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唇》
第1章 前任（1） 他呀，有格调的大帅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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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任（1） 他呀，有格调的大帅逼，性…… 免费阅读.[]
第2章 前任（2） 嗯，我们结婚了，她带着女……
晌午阳光炽烈，行人少，天桥上卖唱的姑娘没收入，只能先换个地方。
驯鹿咖啡厅的玻璃门被推开，穿着绿围裙的侍应生眼睛一亮，没想到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后竟然能见到这么亮眼有范儿的男人。
跟他擦肩而过的上班族仿佛是他的陪衬一般，只要他出现，注定就是人群中的焦点，浑身的光芒比外面的太阳还灼人。
她的目光追随着这个帅气的男人，忍不住心猿意马，被看的那个人却毫无察觉。
直到点餐台响起疑惑又惊喜的声音：“柴隽，是你吗？”
柴隽倦倦抬起眼皮，淡淡看了一眼，想不起眼前一脸惊喜的女生。
对方见他不记得自己，笑得勉强：“你忘了？我们一起在咖啡厅打过工。”
分神片刻，柴隽想起来，当初因为一些事儿跟家里闹翻，向爷爷承诺不带走柴家一分钱，流落街头，研三的时候在一家咖啡厅工作过。
眼前这人，他依稀记得她模糊的面孔，她当时抱着托盘，朝他努努嘴，笑着说：“你看外面那女孩，长得那么漂亮，竟然在卖唱，我要是长那样……”
后面的话他没注意听，完全被外面那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女生吸引住了。
人生的前二十年，见过太多漂亮女人，或骄傲大方，或温柔贤淑，对他来说，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没什么特别。
只有漪清，旧旧的米白色羽绒服，张张合合的玫瑰唇，处处都长在他审美上，让他的心脏在胸腔中坠毁，向来冷淡的人竟然主动递上一杯热可可搭讪。
“你好，”陌生人的久别重逢并不能让他动容。
对方很失望，强打着精神，继续笑着问：“这么久没见，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还和漪清处着呢？”
那点子心思像杯里的水快满溢出来，柴隽多通透的人，理智而冷淡地回答：“嗯，我们结婚了，她带着女儿在车里。”
“这样啊，”女子的眼神黯淡，嘴唇抖了抖，“你来帮她买常温可可吧，不用扫码，我请你们，就当……”
她没继续说下去，心里偷偷藏着的那个俊朗少年，又冷又酷，不爱说话，然而沉稳可靠，跟人说话的时候，冷淡却充满了魅力。
柴隽颇有范儿地点点头告别，绿围裙女孩在旁边围观，大气儿都不敢喘。
直到柴隽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外，她才围过来，好奇问道：“老板，刚才那帅哥谁啊，好有气势。”
“大学打工时候认识的人，我被个普信男调戏，他帮了我。”
至今她仍然记得柴隽制住那人时候有力的臂膀，淡然的表情，想着一辈子被他爱护的人该多么幸运。
“哇，好浪漫，你对她来说肯定很特别。”
“曾经我也悄悄这样梦过，但你要是见过他和他太太的相处，就不敢想了。”
当时咖啡厅员工一起出去聚餐的时候，柴隽主动带着那女孩，只需一眼，她就明白，助人和礼貌不过是人家的教养而已。
他真爱上人，眼里只装得下这人，再见不到其她。
年少还是不要爱上太惊艳的男生，否则可能一生都再遇不到。
“啊，有太太，好可惜，不过老板你都在这开第三家咖啡厅了，也很厉害。”
女子怅然地回头，瞥见收银台前放着的一百元纸币，忍不住笑了，时光一去五六年，只有他没变。
除了他太太，还是时刻谨记着和别人保持距离。
*
漪清有个坏毛病，一紧张胃就抽痛，好像胃里养了一千只蝴蝶，它们扑腾着翅膀胡乱飞。
郑岩知道她这毛病，瞧她脸色实在差，叹口气，嘱咐一句：“别跑，我买药去。”
等郑岩的身影一消失，漪清默默抓起手包，夺门而出，生怕晚走一刻柴隽本人就款款而来。
电梯的数字一点点跳着变化，漪清的心咚咚咚想着，好像有人在耳边敲鼓。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她偷偷探头瞧了瞧，没人，舒了一口气，才走出来。
刚出来，就被保洁阿姨给拖住了，对方捂着肚子，脸皱成一团：“姑娘，帮我看一下，肚子疼去厕所。”
手上被塞了拖把，不远处放着水桶和抹布，漪清神色茫然，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这一步。
保洁阿姨一走到楼道拐角，就小声给郑岩打电话：“喂，郑先生，拖住了，放心，跑不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漪清很快反应过来，这十之八九是郑岩拖住她的手段。
但她也不能扔掉别人托付给她的东西。
郑岩就是深知她性格，才想出这么损的招儿。
“音你”公司在的写字楼一层不小不大，一眼扫过去，除了那两盆绿色的发财树，还真没地方藏。
忽然，漪清似有所感，心脏咚咚咚的，好像有只短腿兔在使劲儿蹬着，说来可笑，她当着别人的面一直信誓旦旦，真要见面了，下意识还是想躲。
玻璃门外还看不见人影，漪清连忙扯了保洁阿姨放在一边的淡蓝色工服，戴上口罩，抹布扔在水桶里，拎着拖把，提着桶往里走。
柴隽右手握着一杯常温可可，孟烨跟在他后面叨叨：“隽总你买杯可可，也不帮我带杯冰美式。”
被嘴了一路，柴隽既没有不耐烦，也不搭理。
被冷落的孟烨不甘心，千方百计挑拨他：“给哪个女生？兄弟这么多年，也没见惦记着给我买。”
两人刚走到前台登记，就听着前台的妹子喊了声：“欸，青姨你拖完地了吗？”
本来快走到电梯口的漪清浑身一僵，拎着水桶，正要提桶跑路，被这么一叫，顿时手足无措，没法回答。
柴隽听到类似“漪清”两个字的时候，浑身一颤，常温可可掉在大理石地板上，氤氲了一片褐色水迹。
被柴隽迷得七荤八素的前台妹子“呀”了一声，连忙喊：“青姨，麻烦你过来拖一下，访客不小心打翻了饮料。”
僵在电梯门口不动的人进退维谷，直到前台妹子皱眉撅嘴问：“青姨你怎么了？”
孟烨的目光被那道窈窕的身影钩住了，忍不住心里感叹：这大厦物业暴殄天物，保洁阿姨年轻时候绝对是风姿绰约的美人，瞧那腰，那腿，还有洁白的耳朵，啧。
前台妹子又喊了声：“青姨。”
漪清低着头，口罩有点松垮，她慢慢转身，拎着拖把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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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任（3） 他公私分明，说一不二，沉……
柴隽身高接近一米九，并且有点低血糖。
两人第一次约会的时候，这人紧张得忘记吃早饭，当天就晕了一次，被她焦急地送到医院。
那以后，漪清随身都带着糖。
那时候，她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低血压还是低血糖，于是开玩笑：“你长得太高，血都快到不了头顶。”
明明是句玩笑话，柴隽却当真，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她，一本正经地跟她科普：“是低血糖，而且身高和血糖，血压没有任何关系。”
话音顿了顿，又慢慢道：“可能是家族式遗传，我母亲外公也这样。”
“遗传”两个字说得很小声，并且很小心看了她一眼，似乎怕自己嫌弃他的基因。
病房门没关，孟烨在走廊窗户打电话，手里夹着烟，慢条斯理吐了个烟圈：“为什么是我的错，就是跟我一起去谈并购，我不知道他没吃早饭和午饭。”
“媒体乱写关我什么事？创始人病危，股价跌了，你们倒是公关啊。”
“高瓴，医生说他没吃饭低血糖，而且情绪起伏太大，晕过去了，不是被我连累的，上次我被前任用高跟鞋扔头，差点连累隽总，这次可不是我的锅。”
