凶的尸体干啥?你不是捡骨师吗?好好捡你的骨头,捞这养尸棺这玩意儿干啥?” 师父则说。 “行了,少废话,赶紧装车!” “刚才出了点儿小意外,棺材上我钉上去的镇煞钉,全都被抹了污血破了法,你这捆尸绳不错,但以那女养尸凶的程度,我估计,你这条绳子也顶不了多长时间!” 胖子顿时一脸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只是嘟囔着,大概的意思,就是这一趟,他就不该来,胡国华的十万块钱不好赚。 我一直盯着我师父看。 师父额头上那团黑气还在,我心中暗自祈祷,我师父他可千万别出啥事啊! 车上。 胖子嘟嘟囔囔的不停说着什么,他那脚上,继续给油,操纵车斗里的机械吊臂,似乎用了更高档位的起重力道,终于养尸棺,被吊了起来! 棺材起来后,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儿。 捆尸绳打锁棺扣的地方,拧在了一起,所幸,胖子的捆尸绳足够结实,转了一圈儿的棺材,很快再回转,我和牙叔看方位差不多,迅速过去用手扶了一把。 这样。 林青荷的养尸棺,才算是安安稳稳的放在了车斗里。 胖子下车,把车后边的挡板给锁上,左右又拦了几条绳子,这种绳子只是固定棺材用的,与刚才他给我的捆尸绳并不一样。 我们也一起上车。 牙叔开车,我们的面包车在前边开道,胖子那拉棺材的货车,就在后边跟着。 我们村的老县衙,本来是个小文物保护建筑,但我们这儿太偏,县衙也不出名,没什么开发的价值,保护不到位,前些年差点儿塌了,是我师父出钱,修缮了这个县衙。 路上。 师父跟村长打了个电话,说要借用县衙大院一用,老村长没多说什么,直接答应,说他等会儿就拿着钥匙,在老县衙的门口等着我们。 坐在车上,我看师父好像缓过来了,才问师父,那胖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我记得,刚才师父跟他说话的时候,提了一嘴捞尸人。 师父跟我介绍说。 “他叫白刚,你别看他满嘴跑火车,不太靠谱的样子,但他是附近十里八村,非常有名的捞尸人。” “几年前,他师父出了意外,去世了。现在,柳河爬以及白河里那些专业捞尸队打捞不上来的尸体,全得找他,他这人有个缺点,贪财,但跟老谢那种不一样!” 第23章 命宫黑气 我好奇地问我师父。 “哪儿不一样?” 师父却说。 “你跟他接触的多了,就知道了。” 老谢那种人我是深有体会了,不但贪财,而且,吃人不吐骨头。 这个白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五公里的路的确没多远,大约十几分钟就到了。 远远的,我就看到,老村长在大门口等着,他抽着烟,一点星火明灭不定,我们把车子停靠在旁边,白刚倒车,把车斗对准了老县衙的大门口,方便等会儿往下卸棺材。 他下车,从双排座上,抽出两条红板凳。 “胡国华,过来,摆下棺材凳!” 我和师父走去,接过了白刚手上的板凳。 在车子后边,也就是县衙大门口,放好了这两个红色的长条板凳。 胖子再上车,用起重设备,把养尸棺吊起来,缓缓地放在了板凳上。 林青荷的养尸棺,不能放在大门口,必须得放在县衙的大院里,才能够借助这县衙的风水阳宅之气,去镇压养尸棺里的林青荷。 只是,想要把这口棺材,给抬到大院里,却是个问题。 起重机能吊起来棺材,但吊臂不够长,无法将棺材给吊到院里,而且,棺材进院得走大门,不能翻院墙,可是,起重机才能够吊起来的棺材,没有十来个人,一定是抬不动的。 我师父过去,跟老村长商量了一下,让他想办法,从村子里叫过来一个壮劳力,一起抬棺材,到时候,每个人的酬劳五百块。 有钱赚。 没多大一会儿,老村长就带来了十个壮劳力。 加上我们原来的几个人,这人手,就足够了,只是那些人看到要抬的是一口老漆斑驳的红棺材,顿时就有些害怕了。 不过,为了五百块钱,只是抬一下棺材,他们倒觉得问题不大。 我和牙叔一起动手,原来的捆尸绳没有解开,用一条新的绳子,重新打了几个锁棺扣。 老村长让人找来了几根木杠,十个人一同出力,终于还是把这口棺材给抬了起来,起棺后,我和师父提着那两条红板凳,将其放在老县衙的当院里。 棺材太重了。 十个壮劳力抬棺,那一步步缓慢地挪动着,棺材上的绳子吱吱呀呀作响,听得人心中一阵阵发慌。 几条粗杠子,都被压成出了一个小弧度,看起来,马上就要断了似的! 门外到院里,也就是二十多米的距离。 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棺材才稳稳地放在了板凳上,我提着的心,总算是搁了下来。 我立马跑回家,取了现金,给这些人一人五百块,直接结了现钱。 这几个村民都很高兴,平日里出去干苦力,哪能这么快就赚到五百块,那些人跟我师父闲侃着,说以后要是再有活的话,再找他们。 有的人还好奇地问,这是谁的棺材,为什么要放在老县衙的院里? 老村长催促着让他们回去睡觉,别瞎打听。 那些人走后,白刚也准备开车离开,我师父说,明天给他结现钱。 白刚知道我师父为人,就点了点头说。 “得嘞,明天结没问题,但咱说清楚啊,是十万五千块,一分可不能少,对了,还有那条捆尸绳,用完了,记得还我,别弄脏了!” 我下意识地问白刚。 “白先生,不是说好了,十万吗?怎么就成十万五了?” 白刚一笑,直接过来,很是自来熟地揽住了我的肩膀,指了指棺材下的两条红板凳。 “朱砂镇邪板凳,不要钱啊?” “市面上,你想要买到这么好的镇煞板凳,可没那么容易!这两条板凳,给你个优惠价,算你三千块。至于捆尸绳使用一次的租金,两千块,不信你问你胡国华,这可都是友情价!” 我顿时都懵了。 原来用捆尸绳,红板凳都另外收钱的啊? 我还以为,他出手那么大方,那是给我们免费用呢! 两条板凳,居然要三千,又不是红木家具! 师父则是直接说。 “那行,十万五,明天我让十三,亲自给你送过去!” 见我师父答应下来,白刚吹着口哨,开着车走了。 老县衙的阳宅,似乎的确非同一般,之前我师父几乎都已经要镇不住的养尸棺,在这里,加上捆着捆尸绳,哪怕是子时,也相当的平静。 老村长把钥匙给了我师父,他说,县衙院里都有房间,要是我们想住在这里的话,其它钥匙上标有号码,让我们自己开门就行了。 一夜出奇的平静,天终于亮了。 白天林青荷的棺材,正常来说,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牙叔他一个人,在老县衙里看守着就行,有啥事,就跟我们打电话,师父还把之前,从林鸿运那里得到的阴胎琥珀,用红阳布包着,给了牙叔。 白天棺材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怕的是活人作祟。 他跟牙叔交代,昨天晚上,林鸿运没有得手,他就拿不到那八十八万,今天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林鸿运出现,牙叔把阴胎琥珀上的红阳布打开,丢在太阳地儿里就行了! 交代完这些。 我和师父回家了一趟。 师父还把他那床头柜暗格里的两本书,找出来给了我。 他拿着手机出去,说他要动用在圈子里的人脉,将梅老婆子那一脉给挖出来,天黑之前,他一定要让那林水堂,出现在老县衙里,与那林青荷对质! 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心中还是有几分担忧。 从师父那里接过那两本书,我迅速翻看了起来,我希望能够多学一些,再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不至于一直都让我师父一人扛着。 这两本书当中,其中一本是关于捡骨的。 捡骨古代就有,这是一本手写本的笔记,封皮上,就写了几个字《捡金拾遗》。 这本书里的内容,跟我师父教给我的差不多。 不过,关于一些案例的解释,则非常详细,甚至,还有一些符箓和法器的制作方法,比如,师父用过的镇煞钉,红阳布,这里边都有记载。 第二本书,名字比较长,且用的是繁体字,叫《相经和风水十二法门详解》。 翻开一看,就能够看得出来,这是一本古书,连字体都是竖排的。 这本书分两部分,第一部分为相经,第二部分为风水。 相经讲述的是相术,分六个比较大的法门,其中最重要的是五官和十二宫相法,而风水方面,也分六个法门,讲的主要是阴宅风水,六个法门,都有一个核心,化煞。 翻看到相经部分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师父昨天晚上眉心出现的黑气氤氲。 我就找了一下,书籍里这方面的解释。 眉心就是十二宫之中的命宫。 命宫发红,血光之灾,命宫泛黑,寿夭短命。 古书内容都极为简短,但也正是这简短的几句话,让我更加担心师父的处境。 我收起那两本书,从房间里出去。 师父似乎已经打了一些电话,看到我出来的时候,他把车钥匙和一张银行卡,给了我。 “十三,你去镇子上取点儿钱,白刚他就住镇上,取了钱,给他打电话,把钱送过去!” 白刚的酬劳,昨天已经说好了。 我点头,师父却又跟我交代。 “十三啊,咱们捡骨师,合作的最多的,就两种人。” “第一种人,是风水师,第二种人,就是捞尸人。” “在捞尸人看来,落水溺亡的人,超过半年,就算是老尸。老尸他们是捞不起来的,就算能捞上船,也送不上岸,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需要跟咱们捡骨师合作。” “捞尸人捞尸上船,捡骨师捡拾遗骨,送入金瓮,方可安心上岸!” “以后,你跟白刚合作的机会,肯定还有很多,这次,刚好借着给他结账,你先跟他熟悉一下,搞好关系,以后,你手上的生意,不会少的!” 话到这里。 师父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 “十三啊,等我说的那个时机成熟,你是可以给你妈捡骨的,但是,你妈当年淹死在水里,没有捞尸人出手帮忙捞尸,你可没法为她捡骨啊!” 我明白了,原来,师父这是在为我以后的生意,以及为我妈捡骨的事情铺路。 “行了,你出发吧!” “我估计,就算动用我的人脉,想要把林水堂找来,恐怕也得费些劲儿,你就留在白刚那里,跟他多交流,先不用回来,你也可以问问白刚,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记得,他师父是几年前捞尸的时候去世的,好像到现在,尸体也没能捞上来。” 师父的用意,我自然明白。 拿着钥匙和银行卡,师父还专门跟我交代了一下。 “十三,别把我那银行卡弄丢,师父的积蓄可都在里边,密码你可得记牢了!” 我答应着,就上了车。 我心说,就算密码忘了,我还能打电话问我师父,再不济,大不了开车回来,也能问他?师父非要强调一遍一定要我记牢干什么?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了? 面包车启动,隆隆作响。 我下意识地再看了师父一眼,目光依旧落在他的眉心命宫上。 第24章 遗照 毫无疑问,师父眉心的黑气还在,不仅如此,我还感觉,他眉心命宫的那一团氤氲的黑气,变得更加浓重,覆盖的面积更大了。 乃至,他整个额头,都给人一种黑黢黢的感觉。 相术是有禁忌的。 这种法门,必须遵守因果。 虽然我看到了这个,但师父并未让我给他看相,我是不能乱说的,因为,这其中没有因果,一旦我明言说了,不但不能解决问题,而且,还有可能把我师父害得更惨。 我只好把车窗摇了下去。 看着师父,只得是叮嘱他。 “胡叔,林家的水太深了,就算您能找到林水堂,也一定要小心,千万保重自己!” 师父还是报以微笑道。 “十三,放心吧,跟林家人打交道,叔的心里有数!” 我点头,跟师父摆了摆手,就开车去了镇上。 一路上我开的都很快。 我希望,到镇上把钱取出来,给那白刚送去后,就赶紧赶回柳树村。师父眉心上的黑气,越来越重,我是真的担心,回去晚了,他会出什么事。 我现在虽然懂得不多。 但我至少能够看出我师父的祸福,如果他再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一定会拦着他! 不过好在现在是白天。 加上老县衙阳气重,今天又是个好天气,正常来讲,林青荷的养尸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们村,离镇子上不算远,开车半个小时,我就到了镇子上。 去了师父存钱的工行,我到柜台上取了十万五,倒也并未去看师父说的他全部的积蓄,到底有多少。取好现金,我将那些钱打包,放在副驾,给白刚打了个电话。 白刚说他就在家,就给我发了个定位,我开车过去。 他家在镇上老城古街。 这边做白事生意的人有很多,到了青旺街,车子开进去没多远,我就看到,白刚还是穿着昨天那个橙色花裤头,站在一个花圈寿衣店的门口,在等我。 远远地看到我,他就一脸的喜气,冲我招手。 我本来也准备冲他招手,手还没有抬起来,就突然看到,他背后那花圈寿衣店里,好像站着个白色的人影! 我当即一个激灵! 迅速刹车! 白刚走过来,笑着说,我车技不太行,指了指旁边,他又说让我把车停在花圈寿衣店门口旁边就行了,我拿着一兜钱,下车后递给了白刚,并跟他说,让他点一点,十万块,一张都不少! 白刚笑眯眯的说。 “外边人多眼杂,等回屋再点。十三,你也不着急走,到家了,怎么着,也得进屋喝口茶。” 白刚是真的很热情,我盛情难却,就只好跟着白刚走。 他转身走向花圈寿衣店。 估计,这店应该也是他开的,走了几步,再往里边看去,我发现,门口的里边放着好几个纸扎人,难道说,我刚才是看花了眼? 刚才那白影,只是个纸扎人? 也不对啊,白刚站的位置是门外,里边是有点长的门洞,纸扎人都放在门洞深处的旁边,不应该在他正身后才对!更何况,纸扎人花花绿绿的,我刚看到的可是个白影! 白刚见我放慢了脚步,直接上来,很自来熟的揽住了我的肩膀。 他那手上油腻腻的,也不知道沾了什么。 “十三,咋了?捡骨师,还怕进我这花圈寿衣店?” 我说没啥,表示自己并不怕,就跟他从这花圈寿衣店里穿过,朝着后院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氛使然,我从这花圈寿衣店过的的时候,总感觉,这里十分的阴冷,特别是去后院,还要从两口棺材中间穿过,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我从两口棺材中间过的时候,看到,这两口棺材,都是半新的那种。 像是给谁准备了很久,却没有用上的那种。 两口棺材中间很窄,白刚走在前边,我从他肩头,再往他家后院看去,我看到,他那后院里种着一棵柳树。 这棵树,是老桩新芽那种,年份应该不算很长,但柳树长得很快,加上是老桩,枝叶非常茂盛,枝条几乎覆盖整个院子,而且,他这个院子本身就不算很大,柳树倒是在这院里,留下了一片阴影。 大白天的,这院里却是阴沉沉的。 从五行阴阳上来说,柳树招阴。白刚怎么在他家院里,种了这么一棵柳树呢? 这怪不吉利的! 我本来准备问白刚,可还没有开口,就突然看到,柳树后边的阴影里,竟还站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我看向那边的时候,她正看着我,冷不丁的,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身上一阵阵寒意蔓延。 她披头散发,那张脸也白的过分,实在是瘆人! “白先生,她是……” 我下意识的去问白刚,可是,这会儿刚好从那两口棺材中间穿过,脚下不小心被板凳给绊了一下,我一个踉跄,白刚赶紧扶住我。 “没事吧?” “我这店里,有点儿乱。” 我摆了摆手,表示没事,正准备继续问白刚,可当我再看向柳树下的时候,那白衣服女人却不见了。 白刚看我有些茫然,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他问我。 “十三,你这是咋了?” 我只好说。 “没什么,就是感觉,这院里有点儿暗。” 白刚也没解释什么,我跟着他从院里穿过,进了屋里,也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白衣服的女人。就算她藏了起来,也不可能一点儿脚步声都没有吧? 白刚给我沏了茶。 他把钱袋子打开,还真的非常认真的码了一遍。 “没错,十万五,一张不少。” 码完,他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就去里屋,把这些钱给收了起来。 我这一边喝茶,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总感觉,有那么一些不对劲,不过,这大白天的,我难道在白刚的宅子里,见鬼了不成? 正常情况下,阳宅里是进不了鬼的,但我感觉,白刚这宅子,阴气很重。 白刚收好钱从里屋出来,又跟我说。 “十三,你稍等下,我这刚起床,得先上个香。” 我点头。 手里捧着茶杯,也看向白刚。 白刚把这堂屋神龛上的一块白布拿下来,露出了里边的两张遗照。冷不丁的看到这么两张遗照,我心中不由得一紧,手里的茶杯,一个哆嗦。 可当我看清楚,右边遗照上的那张脸的时候,整个人更是一个激灵,顿时如坠冰窟。 右边那张遗照上,是个年轻的女人。 黑白的照片,轮廓却非常的清晰,我视力好,也看得清楚,那张脸,赫然就是我刚才在院里柳树下,打了照面的那个白衣女人! 我手里攥着茶杯,下意识的,回头又冲着院里那棵柳树下,扫了一眼。 第25章 柳下阴魂 这一眼看过去,柳树下空空荡荡的,忽而一阵风起柳梢轻舞,我自然是看不到,刚才那个白衣女人了。 不过我能确定,刚才进院之前我没看错。 白衣女人是真的跟遗照上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我刚才看到的,正是遗照上这个女人的魂魄? 想着这个,我不由得脊背发寒。 现在是白天,大早上的,我还能见鬼了不成? 来镇子之前,师父跟我说了,白刚的师父在几年前去世了,女子遗照的旁边,那个看起来皮肤黝黑,右眼下边有一道疤的老人遗像,应该就是白刚师父的遗照。 师父并没有提到白刚家里有女子去世的事情,那她又是谁呢? 从院里树底下收回目光,我下意识地再看向那两张遗照,可我发现,这遗照之前,并无牌位,所以,我也没法从这牌位上得知那女子的身份。 “十三,你的茶水撒了……” 白刚已经上完香,看到我走神儿,立即提醒了我一句。 我这才回过神来,一看的确发现,因为刚才想那件诡异的事想得入神儿,这茶杯盖碗里的茶水都撒了一地。 “哦……抱歉,白先生!” 白刚摆手,表示没事,他从我手里接过茶杯,又给我上了一杯茶。 他有些疑惑地说。 “十三,你今天这状态,好像不太对啊!” 我没直接跟白刚说在柳树下看到那白衣女子的事情,只是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 “唉……白先生,昨天您也看到了,柳树林里捞出来的那口养尸棺里边的正主,已经成了恶性八煞。” “而且,那煞还都应在了我身上,里边那位女养尸,一直都在盯着我,想要我的命,我们想要应付那口养尸棺,解决问题,并不容易啊!” 白刚表示能理解。 他也说,怪不得我师父连那种棺材都敢捞,原来是因为我的事情,其实,谁被这种事情缠上都不会好过。 这时。 我又想到,师父让我问白刚,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正好我在看那女子的遗照,就顺口问了一句。 “白先生,左边那位,一定是白先生您的师父,我听我胡叔说过,他是白河上的捞尸人,水鬼龙虎的名号,那是响当当的,很多人都听说过的。” “就是……不知道,右边的这位逝者是……” 白刚微微点头,不过话听到后边,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右边遗照上那女子的身份。xbiQiku 他愣了一下,脸上那大大咧咧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 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拿着一杯茶,一饮而尽。 似乎缓了一下情绪,他才说。 “她是我师父的闺女,叫柳晓静,跟我差不多大。” “师父当年,去白河上给人捞尸,一不小心,撞见了河里不得了的东西,尸体没捞上来,却把命留在了白河里。” “也都怪我,学艺不精,师父出事后,我连续下河两次,都没能够把我师父的尸体,给捞上来!” “晓静她虽然不是我师父亲生的,但师父领养她后,待她比亲闺女还亲,师父的死太突然了,晓静她接受不了,一直郁郁寡欢的。” “后来,她还去市里,找了一个非常专业的捞尸队!” “她想要把师父的尸体给捞上来,让师父入土为安,尽那么一点孝道,可人算不如天算,我和晓静跟着那个捞尸队的船,下了白河,按照我指认的位置,捞尸队也找到了我师父的尸体,而且,还真把我师父捞到了甲板上。” “当时是半夜,晓静她抱着师父的尸体,一直哭!” “可等早上,我们准备上岸的时候,师父的尸体和晓静却全都不见了踪影。” “我那天晚上,虽然也守在师父的尸体旁边,可没想到……我那天晚上,居然睡着了,都怪我,要不是我睡着了,师父的尸体,也不会上不了岸,晓静她,也不会落水,没了命的……” 白刚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可以看得出来,不管是对他师父,还是对柳晓静,白刚都有着深深的感情,甚至,他对柳晓静还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感情。 即便几年过去,提起这件事情,白刚显然还是放不下。 叹了一口气,他背靠在椅子上。 眼泪滚落而下,他也没有任何的掩饰,似乎稳了一阵子情绪后,白刚又说。 “唉……那段时间,我感觉,我都要活不下去了。” “师父没了,晓静也没了,好端端的一个家,说空就空了。” “我去找市里的捞尸队,出了高价,可他们一听去白河,就把钱全都退给了我,说白河里的尸体,就算是出再多的钱,他们也不敢捞。” “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划船,自己下水去捞!” “加上市里捞尸队那一次,我师父的尸体,捞过三次,事不过三,他的尸体恐怕已经捞不上来了。” “我就想着,怎么着也得把晓静的尸体给捞上来。我虽然也找到了晓静的尸体,也把她的尸体给捞了出来,可放在船上,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带她上岸。” “每次放得好好的尸体,哪怕是用捆尸绳把固定在船上,我再往岸边划船,却总会出现一些意外,晓静的尸体总会莫名巧妙的掉进水里。” “晓静的尸体,我已经捞了两次了,我不敢捞第三次,因为一旦三次捞不上来,她就得永远留在白河的下边!” 话到这里,白刚看了一眼柳晓静的遗照。 “兴许,是晓静她还在生我的气,她觉得我没用,所以,不愿意跟我上岸!” “师父他,可能也在生我的气吧!” 我是真的没想到,白刚那么一个看起来很乐观,大大咧咧,平日里笑容满面的人,身上却背负着这么多事。 所以。 他在庭院里,种下一棵老桩的柳树,是他知道,柳树招阴,他就是为了让整个宅子的阴气重一些,从而方便他师父,还有柳晓静回家。 想起刚才的事情,我起身过去拍了拍白刚的肩膀,说。 “白先生,其实,你也别多想了,我倒是觉得,柳晓静可能并不是不想跟你回来,说不定,她和你师父的尸体,只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被困在了白河下边,没办法上岸!” 我的这句话让白刚稍稍一愣。 他看向我,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 “十三!” “我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 我却摆了摆手,说。 “安慰的成分也有,不过,你自己看,你给柳晓静点的那根鬼香?” 白刚家的堂屋里有神位,已经点过了三根香,他供奉的应该是捞尸人一脉的祖师爷,而这边,两张遗照的前边,只需要点一根香就行了。 白刚师父遗像前的鬼香,正常燃烧,烧得很慢。 而柳晓静遗像前的鬼香,香火点儿,一明一灭的,燃烧的速度很快。 我这么一提醒。 白刚站了起来。 他是做死人生意的,自然懂得一些阴阳事,一根鬼香燃烧得快,那便说明,是有鬼吃香,所以,柳晓静的确如我所说,不是不愿意回来,是她以前回不来。 她更不可能有怨白刚的意思。 我继续跟白刚说。 “白先生,您在院里种下一棵阴柳,让整个阳宅变成了半阴宅,是为了方便亡人回家。实不相瞒,我刚才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子,站在柳树下。” “我觉得,她一定就是柳晓静。” 白刚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你居然能看得到?” 我点头,入行之后,我能看到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而且,既然有鬼吃香,我刚才看到白衣女子,就不是什么幻觉了,那应该就是柳晓静的魂魄。 白刚站在大门口的时候,白衣女子跟在后边,白刚进院里的时候,我跟在后边,白衣女子似乎害怕宅子里来了生人,就去了柳树下,后来就躲起来了。 她一直跟着白刚,说不定,是有什么话想跟她说。 只是阴阳相隔,她的话,白刚听不到。 “十三,你师父一直都说你很有天赋,很适合干捡骨这一行,现在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白刚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而且,我能够看得出来,他这激动的情绪里,似乎不单单只是我看到了白晓静的魂魄那么简单,其中,似乎还有更深的意义。 第26章 林水堂! 稍稍一想,我差不多明白了,白刚到底激动在何处。 柳晓静的魂儿能跟白刚回来,就说明,白刚肯定没事儿经常去白河边,去引魂,只是魂魄有没有引回来,他自己以前并不知道。 我就直接跟白刚说。 “白先生,既然柳晓静的魂,都跟你回来了,就证明她是想要回家的。” “只是,我猜测,她和你师父的尸体,一定被困在了白河下边,只是不得已,上不了岸。” 白刚点头。 “对,十三,我觉得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一定是这样!” 提起这事。 我突然想到《捡金拾遗》里的几句话。 五十而知天命,衰而退,不入水,不捡水中老尸,不捡山野横尸,不渡鬼,不化煞。 这些,是那本书里,关于捡骨禁忌那一部分里的内容。 师父他早就过了五十,也怪不得,有人上门的时候,出的价格再高,距离也不远,他也不愿意接那些生意,而有些客户,虽然很远,但他还是出去上门办事,只求一个稳妥。 可想到这个问题,我突然觉得,师父似乎忘了所有的禁忌,这次,不但入水捞了养尸棺,而且,还想镇鬼化煞。 他那么做都是为了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跟白刚继续解释。 “五十而知天命,我师父他虽然也是捡骨师,但他早已超过五十岁,一般山头的二次葬捡骨装金没有问题,但他现在,是走不了水路的。” “所以,几年前,你师父和柳晓静出事的时候,你应该去找过我胡叔,但过了天命之年,没法帮你!” “当时,他应该跟你提起过我。” 白刚苦笑,点头。 “是啊,那时候,我也见过你,但我只是觉得,你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难以成事。但你师父却说,我师父和晓静的事情,只能靠你,我以为他是推脱之词,没想到,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则跟白刚肯定地说。 “白先生,你是捞尸人,我是捡骨师,如果白先生您需要帮忙的话,我师父不能做的事情,我可以做,他不能走水路,我可以走水路帮你家人捡骨,送他们入瓮上岸!” 这些话,是白刚最想要听到的。 他听我说完,看着我,使劲儿地点头,又揽着我的肩膀,他那性情真,人都又要哭了。 “十三,那真的是太好了,你放心,酬劳上,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不过,我又跟他说。 “你这边的事情,急不得,毕竟,你也知道,柳树村养尸棺的事情,非常麻烦,如果今天能够顺利解决,稍作休整,我一定陪你下白河!” 白刚这会儿看我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他也跟我说,以后,别喊他白先生,他算哪门子先生,就喊他的名字白刚就行。 至此,我跟他定下了这件事,也准备起身,离开白刚家。 师父交代的事情,我基本上算是非常顺利的完成了。我想要尽快回到柳树村,毕竟,师父命宫上的黑气,一直都让我十分担心。 刚才又想起师父还犯了捡骨的禁忌,我心里更是不安了起来。 走到花圈寿衣店的门口。 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就问。 “对了,白刚,你师父当年是给哪家事主捞尸,才遭遇不测的?” 白刚似乎记得很清楚,他立即回答。 “是林家人!” “当时……说是要我师父,打捞一具林家落水的女尸,女的是在白河坐游船,不小心落水的。可后来,因为我师父给他们捞尸,出事了,那林家人还赔了我们一笔钱!” 捞尸人捞尸没捞成,自己出事了,事主居然还赔了一笔钱? 这听起来,倒是有些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太对。 不过,我这会儿没心思考虑这个,因为,我本是随口一问,可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巧合,捞尸人柳龙虎去世的事情,竟也牵扯到了林家。 我立即又问。 “那个林家,找你们办事的人,具体叫啥?” 白刚回答。 “找我们办事的人,叫林水堂,落水的那个人,好像是他老婆。” 白刚的这一句话,信息量极大。 其实,他刚刚提到林家的时候,我立即就想到了,我以前所在的那个林家,想到了林水堂,可没想到,白刚师父当年给人捞尸出事,事主居然真的是那个林家。 我的心里,当即一个激灵。 白刚还提到,林水堂请白刚师父捞尸,是要捞林水堂他老婆的尸体,说起来,他是我父亲,那么,他的老婆不就是我妈吗? 不过仔细一想,也不太对。 因为,白刚师父出事,是在白河上,我妈落水的地方是柳河爬。 虽然,白河和柳河爬是连着的,只是这里修建水库,拦截了这条白河,成了一个大水库,但一般人提到白河和柳河爬,都是分开说的,不会混到一起。 我再去问白刚。 “你师父要捞的那位溺水女尸,具体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白刚仔细地想了想,又挠了挠头说。 “这个……我记不清楚了,不过,当时我跟着师父捞尸的时候,听有人说了,林水堂的老婆很年轻,比林水堂小了好多岁,好像就二十出头吧!” 我妈去世的时候,有二十七八,柳龙虎捞的尸那么小,肯定不是我妈了,而且,白刚师父出事是几年前,他师父应该也不会去捞陈年老尸。 我估计,那个溺水女子,应该是林水堂的另外一位妻子。 梅老太太极为执着,让林家有后,为了这件事,她近乎疯狂,后来,林家发达了,她肯定想办法给林水堂找年轻的老婆,让林家续上香火。 白刚师父所打捞的那具女尸,我估摸着,应该就是林水堂在林素婷之前的一位妻子。 白刚见我又陷入了沉思。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问。 “十三,怎么,你还认识林水堂?” 我自然没跟白刚说我和林水堂之间的特殊关系,只是跟他说。 “实不相瞒,昨天夜里的养尸棺,就跟林水堂背后那个林家有关。说起来,恶性八煞应在我身上,也正是因为,我之前从林家的手上,接了个捡骨的生意!” 白刚听此言,目光一凝。 “你说什么?” 我并未就此事深入地去说,只是按照我的想法,稍作引导,但白刚迅速理解到了其中的细节。 “照你这么说的话,我师父当年的死,岂不是有可能与林家有关?” “师父他当年可是白河上有名的水鬼,什么大风大浪,什么牛鬼蛇神他没见过,却因为一具新落水的尸体,折在了白河上,说起来,我当年根本就不相信的!” 我现在,是愈发的明白,师父让我跟白刚多联系的原因了。 林家在做的事情,不但与我有关,也与捞尸人一脉,也有着莫大的关联。 林家好像在下一盘诡异的大棋。 不管是我,还是白刚的师父,可能都是他们的棋子。 想到这个,我心中一阵恶寒。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说那梅老太太有这心思,这能力,我不太相信,她只是一个农村的老太太,甚至都没什么文化,她的背后,一定有高人。 林家这些年突然就发达了,绝对不是偶然。 我和白刚正聊着这事。 突然间。 我的手机响了一下,应该是一条短信。 我随手拿起来,扫了一眼。 我便发现,这短信是牙叔发过来,牙叔他一个人守在老县衙,看守林青荷的养尸棺,他突然跟我联系,我很担心老县衙那边出事,就立即打开,去看短信的内容。 短信的内容,非常简短。 “十三!林水堂来了,他现在,人就在老县衙!” 第27章 红寿衣 这会儿还是上午。 距离我从柳树村出来,差不多过去了有两三个小时。 我师父他办事的效率这么高,这么快,就把林水堂给叫到了柳树村? 我从小到大所遭遇的事情,加上,白刚师父的事情,可以看得出来,林家的水真的是太深了,我现在,真的是愈发担心我师父的处境了。 也顾不得再跟白刚说什么,我就从花圈寿衣店里跑了出去。 我立即上车,启动车子,又给牙叔回了消息。 “牙叔,老衙门那边情况咋样?我现在马上回去!” 片刻后,牙叔回了一条消息。 “老胡说了,让你留在镇子上,千万别回来!” 我直接把手机丢在了旁边的座位上,不再发消息,准备轰油门,可是,车子打了左转向,还没从停车位移出去,就看到白刚冷不丁的站在了我车前! 这一下子要是冲出去,白刚人肯定要被撞飞的! 我立即冲外边喊。 “白刚,你干啥呢?” 说真的,我甚至有些愤怒,对他的行为很是不解。 白刚则是很着急地跑到我这边,扒着车窗户,跟我说。 “十三,你先别着急,你现在,不能回柳树村!” 白刚的反应有些反常。 我盯着他,问。 “啥意思?” 白刚目光游离到别处,不过,还是把他本来不该跟我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你师父先前已经跟我打过电话了,说你要是匆匆忙忙跟我告别,说要离开镇子上回柳树村的话,就让我想办法,把你留下,你们那个柳树村,你是万万不能回去啊!” 原来是这样的。 看来,我来镇上之前,师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是借着我给白刚结钱的机会,把我从柳树村里给支走了,师父肯定知道,与林家打交道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他不让我留在柳树村。 他那是为了保护我。 白刚看我低着头,又劝我说。 “十三啊!我这人呢,没那么多禁忌,其实结账的话,手机上转账也行。但你师父昨天晚上,明确说要你白天过来给我结现金,我就知道,他那是为了把你支开。” “你师父他用心良苦,十三,还是留在我家,先别回柳树村了!” 我当即道。 “这不可能!” “白刚,如果当年,你知道你师父下白河,可能会出事,你还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下白河捞尸吗?” 白刚一怔,他盯着我,却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 “我当然不会让他去啊!” 我继续说。 “所以,我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师父出事啊!胡叔他不让我回去,是为了保护我,可我是他的徒弟,他对我有恩,我也想保护他啊!” 白刚听到了我的话,整个人愣了一下,很显然,我的话也戳到了他的心窝子里。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喃喃道。 “我师父他当年,下白河给林家捞尸的时候,也不让我去,所以,他,早知道那一趟下白河会有危险,他也是为了保护我……” 白刚的双眼里,顿时就有一些泪光在浮动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决定了什么,立即跟我说。 “十三,车子不用熄火,等我几分钟,我跟你,一起回柳树村!” 我愣了一下。 没想到,我只是劝说白刚别拦着我,白刚他居然做了这种决定。 还没有反应过来,白刚就返回了他的花圈寿衣店里,他应该是穿堂而过,去了后院他的房间里,我隐约听到,他似乎在收拾着什么。 几分钟后。 他将一个非常大的旅行包,放在面包车的后座上。 他自己则坐在副驾驶,系上安全带说。 “事不宜迟,十三,咱们赶紧出发!” 我感激地看了白刚一眼,我知道,他这是要帮我。 说实话,跟白刚这个胖子,我真感觉有点儿相见恨晚。 师父看人的眼力没错,他是贪财,但他是个真性情的人,老谢那种人渣根本没法跟白刚这种人比,他这样的人,是可以做朋友的。 我迅速踩油门,把车子从古街开了出去。 白刚是个捞尸人,昨天他手上的捆尸绳,就让我眼前一亮,那镇尸的效果是真的好,要不是那条绳子,我师父昨天晚上就可能有危险,我和牙叔恐怕也得遭殃。 白刚昨天晚上过去,是救了我们的命,十万块的酬劳的确不算多。 今天,他要帮我,还带了这么一个大包,倒是让我心中安稳了几分。 也不知道,他那包里还能掏出多少好东西来。 我从后视镜里,冲着那大包扫了一眼。 白刚很正经地说。 “十三,你放心吧,我这人做生意,从不乱收费,那里边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你师父也懂行情,到时候,肯定给你们友情价!” 我…… 亏我刚才,还有些感动。 难道,是我理解错了,他是在我身上,看到了商机? 一路上。 我车飙得很猛,恨不得脚都踩到油箱里。 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我不到二十分钟,就开到了村子里,进村就直奔老县衙方向,我准备开到大门口停下,直接进老县衙里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林水堂都已经到了,根据我们之前的线索,杀害林青荷的凶手,就是他! 白刚却提醒我。 “十三,别往前边开,咱们把车子,停到后边树林里。” “我记得,老县衙后边有小门儿,咱从那儿进去,先别打草惊蛇。” 我因为我师父的事情,心其实已经有些乱了。 但白刚却非常冷静,他说的有道理,我也自然是照做,迅速把车子开到了旁边的杨树林里,附近杂草丛生,进去后,整个一辆车都被覆盖了起来。 杨树林外边,根本注意不到这里有辆车。 白刚从他那大旅行包取了个背包背了起来。 我与他一起,从老县衙后边,悄悄靠近。 白刚似乎还挺了解这个老县衙,青砖院墙的后边,居然真的还有个小门,我以前也来说,但说实话我都没什么印象,这白刚居然知道。 过去后,小门是锁着的。 白刚从口袋里抽出一根铁丝,稍微调整了一下,在那铁锁上一拧,那锁就发出咔吧一声,就被他打开了。 这人真是个万金油,什么都会啊! 白刚收起铁丝,跟我打了个手势,我俩从后边进了老县衙。 在进去之前,白刚还递给我一把匕首。 他低声交代说。 “十三,大白天要真出事,往往都是人事,闹不了什么鬼祟,这东西你拿着,防身!” 他想得倒是很周到。 我接过匕首,放进口袋里,从后门进去,里边是一条小胡同,这胡同绕着后堂的青砖瓦房,一直能够走到县衙后院,再往前去,那就是前院,也就是林青荷的养尸棺所在的地方。 不过。 还没有往前院去,我就先听到了,后院房间里说话的声音。 老县衙的后堂是个议事厅。 我最先听到的,是我师父胡国华的声音,听到他在说话,中气也算很足,我心里的石头才算是稍稍放下来了一些。 至少,我能够确定,我师父他现在没事。 “林先生,这次把您给请过来,也是因为,柳河爬林家祖坟捡骨,后续的事情,你们做得不妥当啊!” 林水堂反问。 “胡先生,不知道,我们哪里做得不妥当?” 林水堂的意思,好像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似的,这让我对他以往老实印象的认知发生了改变。 师父似乎有些愤怒了,他加重了语气说。 “林家祖坟出了养尸,难道,没有风水师提醒你们,应该将养尸立即烧掉吗?” “你们不但没有把女养尸给烧掉,而且,你还雇人把女养尸装到养尸棺里,又是送嫁妆,又是骗彩礼,还把棺材也给送到了我们柳树村,缠上了我徒弟,你这是要害死我徒弟吗?” 话到后边,我师父的言辞变得愈发犀利激动。 可林水堂却反问。 “啊?这……恐怕……不太可能吧?” “你徒弟叫胡十三,他就是那位年轻的捡骨师,这我知道。” “当天晚上,我父亲的坟里挖到养尸,我们就立即联系了火葬场。你们走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殡仪馆的车。我父亲的遗骨入金瓮后,钱也已经结给了殡仪馆,让他们烧掉那具尸体的!” 师父却是冷哼一声。 “烧掉?是吗?” “既然是要烧掉那具尸体,为什么还有给她换上一身喜服?当时,我可看到你们给那女养尸换了衣服,而且,还是一件结婚穿的红色喜服!” 第28章 当堂对质! 林水堂那边沉默了几秒。 不过他又回答。 “胡先生您说的应该是那件红寿衣吧?” “其实,是我们准备得不够充分,没想到坟里还有女养尸。那殡仪馆的司机说,车上有一件寿衣,就给她换上了,那真的是一件寿衣,只是红色的,并非喜服啊!” “殡仪馆开车那司机说,年轻的女子要火化的话,最好给换上一件红寿衣,这是他们那一行里的说法,也是规矩。” 林水堂的回答好像无懈可击。 可我师父也说。 “好,我们暂时不谈那红寿衣的事情!” “前院的棺材,林先生您也看到了。” “女养尸到底有没有火化,你也应该清楚,现在,我徒弟被你们林家坑得很惨,差点儿连命都没了,林先生,说说看吧,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林水堂沉默了一阵子。 他又低声说。 “这……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我父亲坟里的养尸,我们是直接交给殡仪馆来火化的,后续的事情,他们全包,说一定没问题,那尸体应该是烧了的,至于你徒弟的事情,我们……我们林家,更是不知情啊!” 师父起身盯着林水堂,再道。 “不知情吗?” “那你为什么,要花八十八万雇佣林鸿运?” “别说你不认识林鸿运,那天晚上,开殡仪馆运尸车的那个司机,就是他!” 我从窗户缝隙里,看向那边坐着的林水堂。 这房间里除了我师父和牙叔之外,就只有他一个人,看来,这次来柳树村,是林水堂独自过来的。 林水堂坐在那里,还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甚至,有些局促不安。 或许是后来有钱了,条件好了,说实话,与当年相比,他的变化好像并不大。 “这……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是认识林鸿运啊!” 林水堂说话的时候,头都低了下去。 师父并未继续说什么。 他只是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红阳布包裹着的东西。 林水堂也下意识地看向我师父手上的东西。 他似乎并不知道我师父拿的是什么,一脸的疑惑,我师父拿出那东西后,打开了层层叠叠的红阳布,露出了里边,那个阴胎琥珀。 白天光线好,琥珀里的小胎儿看起来,就更加清晰了。 看到这个,林水堂眉头一皱,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但他也还是没说话。 我师父则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铁钉,当然,并不是那种普通的铁钉,而是昨天晚上师父用过的那种镇煞钉。 他单手攥着钉子,冲着阴胎琥珀上划了一下。 镇煞钉很尖,师父手上力道也很强,就是这么一下,阴胎琥珀上就划出了一道口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还看到,阴胎琥珀里那海马状的阴胎,还浮动了一下! 骤然间。 后堂刮起了一阵风,清冷而又诡异。 片刻之后,外边老县衙的大门口,就传来了非常急促的敲门声! 接着。 我就听到,那边有人在大喊。 “开门,快开门啊,放我进去,快放我进去啊!” 那中气不足,甚至有些嘶哑的声音,我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就是昨天晚上跳水逃走的林鸿运。因为没有得手把我害死,他果然还是没有逃走,而且,他还潜藏在老县衙附近,伺机而动。 也怪不得,我师父昨天晚上说,林鸿运跑不了。 原来,师父他有这方法。 阴胎琥珀就是林鸿运的弱点,只要使用这种方法,林鸿运不得不现身。 师父看向牙叔,吩咐。 “老牙,去开个门,让林鸿运进来!” 师父这时候把林鸿运给叫过来,自然是为了跟林水堂对质,这件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林青荷的煞想要化掉,必须得林水堂全力配合才行。 如果他不承认,那这件事就不好办。 我和白刚悄悄移动步子,藏在旁边的过道里。 刚藏好,就看到牙叔匆匆忙忙朝着前院跑去,又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牙叔他揪着一个人的衣服,把他从前院给揪到了后院。 林鸿运的那张脸,白天看起来倒是还算正常一些,只是总体上还是那种发黑的蜡黄色。 白天看,有点儿像营养不良的感觉。 他的嘴角,还挂着鲜血。 我估摸着,肯定是师父刚才的那一手,让阴胎琥珀里的东西,反噬了林鸿运,他是受不住那东西的反噬,才不顾一切要冲进这宅子里,求我师父饶命。 果然。 一到后堂屋里,看到我师父,那林鸿运就给我师父跪下了。 “胡先生,饶命……饶命啊……” 牙叔上去一脚,就把林鸿运给踹翻在地。 胡叔死死地盯着林鸿运说。 “你昨天晚上要害十三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饶我徒弟一命?” “现在,想要我饶你一命,你觉得可能吗?” 师父说着,迅速动手,在那阴胎琥珀上又划了一下。 本来跪在地上的林鸿运,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则掐住了他自己的脖子,整个一张脸都从蜡黄色变成了青色,双目只翻白眼。 在地上一阵折腾,他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喷得他自己满手鲜血,他才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不动了。 这一幕,看得林水堂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林鸿运在地上抽搐着。 林水堂从座位上起来,往后退去,他看起来很害怕这一幕。 师父的这一招,杀鸡儆猴。 不但是为了惩罚林鸿运昨天晚上的行为,而且,也是为了给林水堂看一看,林水堂敢图谋他胡国华的徒弟,到底是怎样一种下场! 阴胎琥珀的反噬,可不是闹着玩的,那种感觉,比看起来更加的恐怖。 “老牙,给他口水喝。” 师父吩咐了一句。 牙叔过去倒了一杯水,给那地上的林鸿运,递了过去。 林鸿运连续经历两次反噬,整个人的状态变得十分萎靡,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手发着抖,从牙叔的手里接过了茶杯,疯了一样,一饮而尽。 阴胎琥珀反噬会造成极致的口渴。 这是正常反应。 其实并非真的是缺水,只是身体的一种应激反应。 喝了杯水后,林鸿运才稍稍的缓过来一些。 师父这会儿再看向林鸿运,指着林水堂问。 “这人,你认识吗?” 其实,林鸿运刚才一进来,立即就看到了林水堂. 此刻我师父问他,他自然毫不犹豫地回答。 “认识!” “我当然认识他,他就是林家的那个雇主嘛,你们在葬礼上见过他的!” “我这个人好赌,这些年,欠了不少赌债。” “是他,承诺我八十八万,让我把养尸棺带我你们村,再从你徒弟的手上,骗一万块钱彩礼,做成这桩应煞的婚事。他说,这样就能把你徒弟弄死,只要你徒弟死了,我就能得到八十八万,我要是得到这八十八万,就能堵住我那赌债的大窟窿啊!” 林鸿运一点儿都不敢怠慢地说着,一边说,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我师父,希望师父能饶过他。 第29章 反常的林水堂 林鸿运直接指认了林水堂。 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林鸿运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还会不会说谎。 毕竟,他这个人昨天可是把我们所有人都给骗了,像他这种老赌鬼,嘴巴里边很难有几句真话。师父上来就用阴胎琥珀反噬他,让他先吃点儿苦头,就是为了让他说真话。 林水堂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嘴唇也有些发抖。 “你……你说什么,我……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什么时候雇你,让你来害胡先生的徒弟了?” 对此,师父并未多说什么。 他只是再次拿出了红阳布里包裹着的阴胎琥珀,准备继续用镇煞钉去扎那阴胎琥珀。 林鸿运一脸慌乱。 两次反噬让他生不如死,他已经怕了。 “别……别……求您了,胡先生,胡老爷啊,别再动阴胎琥珀了,我……我会死的……” 林鸿运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都快要哭了。 我师父则是沉沉地说。 “你难道没有听见,林水堂说了,他根本不认识你,也没让你来害我徒弟,昨天晚上,你就骗了我们,还惊了煞,今天是苦头没吃够,你还想骗我们吗?” 师父话到后边,语气越来越重,他攥着镇煞钉,准备动手! 林鸿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淋漓而下。 他摇头。 “没有,真的没有啊!胡老爷,我真的没有骗您,我说的,全都是真的,半个字的假话都没有啊!” 我了解我师父,他这次应该不是真的要反噬那林鸿运,也不是单纯就相信林水堂,他只是为了逼迫,那林鸿运拿出更加有力的证据。 果然,把林鸿运逼急了,他立即指着林水堂说。 “林水堂,昨天的事情,你不承认,难道,我女儿嫁给你的事,你也不承认吗?” “六年前,你到我家提亲,当时我女儿她已经怀孕了,可你还是说,你不嫌弃她,订婚我要了66万,结婚我要了88万彩礼,你全都出了。大约一个月后,你突然跟我联系,告诉我,我闺女其实在新婚洞房花烛夜,就已经去世了,你还给了我一笔钱,做封口费!” “这些,你全都不承认吗?” 林鸿运几乎是用尽力气咆哮着询问林水堂。 这次,林水堂的目光开始有些躲闪。 从他那目光之中,我可以看得出来,林水堂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他的表情很纠结,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好像很头疼的样子。 “嘶……啊……” 他疼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如同雨下。 冷汗都下来了,他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林水堂穿着粗气,有些艰难地说。 “我真的不认识你,你说的这些……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林水堂有些不太对劲。 我师父皱眉,问。 “林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林水堂摆了摆手,揉着太阳穴说。 “没,没事……头疼病……这是老毛病了……我走得匆忙,没带药……” 正在这时。 老县衙的大门,再一次次被敲响了! 我听到柳树村老村长的声音在喊。 “老胡!” “胡师傅,开个门儿啊,有客人找你!” 有客人?谁来了? 师父给牙叔打了个手势,牙叔快步到前院开门迎客。 不一会儿,前院一个女人跟着牙叔走了进来。 她身上还是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西服,在老衙门的青砖青瓦之间,看起来格外惹眼。我仔细一看,居然发现,竟是那天上门找我办事的林素婷。 也就是,林水堂的现任老婆。 她居然来了? 我立即低声跟白刚说。 “白刚,帮个忙,你从后边小门绕过去,打探一下,看看村子里除了林素婷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过来?” 我担心,林素婷来了,林家的其他人,特别是那梅老太太也会跟着过来。 白刚点头,迅速从后门出去打探情况。 我则藏在这小胡同里,盯着脚步匆匆走来的林素婷,等她和牙叔靠近后院的时候,我立即躲进小胡同以免他们看到我。 好在这小胡同口外有一棵非常大的桂花树,枝繁叶茂的,刚好方便我藏身。 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林素婷的脸。 她画着非常精致的妆容,但我总感觉,她脸上的气色,好像有些不对。 本身,她是一个十分干练,且很有精气神儿的女人,可我刚才看到她那张脸的时候,却感觉她无精打采的,她的脸色很暗,甚至化了妆,还挡不住她整张脸上的暗沉。 林素婷跟着牙叔进了后堂议事厅。 在看到林水堂背靠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疼得满头虚汗的样子,她赶紧跑过去,担心地问。 “水堂……你……你这是怎么了?” 林水堂根本说不出话来。 林素婷好像很有经验,她立即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了一个青花瓷的类似于鼻烟壶一样的小瓶,拧开盖子,在林水堂的太阳穴上抹了抹,又给他闻了闻。 “好些了吗?水堂!” 林素婷担心地问着,看起来,她对林水堂倒像是真的关心。 林水堂缓了过来一些。 “我……我没事,素婷,你怎么来了?” 林素婷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她转身,盯着我师父,皱眉厉声问。 “你们对水堂做了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把水堂关在这里,是非法囚禁,是犯罪的行为!如果我现在报警的话,你们全都得被抓起来!” 林水堂见林素婷这么说话,立即起身,拉住了她的胳膊。 “素婷,慢着!别报警!” “今天,本身就是我自己过来的,再说了,你看这里大门也开着,你也能进来,他们也没不让我出去,算不上什么非法囚禁。” 我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林水堂他居然在为我师父他们说话。 而且,听那林素婷的意思,林水堂他居然是自己一个人跑过来的? 我估计,除了林素婷之外,林家的其他人此前应该不知道林水堂来了柳树村,不过,林素婷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林家人,很难说。 林素婷还要说什么,林水堂却先问她。 “素婷,那天爸坟里挖出来的养尸,殡仪馆那边,到底有没有烧掉?” 林素婷只是担忧地看着林水堂说。 “水堂,你是知道的,家里的事情,我无权过问的。” 林水堂微微点头。 “也对。” “不过,外边那口棺材,他们打开让我看了,里边的女尸,的确就是当时爸坟里挖出来的养尸。” “有人用养尸应煞,想要害死胡先生的徒弟!” “我想着,胡先生徒弟那天给咱爸办捡骨装金的事,做得很好,就连咱们后来二次葬的时候,那风水师也说,捡骨先生的手法一流,且做得非常细心,周到,我就想着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素婷叹了一口气,说。 “水堂,你身体不好,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太危险了!” 林水堂摆手表示没事。 我师父看向林水堂,说。 “林先生,既然您也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么,我可以跟林先生您说说,您也回忆一下,养尸棺里,那位姑娘林青荷的凄惨经历!” 师父他一定是觉得,林水堂是真的有问题。 看林水堂的反应,他不像是装出来的,说不定,林青荷的凄惨经历,真的能够让他想起一些事情。 接着。 我师父将我之前,两次跟林青荷“洞房”所看到的真相,还原成一个故事,说给了林水堂。 林青荷肩膀胳膊上的鞭伤,胸口的致命伤,以及她小腹上的伤口,这些事情简单串联,就能够想象中,林青荷死的时候,到底有多么的凄惨,绝望。 她先是受到了鞭子的虐待,痛不欲生。 接下来,一刀刺在了她的心脏上。 最后,在她断气死亡之前,她的小腹上被划了一刀,她那腹中的孩子,也被人取走了。 听完女养尸林青荷这样的经历,林水堂和林素婷全都变了脸色。 师父坐下来喝了口水,又问。 “林先生,如果林鸿运说的是真的,六年前,他确实把女儿林青荷嫁给了你。那么,林青荷洞房花烛夜惨死,极有可能,就是你做的!” “别的事情,你说你不知道,但这件事情,难道你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第30章 五味杂陈的心 听到我师父的质问,林水堂的手紧紧地攥着旁边的椅子扶手,他的目光再次变得游离不定。 他似乎很紧张。 “我……我好像……记不清了……” 林水堂笨拙地解释着,他的话含糊其辞。 他绝对有问题。 要么,就是他在撒谎,要么,他是真的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忘记了自己曾做过那件事,总之,从他的反应来看,这件事情一定与他有关。 林鸿运已经被逼到那种份儿上了,赌徒虽然贪财,但他还是惜命怕死的,他应该不可能撒谎。 当然。 除此之外,林素婷的反应也让我怀疑。 提到六年前那事的时候,我感觉,那林素婷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甚至,她的口中还自语疑惑了一句。 “六年前?” 我师父很是敏锐,立即问那林素婷。 “什么六年前?” 林素婷回过神来,脸色骤变,立即改口。 “没……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句。”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其实,刚嫁到林家一年多,六年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啊!” “不过,您说的那些,实在太吓人了,水堂他的为人,我了解,他一直都是个老实人,他怎么可能,做出那种残忍的事?” 然而,就在这时,林鸿运却是冷笑一声。 “林素婷,你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 “那件事,才过去六年而已,你一年前嫁给林水堂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打听过林水堂娶过多少老婆?” “你肯定打听过!而且你也知道,他前边的那些老婆,一个个,无一例外,全都死了!” “而且,你应该也知道,林水堂的老婆,六年前死了一个,死在洞房花烛夜,三年前又死了一个,死在了白河上。” “一般的女子,哪怕知道林家有钱,也不敢嫁,可你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林水堂。你真的爱他吗?哼……你根本不爱他,你那么年轻漂亮,他林水堂现在,怎么着也快50岁了。” “你不为别的,你嫁到林家,就是为了钱!” “据我所知,你弟弟林江波做生意赔了钱,被人逼得差点儿跳白河自杀,你不得已,才嫁给了林水堂,因为嫁给她,你弟就能得到林家的一大笔彩礼钱,替他补上那个窟窿!” “所以,你当然听说过,六年前林水堂的老婆死于洞房花烛夜的传闻,只是你没想到,她会死得那么惨,而且死之后,怨气不散,变成了养尸,成了恶性八煞!” 林鸿运的这一番话让林素婷整个人都呆滞了。 她盯着林鸿运,下意识地问。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你到底是谁?” 林鸿运再次阴冷的笑了起来。 “我是谁?那天晚上,我们不是见过面吗?我就是那殡仪馆开运尸车的司机!” 林素婷盯着林鸿运,自然是想起了这个人,只是,那天夜里天黑她没看清楚,此刻仔细一看,的确认了出来,她想不到,这司机居然在这儿。 林鸿运继续阴笑着说。 “当然了,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六年前洞房花烛夜去世的林家媳妇,叫林青荷,她就是我林鸿运的女儿!我以为,我女儿嫁入了豪门,能过上好日子,却不曾想,她一天福都没享,却在新婚夜惨死,怨气滔天,变成了养尸,现在,她就在外边那口养尸棺里躺着,她的尸体发胀,变成养尸,恶性八煞,早已经没有了人样!” 听着这些话,林素婷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林鸿运再阴沉地问。 “林素婷,你弟的事情,是解决了,他保住了命。但是,你嫁给了林水堂,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跟林水堂前边几任妻子一样,死于非命呢?”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会惨死,变成养尸?” 林素婷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想要说什么,却根本说不出来。 听林鸿运说到这里,我也突然想到,刚才林素婷进后院的时候,她脸上那妆容都挡不住的暗沉气色。 相经有云,命宫泛黑,寿夭短命,黑煞过五官,命陨。 我师父脸上,命宫泛黑,预示着可能发生危险,有可能要了命,而林素婷这种情况,黑色煞气已经盖过了脸上全部五官,是死人的面相。 难道说,林素婷这是要死了吗? 我想着这些的时候,白刚回来了。 经过打听,探查,白刚发现,除了林水堂之外就林素婷一个人过来的,她的车就停在老县衙旁边,她应该是进村问了老村长,才找到了老县衙这边。 这么说来,梅老太太应该还不知道,林水堂夫妇来了柳树村? 不过,我感觉,那老太太肯定早晚会知道。 林素婷深深地沉默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向我师父问。 “胡先生,我是知道六年前林家的媳妇惨死在洞房花烛夜,但我认为,人一定不是水堂他杀的,他平日里,连杀鸡都不敢自己动手的!” “现在,我看,你们该问的问题,也都已经问完了,我得带水堂回去了。您刚才也看到了,水堂他的身体不太好,不能一直留在这儿!” 说着,林素婷就要拉着林水堂起身。 可林水堂却并没有起身,他看着林素婷十分坚决地说。 “素婷,今天这事没个答案,我不能走!” 林素婷显然有些意外。 因为平日里,林水堂的性格一向懦弱,没有主见,哪怕有很多小事都是她来替林水堂做决定,可没想到,这次林水堂却异常的坚决,这甚至不太像他。 林素婷不解的看着林水堂,问。 “为什么啊?” 林水堂叹了一口气说。 “有些事,你不懂!” 他说了一句,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又看向我师父,认真地问。 “胡先生,您徒弟他,现在还好吗?” 师父冷哼一声。 “被恶性八煞缠上,那东西不动手,命都得被带走半条,你说他能好吗?昨天晚上,林青荷非常要跟我徒弟洞房,他也差点儿因为这是没命,要今天晚上还不能解决问题,我徒弟他,恐怕就活不成了!” 一听这话,林水堂一脸的担忧。 “啊?这么严重?” “那……那他现在……胡先生,他现在在哪里,不知道我……我能不能去见见他?” 林水堂的反应让我也有些意外,他这样,倒是让我心里怪怪的。 旁边牙叔却说。 “不行!” “你要是见了十三,动了歹心思,出手害他怎么办?你现在可是害十三的最大嫌疑人,虽然你嘴上不承认,但那些事情绝对跟你脱不了干系!” 牙叔言辞相当犀利,林水堂听到这话也低下了头,还是那样老实巴交的样子。 几秒钟之后,我分明看到,他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他哭了。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看那林水堂现在的反应,虽然,他明面上没说,依旧以林水堂的徒弟称呼我,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这一瞬间,我甚至忍不住,想要冲进去。 当然,并不是因为他哭了,我就觉得他可怜,说起来,他是我奶奶害死我妈的帮凶,我是真的想去问问他,当年我奶奶用那种办法害我妈的时候,他知不知道? 妈跳水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去阻止,他为什么那么听我奶奶的话? 我心中的思绪,一下子就拥了上来! 我准备过去问他,可我身后的一只手,却抓住了我。 白刚冲着我做出噤声的手势,还摇头示意我,千万不要过去。 我停了下来。 屋里。 我师父左右走了几步说。 “十三他现在不在柳树村,你见不到他,也不该见他,更没有资格见他!” 师父的这一番话,让那林水堂的身体好像触电了似的,颤抖了一下,他的头低得更深了,他的口中,还在默念着。 “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啊……” 突然间。 林水堂起身,冲着我师父那边走过去,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 第31章 真情还是假意? 这一跪,来得突然! 我师父他也愣了一下。 不过,我师父知道那林水堂是什么意思,显然,他这是想要求我师父,让他见我一面。 他为什么非要见我? 我和他林水堂的父子之情,早在当年我和我妈跳进柳河爬,他不管不顾,只听我奶奶的话而不救我们的时候,已经彻底断绝了。 师父脸上冷漠。 “好了,你不用这样!” “就算你给我跪下也没用,你见不到十三,他也不想见你!” 林水堂的身体都在颤抖,他双手撑着地面,眼泪竟吧嗒吧嗒地往地上掉,接着,他甚至开始给我师父磕头,他的脑袋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丝毫都不含糊! 几次之下,他那额头上的鲜血,都渗出来了! 林素婷看着林水堂的反应,很是担心,她想要去拉林水堂,却被林水堂一把推开。 “素婷!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插手!” “如果你非要拦着我,那就滚出去!” 他这话声音不大,却很强势,说真的,我还从未见过,林水堂会这么说话。 因为平日里他都是给人一种非常懦弱缓慢的感觉,说话的声音很小,他的身边出了啥事,他从来都只会蹲在地上,抽烟生闷气什么的,根本不会决断,更不会这样发火。 林素婷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她看着林水堂,整个人也愣住了。 显然,她这一刻也感觉有些不太认识面前的这个林水堂了。 而林水堂只是跪在地上,继续给我师父磕头,他那头一个磕得比一个重,到后来,额头上的鲜血,都已经流到了他的眉毛和鼻子上,样子看起来甚至有几分狰狞。 我师父也是皱着眉头,对他说。 “林水堂,你不用给我磕头了,我可受不起!我都已经说了,十三他现在不在柳树村,就算你想见他,也不可能见得到!” 林水堂听到这话,则是直起了身子,但他并未起身,却说。 “胡先生,您弄错了,这些头,是磕给胡先生您的,这些年,您的恩情,自然受得住!” 我师父又愣了一下。 他这次没说什么,但他知道其中深意,那林水堂磕头,磕的是我师父对我的救命之恩,也是这些年对我的养育之恩。 毕竟,如果没有发生当年那件事,该把我悉心养大的人,是他林水堂!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林水堂又抬起头说。 “胡先生!” “今天晚上,我会留在这里,入夜之后,养尸棺上的捆尸绳,可以打开。” “当年我亏欠十三的,今日,也该还了!” “十三他不愿意见我,也罢,你说得对,我这个人,哪有什么资格见他?上天能够给我机会,让我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攥住了拳头。 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这么说,就意味着,他今天晚上要为了我,去面对林青荷那个恶性八煞。他这么做,很有可能会直接把命丢在这里,这是做好了准备,要用他的命换我的命吗? 这一刻,我的心忍不住在颤抖。 里边,林水堂又对林素婷说。 “素婷,你回去吧,柳树村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必要留在这里!” “如果我今天晚上,出了什么事,死在了这里,那也是我死有余辜,是我的报应。到时候,你也不用再留在林家,这对你来说,也是个解脱,你还这么年轻,就找个人家,再嫁了吧!” 林水堂的这些话,已经是在交代后事了。 听到这些话,林素婷的眼泪,不由得滚落下来。 她冲过去,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林水堂。 “水堂,不走!我不走!” 林鸿运刚才说,林素婷嫁给林水堂全都是为了钱,可能的确如此,但从现在林素婷的反应来看,她对林水堂的那份心,却是真的。 林水堂则是苦笑,他使劲儿地拨开了林素婷的胳膊。 “好了,我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 “我在,那交易就在,如果我不在的话,这场交易也就算完成了。” “素婷,这一年以来,你对我的好,我全都深深地记在心里,但是,我这个人,根本不值得你留下!” 然而林素婷却很坚决,她说。 “水堂,那是你的决定,但腿长在我身上,我说不走,就是不走!” 对于林素婷如此决绝的坚持,林水堂也显得十分无奈。 见此,那林鸿运冷笑着说。 “行了吧你,林素婷,你就别装了,咱们这些小人物,跟林家搭上关系,不都是为了钱?既然林水堂肯放了你,你还不赶紧走,真是婆婆妈妈的!” 林素婷并未理会那林鸿运。 白天肯定不会有啥问题,师父就让牙叔给他们送了饭。 我和白刚回到家里,师父没过多大一会儿,也回来了,见我们都在院里,他皱眉问我。 “十三,你怎么回来了?” 白刚起身,直接过去揽住我师父的肩膀,很是大大咧咧地说。 “老胡啊,您这徒弟,执意要回来,我可拦不住啊!” 师父扫了一眼,旁边放着的那鼓鼓囊囊的大包。 “拦不住吗?是你看到有商机,才来的吧?” 白刚嘿嘿一笑,似乎真被我师父给说中了,但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他只是说。 “依我看,今天晚上商机无限,我肯定不能错过!” 师父白了白刚一眼,又说。 “这么说,刚才你和十三,都藏在老县衙里?” 白刚点头。 看向我,师父又问。 “都听到了?” 我也是点头。 现在这会儿,我的脑海里还回荡着,当时林水堂说的那些话,还有他跪在地上拼了命求我师父的那一幕。 师父过去,在石桌旁边坐了下来,想着什么。 喝了口水,他再问我。 “十三啊!” “你怎么看?” 我知道,他在问我关于林水堂的事情。 说实话,我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师父就换了一个问题问我。 “你想见他吗?” 我犹豫了一下,但想起我妈的事情,就又坚决地说。 “不想。” 白刚在旁边,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他自然不知道,我和林水堂的关系,所以不会理解这个的。 不过,白刚是个话多的人,连续几句话插不上嘴,他见我俩都停了下来,就说。 “林家是个大家族,而且,据我所知,林水堂是他们那个家族中非常重要的人物。” “他一人来到柳树村,到现在,都已经大半天过去了,后边,就跟来了一个林素婷,林家的其他人,好像一点儿都没有察觉,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 我师父目光突然一动,看向白刚问。 “你的意思是说,林家人可能已经知道林水堂来了柳树村,而林水堂过来有可能是个局?” 白刚点头。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可说真的,也的确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在我看来,十三跟那林水堂之间,应该有些关系吧?刚才林水堂那般哭诉,又是磕头又是哀求的,他不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十三现身吗?” “自始至终,林家人要针对的,可都是十三啊,要十三真出去见了林水堂,会发生什么?” 看来,白刚刚才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所以,我忍不住要出去问那林水堂的时候,他才会从后边紧紧地拉着我,不让我现身。 一旦我真出去了,可能就上当了。 我师父也嗯了一声。 “没错,确实有这种可能!” “林水堂看起来很诚恳,似乎是真的要为了十三,自己去应煞。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哪怕到了今天晚上,十三你也不能现身,我也感觉,梅老太太那个人贼精,她怕是在什么地方,盯着我们柳树村呢!” 仔细地想了想,师父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又说。 “要这么说的话,今天晚上,我们还不能解开捆尸绳,一旦林水堂是骗人的,他不去应煞,到时候,没有捆尸绳的控制,十三他怕是要凶多吉少!” 白刚却摆了摆手说。 “老胡,晚上你还是把那条捆尸绳解开吧!” “为啥?” “咱们算一下,租用那条捆尸绳,租金只需要两千。可要是那条绳子有损坏,或者直接断掉了,那赔偿金可就不是两千了,那条绳子哪怕是我给你们算友情价,至少也得,两万!” 我顿时懵了,这种时候,白刚居然在算钱? 不过转念一想,我突然觉得,白刚看似精明的话里,好像还有深意。 第32章 活人穿寿衣 我当即看向白刚,问。 “你是说,今天晚上,如果那条捆尸绳不取下来,也镇不住棺材里的林青荷,它会断掉,对吗?” 白刚直接点头。 “没错,棺材里那可是恶性八煞,昨天晚上可以,但今天晚上,捆尸绳可困不住那玩意!” 我疑惑。 “为什么今天不行?” 白刚示意我坐下来,又跟我解释说。 “一天之中,阴气最重的时候,是子时。但你知道,一个月里阴气最重的是什么时候吗?一个月里,阴气最重的时候不是月初月末,而是月圆之夜的子时!” “子时过半,月阴阳极而衰,是为一个月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刻,也叫月阴逢魔时刻。” “林家的人很会挑时间,今天晚上,刚好就是十五月圆夜!” “时辰一到,林青荷恐怕就不是恶性八煞,那么简单了!” 白刚这些话说出来,就连我师父的脸色,也是骤变。 一个月里的那个月阴逢魔时刻,这事,我师父之前的确没有考虑到,林青荷这个恶性八煞,再撞上月中逢魔时刻,的确很棘手! 事情比我们想象中,要更加的复杂。 按照我师父之前的计划。 林水堂好好地配合,替我应煞。 他有可能因此而丢掉性命,但林青荷本身的煞气,也会因为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而彻底泄去。到时候,她的养尸之躯就会干瘪,腐化,只剩骸骨。 我师父会为她捡骨,把这些骨头入金瓮,交给林鸿运这个直系亲属供奉。 连续供奉三年,等三周年到了后,可改为清明年祭即可。 如此,林青荷就能够彻底安定下来,只要供奉不出现问题,林青荷的魂魄便能够在供奉三周年期满后,进入阴间轮回,她的魂魄也不至于再闹鬼祟。 可现在看来,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我仔细地又瞧了一眼,我师父眉心命宫处的黑煞,似乎也变得越来越重了,师父他要面临的危险依旧没有解除。 “胡叔,那现在怎么办?” 我想听听,师父他还有没有别的计划。 这个月阴逢魔时刻,彻底打乱了我师父此前的计划,他这次,倒是把目光投向了白刚。 白刚想了一下说。 “这件事情,关键在十三!” “林家养出这么个恶性八煞,还在逢魔时刻放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要十三的命。至于他们为什么非要十三的命,我不想了解,但今天晚上,如果我们想要扭转林家的阴谋,只需要关注一点!” “那就是十三这条命!” “只要天亮了,十三他还活着,我们就算是赢了!” 白刚这化繁为简的说法倒是不错,的确让整件事的思路,变得十分清晰。 既然他这么说了。 那么,白刚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对策,能够保护我。 他大马金刀地坐下来,喝了口茶,说。 “离开县衙的时候,我观察了,县衙的屋子里,放有棺材。这第一样东西,已经有了。等会儿,老胡你再想办法准备一件寿衣和一双黄麻底纸鞋!” 我疑惑。 “准备这些东西干啥?” 白刚笑着说。 “当然是给你穿了。” “我?” 我懵了,再看向师父,师父似乎十分赞同白刚的办法,直接说。 “好,就这么办!” “我刚好出去买东西,顺便把东西置办了。” 师父匆匆忙忙的出去,他开着车,大约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把东西给置办齐整了。回来的时候,师父他还带了凉菜,烧鸡,以及虎皮凤爪之类的卤味。 我怀疑我师父是故意的,上次我看到虎皮凤爪就吐了,这次,他还整? 还好有别的菜,我也吃了一些。 只是看到我师父和白刚啃着虎皮凤爪,津津有味儿的样子,我总有一种错觉,他们嘴里边啃的,好像是林青荷的那双,在水里被泡发了的手。 傍晚,等天色暗下去。 我们三人出发,从村子里的一条小路,绕到了老县衙的后边,再从小门进了老县衙的院里。 老县衙前院侧边厢房里,的确放着一口棺材。 师父说,那口棺材是老村长给自己准备的寿材,只是他家里没地方放,就给存在了这边的老县衙里,下午师父出去的时候,还跟老村长提了一嘴,说要用他棺材的事情。 老村长并不介意,我师父说,回头用完了,给他准备一口新的上好的柏木棺材。 林水堂他们都在后堂的房间里。 他们一天都没有出来,林素婷到了这会儿,居然真的没有离开。 师父走进后堂那边,跟林水堂他们交流着一些晚上应煞的事情,而我和白刚就猫着腰从前堂旁边的那条小走道里,穿过去,去了前院。 天已经彻底黑了。 林青荷的棺材前,点着两根白蜡烛,烛火随风摇曳着。 整个院里只有这么一点点光线,从下方照在那口棺材上,显得格外的诡异,我屏住呼吸,跟着白刚一起朝着侧边厢房方向走去。 突然间!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院子里笑! 那声音很轻,却有几分清脆尖利,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白刚好像没有听到,他走在前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也没停下脚步,而我,却忍不住朝着林青荷的棺材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我当即一个激灵,头皮都要炸起来了! 林青荷的养尸棺上,居然坐着一个女人,她身上穿着红色的喜服,双腿交叉在前,悬在棺材的边上,似有几分悠闲地晃荡着! 她那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烛火摇曳,倒是把她那张脸映衬得更加精致了。 只是,当我看向她的时候,她那一双只有瞳孔,不见眼白的眸子却是深得吓人,也正在盯着我! 不知何时,她的手里还拿了一对,剪纸人。 红色的剪纸人,一男一女。 我如坠冰窟,双脚更是如同灌铅了一样,根本就抬不起来! 就是她,在冲着我笑。 那嘻嘻的笑声,空灵而又诡异…… 这时。 一只手从后边抓住了我。 我下意识的想要甩开那只手,却突然感觉,胳膊上一阵痛,这疼钻心,我几乎都要喊出来了,可仔细一看,居然是白刚在拉着我的手臂,还拧了我一把。 他压低声音问。 “十三,干嘛呢,别犯浑!” 我一哆嗦,能动了,下意识地回头再看向棺材上,想要跟白刚说,却发现,林青荷已经不见了。 白刚低声提醒。 “别愣着了,快进来!” 我迅速跟着白刚,进了厢房里。 里边的确放着一口棺材,而且,还是一口大红棺,老人喜丧的话是要用红棺的,这在我们这边也算常见。老村长他已经过了八十,给自己准备的自然是喜丧红棺。 进屋后。 白刚把门关上。 他走到棺材的旁,把棺材天板打开,里边还很贴心地铺了一条褥子。 下午他来过,已经提前在这边,做了一些准备。 跟我打了个手势,白刚低声说。 “十三,赶紧的,天已经黑了,你快躺进去,我把棺材封住!” 说着,白刚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黑漆漆的棺材钉。 我皱眉,问他。 “啊?还要钉上?” 他回答。 “废话,当然要钉上,死人棺哪有不上子孙钉的!想要骗过林青荷,必须这么做,别磨蹭,赶紧躺进去,你刚才,是不是已经看到什么了?” 我心中咯噔了一声,点头。 “我……我看到,林青荷坐在棺材上!” 白刚吸了一口冷气。 “好家伙!林青荷居然已经凶到了这种程度,这他娘的还不到逢魔时刻,她居然已经不受捆尸绳的限制了。看来,我得赶紧把捆尸绳给收了才是,可不能断了!” “十三,你也快把寿衣和黄麻底纸鞋穿上,赶紧入棺!” 白刚再次提醒我。 寿衣和黄麻底纸鞋就在我手上,我迅速拿出来,穿上纸鞋,再套上那件紫黑色的寿衣。 接着,我又抓着棺材边缘,跳了进去。 说真的,这种活人进棺材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外边看起来,棺材真的挺大的,但实际上躺进去,棺材内部的空间,其实没有多大,正常躺在那里,我左右肩膀,就已经碰到左右两边的棺材内壁了。 躺好之后。 白刚将棺材的天板,盖了上来。 边缘契合好,他便拿了个锥子,在上边钉上了棺材钉。 听着那砰砰作响的声音,我的脑袋,都被震得是一颤一颤的,脑海里嗡嗡作响。 等白刚钉下两棵棺材钉后,我突然想到,棺材里就这么一点点的空间,我可能要在里边待几个小时,里边的氧气也不够我呼吸吧? 到时候,我不被林青荷给害死,也得闷死啊! “白刚,等一下!” 我大喊。 可白刚那锤子轮的砰砰响,甚至还加快速度钉上了全部的棺材钉! 第33章 压口钱 我的心里一阵慌乱。 白刚他不会忘了,我被封在棺材里还需要呼吸的这码事了吧? 他的封棺手法太娴熟了,上去三颗钉先把棺材天板给固定住,这会儿,应该已经上了四五颗棺材钉了,我推了几把,根本就推不动那棺材天板。 一般的棺材,密闭性都很好,老村长的这口棺材,更是做工精细,极为密闭。 无论我如何拼命的喊,我的声音都只能在棺材里打转儿,外边的白刚,根本就听不到! 喊了几声,我看没用,又赶紧动手,去敲棺材板! 可尝试之后,我的心都沉了下去。 老村长这口棺木,质量实在太好,几乎每一块木板,都有半尺厚,这种密度很好且很厚的棺材板,我的手敲上去,就跟敲在了石头上一样,几乎发不出什么动静来! 果然,敲了一阵子,白刚一样没任何回应。 片刻后。 钉棺材的声音停下,看来,七颗棺材钉已经全被白刚给钉上了。 我心说完了。 被困在这口好棺材里,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我到底该怎么办? 这一刻,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农村有习俗,人去世了之后要停尸,停尸的习俗除了守灵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防止假死的情况发生。 停尸的时候,如果发现人还活着,还能救过来。 如果装入棺材里,再埋在土里,那可真的是不死也得死了。 我现在差不多就这情况。 可是。 当我平静下来后,我却意外的听到了脚步声。 那声音不大,但很显然就在棺材旁边,应该是白刚的脚步声。 不对啊! 我能够听到外边的脚步声,白刚竟听不到我的喊声? 我感觉不太可能,我觉得,白刚一定能听到我的声音,可他就是假装听不到,故意不理会我,难不成,就连他也想害我,他也看上了那八十八万? 说起来,那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在我们那小县城,都快够买两套房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不被那林青荷害死,却是要被闷死在棺材里了! 我突然想到。 来的时候,白刚还让我把手机给了我师父。 说是,以免我手机响,等会儿会暴露自己的藏身处,如果现在我有手机,我可以立刻给我师父打电话,可现在,手机也不在手上,我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心都凉了,索性在棺材里躺下来,尽量让自己冷静,也少消耗氧气,再去想对策。 总不能这么等死啊! 不过。 当我这么躺下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密闭的棺材里,居然不是绝对的黑暗! 有一丝丝的光线,从棺材的一端,透了过来! 我立即循着那一缕光线看去! 心中不由得一喜。 因为,这棺材上,居然还有一个洞。 从棺材里翻了个身,我迅速爬过去,从那孔洞里往外看,伸手摸了一下,我还发现,孔洞的里边居然还有个挡板,可以左右推拉。 我迅速将其推开。 我发现,那是一个比手机屏幕小一些的孔洞。 透过这个孔洞,我再往外看去,我突然发现,有一张脸贴在孔洞的外边,正在盯着我笑! 光线昏暗! 冷不丁的看到这么一张脸,我被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 但很快,我就又听到了白刚那嘿嘿的笑声。 没错,那张脸就是白刚,他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瞧你这小子吓得,你不会真以为,我要把你给封死在棺材里吧?放心吧,你要是死了,你师父不得跟我拼命,到时候,我找谁要钱啊?” 听到这话,我顿时一阵无语,真的想骂他一句。 白刚则在外边贱兮兮地问我。 “十三,咋样?咱这可是全新推拉设计透气窗!” 虽然这白刚说话的样子,是挺欠揍的,但是,不得不说,他这样在棺材板上设计一个小推拉窗,很实用,因为夜里从外边几乎看不出来这里的小窗口,我想要透气,看清楚外边情况的话,只需要打开一点儿往外看就行了,也很方便。 棺材的一端,正好对准这厢房的门口。 外边正当院里放着的,就是林青荷的那口棺材,等会儿,林水堂替我应煞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我在棺材里就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还真是虚惊一场,我还以为,白刚也要害我呢! 这时。 白刚又从那小窗口里,塞进来一枚古旧的铜钱。 那铜钱上锈迹斑斑,整体发绿,甚至都看不清楚,那到底是哪个朝代的通宝。 “这枚铜钱你拿上。” “等会儿,要是真有啥东西进了这棺材里,你就躺下,口含这枚铜钱,记住,这能保命!” 白钢说这话的时候,不再是那贱兮兮的语气了,他说得很认真。 我低声认真地问他。 “这是什么铜钱?辟邪的吗?” 我感觉,这东西拿在手里,透着一股凉意。 白刚说话很直接,他告诉我。 “这钱,叫压口钱,是我捞尸的时候,从死人嘴里抠出来的。压口钱上阴气很重,你穿着寿衣和黄麻底纸鞋,再含上这压口钱,压住活人气,几乎跟一个真正的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我拿着这枚铜钱,不由得一阵干呕,想着等会儿遇到危险,我还得把死人嘴里抠出来的东西,含在我自己口中,心中就更不是滋味了。 早知道,我就不问了。 不过,白刚的办法其实和之前,我师父让我在脸上抹泥巴撞死人,如出一辙,只是白刚的这个办法看起来更像是升级版的,师父那时候用的办法,现在再用那肯定是不行了,就是不知道,如果事情出现了什么意外,林水堂没有能够替我应煞,月阴逢魔时刻的林青荷找到了我,用这种办法,还能不能骗过林青荷呢? 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谁也不能确定,总之,我从这窗口里,往外边看,看到林青荷的那口养尸棺,那颗心还是紧紧地悬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晚上的事情可能不会那么顺利,一想起师父命宫那团黑气,我这心里就更加担忧了。 白刚交代好这些事。 我也把那个窗口给关小了一些,就留下一个小缝隙,以供透气。 棺材里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我根本没办法坐着,就只能躺着。 白刚应该是出去了一趟,我爬起来,扫了一眼,原来,他是把那条捆尸绳,给收了起来。 收好后,他到这厢房里,藏了起来。 夜色很静,我时不时的就看那林青荷的棺材一眼,就之前看到,她坐在棺材上,之后,哪怕白刚把捆尸绳给去了,她也没有再现身。 毫无疑问,现在那口养尸棺,已经困不住她了。 难道,她也在等月阴逢魔时刻的到来? 大约又等了有快一个小时,我师父,牙叔,还有林水堂、林素婷,以及林鸿运,都来了前院。 我师父的手上,提着一个红色塑料袋。 那里边的东西我知道,是当时老谢替林青荷送给我的那些嫁妆,袋子里是七万五的现金,金镯子,以及一双女式的红色船袜。 林水堂蹲在地上,先是给林青荷换了两根新的白蜡烛,再上了香。 一样是三根神香,一根鬼香。 等鬼香袅袅而起,香烟稳定,说明鬼已经接香,林水堂再按照我师父的要求,把鬼香取下来,在那现金,金镯子以及红色船袜上,绕了绕。 正四圈,倒四圈。 绕好后,林水堂再从我师父的手中,接那些嫁妆。 这个退还嫁妆的过程,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这等于是退婚,有可能会冲撞到棺材里的林青荷,如果林青荷不同意,很可能这会儿就出大事! 这件事,绝对不能拖到月阴逢魔时刻,也就是今夜子时后半个时辰。 林水堂接那些嫁妆的时候,有些紧张。 林素婷更是皱着眉,担心不已。 我师父他,也一样紧张。 这边,棺材里的我,也跟着屏住了呼吸,盯着林青荷的养尸棺! 第34章 真心应煞? 好在是一切正常,林青荷的养尸棺,暂时并未发出什么异响。 之前我见过,林青荷坐在做棺材上的样子,这会儿,倒是并没有看到她。 林水堂也非常顺利地从我师父手中,接过了当时老谢送给我的嫁妆,七万五,金镯子,以及红色船袜,一样一样绕香拿过去,都没有出什么问题。 那根鬼香,也并未灭掉。 除此之外。 我也有些意外,林水堂居然真的按照祭祀退礼的方式,拿回了那些嫁妆。 他非常配合,根本就没有要使坏的意思。 难道说,我们真的错怪了他,他是真心替我应煞的? 随后。 林鸿运也走了过来。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打一万块钱的现金。 这一打钱,就是他从我这里骗走的彩礼钱。 与刚才的方式一样,林水堂再小心翼翼地把那根鬼香,拿起来,在这一万块钱上,绕了绕。 我师父看了养尸棺一眼,说。 “林姑娘,之前我们都弄错了,这一万块,并不是给你的彩礼!” “其实,给你准备彩礼的人,叫林水堂,你父亲林鸿运他,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收过彩礼了,订婚66万,结婚88万,这些钱你们老林家早就收过了,姑娘您不能再收别人的彩礼,这不合规矩!” 鬼香依旧燃烧得平稳。 我师父从林鸿运的手上,接过了那一万块钱,随手收起。 林鸿运再拿出一本喜帖,递给林水堂。 那份喜帖,就是我之前梦里,在新房里看到的,没想到真有那么一个道具。 林水堂接过,继续解释。 “这喜帖是假的,你的老公,不叫胡十三!” “六年前,给你林家下聘的人,是我,林水堂,我才是你的老公!” “这些年,你一直不能入土为安,我也不知,母亲她为何把你跟我父亲葬在了一起,她这么做,着实是为难了你,今日,有何冤屈,你都可以给我这个做丈夫的说!” “胡十三是无辜的,还请青荷,放过他!” 他说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红纸,那红纸上写着林水堂和林青荷二人的名字。 那份假的喜帖,丢进火盆里,很快就被烧成了灰烬。 而那张写着林水堂和林青荷名字的红纸,在被丢进火盆里之后,瞬间燃烧起来,化成那灰烬并未沉下去,而是腾空而起,飞到了棺材上。 用民间的说法,这种情况,就是亡人收到了这张纸条,比如,烧阴阳钱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情况。 接着。 林水堂再将那鬼香归位,他双手相拱,给养尸棺行礼。 这个动作,看起来很像是结婚的时候,夫妻对拜的礼仪。 不得不说,整个过程,林水堂都极为配合。 前前后后,他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难道说,他真的是因为当年的事情,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所以,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给我应煞,哪怕是丢掉了自己的性命,他也不在乎? 至此,所有的仪式,都结束了。 鬼香没有出问题,林青荷就是把那些事情给听了进去,她也明白了,我不是她老公,我与她之间的应煞关系,也已经彻底解除。 现在,就算养尸棺真的出问题,林青荷凶到极致,那煞也会应在林水堂的身上。 虽然我身上的危机,已经解除,但是,我心里的情绪,却是愈发的复杂。 林水堂做的事,似乎真的是为了弥补,当年他亏欠我的,他已经做到了,而现在的我,到底该怎么去面对他? 我没有从棺材里出去。 也着实不知道,出去之后,到底该怎么去面对,这个十九年都没有见过面的父亲,我实在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去原谅他? 如果我真的原谅他,我觉得,我对不起我父亲!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情做成,白刚却并未有过来开棺的意思。 我继续从那棺材里的小窗口,往外看。 突然间。 我的视线里一阵恍惚,阴风甚至都已经从这孔洞里刮了进来,我定睛一看,竟又一次看到,林青荷穿着那一身红色的喜服,坐在她那棺材上。 像刚才那会儿一样,她的双腿悬在棺材前沿的边缘上,很是随意地晃动着。 裙子飞舞,下边是她那一双白皙而没有穿鞋和袜子的脚。 她染着红指甲,就衬得那双脚更白了。 看来。 林青荷她应该一直都在盯着我师父他们所举办的仪式,但她就那么一直看着,什么都没有做,她似乎对于这种改变应煞对象的行为,并不反对。 甚至,那张红纸烧掉后,她的手中,还多了一张红纸,不过,她扫了一眼,却将写着她和林水堂名字的那张红纸,给撕掉了。 仿佛听到刺啦一声,一张纸,就变成了一缕灰尘,随风散去。 林青荷撕掉那红纸,这是什么意思? 我正在想着这个问题,突然间,林青荷转头,朝着厢房这边看了过来! 她看来的方向,正是我这边,我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她该不会看到我了吧? 嫁妆彩礼都退了,她怎么还盯着我? 我心中紧张不已,迅速从棺材上那个小窗口处移开,背靠在旁边的棺材板上,心中扑通扑通直跳,在这安静密闭的棺材里,我甚至能够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就这样。 我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大约过了十几秒,我再悄悄地从那个小窗口里,往外边看去! 可这次,我却发现,坐在棺材上的林青荷,居然又一次,不见了。 清冷的风,依旧没有停下来,老县衙院子里的几棵松树,被刮得呜呜作响,跟有人在哭似的,我想了一下,心里不由得一紧,心说,她该不会是过来找我了吧? 虽然解除了婚约。 但是,林青荷刚才当着我的面,把林水堂的名帖给撕了,而且,还看了我一眼! 这女鬼,我好像躲不过了! 之前,白刚说过,我藏身的这口棺材,其实并不是万能的,棺材可以挡住活人,但一定挡不住阴物,一旦有阴物进来,我必须含住那个铜钱,装死人保命! 想及此处,我立即把铜钱,放在嘴里! 顿时,一股腥臭味儿和铜锈的气味儿夹杂一起的味道,只窜我的口腔和鼻腔,这种气息刺激着我的喉口,让我傍晚刚吃的东西,一下子就快要翻了上来! 我强忍恶心,躺着不敢动。 要真一口喷出去,把铜钱给埋在自己的呕吐物里,我还怎么继续含着? 我的冷汗都被憋出来了,拼了命的,强行压制自己的恶心,就这样,我等了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旁边倒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悄悄地打开一个小窗口,借着外边微弱的光线,我睁开眼睛再往棺材里看了看,确定没事,我长舒一口气,才又爬了起来。 迅速拿出那枚铜钱,攥在手里。 只要不含着那铜钱,我那反胃的感觉,立即减轻了许多。 师父他们那边,仪式基本已经完成。 几个人正在商量着,怎么解决林青荷尸体的事情,看来,我师父和白刚的意思,就是让我等林青荷的尸体,彻底解决了,我再出去。 毕竟,现在月阴逢魔时刻还没到,一切还不算稳。 突然间! 老县衙的大门,被敲响了! 外边的敲门声极大,说实话,那架势,根本就不像是在敲门,而是在砸门,听起来好像要把老县衙的大门给拆了似的! 师父冲着外边大喊。 “谁啊?” 外边的人没有回答。 他们只是继续地砸门。 老县衙的大门为了保留古迹,依旧还是以前的土砖土瓦结构,不算很结实。 那些人砸得非常用力,老县衙大门上的土,都被震得哗哗啦啦地往下掉,这情况,要真被他们继续砸下去,整个门楼可能都要被掀翻! 这动静,外边的人来者不善啊! 师父看向牙叔,跟他使了个眼色。 “老牙,过去开门!” 第35章 梅老太太亲至! 外边的人在撞门,几乎要把这老县衙的大门都给拆了,师父让牙叔过去开门,顺便还冲着外边大喊了一声。 “好了,别砸了,这就去开门!” 果然,外边那砸门的声音停了下来。 牙叔过去把大门打开后,几个身材壮硕的黑衣人,迅速走了过去,其中一个人还冲着牙叔推了一把,差点儿把牙叔给推翻在地。 “滚开!好狗不挡道!” 那人骂了一句,而且,对方一口气进来了有十个人,牙叔爬起来,本想要骂回去,但一看这架势,只好把话给咽了回去。 他眉头一皱,迅速回到我师父那边。 我从棺材里定定地看着外边大门口方向。 只是,我这边是在侧边厢房里,加上我还躲在棺材里,根本就看不到门口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 很快那十个黑衣保镖,就全都穿堂,走了进来。 “恭迎梅老夫人!” 这十个黑衣人左右分立排成队,一起鞠躬,一同高呼,看起来格外的有排场。 听到这个,我当即一愣。 梅老夫人,那岂不是是那个林家的梅老太太来了吗? 怪不得,那些保镖一个个飞扬跋扈,一副要拆了老县衙大门的样子,原来,他们全都是梅老婆子手下的人。 看到这一幕。 原本蹲在地上,给林青荷烧纸钱的林水堂,身体猛地一僵,他立即站了起来。 看起来,他好像没有想到,梅老太太会找到这里。 林水堂从小就怕他母亲,什么话都听那梅老太太的,这会儿看到梅老太太过来,整个人更是一阵慌乱,他手上的一大把阴阳钱,都掉在了火盆里。 轰的一声,火焰都窜了起来,逼得他连连后退。 林素婷见状,赶紧扶住了林水堂。 “水堂,你没事吧?” 林水堂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看那大门外头,只是低着头,额头上的冷汗再次下来了,甚至,他的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整个人局促不安到了极点。 这时候。 从我这个角度,我也看到站在后边的林鸿运,脸上露出了一种诡异的笑。 难道是她对梅老太太告了密? 随后。 一个不紧不慢好像很有派头的脚步声,从老县衙大门口方向传来。 接着我就听到,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梅老夫人,小心门槛,小心台阶!” 那声音伴随着笑意,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等那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再从这边看过去,果然看到,梅老太太被一个人搀扶着,朝着这边的院里走了过来。而那个搀扶着梅老太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隔壁村的老谢! 老谢原名谢安,谢顶头,头顶上油光发亮的,那天就是他把彩礼送给了我,让林青荷缠上了我。 此刻的老谢,穿着一身黄色唐装,还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打扮得是人猫狗样的。 看来。 他逃走之后,直接去投奔了这梅老太太。 看到这个人,我的心里就来气,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在入行应谶的第一桩生意上,就摊上这么大的事,也不会害得我师父次次陷入危险之中。 我师父看着那老谢,也是忍不住,攥住了拳头,肯定恨不得宰了老谢那狗东西。 梅老太太进来后,朝着前边打量了一眼,手上搓着的那条翡翠佛珠,也随即,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林水堂的身上。 林水堂稍稍抬头,扫了一眼,刚好与那梅老太太对上了眼,而这一眼,让林水堂的头埋得更低了,他浑身上下,竟好像都在发抖。 老谢扶着梅老太太,朝林水堂那边走去。 一边走,那梅老太太一边问。 “水堂啊,你不好端端的在家里待着,跑这柳树村干嘛?” “我……我……” 林水堂不敢回答这个问题,支支吾吾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梅老太太冷哼一声。 她又扫了旁边,那林青荷的棺材一眼,又看向林水堂手上的那个红色的塑料袋,那里边,就是林青荷的嫁妆,七万五的现金,以及金镯子和红色船袜。 “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你让胡十三把嫁妆给退了,你这是想要替胡十三,应煞抵命,对吗?” 梅老太太盯着林水堂,恶狠狠地质问。 而她的这些话,也足以证明,她梅老太太绝对是林青荷事件的知情人,而她还很有可能就是策划这一切的幕后凶手,她连应煞抵命都知道! 从梅老太太出现,到现在为止,林水堂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能说出来。 他对他这位母亲,似乎害怕到了极致。 然而。 