“为什么？”孟烨的声音低了下来，嗤地笑出声。
迎着窗外炽热的光，意味深长看了漪清一眼，哑声道，“独守空闺四年，乍见前任归来，我们隽总啊，面无表情地晕过去了。”
挂了电话，孟烨灭了烟，走进病房，睨了她一眼，白裙子，玫瑰唇，外貌算是他见过的女人里数一数二的，私心来说，他瞧不上她，拜金女而已。
他心里不屑，面上倒没有太明显，只是坐到漪清身边，翘着腿，语气有点居高临下：“知道隽清科技？”
何止听过，如雷贯耳，当初公司初创的时候，她也在场，那时还没有孟烨这个人。
她不说话，孟烨只以为她自卑，嘲讽一笑：“有没有后悔？知道自己当初扔掉的是什么宝？就算没有隽清科技，仅仅柴家，你这辈子都攀不上。”
漪清眼睛一热，心酸地盯着柴隽高挺的鼻梁，浓密黑长的睫毛，他换了淡蓝条纹病服，皮肤显白，又闭着眼睛，因此平添了少年气。
低垂着眼，掩过情绪，才冷淡回答：“不后悔。”
并不是逞强的话，很多时候，在别人眼里更好的选择其实不存在，每个选择都是她眼里能看到的最优解。
“你落魄到大厦物业当保洁不后悔？当然我没瞧不起这职业，只觉得你这年纪轻轻……”
漪清想哭又想笑，苦涩地回味重逢时候柴隽的诧异，没想到误解这么深，也不想解释，就这么顺势而为也行。
“既然他都有未婚妻，就好好待人家，我落不落魄，关他什么事儿呢。”漪清绝不回头，不想说太多，萍水相逢而已。
孟烨哑然，没想到自己随口编了句谎话，竟然造成这样的误会。
他没解释，这样也好，作为柴隽发小，他很鄙视这个落魄的拜金女，恨不得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省得柴隽再被她拿捏。
“希望你说到做到。”
正好这时候，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像倏然爆裂的烟花，炸开了静谧的对峙，孟烨冷笑着转头，让她接电话。
原来是郑岩瞧着漪清跑了，打了十多个电话。
那时候她太担心，根本没注意到这么多未接来电，这会儿松口气，竟然觉得有点慌。
郑岩那边该不会看出点细枝末节了吧？
漪清敛起情绪：“抱歉，有事先走了。”
孟烨哼笑出声，就他发小这条件，这女的半点不动心，还假装接电话要走，绝对是装的，欲擒故纵。
不后悔的话，她躲什么躲。
*
出了医院，漪清深吸一口气，仿佛重新活过来，连郑岩的电话都没那么烦人：“郑哥，我真临时有事，不是故意跑掉的。”
郑岩语气里有点惊惶不安：“天都要塌了，甭管这事，漪清，我跟你说个事儿啊，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到底什么事，这语气跟做贼一样，慌里慌张，让人哭笑不得。
“就我中午跟你说那位，人病危了。”
漪清顾不上自己心底的失落，面无表情地盯着出租车前座椅背上血淋淋的丧葬广告，沉默了会儿，缓缓回了句：“郑哥，隽清科技公关了，只是太累低血糖晕倒。”
“你不懂，那是为了保股价的说法，”郑岩在那边手舞足蹈，“你知道吗？柴隽就在我们大厦出事，听说大厦保洁阿姨长得太丑，吓得他差点当场猝死。”
太‘丑’吓到人的“大厦保洁阿姨”漪清表示，三人成虎，谣言可怕，这事儿怎么传来传去成这样了，这不是在咒柴隽么。
不明真相的郑岩惶惶然的：“我们李总这会儿在办公室跟只暴怒的狮子一样投诉大厦物业。”
漪清一时没厘清其中的干系：“为什么投诉物业？”
“李总怀疑保洁阿姨八字克他，当然人家物业没理他，你说这事儿闹得，等人好了，会不会搞我们呀？”
漪清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安慰他：“他公私分明，说一不二，沉稳认真，不会因为这事迁怒人。”
郑岩还没来得及体味她语气里那丝酸涩的亲密，漪清到家就果断挂了电话。
因为些特殊原因，她和祁薰合租，住在一个高档小区的小别墅里。
小区环境不错，物业找的人也很会打理，别墅两边门廊种满了月季花，色艳香浓，非常别致。
祁薰斜靠在小别墅的门廊那，无聊地捏着一朵月季花，蹂·躏来蹂·躏去，挤出汁水，染红了手指。
她懒懒散散跟漪清打招呼，笑得明媚：“大中午出去，见了谁？”
漪清不想骗人，斟酌一番，假装若无其事回答：“隽清科技的总裁，没说话，发生了点事儿。”
祁薰一反常态，没有追问，两人并肩进屋，漪清欲言又止，话没问出口。
谁知祁薰突然懂了她心思，反问：“想问我为什么对隽总没兴趣？”
漪清心脏差点骤停，以为她看穿自己所思所想。
“说实话，柴隽当初可是我的终极目标，别说跟他结婚，就是有点浅浅的交集都能回味一辈子。”
漪清抿了抿唇，润湿心口的干涸，拒绝去想柴隽和人挽着手臂，踏入婚姻殿堂的场景。
“可是呢，人家心有挚爱，还帮过我，我祝他和他太太美满幸福。”
听到“太太”两字，漪清心口一痛，犹在梦中，柴隽晕倒时候说“不要走”，果然是她自作多情的幻觉。
他朋友孟烨都说他有未婚妻了。
祁薰见她失魂落魄，以为她今天被勾了魂，忍不住劝：“劝你别沾他，做别人感天动地爱情的炮灰，憋屈。”
祁薰想起两年前那场饭局，她还是个刚露脸的小网红，被朋友带着初涉名利场和大佬圈，穿着自己最喜欢的小裙子赴宴。
烟雾缭绕下，眼前都是财经杂志和电视新闻上熟悉的脸，激动得忽略了眼前贵到天价的酒和美食。
和她一样托关系进来碰机会的漂亮女孩很多，一个个都穿得性感清凉，眼神带着钩子一样，撩过在场每位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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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刺猬（1） 隽清科技大厦在市中心，……
隽清科技大厦在市中心，俯瞰望州市CBD，夜幕降临的时候，尽收整座城市的灯火辉煌。
谁能想到四年前，它蜗居在一破写字楼里，整个团队只有六人，甚至差点因为发不出工资而分崩离析。
柴隽半倚着椅子，背对着办公室门，坐了挺久，不知在想什么。
孟烨进来就看到他超出椅背一大截的后脑勺，忍不住嘀咕，其他事儿他都觉得自己有资本跟隽总一较高下，唯独身高这方面，他心服口服。
“哟，隽总，加班看夜景喃。”孟烨不着调地调侃，坐在沙发上，摸出根烟。
“有事？”与外面煌煌燃着的热烈灯火相比，他的声音过于冷淡，好像人间喜乐风霜都跟他无关一样。
孟烨不在乎他这种冷淡，继续不着调：“没，来看看我们隽总从情伤里走出来没？还要不要去找你前女友？”
他嘴贱的样子让人恼怒，但柴隽还是不冷不热：“在你眼里，我这么自甘下贱？当初她一声不响离开，如今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孟烨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他了解自己发小，他沉稳得很，求真务实，说一不二，这么说，是铁了心断舍离。
孟烨听了很解气，挑眉笑笑：“四年前，你和公司最艰难的时候，她甩了你，要不是Q先生，你和公司都垮了，要我说公司名字也该改了，多个‘清’字都晦气。”
听到这儿，柴隽忽然冷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自顾自说着：“说实在的，比起你前女友，我们精力最好放在Q先生身上……”
Q先生是未具名的神秘天使投资人。
当年隽清科技走投无路的时候，神秘的Q先生匿名转账，说看好隽清科技，要支持他们。
柴隽靠着这笔钱力挽狂澜，救活了隽清科技。
孟烨对Q先生特别好奇，当年发小创业的时候，他在国外读书，鞭长莫及，况且老爷子打了招呼，孟家也不敢出面帮衬柴隽。
可他回国后，隽清科技已经靠Q先生的投资度过黎明前的黑暗，柴隽不计前嫌，邀请他进入隽清科技，甚至分他小部分股份作为诚意。
进入隽清科技当CFO后，他对Q先生很好奇，又很感激，甚至有点忌惮，怕他干扰隽清科技的管理。
毕竟没有那笔钱，就没有今天的隽清科技。
尽管连Q先生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都不知道，但隽总坚持出让原始股给Q先生，目前由他代持，说等着Q先生来认领。
他说了半天，那个最重要的听众却低头玩手机，饶是孟烨这笑面虎都绷不住：“隽总，您怎么说？”
“别打扰Q先生，”他的视线从手机里拔出来，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淡：“潘助理订了机票和酒店，你明天去雅加达做调研。”
“什么？”饶是孟烨这狐狸也差点惊叫起来，“不是说了让高瓴去吗？”
“师兄有恐人症，怎么调研？你不能因为气场不和，老是欺负他。”柴隽这人对员工向来公平公正，很看不惯孟烨老是逗人。
“哼，恐人就在家办公，来公司干什么？”孟烨气得咬牙，极看不惯高瓴对他不冷不热的样子。
“出去躲躲也好，”柴隽慢条斯理瞥了他一眼，慢声道：“毕竟你甩了你前女友，人家放话要找人打死你也不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孟烨错觉，“甩了”两个字被柴隽念得特别重，好像有很深的怨念。
“我去也行，”孟烨忐忑道，“你长点志气，别再跟那谁藕断丝连，否则真就自甘下贱了。”
柴隽不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
*
祁薰进玄关听到《羚羊过山岗》，就知道漪清又在做扫晴娘，她做扫晴娘的时候，就喜欢单曲循环这首歌，说是听了心静。
进门一看，果然小桌子上摆着棉纱，剪刀，白布，针线，和百元粉钞。
这情景祁薰每天都能见到，漪清的扫晴娘跟别人的还不一样，做好的娃娃不会挂起来，因为每个娃娃里面都有两张粉钞。
娃娃做好后，漪清会存起来，存一箱之后，会送到她租的迷你仓库里。
她一直搞不懂漪清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搞得这么复杂。
“你这娃娃到底是在替谁祈福？”祁薰好奇得很，特别想知道扫晴娘背后的故事。
漪清看了她一眼，手上兀自动着，已经做了一千多个，炉火纯青，甚至不用眼睛盯着，她抿抿唇，答道：“不只是祈福，也是为了存钱，我欠了别人钱。”
祁薰自己是购物狂，疯狂买包包和衣服，所以缺钱想嫁个富豪。
漪清跟她不一样，她手头紧，开销大，每个月除了存钱还债，还要寄钱给自己以前的老师，又养着一只小可爱，所以生活上挺节俭，要不是当初被私生粉骚扰，闯空门偷贴身衣物，也不会跟她一起租这小别墅。
“多少钱？”祁薰心一紧，担心她是借了网贷或者高利贷。
“两笔，一笔一百万，另一笔一万，已经好多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
她垂着眸，说话间，玫瑰唇微微动着，能看见洁白牙齿，像一线雪，活色生香，看呆了祁薰这个室友。
能欠挺多年，估计不是高利贷和网贷，祁薰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说她：“你欠着钱，还不肯续约，在想什么呢。”
一百万，都她们来说，并非遥不可及。
“没什么，”漪清想起柴隽就眼睛酸，没见面之前她还笑着说要祝他儿孙满堂，但见了面之后，一直失魂落魄。
怕祁薰注意到她的异样，假装开朗抬头朝她笑了笑，“累了，想转行。”
“你犟什么犟，”祁薰气得胸脯起起伏伏，怒其不争，“人气正旺的时候急流勇退，你疯了，难道还真看上人家隽总？”
嘶，漪清突然被针扎到手，抿了抿手指，没说话。
祁薰急了：“都一千多个了，怎么还扎到手？”
消毒后，祁薰帮她贴了个创可贴，拍拍她手指：“别傻了，你喜欢他是自己的事儿，只要别当第三者，不用避嫌。”
漪清摇了摇头，神色坚定，纹丝不动，开玩笑，只是见面被握了手骨，她心里那道防线就崩溃了，只有不见面，才不会犯错。
“你呀，”祁薰恨铁不成钢，“你忘了自己还在动物园认养了只刺猬，每个月都打钱，丢了工作，怎么继续养你的小心肝？”
说到自己认养的刺猬，漪清心情终于好转：“菜卷虽然现在是望州市动物园的网红，但是我认养得早，每个月钱不多，暂时养得起。”
“切，搞不懂你怎么会喜欢刺猬，”祁薰忽然疑惑地盯着她，“一只刺猬为什么要叫菜卷？这名字怪怪的。”
漪清抠了抠创可贴贴着的地方，微微有点发烫，怕她联想到其他，连忙转移话题：“明天要去动物园看它，你要一起去玩吗？”
祁薰心疼自己的小裙子，翻了个白眼：“不去，上次陪你去，差点被菜卷戳到，害我摔了一跤，裙子都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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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刺猬（2） 冷峻挺拔的大帅哥为人正直……
望州市动物园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不少学生周末的时候会在山上野营之后，到动物园玩一圈。
今天倒不是周末，反而游人如织，尤其是到了儿童动物园这边，更是寸步难行。
夏日蝉鸣不止，日头高照，稍微动一下，都汗流浃背。
漪清鞋子都差点被挤掉一只，面颊潮红，热得额头上都是湿汗，饲养员迎上来，递给她一张湿巾：“擦擦。”
刺猬园的饲养员是位男饲养员，穿着一身淡蓝色制服，嗓音温柔，做事有条不紊，因为认养了菜卷，漪清跟他接触过很多次。
于是她也不客气了，道谢后，擦了擦热得粉红的脸，疑惑问道：“怎么回事？”
男饲养员一脸无奈：“菜卷之前上热搜，外面都是要慕名来看菜卷的游客。”
更夸张的是，周末的时候，游客摩肩擦踵，天气太热，热晕了一位女游客，这位倒下之前都嚷着先让她看一眼菜卷。
好在当时挤着看菜卷的游客里有急救医生，及时救治她，否则就出人命了。
“这也太夸张了，”漪清有点不解，她喜欢刺猬是有特殊原因的，怎么大家突然都为了一只刺猬痴狂起来。
“还有更夸张的，园方热线都快打爆了，好多人都想认养菜卷。”
漪清心一紧，连忙问道：“园长怎么说？”
“放心，放心，”男饲养员赶紧安慰她，“菜卷才出生你就认养它，不会因为出名就变更认养者。”
一年前，刚遇到漪清时候，只见她白肤红唇，绿裙洒洒，绿树枝叶纷纷，光影摇曳，相互映衬，而她则懒懒倚在褐色木围栏前面，饶有意趣地赏看刺猬吃坚果。
那时候园舍人不多，大部分人都看一眼就急匆匆看其它动物，只有漪清，好像到动物园就是为看刺猬而来，奇怪极了。
很难见到这么喜欢刺猬的漂亮女孩，他跟她聊了两句，发现她挺了解刺猬，顿时他有了遇到知音的兴奋感，乱七八糟说了一大通。
最后，他挠挠头，红着脸没话找话：“喜欢刺猬的女孩子蛮稀有的，你怎么喜欢上这些小可爱的？”
“啊，这个，”当时漪清脸庞带粉，唇角都沾着羞涩，“有个人说过自己是刺猬。”
他一听这“有个人”就心凉了，那么隐秘又暧昧的称呼，好像不想让人正大光明知道他名字，又忍不住隐隐念叨着。
知道对方心有所属，他顿时收了心思，只当普通游客，后来也当成普通朋友处着。
当时，漪清认养菜卷的时候，还是他带着过去挑的。
她当时瞪圆了眼睛，盯着它们看了半个小时，终于选了现在的菜卷。
园长当时也笑眯眯站在一边看着，还让她取个名字。
她想了想，慢吞吞呓语着：“要不还是叫菜卷，不好，不好，要是他知道别人这样叫，肯定冷着脸生闷气。”
最后，还是一脸纠结地选定了菜卷。
饲养员是望州市本地人，在他们方言里，菜卷就是指卷心菜，他开玩笑道：“刺猬是杂食动物，不一定喜欢吃菜卷。”
漪清顿时脸颊绯红，没反驳，也没解释，就这样定下了菜卷这个名儿。
一年过去，他始终没见到漪清身边出现“有个人”的踪迹，忍不住思绪浮动，心道，管它有枣没枣，都要打两杆子。
于是婉转试探着：“今天又一个人？”
漪清茫然回头，以为他问的是祁薰，于是理所当然回答：“祁薰有事，不能过来。”
见她依然没半点暧昧心思，甚至一点没察觉，失落之余，有点释然，可能她心里还念着那个人。
真是长情啊。
*
漪清驾轻就熟地换好蓝色工作制服，要进园舍跟菜卷互动。
刺猬是很敏感的动物，胆小怕惊吓，以前菜卷没出名时候人少，都放在外面，现在人多起来，园舍迁到密闭隔音的玻璃房，它们喜暗不喜光，老是躲在角落的干草里。
唯独菜卷是个异类，仿佛天生不怕人，跑到玻璃墙那里，黑豆子一样圆的眼睛又很灵，讨人喜欢，因此人气很高。
漪清喜欢带着耳机边听歌，边打扫园舍，非常解压。
她路过玻璃房，看到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顿时哑然失声，手足无措，喧躁的人声逐渐在她耳边模糊，甚至好像远远就能听到眼前这人的呼吸声。