正当梅老太太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突然间,那林水堂却开口了。 “妈,不是准备替胡十三应煞,他收到的嫁妆,我已经退了回来,胡十三出的那份彩礼,现在,也已经退了回去。林青荷应该就是我害死的,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该受到惩罚的是我,与胡十三无关!” 林水堂一反往常的沉默,一口气,把他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可能在别人看来,这没什么。 但我了解,对于林水堂来说,面对梅老太太,他能够这么说话,已经不容易了。 然而,正是这样的话,彻底激怒了梅老太太。 她恶狠狠地盯着林水堂,指着他道。 “反了你了!” “胡十三算什么东西,也配你来为他应煞?” 梅老太太说着,甚至想要上去,抽那林水堂。 但林素婷立即从后边冲出来,挡在了林水堂的面前。 “妈!” “别,别动手!” “是……是我跟水堂说,柳树村这边出了事,他才过来的。他本来不想过来的,但,我觉得,我和水堂正在备孕,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应该积德行善,不该害了无辜的人!” “妈,注意身体,您千万别动气啊!” 听到林素婷这么说,梅老太太的那张脸,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 她毫不犹豫,一巴掌就抽在了林素婷的脸上! 一巴掌后,那梅老太太似乎觉得根本就不解气,她龇牙咧嘴地,冲着林素婷的脸上,又抽了几巴掌! 几巴掌下来。 梅老太太被累得气喘吁吁。 “老谢,继续给这小贱人掌嘴,打烂她这张嘴,让她多事!” 老谢一脸阴险的看着林素婷,他嘿嘿一笑说。 “少夫人,得罪了!” 林素婷的脸本来都已经被打红了,老谢过去后,更是一巴掌极狠的抽在了林素婷的脸上,这一巴掌直接把林素婷的脸给抽出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她的嘴角都流血了。 这老谢,真他娘的狠,下手这么黑! 这边。 我在棺材里看着这一幕,心中更是忍不住一阵阵怒意。 梅老太太和老谢打林素婷的那一幕幕,让我想起,当年梅老太太打我妈的那一幕幕,她那时候还年轻,拿着扁担冲我妈那是往死里打。 “白刚,放我出去!” 我低声冲着旁边喊,看着梅老婆子这样的凶残手段,想起我妈的经历,我真的忍不住! 白刚悄悄地贴在棺材的边缘,低声提醒。 “十三,冷静!” “别出声儿,那件事是林家自己的事,别人不方便插手,那梅老太太想要你的命,你要是现在出去了,可就被她拿了个正着!” “我说了,棺材不防鬼,但防人!” 我被封在棺材里,如果白刚不把那些棺材钉给去掉,我根本就不可能出去,看来,我这么藏在棺材里,最重要的根本不是防止鬼祟害我,而是防止有人害我。 如果不是我被封在棺材里,看到那梅老太太再对他儿媳妇儿下狠手,我再想起当年的事情,我一定忍不住! 当院里。 老谢回头再看向梅老太太的时候,脸上藏起刚才的阴狠,再挂上谄媚的笑,问。 “梅老夫人,一巴掌,够吗?” 梅老婆子紧紧地攥着那一串佛珠,咬牙切齿说。 “一巴掌怎么够,要不是这小贱人的那张嘴,水堂他也不会来这儿,咱们的计划,也不会乱掉,继续打!” 老谢继续微笑,点头。 回头他则是一脸阴狠的盯着林素婷,说。 “少夫人,忍着点儿!” 老谢说完,眼神之中再泛出几分阴狠,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林素婷另外半边脸上,这两巴掌下去,几乎都已经把林素婷给打懵了。 她的脸都已经肿了,整个人都晃晃悠悠,摇摇欲坠的。 第36章 窝囊懦弱 那两巴掌抽向林素婷的时候,从我的方向,甚至能够从老谢那张脸上看到一股浓浓的杀意,老谢这狗东西,他该不是和林素婷之间有仇吧? 只是两巴掌,林素婷都已经快倒下去了。 她低着头,咳嗽了两声,嘴里和鼻子里的血,已经开始流淌而下。 后边。 我师父和牙叔也都看不下去了。 师父直接开口。 “老谢,你动手打女人,还下手那么狠,你这是要打死她吗?” 牙叔的话就更加犀利了,他冷笑一声说。 “我说最近不见谢先生了,原来,是给人当狗去了!不得不说,你这条狗,当得可真够很狠,逮到人了,能把人咬个半死,你现在,什么品种啊?” 老谢本想反驳我师父的话,可没想到后边牙叔的那句话,直接把老谢给呛了个半死。 他一下子就怒了,指着牙叔就骂。 “老牙!” “劝你一句,说话小心点儿,别到时候,丢了性命,可没有后悔药!” 然而牙叔却是冷笑。 “老牙我命硬的很,可不怕你这狗嘴里喷粪!” “你……” 老谢显然被气的不轻,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不过这时。 后边那十几个人黑衣服的保镖,也都走了过来,他们一个个架着膀子,做出一副很有气势压迫力的样子。 不得不说,现在的林家,家大业大,居然养了这么多的保镖。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一些练家子,身手肯定都不错,要真动起手来,我师父这边,就一个牙叔当帮手,自然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虽然我师父和牙叔也有心想要帮那林素婷,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甚至。 那梅老太太还看向我师父和牙叔,说。 “胡先生啊,老身劝你们一句,这件事,是我们林家的家事,你们这些外人,无权参与!如果你们非要多管闲事的话,那也别怪老身,不客气!” 梅老太太这些话说着,那些黑衣保镖一步步冲着我师父和牙叔那边紧逼。 牙叔立即摆手。 “慢着!慢着!” “你们的家事,我们不参与!不参与!” 牙叔口中跑着风喊着,他推着我师父,连连后退,这场面,就算真的要做什么,也绝对不能正面硬刚啊! 见我师父不再说话,牙叔也已经认怂,那梅老太太又吩咐。 “好了,老谢,别管他们,继续给我打这个小贱人!” “两巴掌,可不够给她赎罪的!” 林素婷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梅老太太居然还不准备收手,这个老婆子的凶狠程度,真的是愈发的变本加厉,看来,林家这些年发达了以后,梅老太太这是变得更加嚣张跋扈,凶狠暴戾了。 此前我就在林素婷的脸上,看到了黑煞过五官。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有可能跟老谢的出手有关,老谢这人下手太黑了,林素婷身材很好,相对瘦弱,要真这么打下去,她恐怕会被打死! 我对这个女人,并不厌恶。 林鸿运说她完全就是为了钱,才接近林水堂的,可事实证明,她并不是那种人,他现在为了维护林水堂,不惜把所有的责任都给揽在了自己身上。 哪怕她知道梅老太太是个狠人,她依旧,义无反顾。 甚至,我都有些佩服她的勇气了。 说真的。 林素婷作为林水堂的妻子,她几乎已经做了所有她能做的了。 甚至,我感觉,她的身上还有我妈的影子,甚至,她现在的遭遇,更是与我妈当年很像,难道,他林水堂就想不到当年的事吗?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水堂身上。 此刻的他,蹲在地上,低着头。 这样的他让我想起了当年,我妈跳进柳河爬出事的时候,他蹲在地上抽闷烟的样子,我也想到了,我跳水找我妈的时候,他被奶奶拦住之后,他蹲在柳树下,抽闷烟的样子。 现在的他,与那时候相比,真的就差一根烟了。 看着这样的他。 我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为什么,他不能像男人一样站起来,保护自己身边的女人? 当年我妈那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我并不清楚,我也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我妈和林水堂的亲生,可今天,事情非常的明了,林素婷就是林水堂现任的妻子。 虽然两人没有一儿半女,但是,林素婷对林水堂的好,有目共睹。 别人靠近林水堂,或许真的是为了钱。 可林素婷却为他,也付出了真心。 难道,即便如此,他林水堂能做的,依旧只有这样,蹲在地上,做一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吗? 这时候,我也听到,旁边那白刚低声淬骂了一句。 “妈的!林水堂这窝囊废!” “自己的老婆都被欺负成那样了,他居然还蹲在地上,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他可是那梅老婆子的儿子,他说上一句话,怎么着也不可能让自己老婆,被打得那么惨啊!” 我也开口,叹气,低声说了一句。 “白刚,你不了解他。” “如果他不是个窝囊废,我妈她……” 后边的话,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突然想到,这些年林水堂的前几任妻子无一例外,全都丧命了,并非他什么克妻命,人恐怕都是被梅老太太给害死的。 只是林青荷的情况,有些奇怪。 其他的都是结婚一段时间才去世的,而林青荷则是结婚的当晚,还没有洞房的时候,就被害死了。 而且,恐怕还是死的最惨的一位。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当院里。 老谢得到梅老太太的命令,脸上再次发狠,又给了林素婷两巴掌,第一把掌抽在她的脸上,林素婷都快被抽晕了,她强撑着身体,一个趔趄。 等老谢第二巴掌抽上去的时候,刚好抽在了林素婷的耳朵上。 这一巴掌极狠! 林素婷被抽得,一个踉跄歪出去几步,就摔在了后边,那林水堂的身上。 林水堂本蹲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一下,几乎把林水堂给砸翻。 他一个晃荡差点儿摔倒,抬起那张脸的时候,他满面的汗水和眼泪。 他下意识的去扶住了林素婷。 林素婷倒在林水堂的怀里,眼角和耳朵里,也都在流血。 说真的,我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我从林素婷脸上看到的黑煞过五官面相,居然是这样一种应验的方式,我之前还以为,她可能会被林青荷给害死呢! 却不曾想,她却是要死于活人之手! 林素婷非常虚弱的咳嗽着。 此刻的她,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林素婷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她的手发着抖,知道是林水堂扶住了她,她想要抬手去摸林水堂的脸,可是,重伤的她,就连手都抬不起来。 林水堂也是发着抖,喊。 “素婷!” “素婷……” 他哭了,眼泪从他的脸上滚落而下,似乎也在诠释着,他那无尽的懦弱。 虽然下令的是梅老太太,动手的是老谢,可实际上,林水堂这个窝囊懦弱的男人,何尝不是他们动手的帮凶? 林素婷的嘴巴,都肿了,她的嘴唇一张一翕,想要说什么,却根本都说不出来。 林水堂紧紧地攥着林素婷的衣襟。 血红色的小西装,把林素婷的那张脸,映衬的更加血腥,凄惨。 而在那小西装的映衬下,林水堂的那张脸上,泛着红光。 这时。 梅老太太抓着那一串翡翠佛珠,指着林水堂,大吼。 “林水堂,你干啥呢?把那小贱人丢地上!” 平日里对梅老太太言听计从的林水堂,这次,却紧紧地抱着林素婷,并未松手,更没有把她放下。 他好像没有听到梅老太太的话一样,手发着抖,将林素婷额头上凌乱的被鲜血晕染的头发,给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他的眼泪,都掉落在了林素婷的额头上。 看到这一幕,梅老太太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 “放下!” 梅老太太脸色狰狞,跺着脚咆哮! 第37章 狠毒的老谢 梅老太太恐怕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林水堂居然会不听她的话。 她非常的生气,整张脸上耷拉着的脸皮,都在颤抖。 她气得跺着脚,冲那林水堂大吼,让林水堂把林素婷给丢在地上,可林水堂不但没有把林素婷丢在地上,他反倒是紧紧地抱着林素婷,小心翼翼地帮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 “妈,不……你……你不能再打她了……” 林水堂目光依旧躲闪着,对梅老太太说着。 可这样的求情,梅老太太根本听不进去,甚至,她变得更加愤怒了。 不等梅老太太再说什么,林水堂又说。 “妈,您可能不知道,素婷她刚才说那些话,其实……其实是担心您责怪我,想要替我担责……可实际上,今天……是……是我自己从家里跑出来的……就连素婷她,也是快到中午,才知道这件事……” “妈您要是不信的话……就……就问胡先生他们,他们都能作证,我来柳树村是背着素婷来的,素婷她也是快到中午才找了过来……” “您……您真的不该责怪素婷,要怪,就怪我!” 林水堂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话,梅老太太整个人也僵在原地,眉头越锁越紧。 她盯着林水堂,却突然发出了一阵比哭还难受的笑。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 “水堂,你……你可是我的儿子,没想到,你现在,居然拼命维护那小贱人。你这么说话,是在责怪,妈让谢先生打那小贱人,是妈做错了吗?” “你看她那迷魂汤给你灌的,水堂,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妈做的这一切,可全都是为了你啊!” 林水堂的目光依旧躲闪在别处。 他依旧给人一种,很窝囊的感觉,他似乎根本不敢跟梅老太太对视。 但他唯独没有松开林素婷。 “我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费尽心思,给你讨老婆,我就想着,让你们老林家能够有个后,让你日子过得好一些,可你呢,水堂,你……你就这么对你妈?” “你给我跪下!” 梅老太太再次攥着那翡翠佛珠,疯了一样地咆哮着,跺着脚。 老谢那圆溜溜的眼睛一动,立即过去,低声说。 “老夫人,老夫人啊,您消消气!” “水堂他可是您的儿子,他当然理解您的良苦用心,您要做什么,他还能拦着不成?” 这句话,似乎是对梅老太太的提醒,梅老太太也的确是愣了一下,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愤怒也的确在一瞬间就化解了,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笑。 她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那些黑衣保镖。 这次,梅老太太直接下令。 “去,把那小贱人,给我夺过来!” 林水堂这些年虽然生活条件好了,人也变白了许多,但他的身体却并不太好,他看那些黑衣保镖要过去夺林素婷,就紧紧地将她抱住。 可他根本就争不过那些身材壮硕的黑衣保镖。 两个人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林素婷从林水堂的怀里,给夺走了。 保镖一点儿不懂得怜香惜玉,一把将林素婷给摔在了地上! 林素婷摔在地上,已经动弹不得,她的脑后可能还摔了一下,一团鲜血从她的头发中间晕染开来…… “这个小贱人就是个扫把星,她想要害死我们水堂,谢先生,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继续打!” 梅老太太是真狠的厉害,林素婷都这样了,她居然还要那老谢继续去打林素婷。 再打,人可就真的没命了。 厢房。 棺材里我暗自咬牙,问白刚。 “白刚,你有没有办法,能阻止他们,再打,可就出人命了,要不,报警吧!” 这是我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毕竟,梅老太太带的保镖太多了,硬拼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够看的,梅老太太这是一心想让林素婷死,如果不报警,根本没办法救人。 可白刚也叹了口气,说。 “十三,我知道你心肠软,但现在,恐怕报警也来不及啊!” “再说了,林家现在可不是什么小家族,那梅老太太敢这么动手打人,她肯定也有所准备!” 白刚的话里,也有他的道理。 眼看着一个人都快死了,我们就这么干看着吗? 庭院里,棺材旁。 老谢依旧阴狠着一张脸,他已经再一次开始动手了。 他一边抽林素婷的脸,一边还念叨着说。 “少夫人,您有这结果,可都是您自找的,要是出点儿什么意外,也怪不得我。如果您当初,选择跟了我,也不至于受这些苦!” “现在,你可后悔了?” 老谢一脸变态的相,冲着林素婷抽打,一边嘟囔着这些话。 怪不得老谢下手那么重。 原来,他和林素婷之间,居然还有些旧事。 不过那老谢看起来都已经快六十岁了,谢顶头,脸黢黑黢黑的,林素婷才三十出头,老谢居然还想娶林素婷,真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现在那老谢典型的就是,吃不到天鹅肉,那就把天鹅给毁掉的变态心理。 后边。 林水堂看着这一幕。 他的眉头一阵阵抽搐,扑通一声,他给梅老太太跪了下去! “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您别再惩罚素婷了……她……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她来柳树村找到我的时候,还不停地劝说,让我回去……是……是我自己决意要留下的!” “就算错,真的错不在她啊!” 可即便如此解释,那梅老太太却也还是如同铁石心肠一样,根本不去理会林水堂。 她只是盯着被打得很惨的林素婷,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兴奋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当年她看到我妈跳进柳河爬的时候,也出现过,现在的她,真的和当年如出一辙。 跪在地上的林水堂,则是挪动着膝盖,一点点的靠近梅老太太和老谢他们那边。 一边跪着靠近,他一边磕头,拼命地求那梅老太太能够放林素婷一马。 “谢先生,您别下手那么狠,求您了……这样,您会把素婷打死的……杀人偿命,你难道就不怕偿命吗?” 求梅老太太不成,林水堂转而去求老谢。 可老谢冷笑着,一样不理会。 梅老太太甚至冷着一张脸,很笃定地说。 “谢先生,那女人的死,你不用担心。要她真的死了,等会儿,就丢进柳河爬里,我记得,柳河爬芦苇荡里,脏东西不少,把她丢进去,尸体都找不着!” “像她这种小贱人,死了就死了,反正,我们林家娶她的时候,已经给过钱了!” 已经刚给过钱了,就能像阿猫阿狗一样打死吗? 老谢当年肯定追求过林素婷,只是,林素婷应该没有答应,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并不知道,但现在,那老谢肯定在趁机报复,他咬着牙,阴狠里夹杂着变态的神色,对林素婷极具报复性的抽打。 林素婷本来是个美女,而现在,她都已经被抽得几乎不成人样了。 但老谢却越打越兴奋,丝毫没有手软,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谢先生!” “求您了,停手吧,别再打了……” 林水堂这么哀求着,他的姿态显得极为卑微,他伸手颤抖着,去拉那老谢的胳膊,可那老谢却回头,一脸兴奋得意地笑着说。 “少爷,我可是奉命行事,再说了,这个女人,本就该……” 这一句话,老谢并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又紧紧地锁住眉头,低头看了一眼。 一口气都还没有提上来,话也没能够问出来,他嘴里边的鲜血,竟先涌了出来! “少爷……你……” 第38章 月阴逢魔时! 在林家,显然是梅老太太当家,林水堂无后,所以,林水堂年龄不小,却被称之为少爷。 老谢的一句话,都没有能够说囫囵。 他腹部上的剧痛,已经让他那张脸上的狠色,变成了痛苦,而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没错。 老谢的肚子上,被林水堂给捅了一把刀子。 这把刀子直接没入老谢的腹部,甚至,刀柄都陷进去了一些。 林水堂紧紧地抓着这把匕首,这一刻,他的手却并未发抖。 “少爷……你……你不是……连杀鸡,都不会吗?” 老谢早就知道,林水堂这个人懦弱得很,别说对人捅刀子了,就算是杀鸡,他都不敢,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这一刻,捅了他老谢一刀。 老谢根本不相信,林水堂能做出这种事情,所以,他才忍不住问出了那句话。 林水堂额头上冷汗淋漓。 老谢伸手,想要把他给推开,想要求人救命,但他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出来,林水堂就将那匕首拔出来,又冲着老谢的腰上,给了一刀! 原本想要爬起来的老谢,才跑出去不到两步,便是浑身发软,鲜血淋漓,而倒在了地上。 拔出刀的林水堂,嘴唇发着抖,站了起来。 他走过去,弓着身子,低着头,看起来虽然还是很害怕的样子,但他还是一把掐住了老谢的脖子,老谢疯狂地挣扎着,想跑,可林水堂闷着一张脸,一口气儿不吭,连续给了他十几刀! 一直到那老谢,彻彻底底的死掉了,一点儿动静都没了,林水堂自己也溅了一脸血,他才停下来。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里边的那把沾满鲜血的匕首,也才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蹲坐在地上,林水堂大汗淋漓。 所有人,全都看呆了。 从林水堂开始动手,再到后来把那老谢给干掉,那梅老婆子都是一直愣在原地,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哪怕林水堂停下来,整个院落里,也是一片死寂。 我也看呆了。 说实话,老谢那个浑蛋,本身就是死有余辜。 可林水堂刚才的做的事情,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说真的,我都以为,他只是个窝囊废,只知道听梅老太太的话,就连我也一直都看不起他,可我没想到,他能动手把老谢给杀了! 这一手,真的是惊人! 我听到,白刚也在旁边,惊了一句。 “卧槽!” 院落里。 老谢倒在地上,死状凄惨至极。 如果没有看刚才老谢被杀的那个过程,不少人可能会觉得,老谢可能是被人给开膛破肚了,因为,他的某些脏器碎片,都掉在了地上…… 林水堂坐在地上,喘息了一阵子。 他满手都是鲜血,抬手擦了一把脸,看着梅老婆子,他竟还很是憨厚老实地笑了笑。 鲜血擦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变得有些狰狞。 梅老婆子一句话都没有能够说出来,便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止是他。 那一个个身材魁梧壮硕的保镖,也都已经吓的,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他们之前一个个都还很有气势地站在梅老婆子身后,这会儿却连看到梅老婆子坐在地上,他们都不敢去扶一下,甚至,要不是领着高额工资,一旦跑路违约要赔付巨额违约金,他们恐怕早跑路了。 林水堂看向梅老婆子,问。 “妈,你怎么也坐地上了,快起来吧,地上凉!” 他还是那种憨厚老实的语气。 说完后。 他手撑着地面,爬起来,则没有继续理会梅老婆子,而是走到了林素婷的旁边,细心地把林素婷给抱了起来,他手发着抖,去探了探林素婷的鼻息。 从我这边就能看到,林素婷还有气,她胸前一起一伏的,还在呼吸。 只是她伤得重,怕是昏厥了过去。 “素婷,素婷,你醒醒!” 林水堂喊着林素婷,还小心地给她整理脸上的碎发。 继而,林水堂又回过头去,对我师父说。 “胡先生,帮我叫一辆救护车,素婷她,好像伤得很重!” 我师父和牙叔本也都看呆了,他们自然也想不到,林水堂居然能够动手反杀了那老谢,虽然死了人,但说实话,不管是我和白刚,还是我师父和牙叔他们都没准备报警。 老谢那个人,该死! 我师父迅速动手,准备打急救电话,可电话还没有拨通,林素婷却醒了过来。 她十分虚弱的喊。 “别,别打电话……胡先生,求您了……” 我师父疑惑了一下,看向林水堂,林水堂也有些不解,不过,看到林素婷醒了过来,他的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他立即说。 “素婷,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你一定会没事的!” 然而。 林素婷却摇了摇头。 “水堂,我没事……真的!” “你……你先放我下来,我……我能自己站着呢……我真的……没事……” 林水堂却看着林素婷,摇头,脸上只有担忧的表情。 林素婷则对我师父说。 “胡先生,我真的没事……您……您千万不能打急救电话……如果……如果急救人员过来的话……他们看到现场的情况,一定会报警。” “到时候,水堂他……他会被抓起来的,别打急救电话……” 原来林素婷考虑的是这个,都现在了,她还在为林水堂着想。 我远远地看着林素婷。 她的整张脸都肿了起来,那伤势看起来真的非常严重,而且,我也能够看到,她脸上那早已过五官的黑气,也变得越来越重。 另外一边。 梅老太太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才她也是被林水堂的反常所为,给吓懵了,而这会儿,看她那表情,她已经缓了过来。 起身后。 她冲着后边的那些黑衣服保镖吩咐。 “你们去车上,找个收尸袋,把谢先生的尸体,先给收起来。等会儿,咱们事情办完了,再想办法处理掉,记住,做干净,这件事情跟水堂无关!” 那几个保镖,连连点头。 几分钟过去。 梅老太太手下的人拿着黑色的收尸袋过来,把老谢的尸体,给装了进去。 碎掉的那一部分,也一样给丢了进去,地上的血,他们从院子里扯来水管,给清洗掉了。 这会儿。 那梅老太太看起来,却已经跟一个没事儿人似的了。 她再看向林水堂,说。 “水堂,我看素婷今天这事,就算了。你刚才说的没错,这件事情跟她无关,没有问题,既然你那么喜欢她,那她还是你的媳妇儿!” “人先送到车上吧,等会儿,妈送她去医院。” 林水堂直接摇头,很显然,他根本不信任梅老太太。 梅老太太又补充道。 “等会儿,你也一起陪着,还不行吗?” 梅老太太说着还往林水堂那边走去,林水堂则抱着林素婷,连连后退,梅老太太后边的那些保镖,也都跟着梅老太太朝着林水堂那边逼近。 天空中,原本还有一轮圆月。 可此时乌云翻滚着,将那月亮给彻底遮盖了起来。 本来还比较亮的院子里,这会儿,却再次变得只剩下林青荷棺材前边,那两根蜡烛的光线了。 阴风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卷起地上的碎纸钱,左右飘荡。 白蜡烛的火焰,也被刮得东倒西歪。 后边,我师父似乎感觉不对,便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扫了一眼。 其实,此刻不但已经到了子时,而且,子时过半,且是月中十五夜半,也就是说,那月阴逢魔时刻,到了! “糟了!” 我师父低语了一句。 牙叔看向我师父,就算是不问,他也知道,我师父的意思是时辰到了! 厢房里。 白刚明显朝着我这棺材旁,移动了两步,他应该是拿出了什么金属的法器,我听到了一点点轻微的咣当声,不知道是铃铛,还是什么。 贴着棺材,白刚低声提醒。 “十三,月阴逢魔时刻来了,你小心点儿,如果感觉势头不对,或者什么东西钻进了棺材里,你就含住那枚铜钱,装死人,明白吗?” 我低声回答。 “明白!” 外边。 大院里,梅老太太原本在向林水堂逼近,她似乎还要对林素婷出手,但是,突如其来的阴风阵阵,乌云遮月,让她想到了什么。 她停了下来。 阴冷刺耳的笑了笑,又看向我师父,说。 “胡先生,你不会真以为,让我家水堂退礼应煞,那林青荷就能够放过那个小贱种了吧?” “我实话告诉你,今天晚上,可是月阴逢魔时,林青荷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个小贱种,坏我林家子嗣气运,今夜,必死无疑!” 第39章 毁棺辱尸! 听到梅老太太的话,我心里猛然咯噔了一声! 我师父认为,只要按照礼数,把彩礼嫁妆什么的全都退了,林水堂替我应煞,我就没事了。 可我却很清楚。 梅老太太刚才说林青荷不会放过我,绝不是胡诌的。 事情的确没有那么简单,林青荷也绝不是凶那么简单,否则,林水堂替我应煞之后,那林青荷也不会坐在棺材上冲着我笑,而不是看着林水堂! 现在看来。 白刚把我封在棺材里,是正确的。 这口棺材,供我藏身,不但能够挡住活人,也的确能够骗过死人,养尸棺在天色暗下之后,就已经困不住林青荷了,但至少,她现在还没钻进棺材里,我现在也还安全! 我师父眉头一皱,当即开口。 “梅兰英!你就别吓唬我们了!” “彩礼嫁妆已经退了,林青荷跟我徒弟之间,已经没有半分关系,她根本不认识我徒弟!” 然而,梅老太太却笑了起来。 那笑声尖利而诡异,在夜色下更是透着一股阴森可怖的气息。 她阴着一张脸,指着我师父说。 “胡国华,亏你还是白县有名的捡骨师,吃死人饭的,连这种事情都不懂,还想护住那小贱种?” “听我一句劝,现在赶紧滚,否则,今天晚上,你也活不成!” 梅老太太这话语之间,尽然都是威胁之意。 可我师父和牙叔,谁都没走。 梅老太太见此,也只是冷哼一声,转身再看向林青荷的养尸棺。 因为没有了捆尸绳的禁锢,这会儿,又到了月阴逢魔时刻,棺材天板下的缝隙里,已经开始渗出了一颗颗血水珠子! 清冷的夜风中,那些煞血,滴滴答答落下,顺着红板凳,淋在下方的青石地板上,就像是地上撒了一层血一样诡异。 梅老太太回头,跟那黑衣保镖吩咐。 “你们过来,把棺材下边那两条红板凳去了!” 保镖们顿时一愣,第一时间没敢动。 这会儿那些保镖已经有些害怕了,他们虽身材壮硕,但谁都没有经历过今天这种诡异的事,更何况,这口棺材上还在流血呢! 前边老谢的死,太过突然,还让他们惊魂未定,这会儿,梅老太太又让他们取棺材下的板凳,这又是什么意思? 梅老太太皱眉反问。 “怎么,还不动手?” “你们别忘了,我梅兰英可从不养吃白食的东西!” 保镖们一听这话,脸色更难看了,其中一人立即开口。 “老夫人,没问题,我们这就去撤了那两条板凳!” 那个保镖冲着其他人打了个手势,十个人一块儿壮着胆过去,大部分人抬着棺材的边缘,留下两个人,去抽下边的红板凳! “慢着!” 我师父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老县衙是个非常不错的风水宅,这里的内宅风水好,阳气重,气场也稳定。 哪怕县衙的老屋子空了近上百年,也没有鬼祟敢在这里闹。林青荷的棺材之所以被放在这里,也是因为,这宅子里的阳气可镇鬼,镇煞。 平日里,凶棺放在这里,问题不大,可现在,已经到了月阴逢魔时刻,棺材下边有两条镇煞用的朱砂狗血板凳,还能够稍稍震慑那棺材里的阴物。 如果把板凳也给去掉了,那可是一点儿镇煞的物件都没了! 保镖听到我师父的话,手上的活,立即停了下来,他们当中也有人,听说过我师父白县捡骨师的名号。 师父继续说。 “那两条板凳,刷过朱砂黑狗血,是镇煞凳,可动不得!” “棺材流血,本为凶棺,镇煞凳可隔绝地气,如果撤了凳子,凶棺里的东西,接了地气,成了气候,出来了,你们几个首当其冲,觉得自己能躲得过吗?” 我师父的这些话,把那些保镖给吓得一愣一愣的,他们不敢动了。 是不是凶棺,棺材上鲜血淋漓的样子,哪怕是普通人也一眼就能看出来。 再加上这阴风阵阵的气氛,吹得他们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们是真的害怕。 梅老太太却说。 “你们几个,别听胡国华在那儿胡说八道,他那是在吓唬你们!他不让你们动手去掉板凳,只不过是担心,我们把棺材里的林青荷给放出来,害了胡十三那个小贱种!” “现在,就算林青荷出来,她要找的,也只有胡十三,与你们无关!” “立即动手!” “否则,你们的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梅老太太一句一威胁的,让那些保镖很不爽,但梅老太太是他们的金主,他们自然也是有苦难言,不敢不听她的话。 为首那保镖立即说。 “老夫人,您千万别生气,我们做,我们肯定做!” 林青荷的养尸棺极重。 这十个保镖力气虽然大,但也不可能完全徒手就把棺材给抬起来。 毕竟,那棺材上都是湿淋淋的感觉,手都抓不稳。 稍稍抬起了一点点。 旁边的两个人迅速抓住板凳,发力,把下边的板凳给抽了出去。 瞬间,棺材上所有的重量,全都砸在了那些保镖的手上,养尸棺迅速的下坠,不少人都已经手滑,棺材嘭的一声,一端先落地,另外一边跟着砸在地上! 那些保镖紧张不已,都被吓了一跳,快速地撤退! 可其中有一个人的腿,却被砸在了下边,发出一声惨叫! “啊!” “快……救我……我的腿……我的腿啊……” 养尸棺半倾斜着,因为之前的棺材钉全都已经退了出去,这么摔了一下,一阵晃动,棺材还倾斜着,棺材天板朝着旁边滑动了一些。 林青荷的养尸棺相当于被打开了一半! “嘿嘿……” 那一瞬间,我好像听到有人笑了一声,那似乎是女人的笑声,尖利而又诡异。 我目光一凝看去,但这次没有看到林青荷。 其他人可能没有听见这笑声,方才那几个保镖迅速冲过去,赶紧再去抬那口棺材,把刚才压住腿的那个保镖,从棺材的底下给拖了出来。 那人的腿被砸断了,白森森的骨头,都从肉里戳出来了…… 他被送到了一边,梅老太太淡漠地说。 “行了,人都救出来了,先别管他,他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你们几个,赶紧过去,把这口养尸棺,给我拆了!” “还有,里边的尸体,也给我拖出来!” 这要求,更是让那些保安一个个都惊了。 梅老太太不但要去板凳,现在,居然还要拆棺材,把尸体给拖出来? 刚才只是去两条板凳,就砸断了一个人的腿,这会儿还要把棺材给拆了,把尸体拖出来,如此得罪了里边的正主,岂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保镖都不敢动。 梅老太太似乎早料到了这一点,她又看向一直猫在一边没有说话的林鸿运。 “林鸿运!” “之前报信,我给了你十万的酬劳,可还满意?” 林鸿运立即谄媚地笑着。 “嘿嘿嘿……满意!” 梅老太太又问。 “现在还有一桩生意,你做吗?” 林鸿运疑惑。 “老夫人请讲,只要能赚钱,我哪有不做的道理?” 梅老太太看向那些保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 “唉……老身的这些保镖,身手还行,可惜胆子太小了,接下来,我看,还是你来领着他们干吧!” “我知道,这养尸棺里,是你女儿的尸体,她活着的时候,怕你这个老子,现在死了,一样害怕!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还可以再许给你,八十八万的酬劳!” “我听说,你欠了别人六十万的赌债,对吗?” 林鸿运一皱眉,他似乎没想到,梅老太太连这都知道。 那梅老太太笑着说。 “如果这八十八万的酬劳到手,不但能够让你还了六十万的赌债,还有结余呢!” 梅老太太和林鸿运的这些话,透露出的信息不少,原来,梅老太太能够找到这里,是因为,林鸿运暗中给他透露了消息。 我以为林鸿运会考虑一下,毕竟,棺材里可是他亲生女儿的遗体,哪怕能赚钱,可也不能对自己女儿的尸体不敬啊! 可是,林鸿运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谄媚地说。 “梅老夫人,您确定,接下来,我只要按照您说的做,您就给我八十八万?” 果然,赌徒无情,他卖了自己女儿那么多次,现在女儿都已经去世六年了,这回,他还是要把他女儿给卖了! 梅老太太得意一笑,回答。 “当然!” “老身骗过你吗?下午那十万块,你难道没收到吗?” 林鸿运嘿嘿地笑着,扫了一眼林青荷的棺材,他低声问。 “老夫人,那……我具体要做些什么?” 梅老太太咬牙,阴险的笑着回答。 “把棺材砸了,再把林青荷的尸体,拖出来,丢地上,新婚夜她怎么死的,今天晚上,再让她好好的体验一次!” 我惊了,梅老太太她这是,不但要毁棺,还要辱尸啊! 第40章 人性能当钱花吗? “啊?” 林鸿运的眉头,也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梅老太太故意笑着问他。 “林鸿运,怎么,不想要那八十八万吗?要不然,我把你藏在柳树村的消息,告诉你的债主索先生,让他们过来找你好好谈谈?” 林鸿运当即色变,立马摆手。 “不……不不不!” “老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八十八万,我要,我要!” 几句话,梅老太太就把林鸿运拿捏得死死的。 林鸿运说完,立即朝着林青荷的棺材边上走去,别的保镖都不敢靠近,但林鸿运却根本不怕那口棺材,他过去,咬牙发狠力,把棺材天板给掀翻了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 甚至惊了那些保镖一跳! 林鸿运扯着怪异的嗓子,冲着他们吆喝道。 “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呢?” “去车上,拿工具,一起动手,把这口棺材给砸喽!” 那些保镖看起来好像是被林鸿运给喊醒了过来,他们一个个点着头,迅速去车上拿了工具,有大锤,也有铁锹! 十来个人迅速的跑过来,把林青荷的棺材给围了起来。 没了板凳,棺材掉在地上。 那些保镖靠近了一些,就看到了棺材里的尸体! 她是女养尸,那被完全泡发膨胀的女尸脸和双手,都漂浮在水面上,碰到棺材的时候,棺材里的积水微微颤动,牵动着水面上的尸油,形成一条条波纹,女养尸那膨大的脸和那类似于虎皮凤爪般质感的手,也在轻微浮动着。 保镖们看到这个一个个都有些腿软,他们不敢动手。 林鸿运咬牙,那狠劲儿上来,他直接骂了一句,啐了一口唾沫,从旁边一个保镖的手里,夺过了大锤,冲着侧面的棺材板上就砸了过去! 看他这架势,我十分怀疑之前林鸿运被反噬之后,那种虚弱是装出来的。 这会儿,他不挺有劲儿的吗? 这一大锤下去,棺材侧板直接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养尸棺里那看起来有些浓稠的棺材水,夹杂着碎木屑,溅出去很远! 林鸿运离得比较近,并未能够躲开,被溅了一身,却丝毫不忌讳,抹了一把脸,甚至有些兴奋地喊。 “看到没有,砸了棺材,屁事儿都没有!” “都还愣着干什么呢,一起动手?梅老夫人可说了,要我们把这口棺材给砸了,一块儿板都不要剩!谁不动手,扣工资!” 林鸿运这会儿真的好像发疯了一样,喊着这些话,那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 他好像忘记了棺材里是她女儿的尸体。 旁边的那些保镖都被林鸿运带动,跟着林鸿运砸了起来! 十个人一起动手。 一口本来就有几分腐烂迹象的养尸棺,不到五分钟,就被这些人给砸了个稀巴烂! 棺材水全都撒在了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的气味儿,那是死水混合尸油的味儿,重得让几个保镖,都忍不住趴在一边,呕吐了起来。 之前林青荷的尸体是漂在水面上的,这会儿,没有了水,她就躺在仅剩的棺材底板上。 只是,她的尸体膨胀得太厉害了,身体完全把那棺材底板给铺满了。 她的那张脸跟盆子一样大小,满脸诡异的褶子,根本就看不到五官,只能够看到她的头发,缠绕在那些褶子里边,湿漉漉的,凌乱得很。 她的身上,还穿着那件红色的喜袍,遮住了她的身体。 但是,因为身体膨胀,把那喜袍给撑得圆滚滚的。 有保镖捂住鼻子,忍不住问。 “这……这具尸体,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鸿运也咽了口吐沫。 其实,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儿,但这些看到,林鸿运依旧感觉触目惊心,他的嘴巴也在哆嗦着,不敢再继续下一步了。 梅老太太催促说。 “林鸿运,你过去,把她身上的衣服,挑开,脱下来烧了!” 听到这样的要求,即便是那阴狠的林鸿运,也是当场愣了一下,他看向梅老太太,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那梅老太太反问他。 “不想要那八十八万了呢?你以为,钱那么好赚的?” 林鸿运整张脸都在抽搐着,也是瞪大了眼,硬生生地憋出一股子狠劲儿,他再转身看向他女儿的尸体,真的走过去了。 梅兰英她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毁掉林青荷的棺材,现在,又让林鸿运辱尸,她是想要林青荷的怨气,变得更重,从而利用她杀了我吗? 我总感觉,这件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 杀我,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 除此之外。 我感觉,这林青荷也有些奇怪。 正常来说,现在已经到了月阴逢魔时刻,林青荷早已经成了恶性八煞,加上这个阴气最重时刻的加持,她现在应该更凶才是! 可是,梅兰英的人都已经把她的棺材给砸了,林青荷的尸体都摔在了地上,而且,接下来那些人甚至还要辱尸,林青荷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难道,真的如梅兰英所说,林青荷害怕她老爹林鸿运,所以不敢现身? 但在这时。 我师父突然走来,盯着那林鸿运道。 “林鸿运,你还有点儿人性吗?” “那可是你女儿,虽然她已经去世了,已经变成了养尸,但你可是他老爹,真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给扒光了吗?” 林鸿运却是冷笑了一声,回头看向我师父说。 “胡先生,她人都死了,现在可是养尸,正常来说,得一把火给烧没了!在把她烧掉之前,还能给我这个老爹赚点儿钱,报答一下我的养育之恩,这有错吗?” 我师父语塞,整个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歪理? 牙叔也忍不住说。 “老胡,甭跟他废话,这种老赌鬼,眼里只有钱,没他娘的一丁点儿人性!” 林鸿运还是笑着反问。 “人性?有人性,能当钱花吗?” 听到这些畜生不如的话,我师父也不准备再跟林鸿运理论什么,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被红阳布包裹着的阴胎琥珀。 扯掉红阳布,我师父抓着棺材钉,冲着阴胎琥珀上就划了过去! 林鸿运浑身一个抽搐,摔在了地上。 他咬牙,想要把自己的身体给硬撑起来,但是,他口中淋漓着鲜血,根本就爬不起来。 林鸿运狰狞着一张脸,回头盯着我师父,怒骂。 “胡国华!” “你坏我好事,老子跟你拼了!” 这次,他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冲我师父扑了过去! 他的手上,还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但是,他还没有冲到我师父前头,就被牙叔给一脚踹翻在地上! 梅老太太皱眉,看到我师父手上的阴胎琥珀,不由得目光一动,她跟旁边那些保镖使了个眼色,十个保镖迅速冲过去,把我师父和牙叔给围了起来! 对付那凶棺他们害怕,但对付我师父这样的活人,这些保镖可不怕。 梅老太太吩咐。 “把胡国华手上的东西,夺过来!” 十个人一起扑过去,牙叔毫不犹豫,挡在了我师父面前。 与此同时,倒在地上那林鸿运,则盯着我师父阴冷的说。 “胡国华,你他妈的不让我活,我也让你死!” 林鸿运紧紧地攥着那把匕首,在他的左手手掌上,刻了一个符文。 鲜血淋漓的一个诡异符文,以他手掌上的生命线为轴,左右狰狞地勾勒起来,随即,他抬手,一把将其摁在了自己的眉心命宫上! 啪! 一巴掌上去! 黑血四溅而去,几乎将他那张脸都给染成了黑红色! “以吾为祭,阴人噬主!” 一声怪异的咆哮声,响彻这院子里的夜空。 林鸿运的那个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干瘪,接着,是他的胳膊,他的肩膀,乃至于他的半边身子…… 与此同时。 我师父手中捏着的那颗阴胎琥珀上,发出了咔咔嚓嚓的声音! 一道道裂纹,迅速地开始蔓延,几乎在几秒钟之内,就布满了整个阴胎琥珀! 咔嚓一声! 我师父手上的阴胎琥珀,碎了! 第41章 梅兰英的奇怪举动! 林鸿运用刀子在手掌生命线上,刻了一个诡异的符文,口中还念了咒语,他那一身鲜血就好像吸干了一样,半边身子都已经干瘪了下去,他到底做了什么? 阴胎琥珀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碎掉呢? 我并未见过这个。 只是,林鸿运一脸狰狞的笑,让我的心中越来越沉,他说了,要让我师父死,恐怕,他刚才用那咒诀已经成功,他这是得手了! 我心里紧张。 迅速把视线,移向我师父那边。 仔细一看,我果然发现,一团漆黑泛红的气息,如同树根一样,正顺着他拿阴胎琥珀的那只手,往他的身上爬! 这一幕,不是跟我师父昨天晚上徒手镇棺的时候,一样吗? 这些气息的势头,似乎更加猛烈。 难道说。 我之前看到我师父面相上的险恶,不是来自林青荷,而是来自这阴胎琥珀? 入门之后,加上相经的内容。 我可以看到人脸上的气,可与人看相,可测吉凶。 我迅速再看我师父的面相。 这一眼,我的心中,更是猛地一惊! 师父的情况,不容乐观,因为,他那面相上的黑煞,已经过了他的面部五官,他整张脸上,从天庭到地阁,几乎全都被黑煞覆盖了! 正是这个原因,师父整张脸看起来都是黑乎乎的,气色极为阴沉,且没什么血色! 换句话来说。 他的脸,简直就跟一张死人脸一样! 阴胎琥珀碎掉,那些半透明的碎片,如同碎玻璃一样,都掉落在了地上,而我师父的手里,则留下了那一个几厘米大小的胎儿干尸。 那东西漆黑色,干瘪蜷缩着。 我师父盯着那东西看! 但他的眉头,一下子就紧锁了起来,紧接着,他就使劲儿地甩自己的那只手,可是,甩了几下之后,师父的表情就又变了。 从他脸上的疑惑,可以看得出来。 师父手上的阴胎,不见了。 方才师父反应那么大,该不会,那东西活过来,咬到了他的手掌吧? 这会儿找不到了,是因为,我师父把它给甩掉了吗? 恐怕连我师父也不清楚,琥珀碎掉之后,那阴胎到底去了哪里! 牙叔担心的看着我师父,问。 “老胡,咋了?” 我师父说。 “阴胎不见了,刚才,那东西咬了我!” 牙叔一脸的不解。 “啊?” “那东西那么小,有牙吗?还会咬人?” 四五厘米长的小胎儿,怎么可能有牙,更别说咬人了,可我师父他肯定不是胡诌的。 那边。 林鸿运则是阴笑着。 他那整个身体,居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变成了干尸。 看起来,他手上画的那种怪异的符箓,竟然将他自己给彻底反噬了,这反噬,如同把他的一身血肉,都给吸干了。 即便成了干尸,那张脸依旧对我师父那边,带着诡异而狰狞的笑。 棺材外边,白刚低声说。 “操,这个林鸿运,还真他娘的阴狠,邪门儿,为了报复胡国华,居然用自己的血肉,献祭运财小鬼!” “十三,你师父一直拿着阴胎琥珀,多多少少也把自己的活人气息沾染到了阴胎琥珀上,现在,那阴胎反噬了他的主人林鸿运,就成了无主鬼魂。” “阴物害人,只有一次和无数次,那阴胎得到献祭的活人血肉,现在,怕是已经成了厉鬼,继续吞噬新的祭品,这次,怕是要彻底缠上你师父,从此以后,不止不休了!” “啊?” 我暗自惊呼一声。 如果真如白刚说的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这时。 大院里,突然刮起了阴风。 那风,清冷刺骨,让人寒毛直竖,从松柏树上掠过,更是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小孩儿的哭声,也像是嬉笑声…… 林鸿运的死,太过诡异了。 那些保镖此刻看着林鸿运干瘪的尸体,被吓到了,他们手上的铁锤和铁锹,全都掉在了地上,他们可不懂什么阴胎琥珀。 在他们看来,这林鸿运诡异的死状,恐怕与毁了养尸棺脱不了干系! 这阴风阵阵的,难道,是缠上我师父的那个小孩儿,要现身了吗? 可仔细看。 我师父那边,倒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影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我更加的疑惑。 林鸿运被反噬,变成干尸,他这是彻底死了,没有了林鸿运这个威胁,林青荷她居然还不现身? 这不太像她啊! 之前,还没有成恶性八煞的时候,就已经那么凶了,现在,她已经成了恶性八煞,而且,还到了月阴逢魔时刻,她不应该变得更凶吗? 难道说,我想错了,她之前根本就不是因为害怕他父亲林鸿运所以才藏起来的? 之前林鸿运和那些保镖,把她的棺材都给砸了,甚至,梅老太太还出言,要辱尸,她可是凶物,怎么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县衙大院里。 难不成还有什么东西,让她害怕,让她不敢现身? 我总觉得,这件事,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梅老太太要求那些人所做的事情,更像是在演戏! 这件事里边,一定还有我所不知道的真相! 师父的面相看起来虽然很吓人,可刚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看起来依旧非常的淡定,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我师父他是个干了几十年的捡骨师,整日里与尸体和阴物打交道。 我不太相信他真的对那阴胎的事情束手无策。 想到这些事情。 我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这会儿,我也看了一眼,一直都抱着林素婷的林水堂,他这会儿坐在院落的边缘,心里似乎只有林素婷一个人。 我在想,他下定决心去护住林素婷的时候。 会不会想到,当年他对我妈的不管不顾,他想起当年的事情,心中会不会有所悔恨? 正在这时。 突然间! 外边大院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从刚才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就看到,梅老太太跟中了邪似的,突然冲着林青荷的尸体那边,跑了过去! 她要干什么? 那边我师父也是一怔,他的距离不算远,那些保镖被吓得不轻,一个个都懵了,肯定不会再动手,原本,他似乎可以出手拦着梅老太太,不让她靠近林青荷的尸体。 但我师父没动,牙叔想要冲过去,以免再发生什么事情,但我师父也拦住了他。 “老牙!别过去!” 我觉得,我师父他应该也是想要好好看看,那梅老婆子到底要干什么! 跑到林青荷的尸体旁边。 梅老婆子居然从他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把漆黑发红的匕首。 那匕首很是古怪,刀刃上像是抹了鲜血。 梅老婆子的一刀刺在林青荷的前心部位,这一刀,力道相当凶狠,刀剑贯穿林青荷的尸体,钉在了棺材底板上! 