“兼职还挺多，一会儿大厦清洁工，一会动物园饲养员。”
漪清没注意他的话，只觉着他一身利落挺阔的黑色西服西裤，根本不像是出现在公园的休闲打扮。
他应该出现在冷气加到企鹅都被冻得发颤的写字楼里，被隽清科技的男男女女员工们瞩目仰望。
“你，”漪清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紧张得动弹不得，“你怎么在这？”
四目相对，她视线被他的眼神抓住了，黏黏腻腻地往泥沼里沉，冷淡利落的眼神一点一点淹没她的知觉，仿佛只要被他看着，就想起被他从后面抱住的迤逦触感。
一见面又不争气，她有点懊恼，懊恼他出现，懊恼自己掌控不了情绪。
他倒是若无其事，眼神也没落在她身上，情绪没有半点起伏：“游客不能出现在动物园？”
漪清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嘴上说着往事如风，片叶不沾身，可真单独见面了，又难以启齿。
“当然可以。”漪清忧愁地瞥了一眼周围的人群。
柴隽是个不知道收敛自己锋芒的人，可能也难以收敛，光是站在那儿，周围就有很多女孩蠢蠢欲动，想跟他搭讪，人群更骚乱了。
怕他在这引起踩踏事故，漪清轻声道：“跟我来。”
她带着柴隽到饲养员的更衣室，这里昏暗稍窄，但胜在安静无人，哪怕吻得热火朝天，粘腻浓稠，都无人知晓。
啪地一声关上门，柴隽滚烫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昏暗灯光下神情难耐，又注意到她几缕柔软黑发散落在纤白颈间，像招魂幡般渴人。
偏偏他性格冷淡，心湖剧烈波动，语气还冷得有点不耐：“什么事？”
漪清讶异地抬头，有点犹豫：“你在这等等，中午人就散了。”
“就这？”柴隽为自己的自作多情和浮想联翩怒极，反而哂笑出声，他以为漪清会解释当初不告而别，会委屈地请求重新回到他身边。
此情此景下，他眼神逐渐沉下来，胸口积着一团怒火，熊熊燃烧着，面上不显，理智那根弦早被烧断了：“你可真体贴。”
漪清粉嘴唇微动，神色迷茫，一脸无辜，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冷嘲热讽，又有点难受。
从前在她面前慢言慢语，冷淡都为她例外，现在是不是把好脾气和例外都留给自己未婚妻，冷淡和阴阳怪气留给她。
“你这么体贴，这么有爱心，四年前会不告而别？”
微微怔愣之后，漪清脸色更白了，四年前不告而别，是她的错，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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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刺猬（3） 让她烧了，以后也不想跟她……
儿童动物园外面是一片湖，湖里面养着十多只优雅的白天鹅和黑天鹅。
漪清以前带菜卷散步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惹到了湖里的一只天鹅，天鹅伸长了脖子老想叨菜卷。
两个动物之间水火不容，后来散步的时候，漪清都有意识地避着湖这边，不知道菜卷是不是跑过去了。
漪清往湖那边跑，果然见到一大群人围在湖边，微风一吹，湖水在阳光下跳舞，美得静谧，可惜湖心岛的天鹅们发出“欧欧欧”的高亢叫声，像是在吹冲锋号，召集鹅群驱逐外敌。
看稀奇热闹的人太多了，漪清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只见白天鹅扑闪着翅膀，挥来挥去，好像在跳舞。
有个扎丸子头的小朋友咯咯笑着：“天鹅在打架。”
她爸爸立马给她纠正：“天鹅在跳舞呢，天鹅是好孩子，好孩子不打架的。”
漪清凝神看清楚被天鹅扇耳光的动物，登时眼前一黑，是菜卷那只臭宝。
以前大家都说菜卷太调皮，她不信，今天不得不信，这是得多调皮，才能从儿童动物园偷跑出来，然后绕着假山爬，到湖心岛这边来跟天鹅撩架。
她在岸这边，隔得有点远，喝止菜卷也是徒劳无功，后面看热闹的人挤来挤去，把她朝前推。
被挤得额头都是汗，她心里急着到湖心岛那边去找菜卷，却寸步难行。
人潮还在往这边汹涌而来，一波接着一波。
她被人踩了好几脚，又被人推得差点往前倒，骨节分明的温热大手撑在她腰间，强劲的力道扶住了她，低着嗓音在她耳边说：“小心点。”
“谢谢。”她低低地回了一声，浑身发麻，每根寒毛都立起来了，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在身后护着她，拥着她的人是谁。
在沙丁鱼一样的人流中，饶是柴隽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也无可奈何，漪清很不自在。
清新的薄荷味弥漫在漪清的呼吸间，分开这么久，她都快忘记这人爱吃薄荷味的糖，一凑近，清新凌冽的薄荷味道会猛然侵入她的嗅觉，心脏会不安地悸动。
“能不能别这么近？”漪清小腿肚打颤，高大温热的躯体很容易让人浮想翩翩，柴隽变了，以前跟她交往的时候，时刻都知道跟其他女孩保持距离。
柴隽从后面拥着她，替她隔绝人流，却也像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密不可分，他面无表情回答：“我愿意这样？”
掌心下的肌肤发烫，漪清脸颊白里带粉，尽量不去多想，心一横，甚至闭着眼睛，不肯多看那人一眼。
柴隽见她紧紧倚着自己，自个骗自个般闭上了双眸，唇微微张着，贝齿像一线雪，唇珠饱满，微微翘着，好像在索·吻，滚烫的喉头动了动，呼吸急促，克制隐忍地移开视线。
从前被他从后面抱住，漪清只会心安且温暖，但如今，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菜卷一样，浑身都是刺，拒绝柴隽的靠近。
又是一波人潮，推挤着，将漪清他们挤得甩出去，吓得她低叫出声。
她本来要落水，却被柴隽推了下，轻轻撞了石头栏杆，耳边却是“噗通”一下落水声。
她连忙睁开眼睛，焦急地趴在栏杆上，刚才柴隽为了保护她，肯定掉进水里了。
是了，他面上表现得再冷再尖锐，内里却很有风度，别说曾经的咖啡厅同事，就连祁薰那样的陌生人遇到危险，他都会出手相助。
但柴隽不能掉水里，他体质不差，经常锻炼，但淋了冷雨，掉进冷水里，不及时处理，还是容易感冒发烧，矜贵得很。
果然，柴隽在湖里站着，摔下去的时候，浑身都打湿，笔挺的西服西裤上浸水后颜色更深，贴附在清瘦结实的胸膛和修长的大腿上，显得他极为高挑挺拔。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的女声，一个个都举着手机在拍“美男出浴图”，尖叫声潮水般涌来，场面热闹到堪比粉丝为自己喜欢的爱豆机场接机。
这么大的骚乱，动物园的保安大哥却姗姗来迟，费劲地疏散人群。
*
更衣室昏暗的灯光好像全聚集到柴隽身上，湿漉漉的黑色西服西裤贴着高大身躯，漪清看着都替他难受，有点手足无措地说：“我到附近商场帮你买套衣服。”
饲养员见她又热又累，热心地接过话头：“我去买，你不懂男装。”
柴隽目光落在饲养员身上，目似深潭，不动神色地打听：“你们很熟？”
饲养员没听出言外之意，大大咧咧回答：“也就最近两年认识的，我们都喜欢刺猬。”
柴隽冷峻的眉眼上阴影更重了，在甩掉他的四年里，漪清就是跟这人卿卿我我，还跑到动物园约会，他们甚至都喜欢刺猬。
漪清可能会把他放到通信置顶的位置，跟他在游戏里亲密等级最高，就像曾经的他和漪清一样。
想到这些，柴隽就开始怪声怪气：“她今天喜欢这个刺猬，明天说不定就抛下它四年，去喜欢那个刺猬。”
漪清不想听他冷嘲热讽，瞪了他一眼，把他赶进浴室，然后转头跟饲养员说：“我去买，你不知道他尺码，容易买错。”
柴隽个高腿长逆天，上衣倒是好买，裤子难买，普通西裤的最长尺码穿到他身上都要露脚踝。
饲养员终于察觉出这两人不对劲的地方，他们对待彼此的方式未免太熟稔了，有种不用说也能理解彼此的默契和暧昧。
没来得及追问，漪清已经低着头跑远，急得好像要逃命一样。
饲养员怅然地望着她背影，心道，“有个人”终于出现了。
柴隽擦着头发出来，淡蓝色浴巾披在腰间，他的身高和气场总让他散发着一种让人折服的气势。
男人总是莫名在意自己身高的，见到比自己高太多的人，总觉得气场都莫名矮一截。
更何况眼前这人可不止身高优秀。
他一脸羡慕地盯着柴隽腹肌，腹部肌肉都是一块一块的，非常漂亮，他奇道：“怎么练的？”
柴隽偏头擦头发之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淡淡回答：“没练，基因的鬼斧神工。”
饲养员被噎得不行，我信了你个邪，又咂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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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探病（1） 我要是柴家长孙就好了，天……
孟烨刚从雅加达落地望州市，还没吃到口热饭，就被潘助理架到公司签了三份紧急合同。
“得嘞，”他噗地一下合上黑色钢笔笔盖，满脸疲倦，下巴都长青茬了，“我就是给你们隽总当牛做马的。”
潘岳也很无奈，昨天隽总出去一趟，当晚就发烧，急得他都快疯了，打电话给家庭医生后，逼问司机隽总到底去哪，结果得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望州市动物园。
“隽总还没退烧呢，老杨上午刚给他打完退烧针，”潘岳摸摸自己鬓角，怕自己有白头发，要不是为了年底奖金，谁操心这些破事。
“病了？”孟烨坐在柴隽的椅子上，翘着腿支使新来的小秘书帮他泡咖啡，五六天连轴转，开会调研，对着群外国人脸都要笑僵了，全靠冰美式撑着。
刚回来就被绑架到公司继续加班，休假的时间全被都占用，生产队的驴都没他好使。
“司机说昨天去了趟动物园，浑身湿淋淋地回来。”潘助唇角抽了抽，自己顶头上司的心思可真难猜。
见他一副难以理解的困惑模样，孟烨冷笑一声，转着手上的黑色钢笔：“教你个乖，但凡你们隽总做了匪夷所思的事儿，你都往他前女友身上猜，准没错。”
前女友，潘岳震惊地双手摁着下巴合上它，工作狂隽总竟然会有女朋友，确定对方不是因为忍受不了他爱工作甚于自己而蹬掉他吗？
孟烨后悔编了未婚妻的谎话，到底心疼自己发小，但感情的事儿他也无能为力，掰了掰因为坐飞机有点僵硬的手指，决定不管这摊子事儿：“算了，管不了，手机拿来。”
他出差之前，隽总为了防止他出去猎艳，不专心工作，直接让潘岳没收保管他专门用来联络美女的手机。
潘岳转身去了总裁休息室，捧着个塑料袋密封的手机，递给孟烨：“帮您充了电，好像有新消息。”
“唔。”孟烨赖在柴隽的椅子上，玩起了手机，任旁边的潘岳欲言又止。
一开机，就收到上次哥们生日party上认识的叫祁薰的消息，那女的挺带劲儿，酒量特别好，喝高之后，拉着他夸他年轻，长得俊，非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刚好他甩了前女友，正是空窗期，对她嘴里的大美女挺感兴趣，当即加了微信，聊得热火朝天，出差前，她嚷嚷着要给他发美女的照片。
点开聊天页面，一张靓照映入他眼帘，照片上那双眼睛非常明亮，眼尾微挑，艳色夺人。
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熟悉到让人咬牙切齿的地步。
孟烨捂着脸笑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潘岳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试图判定他是不是忙疯了。
隽清科技三大合伙人也是公司三大支柱，一个负责总体裁决和管理，偶尔掺和点技术，一个负责总领会计财务，投资融资，相关法律事务，最后那个全权负责公司的一切技术问题，要是倒了两个，他是不是可以考虑跳槽了。
摇了摇手里攥着的智能机，孟烨恶劣地挑起唇角笑着：“你们隽总必须感激我，我要送他一个非常大的惊喜。”
就不知道柴隽吃不吃得消。
*
小别墅不远处有个便利店，店里全麦面包和脱脂牛奶品类很多，但祁薰必买的那两个牌子卖光了。
上次联名直播的时候，在千万粉丝见证下，两人玩游戏对赌，漪清输得特别惨，答应了祁薰三个条件。
只要不杀人放火，违背公序良俗，漪清得替她做三件事，算是赌约。
这第一件事，就是被委托“重任”，到楼下超市买牛奶和面包。
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货架，漪清也在心里嘀咕，懒死她算了，三百来步路都不肯走还要浪费一个赌约。
可惜她指定的牛奶面包卖光了，赌约没完成。
漪清不喜欢喝牛奶，儿时没尝过牛奶的味道，只觉得膻，刚处没多久，柴隽担心她太瘦，营养不良，爱给她买牛奶和巧克力，她不喜欢喝牛奶，但是喜欢他在乎自己的那股劲儿。
那时，柴隽守礼得很，规规矩矩的，牵一下她的手都先问她可不可以，却因为担忧她太瘦，不由自主地碰了碰她蝴蝶骨，用手量了量，等她打趣般盯着他，又讪讪地收回手。
因为喜欢他深情又克制的触碰和担忧，她不说自己不喝牛奶，但租的房子冰箱不大，根本放不下那么多瓶奶，于是她偷偷送给楼下小孩和老奶奶。
被发现后，平时波澜不惊的人动了真怒，不跟她说话。
漪清狡辩半天，终于垂头丧气承认：“我乳糖不耐，而且小时候没喝过牛奶，肠胃适应不了。”
柴隽惊讶地蹙了眉，好像不能理解竟然有人小时候没喝过牛奶。
漪清心刺了一下，心说世界可大了，奇葩事可比电视剧精彩多了，但她还是笑嘻嘻安慰柴隽：“你低血糖，我乳糖不耐，咱俩谁也不嫌弃谁的基因。”
柴隽性格太认真了，不安地纠正道：“那也不能送给楼下小孩和老人。”
“为什么不能？我不喝不就浪费了。”
“不要随便送人食物，万一人家生病了，”他当时忧心忡忡叮嘱她，“也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食物。”
漪清不服，要不是百家饭喂养她长大，她连跟柴隽相遇的机会都没有。
终究，她还是什么都没说，没有勇气戳破那些流血的伤口，摊在太阳底下，明明白白让柴隽看清楚，她到底来自什么样的家庭。
她也不知道柴隽是望州首富长孙，为什么对别人的食物讳莫如深。
说到底，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还没感慨完，祁薰的夺魂追命call打来了，得知牛奶卖光了，她嚷嚷着赌约没完成，又给漪清布置了其他任务。
这任务古怪得很，竟然是带着礼物替她探望生病的朋友。
“嗯？”漪清将信将疑，目光掠过两个偷看她的小男生，拉低了头顶的黑胶遮阳软帽，耳边夹着电话，“笑得这么贼，不会坑我吧？”
“哪能，本来想亲自去，这不临时有急事，你帮忙跑一趟，地址我待会儿共享给你。”
她挂了电话，歪头想了想，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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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探病（2） 既然跑了，怎么又上赶着来……
进门的时候，隽山别墅的物业工作人员非要陪她过来。
是个圆脸女孩，穿着小黑西装和白衬衫，脸被太阳一照，红通通的，很可爱，性格也讨喜，叽叽喳喳地说着：“您是隽山6号那位业主先生的朋友吗？”
先生？
漪清紧张地攥住牛奶箱子的手柄，雪白的手心勒出红印儿，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祁薰这是在唱哪出戏。
怎么会是个男人呢？
她不喜欢跟个陌生男人单独相处。
“不是，”漪清忍住想掉头回去的冲动，低声试探，“是我朋友的朋友，听说他生病了，替朋友来探病，那位6号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圆脸物业姑娘倒是没怀疑：“6号先生人挺好的，特别礼貌，人有点高冷，不爱说话，听他朋友说前天开始高烧，昨天退烧了，病还没好，让我们顾着点，帮忙看看。”
匪夷所思，住望州市最昂贵的隽山别墅，家里不请个阿姨照顾生活起居吗？