她用力一拧,再拔刀! 紧接着,她竟又一次冲着林青荷的脸上,胡乱划拉了几刀! 如果是好端端的一张脸,被她那么划拉的话,恐怕早就破相了,但林青荷的尸体,因为过度的膨胀,刀子划过去,就好像划在了豆腐上一样,只留下了一条条很细的缝隙。 只有下巴和脖子附近,被划到的地方,那组织才会外翻。 原本,林青荷的躯体在水里泡得久了,躯体上应该已经没有了血液才对。 但是,梅老太太这几刀下去,林青荷那伤口处,不管是胸口,还是脸上,竟都有黑血,流淌了出来,特别是胸膛上的伤口,把附近的地面,都晕染了一大片。 “哈哈哈……” 梅老太太尖利地笑着,那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我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一个正常人。 接着。 她又继续动手,将林青荷身上的那件喜袍,给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林青荷那具养尸的躯体,一览无遗! 第42章 尸解成鬼! 没有了那件宽大的喜袍遮掩,林青荷那养尸的躯体,彻底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养尸的肚子圆滚滚的,身体的其它部位,也一样膨胀的厉害。原本一个近一米六的女子,此刻躺在那地上,平摊着,看起来竟如同一米八的大胖子似的。 划破林青荷的脸后。 梅老婆子却还不收手,她又是一刀,划在了养尸的小腹上。 这一刀下去,流血不多。 但她肚子里的某种液体,却快速地流淌了出来。 一股风掠过,即便是我距离这么远,也闻到了一股很腥的气味儿。 白刚也低声吐槽了一句。 “卧槽,这味儿……” 院里。 梅老婆子阴笑着,摇曳的烛光照在她脸上,照得她狰狞无比。 她恶狠狠地骂道。 “小贱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时,你嫁给我们家水堂之前,就已经怀孕了。” “你居然还敢说什么,你和水堂,一见钟情,你肚子里怀的,就是我们家水堂的孩子,你以为,我梅兰英是个傻子吗?” “我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清楚?” “你和你那个老赌鬼老爹林鸿运联合起来,一个想要骗我们林家的钱,一个想要找我儿子接盘,让我儿子做冤大头,告诉你,你们那是痴心妄想!” “六年前,你死在了新婚之夜,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林水堂,看着刚才他妈那种近似疯狂的举动,也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脸哀求地说。 “妈,不是的,不是那样的,青荷她没有骗我们!你放过她,好吗?” 青荷? 这么亲近的叫法,林水堂这是又想起,他当初娶了林青荷的事情了? 又或者说,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说出来的,全都是装的? 对此,我心生疑惑。 林水堂继续说。 “妈,其实……其实那件事,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您对林家后人,非常的执着,我……我都检查过了,那方面不行的……我当时就想,找个已经怀孕的女子,这样,结了婚,就能够骗过您!见到林青荷的时候,我就觉得,她非常的合适,就上门提亲了,林青荷肚子里有孩子,而且,月份不大,这样一来,结婚后,过段时间才会显怀,您不会计较,我们林家也就后继有人了,哪怕不是亲生的,只要养大,跟亲生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梅老太太却回头盯着林水堂,呵斥道。 “住口!” “你懂什么,不是亲生的,就不是老林家的骨血!难道,林家这么大的家产,到时候要给一个野种来继承吗?” 梅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还意有所指,扫了我师父一眼。 林水堂看着林青荷的尸体,说。 “可是……她……她已经去世了,新婚夜的时候,她已经死得已经够惨了,妈,这都已经六年过去了,你难道还不能放过她吗?” 梅老太太却好似疯了一样笑了起来。 “放过?哈哈哈……” 梅老太太那笑,让人听着很不舒服,但是,一股风突然刮过来,将地上的那件红色喜袍给刮了起来,一下子裹在了她的身上! 梅老太太的头被蒙住了,那笑容也戛然而止! “什么东西……快……快救我……” 其中一个保镖,抱着立功的心态,壮着胆子过去,立即把她身上的那件喜袍,给扯掉了。 “老夫人,您没事吧?” 梅老太太却冲着那人脸上啐了一口唾沫。 “乌鸦嘴!老身能有什么事?” 保镖脸上一阵抽搐,却也不敢说什么。 这时候。 不知什么方向,突然传来了一个笑声! 这笑声跟梅老太太的那种笑声完全不一样,梅老太太的笑声完全就是尖厉难听,而这个女人的笑声,嘻嘻笑着,空灵而诡异。 那保镖左右看着,下意识地问。 “谁?是谁在笑?” “嘻嘻嘻……” 这笑又来了,那个保镖下意识的冲着地上林青荷的尸体看了一眼。林青荷是个养尸,她的脸都膨胀了,但那保镖却从养尸的脸上,看到了一个诡异的笑! “啊!” 保镖吓得连连后退,拔腿就跑! 其他那些保镖,也都惊了,他们也无一例外,全都是连滚带爬地跑路了。 阴风越来越重。 天色也变得愈发阴沉。 乌云密布,带来了浓郁的雾气,老县衙的整个院落,都被笼罩了下来。 梅老婆子皱眉,左右寻找着。 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红衣,身材婀娜,甚至,好像还梳好了妆,整齐的头发,还变成了齐刘海儿,那,不正是我之前见过的林青荷吗? 难道刚才把地上的喜服刮起来,蒙在梅老婆子脸上的,就是她? 梅老婆子一个转身,竟正面面对那林青荷,两人距离不到一米,梅老太太居然不害怕。 林青荷轻飘飘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梅老婆子盯着她说。 “林青荷!你终于肯出来了!” “你不是一直都恨你爹吗?现在,林鸿运已经死了,老身的承诺,也算做到了!” “现在,该你来做你承诺的事情了!” “我的要求,非常简单,只要你出手干掉柳树村的胡十三,就行了,他现在,应该就藏在柳树村,你想要找到他,我想并不难,现在就去,把他给杀了!” 梅老婆子这些话,到后边,就是命令的语气了。 他居然在命令林青荷,林青荷会听她的吗? 而且,林鸿运估计到死,也不知道,梅老婆子根本就没准备给他八十八万,她让林鸿运动手,就是为了让他寻死。 林青荷和梅老婆子之间,竟还有合作! 顿了顿,见林青荷没有立即行动,梅老婆子继续说。 “别说什么他的身边有东西护着他,我知道,你说的,一定是当年那个嫁给水堂,后来跳进柳河爬自杀的贱女人,现在的你,应该不会再怕她了吧?” 果然,林青荷和梅老婆子之间,不但有恩怨,而且,她们还是合作关系! 恐怕,梅老婆子一过来,就用各种方式去刺激那林青荷,目的也正是为了让她想起当初的事情,变得更凶,从而能够让她杀了我! 之前的林青荷一直都没有动手。 并非她仁慈,实际上,是她做不到。 梅老婆子话里的那个连林青荷都害怕的女人,说的一定就是我妈,当年我妈救了我,这些年,她居然还在一直都保护着我! 我心中猛然一动,只觉得,我对我妈她做的太少了,我亏欠她太多了。 不知何时,我才能为她捡骨,报答她的恩情? 那边。 林青荷一袭红衣,走来。 她从她那尸体的旁边经过的时候,那具养尸,开始发生了变化。 养尸竟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萎缩,干瘪,腐化,最后,庞大的一具养尸居然在半分钟的时间内,剩下了一副白骨! 尸体散去,化成一道道黑红色的气息,全部卷入了林青荷红色的袖口中。 她闭上眼睛,好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睁开双眼的时候,她的眼珠子,竟变成了血红色。 我心中猛得一震! 这不正应了《捡骨拾遗》里边的那句话了吗? 养尸化,遗白骨,魂魄现,赤眼而凶,尸解成鬼,为厉。 也就是说,林青荷现在已经脱离了她的那具尸变的尸体,尸解成鬼,而且,她的怨气实在太重,直接就化了厉鬼。 所以。 之前我看到的,那坐在棺材上的,就是林青荷的魂魄,那时的她,魂魄已经初成气候了。 此刻林青荷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梅老婆子,幽幽的说。 “我当然不怕她!” 梅老婆子听到这话,又说。 “很好!既然你不怕她,现在,还不快动手?” “你要记住,不管是那个柳河爬那贱女人,还是她的贱种,胡十三,今天晚上,老身一定要让他们一起,魂飞魄散!” 第43章 青荷身世 梅老婆子的那些话,一句一个野种贱女人的,我听得非常不舒服。 根据刚才的那些话,我也可以猜测到,这个尸解成鬼的林青荷,就是那梅老婆子用邪术养出来的! 我给林家捡骨那夜,林家祖坟里出现养尸,根本就不是偶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林青荷之所以出现在我爷爷林建国的棺材里,一定是那梅老婆子在利用林建国的坟地地气在养尸。 这种情况《捡骨拾遗》里有记载的。 坟地养尸,是非常坏地气的。 给林家捡骨之后我也了解过,林家的确对我有所隐瞒,其实,林建国坟地的风水本来是非常不错的,正常来说,就算是建水库,水位上升也淹不到那边,甚至,有了水库,那坟地还是个依山傍水的好风水,但之前林建国坟地附近,出现过一次地基下沉。 正是这个原因,林建国的坟才成了水坑子。 这从风水上来讲,不就是因为梅老婆子暗中养尸,坏了坟地风水地气了吗? 祖坟地基下沉,绝不是偶然! 此外。 如果林青荷只是尸的话,白刚说,他是捞尸人,不管是水上,还是岸上,他都有办法对付。哪怕再凶,他白刚的手段,也够那东西喝一壶的! 但是林青荷现在已经尸解成鬼,怨气积累且变成了厉鬼! 那就不是白刚能够对付的范畴了! 事情变得比我们想象中,更加严重了! 梅老婆子盯着林青荷,继续说。 “林青荷,我可是借着我们林家坟地的风水地气,好不容易,才把你养成这样,目的就是为了给你一次赎罪的机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胡十三藏身的地方,距离这里一定不远,而且,知道你要动手,那个贱女人也一定会在胡十三附近跟着!” “只要你见到她,胡十三一定就藏在附近!” 听到这话林青荷竟朝着厢房这边,扫了一眼。 不过。 我明显能够看到,她扫得不是厢房的屋里,而是厢房的房顶上! 林青荷已经尸解成鬼,有了如同活人一样的灵智,所以,之前她就看到了我,现在,她应该也记得我藏在这棺材里。 可她没有看向我,却看向了我藏身这厢房的房顶,她什么意思? 难道说,我妈现在,就守在厢房房顶上? 尸解成鬼,且怨气滔天是厉鬼,现在的林青荷已经不是一般的尸类,敢招惹的了,我母亲虽然去世了十几年,但据我师父说,她只是尸类。 与现在尸解成鬼的林青荷相比,她恐怕还差了一些。 一定程度上。 梅老婆子用那种残忍的方式,把林青荷给害死,后续再养尸,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我妈。 她的这个计划,恐怕已经谋划了多年。 我看向梅老婆子,而梅老婆子盯着林青荷的步子,朝着厢房的方向走来,那梅老婆子似乎就变得更加兴奋了。 她激动地说。 “看来!” “那小杂种,就藏在那厢房里啊!” 林青荷那步子轻飘飘的,看起来迈了步子是在走,可实际上更像是飘了过来的。 她真的要对我动手了吗? 我藏在屋里,而且在棺材里,也看不到房顶上的情况,也不确定我妈到底在不在上边。 可如果我妈在房顶上,林青荷肯定会跟我妈起冲突,林青荷要杀我,而我妈为了护着我,一定会拼命,林青荷尸解成了厉鬼,我妈她,恐怕真不是她的对手! 当年我妈为了送我上岸,抛弃了自己轮回的机会,而不得不一辈子都留在那柳河爬。 今天晚上,她难道又要为了我,魂飞魄散吗? 想到这些,我的心里非常难受。 我再也无法在这棺材里待着了,直接去喊白刚。 “白刚,快把棺材打开,我要出去,我妈她有危险!” 白刚愣了一下,不过还是低声提醒。 “十三,不管你出去,还是留在棺材里,以你现在的实力,什么都改变不了,你还是乖乖地待在棺材里边,要林青荷去找你,就含住那枚铜钱装死,这样,更为安全一些!” “可是……” 我还想说什么,但一句话没有说出来,突然间,一股强劲的风下来,一下子刮得整个院落里的那些大树,都东倒西歪的! 落叶漫天飞舞! 大树呜呜作响! 在场的所有人,都抬手去遮挡风沙和雾气,而我在棺材里也感受到了这种狂暴的阴气袭面! 那股风,冰冷刺骨,让人寒毛直竖! 我还以为,林青荷是要冲过来,跟我妈斗了,可等我睁开眼睛,再冲着院落里看的时候,却发现,梅老婆子竟被林青荷掐着脖子,提到了半空中! 看到这一幕,我都懵了! 林青荷不是他梅老太太养的尸吗?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梅老婆子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她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立即挣扎着,叫喊着! “林青荷,你……你干啥呢,快放我下来!” 梅老婆子那笨拙的两条短腿,在拼了命地挣扎,她的手也在奋力地抓挠,她似乎想要从林青荷的手中挣脱,但她哪能做到? 林青荷幽幽地说。 “老夫人,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现在不怕那个女人了,那你觉得,现在,我还怕你吗?” 这声音诡异而又空灵,回荡在整个院落里。 梅老婆子被掐得直咳嗽,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 咳咳咳…… “你……快……快放了我……你可是我……养出来的……” “我……是你的恩人……” 她艰难地喊着。 可林青荷却并不在意,她只是说。 “梅老太太,以前,我还没有尸解成鬼的时候,你总拿我的尸体,用损坏我的尸体方式吓我,让我积累怨气,我那时候受困于尸体,的确害怕你!” “可现在,我已经尸解成功,成了厉鬼,你以前的那些手段,吓不到我了!” “倒是你,当初,找人假扮新郎,钻进我的新房里,不但毁了我的清白,还百般折磨我,就连我肚子的孩子,你都不放过!” “你,根本就不是人!” “刚才,你竟还用那种方式,去伤害我的尸体,今天,我最应该灭掉的,不是他胡十三,而是你这个狠毒的老婆子!” 林青荷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极为愤怒。 她那血红色的双目之中,甚至都有鲜血,流淌而出! 这些话说出来。 关于林青荷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然彻底明朗。 林青荷的惨死,果然不是林水堂做的,而是梅老太太找人假扮新郎,假扮林水堂去做的! 林青荷的尸体之所以会出现在林建国的棺材里,并不是因为什么给林建国找伴儿合葬,而是因为,梅老太太她想要用林建国坟地的气场,去养尸! 养尸成煞,她的目的,是为了对付我妈,也是为了杀我! 并不是梅老太太看到我,才有了这个计划,她是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在准备这个恶毒计划了。 这些年,我明里被我师父护着,暗地里其实还有我妈护着我,恐怕此前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只是我一直都被保护着,并不知道而已。 梅老婆子咬牙,愤怒地说。 “林青荷!” “你真的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 “劝你一句,你现在最好立即收手,否则,就算你变成了厉鬼,我梅兰英照样能够像当年你洞房花烛夜一样,收拾了你……” 啪! 林青荷的一巴掌,重重地抽在了那梅老婆子的脸上! 这一巴掌直接抽得梅老婆子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青色的鬼手印儿,她的脸都肿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瞬间就舒坦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甚至开始感觉,林青荷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第44章 妈的背影 “闭嘴!” 林青荷一巴掌之后,再是一声厉喝。 梅老太太被吓得缩着脖子,顿时吃瘪,整个人跟蔫了的茄子一样,耷拉着一张脸。 我的心里总算是能够长舒一口气了,如果林青荷真的过来,跟我妈打起来,我最担心的不是林青荷过来找我索命,我担心,她会伤到我妈。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林青荷居然还会对梅老婆子出手。 这一巴掌,我看得实在太过瘾了! 这时。 林青荷的手一松。 梅老婆子从那半空中跌落下来,摔在地上,她年龄不小,这一下摔得也不算轻,她脸上刚被抽那一巴掌,更是疼到了她的骨子里。 她捂着那半边脸,整张脸都紧揪在了一块儿,嘴里边也是咿咿呀呀地喊着疼。 可是! 丢下梅老婆子后。 林青荷居然还是朝着,这边厢房走了过来。 我原本已经放下来的心,不由得再次提了起来,心脏也是砰砰直跳! 林青荷的一身红衣,无风自动,长发也在飞舞着,双目血红,她那气势,愈发的瘆人,继续地逼近,眼看着就到厢房这边了。 我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说,林青荷她抽了那梅老婆子一巴掌,解了恨之后,还是要听那梅老婆子的命令,来对我出手,取我性命吗? 没道理啊,我跟林青荷之间,又没什么仇怨! 难道梅老婆子真有什么方法,能够控制林青荷? 林青荷凌空走来,越来越近! 梅老婆子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已经蔫了的状态,这会儿一下子就回来了,她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这边厢房方向说。 “哈哈哈……林青荷,你明白自己的处境,明白对我有所求就好!” “胡十三一定就藏在那厢房里,快动手,把他杀了,把他杀了……” 梅老婆子咬牙切齿地说着,更是兴奋的直跺脚。 林青荷的步子轻飘飘的,几步之间,她居然就到了这边的厢房门口! 我藏身的棺材旁边,有脚步声。 显然,白刚这是准备出手了! 不过,他还没有出去,这厢房的门口,就是一阵清冷的风大作,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出现在厢房的门外,挡住了林青荷的去路! 从我这方向看去,只能够看到她的背影。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广袖长袍。 我也不知道,那是用什么样的材质织就而成的,总之,勾勒在她的身体上,她那身体上好像缠绕了一层白色的雾气一样。 她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了小腿附近。 在她的发丝之间,还挂着一条红色的头绳,与她黑色的头发,白色的衣服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倒也非常微妙地点缀了她的美。 我屏住呼吸,心中紧张地直跳。 我知道,这就是我妈,那红头绳,我还记得! 从当年我妈跳入柳河爬之后,我还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见过我妈,今日,这不是在梦里,更不是我中邪进入了幻境,我这是真的见到了她! 我想要喊一声。 但我并未开口,因为,她的对面还站着另外一个厉鬼,林青荷。 那个厉鬼,即便对于我妈来说,一定也非常的危险,我不想我妈分神,就只有咬着牙,保持沉默。 棺材旁边。 白刚竟暗自爆了一句粗口。 “卧槽!” 紧接着连连的脚步声,我感觉,他好像躲在了棺材的后边。 厢房门口。 阴风肆虐,厢房的门窗,被那阴风触动,哐哐当当直响。 林青荷盯着我妈。 她脚下轻飘飘地一跳,整个身影一跃而起,就扑向了我妈! 我的心不由得紧揪了起来! 我妈站在原地,她怎么不动呢? 她竟任由那林青荷扑过来,林青荷可是厉鬼,而且,现在子时没有过,月阴逢魔时刻,林青荷更是凶厉到了极致的啊! 可接下来。 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其实,那林青荷并未能够冲到我妈的面前。 她刚才的气势,的确非常的强横,那她身影扑过来后,突然间,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在了身上一样,而重重的就摔在了地上! 可是。 偏偏也没什么东西落在林青荷身上,她却还是摔在地上,五体投地,动弹不得! 看那姿态,她就好像,给我妈跪了下去一般! 我真的是看得目瞪口呆! 林青荷不是个尸解成鬼的厉鬼吗? 她不是很厉害吗? 怎么,她现在居然跪在了我妈面前,给我妈行如此大礼,她不动手了吗? 可仔细一看,也就不难发现,林青荷此刻的表情非常痛苦,看起来,她并不是不出手,她只是被一股强悍的气场压在身上,使得她无法动弹而已! 只有我妈站在林青荷面前,所以,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我妈,还能有谁? 整个大院里。 不只是我,包括梅老婆子也被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她指着我妈,整个人惊慌失措,她想要说什么,却是结结巴巴的,舌头打结儿,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青荷则是拼了命的,挣扎了好几次。 但她始终还是动不了。 而我妈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看起来,只是盯着那林青荷而已。 尝试了几次,林青荷终于还是放弃了挣扎。 而且,我已经看到,林青荷的身上,已经开始冒青烟儿了,魂魄本身就是气场凝聚体,厉鬼也不例外,所以,魂体冒青烟儿就跟活人流血一样。 这样程度的冒青烟,那几乎等同于活人,浑身浴血一般! 要再不服,继续挣扎下去,她林青荷就要魂飞魄散了! 而我妈,甚至都还没有动手。 这时候,我妈开口,淡然一句。 “服了吗?” 林青荷已经非常虚弱,她连忙慌乱地点头。 “服,我服了……” 我妈则是冰冷的嗯了一声,转而,纵身一跃,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可是,那林青荷却还是跪在原地,根本不敢动弹。 随后。 厢房的房顶上,传来了一个冰冷,而又空灵的声音。 “胡国华,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师父朝着这边,走了几步。 他竟拱手,冲着我妈行了个礼,喊了一声。 “放心!” 等我师父说完,再抬头的时候,师父的目光已经移向了林青荷这边,很显然,我妈已经走了。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能够看到我妈的正脸。 哪怕方才林青荷带来的危险解除,我也还是没有来得及,喊她一声妈。 我心中有些遗憾,微微叹了口气。 师父曾经说过,只有,当有一天我妈来害我的时候,我才能够出手为我妈捡骨,可是,我就是她的所有,她怎么可能会害我? 难道没有这个条件,而我妈一直救我的话,我就真的不能为她尽孝吗? 回过神来。 我师父已经走了过来。 林青荷依旧跪在地上,梅老婆子看到这个机会,立即冲着林青荷大喊。 “林青荷,月阴逢魔时刻已经结束,那个贱女人不敢留在岸上,她已经走了,现在,你还不赶快动手,干掉那小杂种!” 林青荷就好像没听到似的,只是一直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梅老婆子却是不依不饶。 她继续大喊。 “林青荷,你本来早就死了,我白养了你那么久,如果不是我,你现在恐怕就只剩下那一具白骨了,你再不动手,那件事,你休想知道真相!” 嗖的一声! 林青荷瞬息就到了那梅老婆子的面前! 她再次一把掐住了那梅老婆子的脖子。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活着!” 梅老婆子却冷笑着说。 “你还活着?别开玩笑了,你害怕你那个赌鬼老爹,以前,他没事就打你,如果不是把你卖给了我们林家,他肯定也会把你卖给别家的!” “像你这种人,一出生就是贱人命,哪怕你嫁给我们林家,不也没命享福,我告诉你,就算变成鬼,你也只有被别人拿捏的份儿!” 从我这边看过去,林青荷的魂魄好像淡了几分。 她应该是被我妈给伤到了。 而且,月阴逢魔时刻已经结束。 梅老婆子正说着,突然间,她口袖口的里边,抽出了她平日里搓的那一串翡翠佛珠,冲着林青荷的脖子上套了上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林青荷的脖子上,也开始嗤嗤的冒青烟儿! 她的表情极为痛苦,很显然,那串佛珠的确不是普通的珠子,它能够伤到林青荷,不得已,林青荷把掐着梅老婆子的手,给松开了。 梅老婆子嘴歪着,骂道。 “贱女人,你以为,变成鬼,老身就治不了你了吗?” “你不听话,今天,就让你吃点儿苦头!” 第45章 翡翠佛珠 梅老婆子咬牙切齿地喊着,手上也是紧紧地揪着那一串翡翠佛珠! 翡翠佛珠显然是一种法器。 梅老婆子手上发力,佛珠也勒得越来越紧! 林青荷伸手,想要把那翡翠佛珠给扯掉,可是,翡翠佛珠上就好像有电流一样,林青荷只是稍稍触碰了一下,手就赶紧缩了回去。 “哼!这可是圣物佛珠,你这种脏东西,也碰得?” 梅老婆子得意,面目愈发狰狞。 而林青荷受那佛珠的压制,看起来也变得越来越虚弱。 可是,哪怕被佛珠缠着脖子,如此痛苦,她却也没有任何要求饶的意思。 梅老婆子扯着佛珠,问。 “林青荷,你不是一直都有执念吗?” “你不是一直都想着,当年,你肚子里的那个野种吗?只要你现在动手,去杀了胡十三,我可以告诉你,那野种在什么地方!” 然而。 这次那林青荷却摇了摇头。 “我……我不……” 虽然不知道她是被我妈给吓到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林青荷也不愿意再对我动手。 这时。 林水堂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他看着梅老婆子,一脸哀求地说。 “妈,别再逼青荷了,求你了!” 梅老婆子咬牙,盯着林水堂,怒道。 “逼她?那都是她应该为我做的!水堂,一边待着去,这儿没你的事儿!” 可这次,林水堂不再听梅老婆子的话,他眉头一锁,冲过去,一把抓住了那条翡翠佛珠,他竟想要从梅老婆子的手里夺走佛珠! “你干什么?” “林水堂,你这混账东西,我可是你妈,我的东西,你也要抢吗?” 梅老婆子愤恨地喊着,泼辣无比。 林水堂却说。 “妈,这事本身就是你做得不对!” “求你了,别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了。我们林家无后就无后,没那么重要的,如果因为林家的后人,您要害死那么多人,我宁愿我们林家没有后人!” 啪! 梅老婆子恶狠狠的一巴掌,生猛地抽在了林水堂的脸上! 可林水堂皱了皱眉,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 “妈!” “就算你今天打死我,我也不松手!” “求您了,放过林青荷!” 林水堂从另外一个方向,拉住那串佛珠,倒是给了林青荷一点点空间,她脖子上那嗤嗤的青烟也变得少了一些。 只是,林水堂想要夺过佛珠,或者直接将那串珠子扯断,却并不容易。 情急之下,他甚至还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就是当时林水堂干掉老谢用的匕首,上边还带着血! 梅老婆子看到林水堂拿出匕首,被吓了一跳。 “水堂,你这是干啥?” 林水堂没有理会梅老婆子,而一发狠,冲着翡翠佛珠串上砍了一刀! 但佛珠中间穿的那条线,却是异常的结实,林水堂这一刀下去,根本就斩不断。 他想要放走林青荷,可是,他连续斩了几刀,那串翡翠佛珠依旧完好无损。 林水堂一脸吃惊! 那梅老婆子却是冷笑了起来。 她得意地说。 “水堂啊,你就别在那儿做无用功了!” “我刚才都已经说了,这条佛珠可是圣物,你的匕首根本就斩不断!她林青荷今天不给我杀了胡十三,我就用这条佛珠,勒得她,魂飞魄散!” 梅老婆子说着这话,双目发狠! 她手上攥着翡翠佛珠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几分! 林水堂想要发力,将佛珠从林青荷的脖子上取下,可这边也被梅老婆子紧紧地抓着,佛珠法器加于林青荷的灵魂之体,根本就取不下来。 “妈!” “青荷她根本不想那么做,求您了,您就别逼她了!” “她都已经去世了,现在只是一个魂魄,放过她吧……” 林水堂在极力的向梅老婆子求情,可梅老婆子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 我藏身这棺材的旁边,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听起来就很有分量,接着,我居然看到,原本在厢房藏身的白刚,却是一个闪身,从厢房的门口走了出去! 他要干什么? 我师父看到白刚出去,也有些意外。 师父跟白刚打了个手势,可白刚却不以为然,嘿嘿一笑说。 “老胡,你先一边待着!” “刚爷我过去,先办点儿事!” 他说完,居然径直朝着梅老婆子那边走去! 隐隐中,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梅老婆子听到说话声,也回头,看向了白刚这边,不过,她好像并不认识白刚,她只是盯着白刚,面色不善的问。 “你是谁?” “要干什么?” 白刚却是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走过去,在这种气氛之下,他那条橙色的大花裤头很特别,有着一种特别的违和感。 一边走,白刚一边随意地介绍。 “老子叫白刚!” “白河上的捞尸人,老夫人,我们两年前是见过的,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对了,当初白刚的师父就是给林家捞尸出事的。 后来,他师父的女儿也因为那件事,死在了白河里。 白刚他不会是想给他师父报仇吧? 可是,现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 就算真的要报仇,也应该把事情弄清楚再去办,这样,才能够真正理清白刚师父被淹死在白河里的因果和来龙去脉。 第46章 杀猪刀 梅老婆子本来还想说什么,一副真的要给白刚介绍生意的样子,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把大砍刀,给吓得魂都要没了。 她缩着脖子,一脸惊恐地说。 “白……白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我是真的要给你介绍生意啊,大户人家要捞尸,这……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生意!” “酬劳五十万,绝对只是起步,我教您一个办法,您到时候把那女孩儿的尸体捞上来,完全可以挟尸要价,不管多少钱,为了李家那小女儿,李家肯定给!” 然而。 白刚一句话没说,却是直接将那把刀,给放在了梅老婆子的脖子上! 刀是那种砍刀,很有分量,压在梅老婆子的脖子上,梅老婆子腿软,被压得一个踉跄。 白刚则是饶有兴趣地问。 “知道这是什么刀吗?” 梅老婆子僵直着脖子,害怕地说。 “不……不知道啊,白先生,您……有什么话,好好说啊……这刀,很危险啊!” 白刚却根本不理会梅老婆子那些求饶的话。 他直接回答说。 “实话告诉你吧,这是一把杀猪刀!” “我这把刀,是从农村一个老杀猪匠的手上收来的,他杀了一辈子的猪,这把刀,也用了一辈子,就是不知道,它能不能杀人!” 最后一句,能不能杀人,吓得梅老婆子浑身发抖。 民间杀猪匠用的杀猪刀,往往都是非常凶的物件。 特别是这种老杀猪匠杀了一辈子猪所用的杀猪刀,那更是凶得紧。 师父以前也说过。 这种上了年头的杀猪刀,甚至是能够斩鬼的! 白刚的话都已经说到这种份儿上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梅老婆子自然也清楚。 她害怕地说。 “白先生,您有什么话,好好说……我……我们林家,有的是钱,如果您要钱的话,我可以给您钱,多少钱都可以的……林家,我说了算的!” 白刚却并不再说话。 他的那把刀,一直都逼在梅老婆子的脖子上。 “真的,白先生,一百万,两百万,您随便开价,都行的……” 可是,白刚却冷笑了一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了手中的杀猪刀! 嗖的一声! 杀猪刀冲着梅老婆子,就劈了过去! 这一瞬间!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梅老婆子死在这里,那是他死有余辜,可是因为她的死,连累到白刚,那就不划算了。 第47章 腹中胎儿 当着众人的面,林青荷竟毫不忌讳地把她的红色嫁衣,给撩了起来。 不得不说,她的皮肤很白。 哪怕是魂魄的状态,她那皮肤的质感,看起来也非常的真实。但是,她那平坦的小腹上,却有着一条横着,大约四五寸长的细线。 实际上,那是一道伤口,是被一把非常锋利的手术刀,给切开的! 之前我被她拖入梦境的时候,曾见过这一幕。 很显然。 林青荷让我师父,看她小腹位置的伤口,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我师父他们,这就是她听命于梅老婆子的关键原因! 甚至,林青荷回忆起这件往事,她脸上的痛苦,更是难以压抑。 她哭着说。 “我……我的孩子!” “新婚当夜,是梅老婆子,找人假扮林水堂,把我的肚子剖开,取走了我的孩子,这些年,我很害怕她,是怕她的手段,也更是怕她伤害我的孩子!” “她也一直都拿着我的孩子,来威胁我,她说了,如果我不按照她说的去做,她就将我的孩子,挫骨扬灰……” 林青荷说这些话的时候,浑身发抖。 她的眼泪滚落而下,竟也是那种触目惊心的血泪。 对于林青荷来说。 她肚子里的孩子,无疑就是她心里,最大的执念。 林青荷的确是个苦命的女人。 她母亲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因为不堪重负,抛下她跑了,她父亲好赌,输了心情不好,没事就打骂她,后来,欠了巨额赌债,还借着结婚要彩礼的事情,实际上是把她给卖了。 林青荷还傻傻地以为,她真的要嫁人了,她以为,她终于可以摆脱他父亲林鸿运那个烂赌鬼,却不料,新婚夜她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甚至连彻底的死去解脱,她都无法做到。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让她牵挂,让她还有执念的,也的确只有当初肚子里的孩子了。 我师父想了一下,道。 “梅兰英一直拿你的孩子,来威胁你,你的孩子肯定在她手上!”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过去,好好地问问她,把你儿子藏在了什么地方!你放心,不管你此前有没有动杀十三的心,好在十三现在没事,我可以答应替你申冤!” “但是,你也要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决不可再纠缠十三!” 林青荷使劲儿地点了点头,但很显然,方才她脖子上的伤势,没有痊愈,魂魄上的伤痛,让她疼得那张精致的脸,都揪在了一起。 师父和牙叔以及白刚,看向梅老婆子那边,走了过去。 原本摔在地上的林水堂,这会儿也爬了起来。 他跑到梅老婆子那边,喊。 “妈!” “你醒醒啊,妈!” 后边,林青荷跟着我师父他们,但是,她躲在后边,哪怕梅老婆子晕了过去,她看起来还是有些害怕那梅老婆子。 一下子被几个人围了起来,林水堂有些害怕。 虽然他看不惯她妈的做法,但在他心里,梅兰英依旧是他妈。 他有些害怕地说。 “我……我妈她,她晕了过去……要不这样,我先带我妈回去,你们放心,我会跟我妈好好商量,让他把青荷的孩子,交出来的!” 我师父反问。 “就凭你?” “我……” 林水堂张口结舌。 白刚皱眉,冷笑一声。 “她晕了过去,是吗?” 反问一句,白刚一副混不吝的姿态,直接走过去,一把就将那林水堂给推开了。 白刚的力气很大,他那一把直接推得林水堂,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我知道,白刚这一把带着情绪,他一定也看不惯林水堂对梅兰英的愚孝。 林水堂爬起来,还想要说什么。 可白刚抽出刚才用过的那把黑乎乎的杀猪刀,抡起来,二话不说,冲着梅老婆子,就劈砍了过去! 我差不多明白了。 为什么出事之后,我师父会让我去镇子上找白刚。 他这个人的性格,完全就是混不吝的角色,遇到梅老婆子这种人,白刚出手,有奇效! 之前白刚就有机会,直接干掉梅老婆子。 但他没有出手干掉,就足以证明,他心里有谱。 我知道,这一刀他肯定也不是为了劈死那梅老婆子。 果然! 这一刀虽然非常的凶猛,但是,一刀却只是劈在梅老婆子旁边的地板上,砰的一声巨响,刀深深地潜入青石地砖上,整个一块地砖,都被劈碎了! “啊……” “老天爷呀,杀人了,杀人了,别……别杀我……” 梅老婆子跟杀猪似的凄惨地叫喊着,接着,又是一个挣扎,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原来,她根本就没有晕倒,她刚才,那是顺势倒下,装昏迷! 她知道她儿子是个孝子。 她昏迷了,她儿子就会为她求情,带她走。 我师父看向林水堂,故意说了一句。 “看到没有?林先生,你母亲她,并未昏迷,躺在地上,那都是装的!” 林水堂也有些意外。 显然,他脸上的表情就能说明,他知道自己被他母亲给骗了。 林水堂说不出话来。 我师父则又盯着梅老婆子说。 “梅老夫人,刚才我们的对话,想必你也听到了,说说吧,你把林青荷的孩子,藏在了啥地方?” “啥孩子不孩子的,我……我不知道你在说啥!” 梅老婆子却在装傻。 果然,她还想拿着那个胎儿,去继续要挟林青荷,如果今天就这么放她走了,她一定会想办法再次控制林青荷,继续作祟害人。 她恨透了我,早晚还会对我出手。 “梅兰英,今天晚上,如果你不能把林青荷的孩子交出来,那这样吧……” “咱们也不废话,柳河爬边上,有一只小船,我可以把你放在船上,让你去柳河爬水域里,好好想想,林青荷的孩子,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师父他似乎已经有了对付梅老婆子的策略。 梅老婆子则坐在地上,一副要撒泼的样子说。 “随便你们怎么说吧,我真不知道,大不了,你们就弄死我,说什么林青荷的孩子,她哪有什么孩子,不足月的胎儿,就算被挖出来,早就没了!” 林青荷听到这话,却说。 “不对,我孩儿一定还在你手上!” 梅老婆子冷哼一声。 “是吗?你们可以问问水堂,他见过吗?” “反正我可没见过!当年,我只是要求,那人把你给杀了,我可没说,让他取那胎儿,兴许,是他带走了,要找,你们去找他啊!” 梅老婆子说话,还是这样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师父也不跟他废话了。 他看向白刚说。 “白先生,交给你了,把她丢在柳河爬那条小船上,让她好好想想!” 白刚嗯了一声。 一手拿着杀猪刀,一手提着梅老婆子的领口,直接将他拖着,往老县衙的大门口走去。 林水堂看到这一幕,一下子慌了。 他立即追过去。 “白先生,别啊,我妈她知道青荷的胎儿在什么地方,她知道的!” “您别把她丢到柳河爬里,别,柳河爬里有……有……” 林水堂说不出后边那些话,他也在害怕。 我妈就在柳河爬,而且,柳河爬里还有其他很多,难以想象的东西,如果把梅老婆子丢在柳河爬的芦苇荡里,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白刚则是一副凶横冷漠的样子,看起来似乎真的准备,把梅老婆子给丢到柳河爬里! 林水堂很是慌乱,他跑过去,拉住白刚的胳膊。 白刚则是眉目一冷。 翻身一脚就踹在了林水堂的肚子上! “他娘的,给老子滚蛋,今天晚上,老子就是看不惯这死老婆子办的事,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要把她给丢进柳河爬里!” 林水堂挨了一脚,摔在地上。 白刚拖着梅老婆子到了老县衙的大门口。 本来梅老婆子挣扎着,还准备继续撒泼似的,她一定觉得,白刚和我师父似乎是准备吓唬她,为了把林青荷孩子的下落给套出来。 可现在看来,白刚那行为,可不太像是在吓唬人。 甚至,那白刚还说。 “死老婆子,别他娘的以为老子不知道,我师父当年给你们林家捞尸,意外去世,一定跟你也脱不了干系!” “反正,今天晚上,你这死老婆子也活不成,老子就把你淹死在柳河爬里,也算是告慰,我师父他的在天之灵!” 白刚揪着梅老婆子的领口,一把将她给丢进了大门外一辆车的后备箱里。 那车是梅老婆子手下的人开来的,白刚锁住后备箱,直接上车,将车子给启动了起来。 第48章 买命钱 车子隆隆作响! 摔在地上的林水堂,迅速爬起来,冲到了白刚开着的那辆车前,跪在了地上。 可白刚根本不理会他。 一个倒挡,快速的打方向盘。 白刚车开的很野。 林水堂虽然跪在地上,挡住了路,但白刚仍然一个半漂移的操作,从他身边躲开,冲着柳树村上游那柳树林所在的方向开去。 越野车的后备箱里,咚咚作响。 很显然,那肯定是梅老婆子在砸后备箱,她已经慌了,她在求救。 但是。 白刚居然真的开着车,一路扬长而去! 车子开出去的速度很快,几乎就是一转眼的时间,白刚就不见了踪影。 我师父和牙叔也是一脸吃惊,等他们追到大门口,都已经看不到白刚的车尾灯了。 我师父知道,梅老婆子很害怕柳河爬里的东西,那天迁坟的时候,她都一直离那水域很远,不断的搓着翡翠佛珠。 所以,我师父说的那些话,是让白刚配合吓唬梅老婆子的。 可白刚还真开车把梅老婆子给拉走了,这不太正常啊! “老牙,你快去开车,我们一起去柳树林!” 牙叔一边点头,一边询问。 “老胡,咱们的计划里,还有这一环吗?” 师父深吸了一口气说。 “没有!” “我也不知道白刚在搞什么鬼,总之,他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儿!” 牙叔一听这个,也不敢怠慢,迅速把面包车给开了过来。 而我师父,则跑到这边的厢房,抓着旁边的一个锤子,把我藏身的这个棺材,给打开了。 开了棺材,我跳出去,立即问我师父,发生了什么? 师父一边走,一边打手势,让我跟着,他把白刚刚才突然带着梅老婆子开车离开的事情,大概跟我说了一下。 我就跟着我师父,从老县衙出去。 牙叔已经把车开了过来,我和师父迅速上车。 可这时候,林水堂却跑了过来,他拦在我们面包车的前边,一脸哀求的说。 “胡先生,你们带着我一块儿过去,求您了……” 我师父则看了我一眼。 我的目光移向别处。 师父摆了摆手说。 “十三他不想看见你,带不了!” “既然你不知道林青荷那孩子的事情,就跟这件事情无关,你还是走吧!” 林水堂结结巴巴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片刻,他又跑到我这边,一脸哀求的看着我。 “十三,求您了,带我一起过去!” “你放心,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我妈配合,帮你们找到林青荷那孩子的藏身处的。我可以确定,那胎儿,我妈她,都还一直保留着!” 这么说来。 林水堂倒还有些用,不过,我也清楚,他过去肯定是为了给他妈求情,求白刚放了他妈。 见我不说话,林水堂又说。 “十三,算我求你了……” 我看着别处,叹了口气说。 “林素婷还在那儿呢,你难道不管她吗?刚才,她可是为了你,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林水堂点头,认真的说。 “素婷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林家的人,等会儿就会把她送到医院去。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你们看,那边的车灯,肯定就是!” 这时,林水堂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通电话,交代了一下林素婷的事情,就又看着我。 我知道,不能继续再耽误了,就说。 “行了,你先上车吧!” 林水堂使劲儿的点头,对我是千恩万谢的,上车后,他坐在角落里,也不吭声。 师父冲着外边喊了一声。 “林青荷,你也上车!” 随后,牙叔把面包车开的跟跑车一样,一路上车子引擎盖里,轰轰作响,他肯定是怕耽误了什么,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到了柳树林。 树林里有一条土路,我们到的时候,却没发现那辆黑色越野车。 白刚他,好像没来柳树林! 师父也皱了皱眉头,立即吩咐。 “老牙,往上游开,去芦苇荡!” 牙叔也不含糊,迅速把油门加足,我们继续往上游方向开去。 一路上都是土路。 牙叔却开的很快,没多大一会儿,我们的车又到了上游,芦苇荡就在附近水面上,可白刚开的那辆车,却是依旧看不见。 奇了怪了! 白刚到底把梅老婆子,给带到啥地方去了? 我从我师父那里拿过手机,给白刚打电话,可白刚电话已经关机,很显然,他对于他要做的那件事,早有准备! 他人不在柳树林,也不在芦苇荡,所以,他要是的事情,肯定不是把梅老婆子给丢进柳河爬吓唬她那么简单! 心中突然一个激灵,我立即跟师父说。 “师父,白刚他可能去了镇上!” 我师父眉头微微一皱,他没有继续多问什么,直接跟牙叔打了个手势,吩咐。 “老牙,走,去镇上!” 师父相信我的判断。 等车子走了,朝着镇上开去,我师父才问我。 “说说看,白刚他为什么要带梅兰英去镇上?” 我上午去过白刚家里,了解过他的事情。 我便说。 “白刚的师父和师妹,在两年前,都死在了白河上。白刚师父柳龙虎的死,也正是因为,当时柳龙虎接了林家的一桩生意,死在了白河上!” “事后,白刚师父,还有他师妹的尸体,都捞不上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白刚这会儿带走梅老婆子,应该就是为了他师父和师妹的事情,这件事,可是白刚心里最大的执念!” 师父他们在老县衙那边的时候,也听白刚提起过他师父去世的事情。 牙叔似乎有疑惑。 “十三,你说,捞尸人捞尸,本身就是刀口上舔血的事儿,照理来说,出个啥意外也很正常嘛!” “白刚他,怎么就能断定,柳龙虎的死,一定是那梅老婆子在搞鬼?” 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 事情的确有很多疑点,目前来说,最多也就是怀疑,不过,仔细一想,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柳龙虎捞尸死在白河,当时林家为了表示歉意,还赔了一大笔钱。” “正常来说,咱们吃死人饭这一行当的,本就危险,就算出了意外,那也是自己的事,主家因为这个主动赔钱,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我和牙叔说这事的时候,师父一直都在思考着什么。 这会儿,他说。 “那不是赔偿款,那些钱,是买命钱!”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由得疑惑。 “买命钱,是啥?” 师父却并未直接跟我解释。 他看向蹲在角落里的林水堂,问。 “两年前,你们林家可有落水溺亡者,需要捞尸人打捞的?” 林水堂摇头。 “没有啊!” “不过,我母亲她,好像的确请过捞尸人,说是,要打捞白河下边的一口阴沉棺,后来,我也听说了,那位捞尸人出了意外,死在了白河上。” “我妈她还特意让我,去镇上找了一个姓柳的女子,赔给她了两笔钱!” “那女子不要钱,可我妈说了,这两笔钱一定得赔给她,所以,我就悄悄地把那两笔钱,放在了她家的棺材铺里!” 我立即问。 “你说的,姓柳的女子,是不是叫柳晓静?” 林水堂再点头。 “对,就是叫这个名字,当时,我妈让我赔她两笔钱,每一笔,都是八十八万。我提着两个皮箱过去,跟她谈了这件事,可是她不收那些钱。” “她当时哭得很伤心,没办法,我就把那两个皮箱,全给放在了他们棺材铺的一口棺材里!” 听到这些话,我心中不由得一个激灵。 柳龙虎死了,林家主动赔钱,而且,还赔给了柳晓静两个八十八万? 怎么又是八十八万? 这个细节白刚没有跟我说,现在听来,我也感觉,这问题就出现在这两个八十八万上! 没多想到,林水堂知道的还挺多。 大约半个小时后。 我们的面包车,已经开到了镇子附近。 白河是我们这附近最大的一条河,下游到柳树村那附近,建了一条大坝,形成了一个柳河爬水库,上游,从白河镇的旁边蜿蜒流淌而过。 白河镇的北边有一个小渡口,不管是渔船,还是捞尸船,一般都从那里下水。 牙叔直接把车开到渡口。 果然,我之前猜测没有错,刚到了渡口,我们就看到,白刚从老县衙离开所开的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就停在那渡口旁边! 只是车灯已经关了,白刚肯定已经带着梅老婆子下了车! 我下意识地,往河面上看去! 第49章 黑煞过五官 也不知道白刚开车到这儿,有多久了。 河面上漆黑一片,雾气涌动,远远地望去,也看不见白刚的身影。 车子停好,我和师父迅速下车。 前边渡口附近,有两间破旧的小平房,亮着灯,里边住的应该是这小渡口的管理员。 关于白河,我们这边一直都有着一些诡异的传说,白河水白天很清澈,自然没啥问题,可到了晚上,水下黑漆漆的一片,全都是不可言说的东西,即便是打渔的,夜里也从不出船,有管理员住在渡口这小平房里,负责看守渡口上的那些渔船。 这条河白天是叫白河,可到了夜里,它还有一个名字,叫黑河。 师父过去,敲了敲管理员亮着灯那屋的破旧房门。 他喊了一声。 “老裴!” 显然,我师父跟这里的管理员认识。 没过多大一会儿,屋门打开,里边走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头。 他打量了我师父一眼,还顺便扫了我一眼,沙哑的声音说。 “哦,是胡先生啊!” “这大半夜的,您这是有啥事吗?” 我师父朝河面上看了一眼,问。 “刚才有人出船,对吗?” 老裴一脸疑惑,打了个哈欠反问。 “这大半夜的,哪有啥人敢出船啊?” “胡先生,您也知道,这条河可是白河。白天有人敢下白河打渔,可到了晚上,这可是黑河,去河上打渔,那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可我师父反问。 “如果是白河上的捞尸人,白刚呢!” 提及这个,老裴脸色一变。 我师父继续说。 “白刚的车就在那边,老裴,我知道,你跟白刚交情好,想替他隐瞒。但你肯定也看到,他带了一个老太婆上了船,下了白河,保不齐,是要出人命的!” 老裴这会儿已经不再打哈欠了,显然,他刚才那刚睡醒的样子,就是装的。 白刚来过,他肯定早醒了,白刚开船下河的事情,他也肯定知道。 “这……” 老裴结结巴巴的,有些为难,似乎不知道该咋说。 我师父揽住老裴的肩膀,说。 “老裴,这可不是小事,要真出了人命,你担待得起吗?