听物业姑娘这么一说，倒像是个隐逸红尘，远离喧闹的高冷隐士，要搁在古代，说不定会像林和靖那样，梅妻鹤子。
就是病了没人照顾，有点可怜。
物业姑娘跟来，漪清倒是彻底放心了，两人说说笑笑间，到了隽山别墅6号，她还挺喜欢别墅外的远景。
白的云，蓝的天，银的水，绿的山，新鲜渺远。
这大概是隽山别墅区风水最好的地方，想象一下自己站在露台吹风，都会觉得心旷神怡。
黑色雕花铁门前，圆脸姑娘拨了可视电话，没人回应，她怕出事，赶紧给6号业主先生的朋友打电话，对方却问她，有没有个女的来探望。
她迟疑着“嗯”了一声，对方竟然漫不经心地让她继续拨电话。
可视电话铃声孜孜不倦地响着，差不多一分钟后，门倏然被打开。
两人进去后，就见一个大花园，漪清提着牛奶箱走那么久，累得很。
到了玄关，箱子放在地上，抱着手看远处的隽山，阳光下的隽山鲜亮得很，等太阳落山的时候，估计山林会暗下来，像陷入沉眠一样。
以后是不会再来这地方，看一眼少一眼。
她听到门的响声，视线落到门口，嚯地一下，玄关的门也开了，阴影高高地落下来。
竟然是柴隽。
漪清顿时慌了，脑子里像水烧开一样咕嘟咕嘟沸腾着，思考不能，祁薰的朋友怎么会是柴隽？
对方的眼神比她更迷茫，瘦削白皙的脸颊烧得红红的，高鼻梁上都是细密的汗珠，一看就状态不对。
“你怎么了？”漪清急了，连忙用手探了探他额头，温度高得吓人。
她的手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拽住细白手腕，柴隽的手劲儿可是能单手拧折别人胳膊的，漪清不敢动，分明他才是发烧虚弱的一方，却怎么都挣不脱。
柴隽又喃喃两句，漪清被他拽着，手抵着他胸口，呼吸可闻，终于听清他的话：“漪清，你还舍得来？”
久违的低音，只是听到声音都觉得好像三生三世没见过一样。
突然靠那么近，身体很诚实地想念着这个人，一挨上，体温就相互感染，漪清像被火燎了，脸颊和耳朵跟着发热。
物业姑娘惊呆了，6号业主是个大帅哥，只是看着又凶又冷，一脸注孤生，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她吃到一口大瓜。
她合拢嘴，识趣地悄悄溜了，打扰人谈恋爱，是要被驴踢的。
*
那天接到电话，知道他拒绝了她买的衣服，但没想到他落个水竟然病得这么重，只能搀着个一米九的高大男人往屋里走。
两人刚走到客厅沙发，人就扶不住，柴隽趿着的灰色拖鞋被她踩了脚，两人顿时跌在纯黑色沙发上。
漪清摔在柔软的沙发上，头软软挨着浅灰色沙发背，衬得皮肤越发雪白，她听见柴隽的呼吸更紧，眼睛里血丝好红，两人目光一对，她尴尬地移开视线。
柴隽骨节分明的大手撑着沙发背，想站起来，头晕了下，身体一晃，又跌了下来。
漪清双手扶着他肩膀，防止他额头磕到，顿时，两人又呼吸相闻，暧昧丛生，炽热的薄荷气息侵入她鼻间，脑中浸着薄荷味的凉和火烧云的热，言语不能。
太近了，近到超乎暧昧，一鼓作气之下，想到柴隽的未婚妻，漪清心一沉，灵活地从沙发上钻出来，把柴隽摁在沙发上，薄毯子拉过去，胡乱盖住他。
柴隽神志不清，被胡乱盖住的时候，呛了一口气，吓得她连忙替他拉到心口。
见他又安安静静，昏昏沉沉睡过去，漪清松了口气，才有时间好好捋捋自己到底怎么被骗到柴隽这。
祁薰和柴隽的关系好像过于亲密，甚至知道他的住址。
可是想到祁薰的劝解，她又觉得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地方。
而且她进门时候，无意中打量玄关鞋柜，清一水儿都是男士鞋，没有一丝女人的痕迹，他未婚妻没跟她同居么。
除了玄关鞋柜，冷色调的沙发和窗帘，就连地毯都是典型的柴隽式审美，没有一丝一毫被其他女人入侵的地方。
当年他们蜗居的那小出租房里，满满当当挤着她喜欢的香氛蜡烛杯，刺猬公仔，全唐诗，窗帘都是她喜欢的暖色调，反倒是柴隽的物品少得可怜。
就连冰箱上贴着的二人Q版肖像，都是柴隽亲手画的，他收拾玄关鞋柜的时候，都会把她的鞋子放在容易拿的地方。
想到曾经的点点滴滴，漪清的心被烫了下，下意识回避，匆忙到厨房流理台左边柜子里拿出医药箱，翻出退烧贴。
一切如旧，好像四年的时间停止了，连放医药箱的位置都没变过，喜欢放在左边柜子。
她的心动摇了，但又不敢继续想，害怕自己的猜测又是自作多情。
贴退烧贴的时候，终于有机会仔细看看他，四年的时间，好像在他身上没有痕迹，冷白的脸酡红，因为痛楚而蹙紧眉心。
他这人大多数时候都沉稳可靠，身上有着女生都爱的迷人气质，偏偏不自知，常常独自沉静着，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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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苍耳（1） 苍耳的花，美如洱海月，白……
当年她和柴隽恋爱的时候，曲思情亲自来找她，告诉她真相，那时她还犹疑，担心自己错怪柴隽。
但曲思情当年空降苍耳的盛况，她记忆犹新，也就是那时候她彻底死心。
果不其然，曲思情成了苍耳平台最红的美妆区UP“思情最爱吃菜卷”，她走的是炫富路线。
她的身份早就好奇的粉丝扒得清清楚楚，百年书香门第曲家独生女，父亲是知名油画家，母亲姓奕，背景成谜。
她还没红的时候，有粉丝连麦的时候问她名字来源，她第一次在粉丝面前红了脸，说自己喜欢菜卷，从小就喜欢。
他们是青梅竹马，漪清怎么能不多想，等曲思情飞速蹿红的时候，她悬着很久的心终于定了，有种“果然如此”的踏实感。
这名字里暗含的暧昧情思，柴隽应该也知道，他那么介意别人喊他小名儿，苍耳官方却直接默认这名字，而且投入那么大流量，花费那么多精力捧红了曲思情，已经证明她和柴隽的关系非同一般。
最让她痛心的是，连祁薰都说过，她侧脸和曲思情有点像。
往事闹得她委屈又头疼，她咬着唇，眼神讽刺：“还要祝你们儿孙满堂呢，结婚的时候别忘了发请柬。”
柴隽对苍耳平台的事儿不怎么上心，一时反应不过来，苍耳最红的到底是谁，游戏区UP主“一任逍遥”，还是美食区UP“饕餮的肚腩”。
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男人，漪清说祝他们儿孙满堂，这到底是在质疑他的取向，还是高估了当前的科学发展进度？
更何况，除了漪清，他还能跟谁结婚？
柴隽本来发烧难受，这会儿被气得头疼：“你又开始说胡话。”
见他死鸭子嘴硬，漪清心道，也不知道是谁在发烧说胡话，他从前理智从容又有担当，如今怎么变成这样子。
人会变的，想到这个就让人心凉，她眼神越冷静，想着他退烧了，自己当然可以走了，于是站起来，冲到玄关那里，拿起手包往外跑。
等柴隽反应过来该追出去，奈何脑袋发晕，怎么也站不起来，只能虚弱地放狠话：“漪清，走了就永远别来。
漪清当耳旁风一样，气呼呼走掉，她绝对不会再来隽山别墅。
*
漪清气呼呼地走了好长一截路，就被圆脸物业姑娘拦住，她追得气喘吁吁，面色更红润了：“漪清女士，6号业主先生让你先等等。”
“不等他，”漪清气恼地咬着白皙的贝齿，脸颊因为生气有点鼓起来，又缓了恶劣的语气，“你们下午再去看看他。”
圆脸姑娘被她生气模样电得心头一麻，她长得那么美，尤其是嘴唇，玫瑰花一样娇嫩，连气得脸颊发红都特别好看，当得起漪清这么美的名字。
“啊，可是6号业主先生派了司机送您回去。”
漪清哑火了，这里确实完全没法打车，真走回去，小腿都要肿，于是别扭地跟着物业姑娘到树荫下，听着她兴奋地八卦：“6号业主先生好神秘，平时过年过节送的业主礼物都拒收。”
“他家也没有家政阿姨，平时别墅清扫打理都是托我们帮他找固定的钟点工。”
“看着冷淡，其实很有礼貌。”
话毕，她又觉得在人家女朋友面前说他冷淡，有点不大好，吐吐舌头，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一辆黑色宾利及时丝滑地停在她们面前，司机摇下车窗，探头礼貌问道：“请问哪位是漪清女士，隽总让我送您回家。”
“我。”漪清点点头，跟圆脸姑娘道别，拉开黑色车门，坐了进去。
薄荷香扑面而来，这是柴隽的私车，很私密的地方，漪清只需瞄一眼就能发现很多柴隽留下的痕迹。
永远习惯左边放着自己的一些琐碎物件，签字笔，充电器，且单曲循环着朱哲琴的《羚羊过山岗》。