你这工作,也是好不容易才找来的,别到时候,丢了工作啊!” 在我师父的三言两语下,老裴眉头皱了起来。 “对,半个钟头前,白刚他,是带着一个老太太,下水了!” “他还说,让我替他看着点儿,别人找来,就让我拦着!” 我师父也不再耽搁,直接跟老裴说。 “老裴,事不宜迟,开船,带我们下白河!” “白刚他今天晚上不对劲,咱们必须尽快找到他,要不然,一定会出事的!” 老裴一脸苦涩,他没动,有些为难地说。 “这……胡先生,大半夜的,除了白刚那捞尸人,别的谁敢下白河啊?胡先生,您又不是不知道,这白河下边……” 老裴话到这里把声音压得很低,他不敢继续说下去。 我师父倒也不再多废话,他立即返回车上,从车副驾驶的储物格里,拿出了两万块钱,丢给了老裴。 老裴拿着两打钱,手上直哆嗦,根本不知所措。 我师父直接跟他说。 “你开船带我们下白河,这两万块钱的酬劳,就是你的,干不干?” 显然,拿着这么一大笔钱,老裴心动了。 平日里打渔的确不太赚钱,所以,他才找了一份,夜里住在这渡口上帮别人看守渔船的工作,以补贴家用。 但老裴还是有些为难。 “干是可以干,就是……我这工作,还得给人看渔船呢,要是开船下了水,渡口上船没人看,咋成?” 师父早有对策,他直接说。 “就我和我徒弟,跟你一起下白河,其他人都留在岸上。老牙就可以帮你看渡口渔船!” 一听我师父把这事都给安排好了,老裴干脆地说。 “那行,胡先生上船,咱们现在就出船!” 老裴当即答应下来,把那一笔钱塞进了他随身的腰包里,就动手去解锚绳了。 可以看得出来,林水堂也想跟我们一块下河,但我师父没安排他,他也不敢多吭声,就蹲在河边,担忧地抽着闷烟。 随后。 师父过去,又跟林青荷交代了两句,说如果天亮了我和我师父都还没有回来,她见不得光,就让她先躲进面包车后备箱里的那个捡骨用的金瓮里。 说实话,我是非常担心我师父的。 毕竟,在老县衙的时候,他遭到了林鸿运那个运财鬼的反噬,现在一直都看不到运财鬼在什么地方,但我总有一种感觉,那东西好像一直都跟着我师父。 林鸿运当时用了邪术,那可是拼了命去反噬我师父。 我师父的身上,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相反,师父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只是我还不知道而已。 想着这些。 我下意识地又扫了我师父的面相。 毫无疑问,他的面相很不好,脸上相气阴森郁结,黑煞早已过五官,且几乎满盖天庭,直至地阁。 这是凶煞刑死之相! 从相术吉凶方向来说,这种面相,哪怕是好端端的坐在家里,甚至,旁边派一个人保护着,我师父也很有可能出现什么意外,从而导致他丧命! 他现在,居然还要下白河? 这是不要命了吗? 白河这种地方,哪怕是白天,也是市里专业捞尸队都不愿意来的地方,这些渔民也都是白河上的老渔民,他们也只敢白天下河打渔,夜里或者阴雨天,他们谁都不敢下水。 更何况,现在还是晚上! 夜里的白河可不叫白河,叫黑河,下河之后,可能会出现的危险,根本不是我能够想象出来的! 我看师父就要动身,立即上前拦住了他。 “胡叔!” “你……你不能去啊!” “这事,我看,就我跟老裴一块下河就行了。您放心,我见到白刚的时候,一定会想办法,劝他回来的,他的事我了解,我有办法喊他回来!” 我师父认真地看了一眼,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奇怪的色彩。 入门之后,我能够看到一些以前看不到的东西,这事我师父知道,但我能够看到人脸上相术相门的气息这一点,我师父他应该不知道。 看着我,似乎是思索了一阵,我师父却也没问我是不是从他脸上看出了什么。 他只是说。 “十三,你刚入行,还没真正下过水,水上的许多事情,你不懂!” “这一趟下黑河,我必须去,否则,别说找到白刚了,你可能连前边的那座河心小岛,都过不去!” 我下意识地朝着师父所指的方向看去。 可那个方向雾气很浓,哪有什么河心小岛? 不过,白河蜿蜒在整个白河镇附近,河道当中的确有很多河心小岛,有大有小,据说前些年还有在小岛上开农家乐的,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全都关闭了。 这时,那老裴也扯着沙哑的嗓子搭话说。 “十三啊,要是就你自己跟我下河,那……就算两万块钱,我这船也不能出啊!” 我立即问他。 “那多少钱,你能出船?” 老裴苦着一张脸说。 “不是,十三啊,这……这不是钱的问题!” 听到这个我有些无奈,偏偏这里除了我师父外,没有别的人能够与我一同去。 师父似乎能够猜测出一些我对他的担心,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说。 “十三,你师父我,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捡骨师,虽然,年龄大了一些,这些年也不怎么下河了,但我可不怕河里的那些东西!” 第50章 催命的小鬼 师父说他不怕那河里的东西。 但我也知道,我师父他已经过了天命之年,按照捡骨这一行的禁忌,他是不能下水的。 不说他脸上的凶煞刑死之相,单单就这一点,他就不能任性! 可我师父却继续说。 “正好,这次十三你还能跟着我,学一学给那陈年老尸捡骨的规矩,捞尸人捞不了的那些尸,得捡骨师来化煞捡骨,装金入瓮,方可上岸!” “这些,跟岸上开坟捡骨,可完全是两码事!” “十三,叔以后可能不会再下水了,机会不多,这次,你可要,好好学!” 从师父这语气里,可以听得出来,他这是铁了心的要下白河。 看着情形,我这是拦也拉不住他,今天晚上的事情,如果没有我师父,别人恐怕还真的搞不定。 而且。 我师父说,今天晚上他要教我,给陈年老尸捡骨,要让我好好学,难道,今天晚上还有人要捞陈年老尸? 捞陈年老尸的人,是白刚吗? 我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师父如果能够为我亲自示范这个,我自然要好好学,因为我很清楚,捡骨跟做别的事情不一样,有很多东西,单单只靠书上的内容是学不到的。 老裴那边已经准备好,跳上了船。 他沙哑的声音,冲着我们这边喊。 “胡先生,十三娃子,准备好了,就上船吧!” 师父轻松地微笑,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就跟着师父跳上了那艘老旧发黑的乌篷小渔船。 木质的渔船,上去后,晃晃悠悠的,踩在船板上,甚至还会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声。 我和师父在船上坐下。 老裴从船舱里找来一样东西。 走到船头位置,将其点燃,我仔细一看,竟是一根白色的蜡烛。放好后,他还在蜡烛上套了一个黑黄色油纸木座的罩子。 老裴是个老船夫,摇橹船行,离岸四五米远,船就稳定了下来。 河雾比我想象中还要清冷,浓郁。 等这艘小木船开出去十几米后,后边岸上的一切,看起来就有些朦胧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 除了牙叔,林水堂站在渡口上外,林青荷也站在远处的柳树下,她一袭红衣,很是惹眼,但我总感觉,她好像很害怕这条河,一直都没靠近河边。 夜风掠去,我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师父低声提醒。 “十三!你要记住,夜里水上行船,莫要回头看,有人问你话,千万不要轻易回答!” “咱们捡骨师一脉,是吃死人饭的,拿了钱,接了别人的生意,就只管给事主做事就行,所做之事都在因果之内,其他的,无论你看到啥,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第51章 引路灯灭! 河心岛上的农家乐不是都倒闭了吗? 怎么还有人? 心中有些好奇,我就朝那边,又多看了一眼。 这次,我居然看到,绿衣服女人居然在冲我招手! 她缓慢的招手,那动作,看起来怪怪的,但也真的像是在跟我打招呼! 我心说,难不成,这些农家乐没有倒闭,现在还开着,农家乐里的人看到这边有船经过,就赶紧出来,招揽客人了? 大半夜的灯都不开,总感觉怪怪的。 我也没理会那女人。 毕竟,我和师父来白河上,又不是来游玩吃农家乐的。 现在还不知道白刚把梅老婆子带走,是要干什么,别真的出了人命,事情就很难办了,我们得尽快找到他才行。 船又走了一段,农家乐那边居然亮起了灯。 那似乎是彩灯,但也像是用那种彩色的纸糊成的灯笼。一连串各种颜色,挂在农家乐入口附近,这种装饰的风格,看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喂……小哥,要不要吃夜宵……烧烤海鲜都有嘞!” 绿衣服女人居然喊了起来。xbiQiku 岛上的农家乐不止一个,我冲着绿衣服女人那边扫了一眼,竟看到,其他那两三个农家乐的前边,也有几个女人。 她们竟也在冲我招手,喊着什么。 我疑惑,这些农家乐,还真的都在营业? 这不没倒闭吗? 师父和老裴都说,我一个人跟着老裴过不了这河心岛。 可岛上还有农家乐,这附近应该没什么危险才对,他们为什么会那么说? 老裴一边划船,我们一边打探着附近的水面,渐渐地,我们开始从距离河心岛最近的地方经过。 到这里,我居然看到,这个小岛上那四五家农家乐的门前都亮着灯,或许是特色风格,他们用的都是那种类似于纸制的彩灯笼。 刚开始冲我招手的绿衣女人,居然自己划着一个小船,朝着我们这船靠近! 水声哗啦哗啦的! 半分钟不到,她的船就靠了过来! 距离近了,我也能够看清楚绿衣女人的脸了,这女人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风韵犹存,长得还有几分勾人,只是那张脸可能是粉用多了,白得过分了一些。 招揽客人不过去,还划船来揽客吗?这岛上的农家乐,这么热情吗? “小哥,这大半夜的,去河上多危险嘞,有什么事,就先在我们农家乐住一晚,明天再做打算,咱们店里,炒菜海鲜烧烤啥都有嘞!” 女人陪着笑说着,之前我对她有所怀疑,总感觉这女人怪怪的。 可距离近了,我仔细看,她却好像也没啥问题。 她那船上,还有她的影子。 这会儿,旁边还有其它的小船,靠了过来,那些船上站的,也都是女人,跟绿衣服女人差不多的年龄,化着浓妆,脸白的有点儿过分,衣服的颜色大都很是鲜艳。 “小哥,来我们家吧,我们家的菜,可比她们家好吃呢!” “还是来我们家,我们家,主打海鲜,鲍鱼什么都有,新鲜的很呢……” 她们七嘴八舌的介绍着。 我一脸苦笑,没想到,河心岛上这些农家乐拉客的力度这么大,难不成老裴和我师父说,我可能连这儿都过不去,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摆了摆手,连忙拒绝,对他们说。 “不好意思啊,我们到白河上,是来办事的!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有一艘捞尸船过去,船上一个胖子,和一个老太太!” 我顺便打听了一句,拒绝她们的同时,也问问白刚去了哪儿。 毕竟我们从这儿过去,到白河主流上,还是得大海捞针一样,去找白刚,有点儿线索,总比没有好。 可那些女人却说。 “哎呀,小伙子,顺便吃个饭嘛!” “大半夜的,就算打渔的,也都该休息了呢……” 她们根本不提,我问那白刚的事情,只顾着拉生意。 我真的是愈发的无语,也不打算再理会她们了,我估计,这河心岛上的生意不咋地,所以,她们才会这么疯狂的拉人。 之前一直都不亮灯,肯定也是因为生意不好,灯都不舍得开,见有客人的时候,她们才都才开了灯。 我们从这儿过,完全是狼多肉少啊! 脑海中掠过这些想法,突然间,旁边发出了扑通一声! 好像有啥东西,掉进了水里! “救……救命啊……” 有人在喊救命,我下意识地回头,扫了一眼。 我居然发现,最开始冲我招手的那个绿裙子女人,不知道怎么搞的,船翻了,人也掉进了水里! 而且,看样子,她还不会游泳,整个脑袋在水里浮浮沉沉的,口喊着救命,挣扎着,眼看着就要被淹了! 情况紧急! 可旁边其他那些女人,却只是指指点点,笑嘻嘻的,没一个人下水救人的。 绿衣服女人扑腾着,喊救命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她要被淹死了! 我心说,要是再等会儿,可能就出人命了,虽然我不认识她,但人命关天,左右看了一眼,船上倒是有一根竹竿。 我立马抓起来,冲着那绿衣服女人伸了过去。 “大姐,快,抓住竹竿!” 绿衣服女人慌乱的扑腾着,总算是抓住了竹竿! 我就使劲儿,把她往我这边拉,她的头发全都湿了,脸上的妆也花了,眼角的黑色眼线流淌了一脸,那样子看起来有些狰狞吓人。 不一会儿,她就到了我这船边。 我总感觉,这样把她拉过来好像都没费劲儿似的,可能是她在水里的原因,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我稍稍探了探身子,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另外一手,将竹竿给扔到船上。 触碰到她那只手的一瞬间,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绿裙子女人的手,实在是太凉了。 我触碰到她那只手的时候,就好像是碰到冰棍了一样,清冷刺骨的寒意一下子爬满了我的全身,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我觉得绿衣服女人肯定是在水里泡了一阵子,才会这样,夜里河水的确很凉。 深吸了一口气。 我准备发力,把她给拉上来。 可是,她的身体好像突然被水下的什么东西,给猛得拖了一下,我原本就从船上探出了半个身子,这么突然扯了一下,我也失去了平衡,差点儿掉进水里! 紧紧地抓着船的内板,我的半边身子悬空,心一阵紧揪! 绿衣服女子的身子都被淹了一半。 她焦急害怕的冲我喊。 “小哥,救我……救我啊……” “求你了,千万别……别松手,求你了……” 她在苦苦的哀求着我,眼泪婆娑。 我自然没准备松开,就紧紧地咬着牙,使劲儿发力将她往船上拖,可是,水下那东西的劲儿非常大,我的胳膊都已经酸了! 白河下边拖着她的东西,到底是啥? 农家乐的那些穿的花花绿绿的女人,一个个都在自己的船上,冷眼的看着我这边的情况。 她们没有一个人出手帮忙,而且,她们好像也没被水下拖着绿衣服女子的东西给吓到,不害怕,就那么冷冰冰的看着。 这些人,可真够冷血的! 我心中暗道一句。 转而,我回头看向我师父和老裴那边,我就想着喊他们过来帮忙。 可是,我这么一回头,居然发现,老裴的这艘小渔船上,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不管是我师父,还是那划船的老裴,全都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 这怎么回事,我师父和老裴,去哪了? 船头的那盏引路灯,在黄色油纸罩子里,东倒西歪,忽然间,噗嗤一声,灭掉了! 第52章 纸扎人 老裴说过。 引路灯灭,必须返航! 我没想到,船头的那盏白蜡烛引路灯,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灭掉! 更重要的是,我师父和老裴人去哪儿了? 好端端的这附近又没别的藏身处,他们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难不成,他们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已经逃命去了? 老裴我不了解,但我师父我清楚,他不可能丢下我不管。 吃力的回头,我往船舱里扫了一眼,那里边也没人。 单靠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把将绿衣女人从水下给拉上来,我只好大喊。 “胡叔!” “胡叔!” 船上静悄悄的,完全没有人回应。 想起我之前,在我师父脸上看到的凶煞刑死之相,我不由得担忧起来,我师父和老裴莫名消失,该不会是出啥事了吧? 我心中怦怦直跳! 而且,手上的劲儿已经到了极限,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没办法,我就只能冲着其它船上,那些穿得花花绿绿的女人,喊。 “你们不能只看着吧?快过来,帮忙救人啊!” 可没想到,其它船上的那些女人,扭动着腰肢,却只是嬉笑着。 “救人?” “嘻嘻嘻……” 她们只是笑着,根本就没有一个人靠近。 我抓着船板的手上也出了汗,终于还是撑不住,手上一个滑溜,整个人彻底失去了唯一的着力点,差点儿摔进水里! 我咬牙,一阵胡乱抓,幸亏抓住了船边,但是,我的腿也已经碰到了清冷刺骨的水面! 这边,我右手紧紧地抓住那女人的胳膊,绿衣女人更是被水下的东西,给拖进了水里,河水都没过了她的头顶! 她在挣扎,抽搐…… 糟糕! 这样就算我不松手,她也会被淹死的! 河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我只能拼了命地把她往水外边扯,可是,我抓着船边,重量都集中到了一边,这小渔船都被我抓得开始往一边倾斜! 眼看着,这艘小渔船都要翻了! 不过好在我又一次把那绿衣服女人,从水里给拖了出来。 她大口地吐着水,脸上那妆容花得厉害,头发盖了一眼,我甚至都看不出她的五官了,她咳嗽着,吐着水,显然已经说不出话了。 但看到她还活着,我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只能再想办法。 就在这时! 一根竹竿从我这边的船上,伸了下来。 我愣了一下,以为是有人帮忙。 我这边的船上,那不是我师父,肯定就是老裴! 也不知道,刚才他们藏在了什么地方? 当有人帮忙,总归是好的。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根竹竿伸过去后,根本就不是救人的,竹竿竟发了狠力,抡了起来,打在了绿衣女人的脸上! “你干嘛呢?” 我吆喝了一声。 可紧接着,那竹竿又猛力地戳在绿衣女人的脸上,这一下戳得特别狠,甚至将她给硬生生地戳进了水里! 我伸手,想要再抓住那个女人救她,可没想到,后边伸过来的那根竹竿,竟冲着我的手腕,狠狠地抽了一下! 我被抽得生疼! 下意识地完全松开手,绿衣女人就彻底掉进了水里! “十三,赶紧上来!” 那居然是我师父的声音! 难不成,刚才用竹竿子抽打那女人和我手腕的,是我师父?可他为什么要抽打我的手,让我把那女人松开,他要在船上,完全可以帮忙把我们一起拉上去的! 我师父又不是旁边那些看热闹的冷血女人! 抓着船边,我咬牙,一个翻身,果然看到了我师父。 师父的手里拿着竹竿。 他伸手,想要把我给拉上来。 后边,老裴抓着船桨的把手,定定的站着,满脸冷汗地看着我,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我顾不得其他的,就跟我师父说。 “师父,那个女的落水了,我在救人,您……您怎么把她给打下去了?她会淹死的!” 我师父看向水里,反问。 “女人?” “十三,你先上来,再好好看看,水里边的东西是啥?” 师父发力,把我拉了上来。 坐在船上,我回头再往水里边看去。 只是一眼,我便寒毛直竖! 我居然看到,一个绿色纸扎的东西漂在水面上! 师父用竹竿把那东西给捞了上来,近距离,我再一看不由得一惊,那居然是一个被水给打湿了的纸扎人! 纸人的头上,还戴着一顶湿漉漉的假发! 纸扎人的那张脸因为被水打湿了,五官晕染开来,都变得不清晰了,她脸上的颜料流淌而下,使得那瘪下去的整张脸看起来格外的狰狞。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刚才我拼了命要救的绿衣女人,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一个纸扎人! 那会儿我还以为她妆花了,现在看来,她哪里是妆花了,这分明就是她脸上画出的五官,被水打湿了,所以才花了! 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汗都下来了。 她分明就是个纸人,我刚才怎么没看出来? 这会儿,我再看向之前那些冷眼相看的女人,顿时,整个人也是一惊,心不由得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们的船,离河心岛很近。 我看过去的时候,只能够看到岸上摆放着一些身上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纸扎人,哪有什么招揽客人,见死不救,冷眼相看的女人? “师父,这……这咋回事啊?” 我心中惊慌地问。 师父扫了一眼岸上的那些纸扎人,简单地说。 “我都说了,如果你一个人跟老裴下河,连河心岛这边都过不去!别多想了,老裴,继续开船,咱们去前边找找看!” 老裴已然是满头大汗。 听到我师父的话,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怔怔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还透着恐惧之色。 继而。 老裴开始划船,可我突然想到,船头的白蜡烛引路灯不是灭了吗? 老裴怎么还敢继续开船? 船眼看要走,我立即喊道。 “慢着!” “刚才,引路灯灭了,不能再走了!” 可当我这话说出来后,老裴和师父都看向船头方向。 我也看了过去,我发现,船头的引路灯还好好的亮着,光线也没什么不正常的,难道,刚才我看到引路灯灭了,也是幻觉? 师父淡然地说。 “十三,引路灯亮着呢,你,看错了吧!” 我定定的点了点头。 “对,我看错了!” 如此,老裴才敢继续划船。 往我师父那边凑了凑,我低声问。 “师父,刚才,我看见那绿衣服女人,是不是鬼啊?” 师父一笑,随口回答。 “不管她到底是不是鬼祟,刚才的事情,都是个教训。十三,你可是把师父跟你交代的那些禁忌,给忘得一干二净啊!” 我低头,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不知道为啥,刚才那会儿,我还真的没有意识到,绿衣女人是个鬼祟。 现在一想。 当时,她抓着我手腕,根本就不是为了让我救她,她是在拼了命地拖我下水! 师父把刚才捞上来的那个被打湿的纸扎人,给烧了,纸扎人的材料很特殊,似乎是用油纸做的,哪怕湿了,我师父拿打火机一点,轰隆一声就烧了起来! 纸人上的假发,也一样跟着,燃烧了起来。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气息,那显然不是烧纸的气味儿,倒是有点儿皮肉和头发焦糊的气味,难不成,那假发还是用活人头发做的? 几分钟后。 纸扎人全都被烧成了灰,头发也都被烧没了。 风掠过,灰烬都散进了白河里。 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说。 “没事了!” “以后记得小心点儿,夜里这白河上,离了岸,不管到哪儿,可都不安定!” 我点头,在船尾坐了下来。 刚才我一直抓着那东西,这会儿两条手臂实在酸得厉害,可这刚刚坐下来,我突然感觉,屁股底下好像垫了个东西! 低头一看! 我居然看到,我屁股底下垫着一片绿色湿漉漉的东西,好像是一块布! 第53章 纸人指路 看到一块绿色的布,居然垫在我屁股底下,我顿时一个激灵,当即跳了起来! 我差点儿叫出声来! 刚才绿衣女人的事,已经让我对绿色有了阴影。 起身后。 那块绿色的布,也跟着我起来了! 这会儿,我才意识到,那应该是一件绿色的衣服,而且衣服还披在了我的背上。因为衣服太大了一些,所以,下半部分才被我坐在了屁股底下! 师父显然注意到了我这边动静。 他回头看来,问我。 “十三,咋了?” 我头皮发麻,根本来不及回答我师父的问题,伸手冲着我的后背上抓了去! 这么一扯,果然,一条绿色的长裙子,被我给扯了下来! 抓着那条裙子,感受着那冰凉滑腻的手感,我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我几乎是甩着手,把那条裙子给丢了出去。 我的腿都快软了,也不敢在坐下,生怕屁股底下再垫上啥东西,整个人就惊慌失措地站着,看向我师父那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条绿裙子,啥时候披在我身上的? 我咋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师父眉头一皱,也走了过来。 他蹲下来,看了看被我丢在船上的那件绿裙子,竟一点儿都不避讳,直接把那裙子给拿了起来。 那是一件连衣裙,草绿色的,上边还装饰着一些黄色红色的小碎花。 仔细看来,倒是跟刚才那个纸扎人身上穿的,纯绿色裙子还不太一样。不过,裙子整体的风格实在太像了,只是,这裙子是谁的,怎么会莫名其妙披在我身上呢? 师父也是一脸疑惑地问我。 “十三,你这儿搁那儿弄了一条裙子啊?” 我一脸苦涩,我哪知道这裙子哪儿来的? 难不成刚才那绿衣女人是个鬼祟,师父只是烧掉了纸扎人,她还藏在附近,是她故意披在我身上的? 想到这个,我的心噗噗直跳! “胡叔,这裙子,不会是刚才那啥的吧?” 我低声询问,没敢说那个字,声音也有些颤抖。 师父没啥禁忌,翻来覆去看了一眼,竟一把将那裙子丢给了我,说。 “既然是给你的,那就留着吧!” “啊?” 我一脸惊讶,不知道师父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这个可是死人的东西,怎么能留? 我毫不犹豫,一把将那绿色的裙子,给丢进了水里,那裙子很轻,在水里漂了一段儿,就沉了下去。 如果裙子真的是那绿衣女鬼的,她把裙子给我,是啥意思? 她这是要缠上我了吗? 师父曾经说过,水里边的东西很麻烦,有很多,想要投胎都必须找替死鬼,那绿衣服女人该不会真的盯上我了吧? 想着这些,我的心里一阵发沉。 师父见我丢掉绿色碎花裙,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坐在了船上。 我朝四周扫了一眼。 也没再看到那绿衣女人的身影。 只是,当我的目光从那小岛上扫过的时候,再一次看到了小岛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纸扎人,我总感觉,那些纸扎人好像不太对劲儿! 多看了一眼。 我竟发现,河心岛上的那些纸人,右手好像全都指着一个方向。 顿时,我的心中便是一紧,刚才不还好好的,没见她们这样指着什么,怎么这会儿,她们居然都指向一个方向? 我该不会真的又被啥东西给盯上了吧? 立即收回目光,我去问我师父。 “胡叔,你快看,岛上的那些纸扎人,好像都指啥东西啊!” 师父回头,也跟着朝我所指的方向,扫了一眼。 “哪有?” “它们不都好端端地站着吗?” 拍了拍我的肩膀,师父又解释说。 “那些可都是纸扎人,动不了的,十三,你看花眼了吧?” 我刚想跟我师父解释,可当我朝着那个方向再看去的时候,我竟发现那些花花绿绿的纸扎人,竟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胳膊僵硬地在小腹位置交叉放着,根本没有刚才那种指向别处的动作。 奇怪,是我看花眼了吗? 我是真的不敢再多想了,这个河心小岛废弃的农家乐,实在太邪了门儿! 老裴奋力地划船。 看起来,估计因为我的事,他也吓得不轻,也想尽早从这小岛附近离开。 可是。 我目光准备移开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刚才那个穿绿衣服的女人,竟站在那些花花绿绿的纸扎人中间,这次,她穿的正是那件绿色碎花裙,她冲着我好像说了什么,再次指向了那个方向!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这次,我却看得真真切切。 只是,她的相貌年轻了许多,似乎跟刚才落水的时候好像不太一样,不过,越是这样越让我感觉,她的那张脸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多看了几眼! 吱吱…… 一种类似于竹篾被弯折的诡异声音,从那些纸扎人中间传来! 这次,我分明看到,所有的纸扎人全都缓缓地抬起手,一起指向了绿色碎花裙女子所指的方向! 她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是想要告诉我什么? 这儿实在太邪门儿了,虽然我很好奇,但是,我也不敢再多往那河心岛上看了,保不齐,等会儿我再中了邪,被鬼遮眼,还得被拖下水! 我尽力跟我师父一样,闭目养神,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可偏偏我的脑海里,突然间浮现出了一张遗照上的脸! 我一个激灵! 猛然间,我就想起来,为什么我刚才看到那河心小岛上的绿衣女人,觉得熟悉了! 之前陷入幻觉的时候,我是被鬼遮眼了,但刚才我再看到绿色碎花裙女人的时候,没有被鬼遮眼,所以,后来我看到的,才是那绿衣女人真正的容貌! 他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上次看到这张脸,是在白刚的宅子里。 我先是见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站在柳树下,后来,我又在遗照上看到了那个女人。 因此,那张脸的长相,我印象极为深刻。 刚才那绿色碎花裙女人的脸,是真的跟白刚他师父女儿柳晓静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是她? 我回头再看。 绿色碎花裙女人已经消失了,那些纸扎人也定在那里,手上毫无动作。 我在想,如果真的是柳晓静的魂魄,跟着白刚来到了这里,她刚才跟我那么示意,指向那个方向,会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白刚就在那个方向? 我觉得很有可能! 想到这里。 我立即指着刚才那些纸扎人所指的方向,说。 “裴伯,咱们去那个方向看看,说不定,白刚去了那里!” 老裴和我师父都愣了一下,看向我这边。 师父问我。 “十三,你咋知道,白刚去了那个方向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师父解释。 总之,如果那个绿色碎花裙女子是柳晓静的话,她还真的有可能会给我指路,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之前她会用纸人身害我,还要把我拖下水! “我感觉,他应该会去那边!” 我只能这么说。 师父也是一挑眉,老裴看着我师父,似乎是询问我师父的意思。 我师父便说。 “那行,咱们信一次十三的感觉,去那边看看!” 老裴立即调转船头,开始把船往那边划。 河水哗哗啦啦的响着,船绕着河心小岛往前边行驶,大约四五分钟后,我果然看到,前头小岛的岸边,停靠着一艘船! 我心惊喜,立即喊。 “胡叔!” “快看,前边有船!” 我师父一听这个,也站了起来。 那是一艘黑漆漆的船,就停靠在前头岸边,被柳枝遮挡了一半儿,借着昏黄的月光,以及我们船上那盏引路灯,大概能够看到那是一艘船的轮廓。 师父有些兴奋,立即跟老裴说。 “老裴,快点儿,把船靠过去!” 我们只是从有纸扎人的那边绕了过来,要靠过去的方向,还是这个有农家乐的河心小岛,老裴咽了口唾沫,有些害怕地问。 “胡先生,真……真过去啊?” “废话!当然是真的!” 师父说着,已经走到了船头那边,老裴虽然不情愿,但是拿了钱,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船往那边划,他早知道两万块不是那么好赚的,有心理准备。 这时,船头的引路灯,又一次开始东倒西歪的,火焰的光线都变得越来越弱,眼看着就要灭掉了。 “胡先生……这……引路灯要灭了……咱们不能走了!” 老裴这么说着,手上划船的速度也慢了下来,额头上冷汗直流。 第54章 算命先生 我师父依旧淡然,他几步走到船头上,蹲下来,抬手护住了引路灯。 只是,小渔船距离河心岛越来越近,阴冷的风从小岛上刮过来,凛冽缠绕着,油纸罩子里白蜡烛的烛火,一直都没法稳定下来。 师父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符。 手上一捻,符上跳出几颗火星子,他再将其填进油纸罩子里,轰的一声,一条火舌窜起来,随后,这引路灯的火光,才算是重新稳定了下来! “走吧!” “没事了,老裴,你这引路灯,太老了,符文都快没了,该换了!” 师父随意地说了一句,老裴看到我师父的手法,心中也是安定了许多。 船桨稳住,很快,小渔船就靠了岸。 我们之前看到的那艘船,也一样停在岸边。 两艘船的大小差不多,不过,旁边那艘船看起来比老裴的这艘船更黑,特别是那船板和船舷上,更是黑得油光发亮的。 就好像是刷了一层黑漆,又涂了一层黑油似的。 风从那边掠过,空气中还夹杂着一股尸臭味儿。 师父只扫了一眼,就说。 “没错!” “这艘船,就是白刚的捞尸船,他果然把梅老婆子带到了这儿!” 没错,白刚的船在这儿,他肯定上了岛。 我往前边小岛上看了一眼。 那边黑漆漆的一片,柳条在阴风里搔首弄姿,跟女人在舞动一样,诡异得很。 “老裴,靠岸!” 老裴被吓得不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迅速靠岸。 临近岸边有柳树,他将船上锚绳抽出来,绑在树上把船固定好。 师父毫不犹豫,直接踩住船边,跳到了前边的岸上,我紧随其后,现在也不想别的,只想尽快找到白刚,看到他把梅老婆子给带到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师父前边走,我就在后边紧跟着他。 老裴喊了一声。 “喂,胡先生,等……等等我!” “你在船上等我们也行!” 我师父这么说了一句,老裴则迅速跳上了岸,跟在了我们旁边。很显然,他不敢一个人留在船上,跟着我师父,能够让他有些安全感。 “我……我还是跟着你们吧,一个人留船上,我……我可不敢!” 老裴勉强地笑着说着,师父没说什么,只是点头往岛上走去。 岛上到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能够看到,前边那些农家乐的建筑,都是一些仿古青砖乌瓦的建筑,很有明清时期那种建筑的风格。我跟着师父,从农家乐后边的林子里穿过。 让我没想到的是! 这农家乐的后边其实还有一座别墅,一样都是青砖乌瓦仿古建筑风格。 别墅的大门也在这个方向,只是我们不知道过来的路,才从那林子里穿过来了,其实,旁边有一条进这宅子的路,设计得蜿蜒曲折的,上边还铺了一层鹅卵石。 别墅大门虚掩,一点点光从里边透了出来。 师父胆子很大,走过去,推开了大门。 我也紧跟师父的步伐,过了大门和照壁,再往前去,就看到别墅堂屋里亮着灯。 光线不是很亮,看起来,应该只是点燃了一支蜡烛。 这边远远地看过去。 我就看到,一个身材肥硕的男子,跪在地上! 单单只是那背影,我就能够看得出来,跪在地上的那个人一定就是白刚。 可是,是白刚是挟持着梅老婆子一起过来的,他现在,怎么自己跪在地上? 白刚是在给谁下跪? 而且,我感觉,他跪在地上,好像还在发抖。 难道说,之前我在那边看到柳晓静,她拦着我,指向这边,是想要我来救白刚? 他这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的确,梅老婆子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她背后的林家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定是有高人相助,难不成那个高手,就在别墅里? 想着这些。 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从别墅照壁前绕过去,院里穿过,等我们走到堂屋门口的时候,却又看到,梅老婆子非常狼狈的坐在地上,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刚才我明明看到白刚跪在地上,可现在,他根本不是跪着,而是站着。 似乎听到了后边的脚步声。 白刚回头来。 “老胡,十三,你们怎么来了?” 我师父也皱着眉头,他刚才,可能也看到了白刚跪在地上的那一幕。 师父则是微笑,走进了堂屋里。 我也跟着走了进去,这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儿,我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有点儿像是香烛气息,但又很浑浊的感觉。 师父随意地回答白刚。 “我们可是废了老劲儿,才找了你!” “白刚,你怎么搞的?咱们原计划,不是把她丢进柳河爬里吗?咋把她给带到这儿来了?” 白刚稍稍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回答。 “我本来是去了柳河爬,可后来,路上听这老婆子喊,说她愿意说出林青荷腹中的胎儿藏在什么地方,我就停了车。” “她跟我说,让我带她来这儿,她才肯告诉我!” 说实话,我一直感觉,白刚说话的时候很不自然。 他额头上满是冷汗,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 我走到白刚那边,又低声问他。 “白刚,你刚才……给谁下跪呢?” “我……” 白刚脸上仿佛露出几分惊恐,不过转瞬即逝,他看着我,又是呵呵一笑,揽住了我的肩膀,做出几分无奈的表情说。 “我……我哪有给谁下跪啊?十三,你不是看错了吧?” 师父也看了我一眼,我也就没再多说这个事,就只是说。 “哦,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这儿光线这么暗。” “对了,林青荷的孩子,到底藏在哪里,她说了没有?” 这会儿。 那梅老婆子一直都盯着我。 之前我一直藏在棺材里,她并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这会儿,她盯着我,面色不善,嘴角也是时不时的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第55章 林建国的遗物 “哎哟,当年的小孽种,都已经长大了,会欺负奶奶了吗?” “你小时候就从未喊我一声奶奶,如今跟奶奶再见面,却要打我吗?小根苗,我看你,现在是不是很想弄死我,给你妈那小贱人报仇啊?” 梅老婆子的这些话,听得刺耳无比。 我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彻底被他勾了起来。 说真的,此时此刻我真的有杀她的心。 我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咬牙,手上发力! 可偏偏,梅老婆子被我掐得脸都发青了,却还是冲我笑。 “哈哈哈……” “小根苗……你这手上的劲儿,太小了,可比不得那位白先生……说什么你妈对你恩重如山,我看……咳咳咳……你也没多恨奶奶嘛……” 突然间。 神龛那边,也传来咣当一声。 我下意识地往那边扫了一眼,就发现,神龛上那个算命先生林建国的牌位,居然掉在地上。 师父当即脸色一变,立即过来说。 “十三!” “别冲动!” 师父的意思我明白,梅老婆子她本来是怕死的,可这会儿她却一直在刺激我,让我对她动手,要说她没什么阴谋,怎么可能? “嘿嘿嘿……” 梅老婆子诡异地笑着,也看了那牌位一眼。 我没有松手,那梅老婆子又说。 “小根苗,你跟着胡国华,成了他的徒弟,吃上了捡骨师这一碗阴人饭。我猜,你心里想的,肯定就是有朝一日,能给你妈那个贱女人捡骨吧?” “的确,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给她捡骨,她才能从那柳河爬出来,否则,哪怕是月阴逢魔时刻她也只能出来那么一个时辰而已!” “你恨我,现在我人在你手上,你可以杀了我,但是,只要你杀了我,你就永远没法给你妈捡骨!” 小根苗就是以前,我在林家时候的小名。 她对我妈不好,我从未喊过她奶奶。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知道,我入门捡骨是为了我妈的事情。 她说我杀了她,就永远没法给我妈捡骨? 她什么意思? 这老婆子,连捡骨的事情也懂吗? “你的话,我不信!” 我坚定的说了一句。 可那梅老婆子却说。 “行不信由你!” 这时,白刚立即过来,揽住了我的肩膀。 他低声说。 “十三,等会儿咱在弄她,先别急!” “你妈是在柳河爬去世的,在这里干掉她,因果的确也不对!” 白刚的劝说,让我稍稍冷静了下来,师父也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松开了梅老婆子。 那梅老婆子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冲着我,阴恻恻地笑了笑,接着,她又转身把那个掉在地上的牌位,给捡了起来。 她甚至还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一下。 把那牌位往回放的时候,梅老婆子还笑着说。 “建国,你这是生气了?” “哎呀,千万别生气呐,兰英都跟你说了,那小子,真的就是个孽种,他不是咱们林家的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很正常,也没必要跟他置气,不是?” 梅老婆子擦拭着牌位的样子,看起来好像非常亲昵,而且,她说话这语气也不像是跟一个算命先生说的话,她倒像是在跟我爷爷说话。 我真的怀疑,那什么算命先生林建国,根本就是她编出来的。 那牌位说不定就是我爷爷的。 当年,我爷爷去世的事情本身就非常的诡异,回想起我给我爷爷捡骨的时候,他那骨头我也仔细地看了,我感觉,那骨头好像太过年轻了一些。 人的骨头在不同年龄段,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不同年龄段骨头的特点,在入土腐烂仅剩骨头的时候,会被无限地放大。 一般情况下,死者年龄差十岁的情况下,捡骨师一眼就能看出来,捡骨的时候,我从林建国棺材里捡出来的那些骨头,骨龄大约在三十五岁左右。 可是当年我爷爷去世的时候,大约是四十六岁。 这一点就不对了。 当然,捡骨师有规矩禁忌,不摸金,不摸骨。 这个摸骨不是不碰骨头的意思,是摸骨算命的那个摸骨,对于捡骨师来说,摸骨就是看骨龄,以及这骨头上透露出来的各种信息。 这差不多是法医才会做的事情,不是我们捡骨师的工作。 我们只是会摸骨断骨,但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因为,这会招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除非有事主,主动要求,我们才会去做。 所以。 如果我摸到的骨龄没错的话,柳河爬林家坟棺材里的骨头,有可能不是我爷爷林建国的。 当然,目前来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那边。 擦完后,梅老婆子又轻轻地将牌位,给重新放了回去。旁边的一个盒子里有香,她拿出来,点了几根,插在了林建国牌位前的香炉里。 既然旁边就有香,看来,这地方经常有人来祭拜啊! 难道,梅拉婆子她经常来? 我正想着这些,那梅老婆子回过头来,诡异地笑着说。 “你不是要找林青荷的孩子吗?” “跟我来!” 她说完,就朝旁边那个房间走去。 我总感觉,这梅老婆子把我们引到这个地方,好像是有什么阴谋,但我师父,却给我打了个手势,摇了摇头让我不要在多说什么,我和白刚也就迅速地跟上,后边老裴也是寸步不离。 一到这屋门口。 我发现,原来我在堂屋闻到的那种,尸体的气味儿,就是从这房间里传来的! 只是站在门口,那种气息就已经很浓了! 我和师父都是捡骨师,白刚是捞尸人,早都习惯了这种气味儿,后边老裴则是很不习惯,捂着鼻子一副要吐的样子。 一进到这屋里,尸体的气息就更浓了! 梅老婆子拿着一根蜡烛,光线太暗,她又走在前边,烛光晃动得让人眼晕,进去后,她又把前边桌子上的两根白蜡烛点了起来。 如此,整个屋子里才稍稍亮了起来,屋子里的一切才能大概看清。 这个屋里,有很多木质的搁物架。 架子上放着一些漆黑发亮的瓶瓶罐罐,有陶罐也有瓷瓶,除了这些之外,最里边的架子上,还放着一些黑色的小木匣子。 那些小木匣子比巴掌长一些,一端宽,一端窄,刷着黑漆,有点像小棺材。 梅老婆子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来说。 “好了,地方已经给你们带到了!” “剩下的,你们自己找吧,反正林先生的遗物都在这儿,我估摸着,林青荷的种,应该就在这里!” 梅老婆子说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们也没理会她,就开始在这个房间里找了起来。 前边架子上的那些瓷瓶和黑陶坛子大都比较大,有的甚至有半人那么高。 我过去,随便打开一个,看了一眼,里边好像有什么药水泡着啥东西。 开盖的时候,尸体的气息就很重,我怀疑这里边泡的可能都是尸体,旁边有木棍,我就伸进去挑了一下。 果然。 我从那黑水里挑出来了一只有些发胀的手! 冷不丁的弄出这么个东西,我的心里一阵怦怦直跳,不过,好在我从小跟着师父捡骨,对于尸体,也不是那么害怕。 很快我就冷静了下来。 师父和白刚那边肯定也发现了类似的东西,他们也是暗自咋舌。 我继续翻,还挑到了人的头骨。 一颗人头,半颗骷髅,半边还有人的头皮,头发很长,这应该是个女人的尸体……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迅速把人头放了下来。 谁能想到,河心岛农家乐后边的屋子里,居然有这么个地方? 如果以前农家乐开起来的时候,要有人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谁还敢到这河心小岛上农家乐里玩儿?怕不是也要被做成这样吧?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咯噔了一声。 农家乐开不下去,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 我正想得出神儿,突然间,旁边传来一声惨叫! 第56章 人下白河半条命,鬼下白河魂不定 啊! 旁边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把我吓了一跳! 扭头看去,我发现,老裴坐在在旁边的地面上,浑身发抖,他的裤裆里好像掉了个啥东西! 那种像小棺材似的小木匣子掉在一旁地上,盖子也被打开了。 老裴坐在地上,手撑着地面连连后退。 我目光一定。 仔细一看,居然在老裴的裤裆上看到了一个阴胎琥珀。 没错,在昏黄的烛光下,那阴胎琥珀上,还有那么一些晶莹剔透的感觉。 与林鸿运的那枚经常携带在身上的阴胎琥珀相比,这个阴胎琥珀更加的黄,几乎是浅黄褐色,而且表面很光滑,很有玻璃质感。 “救……救命啊……” 老裴浑身发抖,我立即走了过去,想要从老裴的裤裆上捡那个阴胎琥珀。 我师父快步过来,迅速阻止。 “别乱动!” 如此说了一句,师父此口挎包里拿出了一块红阳布,包在手上,再把地上掉着的那颗阴胎琥珀,给捡了起来。 “阴胎琥珀是阴物,不能乱碰!” 老裴则是一脸害怕的说。 “要是……碰了咋办,我……我刚才……看见那里边那小人儿在……在动……” 我师父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稍稍地舒了一口气,解释。 “这东西是养小鬼用的,里边的东西上封了阴魂,当然会动。不过,这些阴胎琥珀应该都是半成品,并未开阴,也没有认主,问题不大!” 师父也收起了红阳布。 手指直接捏着那颗阴胎琥珀,仔细地观察。 我在想,这些东西居然都是林建国的遗物,这阴胎琥珀的样式也跟林鸿运手上那运财小鬼很像,很有可能,林鸿运的运财小鬼,就是出自这个林建国之手。 不管这个林建国是不是我爷爷,他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算命先生! 此外。 林青荷去世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不足四个月,正常来说,差不多就是10厘米左右的身长。 从大小来说,跟这些阴胎琥珀里的胎儿差不多大。 我师父也说。 “看来,咱们得在这些阴胎琥珀里找了!” 白刚也点头,随便找其他的小棺材翻看了起来,不过我们看了几个之后,就发现了问题。 不到四个月大的胎儿,长得都差不多,我们到底该怎么辨认,哪个才是林青荷的胎儿?早知道需要辨认,应该带林青荷一起过来才对。 我问我师父。 “师父,早知道,咱们应该把林青荷叫上啊!” 然而,我师父却叹了一口气说。 “林青荷她不能下白河,就算为了她孩子,她现在,也不敢下。” 第57章 鬼算 单单只是“兰英亲启”这四个字,就足以证明,梅兰英和这个算命先生,关系非同一般。 可梅老太太却说,这个林建国并非我爷爷,只是跟我爷爷重名而已,的确,这个名字太常见了,重名的几率很高。 可既然不是我爷爷,这个林先生那么称呼梅老婆子,而梅老婆子她之前又那么爱惜林先生的牌位,显然,这事里有猫腻。 我师父没有打开这封信。 毕竟,书信这种东西,在我们这种吃阴人饭之人的眼里,也是因果的一种。 一旦开了别人的信,就会沾染不必要的因果。 更何况,这封信还是一个死人写给她梅老婆子的! 师父走到梅老婆子面前,把这封信,丢给了她。 “如果这封信,只是写给你的,我们自然不会在意,但这封信里的内容,一定牵扯到了十三的命。梅兰英,还是你自己把这封信打开,念出来吧!” 梅老婆子慌忙地把信拿在了手里,攥得紧紧的。 她虽然不情愿,但我师父的手段她也已经了解,如果她不能配合,这封信的内容她也看不到,恐怕我师父还会动手,将其烧掉! 低着头,看了我师父一眼,她小心地从边上撕开牛皮纸信封袋子,掏出了里边的信纸。 梅老婆子不敢怠慢,她立即开始念信的内容。 “兰英,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去世三年整了!” “当年,虽然你亲眼看到,那个孩子,淹死在了柳河爬,但我给你的第一卦就算过,那孩子一定还活着。而且,我死三年后,那个孩子会带人来找林青荷的孩子! 刚刚开始,就涉及到了我的事情,这些内容,更是听得我,心头猛得一震! 这个算命的林先也生太厉害了! 他居然连我来找林青荷的孩子,都能算到? 我也冲着那封信上看了一眼,的确前边两段写的就是这个内容。笔迹都有些晕染开来,显然是时间久了,加上这河心岛上潮气太大造成的。 我看了我师父一眼,师父倒是没有说话。 他比我淡定多了。 甚至,看着他的表情,我有种错觉,我师父好像早能够预料到这一切似的。 梅老婆子继续念信的内容。 “我知道,那孩子跟着你,找到了我的别墅里,你此刻也一定落在了那孩子的手里,但用我教你的那个说法,他不会动你。” “既然他想要找林青荷的孩子,为了保全兰英妹子你,你就告诉他吧!” “林青荷的孩子,被我做成了阴胎琥珀。不得不说,她那孩子的命格非常特殊,那个阴胎琥珀,也是我这辈子做出来的,最为成功的一个阴物!” “那什么人皮纸扎,黑坛瓮鬼之类的阴物,与此相比,差得太远了!” 我一愣。 人皮纸扎,难道就是我在农家乐外见到的纸扎人吗? 那些东西居然是用人皮做的? 怪不得,我师父当时用竹竿把绿衣纸扎人挑上船的时候,用火点燃依旧能够烧起来,敢情那是人皮做的,上边有一层尸油,所以才能烧起来的! 我猜测,恐怕外边的那些农家乐,全都是这个算命先生开的,而且,他开这些所谓的农家乐,根本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寻他做那些阴物的材料! 想一想,我就直起鸡皮疙瘩! “只可惜,我的命数不够,精力不足,不得已,只好关了我那些农家乐。” “如今我也已经去世,自然也将那颗完美的阴物作品,带进了我的棺材里!” “兰英,我知道你会想着我的,也会想着给我祭拜,所以,你一定会问我,我把自己的棺材,葬在了什么地方?” 梅老婆子的话到这里,停了下来。 她看向我们这边,眼神之中出现了几分害怕狐疑的神色。 我师父立即说。 “继续念,不要停!” 梅老婆子连忙点头,她继续念道。 “我这家年都住在白河上,我也一直都很喜欢白河,所以,我死那天,自然也将自己给葬在了这白河之下。古代有一种方式,叫沉船葬,对,我就用了这种!” “我的棺材,在一艘船上固定好。” “棺材里装满棺液,我躺在里边如同泡澡一样,我雇了一个老渔民,船上困了一些石雕震棺兽,让他把船开到白河最深处,把船底凿穿,船就沉了下去。” 话到这里的时候,我显然看到旁边那老裴猛然一怔。 显然老裴想到了什么。 老渔民,说的是他吗? “那位老渔民有自己的船,我的沉船葬下沉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船上,他现在肯定还活着,兰英你要祭拜我的话,可以找他!” “他叫裴栓柱,只要找他,就肯定能找到我那沉船葬所在。” 这一刻,我和师父,包括白刚,全都看向了老裴,因为,老裴的本名就叫裴栓柱。 这件事,加上我们全都盯着老裴,老裴也变得很紧张,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喘了口气,一脸害怕地看着我们,低声说。 “对!” “当年,我……我,我确实……收了他三万块钱……那天夜里,我把他的船和我的船绑在一起,给送到了白河最深的地方,给他沉了下去!” “他找我的时候,虽然还活着,但他说,他明天就会死……他把钱给我,说,让我第二天午夜子时……去小岛上帮他沉船葬……” “我缺钱,就答应了。” “第二天夜里,我来这边小岛上的时候,就发现小岛上站着很多纸扎人,那位……那位林先生,也已经躺在了棺材里,人已经死了!” “后来,我……我就按照他说的,把他给葬了!” 不得不说,老裴这个人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胆小,他居然敢一个人在夜里给那林建国沉船葬,那种生意也不是谁都敢干的。 不过。 仔细一想,我突然觉得,老裴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还是那算命先生林建国的一枚棋子。 想要知道林青荷的孩子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就必须知道那林建国的沉船葬在什么地方,刚好,老裴就是当年给林建国沉船葬的那个人。 现在我们来寻找线索,刚好就找到了老裴。 事情居然这么巧? 我甚至感觉,这些事情,会不会也是那位林先生算到,且安排好的? 梅老婆子看着我师父问。 “胡先生,我……继续念吗?” “废话,当然要继续念了!” 师父说完,梅老婆子连忙继续。 “林青荷的命格,我也看过,那个女人非同一般,哪怕是惨死,也一定会尸解成鬼。既然他们现在已经找到了这里,我猜,她已经尸解成鬼了吧?” “其实我不必问,一定如此。” “不过,刚刚尸解成鬼的林青荷,应该还有自己的意识,她不会肆意害人,甚至有解开自己内心执念的意愿。” “这是一个不错的契机,也是唯一的一个契机。若帮她化解执念,此女自然无害,但倘若她出坟过了七天,执念还没有消去,以她的命格,必成鬼煞!” “一个彻底失去理智的鬼煞,他们都应该懂得有多么可怕!” “林青荷那孩子做成的阴胎琥珀,就在我的沉船葬棺材里。如今,我已经下葬三年了,照理来说,也该到了迁葬捡骨的时候了!” 梅老婆子话到这里的时候,再顿了顿,看向了我师父。 她似乎不敢继续念下去。 师父没说话,只是看着梅老婆子,她立即继续念。 “所以!” “如果他们想要从我林鬼算的棺材里,拿到那颗阴胎琥珀,作为交换条件,那个孩子也必须亲手为我捡骨!” “否则,哪怕他们找到了我的棺材,也绝对拿不到那颗,阴胎琥珀!”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 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心头也是一阵狂跳。 想来,林鬼算就是他在圈子里的称号了。 他说的那个孩子,毫无疑问就是我,所以,为了拿到那口阴胎琥珀,我就必须为他捡骨,可林鬼算这么要求,他到底是什么用意? 第58章 重金捡骨! 哪怕是三年前都已经死了,林鬼算依旧还是完美的算到了三年后所发生的事情,他在信中所写的那些,与现在发生的事情,几乎分毫不差! 不得不说,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当然,最可怕的是,他现在还在信中要求,我来为他捡骨! 机关算尽的林鬼算,特意要求我给他捡骨,他真的只是要我为他捡骨装金迁葬安定,那么简单吗? 我不信! 他的安排,恐怕一定别有用心! 这会儿。 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在半个小时前,我们准备下白河的时候,我担心师父会出事,想要拦着他,不让他下白河,可他却告诉我,今天晚上,他要为我演示水上捡骨的一些禁忌事宜,要让我好好地学着。 我那时候就想过,难道我师父知道,今天晚上会有事主请我师父办事吗? 可当时我们只是为了找白刚,也根本没有人请我们去河上捡骨,我那时候就很不理解师父的话。 却不曾想,此刻那林鬼算居然从一封信上请我为他捡骨! 难不成! 我师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预测到,今天晚上会有事主求我们办事吗? 心中一动,我下意识的我看向师父。 此刻,师父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非常淡然。 我想要问他,可是他目光一动,却看着梅拉婆子那边,梅老婆子也赶紧把这封信上的最后一段,给念了出来。 “堂屋里,我的灵位后边,放着一个木匣子。” “虽然是交换,但我明白捡骨师的规矩,当然,毕竟也是我请捡骨师办事,木匣子里的东西,便是我为那孩子准备的酬金。” “水上捡骨,且是陈年老尸,也需要捞尸人,但我相信这点不是难事……” 到这里,梅老婆子再次停了下来。 她低着头,似乎怎么也不肯在念下去,但是我师父盯着她,她却也不敢不念。 “最后。” “兰英妹子,我亏欠你的,一定会还你。还希望你,能帮我打理好这些农家乐,它们可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或许,我们还会相见!” 整个一封信,到这里就完了。 特别是最后的那一段话,也是耐人寻味。 林鬼算居然在信里说,他或许还会跟梅兰英再见面,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都已经死了,难不成,他还能够复活? 想着这个,我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人死不能复生,哪怕林鬼算这个人诡异无比,但他也是个人而已。 我师父目光一凝,立即又问梅老婆子。 “林鬼算说,你们还会再相见,是啥意思?” 梅老婆子脸上惊慌,只是摇头。 “我……我也不知道啊……可……可能,等我这条老命没了,就……就能在阴间,见到他吧……” 似乎也只能这么解释了,毕竟,林鬼算让我给他捡骨,到时候,他一个死了的人也就只剩下一副骨头了,捡骨装金,封尽这一世的尘埃,那也是最后让他安息的仪式。 就剩一把骨头了,他再厉害,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吗? 这时,梅老婆子也看向前方堂屋那边。 她扫了我一眼,说。 “酬金在木匣子里,在堂屋灵位后边,我……我去拿出来!” 她那语气,是询问我师父,我师父点头,她才敢往堂屋那边走去。 我们几个跟在梅老婆子的身后。 到了堂屋,梅老婆子过去,把牌位给小心翼翼地挪开。 果然,牌位的后边放着一个木匣子,那匣子不大,但很有分量。 梅老婆子拿来,瞅了我一眼,目光之中似是露出了几分诡异的神色,她又径直走到我这边,将那木匣子给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我下意识的,就准备去打开。 可我师父却抢在了前边,摁住了那个木匣子! “十三!慢着!” 我一愣,看向我师父,师父眉头紧紧地拧着对我说。 “今天晚上这笔生意,还是我来吧!” “你师父我老了,以后恐怕也没什么再下水捡陈年老尸的机会了,既然收了你做徒弟,怎么着,也得教你有些真本事。” “刚好,叔可以给你好好示范一下,等会儿去了那个地方,你就好好看着,好好学!” 一边的白刚愣了一下。 他看向我师父,半开玩笑的说。 “哎哟,老胡,你这是干啥,这还没咋滴,就准备抢徒弟的生意了?” 师父当即瞪了他一眼。 白刚摸了摸后后脑勺,似乎也觉得,他这玩笑开的好像不太恰当。 我自然知道师父不是在抢我生意。 那林鬼算要求我给他捡骨,肯定打着什么鬼算盘,师父他这是担心我出事,才要替我接下这笔生意。 可我也清楚,我师父他现在可是凶煞刑死之相,这种情况下,他接下这笔如此危险的生意,恐怕今天晚上也是九死一生啊! 梅老婆子这时候,却拍了拍那个木匣子说。 “这里边的东西,分量可不轻,怕是几条黄鱼儿啊!” “林先生他出重金,把捡骨的事儿交给了胡十三,这事就应该他来办,除了他之外,恐怕没有人能接得了这笔生意!” 可没想到,我师父上前一步,直接打开了那木箱子。 “我说这生意我胡国华接得,就接得了!” 梅老婆子嘴上敢说话,但也不敢拦着我师父,他上手,直接把那个木匣子给打开了。 里边黄澄澄的一片。 烛光的照耀下,甚至还有些晃眼,没错,那的确是一小木匣子的金条,师父简单的扒拉了一下,里边应该是装了十根。 一根应该是一百克的规格,十根刚好是一公斤。 按照市价,这一个小木匣子的黄金,至少价值三十万以上。 哪怕是我师父,给人捡骨,也从未拿过这么高的酬金,然而,盯着这些金条,我师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更加凝重了。 捡骨这一行,如果遇到重金捡骨,那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生意,我师父以前一般都不接! 今日他抢着接下来,自然是为了我! 白刚看着那些金条,则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咽了口唾沫。 “哎哟,这黄鱼儿,润啊!” 我的心里,却是突突直跳,极为不安。 师父打开了木匣,就等于强行接下了这笔生意,的确没有人敢阻拦他,可是,以他的情况,真的接下了这笔生意,他今天晚上还能上岸吗? 我担忧的看着我师父。 可我师父眉间的凝重,已然散去,他说。 “好了,既然咱们线索都已经有了,那就别耽搁了,老裴,林鬼算沉船葬的具体位置,只有你知道,还得麻烦你来带路!” “不过,老裴你放心,酬劳方面,我再给你加两万!” 老裴听到这个,连忙摆手。 师父一愣,以为他不想带路,不过,老裴立马说。 “胡先生啊,我已经收了你两万块了,咱们都是生意人,一茬儿生意收一茬儿的钱,哪有收两茬儿钱的道理?” “您也放心,这路,我肯定带!” 老裴的这一番话,让我有些意外,毕竟,刚才看到那些金条的时候,老裴也同样是两眼放光,我是没想到,他这个人倒是很有原则。 话说完,不等我师父再说什么,老裴便准备往外走了。 显然他不是客套,他是的确不肯再收二茬儿钱。 我们所有人,都跟了上去。 从岛上一条蜿蜒的路穿过,我们甚至还从农家乐前,那些纸扎人附近过了一圈儿。 我特意看了那些纸扎人。 这次距离近,的确纸扎人的皮肤很有厚重感。 可以看得出来,那确实不是纸做的,恐怕真的是用人皮做出来的,这么多纸扎人,怕是此前已经死在林鬼算手上的人也不少! 上船之前,我师父跟白刚商议了捞尸的价格。 白刚对我师父出的价码非常满意,确定了这事,我们都上了船。 白刚那艘黑黝黝的船,我看着就感觉有些膈应。 我就坐了老裴的那艘船,梅老婆子说她晕船,白刚船上的气味儿也不好闻,她受不了,就也上了老裴的船,坐在了船尾。 老裴的船在前边引路开道。 我师父则坐在了白刚的捞尸船上,我们一行两艘小乌篷船,朝着白河的深处驶去。 清冷的风从河面上扑面而来,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我感觉,梅老婆子坐在船尾,一直都在盯着我。 第59章 风水绝地,秃龙入水 这种被盯着的感觉,很不舒服。 可我回头扫了一眼,梅老婆子却在看着别处,她所看的方向,正是那边划船的白刚。 这一瞬间。 我突然间想起,之前我和师父刚到河心岛林鬼算别墅门口的时候,我所看到的白刚下跪的那一幕! 可以确定,我那不是错觉,白刚的背影宽厚,我也绝对不会认错!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后续白刚的确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但当时我所看到的那一幕,实在是感觉太诡异了。 难不成,梅老婆子说出了什么,能够威胁到白刚的话,白刚他不得不跪在地上求梅老婆子? 我胡思乱想着。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身后的河心岛,已经消失在了后边的河雾里。 晚上在这种满是雾气的河面上行船,没有任何的参照物,甚至难以辨别东西南北,我很好奇,老裴他是怎么记着林鬼算沉船葬具体位置的! 船上太安静了。 就连后边我师父和白刚,也一直都没说话。 我看了他们一眼,师父坐在船上,在想着啥事,而白刚在奋力划船,可他时不时地往我们这边的船尾方向瞟几眼。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那梅老婆子。 就连我旁边划船的老裴,好像也在想着啥事似的。 这种死寂的感觉很不好,我清了清嗓子,就问了一句。 “裴伯,白河上又没有任何的标志,河面上,还到处都是雾气,你是咋判断方向,咋来确定林鬼算沉船葬位置的?” 老裴被我问了一句,这才回过神来。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挤出一点儿笑说。 “我这人,没啥本事,但做了大半辈子的渔民,也靠着这条白河活了大半辈子,这白河上有几条白浪,几条暗流,我门儿清!” “就算河上有雾,我也能知道,咱现在在啥地方!” “十三,你朝那个方向看,虽然有雾气挡着,但也能够看到一点点光线。那个方向,就是我们来时的码头。今天十五,月亮在东南方向,正好在白头山的山头正上方,白鹤镇的对岸就是白头山,我那听那林鬼算说,白头山算是我们白河镇的一条小龙脉,他葬的地方,是个龙入水之地!” “龙遇浅滩,活不成,所以,那龙入水之地,就是整个白河最深的地方。” “有白头山做标记,我不会记错地方!” 说实话。 我还真的是有些低估了老裴,他口中这些关于风水的说辞,也是一套一套的。 我饶有兴趣地问他。 “裴伯,你也懂风水?” 然而,他却摆了摆手说。 “我可不懂风水,当时,只是跟着林鬼算提前过来看了这边的风水,他指了穴位,我说的那些,全都是他告诉我的,他说,白头山脊所向,就是龙入水的方向!” 我们目前的位置,还看不到白头山,因为附近的雾气太浓了。 不过,船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应该是白河下游的方向走了大约三四十分钟,渐渐地,河上的雾气才少了一些,加上月亮越来越低,白头山的轮廓,就能够看出来了。 柳树村就在白头山方向。 我们村附近的那些小山,也正是白头山的余脉,而柳河爬水库也是截断了白河下游,才修建而成的一个用于灌溉蓄水用的大水库。 “十三,你看,从这儿就能够看到,白头山的那条山脊了!” “那就是林鬼算说的,龙脉所向!” 我以前也来过镇上,从镇上也能够看到这边的白头山,但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注意过白头山。 此刻。 在老裴的指点下,我冲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果然,在月光的照耀下,我看到了一条非常明显的山脊,山脊上可能没什么植被,只有白色裸露的岩石,加上月光的作用,看起来格外的显眼。 此处看去,那就是一条有些弯曲,但总体方向不变的山脊线。 这条线直指白河的一个地方。 白头山,估计也正是由此而得名的,我记得,白河的沙滩上有很多白色的石头,估计都是从白头山的岩体结构上冲下来的。 只是,在我看来,林鬼算所谓的龙穴,却是有大问题的! 我在师父给的那本《相经和风水十二法门详解》里看过,风水龙脉其上应该是植被茂盛,方可显示龙脉之盛,白头山这条龙,关键的地方是裸露的岩石,不长植被,显然就是一条秃龙。 秃龙是典型的穷山恶水之地。 不但不适合修阳宅,更不适合修阴宅。 林鬼算的沉船墓,葬在秃龙入水之地,怕是不安定啊! 但从老裴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林鬼算不但是个算命先生,而且,他精通风水堪舆,只是,既然是懂风水的人,他为什么要把自己葬在一个穷山恶水之地? 看着这里的风水,想着接下来我们要过去办的事,我的心里,也是直犯嘀咕。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 我们就到了,白头山那条秃龙所正对的水域,也就是之前,老裴所说的龙入水之地。 附近的河面上寂静无比,一点儿河雾都没有,往水下看去,也是漆黑一片的,水面上更是几乎没有一丝波纹。一股风掠过,甚至还有一股诡异的腥臭味儿。 明明是白河的一段,看起来却像是一潭死水! 所以,我果然没有没错。 这个地方,的确是秃龙入水,是个穷山恶水之地,也叫死地,仙人遗骨葬之,断子灭门,死人葬之,不得安宁。 已经到了目的地,两艘船都停了下来。 因为这片水域基本上是死水,就算是不去掌握船桨,不固定船,船漂在水面基本上也不会动。 白刚已经在准备下水捞尸的工具了。 我心中是愈发的感觉不对劲,就连我师父,也开始准备下水的装备之时,我赶紧走到船边,跟我师父他们说。 “胡叔,白刚,你们先别着急,这地方的风水,有问题!” 师父听到这话,当即愣了一下,他认真地看着我,问。 “十三,你能看懂这儿的风水?” 我也不能说自己会,只是之前我抽空把那本书看了一遍,粗浅的了解了一下书上的内容,只是刚才老裴提到龙入水的时候,我就套用了一下。 “会一点吧,那本书的内容不多,解释得也算通俗易懂,很好理解!我对照了这边的白头山,这地方,明显就是秃龙入水地啊!” 我这么说完,师父倒是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子。 “通俗易懂……咳咳咳……” 我也不知道他为啥反应这么大,有些担心地问。 “师父,您……您没事吧?” 他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说。 “没事。” “十三,那你说说看,这里的风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难解释,我就简单地把我心中所想,结合那本书上的内容,给说了一遍。 “白河是一条河,河为活水,但胡叔你看,这里的白河水怎么跟一潭死水一样?水面完全就不会动,水下,看起来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还有,你们闻到水面上散发出来的腥臭味儿了吗?这分明就是死水沟子里的气味儿啊!” 其实他们几个肯定都闻到了,只是刚才没人说,也没有人在意。 我继续说。 “白头山是一条龙脉不错,但你们看,白头山之所以白头,是因为山脊上全是那种白色裸露的岩石,龙脉山体是骨,树木是皮毛血液,没有皮毛血液的龙脉,就是秃龙,也就是我们日常所说的,穷山恶水风水!” “咱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刚好就是秃龙入水地!” “因为是风水死地,所以,哪怕龙入了水,也没有办法活过来,反倒是因为那条秃龙,这里就彻底变成了一潭死水一般!” “不管是谁,去世了葬在这地方,都不得安宁!” 白刚听到这些,看我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师父则是看了看水,看了看远处的白头山,似乎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 转而他又说。 “那本书,说实话,我看了大半辈子,也没搞懂,没想到,书才给了你半天,你就看懂了,看来我这徒弟,不赖啊!” “不过,林鬼算这个人,如果真的把他的遗骨,葬在了一条极好龙穴上,那还真的不对劲了,反倒他把自己的遗骨,给葬在这个秃龙入水之地,倒是合情合理。” 我觉得师父说他看不懂,可能是谦虚了,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师父的后半句话。 我立即问他。 “为啥?” 师父解释说。 “算命先生,命犯五弊三缺,林鬼算没后代,就算葬在龙脉上也没用!” 这话确实有些道理,可这时候,我却突然闻到,那河水腥臭的气味儿里,居然夹杂了一点点贡香的气息。 这地方,有人在烧香? 我四处看了下,竟发现,梅老婆子在老裴的船尾,放了一个香炉,里边正插了四根香! 第60章 要不,奶奶给你烧些阴阳钱? 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梅老婆子居然在船尾烧香,而且,她烧的还是鬼香! 香烟袅袅起,又被阴风给刮得东倒西歪。 她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阴阳钱,将其散开,一张一张地点燃。 水面上而来的阴风越来越盛,那燃烧起来的阴阳钱,呼哧一声,就随那阴风就被卷没了影。 我师父看到这一幕,目光一凝,当即吆喝。 “梅兰英,你干啥呢,不要命了?” 梅老婆子却是回头,做出几分无辜的表情说。 “我在祭拜林先生啊,给他焚香,烧点儿纸钱,这不过分吧?” “林先生他可说了,如果我想要祭拜他,可以跟着老裴过来,这不刚好过来了吗,我怎么着,也得祭拜林先生一下啊!” “要不然,我跟你们来干嘛?” “什么不要命了,甭吓唬老身,我可不怕……” 我师父非常的愤怒,他暗骂了一句,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跳到了我们这边的船上。 船一阵晃晃悠悠。 梅老婆子赶紧抓住了那个香炉,生怕她给林鬼算烧香的那个香炉掉了。 师父大步走去,冲梅老婆子吼道。 “梅兰英,你好好看看,你烧的香到底烧给了谁?你要真想祭拜林鬼算的话,等棺材捞出来,你再烧香也不迟!” “现在烧香,他在水下,毛都收不到!” 当梅老婆子护住那香炉的时候,香炉里的香,总共四根,但不管哪一根居然全都要烧到香屁股上了。 这才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几根香居然全都烧没了? 我不由得头皮发麻。 因为这显示着。 我们周围,不止有一只阴物在吃香,而是有一大群的阴物,在一同吃这梅老婆子烧的四根香。 它们这些阴物,常年留在这种秃龙入水的死地,不可翻身,心中早已不敬神,不但吃了鬼香,就连那三根神香,也一并全都吃了! 越是这种阴物,那就形同荒漠戈壁滩上的饿狼,对人毫无敬畏,在它们的眼里,只要机会合适,那都是它们的食物。 我仔细地看着四周的水面。 那水面实在是太平静了,仔细盯着,竟连一个涟漪波纹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些阴物都藏在什么地方。 但在白河上,越是这种地方,就越危险。 梅老婆子在这种地方烧香,简直就是找死,而且,他不但是自己找死,还有可能把我们全都给拖下水! 我师父冲过去,想要灭掉那些香都来不及,等他过去的时候,四根香一点儿都不剩,全都被附近的那些阴物,给吃光了。 梅老婆子自己也是一脸疑惑。 “这香,怎么烧得这么快?” 她不解,但她居然还想再点一束香,师父见此,一脚将她携带的那个香炉,给踢进了水里。 咕嘟一声。 香炉落水,直接沉了下去,竟也没有带来多少波纹,那水面就平静了下来。 一些香灰落在船尾上,阵阵阴风袭来,船尾上的那些香灰,都被阴风给卷了起来,撒入了水里。 我师父皱眉,没好气地道。 “废话,这里那么多阴物鬼祟,一起吃香,香烧得当然快了!” 语声才罢,前边却又是呼哧一声! 顿时,船上也黑了,我扭头看去,便发现,老裴船头上的那盏引路灯,居然也灭掉了! 老裴几步冲过去,想要护着那引路灯的烛火,但是,引路灯烛火真的要灭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护住,老裴他根本就来不及。 他看向我师父那边,一脸担忧地说。 “胡先生,引路灯都灭了,咱……咱们还是走吧,今天晚上,不适合来这地方,要不,咱们改日再来,我……我肯定还帮你们带路!” 老裴这会儿已经在打退堂鼓了。 毕竟,之前他也跟我们说过,引路灯灭了,就必须返航,这是夜里白河行船的规矩,平日里白刚夜里出船捞尸,也得在船头放一盏引路灯。 老裴的这盏灯,就是白刚卖给他的二手货。 可这时,那梅老婆子却突然开口说。 “哎哟,你们这些人啊,钱你们可都已经收了,事儿还没有办到,就想卷钱跑路吗?” 我师父冷眼盯着梅老婆子,冷声说。 “要不是你在这种地方烧什么鬼香,引来了那么多阴物,哪有这么多屁事?按照原来的计划,我们和白先生现在,已经下水了!” 梅老婆子则是冷笑一声说。 “啥玩意?哎哟,这……这哪有什么阴物啊,我怎么没看见,我看你们就是自己吓唬自己!还都是吃死人饭的,就这点儿芝麻大的胆量吗?” “再说了,我那是祭拜林先生呢,烧个香而已,怎么就引来阴物了,我看,你们就是拿了钱,不想办事!” “不过,奉劝你们一句,林先生的钱,你们拿了,就得替他办事,否则,就算那些黄鱼儿在你们手上,你们也一定没命花!” 师父转身而来,他根本不在意那梅老婆子的嘲讽。 阴风阵阵,但水面依旧如同一片死水,风也掀不起半分的涟漪,刚才水面短暂的一阵波动后,仿佛一切都又重新安定了下来。 梅老婆子趴在船边,还伸手划拉了一下河水。 “这不啥都没有吗?” “胡先生,你们还是赶紧动手捞尸捡骨吧,别等会儿,天亮了就过了时辰!” 说完,她还甩了甩手。 “哎哟,这河水,咋这么臭?” 她拿出手绢擦了擦,又拿出一盒贵妇膏抹了抹,接着,她居然又拿出了一把香,还准备继续烧香。看到这个,我师父气不打一处来,夺过所有的香,丢进了水里。 香浸了水,就烧不起来了,阴物对那种东西,也不感兴趣。 “你……你夺我香干啥?” 梅老婆子有些愤怒。 我师父凝视着她,冷声道。 “梅兰英,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给老子好好的坐在这儿,别动!否则,别怪我把你丢进这白河里。你是看不见那些阴物鬼祟,但它们就在你旁边!” 说完,我师父起身,回到了白刚的船上。 后边梅老婆子也在嘟囔着什么。 师父看向我和老裴这边,吩咐。 “十三,老裴,你们俩就在船上等着,我和白刚先下水,打探一下情况,那沉船葬估计不好弄,一个人怕是搞不定!” 我看向师父他们那边,还是很担心。 不过,我也总算是明白了,师父以前总让我好好地练习水性,应该就是为了应对这些情况,有的尸体捞尸人没法一人搞定,捡骨师就要一同随行下水,如果水性不好,那肯定不行。 白刚已经准备好了。 我师父这边点头,表示也已经就绪,他们二人下水前,交流了一下捞那口棺材的办法。 大概就是。 他们要先把沉船上的那些石雕镇墓兽给取下,然后,把棺材和那个沉船分离开,虽然棺材里有棺液,但水的浮力,加上两个人的力量,很容易就能够将棺材从水里给拉上来。 一切顺利,这个方案并不困难。 等棺材上了船,剩下的事情,就得捡骨师来干。 接着,师父跟我打了个手势,白刚在前,我师父在后,两个人扑通扑通两声,就跳进了水里! 入水后。 他们砸出的波纹涟漪,也半分钟的时间内平静下来,就好像跳进水里,他们就消失了一样。 我的心里沉沉的,很不舒服。 梅老婆子却是嬉笑着看了我一眼,故意问了我一句。 “胡十三,有没有准备香烛和阴阳钱啊?” 我以为她还想继续烧香,烧阴阳钱,就直截了当地回答。 “没有!” 可她却阴笑着说。 “要是没有的话,那就可惜了,等会儿,你给胡国华和白刚送行的时候,可就没有香烛和阴阳钱给他们烧了!” “那他们走的路上,怕是要忍饥挨饿啊!” “要不,奶奶借给你一些香烛和阴阳钱?我这儿,还多着呢!” 我一听这话,当即就火了。 梅老婆子这张嘴还真的是欠抽,我师父和白刚刚刚下水,本来我就担心他们,可她现在居然在咒他们死! 梅老婆子说着,还真的不知道从啥地方,又摸出了一些香烛和阴阳钱。 “要不然,我先替他们烧点儿?” 第61章 要不,我下去试试? 梅老婆子说要替我师父和白刚烧纸,我心里就是猛地一沉。 而且,她还真的转过身来,点了四根香,双手拿着,做出供香祭祀的手势,冲着白刚和我师父刚才入水的方向,烧了起来! 拜祭了三次,她把那香往船边一插,接着,又摸出了几张阴阳钱,准备点燃。 我几步大跨步过去! 一把从她手里夺走那些阴阳钱和香烛,都给丢进了水里! 这老婆子,她是想要咒我师父和白刚死! 她这么做,白刚可能还好,他命硬,最近也没缠上啥事,烧个纸威胁不到他。 可我师父就不一样了,他命犯凶煞刑死之相,下水本来就已经够危险了,一点点的因果改变,可能就会要了他的命! 梅老婆子给我师父烧纸,咒我师父死,这就是一种改变因果的办法。 显然她就是故意的! 这时,那梅老婆子却又叹了一口气说。 “十三,我可不是在胡说啊!” “你想啊,你师父他非要接下,林先生留给你的生意,这样,林先生他是会很不高兴的。不按照林先生的谶言来做,今天,你们不但拿不到林青荷的孩子,而且,你师父他那么做,还会害死白刚!” “奶奶现在提前跟你说,让你给他们烧香烧纸,你不懂就罢了,我替他们烧纸,那也是出于好心,也是在帮你替他们送行……” “住嘴!” 我听不下去,冲着梅老婆子呵斥一声。 她在我面前自称是我奶奶,我听着就觉得恶心,她根本不配。 梅老婆子却并未住嘴,继续说。 “唉……十三,奶奶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小根苗,你是知道的!” “算了,你不听拉倒,就等着跟他们收尸吧……” 我不再理会梅老婆子,而是走到船头那边,就一直盯着我师父和白刚他俩入水的地方,下水之前,白刚还给老裴的船头,又换上了一盏引路灯。 他甚至还跟我们交代。 如果这盏引路灯再灭了,不管他和我师父到底有没有回来,都得让老裴带我们回去!回去的路上,也绝不要回头,不管听到后边有什么声音,都不要管! 梅老婆子的话让我想起白刚的交代,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重。 时间一点点过去。 正常来说。 白刚和我师父都是不带氧气设备下去的,按照时间来算,他们差不多也快到憋气的极限了,如果他们真的如梅老婆子所说,回不来了怎么办? 我的手心紧紧地捏着一把汗。 我也注意到,旁边的老裴也是攥着船桨,很是紧张,一下都没松开。 估计,他肯定是在看,如果有情况的话,他就立刻把船划走!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 到十分钟的时候,我已经无法在坐着的。 因为我了解我师父,虽然他在水下很能憋气,但他也是个活人,十五分钟左右,大概是他的极限。如果超过十五分钟,他要是还不上来,就真的可能凶多吉少! 我不停地盯着时间,可偏偏越是这样,时间就过得越快。 十三分钟,十四分钟,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到的时候,水面依旧平静得吓人,哪怕是快到极限了,师父和白刚他们游回来,也应该有点儿动静才对! 可现在,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嘿嘿嘿嘿…… 梅老婆子的笑声也从船尾方向传来。 我知道她的笑是什么意思,她那是在告诉我,她刚才说的那些,已经应验了。 十六分钟,十七分钟…… 已经超过时限两分钟了! 我再也等不了了,但我也不相信我师父真的会出事。 我看了一下白刚的捞尸船,上边还有其他的装备,这会儿我也没心思觉得膈应了,直接跳上去,简单的备了几样东西,就准备下水救人! 如果我师父和白刚真的出事了,被困在了水下,现在,可能是最后的救人机会! 老裴看着我问。 “十三,你……你这是干啥?” “千万不能下水啊,他们都上不来了,你……你要下水的话,那就……” 老裴皱着眉头劝说我,我却没多说什么,冲着他摆了摆手,表示让他不用多劝我,我不可能看着我师父他们上不来,而坐视不理。 可就在我弯腰,准备纵身一跃的时候! 哗啦一声! 捞尸船船尾的方向,传来了一些水声! 听那声音,显然就是有人从水里出来了,我立即回头看去,就看到船尾后边的水里,冒出了一个人头! 他甩了甩脑袋,又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也看清楚了,那是白刚,他出水之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根本没办法说话。 这会儿已经有十八分钟了! 我只看到了白刚,却没有看到我师父! 这世间,肯定已经超过了他的极限! “白刚,我胡叔呢?他咋样了?” 看着白刚,我担心的询问,但白刚还是缓不过来,他喘着气,想要说什么但说不出来。 我着急的要命。 可就在这时候,我身后方向的水里,倒是传来了水声! 心中一动,我赶紧回头看去。这边,我师父一手抓着船边,也在大口地喘气。 看到这一幕,我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是稍稍放了下来。 师父喘了一阵子,脸色才好些。 他和白刚都抓着船的边缘,跳上了捞尸船。 不过,上了捞尸船,他们也是直接躺在捞尸船上休息,又缓了一阵子,俩人总算能够坐起来说话了。 很显然他俩在水下遇到了麻烦,消耗太大了。 这时。 我扫了梅老婆子一眼,没有说话。 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告诉她,她说的那些话就是屁话,就算是她诅咒我师父和白刚死,我师父和白刚他们俩也好好的! 刚才,师父和白刚在水下时间太长,都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憋气极限,否则,他们浮出水面后的反应也不会那么大。 看他们缓过来了一些,我才开口问。 “胡叔,下边情况咋样?” 我猜测,我师父他们肯定找到了林鬼算的沉船葬,但是,林鬼算的那口棺材并没有浮出水面,也说明,他们在找沉船葬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白刚点了支烟递给我师父,我师父抽了一口说。 “林鬼算的沉船葬找到了。” “船上那些石雕镇墓兽,我们也搬了下去,照理来说,借着浮力,就能把棺材给拖上来!” “可没想到,那棺材,他娘的偏偏就死沉死沉的贴在水底那破船上,纹丝不动的!” 转而,他又看向林鬼算那边说。 “也不知道,林鬼算那口棺材是用啥木料做的,我的镇煞钉也钉不进那棺材里。老裴,你见过那口棺材,你知道吗?” 老裴想了一下,却还是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这……我也不知道啊,就感觉,那棺材重得很。但上边当时刷了新漆,我也看不出来啊!” 就在这时候。 老裴的那船尾又传来一声冷笑。 我们朝那边看去,梅老婆子说。 “胡国华,林先生在信里都已经说了,必须得十三那孩子去给他捡骨才行,你胡国华去动林先生的棺材,那棺材当然拖不上来啊!” 虽然这梅老婆子很讨厌,但说实话,即便是我也觉得,有可能真的是这个原因。 林鬼算那个人诡异的很,他能够算到今日发生的那么多事情,绝对不是个普通的人物。 要我师父继续尝试,可能今天晚上,这棺材还真就捞不上来了。 想及此处。 我没有犹豫,立即看向我师父说。 “胡叔,要不,我下去试试……” 第62章 铜葫芦 可我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囫囵了,就被我师父打断。 “十三,别听她瞎说!” “林鬼算就算活着的时候,名震江湖,但他现在,已经死了,一个死人都入棺下葬了,还他娘的能泛起什么浪来?” “棺材弄不上来,肯定有别的什么原因,不一定非要往那林鬼算的身上扯!” “白刚,我们休息一会儿,再下去看!” 白刚这次倒是没回应我师父。 他看了我一眼,显然,白刚也觉得,可能真的是因为我师父接了这笔生意,而不是我接了这笔生意,所以,那林鬼算的棺材才捞不起来的。 我看向师父,在他旁边坐下来,又给他点了支烟。 他也抽了一口,眉头紧紧地皱着,显然在想办法。 我也在他边上坐下来,开口道。 “胡叔,其实……我也不小了,现在也正是入行了啊!” “虽然,我没怎么见过,您在河上该怎么捡骨,但是,您以前跟我讲过的,我都牢牢的记在心里,而且,那本笔记上也有详细的解释。” “我想着,不管是不是那林鬼算的原因,我就下去试试看嘛!” “再说了,您刚才,都下去了一趟,已经替我开过道了,水下肯定没啥危险啊!您也不相信,那林鬼算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我也不信,我下去,肯定没啥事的!如果师父您不放心,等会儿,要是棺材真的能弄上来,您再来捡骨,我跟着学着,也不迟啊!” 其实,我懂得我师父的心情,我师父这个人无儿无女,也没个老婆,这十九年来,他对我那跟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 甚至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在他心里,我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胡叔这人有点儿糙,但在我身上,他的心一直都很细,他不让我接手这件事,最大的原因应该就是,他觉得,他能够承担的危险,全都想要替我担着。 这是什么,这就是天下父母心啊! 望子成龙,却又不希望自己孩子太辛苦。 这时,白刚在我们中间坐了下来。 他一把揽住我和我师父的肩膀,说。 “对啊,老胡,十三他也都已经入行了,现在,他也是个名正言顺的捡骨师!水下咱们都探过路了,要不,就让十三跟着我去试试看,咋样?” “万一,十三跟我下去,那棺材就能捞得动了呢?” “咱们现在,也没啥别的办法,得亏这地方,虽然看起来诡异,而且,是十三说那,那啥玩意……秃子入水之地……” 这一口秃子入水,让我差点儿笑出来。 白刚看着我,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劲,我就纠正了一下。 “是秃龙入水。” “哦,对对对,是秃龙入水,这地方就以死地啊,现在还能安定,那也算是咱们的运气。但说实话,咱们的时间可也越来越短了,水下阴棺必须得晚上捞,要是等会儿天亮了,咱们啥都没捞着,可就真得撤了!” “这次捞不着,咱们改日肯定得再来,可要真等下次再来,这什么秃子入水之地,一死地,还能这么安定吗?” 的确这些都是变数。 下次来,这地方能不能这么安定,真的很难说,搞不好,下次我们再来的时候,这地方直接汇聚半个白河水下的死倒也说不定呢! 秃龙入水形成的死地,对活人不好,但对死倒来说,那可是福地。 白刚这时又是嘿嘿一笑说。 “老胡,我看你啊,当十三的师父不行,当他爹还差不多,严师出高徒,你这太心慈手软了……” 说真的,白刚的这一句话,可能真的戳在了我师父心上了,我师父也是抬头看向白刚,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最后,师父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 “也对,你这话,话糙理不糙!” “这些年来,当年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孩儿,也长大了,叔也的确不该一直还把你当成个小孩儿来看!” “那成,就这么定了,你就跟着白刚下去试试,但说好了,棺材捞上来,林鬼算的骨,还得师父来捡。那个人名震江湖,活着的时候,就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现在死了,要你来捡骨,肯定有什么鬼打算,咱们可不能让他得逞!” 我点了点头,要下水了,心中竟有那么一丝激动。 看了白刚一眼,白刚也是冲我一笑,他应该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也不再耽搁时间,我就准备着跟白刚下水! 下水之前。 师父把他腰间挂着的一枚铜葫芦,取下来,递给了我。 铜葫芦并不大,一把手就能攥住。 以前我师父出去捡骨的时候,也没见他用过这东西,这物件倒是挺稀奇的。 我看着师父疑惑地问。 “胡叔,这是啥?” 师父解释说。 “这叫水葫芦,要是在水底下,遇到啥不干净的东西,就把葫芦口打开。这葫芦里装的是镇阴散,遇水能够快速地扩散,驱散水下凶物!” “当然,你要是遇到竖尸死倒之类的东西,就别用这葫芦了,跑就是了!” 白刚过来一把揽住我的肩膀,甚至还伸手在铜葫芦上摸了一把。 “哎哟,你师父这宝贝,可真润啊,十三,就这玩意,要是放在古玩市场上,怕是没个二十万块,下不来啊!” “铜葫芦,就这么值钱?” 我真的开了眼界,没想到师父还有这宝贝。 随后,师父又跟我唠叨了几句,大都是下水要注意的事项,我都认真地听着,说完后,我便和白刚,一同跳进了白河里。 入水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这夜里的白河水是真的凉啊! 那冰冷刺骨的感觉,比直接进入了冰窖里还要明显,我那小腿都快要抽筋儿了。 不过。 往水下游去,我渐渐地开始适应了这种冰冷的水,感觉就好多了。 白刚这身材看起来有些臃肿,但他在水下,是真的灵活得跟一条白鱼似的,他游泳下潜的速度很快,我跟在后边都有些吃力。 但好在我跟师父经常练习这个,闭气什么的跟我师父比也差不了多少。 大约两分钟的时间。 白刚调亮了头灯,他指了指下边,我便也看到了,前边水下那层层叠叠又有些泛白的水下连山石。 这不就是秃龙入水! 这泛白的连山石就是白头上的山岩,水面上白头山距离这边很远,可实际上,那白头山的山体一直在水下延伸到了这个地方。 只可惜,水下的连山石上,依旧是一根水草都没有长,也没有鱼和其他生物在附近游荡,完全就是一条死龙脉的模样。 白头山的山脊一直延伸,在前边十几米外的地方,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石台。 白刚大拇指冲着那边指了指,示意我,林鬼算的棺材就在那里。 绕过前边一块山岩。 果然,我就看到,水下巨大的连山石石台上,放置着一艘破旧的船,船底平整,落于那石台上,而船上则放着一口大棺材! 棺材上绑着一条捆尸绳,还打了一个锁棺扣。 捆尸绳垂在一边,水下也没什么暗流,那捆尸绳垂在连山石上,一动不动的。 我师父和白刚肯定是拉着那条捆尸绳,在水底下耽误了时间,估计撑到了最后一刻,实在没办法把棺材给拉上去,只好暂时作罢,浮出了水面。 白刚游在前边。 我紧随其后,也到到了林鬼算沉船葬的旁边。 船上的那些石雕镇墓兽,已经被师父和白刚搬了下来。 正常来说,这艘船上没有了别的载重,别说棺材了,哪怕是整个一艘船也有可能浮上去,就算浮不上去,那稍稍用力一拉,棺材和船就都能在水中悬浮。 我和白刚过去也试了一下,但情况跟刚才差不多,棺材死沉死沉的像是定在了水底,根本就拉不动分毫。 看来,林鬼算不愿意我师父拉棺的说法,也不成立。 但既然下来了,我还能憋气一阵,就准备跟白刚一块再想想办法。 我就绕着这艘沉船葬,认真的看。 沉船就只是放在石台上,下边没有任何固定的装置,可这口棺材,怎么就拉不动呢?近处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从石台这边,游到更远的地方去观察。 只是一眼,我便是心中一动。 我拍了拍自己的头灯,光线闪烁,白刚看向我这边,而我却指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第63章 龙压棺 拍头灯引起光线闪烁,是我们约定俗成的,水下交流暗语。 白刚立即看向了我这边,我又抬手指了指头灯,把我的头灯给调到了最亮的那一档,接着,我又指向了我右手边一个位置比较高的地方,示意白刚过去。 白刚对于我的手势,心领神会。 他点头,比了ok的手势,迅速游了过去。 白刚去的地方,是一处凸起的连山石,他游过去,站在那大石头上,随即,又把自己头灯的光线调到最亮,冲着林鬼算的沉船葬所在的方向照去! 调亮,聚光。 我这边一道光线,白刚那边一道光线,重叠起来,从两个方向照在沉船葬上。 如此,我便又认真地观察了一阵子,基本上把这个秃龙入水的水下地脉风水的走势,以及其中的细节看了个清楚。 显然。 这个地方龙入水的势头非常猛。 几乎就是一个猛子就扎到了水底。 这一下,扎下去还扎的特别稳,几乎跟整个河床成了浑然一体。 白河在此处附近,形成了一处死水,就是受到这龙入水的地形影响,正常来说,这种地方绝对应该是白河底下最为藏污纳垢的地方。 比如死倒水鬼什么的东西,一定会非常喜欢这儿。 可水面上,水面下,一切都非常的安定,附近啥怪异的东西都没有,甚至,连水都特别清。 这就怪了。 死地有水域,一般都该浑浊不堪才对。 这地方,一切都太过反常。 我让白刚从那个方向打光,加上我自己这边的头灯光线,形成两个标线,就是为了去看水下的风水气脉走势,我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因为风水地脉之气,压到了棺材。 如果地气压棺,棺材一旦葬下,肯定是动不了的。 可仔细看来,并无风水压棺气脉的迹象。 其实,风水压棺,也叫断崖绝地。 就是棺材葬在了风水地气势头下压的地方,比如,悬崖之下,断头谷谷口等等。 这个地方的地脉风水,除非林鬼算的棺材葬在连山石所成的那个石崖平台的下边,才算是风水压棺之地,他现在葬的位置并不是。 可要不是这个原因,那答案就破朔迷离了。 我调整身形,开始往回游,心里想着,只能再去找别的原因,可正当我往回游了不到两米的时候,却突然看到,连山石平台石崖的下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迅速停下! 捏住头灯,稳住身形,往那边照了过去! 距离稍微有点儿远,那地方也在水下的一条沟里,光线很差。 没办法,我就往那边游了几米。 等头灯的照度差不多够了,我也看清楚了,那个地方,居然立着一块墓碑! 墓碑是用白石雕刻的,但立在那个地方,看起来十分的别扭。 距离还是远,墓碑上的刻字,我这边看不清楚,我迅速朝着那边游去,等距离足够近了,终于能够看到那墓碑上的字了。 “林鬼算之墓。” 我之前以为,沉船葬没有墓碑。 可没想到,林鬼算居然把他的墓碑,给放在了这里。 当然,往下看,我也看出来了,这应该也不是放,而是就地取材。 这块墓碑原本应该是这里的一块巨石,和连山石长在一起,林鬼算这墓碑就是直接用巨石雕刻成的。 石碑的下边与下方的岩体,完全连在一起。 《捡骨笔记》里有详解。 墓碑所代表的,才是一座墓所在的真正风水位。 也怪不得林鬼算的棺材拖不出去,从风水上来说,墓碑决定风水位,他的墓葬实际上是建在了风水压棺之地,而且,还是一个极为强势的秃龙入水的风水压棺之地。 这种风水压棺,还有一个说法,叫龙压棺。 风水十二法门部分有言,龙压棺,不见天。 意思就是,死人的墓葬建在这种地方,可以说,将永不见天日。这龙压棺的势头,可比一般的风水压棺要厉害的多,一般人就不是棺材动不动得了的问题了,那根本就扛不住。 林鬼算是怎么想的? 难不成,他也觉得自己造孽太多,想要永远留在这里,永不见天日吗? 我觉得不可能,而且,既然他选择了永不见天日,为什么还要在那封信里要求,我为他捡骨? 我想不通。 但我感觉,林鬼算的这一步棋,有其深意。 甚至,我觉得,林鬼算这种能够算尽一切的人,怕是就连这秃龙入水龙压棺之局,都是他计划里的一环,能为他所用。 我看得正入神儿。 突然间,附近一道光线一晃。 我回头看去,白刚也游了过来。 他肯定是想问我,我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可我所在的地方,不方便向他示意,因为上边的岩石挡着我的头灯,我就想着往回游一点,跟白刚打招呼,让他过来。 我发现的墓碑,极有可能是我们破局的关键! 可谁知道。 我一发力,突然感觉,我的右脚不能动了! 我明显地感觉到,有啥东西抓住了我的脚脖,而且还扣得很紧! 我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回头,往我脚底下扫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我居然看到,一只惨白且长满了白色细毛的手,抓着我的后脚脖! 一瞬间!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东西的指甲极为锋利,几乎嵌进了我的肉里! 一股生疼的感觉,加上这突如其来的恐惧,让我这一口气差点儿没有憋住喝了水! 我忍不住要咳嗽,但我还是强行捂住了自己的嘴,这要真咳嗽一下,我就呛水了,这条命怕是得搁这儿! 他奶奶的,那到底是啥东西? 白刚能看到我的头灯,肯定知道我在这边,他肯定是见我不回应他,觉得奇怪,就游了过来,很快,他就看到了林鬼算的墓碑,他也非常意外,直接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我焦急不已,示意他帮忙,也指了我的脚下。 可白刚眉毛一挑,憋着气,愣了一下,继续又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他没明白我啥意思。 我真的是欲哭无泪,第一次跟他下水,还是缺乏一些默契。 我再低头,又扫了那鬼东西一眼,它也就露出半条手臂,惨白色的皮肤下还能看到青筋跳起,诡异得很。 它藏在岩石后头,白刚的位置高,根本看不到我脚下的情况。 没办法,我只好冲着白刚焦急地摇头,换了一种方式,给他指我脚下的东西,白刚这次应该是明白了,他探着脑袋,往下边瞅了一眼,顿时,整个人瞪大了眼睛,转身就往远处游去! 我懵了! 他,居然跑路了? 我心中一阵郁闷,可还没来得及多想,我脚脖上那东西突然发力! 它的力气大得出奇! 只是一瞬间,我就失去了平衡,脑袋都撞到了旁边的石头上,倒是没有撞到我的头,但我的头灯,却被那一股猛劲儿给撞碎了! 这一下,我差点儿呛水。 头灯也被撞坏了,四周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 我应该是被拖到了什么地方。 停下来后,我开始感觉,好像有啥东西,贴在了我的后背上! 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从后背那东西身上传来,我的两条腿也都好似抽筋了的似的,根本就动不了,更别提游泳逃离了。 这鬼东西到底是啥? “嘻嘻嘻……” 突然间。 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耳畔笑。那声音像是在我的周围,但也像是在我的脑海中回荡着一样,清冷而又诡异。 经过刚才的折腾,虽然下水才十分钟,但是我感觉,我都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如果我还不能想办法从这东西的控制下脱身,我恐怕真得搁这儿了! 但说起来。 那东西没有掐我脖子,咬我,我倒觉得那东西不是最可怕的,现在可怕的是,我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后背上那东西,在缓缓地蠕动着。 那感觉,好像是光滑的皮肤,皮肤上甚至还有两处凸起,让人很容易有所联想。 说实话,我背后那东西,真的很像是一个女人的身体,她不着寸缕,但就是那么贴在我的背后,与我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可我现在,哪有什么心思想这个啊? 