好多人都不知道这首冷门歌，但她有段时间喜欢极了，在柴隽面前哼了无数次，洗菜的时候哼，做作业的时候哼，连睡觉之前都要哼两句。
司机都挺能聊，只是平时遇到个闷瓶老板，不爱说话，也得克制自己，今天见闷瓶老板亲自打电话让自己送个姑娘，好奇得很。
“姑娘哪里人呀？”
漪清心思还在歌里，受不住司机的热情，含含糊糊地回了个：“外地的。”
“来照顾隽总吗？”司机脑回路比较清奇，顿时以为她应聘隽山别墅6号的家政，“隽总终于肯招人收拾家里了。”
漪清心知他误会了，也没辩解，只悄悄打听：“他，我是说隽总，之前为什么不肯招家政。”
柴隽那样的厨房杀手，没有家政，真不知他平时怎么照顾自己的。
“嗐，”司机神神秘秘压低声音，“孟总劝了好多次，隽总都不肯妥协，后来听他们吵架，大概是小时候差点被信任的家政阿姨绑架拐卖。”
绑架拐卖，漪清心一跳，忽然理解他为何在外面不吃别人给的食物，也不喜她吃外人给的食物，谨慎得过于可怜了。
当初她送牛奶给楼下老人小孩，他忧心忡忡，还被她笑话，却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一段心酸事。
她果然不够了解柴隽，这种事儿还要透过别人的口得知。
“可他生病一个人在家，太危险了。”
“谁说不是呢，”司机耸耸肩，“我们隽总固执得很，要不是下午我要请假回家看孩子，我还能帮着跑两趟，孟总也忙得很，姑娘，只能靠你了。”
忽然天降重任，漪清没开口回应，已经想好再也不见柴隽，怎么可能主动上门照顾他。
小别墅外面的月季花开得正艳，负责送漪清的司机是个爱花人：“你们这红双喜长得可真壮实。”
“什么红双喜？”她吸吸鼻子，刚经历了情感冲击，有点回不过神。
司机古道热肠地跟她科普：“就是月季花啊，混合型香水月季，花大香艳味浓。”
漪清只觉得汗颜，住了那么久，她也没关注过花园的月季品种，委婉替自己开脱：“我在乡下长大，那里到处都是苍耳，没有月季花，不了解。”
司机想着，年纪轻轻来应聘家政阿姨，年幼时定然艰苦得很，于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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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苍耳（2） 你跟望州万佛寺的观音一样……
漪清下车后，心不在焉地穿过花廊，推开玄关的门，祁薰听到门口的鸣笛声，早早等在门口，双眼放光，一脸八卦：“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什么？柴隽吗？
她都不敢问自己这个问题，又怎么回答祁薰。
祁薰见她没否认，以为她对今天的这位公子哥有点好感，于是鼓励道：“第一次见面拿不准，没关系，后面多见几次。”
听到这，她明白祁薰彻彻底底误会了，根本不知道今天她见的人是柴隽，于是心里忖度着，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孟公子英俊多金，要不是我有暧昧对象，才不介绍给你。”
听到这番话，漪清便明白这恐怕既是天大的巧合，让祁薰结识了柴隽的发小孟烨，又是那个狐狸脸刻意的安排。
“不去了。”漪清趴在沙发背上，有气无力地跟她说话，眉眼郁郁，摩挲着手指，身上好像还染着清冷的薄荷味。
祁薰坐在她身旁，握住她肩膀，使劲儿摇着，一脸恨铁不成钢：“怎么能不去？多难得的机会，家世好又英俊多金，该不会还惦记你前任？”
漪清耷拉着眼皮，难以言喻地睨了她一下，不是你亲手把我往前任的火坑里推么，而且论家世和英俊多金，谁比得过柴隽。
“没有为什么。”漪清移开视线，呐呐道，还是别让祁薰知道比较好，否则她又要大呼小叫三天三夜，怂恿她跟人重修旧好。
“不行啊，你回来前十分钟，孟公子打了电话，说对你非常满意，希望可以长期发展。”
漪清皱了皱秀气的眉，想不通孟烨到底闹哪出，之前也一副很讨厌她的模样，这会儿又千方百计推着她靠近柴隽。
“不要。”漪清低着头玩手机，试图躲避难堪的重逢。
谁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祁薰掐着她脸奸笑：“亲，我们当初怎么打的赌，爽约的人，可是要在滨江路裸·奔的。”
被她的“无耻”吓到，漪清猫似的眼瞳顿时瞪圆了，不敢置信地怒掐她的脸：“你当时不是开玩笑的吗？”
祁薰边躲着她的魔爪，边得寸进尺，爱怜地拍拍她的脸：“乖乖，开玩笑还是认真，取决于我这个赢家。”
漪清掰着她手指，恶狠狠瞪她一眼，撇嘴道：“算你狠。”
*
夜临，天空披上了黑色的纱，纱上间或有细纹，间或有耀白的星子，没有夜云的地方光光的，星星垂着眼，望着人间，目光好像落在人身上，指指点点。
漪清拉过凉被，捂在脸上，烦躁地盯着天上的星星，人家才说了让她永远别去结果她还得上赶凑上去，太丢人了。
夜风透过纱窗，扭着腰挤进暗暗的卧室，好像有救护车的哇哇声随着夜风飘进来，惊心动魄，又有一个生命在等待判决。
薄薄的凉被变了形，被扯来扯去，早没了原来样子，刚才救护车的呼啸声刺激漪清的神经，她脑子里浮现柴隽被抬上担架的模样，高烧不退，脸色苍白。
也不知道柴隽病好了没？会不会加重？
她拽着自己的头发，慢慢入睡，竟然梦到柴隽被抬上担架，送到医院，而自己踉跄跑到医院，被孟烨黑着脸指责的场景。
直到第二天，麻雀的叫声惊醒了她的浅眠，她才慢吞吞起床洗漱，磨磨蹭蹭，不愿意去面对祁薰的催促。
果然，祁薰推着她出门，鬼鬼祟祟地笑着：“到了直接进去，别担心，都跟孟公子说好了。”
漪清无语地白了她一眼，孟烨这只狐狸骗得人团团转，幸好这俩人不对眼，否则她都要替祁薰忧心。
等出租车到了隽山别墅6号，漪清踌躇地站在门外，拉着背包带子，揉来揉去，谁知面前的门竟然自己开了。
犹豫间，自己的脚早就不受控制迈进去，走到玄关，就听见很冷淡沙哑的一句话：“柜子里有拖鞋。”
轻轻拉开玄关处深棕色的鞋柜，里面摆满了柴隽的鞋，每一双都打理得光亮洁净，柜子里没有一点异味，看来他特意让钟点工花心思仔细清理每个角落。
在那一双双昂贵的男士鞋边上摆着一双粉色刺猬头的女式拖鞋，放在最容易取的地方，甚至不需要弯腰，如四年前一样。
心轻轻颤了下，她总是容易被柴隽竭尽所能做到的小细节所撼动，何况他的脸还那么符合自己的审美。
隽山别墅落成二十余年，依旧光鲜如昔，是望州市的老牌富人区。
每栋328平米，寓意柴隽三月二十八的诞辰日，标配都是冷暖水游泳池和电梯，内部没有一块瓷砖，都是黑金花，绿玉石，普罗旺斯石材等进口石材。
但最吸引那些有钱人的恐怕还是高私密度。
譬如漪清，尽管在望州市生活挺久，依旧才第二次进入隽山别墅区，也是第一次认真打量别墅的内部装饰。
确认跟传说中的奢华程度暗暗契合后，漪清倒吸口凉气，心道自己唱到老眼昏花，声音劈叉都买不起一栋，还是认清现实，攒钱将来在市中心买个小套二吧。
她进去的时候，柴隽好像在跟人视频会议，还挂着冷淡黑的蓝牙耳机。
凛冽的眼睛一瞥到她的身影，便掐断了通讯，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柴隽脸上有一丝笑意。
那笑意一闪而逝，在目光触到她时，复而变得冷淡，搞得漪清好像欠着他千八百万似的，当然她的确欠着他良多。
“感冒好了吗？”怕自己再触怒他，漪清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没，”柴隽掐了掐眉心，脸色有点泛白，颀长的身躯靠坐在大露台的落地窗边沙发上，手边是待处理文件。
他身后是袅袅依依的白云和青山，波光粼粼的湖水。
落地窗外的光线正好，连他的睫毛一根根都能看得分明，更别说刀刃一样的薄唇和高挺的鼻梁。
漪清盯着没点血色的俊颜和厚厚一叠文件，慢吞吞道：“还没康复，不要太累。”
可惜对面的人半点不领情，迎上她温柔甜蜜的眼睛，凉凉念着“康复”二字，哂笑：“看我这么惨，内疚了？”
漪清看不出他哪里惨，隽清科技如日中天，他算是望州新首富，未婚妻红透半边天，两人情投意合，到底哪里惨？
见她为难地咬着玫瑰般柔嫩的下唇，柴隽又低又冷说了句：“看不出来？当然了，你跟望州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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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苍耳（3） 我言轻了，柴隽，也不配，……