哪怕这种情况下,真的是有个女的贴在我身后,我也得上了岸再说! 它缠绕着我。 我尝试挣扎,但她那两条胳膊,却把我抱得很紧,根本不放松一点儿。 原本,我是背对着它的,可突然间,我又却被那东西给翻了个身! 这一下! 我被她正面,揽在了怀里! 第64章 河母子 河底一片漆黑之中。 那鬼东西居然将我翻了身,给一把揽入了她的怀里! 那一瞬间,我的脸刚好就撞到了那啥东西上,那东西柔软而又有弹性,撞得我七荤八素,我差点儿又是一口气没有憋住!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甚至,我的身体也已经开始愈发的不舒服,胳膊也有些僵硬。 要再憋下去,我恐怕就要溺水了。 但那鬼东西却揽着我,比我的力气大得多,她根本就一点儿都不松开。 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它的双手紧紧地抱着我,她的姿态,就好像一个哺乳的母亲喂养小孩儿一样,而我,就像是她怀里的婴儿! 只是,它抱着我的双手,力道极大! 我被死死地揽着,能够感觉到她那手臂上毛茸茸,滑滑腻腻的,当然,最明显的感觉,是它手指上锋利的指甲刺入我皮肉中,那一阵阵刺痛! 根本没有心思心猿意马,我只感觉,我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说真的,下河之前,我想过,搞不好我可能会被林鬼算算计,死在他手里,但无论如何,我都想不到,我居然会死在这种阴物的手上。 这会儿,我已经绝望。 可突然间! 一道光线投射了过来! 我心中一喜,心说,白刚没有跑路,他这是又回来了? 我使劲儿瞪大眼睛,看向那光线的来向,虽然我憋着的一口气,是真的已经快到极限了,但我还是拼命忍了忍,可光线从这附近扫过,却又渐渐地远了。 我,彻底懵了! 白刚是没跑路,他刚才可能也是被吓到了才跑,但后来,他又回来找我,可我被那东西给拉进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白刚根本找不到我。 他从附近过去,但没发现我。 我欲哭无泪,也制造不出什么动静来。 如果我能制造出一些动静,白刚看到之后,说不定,他有办法对付现在抱着我那东西呢? 这会儿。 我的身体已经如坠冰窟,冷得我只打哆嗦,几乎能够动的部分,只剩下脖子以上了。 可这是在水里,我又不能喊。 我奋力地扭动脖子,尝试着挣扎,去寻找机会,不想放弃。 然而。 我却又一次被那东西给揽了过去,脑袋嗡地一下子又撞在了它身体的某个柔软的部位上了,这一下,甚至还稍稍地弹了一下,而且,我的脑袋,也被死死地摁在上边! 我…… 这到底什么情况,它要干嘛? 然后,我又听到,一个非常空灵诡异的女人声音传来,那声音好像在我脑海里回荡。 “吃……啊……快吃啊……” 吃? 我更懵了! 但这时,之前的那个头灯的光线,再次靠近,这次,我觉得,可能白刚是看到了我,他头灯的光线是正对着我这边的! 果然,他冲我这边游了过来! 有了光线,我也下意识看向我面前的东西,我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个啥东西这么抱着我,可白刚头灯上的光线,都还什么都没有照出来,我整个人就又被那东西给拖着,往前头石缝里躲去! 后边,白刚快速地游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鱼叉一样的东西,冲着这边刺了过来! 没刺到那东西身上,反倒是刺在了石头上,我甚至都听到了当啷一声! 我被拖着一条腿跑,白刚则提着那把鱼叉,在后边紧追不舍! 他看着我,一脸焦急! 接着。 他把鱼叉别在后腰上,又将两个拳头叠在了一起,上边的拇指一撬,示意我好像要打开什么的意思? 这动作抽象,但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这是要让我,用我师父给的那个铜葫芦! 的确,我在水下的经验不多。 我也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鬼东西,岸上的时候我感觉,下水之后,我就算碰到了阴物,肯定也能想办法应对,但实际上,真到了事儿上,没有经验还真的不行! 我甚至都没有想到,或者,根本不及想去用法器。 这会儿,不被那东西抱着,冰冷刺骨的感觉轻了一些,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能动了一些,我伸手冲我腰间摸了过去,还好,那铜葫芦还系在我的皮带上! 我一把抓过来,手指一挑,将葫芦的盖子打开! 一股血红的东西,瞬息,从那铜葫芦里晕染开来…… 也就是两秒钟的时间,血红色水雾,就在我旁边晕染了一大片,我也好像听到,什么东西惨叫一声,我腿上松了,一下子,那腿抽筋儿的感觉就没了! 可是,来不及高兴,我已经憋不住了! 这情况,我怕是没法从水里游出去了! 白刚迅速过来,卡着我的一条胳膊,示意我捂住口鼻,拖着我,往上方游去!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现在下水多久了,但我感觉,白刚这会儿的状态好像也快到极限了,不过,他拖着我的样子很是坚决! 旁边水域里,一道白影掠过! 显然刚才缠住我的东西,没有放弃,她还在追我们! 我一手捂住口鼻,一手甩了一下铜葫芦,里边一股血色的水雾晕染而去,白影一闪,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也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 终于! 白刚拖着我出了水面! 哗啦一声,我忍不住,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人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的。 我能够感觉到,有人把我拖到了船上,我躺下来,不知道休息了多久,但总算是能睁开眼了,师父蹲在船上,看着我,一脸的担忧。 我爬起来。 师父紧皱着眉头看着我。 “孩子,你足足在水下待了二十九分钟,可吓死我了!” 师父这一句话说出来,声音到后边就哽咽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移向别处,他是不想我看到他落泪的样子。 我也很意外,没想到我居然在水下待了那么长的时间,不过,我并未在意这个,刚才的经历,毕竟是绝境。 看着他的背影,我说。 “叔,我没事,多亏了你给我的水葫芦!” 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白刚当时并不是跑了,而是被吓了一跳,呛了一口水,他浮出水面换了一口气,立即又下水去找我。这会儿,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抽了根烟,跟我师父说。 “老胡,下边有阴物!” 师父问。 “具体是啥东西?” 我这会儿想起那东西,还头皮发麻,浑身难受的,只能是大概把那东西给描述了一下。 刚听我说完,后边掌船的老裴,竟脱口而出一个词。 “是……河母子!” 他说这个词的时候,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但脸上还是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就连他抓着船桨的手,都在颤抖。 第65章 我的决定! 河母子?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 回头看去,我也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问老裴。 “裴伯,啥……啥叫河母子?” 老裴的脸色非常难看,根本说不出话来,也不愿意多说,显然,他很怕河母子,说出这个名字之后,他根本不敢再继续提那鬼东西。 倒是旁边的白刚,哦了一声。 “哦……他娘的,原来是河母子啊!” “怪不得,那东西当时一直抱着十三,那么亲密,死活不松手呢!” 白刚嘿嘿一笑,看向我问。 “十三,说说看,感觉啥样?” 我反问他。 “啥感觉啥样啊?” 我知道,白刚这是在开玩笑,而且那玩笑里尽是恶趣味,我现在真没心思跟他开玩笑。 他见我脸色还很不好看,也就作罢。 转而,他又认真地跟我解释说。 “河母子,也算是一种煞!” “原本她也是人,只是,她活着的时候,应该是怀胎几个月,几乎快要生产的孕妇。” “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落了水,被淹死在了白河里,因为没有及时请捞尸人,接阴婆给捞尸接阴送魂,就彻底成了水里的一种子母煞!” “因为彻底化煞了,不管与活人,还是死人之间,都没有了任何因果关系。” “它们就常年地藏在水底,因为怨气煞气太重,而永世不得超生。河母子可以说,是水里最可怕的尸煞之一,死倒什么的,最多找人申冤,一般不敢害无辜的人,只找人报仇后,倒下就没什么问题了,可河母子就不一样了,它们,可是要吃人肉的!” “水里的死人肉,落水的活人,可全都是它们的食物!” “十三说这地方是个风水死地,但却安静得可怕。我估摸着,这附近的阴物,怕是全都被那鬼东西给吃光了!” 听了白刚的解释,我心里一阵后怕。 可也奇怪,刚才那河母子,只是那么紧紧地抱着我,说让我吃什么似的,她好像也并没有真正地伤害我,只是把我困在了水底。 这又是什么原因? 不知为何,这会儿,我突然想到了被困在柳河爬下的我妈,但仔细又一想,也不对,我妈落水的地方在柳河爬水库,在白河下游,离这儿应该还有些距离,而且,她落水的时候,肚子里也没有怀着孩子。 这会儿。 师父让我转过身去。 我把外套脱了,他仔细帮我检查了一下,我身上的伤口。 白刚一皱眉,说。 “哎哟,这伤口上,咋都已经生白毛了?” 我也看了一下,自己脚脖上的伤口。 伤口乌青乌青的,破掉的地方,居然真的生出了一层白毛。 “这……这是咋回事?” 师父解释说。 “这是尸毒,河母子是尸煞,被它抓伤的伤口会中毒,严重的,可能会引起尸变。不过十三你别担心,叔先给你上药!” 第66章 水底死倒 一个好端端的活人,肯定不可能会被当成子煞。 因为,人身上的阳气太重。 母煞只要靠近,就一定会感觉出来。 所谓的阴阳相隔,不单单只是人鬼殊途那么简单,原本,人和阴物各自的气场,只要一靠近,都会发生剧烈排斥,让彼此极为不舒服。 可是,当时在水下的时候,母煞却那么抱着我,根本没觉得不舒服。 甚至,她还让我吃奶,那完全就是把我当成了她的孩子。 师父看着我,沉沉地回答说。 “那自然是因为,你与你母亲之间,还没有断阴。” “你母亲当年,在柳河爬去世,哪怕她当时已经是个死人,却还是把你送上了岸。你与她之间,那份母子之情未断,身上的气场,也的确与其它人不一样。” “不断阴,加上你们的母子执念情分,自然也遮了你本身的阳气,所以,母煞才会认不得你,才会把你当成她的孩子。” “其实,母煞常年生活在水里,双目早就已经退化,她是啥都看不到的,当时,她应该只是凭感觉觉得,你是他的孩子,才抱住了你!” 师父的分析非常有道理。 而我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故意引导我师父,让他说出来。 其实。 当时我触碰到那母煞胸前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她应该是急于喂养子煞,可能,她的体内积蓄了太多的“养分”,她也并不舒服。 她当时以为,是子煞回去了,拉着就喂。 我当时挣扎,她或许还以为,是那子煞调皮,就把我摁住了。 联想到之前,梅老婆子在老裴的船尾烧香,似乎是引来了许多阴物,可后来,那些阴物竟全都不见了,不是它们跑了。 我想,一定是它们全都被这母煞,给吃了! 母煞吃掉阴物,补充了足够多的“养分”,她急于找子煞喂养,而我,刚好就因为去寻找林鬼算的墓碑,就撞上了她。 此刻。 我看向我师父,认真地对他说。 “胡叔,您也知道的,我的特殊体质,就是我们今天晚上,破局的唯一方法!” 听完我这话,师父长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摸出了一个小酒瓶子,用力一拧,将其打开,递给我。 他说。 “喝口酒,暖暖身子!” 他这么说话,自然是答应了我要下水的请求,我从师父手里接过那一小瓶酒,闷了一大口。 刚才我的情绪有点儿太上头了,这一口,闷大了,这酒差点儿没把我的眼泪给呛出来,把酒瓶递给我师父的时候,师父看了一眼小瓶子里的酒,居然都干了,双目一瞪,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有进步!” 我极为勉强地把酒咽了下去,师父给这酒,实在是太烈了。 砸吧了一下嘴,压住口中酒气,我这才开口说。 “胡叔,这样,你们先在船上,多烧一些纸钱和香烛。” “白河上的阴物,肯定不止之前引过来的那么一点儿,现在,再烧纸钱和香烛,肯定还能再引过来一群,咱们先把那母煞给喂饱了,这样,等我下了水,母煞肯定还会着急寻找子煞喂养,如果找到了,她肯定忙着给子煞喂养,子煞也只顾着吃奶,它们应该也顾不得,我去破龙压棺风水局!” 师父一听这个,当即点头。 当然,我这一步的安排,也是为了给师父吃一颗定心丸。 我又说。 “退一万步讲,就算那子煞没有回去,母煞抓到了我,那她之前认错,这次肯定还会认错,她肯定还是抱着我,给我喂奶而已。” “叔您那水葫芦里的镇阴散,虽然伤不到她,但她也不喜欢那东西,我想要脱身,只需要打开水葫芦就行。” “只要把母煞给赶走了,我就还有,破风水局的机会!” 我师父和白刚二人,同时点头,他们都觉得,我的计划有可行性。 师父还问我要了那个葫芦,往里边又补充了足够的镇阴散。 白刚则是有些激动的说。 “老胡,瞅见没有?” “你这小徒弟可没你想象中那么不堪!这些年,我看,还是你把他藏在身后,藏得太严实了。” “今儿晚上,终于有了十三一展身手的时候,便已如此,初露锋芒,说真的,我有预感,就你这徒弟,以后在江湖上,那绝对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师父其实也喜欢听这话,毕竟,我是他的徒弟,他也看向白刚说。 “你小子,好好说话的时候,嘴里边说出来的东西,也不是不能听嘛!” 白刚一愣。 “诶,我说,胡国华,你这话啥意思,我白刚啥时候说话不好听了?” 师父没跟他计较,忙着给我填充镇阴散。 我过去,准备下水的装备。 白刚从他的捞尸船一个防水袋里,找到了许多香烛和阴阳钱,其实,水上捞尸的时候,有很多情况下,是需要花一些买路财的。 有些霸道的捞尸人,的确是百无禁忌,谁都不敬。 但白刚的风格不一样,他就圆滑多了,在他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张阴阳钱能够解决的问题,他绝不会动手。 老裴的船上也有阴阳钱和香烛,这些都是夜里行船买路用的存货。 他们找出这些东西,立即开始烧了起来,这次烧得量比较大,很快,附近的河面上就凝成了一层薄雾。 渐渐地,开始动静了。 我们都屏住呼吸,尽量保持安静,以免惊了那些阴物。 可偏偏,那梅老婆子冷哼了一声,说。 “你们这些人啊,刚开始那会儿,不让我烧香,这会儿,你们自个儿又全都开始烧了起来……” 第67章 子煞! 这里可是水底,怎么会有一个人,站在林鬼算的棺材旁边? 她是谁? 我脑海中一个激灵,那口气差点儿憋不住。 刚才那会儿,我一直都在想,河母子会不会从啥地方突然冲出来,袭击我,我时刻防备着,可没想到,河母子没看到,我却先看到了一个人! 确切来说,那是个女人,她的长头发在水中,微微的浮动着。 她是立在水底的,身体直挺挺的,穿着一件蓝色的裙子。 活人当然不可能立在水底。 这女人,是水里的死倒吗? 脑海中思绪,转瞬掠过。 我定了定神,自然没去理会那东西。 悄悄地拨动河水,我从旁边绕过,准备直接去石崖下那林鬼算的墓碑旁。 我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小一些,头灯的光线,也尽量不扫向她那边。 可正在这时,我又突然感觉,自己脊背一阵发寒,下意识的我冲她那边看了一眼,只见,蓝裙子女人身子没动,头却冲我这边转了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哪怕是在水里,我好像还是听到了,她那脖子上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女的怕真是死倒! 一般情况下。 最容易遇到死倒的人,是捞尸人,白刚对于死倒什么的,就相当的了解,他说过,死倒的种类有很多,有危险的,也有相对好一些的。 但如果能够不跟死倒打交道的话,最好不要碰那东西,遇到难缠的,相当麻烦。 所以。 当那东西转过头来的时候,我就假装没注意到她,继续往石崖子的下边游。 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能跟那死倒打上照面,一旦让那东西记住了自己的那张脸,她就会不死不休的缠上,除非,你替他申冤。 可以说,难缠的死倒比找替身的水鬼,更加麻烦。 继续往前,游了四五米,我已经快到石崖的下边了。 从这个角度,我的余光下意识地扫到了林鬼算棺材的旁边,可是这一道余光掠过,我居然没看到刚才那杵在棺材旁边的女人! 我愣了一下! 当然,余光并不确定,我扭头,正面又看了一眼,果然,那东西不在了! 她去哪了? 难道,她只是去林鬼算的棺材旁边看了看,她发现,那棺材用不了,就走了? 的确,有些死尸成了煞,自己是会找栖身阴棺的,它们找的,往往就是那种迁坟丢弃掉的棺材。莫非,刚才那女的搞错了? 算了,先不管那东西了,办正事要紧! 回过头来。 我抬手,用我非常习惯的狗刨式,扒拉前边的水,继续往下深潜! 可这一下,我突然感觉,我居然扒拉到了什么软趴趴的东西,滑腻柔软的感觉,让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第68章 死倒救人! 水底下。 这脸色乌青,双目血红爆出的婴儿,不是子煞,还能是啥? 它恶狠狠地冲我龇牙,显得非常的愤怒! 当然了。 看到别人趴在他母亲的怀里吃奶,这子煞当然生气啊,可我也不想啊,分明就是那母煞认错了人,但是,现在跟子煞解释,有用吗? 这在水里也没法解释啊! 我真的是欲哭无泪。 我想要挣扎着,赶紧从母煞的怀里出去,给子煞让位,那玩意儿看起来太凶了! 可是。 无论我怎么挣扎,母煞都是紧紧地抱着我,一点儿要松开的意思都没有,她似乎只认抱在她怀里的孩子,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旁边那愤怒的子煞! 师父和白刚都说了,母煞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母煞腹中的子煞,之前我考虑,我碰到母煞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没想到,我居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碰到子煞! 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办? 哪怕是之前稳住心态的我,此刻,心态也要崩了! 突然间! 子煞似乎发出了一声嘶吼,冲着我这边扑了过来,它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扑到了母煞的胳膊上,冲着她死死了咬了一口。 子煞的牙齿,如同锯齿一样,一口咬上去,硬生生地撕下来了一块儿肉! 母煞吃痛! 她一个踉跄挣扎,就把我从她的怀里,给丢了出去。 子煞极为愤怒。 它那一口之后,又扑上去,冲着母煞的身上,又咬了两口,被如此狠狠地咬着,那母煞却根本没有任何要还口的意思。 子煞那么做,就是为了发泄,她对母煞的不满! 不得不说,这子煞可真够横的! 即便子煞那么对母煞,那母煞还是把子煞给揽在了她的怀里,她似乎也意识到,刚才好像抱错了,她那张脸上只有眼白的瞳孔,下意识的往四周瞅着。 但毫无疑问,她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她肯定是搞不清楚,刚才抱到的子煞,到底是什么。 那浑身乌青的子煞,冲上去,一口咬住母煞的胸前,一股黑血溅出,散在水域里,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母煞胸前就直接被吸的干瘪了下去。 我这边,刚刚稳住身形。 在这种情况下,我唯一活命的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跑! 看来。 今天晚上,我是真的没办法去破掉,林鬼算的沉船葬龙压棺风水局了! 心中自然也是有遗憾的,但是,我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逃走,我这条命,可就搁在这儿了。 第69章 破风水局! 母煞和子煞都盯上了死倒,倒是忽略了我,我本想借着这个机会逃走,可是,眼看着子煞就要把死倒给撕碎了! 我几乎没有考虑,就是一个翻身从后边抓住了死倒,把它往我这边扯! 子煞牙齿锋利,咬的很紧! 加上母煞缠绕而来的头发,我想要将死倒从它们手里抢过来,并不容易,不过,在争执之间,我随手摸向自己的后腰,倒是摸到了白刚给我的那把黑色的鱼叉! 没多想,我一叉子下去,刺在了子煞的后背上! 这一下,刺得那子煞,后背上直冒出一股黑血! 黑血如同墨汁一样,在水里晕染开来。 子煞也是疼得一声惨叫,哪怕在水里,我也听到了那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当然。 子煞吃痛,惨叫的那一刻,也松开了死倒的胳膊。 好在这一口是没有彻底的咬下去,要不然,死倒的那条胳膊,就直接被咬掉了,而现在,应该只是留下了几排深深地细牙印儿。 我的决定,就在一瞬间。 虽然她是死倒,但她救了我。 我绝不可能看着她,被子煞撕碎,再被吃掉。 当然,我也没想到,白刚借给我的这把短鱼叉,其貌不扬,但对阴物的杀伤力却非常可观,他不愧是捞尸人,经常走水路,拿着这东西下水的确趁手。 子煞被伤,非常的愤怒,张牙舞爪,又一次冲了过来! 这次,它那猩红的双目盯着我,显然是冲我来的。 刚才那鱼叉的杀伤力,大大提升了我的信心,我也注意到,这东西看起来做的粗糙,实际上,是通体雕刻了一层符文。 符文缝隙里填满了黑色的东西,显然,是成年累月击杀阴物的积累。 子煞极速逼近。 那东西在水里的速度,快到惊人,我则紧紧地抓着鱼叉,冲着那道影子,甩了过去! 鱼叉锋利的三尖,从子煞的肚皮上掠过,留下一道口子,它疼得龇牙咧嘴,惨叫着避开! 接着。 我又拿着鱼叉,从那些诡异的头发上掠过。 这一刀下去,竟斩断了所有的头发。 这时我才发现,实际上那根本不是黑色的头发,而是从母煞的口中发出的一种黑血一样的东西,被我斩断之后,变成墨汁一样,散在了水里。 死倒女孩儿身上的头发也消失了。 我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伸手一把扛住她,右手上拿着鱼叉,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母煞把子煞抱在怀里。 它伸出舌头,舔舐着子煞肚皮和后背上的伤口。 子煞被连伤两次,伤得不轻,它趴在母煞的怀里吃奶。 虽然那河母子好像还不准备放了我,但是,我手上的鱼叉,让它们非常的忌惮,它们盯着我,但也不敢大胆的靠近。 第70章 鬼獠牙 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兴奋的看着我,说。 “十三,没想到,你真能搞定啊!” “干得不错,你先坐下来休息,我和白刚,把那口棺材给搞到捞尸船上!” “咱们再,开棺捡骨!” 我上了岸,有了师父他们托底,才敢放松下来,神经一般不紧绷,我顿时感觉自己,几乎都要虚脱了,点了点头,我只嗯了一声。 现在,我只想躺下喘会儿。 师父和白刚都跳到了捞尸船上,白刚站在后边,把捆尸绳的一端缠在了他腰上,我师父在前边抓住绳子,开始用力的拉! 绳子被从水里快速拉出,可我想到了什么,心里猛得咯噔了一声! 我迅速爬起来,冲着我师父他们大喊。 “胡叔,白刚!先别拉绳子!” “河母子,还在林鬼算的棺材上!” 刚才我差点儿被重新拖进水域深处,就是因为河母子趴在棺材上,现在棺材还没有出水面就那么沉,很显然,河母子还在上边。 可我师父,却是一脸淡定的说。 “十三,你甭担心,刚才在水里,我和白刚都看到了,没事的!” “那东西,在水里再牛逼,也上不了白刚的捞尸船!” 白刚一样是一脸轻松,冲着我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什么问题。 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忧。 坐在老裴的船上,我紧张的盯着他们那边,河母子哪有那么容易对付,就算那东西不上船,它怕是也有别的办法袭击人啊! 捆尸绳大约被从水里,拉出了四五米长。 哗啦一声响! 林鬼算的那口棺材,就被我师父和白刚给拉出了水面,可能因为棺材里有水的原因,只有棺材的天板,露出了水面。 在水下的时候,河母子一直都趴在棺材上,这会儿,那东西倒是不见了。 它们会不会藏在啥地方,伺机袭击人? 我站了起来,攥着鱼叉,我担心河母子会藏在棺材附近的水里,冷不丁的去偷袭我师父和白刚。 老裴之前就说了,林鬼算的棺材是一种湿棺材。 什么是湿棺材? 湿棺材就是里边做了防水层,在尸体放进去之前,棺材里灌入足够的棺液。棺液一般都是防腐的液体,当然,林鬼算的棺材里,用的是什么棺液,那就不得而知了。 湿棺材一般都用于沉船葬,或者水坑葬,主要为了方便棺材下沉,也为了尸体防腐,墓葬防盗。 现在,想要把这么一口满是棺液的大棺材,从水里给拖上捞尸船开棺,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我师父他经验丰富。 他直接说。 “老裴说的没错,林鬼算的棺材,确实是一口湿棺。” “白刚,你在上边拖住棺材,我下去,处理一下,给这湿棺放放水,咱们等会儿好把这棺材,给拖上你的捞尸船!” 白刚和我师父显然商量过对策,师父说完,白刚点头。 而我师父甚至连考虑一下都没有,竟直接跳下了水。 哗啦一声响! 我的心里猛地一跳,我师父他怎么这么冲动,河母子可能还在水下呢? 下水后,咕嘟一声,我师父就不见了踪影。 “胡叔……” 我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但他已经下去了。 以师父的状况,下水太危险了,我也知道处理湿棺的办法,这件事完全可以由我来做的,师父他偏偏又一次下水冒险,真的是让我的心都提了起来。 夜里的白河水下一片漆黑。 站在船上,往下看去什么都看不到。 然而,白刚倒是一脸轻松,随意的跟我说。 “十三,你不用担心,你师父他可是当年跟我师父搭档的老家伙了,他这条命要真能搁这儿,咱们几个全都得搁这儿,一个都跑不了!” 我也不知道白刚是不是在安慰我。 说实话,我真的想要跳下水,去帮我师父,但之前在水下搏斗得太激烈,这会儿我胳膊上一点儿劲儿都没有,下水连游泳都游不成。 就算我下去了,怕也是给我师父添麻烦。 一直等了四五分钟。 也不见什么动静,我也越来越担心。 白刚也蹲在水边,盯着林鬼算的那口棺材,看起来,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他似乎也在担心什么。 但这时! 林鬼算的棺材上,发出了咚咚地闷响! 我愣了一些,心中不由得一紧,但白刚脸上略显凝重的表情,倒是散了开来。 他跟我说。 “十三,没事了。” “老胡这是在凿棺材板,棺材侧板上凿出两个放水的眼儿,等会儿就能把棺材,给拖到捞尸船上!” “也就你们捡骨师的规矩多,要是我的话,就直接在水里把棺材弄开,把那林鬼算的尸体捆住,一把丢船上不就得了!” “哪需要这么麻烦?” 这话说出来,突然间,白刚抓着捆尸绳的手,突然被往水底下拖了一下。 他一个踉跄,差点儿跌进水里。 “卧槽,什么情况?” 他一手抓住船边,一手上又将捆尸绳多缠了一圈儿。 我也紧张了起来。 不过,又过了半分钟的时间,下边咚咚的声音又开始有规律的响着。 能够看得见,露出水面的棺材天板上,随着那咚咚声,被震出一层层的细水花。 这次,大约又持续了三分钟多,终于,我师父哗啦一声,浮出了水面,他把一个凿子和锤子丢到了船上,我立即伸手,师父抓着我的手,跳上了船。 第71章 开棺撑伞 我就拿着那把鱼叉,比划了一下,说。 “当时情况紧急,我就那么戳了一下啊!” 白刚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可能吧?十三,我这鱼叉我了解,对付一般的死倒,是能戳透,还能镇尸,但子煞那种,应该是毛都伤不到啊!” “是吗?” 我反问了一句,说真的,我倒是觉得,白刚给的鱼叉非常锋利。 刺在子煞身上,那触感与一般的血肉之躯没什么区别。 白刚从我手里接过鱼叉,认真地研究着。 挠了挠后脑勺,好像还是有啥问题搞不懂。 这会儿。 我师父已经跳到了捞尸船上。 他一边去抓住捆尸绳,一边跟白刚说。 “什么鱼叉?白刚,你师父他要是听你说,那法器是鱼叉,估计他得气死!” “那东西,可是你师父留下的三清刺,正经龙虎山打造出来的好东西,居然被你当成了鱼叉?柳龙虎,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草包徒弟?” “唉……” 我师父说着,也是直摇头。 白刚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从这边的船上跳过去,跟我师父一起动手,开始起棺。 动手之前。 白刚低着头,说了一句。 “唉……我确实是个草包,师父在的时候,我不好好学。” “师父他老人家走了,我想学,也找不到门路,师父他当年说过,一生只收一个徒弟,他的确那么做了,我……还是让他失望了……” 我师父却是拍了白刚的肩膀。 “这可不是你!” “不过,你师父在世的时候,我可没听他说过后悔收你这徒弟!相反,他提到你的时候,总说你这徒弟有灵性,早晚有出师的那一天!” 白刚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看向我师父,似乎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真的?” 我师父却又笑着说。 “我开玩笑的!” 师父这么一说,白刚脸上刚才那种沉郁的表情,却是烟消云散了。 接着。 白刚和我师父,两个人站在船两头,他们从两个方向拉水下的棺材。 不得不说,他们的力气都很大,捆尸绳绷紧,很快,林鬼算的那口棺材就被拖离了水面! 哗哗啦啦一阵响声。 棺材侧面有四个洞,随着棺材离开水面,其中快速地往外喷射着黑乎乎的棺材水,空气中立即开始弥漫着一股怪味儿。 这气味儿好像跟河心岛上别墅旁那屋里的气味儿很像。 将棺材靠在捞尸船的船舷外,拖到一个高度,稳定住。 我和老裴也过去帮忙,所有人一同出力,坚持了一阵子。 等棺材里不再往外流水,我们再跳到老裴的船上,我师父和白刚绷住一口气,一鼓作气将那口棺材,给硬生生的拉到了捞尸船上! 第72章 点睛眨眼 林鬼算的棺材,是一口湿棺。 我觉得,他的棺材里边,肯定是一具湿尸,没有腐烂的那种,毕竟,下葬的时候里边还专门加了棺液。 一般这种棺液都是为了防腐用的。 但让我意外的是,当我打开棺材看的时候,却发现,里边林鬼算的尸体,居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具白骨。 捡骨有言,白骨为归。 归就是落叶归根的意思,一个人去世,下葬,变成了白骨,也就彻底到了尽头。 只要是平稳无事的墓葬,在捡骨的时候,大都应该是只剩一副白骨。 也就是说,当我们都以为,林鬼算算到了那么多事,我们都觉得,他的棺材肯定也非同一般,而我开棺的时候,他的尸体肯定也还好好的。 说不定,他有什么奇术,让自己复活呢? 否则,那座别墅里,他做那么多诡异的陶罐,阴胎琥珀,人皮纸扎做什么? 可现在,我看到的却只有一副白骨,倒是完全颠覆了之前,我们所有人的猜测。 可以说,这完全是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果。 但话说回来。 这种极为正常平稳的骨相,出现在林鬼算的棺材里,我反倒觉得,太不正常了! 脑海中的这些思绪掠过。 那梅老婆子还催促了一句。 “还愣着干什么呢,既然要给林先生捡骨,那就赶紧啊,真是的,办事磨磨唧唧的!” 我没理会她,只当是苍蝇在嗡嗡叫。 把捡骨用到的木框放好,我开始把身子探入棺材里,先去捡拾那些大一些的骨头,从手臂开始,往下走到脚,再顺脊椎往上走到头骨。 大骨头按照相应的位置放好,我再用过阴筛子,筛选小块的人骨。 所有的人骨在木框里放好,我一一对照计算,一块骨头都不少。 所有的骨头,基本上都是泛黄的白色。 这也是非常正常的颜色,基本上没有什么气运好坏的色彩,可以说,林鬼算的墓葬,似乎根本没有受到,这秃龙入水风水局的影响。 死地风水局,就算出不了湿尸,也应该出黑骨才对啊! 可偏偏,这两种情况居然都没发生。 事出反常啊! 除此之外。 在捡拾遗骨的过程中,我还从林鬼算遗骨右手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刷过红漆的木匣子,大约拳头大小,想必,那里边就是林青荷的孩子。 不过,现在这东西算是林鬼算的陪葬之物。 虽然之前林鬼算的信里答应过,我帮他捡骨,就把林青荷的孩子给我,但在完成捡骨之前,那东西我还不能拿。 捡骨不摸金,这是捡骨师,最大的禁忌之一。 所有的人骨放好,师父拿来了糯米酒。 我按照顺序,将那些人骨一一清洗,旁边再燃起小炉子,一块一块地烘干,之后,再用朱砂,给那些骨头上点红翻新。 第73章 柳下借阴 梅老婆子突然说,河心岛上的农家乐还会开张,而且要请我们做客捧场! 这话,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回头看去,梅老婆子正阴沉沉地冲我笑着,就好像什么诡计得逞了似的,继而,她又抱着林鬼算的金瓮,转身,朝岛上农家乐所在的方向走去。 雾气朦胧里。 柳树下的那条道上,两边各站着一排纸扎人。 那些都是人皮纸扎,身上穿的花花绿绿的。 梅老婆子抱着金瓮,从那条道上走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碰到了那些纸扎人,还是刮了风,那些纸扎人竟全都倒在了地上,远远地看过去,两边的纸扎人就好像跪下了一样! 我心中一惊! 它们那是在给谁下跪? 林鬼算,还是梅兰英? 这也太诡异了! 这边。 白刚破开嗓子,冲着梅老婆子大骂。 “妈的!老给你捧个屁的场子,这鬼地方开农家乐,开个鸟蛋!” 盯着梅老婆子怀里的金瓮,我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我给林鬼算捡骨做头的时候,那画出来的五官,冲我眨眼,微笑。 顿时,我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中一股极为压抑的气息难以提起来,很是难受。 林鬼算他到底干了什么? 这时。 师父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十三,别多想了,也别听她瞎说,这破地方,就算开了,也没人来!” “只要没人,她就开不起来!” 我嗯了一声。 下意识地,又朝着雾气朦胧的河心岛上看了一眼。 梅老婆子这会儿已经不见了踪影,倒是之前那些,倒在地上的纸扎人,也不知是被扶起来了还是怎么着,它们居然全都又站了起来! 林鬼算死去,到现在已经有三年了。 这些纸扎人肯定也是在三年前做的,可现在依旧好保存得好好的。 我甚至怀疑,这些纸扎人,有可能都还“活着”! 白河镇的河心岛农家乐,不会真的再次开起来吧? 我又想起农家乐后边别墅里,黑陶罐里的那些尸体,以及这些人皮纸扎,就觉得,这些农家乐真的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会儿,天色已经逐渐亮了。 我把目光从那河心岛上移开,坐下来,船往前渡口方向走,从河雾里出去,太阳光线撒在身上,心里的那种压抑感才算是驱散了一些。 没多大一会儿。 就能看到前边的渡口了,岸上,只有牙叔一个人,在等着我们。 昨天晚上一块跟我们过来的林水堂,并没有在岸上。 他已经走了吗? 牙叔远远的看到我们,显然有些激动,使劲儿地冲我们招手,我也抬手回应,告诉他,我们大家都没事。 毕竟,白天的白河叫白河,夜里的白河叫黑河,可是会吃人的。话糙理不糙,夜里下白河,基本上就等于先交出去了半条命。 一会儿的工夫,两条船就都到了岸边。 牙叔过来帮忙,把我们的装备往岸上背。 我们几个人,都上了岸。 牙叔又往老裴的船上看了一眼,也一脸疑惑。 “诶?十三,后边那位谁啊,咋个儿身上盖了块儿白布嘞?” 我回头看了一眼。 说实话,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死倒。 死倒只有真正死了才会倒下,如果一直都没办法了却心中的执念,就会那么一直杵着。既然我已经把她给带上了船,那我就得帮她,至少,应该找到她的家人,让她入土为安。 可能这是我唯一能够替她做的。 牙叔问我,我便回答。 “是河里一小姑娘,牙叔,咱请她一块儿上岸吧!” “帮我打伞!” 我把手上的黄油纸黑伞递给他。 牙叔愣了一下,随手把伞给撑开,不过,他仔细一想,脸上便是猛地一惊,手一哆嗦伞差点儿掉了。 “河里的,她……她是死人?” 我淡然地嗯了一声,因为有昨晚的经历,我觉得面前这死倒并不可怕。 纵身一跃,跳到老裴的船上,我矮下身子,当即把小姑娘给背了起来,牙叔虽然有些害怕,咽了口唾沫,但还是过来,帮我给那小姑娘打伞。 一边打伞,牙叔一边低声问我。 “十三,这,放不倒的死尸,不会是一死倒吧?” 我还是平静地嗯了一声。 可牙叔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一脸不解。 “不对啊!十三,你们不是找林青荷的孩子去了吗?咋……咋个儿找了这么大个孩子呢?难不成,她的孩子在水里,还长大了?可这才几年的时间,没这么大吧?” 我才知道牙叔误会了,就摆了摆手,说。 “当然不是,说来话长,牙叔,这事等会儿跟你解释。” 牙叔点头,显然很好奇。 大白天的,基本上所有的阴物,只有一种地方能待。 那就是,柳树树荫之下。 所谓,柳下借阴,阴魂不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白河的旁边就有柳树,现在太阳都出来了,别的地方放不了死倒,我只能把她先背到柳树下,放在树荫里,现在,得想办法,找到女孩儿的家人才行。 根据白刚的判断。 这女孩儿溺水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至少不是陈年老尸,不会超过半个月。 可既然变成了死倒,那就足以说明,她死的时候很不甘心,有一股强大的怨气郁结在身体里,保证她尸体不化,站立不倒。 不过白刚也说了,一般的死倒因为死有怨气,都会害人,他当捞尸人这么久,从未听说过,死倒能救人的,他师父柳龙虎也从未提到过这种情况。 这死倒,确实太怪了。 这的确很奇怪,便是我师父也没听说过这情况。 把死倒放好,我再次看到,她的右手,竟还是死死地攥着!说实话,我真的愈发好奇,她的手里,到底攥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会不会与她的死因有关? 可她自己不松手,死倒的手是掰不开的,也没办法去看,她到底拿了什么,除非用一些锋利的法器将其斩断,这办法自然是不妥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这女孩儿的家人! 白刚是个捞尸人,而且,也干了几年了,圈子里人脉还是很广的。死倒在柳树下放好后,他开始打电话,去联系人,询问这事。 期间,白刚还找人送来了帐篷,在柳树下搭好,将她藏了起来。 否则,一具尸体大白天地杵在白河边上,实在太吓人了。 昨天晚上,我给林鬼算捡骨,也算有收获,至少,林青荷的孩子已经找到了。 只是,现在是白天。 林青荷不能见光,只能藏在后备箱的瓮棺里,我过去,把那个装着阴胎琥珀的红盒子,也给放在后备箱的瓮棺里。 “林青荷,当年害死你的那个人,叫林鬼算,他人已经死了,这红木盒子是我们从林鬼算的棺材里找到的,他留有遗信,说这个盒子里的阴胎琥珀,就是你的孩子。” “你们母子连心,自会有所感应,你就先认下,如果是的话,动一下瓮棺,告诉我,如果不是,你就把它扔出来!” 说完,我就站在一边等。 第74章 奇怪的要求 师父和白刚也都在旁边等着。 毕竟,因为这事,我们忙活了整整一宿,要真给搞错了,被那林鬼算给耍了,说实话,我们可能都有返航去河心岛,摔了那林鬼算金瓮的冲动! 大约等了有两三分钟。 那口瓮棺,终于微微晃动了一下。 那个放着红木盒子的阴胎琥珀,并没有被扔出来。 看到这,我才算长舒一口气。 很显然,母子连心,林青荷的确能够认出,红盒子里边的阴胎琥珀,就是她的孩子。 师父将瓮棺的盖子盖上,后备箱也锁了起来,顺手,还在上边贴了两张镇阴符。 有了林青荷的孩子,加上林鬼算也死了。 万事俱备,我们就有办法,化解林青荷心中最大的执念,只是,等到今天晚上,我们得回村给她做一场法事。 如果林青荷能够放下一切,入了轮回,这便是魂魄鬼祟最好的归宿,可如果她放不下,出坟七日之内,她就无法再走阴路,去阴间,那她就得一辈子留在阳间! 我母亲被困在柳河爬,差不多就是类似的情况。 而她得被困在阳间,怕是要生生世世做个游魂野鬼,一旦遇上厉害的阴阳先生或道士,被人斩杀,那便会魂飞魄散。 同样,如果我无法为我妈捡骨,有一天她遇上厉害的人物,结局也是一样的。 想起我妈的事情,我就为我师父说的那个给我妈捡骨的条件头疼。 她害我的时候,我才能为她捡骨。 昨天晚上,她甚至肯为了我,冒险上岸,她怎么可能会害我? 这会儿。 我师父又问牙叔。 “林水堂呢,他昨天晚上,不也跟了过来吗?” 牙叔回答说。 “林水堂啊,他天快亮的时候就走了,接了个电话,说是,警方找他有些事情……昨天晚上,毕竟死了人,他说,那些事,他需要去处理一下。” 的确,昨天晚上死了两个人。 一个是那隔壁村的风水师老谢,另外一个是林鸿运。 他们俩都死在了我们村的老县衙,老谢当时是被林水堂给弄死的,即便真相如此,我也觉得老谢的死,是他死有余辜,就算查到我这里,我也不会说杀掉老谢的人是谁。 至于那林鸿运,则是为了诅咒我师父,被那小鬼反噬而死,这种死法,在阳差那里的结果,顶多就是一个精神分裂自杀。 不过,毕竟有两条人命,事情的确不好解决。 我估计,回头我们几个,可能也得跟警方接触,毕竟,当时我们几个可全都在场,且有冲突。 这件事情,等警方找上门来,再配合调查也不迟,我们这边,必须先把善后的事情给处理好,这会儿,白刚接了一个电话,走过来说。 “十三,死者家属找到了!” 不愧是白刚,这办事效率就是高,这才不到半个小时,就联系上了死者的家人。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了。 刚走过来,白刚的手机,就先又响了下来。 一看是陌生号,白刚看向我,点了点头,那意思肯定就是说,这是死者家属打过来的。 我也点头示意,白刚立即接通,且开了免提。 “请问,您是……是白先生吗?” 对方应该是个中年妇女,说话声音很好,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白刚把声音端起来,中气十足的问。 “对,我是白刚,请问,您哪位啊?” 对方立即回答说。 “白先生,您好,我刚才听说,您在白河里捞到了一具尸体……我……我看了照片,那……那是我闺女的……哦,对了,我……我叫孙翠荣,是宋熙蕾她妈!白先生……她……她现在在啥地方?” 来电话的人是那个女孩儿的母亲,她的情绪,显然很不稳定。 白刚回答。 “遗体刚刚上岸,她在白河渡口这边。” “不过,有一点我要提前跟您说下,你女儿她,是个死倒,可能有些麻烦。” 电话的孙翠荣则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她又说。 “我……我,我男人死的早,家里也没个劳力的,我在白河镇也没个亲戚啥的,白先生,您……您能不能帮忙,把我家蕾蕾,给送回来啊?” 白刚愣了一下,这要求倒是无可厚非,可白刚都说了,孙翠荣的女儿成了死倒,孙翠荣居然没什么反应,也不害怕,反倒要白刚把尸体给送回去? 正常人的反应,哪怕知道女儿去世了很伤心,可要是成了死倒,那肯定是惊慌失措的反应才对。 孙翠荣这反应,显然不太对啊! 白刚看了我一眼,他又回答。 “没问题,孙女士,您把地址发给我就行了。” “不过,您女儿的事情,有可能是谋杀,要不要报警?” 听到这句话,电话里那女人迅速强调。 “不!不不!白先生……您千万不要报警,千万不要啊!” 我和白刚当即一愣。 孙翠荣这要求,还真的有些奇怪。 正常来说,她女儿溺亡,尸体找到了,肯定要交给警方来处理一些事情的,毕竟,到底是她自己不下心失足落水而死的,还是被人谋杀的,这需要警方来查。 主动要求千万不要报警,那肯定有问题! 我和白刚二人,面面相觑。 白刚则试探着又多问了一句。 “孙女士,正常来说,应该走个流程的,你女儿她,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 电话里那孙翠荣却是抢着白刚的话说。 “我女儿她,不是他杀也不是自杀!她……她只是去白河上游玩儿,不小心落水,人才没了的……白河水大,我……我又没什么钱,也请不起捞尸队,所以……唉……所以才一直没有能捞她上岸,她没了,只是个意外,没什么可报警的……” “哦,对了,白先生,捞尸的钱,您……您能不能少收些,我……我手上真的没钱……” 显然孙翠荣这话,说到最后,转移了话题。 白刚叹了一口气,说。 “是这样的,孙女士,你女儿的尸体,并不是我捞上来的,收不收钱,他说了算。” “等会儿,那位先生也会跟着我去你家,到时候,你直接跟他说。” “你就先把地址发过来,我开车,把你女儿给送回去!” “记得准备个灵床,别到时候,人没地方放!” 白刚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他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就是,死者家属孙翠荣家的地址,我也看了一下,白刚说,这地方他知道,距离不远,也在镇上。 宋熙蕾这件事,我和白刚去办就成。 师父和牙叔就先回村里,看那边有没有啥事需要处理,毕竟,昨天晚上在老县衙出的事可不小。 那种事发生在我们村,不可能一点儿风浪都没有。 当然,除此之外,晚上还需要给林青荷,以及她的孩子送阴,这也需要准备。 渡口上。 师父和牙叔先开车离开。 我在渡口等着,没多大一会儿,白刚就从他家里开过来一辆深绿色的皮卡车,白天运尸体,倒也没什么禁忌的,只是宋熙蕾是个死倒,这么一直站着,也不是个办法。 毕竟去孙翠荣家里,可是要从镇子上过的。 我们拉着这么一个死倒,招摇过市,那实在不合适。 白刚挠了挠后脑勺,揽住我的肩膀问我。 “十三,要不……你去跟宋熙蕾谈谈,让她配合一下,先躺下来?” “啊?” 我疑惑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跟她谈?她是个死倒,真能同意吗?” 可白刚却笑眯眯地说。 “试试看嘛!十三,你想啊,既然她能在水底下救你,那就说明,你俩之间,肯定有着某种因果关联。再说了,你把她捞上来,按照捞尸人的规矩,你得替她申冤,化解心中的那一口怨气,她有求于你,现在,应该会听你的!” 白刚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 我就走了过去,掀开柳树下的帐篷。 走到宋熙蕾的身前,却又感觉有些别扭,她的脸是朝着背后的,我就又走到她身后,当面跟她说。 “宋熙蕾,你已经上岸了,你的家人,我也已经找到。” “只是,现在我需要把你送回家里,你得先躺下来,这样,我们才能方便把你送回去!” 第75章 红绳 正常来说,死倒在散去那一口怨气之前,是根本不可能倒下的。 我也只是姑且一试。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我们就只能竖着把宋熙蕾给送回她家里。 大不了路上就把她给包严实一点,死倒死倒,只有散出那一口怨气才会倒下,上了车,无论车子怎么颠簸,她都不会倒。 只要保证,她别从车上掉下去就行了。 可是,我话音刚落。 扑通一声! 宋熙蕾还真的,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我没料到,这办法还真的有用,回头看向白刚,白刚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显然,他也觉得那只是随口一提的办法,不那么靠谱。 白刚一路小跑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死倒,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说。 “我操!十三,你可真牛掰!” “当年,整个白河镇,就我师父一个人,能让死倒不泄气倒下,没想到,你……你也能做到啊!” 我也是尴尬一笑。 “凑巧吧!” 蹲下来,我让白刚帮忙,把宋熙蕾背起来,放在了皮卡车上。 还是之前的那块白布,给她盖了起来,上边又多盖了一层收尸袋,身体用捆尸绳固定好。 跟老裴打了个招呼告别。 白刚开车,我们离开了白河小码头,一路上从小镇子里穿过,倒也没出什么意外,死倒也很平静,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孙翠荣家所在的片区。 这个地方在小镇的郊区,附近都是那种自建房,一个一个的小院样式差不多,应该也都统一规划过。 进了这条街,我们按照门牌号,很快就找到了孙翠荣的家。 他家门口,站着个中年妇女,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穿了个大花的长裙子,大卷儿棕红色的烫发头,脸抹得很白,薄唇上还涂着血一样的口红。 白刚摇下车窗问。 “是孙女士吗?” 中年妇女往车上巴望着,点了点头问。 “是我,孙翠荣,你是白先生?” 白刚嗯了一声,直接开门下车。 孙翠荣探着头,看了一眼皮卡车后的车斗,她脸上的表情,却显出几分冷漠,那可是她女儿,她甚至都没有哭,脸上也没有多少伤心的表情。 “白先生,能把我女儿,送到屋里吗?” “我家里……还没来得及准备灵堂!” 白刚看向我这边,我嗯了一声,点头,就走过去,白刚则跳上车斗,小心翼翼地把宋熙蕾给扶起来,放在了我背上。 孙翠荣见我背尸的时候,还认真地瞅了我一眼。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 “孙女士,请在前边引路,两扇大门,要完全打开!” 白刚说了下规矩,孙翠荣也没多说什么,就走在前边带路,我则背着宋熙蕾的尸体,跟着她往屋里走。 正走的时候。 我感觉,好像有人在附近盯着我们这边。 下意识的扭头,我扫了一眼。 这大白天的,我居然看到,前头街道口的一个有些暗的角落里,站着个女孩儿,她身上穿的衣服,跟宋熙蕾一模一样,发型也一样。 我愣了一下,停下脚步。 可再仔细往那边看,那个女孩儿却不见了。 白刚说过,刚才死倒能听我的话,那是因为,死倒的魂在尸体上还没有走,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刚才在那巷子里看到的,又是什么? 又多看了一眼。 那边确实没人,难道是我看花了眼? 我继续背着宋熙蕾的尸体,往前走。 孙翠荣把我领到了侧边一个房间里,我看到,床上的铺盖全都揭了,就铺着一条光板破凉席。 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没准备。 不过。 我看周围的墙上,贴的一些明星歌手的粘片,就能看得出来,这个房间,应该就是宋熙蕾活着时候住的房间。 没有灵堂,放这里最合适。 死者的后事,都是死者家里应该负责的,可孙翠荣什么都没有准备,我自然也不应该多说什么,靠近床铺,我小心翼翼地把宋熙蕾放好,可那孙翠荣甚至都没有过来搭把手。 我真怀疑,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宋熙蕾的母亲。 把宋熙蕾放下去的时候,我也看到,她那右手也跟着缓缓地放下去,她紧紧攥住的右手,竟然稍稍地松开了那么一点! 下意识的,我多看了一眼。 我从她的指头缝儿里,看到了一段儿红色的绳子,跟那种红头绳似的。 不过只露出了一点点,我也不知道,她这手里攥着的是一条红色的头绳,还是说,红绳子上还拴着什么别的东西。 当时子煞咬到她的时候,立即松开了。 会不会是跟她手里攥的这样东西有关? 当然,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她手里攥着的,毕竟是她的东西,想必也非常重要,我自然不会去碰。 随后。 从房间出去。 孙翠荣跟在我和白刚的后边,说。 “白先生,这……我家里一穷二白,啥都没有,也没办法请两位进屋里休息,也就……不留你们了……” 我和白刚在院里刚刚站定,正准备说,她女儿是死倒的事情,她居然先说了这个,这没别的意思,就是要直接赶我和白刚走了。 这女人,我们把她女儿的尸体送回来,她连声谢谢都没有,就要赶人走? 说实话我对孙翠荣这人已经有些厌恶了。 我也没心思交代什么,转身就准备离开。 白刚却拉住了我,他故意看向孙翠荣,说。 “孙女士,是这样的,刚才我跟你说了,你女儿的尸体,不是我捞上来的,是这位胡先生捞上来的。酬劳的事情,您跟他谈!” 提到酬劳,孙翠荣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虽然她那张脸上擦着很厚的脂粉,但也还是挡不住,提到钱她的脸骤然间黑了下去! 她挤出了一点点抱歉的样子,跟我说。 “胡先生,我,我真的没钱,要不……我去问邻居借借……” 看她那样子,或许她真的苦衷,或许她就是不想给钱,而我过来,本就不是为了赚钱,所以,我也不想多说,也不想在这里多留,就说。 “酬劳的话,就不用了,带你女儿上岸,也是举手之劳,我还有事,先走了。” “白刚,咱们走吧!” 白刚愣了一下,他想要拉住我,但我还是走了出去,白刚在后边跟着,嘴里边一直跟我低声絮叨。 “哎哟,十三,咱们过来送尸体,我可是你的助理,你……你连一分钱都不收,我这一趟不是白干了吗?我这一趟,我连油钱都赚不到啊!” “油钱,我给你报销!” “得嘞!” 白刚这才屁颠屁颠的上车,我真的一阵无语。 不过白刚这性格,我现在已经渐渐地习惯了,最让我感觉奇怪在意的,是那孙翠荣。死到上岸,是要找人报仇的,如果解决不好,肯定得出人命。 坐在车上,我问。 “白刚,你没弄错吧,刚才那女的,是宋熙蕾她妈吗?” 白刚握住方向盘,启动车子,回答。 “肯定错不了啊,你刚才送她进那屋子,看起来,应该就是宋熙蕾的房间啊!要真有问题,我估计,你没把宋熙蕾给放床上,她就先站起来了。”xbiQiku “到这会儿还没站起来,那应该是没错的!” 白刚的分析,总能直击要点,的确是这个理儿没错。 他又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行了,十三,你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宋熙蕾她在水下救了你一命,你把她从水里给捞了上来,还送她回了家,你们俩之间的因果,现在已经扯平了!” “后续那死倒肯定还会再站起来的,死倒上岸,肯定要找人复仇,不过,到那时候再出什么事,就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了!” 车子走的时候。 孙翠荣已经把大门给关起来,回了屋里。 我背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想着刚才的事情,白刚掉转车头,车子的后视镜照向这条街的深处,后视镜扫过,我居然又看到,那边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儿。 浅蓝色的短袖,深蓝色的百褶裙,还有白色的长袜子。 “等一下!” 我立即喊停了白刚。 第76章 死了的老谢 白刚猛地一踩刹车。 我的视线定住,再看那后视镜里,但角度不对,看不到那边街上的角落,我迅速又将头从车子里探出去,往后边远处看去! 没错!这次,我看清楚了,的确是个穿校服百褶裙的女孩儿,身上的衣服跟宋熙蕾穿的一模一样。 兴许是察觉到我往那边看。 她一转身就跑了,我也没看清楚她的脸。 白刚也回头看去,问我。 “十三,咋了,你这一惊一乍的?” 我示意他继续开车,这条街比较窄,而且小巷子口很多,就算我们追过去,估计也追不上那个在远处偷看的女孩儿。 当然了。 白刚说得没错,因果已经了却,我也没必要再多管闲事。 我回过头来说。 “后边巷子里,有个女孩儿,看起来跟宋熙蕾很像,穿的衣服也跟他一样。” “啥玩意?” 白刚一脸难以置信,就也回头看了一眼,不过,这会儿那道身影早跑没了影儿。 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我,又说。 “兴许是宋熙蕾的同学,好奇自己同学出事的事情,既然是一个学校的,身上穿一样的校服,不稀奇。十三,我先送你回柳树村,这清单,你先看下。” 白刚这话,转折很大,我疑惑。 “啥清单?” 白刚则只顾开车,不过他把手机递给了我,我打开看了一下,那是一张手机表格图,做得很粗糙,但上边的项目,非常详细。 “杀猪刀,使用一次,价格1000。” “青铜压口钱,租借使用,价格1000。” “三清刺,使用一次,租借一次,价格2000。” “捞尸船,租借使用一次,价格5000。” “捆尸绳,租借使用三根,优惠价3000。” “……” 最后一项,还加了油钱50块。 刚才还在讨论,那宋熙蕾同学的事情,话题突然转到这个上边,我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列表,足足有一页多,我一脸不可思议,好奇的问。 “白刚,这表格,你啥时候做出来的?” 白刚一边开车,一边很淡然地回答。 “渡口上,联系宋熙蕾家人的时候啊!” 好吧,我真的是服了。 我最后看了一下,结算的金额,居然还有一项,友情价折扣,算下来,这次出任务的总费用,四万七,他抹掉零头,取了个整数。 “行了,看完没什么问题,等会儿我发给你,到时候,让你师父结吧,老胡他干了一辈子的捡骨师,家底肯定厚得很呢!” 不过,这次的事情,由我而起,我说。 “还是我结吧,老规矩,取了钱,到时候送你家!” 我闭上眼睛,躺在靠背上,脑海中乱糟糟的。 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不过这会儿刚刚从宋熙蕾的家里出来,我的脑海里老是浮现出她那张脸,时不时地又想起,她攥在手里的红绳子。 那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想到,我妈绑头发的红绳,看起来跟那种料子的红绳很像。 白刚一路把我送到柳树村家里。 走之前,他也问了,老县衙那边的事儿,我师父说,他和牙叔回来的时候,老县衙那边的地面,已经全都被冲洗干净了,一点儿痕迹都没留。 警方也没有来柳树村走访调查,更没有跟我师父他们联系。 之前。 在渡口上的时候,牙叔说,林水堂天快亮的时候离开,说是跟警方处理一些事情,柳树村的事情,难道都是他做的? 他到底怎么做的,或者说,怎么跟警方沟通的,居然让那么大一件事,就这样平息了下来? 白刚一听这个,也是一脸懵。 这样的手段,实在太厉害了。 他当即说。 “十三,你这老爹,看起来老实,实际上,手段不简单啊!” 我没多说什么,虽然我了解以前的他,但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从他干掉老谢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他跟以前不一样。 可让我从未承认他是我老爹,他根本不配。 “他不是我老爹!” 我当即说了这么一句,白刚才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说错了话,嘿嘿一笑说。 “抱歉啊,十三,看我张嘴……那个清单,记得让你师父看下,我就先回去了。” 白刚说完,开着他的皮卡车,扬长而去。 我把清单,转发给了我师父。 师父看了一点儿都不好奇,只是说了一句。 “这小子,还真跟他师父一样,不过,明算账,有的时候,比糊涂账要好得多。” 师父和牙叔回来的早,他们早就已经把林青荷今天晚上送阴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需要等晚上,就能做科仪法坛,给她和她的孩子送阴。 昨天折腾了一晚上,这会儿我们都疲惫不堪。 师父早买好了一些凉菜和肉,他老喜欢虎皮凤爪,这次,居然又买了一大兜,说实话,给林青荷背尸我真的是有阴影了,我只吃了凉菜和猪头肉,虎皮凤爪我实在是吃不下。 喝了一些我们本地酿造的烧刀子,几口下去,我就已经晕乎乎了。 酒足饭饱。 牙叔回了他家院里,我和师父也各自回屋休息。 可能是太困了,我几乎是沾床就睡,我习惯侧身面朝床里边睡,可不一会儿,我就突然感觉,好像有人站在我背后床边! 一个激灵,我就醒了,立马翻身回头看去! 果然,我背后猛然杵着一张惨白的脸! 她站在我床边,俯下身子,一脸天真地看着我,微笑着,可这笑太诡异了! 我一看,这不是宋熙蕾吗? 我把她送回了家,她怎么跟到这儿了? 我的双手胡乱扒拉着,下意识地往床里边后退,可是,我发现我身体很沉,根本不能动! “哥哥!” “哥哥……” 她冲我喊着哥哥,那声音柔弱甜美,却又空灵诡异。 虽然她脸上挂着笑,可在这种情况下,我紧张到了极限。 “哥哥,我给你跳个舞吧?” 我说不出话来,她从我床边往后退了一点,然后,她的左手捏成了天鹅状,还真的给我挑起了芭蕾舞,她跳得很专业,飘飘起舞,轻飘飘的,只是她的裙子,头发都湿了,贴在身上,看起来却又很惊悚! 在她跳舞的时候,她的右手,却一直垂着,她的手里,依旧攥着红色的绳子,露出了一点点! 一边跳着,她身上的水,还不断地往下流淌。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变成了一个纸人,黏在了地上…… 我被吓醒了! 一个挣扎,睁开了眼睛,看到窗外还有亮光,再看地上,并没有被水淋湿的纸人,长舒了一口气,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还好,刚才那应该只是个梦。 人太累的时候,心情紧绷,可能是我昨天晚上太累了,睡着了才会做那种噩梦。 醒了后。 我突然感觉,有了尿意,有些憋不住,看到外边天还亮着,时间可能还早,醒来后知道那是个梦,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挪到床边,我伸脚去找鞋子,可找了半天,低头往床底下一看,却没发现有鞋子。 这倒是奇怪了。 左右一看。 我居然发现,鞋子在门口,难道我喝晕了,进屋的时候,把鞋子脱在了门口,我光脚走过去准备穿上鞋子,可突然发现! 我的鞋子里边,居然被塞了什么东西,穿不进去! 坐在凳子上,我拿起鞋子一看! 我差点儿叫出来,当即把鞋给扔了! 地上一团白色的东西,已经散开了,那居然是一条女人穿的白色长筒袜子! 确切来说,这袜子,跟宋熙蕾穿的那双是一样的。她的袜子,怎么会在我的鞋子里?到底是谁干的,我立即开门出去,想问问我师父。 可喊了半天,我师父根本没在家,这会儿快到傍晚,太阳都下山了,晚上还得给林青荷送阴,他这是去哪了? 尿意一旦起来,就憋不住了。 我心里沉沉地去了厕所。 农村的旱厕,大都很简易,因为我个子比较高,站在没有顶的厕所里小便,甚至能看到院墙外边。 一边放水,我一边往外边扫了一眼,顺便看我师父有没有在外边。 兴许,他去找我牙叔了呢! 冷不丁的,我看到,外头路边大柳树后站着个人! 那人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不是一般的村民,因为有一块一块的福字,是那种唐装,很贵气的风格,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从树后边挪了两步,也看向了我。 那张脸上,突然间挂起了几分笑意。 这一下,尿都给我吓回去了,因为我看到了一个光溜溜的谢顶头,那不是老谢吗? 靠! 昨天晚上,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第77章 横棺堵门! 昨天晚上老谢就死了,是被林水堂给干掉的,当时就已经死得不能再透了。 这会儿,他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那儿? 这不可能啊! 我揉了揉眼睛,再往外边看去,虽然距离远,那边树荫下光线不好,但老谢那谢顶头很明显,还有昨天他穿那黄色的唐装,确实没错! 难道,那是老谢的魂儿? 大白天的见鬼,这怎么可能? 不过。 再仔细一看,我差不多就明白了。 老谢这会儿站的地方是一棵老柳树的底下。 柳下借阴,阴魂不散,即便大白天,鬼魂也是可以出现在柳树树荫底下的。更何况,那个方向柳树很多,树荫层层叠叠的。 老谢这个人,活着的时候,阴险狡诈。 死了之后,又突然出现在我们家附近,怕也是不安什么好心。 虽然这会儿我的心里还突突直跳,但我知道,遇到这种情况,必须得把那老谢给赶走,要是被他给缠上,怕也很麻烦。 我迅速提上裤子,从院里跑出去! 旁边就有柳条,我随手折了几根柳条,一边走,一边用力将其拧在一起,弄成了一个鞭子,冲着刚才老谢所在的那个方向,就追了过去。 可是,当我追过去之后,老谢却又不见了! 我走到那边的柳树底下看了看,这地方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但在我低头的时候。 我却听到,有人在笑! 那笑声不大,却又空灵而诡异,听起来很像是老谢的那种阴险的笑声。 这笑声让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立即起身,我朝着四周看去。 可这附近,除了柳树,别的什么都没有,刚才我在院子里看到的老谢,却也并未现身。 从小,我师父就教我一个道理,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如果真遇到什么鬼祟,不要怕,柳条打鬼,跟弯腰在地上摸石子吓狗的作用差不多。 难道说,我折了柳条,做成了打鬼鞭,把老谢给吓跑了? 没找到老谢,我也就回去了。 那根柳条就丢在大门口。 不过。 回去的时候,我却发现,大门是开着的,可我明明记得,我出来的时候把门给关上了啊!难不成,老谢趁我出来的时候,进了我家院里? 他要干什么?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 往院里看了一下,倒也没看到什么。 随手再抓起我放在门口的柳条鞭子,我放轻脚步,再往院里走。 院里什么都没有,我轻轻地关上门,再进屋看。 堂屋一样没人,也没瞅见那老谢,我师父那屋的门也是半开着,估计,师父应该是早出去了,他的房间里也没人。 也不知道我师父去哪了。 没找到老谢,我也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我随手摸出手机,跟我师父打了个电话。 不过,很快师父那边就接通了。 他说,他和我牙叔去镇子上了,早上给林青荷定的纸扎,差不多已经快弄好了,等会儿拉回来,他让我自己先对付口吃的! 老谢的事儿,让我阵阵不安。 我准备跟我师父说说,可师父那边却好像在忙着什么,先挂了电话。 又找了找,屋里的确没瞅见那老谢的影子。 兴许,刚才大门是被风给刮开了,我也就没多想,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柳条鞭子我放在门口,要真有什么,等会儿拿起来就能出手! 推门走进去。 感觉还是有点儿困,这会儿也还早,我就准备去躺下,再稍微睡会儿,晚上给林青荷送阴,估计还得熬夜,可这门一开,我却突然看到,我的床上,居然躺着个人! 刚才我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这会儿冷不丁的突然看到,床上躺着个人,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脑海里也是嗡嗡作响! 床上躺着的,是个女人。 她身上的衣服,是浅蓝色的,而她的下半身,却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百褶裙。裙子的下边,还穿着两条白色的长筒袜子和红鞋子! 那是宋熙蕾? 我的呼吸都变得紧了起来,但仔细一看,却也不对。 我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不管是手脚,还是衣服,其实看起来很是粗糙,朝着那边走近几步,我便确认了,那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个纸扎人! 操,这谁干的? 谁把一个纸扎人,给放在了我床上? 纸扎人的脸是朝着床里边的。 那姿势,倒是跟我平时睡觉的姿势差不多,我从床尾方向绕过去,看了一眼,也没看到别的,就瞅见,这个纸扎人的右脚上,穿的是一条真正白色长筒袜。 而她的左脚上,那条袜子是假的,用白纸糊上去的。 方才我醒过来的时候,鞋子里被放了一条白色长筒袜,刚才出去,我给放在外边窗台上了,这会儿倒是不见了,没想到,居然也被穿在了这纸扎人的身上! 刚才我在外边看到了老谢。 难道,是他那狗东西,趁我不注意,把宋熙蕾的纸扎人给放在了我的床上? 也不对啊! 宋熙蕾的事情,跟他老谢,应该没什么交集啊! 确定是纸扎人,我也就没那么怕了。 一个纸人躺在我床上,总归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 我走过去,一把提起来那个纸扎人,给拿到了外边的院里。 摸出手机。 我又给胡叔打了个电话。 可偏偏这时候,我这电话咋拨都拨不通,也不知道是没信号,还是我手机欠费了? 把纸扎人给放在院里。 我又去了堂屋那边,拿了一盒火柴,这会儿,我刚好注意到,林青荷藏身的那个瓮棺,被放在旁边的储藏间里。 她那瓮棺上,放着一碗水,水没有撒,这说明,她那边倒还一切安定。 到了院里。 我划亮一根火柴,丢在纸扎人身上。 很快,这纸扎和里边的竹篾,便彻底烧了起来。 纸扎人身上本就没有什么,五分钟不到,就烧完了,连那条白色的长筒袜子也一样被烧了个干净。 看着这些东西,都成了灰。 我这心里那种沉沉的感觉,才算是消失了。 我在想。 要真的那老谢干的,碰见他我可不怕他,他可不是林青荷那种尸解成鬼,只是普通的游魂野鬼,那根柳条鞭子就够他受的! 我也没了睡意,就拿着柳条鞭子,在院里等! 要那死鬼老谢再出现,我就干他! 可是。 我等了半天,老谢也没再出现,坐了一阵子,已经有点儿饿了,我准备去厨房,下包泡面对付一下得了,可大门外边,偏偏却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动静。 脚步声和凌乱,也有人在吆喝着什么。 好像还有汽车的声音。 难道,师父他们回来了? 朝着大门口走去,可刚走了两步,我就听到有芦笙奏出了哀乐,声音越来越近。 这是有人出殡? 隔着院墙,我还看到,一些白纸钱被人撒得老高,呼哧一股风起来,有不少白纸钱还被卷进了我家院里。 除此之外。 外边还有着一阵阵,哭哭啼啼的声音,好像人还不少。 突然间。 砰的一声响! 我听着,那声音好像是,棺材落在了地上! 这声音明显很近。 我心说,这他娘的不是会把棺材给放在我家门口了吧? 出殡的棺材是不能落地的,要真沾了地气儿,碰到哪儿,就得埋到哪儿,这说明,死者选择了这个地方,如果不按照死者的意愿执行,那肯定要出事。 要外边的棺材,真落在了我家门口,岂不是要葬在我家门口? 这怎么成? 我立即开门,准备出去,看到底是啥情况? 师父在村里有些威望,人缘还不错,村民们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干吧? 但我一开门,就看到! 果然,外边一口大棺材,横着放在地上,直接把大门出去的路,给堵得死死的! 第78章 两腮无肉不可交,满脸横肉是为凶 不远处停靠着一辆小货车,显然,应该是拉棺材用的车。 除了这辆车之外,还停着三辆旧面包车。 车上的人,全都下来了。 有的撒纸钱,有的跪在地上哭丧,有的烧纸,有的烧香点白蜡烛,还有的人,则在忙碌着搭棚子,贴白色的对联,看来,他们这是要在我家门口,搭建个灵棚! 这些人,我连一个都不认识。 显然他们根本不是我们柳树村的人。 一上来就用一口棺材,堵住了我家大门,显然,他们这些人来者不善,怕就是来寻衅闹事的! 他们看到我一个人开门出来,却也不理会我,自己忙自己的。 我开口询问。 “你们是谁?” “把棺材放我家门口,啥意思?” 话问了出来,可是,他们根本没一个人回应,我咬了咬牙,又拿出手机,做出准备打电话的姿态,并说。 “你们再不停下,把棺材抬走,我就报警了!” 这些人这么办事,似乎没有准备善终,我一个人可干不过他们一大群,也不知道师父他们啥时候能回来,现在想要解决问题纠纷,那得找警察帮忙。 可就在这时。 方才一直跪在地上哭丧的一个男子,突然站了起来。 哭了半天,他那张脸上连一滴泪都没有。 这是个中年人,看起来大约有四十多岁,脑门上的头发很少,油光满面,且满脸的横肉。那些横肉在他脸上堆积出好多横竖的道道,特别是他眉心的位置,一条竖纹显得格外清晰。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突然间,几步走过去,在我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把从我手里夺过了手机。 他将我的手机给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 我那手机瞬间就报废了。 “还他娘的报警,报你娘那个蛋!” 说着,横肉男居然还一巴掌冲我抽了过来,他出手的时候,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格外狰狞,这人下手绝对不轻! 我赶紧躲了一下,他倒是没打到我。 横肉男看到躲过了他那一巴掌,非常的愤怒,又冲我过来,想要继续动手,但后边另外一个人看起来清瘦一些的中年男人过来,拦住了他。 “红波,慢着,先别着急!” 横肉男很听这个人的话,冷哼了一声,就停手了。 这清瘦中年男人的年龄,看起来跟横肉男应该差不多大,四十多岁,不过,他脸上没肉,且颧骨以下跟刀削斧劈了一样,面相很是凌厉,单眼皮,眼白多,看人的时候目光之中,带着些许阴沉,且总斜着看。 跟那横肉男的共同点是,这两个人,头顶的头发都很稀疏,看起来,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秃顶的样子。 相经里有句话,倒是正好暗合了这两人的面相。 两腮无肉不可交,满脸横肉是为凶。 这两个人,一个横,一个为人阴险,今天这事,怕是不好办。 拦住横肉男,那清瘦的中年男人看向我,露出了几分笑。 但那笑,却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他问。 “你,就是胡十三吗?” 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可我并不认识他,只是仔细看,感觉这人有几分熟悉。 我嗯了一声,问他是谁? 这人继续皮笑肉不笑地说。 “介绍一下,我叫谢凌,这位,是我堂哥,谢红波,你可能不认识我们,但你肯定认识,我们的四叔,谢安!” 谢安我当然认识,他就是隔壁村那风水先生老谢啊!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前边堵门的棺材。 原来,这是老谢的棺材! 大约半个小时前,我就看到了老谢的魂儿,在这附近游荡,这会儿,谢家的人居然就抬着棺材就上门闹事了! 这个老谢还真的是阴魂不散,死了都不能消停! 也怪不得,我不认识这俩人却觉得他们有些眼熟,而且,这俩人都有要谢顶的征兆,原来,他们真的是老谢的亲戚。 “谢安我认识。” “但你们把他的棺材,放我家门口,这啥意思?” 我这么问那谢凌,谢凌还是笑着说。 “唉……胡十三,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昨天晚上,我四叔死的时候,你也在场,他的死,跟你也脱不了干系,你还不明白,我们谢家人把棺材放在你家门口,是啥意思吗?” “行了,喊胡国华出来吧,这种事儿,你一个小孩子做不了主的!” 我则没什么好气的回答。 “我胡叔不在家,你们有啥事,就直说吧,没必要这样!” 谢凌冷笑。 “没必要?” “小伙子,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你跟我说没必要?实话告诉你,我们谢家人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给我四叔,讨个公道!” “四叔他死得冤,到现在,棺材里他那遗体,眼睛还闭不上呢!” 昨天晚上老县衙那边发生的事情,连我们村的人都不知道,这谢家人怎么就知道了,而且,还认为是我们害死了谢安? 我疑惑。 “谢安死了,跟我们有啥关系?你们要想报仇,可以找人去查啊!” 这次,那谢凌却是咯咯的冷笑了起来。 叹了口气,他说。 “要真能查出来,我们还需要来找胡国华吗?” “人家已经给了尸检报告,说是自杀的,可我四叔给我托梦,说他是被胡国华和你胡十三,给害死的!四叔死了都下不了葬,我们不来找你们,找谁啊?” 我心中一动,果然,是那老谢搞的鬼。 不过,杀了老谢的人是林水堂,他不让谢家的人去找林水堂报仇,反倒是来找我和我师父闹事,他这是什么意思,找软柿子捏吗? 当然。 从这谢凌的话里,我也再次听到了林水堂的神通广大,老谢被杀,那显然就是他杀,最终给谢家的结果,居然也能说成是自杀。 我觉得,我还是把林水堂这个人,看得太浅了。 他真的只是那天在老县衙,那个隐忍之后,忍无可忍才能爆发的软弱男人吗? 他不像! 兴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附近不少村民们也都过来看热闹了。 这些村民,对着我家这边的事指指点点的,并没有过来帮忙的。 平日里他们就对我家这种赚死人钱的很忌讳,这会儿更是说起了风凉话。 “哎哟,你们看着,那胡家果然摊上事了吧?” “我就知道,死人钱,不能赚,是要遭报应的,看着那胡国华有些钱,这不,大门都让棺材给堵住了!” “昨天晚上,我们家隔壁那人,还敢跟着胡国华,赚八百块钱,说是抬了一口什么棺材,哎哟,拿钱,我们家可不敢赚!” “就是,有钱赚,得有命花才行呢!” “……” 谢凌听到那些村民们的议论声,转而看向那些人,说。 “对,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儿!” “我们谢家人,也不是故意过来闹事,实在是我四叔,给胡国华办事,死在了你们村的老县衙里。我们谢家人过来,就是想要给我家四叔,讨个公道!” “希望没有打搅到大家!” 谢凌这个人很会说话,他话说完,那些对我们本来就有看法的村民,一个个都说。 “没事没事!这么大事儿,那肯定得解决!” “不打扰的,不打扰的!” 在他们看来,事儿闹得大一些,他们看得更带劲儿! 可实际上,我们村的老县衙,是我师父出钱修的,村子里的两条水泥路,是我师父全资修的,他们平日里,不但不念我师父的好,还说我师父赚的死人钱,不干净! 这会儿,一个个竟还落井下石了起来。 谢凌看着那些村民,对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乡亲们,不打搅就好,多谢大家,行这个方便!” 转而。 这个谢凌又看向我。 “既然胡国华不在家,那你就先过来,给我四叔,磕头认个错吧!” 谢凌脸色陡变,盯着我,阴狠的说完,不等我反应,旁边那满脸横肉的谢红波,就走了过来,旁边蹲在地上的谢家其他人,也过来,把我给围了起来! 第79章 人心险恶 看来,相经里说的真没错。 谢凌这个人,面相就是典型的两腮无肉,不得不说,他是真的阴险,这一点,倒是跟那老谢有的一拼,还真是一家子人。 一声令下。 瞬间,我就被谢家人给围了起来。 而且,刚才谢凌在村民们面前,表现得彬彬有礼,讨好了我们村的村民,而围观的村民看待这件事,完全就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一个个的指指点点,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四五个谢家人围住了,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弄得过他们一群? 几个人一拥而上,就把我给摁住了。 特别是那个满脸横肉的谢红波,上来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抬起膝盖,冲着我肚子上狠狠地砸了一下! 这一下,砸得我七荤八素的,肚子里一阵翻滚。 谢红波脸上横肉狰狞,冲我呵斥道。 “小比崽子,别他妈的乱动,再动,弄死你!” 我被砸那一下,这会儿还没缓过劲儿,被谢家的人架着,朝着老谢那棺材前走去。 冷不丁的一股阴冷袭来。 我的余光好像看到了什么,抬头扫了一眼,我竟冷不丁的看到,老谢居然就站在旁边围观的,那些村民当中。 他那谢顶头油光发亮的,格外显眼。 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晚上死的时候穿的那件,黄色的唐装。 一个人装出很有气派的样子,在林家人面前摇尾乞怜,而此刻,那张脸上,满满的都是阴沉诡异的笑。 很显然。 导演这一出的,怕就是老谢,现在看到我被谢家的人这么欺负,那老谢很是得意。 很快。 我就被带到了老谢的棺材前。 前边地上,放着猪头肉馒头苹果等贡品,除此之外,还有香烛和烧纸钱的火盆。 谢凌走过去,看起来好像很恭敬像样地给老谢上了香。 接着,他再回头,跟谢家的人吩咐。 “让胡十三,先给四叔跪下,赔礼道歉!” 看来,那谢凌也知道,我不可能主动给老谢跪下,所以,他一上来也就不跟我多说,就让谢家的人,开始把我往地上摁。 可是,我才不会给老谢那孙子下跪呢,哪怕他们两个人摁着我,我也是咬牙硬撑着,死都不跪! “妈的,小比崽子!” “给我四叔跪下!” 谢红波咬牙切齿,一脸横肉颤抖着,冲我怒吼! 可我却瞪了他一眼,说。 “谢安他没资格让我下跪!” “而且,他的死,死有余辜,跟我无关,我不可能跪!” 谢红波听到这句话,脸上的横肉都揪了起来,一双眼爆出来,甚至都变成了猩红色,龇牙咧嘴骂骂咧咧的,他一巴掌过来抽在了我的脸上! 我被谢家人摁着,根本没法躲开。 这一巴掌,抽得我脑袋发懵。 谢红波还是咬着牙说。 “你不跪?老子倒要看看,到底他妈的是你嘴硬,还是腿硬!” 语罢! 那谢红波过来,居然一脚就踹在了我的膝盖上。 这一脚,他踹得很黑,我都听到自己的膝盖发出了咯吱一声,钻心的痛几乎让我无法站立,看我没倒下,谢红波又上来,冲着我的右膝盖上,踹了一脚! 因为剧痛,我的双腿脱力,摔了下去。 但是,摔下去的时候,哪怕用双手撑着地面,我依旧不让自己的膝盖着地。 男儿膝下有黄金。 我这一生,只跪两个人,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师父,老谢这狗东西算个屁,根本不值得我跪,我绝对不会给他跪下! 除非那谢红波断了我这条腿,把我摁在地上! 双手撑着地面,我强行坚持。 我也再次看到,那老谢从围观的人群中走出去,走到了我对面一棵柳树底下,他正看着我这边。 虽然一开始,他脸上尽然都是阴险得意的笑容。 但是,看到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不给他下跪,他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就没了,取而代之的,也是愤怒,咬牙切齿。 我抬头,故意看向他那边! 虽然没有说话,但我也是在告诉那老谢,不管你做什么,你都别想让我给你下跪! 这会儿。 突然间,一股阴风起来了,旁边的纸钱,都被卷了起来,四处乱飞。 恍然,那老谢却又不见了,我四处看了一眼,咬着牙,想要撑着地面站起来,可两条腿的膝盖都是疼得要命,根本没法站起来。 即便如此。 那些村民们却毫无怜惜之情,依旧只是对我指指点点。 我甚至,还听到有人说。 “胡十三那小子,来历不明,我听说,他好像是胡国华跟村里的赵寡妇混的,你看那小子看我们那样儿,还真跟赵寡妇有点儿像呢!” 旁边那个妇女,吐了个瓜子儿皮,好奇地问。 “哎哟,还有这事儿呢?” “不过,我早就听说,胡国华这人不正经,一辈子没说个老婆,敢情,是混的有人啊!” 旁边那个薄唇的女人说。 “他赚了那么多死人钱,不得找个女的给她花,你看那赵寡妇,没有男人,也不缺钱花,不是胡国华给她的,钱还能从哪来的?” 嗑瓜子儿那女的说。 “哎呀,胡国华那么有钱,我听说啊,他家的金条都装了一箱子呢,可他呢,居然就给咱们村儿修了一条破水泥路,可真抠唆!” “就这,还想我们念他的好,也不瞅瞅,他自己算个啥东西?” 薄唇女人跟着说。 “我听说,赚死人钱是要遭报应的,这不,这来历不明的小子,不就遭报应了……” 我都愣了一下,这些话说得可真让人心寒。 村里十来里的路,修成水泥路可不是个小数目,胡叔他全心全意给村里修路,为了方便大家,可没想到遇到事儿的时候,她们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这么说胡叔的坏话。 我真的是忍不了了,一咬牙,强行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那俩女的说。 “你们说什么呢?” “胡叔修路,花了大半辈子的积蓄,有人闹事,你们居然在这儿说这种风凉话,有本事,你们不走这条路啊!” 我也是急了,这俩人真太不是东西了。 可我一个不注意,那谢红波突然冲过来,从旁边偷袭,冲我肚子上给了一脚! 我吃痛,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那两个女的刚才被我的吼声吓了一跳,这会儿,却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路修在我们家门口,我们为啥不走啊?” “说话那么凶,以为能吓到我们啊?” 这会儿,老谢的那张脸,就出现在这俩女的身后。 它也在冲着我笑,手还搂在那个薄唇女人的腰肢上,这女人我知道,叫杨春花。 谢凌走过来,看着我,摇了摇头说。 “唉,大家看到没有,这就是胡国华徒弟的素质啊!” “我看两位大妹子,说的肯定都是大实话,要不是我们谢家人拦着,你看小子,怕是都要出手打人了!” 谢凌借机冲我身上扣屎盆子,那些围观的村民,一个个看着我都是一脸的厌恶。 其实我知道。 平日里他们一个个都嫉妒我师父有钱,还说我师父赚的钱不干净,以前我师父开的车是悍马,后来仔细考虑一下,为了邻里间的心理平衡,他也不想跟村民们有什么矛盾,就把悍马卖了,换成了破面包车。 可那些村民们见我师父换车,就说,我师父肯定是遭了报应,钱都没了,所以才换了破面包车。 而这次,他们似乎终于逮到了一个打压讽刺我们的机会,闻着味儿就来了,一句句风凉话,似乎是要把我们往死里踩。 果然。 有谢家人在。 杨春花还来了劲儿,一脸嚣张地往我这边走了一步。 这老女人看起来有五六十岁了,但浓妆艳抹的。 她扫了我一眼,撇着嘴说。 “就是,这小比崽子有娘生没娘养的,就是没一点儿素质,居然还想打老娘,动老娘一下试试?” 杨春花说的话,难听得很。 我本来准备反驳他一句,谁说我没有娘,我有,不过这话没有说出来的时候,我却又突然看到,杨春花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凶光。 泛红的凶光,直逼她的命宫! 看来,根本不用我来教训这个杨春花,她的报应要来了。 所以,我看着她,直接说。 “杨春花,不用我动你,你嘴上不积德,等会儿,报应就来了!” 杨春花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笑得浑身乱颤。 “哎哟,小比崽子,你可笑死个人了,是吗?报应,我倒要看看,报应在哪儿,老娘说的可全都是实话,你这小子,本来就是个没有娘的野种!” 第80章 报应来了! 杨春花的话,太刺耳了。 我真的想上去,给她一巴掌,她这张嘴,真的是欠打! 不过,我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什么。 相经上对于这种面相凶光的描述,跟一般的面相凶兆不一样,这种面相凶兆,一般都是很快就会应验的血光之灾。 杨春花看我不说话,她还故意把那张擦了很厚的脂粉的脸,伸了过来。 “小比崽子,不是想打人吗?你打啊!” “有种你动手啊,告诉你,你真敢动老娘,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还报应我?” 我盯着杨春花又多看了一眼。 她说话这么难听,我也就不妨把从她脸上看到的一些事情全都说出来。 对比相经,我看到。 她目含水,眼神飘忽不定,男女宫的气息很乱。 这足以说明,她的私生活很乱,而那一道血光之灾,是从男女宫来的,也就是说,等会儿,给她带来血光之灾的人,是她的另一半,也就是她老公。 杨春花的老公我知道,是村子里的杀猪匠,叫朱疙瘩。 所以,杨春花的事,我已经全都猜到了。 我没有任何顾忌地说。 “杨春花,你背着你老公偷人,你以为,你做得很隐秘,你老公不知道吗?” 杨春花脸色显然一变,没想到我会说这个,不过,她立即又冷笑了起来。 “说什么呢,小比崽子!” 结合刚才,老谢的魂儿老是出现在杨春花的后边,还揽着她似的。 我继续说。 “我不但知道你偷人,而且我也知道,你偷的那个人,就是隔壁村的老谢!” “老谢现在死了,你以为,死无对证,可你跟老谢的事情,你男人朱疙瘩,已经全都知道了!” 我终于明白了,别的村民们大都只是说几句风凉话,而这个杨春花完全就是在跟那谢凌打配合,这其中,就是这层关系在作祟! 杨春花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不过,她紧接着就否认道。 “妈的,你这小比崽子,居然敢编排这样的瞎话……” “那不是瞎话,是真的!” 这时! 后边人群当中传来了一个声音,我朝着那边一看,果然,是杨春花的老公朱疙瘩来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盯着杨春花。 杨春花看了看我,她肯定没想到,我能说中这事,毕竟,她的事知道的人极少。 她又看向那朱疙瘩,咽了口唾沫,做贼心虚地问。 “疙瘩,你……你咋来了?” “你……你给我回去,这会儿没你的事儿!” 朱疙瘩是个很闷的人,以前做屠户杀猪赚钱,现在,私人都不养猪了,他也就失业了,平日里经常被杨春花数落他没用,还总揪着耳朵打。 这会儿,杨春花还想用他的强势,把朱疙瘩给撵走! 朱疙瘩一只手被在后边,往这边走,根本不听那杨春花的话。 “疙瘩,你不能听那小比崽子瞎说……” “照片和视频全都有,这也叫瞎说?” 朱疙瘩愤怒地打断了杨春花的话,咆哮着问。 杨春花都愣了,她一脸惊恐地问。 “啥,啥视频照片?” 朱疙瘩目光一凝,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手机,打开之后,竟直接播放了起来。 视频里那女的,一看就是杨春花,那视频的内容更是污秽不堪。 朱疙瘩叹了口气,阴沉沉地说。 “这是谢安的手机。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放在了我家门口。要不是这手机,我还不知道,杨春花你居然背着我,在外边干这种事!” 很显然,这些视频就是老谢自己拍的,其实拍视频的时候,杨春花也知道。 老谢就是,他留着自己欣赏的。 杨春花低着头,想了一阵子,不过,突然间,见她脸上那面色一狠,又抬起头,盯着那朱疙瘩,厉声问。 “我在外边偷人了,怎么了?” “朱疙瘩,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啊?我杨春花年轻时候那么漂亮,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了你呢?” “你长得那么丑,一脸疙瘩,钱也赚不到几个子儿,那方面也不行,我出去玩玩,怎么了?” 杨春花的那些话,是愈发的过分。 而且,她说话的时候,还用手指头,冲着那朱疙瘩的额头上戳。 平日里,她的确就是这么对那朱疙瘩的,朱疙瘩向来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此刻,那朱疙瘩也是低着头,嘴唇发着抖。 突然间。 朱疙瘩笑了起来,只是他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杨春花见此,却是趾高气扬,她看着朱疙瘩那窝囊样,似乎觉得,即便发生了这种事情,她偷人被戳穿了,又能怎样,他朱疙瘩不还是得赔笑,好好跟她杨春花过? 如果离了婚,就他朱疙瘩那条件,肯定得打光棍! “行了,这事我不跟你计较,不过我告诉你,朱疙瘩,以后我的事,你少过问,我不跟你离婚,你们朱家就烧高香了……” 嘭的一声闷响! 朱疙瘩毫无征兆地从身后衣服里,抽出了一把杀猪用的开骨刀,劈在了杨春花的脖子上! 这一刀,力道很重,来得也极为突然! 杨春花的半拉脖子,几乎都被削没了! 鲜血溅在朱疙瘩的脸上,他抽搐着笑着,好像突然有了几分解脱的感觉,而杨春花脸上只剩下惊恐,捂着脖子,抽搐了几下,但脑袋支不住,而耷拉在了一边,摔在了地上! 到死那杨春花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这一幕,太过惊悚了,引得现场的不少人,一阵惊呼,胆小的都被吓跑了! 朱疙瘩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笑着。 “我没用……哈哈哈……对啊,我确实没用……哈哈哈……” 他满脸的鲜血,这么说着笑着哭着,看起来很是狰狞,一手提着那把刀,一手从地上把杨春花给拎起来,就跟拎一条死狗一样,他拖着杨春花走了。 说真的,这一幕把我也给惊呆了。 我没想到,朱疙瘩会真的动手,哪怕我刚才从杨春花的脸上,看到了血光之灾,也没想到,竟是这么惨烈的一幕! 围观的那些村民,看着朱疙瘩走去,所有人赶紧让开到了一边。 村里的这条水泥路上,被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线…… 这时。 突然前边老谢的棺材,发出了咣当一声! 一股阴风起! 地上火盆里,被烧了一半的纸钱,四处乱飞了起来! 老谢的棺材一阵晃动,紧接着,那棺材板儿就掉在了地上,前边杨春花刚死掉,后边,突然又发生这种事,围观的那些村民们,哪还敢再跟着看热闹? 他们撒丫子就跑了。 棺材板掉在地上,老谢的那口棺材,可就打开了。 从我这边,看不到棺材里的老谢的尸体,但却可以听到,那种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这会儿,天色已经稍稍暗了下去,这老谢要干啥? 第81章 一碗水压瓮棺 老谢的棺材里,发出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响声。 突然间! 老谢的尸体,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依旧是那谢顶头,在夜色下,也是油光发亮的,他的身体没动,脑袋却转向我这边。他盯着我,那双眼只有眼白而没有瞳孔,诡异的很! 这会儿,那些围观看热闹的村民,全都被吓跑了。 老谢那只有眼白的眼珠子,动了动,嘴角僵硬地扯出几分阴笑,又抬起僵硬的胳膊,伸出手指指向了我! “胡十三,是你害我!” “你要给我跪下,赔罪!” 老谢那声音沙哑而又诡异,毫无生气,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这一幕的发生,直接把谢家的人得吓的,全都跪在了地上,又是给老谢磕头,又是哭着说,让老谢不要生气的。 总之,他们这些人,可比我更害怕那个老谢! “凌娃子,红波,还愣着干什么呢?把胡十三摁在地上,给我磕头!” 老谢加重了语气,这声音尖利而诡异,刺得人头皮发麻。 谢家的那几个人立即爬起来,想要把我给摁在地上,可我依旧不从。 盯着那老谢,我说。 “我才不会给你下跪呢!” 老谢又指着我,愤怒地说。 “既然他不跪下,那就让他,给我偿命!” 老谢嘶吼着,最后那一声尖利而诡异,震得人头皮发麻,前边地上的供香、猪头肉什么的,都哗哗啦啦地撒了一地! 谢凌和谢红波看到这一幕,立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四叔,四叔,您……千万别……别生气!” 谢凌的说话声,都结巴了起来。 当啷一声! 一把刀,被从老谢的棺材里,丢了出来! 我一看,这把刀上还带着血,仔细一想,这不是当时林水堂干掉老谢的那把刀吗?难道,那把刀还在老谢的肚子上,这是他给拔出来,从棺材里丢了出来? 谢红波看到那把刀,面露狰狞,他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将那把刀给捡了起来。 两步过来,刀直接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冰冷刺骨的触感,让我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谢红波一脸凶相,双目猩红。 他攥紧了匕首,脸上杀意凛然,看那模样,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我!这个人,从面相上来看,满脸横肉是为凶,放在古代,这种人十有八九是刽子手,他就是那种敢杀人的狠人。 我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刀架在脖子上,要说我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有些人这么做是威胁人的,可这谢红波显然不是,他是真的有杀人的心! 可就在这时。 跪在地上的谢凌,却一把拉住了谢红波的裤腿,暗中冲着他摇了摇头。 我心中疑惑,这谢凌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他是为了救我,那我绝对不信,谢凌这个人,绝对没有这么好心。 不过,即便谢凌拉了谢红波的裤腿,那谢红波却好似红了眼,他龇牙咧嘴,还是将那把刀,给摁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立马就有了脖子上的皮肉被刺破的感觉。 我拼命挣扎,可谢家其他人死死地摁着我。 但在千钧一发之际,老谢的棺材那边,却又突然发出了咣当一声! 原本还直挺挺地坐在棺材里,指向我这边的老谢,竟不知什么时候,从棺材里飞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老谢的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寿衣。 那寿衣看起来不薄,却也遮不住,昨天晚上他被林水堂杀掉之时,那肚子上留下的伤口,黑色的污血把他的寿衣,都给浸透了。 这一幕的发生。 让谢红波摁在我脖子上的那把刀,也停了下来。 谢凌跪在地上,巴望着,冲着棺材那边扫了一眼,随后,他又过来,悄悄地拉住了谢红波。 “二哥,你先别动!” “咱四叔他,这是咋了?” 谢红波也是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他这个人是很凶,但是,当看到老谢尸体是被啥东西从棺材里给丢出来的时候,他也有些手足无措。 我的脖子上有点儿疼,但我知道,谢红波没来得及动手,我脖子上的伤口应该只是皮外伤。 老谢不可能自己摔出来。 而且,摔那一下,他那尸体还掉了魂儿。 入行之后,我可以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就是我的机缘。 老谢上身他自己尸体的时候,它的眉心处是能够看到一股气的,而现在摔在地上的时候,他那尸体的眉心处却是一片空白。 显然,老谢的魂儿跑了! 夜色越来越浓,这事发生的时候,我家院里方向刮来,一阵阵阴风! 本来我还在纳闷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这会儿仔细一看。 我发现,之前被放在储藏室的瓮棺,居然立在了我家的大门口。 瓮棺上的那口碗,还在微微地晃荡着。 里边的水,好像是撒了一些,但也还没撒完。 不过,这瓮棺就跟一个罐子一样,并不大,老谢的棺材差不多刚好把这口瓮棺给挡住了,谢凌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老谢的尸体上,也都没注意到这口瓮棺。 这口瓮棺,就是林青荷白天用来藏身的棺材。 看来刚才出手救我命的,是林青荷。 师父之前就跟林青荷交代过了,在师父他将那一碗水拿走之前,林青荷绝对不能出棺。 一旦水撒了,她出棺了,再要给她送阴,可能就会很麻烦。 当然,如果林青荷出棺,还杀人了,沾染了大因果。那么,想给她送阴,那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那样,林青荷就得永远留在阳间,怕是没机会善终了。 等过了一阵子。 谢凌才看向谢红波说。 “二哥,你胆子大,要不……你过去看看,四叔的棺材里,到底有啥?” 谢红波这人面相凶,他的胆子的确不小,谢凌这么一说,那谢红波还真的点了点头,提着那把刀,往老谢的棺材那边走去。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不过,到了棺材前一看,他脸上担忧的表情,一下子就全都散了。 他回头看向谢凌说。 “这棺材里,啥都没有啊!” “也不知道,四叔他的遗体,咋就从棺材里出来了呢?” 说着,那谢红波也没什么忌讳地把老谢,给扶了起来。 可是,他刚把老谢扶起来,准备把老谢给放回棺材里的时候,老谢那的脖子发出一阵咯咯吱吱的声音,拧到了正面,说了一句话。 “笨蛋东西,不用你扶我!” “我自己能起来!” 这声音诡异而沙哑,却是在凶狠地训斥那谢红波。 谢红波胆子再大,可突然听到死人开口,整个人也都惊了,他立即松开了老谢,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谢凌这边。 老谢站着,头低着。 上衣和裤子中间的寿衣边上,还在往外淌着污血。 半抬起头,老谢看向我这边,他那满是尸斑的脸上,挤出了一点点僵硬而又诡异的笑容。 “哈哈哈哈……” 老谢阴森森的笑了几声。 他在定定地看着我,说。 “一碗水,压瓮棺,如山令,不听宣!” “胡十三,刚才可真的吓了我一跳啊,不过,你这次,真的完了!” “林青荷,固然厉害,我确实不是她的对手,可是,我也知道,她现在,被一碗水压棺,不能从那口瓮棺里出来!” “一旦真的出来了,沾染了别的因果,你们今天晚上,就没法给她送阴了!” “送不了阴,她就得做个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哈……” “没错,我老谢是很忌惮她,她可是尸解成鬼。可她不能动手,哪怕真的有心护着你,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要了你这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