所谓折磨，最开始她想得很可怕，皮鞭，蜡烛，小黑屋在脑子里徘徊，吓得晚上都没睡好。
结果，柴隽只让她每天中午送饭到公司，晚上准备好一餐。
隽清科技在繁华热闹的CBD，没有在地处偏僻的人民湖附近的工业园，简直帮了她的大忙。
要是抱着三菜一汤坐地铁6号线穿越半个城去送饭，可不就跟上刑场一样么。
出了地铁站，远远就能瞧见“隽清科技”四个大字，雄伟有力，高高盘踞在大厦上方，仿佛昭告着公司强大的财力。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走进了看，隽清科技的logo竟然是苍耳的简笔画，而且很像她当年随手描的画。
之前她就听祁薰说隽清科技的logo是苍耳，却没有在公司大厦一笔一划清清楚楚展现出来那么震撼强烈。
白皙的手臂忐忑不安地环着饭盒，她耳根都红透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拙劣的画技要展现在全世界的面前。
太羞耻了，画画又不是她的专长。
都怪自己当年随口胡诌自己喜欢苍耳。
那时，漪清很快就忘记了自己的话，没想到柴隽记在心上。
盛夏的一天，柴隽难得休息，她也没出去唱歌。
柴隽高瘦颀长的身躯缩在小书桌那里，小出租屋里还没有空调，漪清热得扎着丸子头，叼着巧克力味雪糕，他毫无热意地在那边写写画画。
“画什么呢？”漪清拿了一根他喜欢的薄荷味冰棍碰了又碰他的唇逗人，见他唇被冻得鲜红，心里颇为自得。
画纸上是一只活灵活现的Q版刺猬，俏皮灵活小样儿颇有点漪清的神韵。
“这是我？”漪清嘴里是巧克力的甜味，也许是凉得过头，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不，这是我。”柴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嘲笑她眼睛深度近视。
漪清舔掉唇角的巧克力渍，不服气地脱口而出：“你那张冰块脸有这么可爱？”
被冰块脸三个字刺激到的柴隽顿时垮着脸，欲言又止，瞅着她：“变这么快，之前还夸我……”
虽然并不想跟可爱这两个字扯上关系，但话只要从漪清口中出来，他都喜欢听，怎么也听不够，要记在心上，反反复复咀嚼，方得满足。
漪清眨眨眼，在他半张侧脸上盖了个淡淡的巧克力唇印，他顿时忘了刚才的不愉快，语气颇为真诚地规划着：“将来我们结婚，请柬就两个吉祥物，刺猬和苍耳。”
“苍耳？”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的漪清回不过神，“刺猬是你，苍耳是我？”
柴隽眯了眯眼，目光锁住她，仿佛在斟酌她的神色来验证她到底说没说谎：“你喜欢苍耳。”
“对，”漪清悄悄拍心口，看来话真不能乱说，尤其是对着柴隽这种性格认真，把你所有话都当回事儿的人。
他也不多话，修长炽热的手臂环着她，像着珍宝般爱怜占有，画笔送到她面前，热烘烘的男性气息在她耳边：“你来画苍耳。”
画技拙劣的漪清苦苦思索着苍耳的模样，随手下笔，就有了如今隽清科技的巨大logo，简直是人生之耻。
漪清捂着脸走进隽清科技的大门，尽管没人认识她，没人知道那时她的拙劣画技，但想到那株丑萌丑萌的苍耳，尴尬极了。
不知道整天进进出出隽清科技大厦的白领们到底以什么心情看待这个丑萌的logo。
隽清科技财大气粗，买下整幢大厦，走进去后，漪清的尴尬有增无减，到处都是柴隽当年随手画的刺猬。
这只刺猬成了游戏男主角卷卷，不知道谁起了个这么羞耻的名字，柴隽竟然也答应。
大堂的等候区米色沙发上都放着卷卷的抱枕，墙纸估计也是定制的，印着那只俏皮的小刺猬，除了地毯，到处都是刺猬的痕迹。
漪清尴尬后有点恼怒，心想，他倒是画的好，不知道多少人夸这刺猬可爱，我画的苍耳丑丑的，放在一起对比，怕不是要笑死人。
*
踌躇片刻，漪清还是硬着头皮抱着饭盒到前台登记：“您好，找你们隽总。”
前台小妹惊讶了片刻，神色仿佛在说“我平生从未见过如此胆大的人”，她回过神，送上甜美的笑容：“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还没拿出柴隽给她的名片，只听一道尖酸的冷笑声：“保安呢，这个月都第几个了，痴心妄想，以为自己是曲思情呢？”
是个高挑的年轻女孩，颧骨也高高的，脸尖得跟锥子，一脸刻薄相，两片薄薄嘴唇说起来话来，跟发射子弹一样，让人招架不住。
但漪清只记住了曲思情三个字，对呀，她怎么忘记了曲思情也在隽清科技，跟那谁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见她忽然脸色苍白，对方得意得很，心里舒服了，要指挥保安将她赶走。
“谁……谁敢动她，立刻，从隽清科技，滚出去。”
忽然横插的一句话，漪清抬头见故人，一脸喜悦，刚才还嚣张的人却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喊了句：“瓴总。”
高瓴人如其名，是隽清科技管理层的高岭之花，算法大神，很少和人说话，在公司都是幽灵般的存在，除了出没于技术部，经常见不到人影。
现在，他主动开口训人，连前台妹子都惊得合不拢嘴，谁都知道CTO高瓴不爱跟人接触，更别说主动护着谁。
“好久不见，”不爱说话的高瓴紧张得说话的腔调都变了，只能尽量使自己看起来礼貌得体，“漪清。”
他咳了咳，担心自己怪腔怪调，有点结巴会吓到人，对恐人症来说，跟人说话好像是当着万人演讲，跟曾经喜欢的人说话，对方就像握着一把刀，一个眼神都能剜他的心。
“师兄，”漪清早就做好跟他重逢的心理准备，但四年的时光也很漫长啊，乍一见故人，有些激动。
“刚才，吓到你了。”高瓴不自觉地挠了挠黑西裤裤缝，语调紧张，好像对面这人是自己最害怕的毕生之敌。
“啊，没事，”漪清不以为意，这事儿她有经验，只是乍然听到曲思情，愣了会儿。
柴隽的脸稍显稚气的时候，已经帅得天天有女生上门跟她理论劝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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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苍耳（4） 她喜欢的人啊，内敛又强悍……
隽清科技技术部整整三层楼，装潢干净简洁，设施齐全，甚至在休息区配备了VR太空舱，深得一群技术宅的喜爱。
高瓴话少，只有在稍稍有趣的地方停留时候，他才解释两句，两人一路无话，也不觉得尴尬。
参观完休息区后，到了展品区。
隽清科技不止苍耳这个平台，十来个子公司，其中一家是业界闻名的游戏公司。
该游戏公司被收购的第一款游戏，是为隽清科技定制的《刺猬粘苍耳》，虽然只是简单的移动单机游戏，通关条件是刺猬粘到足够多的苍耳。
但架不住当年宣发气势磅礴，让刺猬卷卷很是爆火了一段时间。
漪清眼尖地盯上了游戏里限量发行的刺猬卷卷的羊毛毡和钥匙扣。
她眼神像被锁住，怎么都拔不出来，怪就怪柴隽画工好，当初把那只刺猬画的那么灵动可爱，跟菜卷有得一拼。
见她这副没出息模样，高瓴没忍住笑，又颇为嫌弃般吐槽：“喏，那是柴隽，非要放我们，这儿的展品区。”
天天路过这儿的都是粗线条的程序员，刺猬卷卷再可爱都能视而不见，最多顺一个带回去哄哄女朋友。
柴隽不顾他的抗议，非要在这设个展品区，展出的都是刺猬卷卷，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刺猬，苍耳，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一个动物，一个植物，除了都有刺，没有一处相同。
四年了，高瓴都没想明白，刺猬黏着苍耳的高深寓意，而且偏偏要摆在他眼前，天天上班下班都要他看见，好像在宣誓主权一样。
四年时间，展品换了很多茬，都快看吐了。
今天见漪清喜欢，他勉强承认刺猬卷卷还挺可爱，于是随手在展品区取了一个羊毛毡递给她，笑得温柔：“我记得你，喜欢刺猬。”
“师兄还记得呢，”漪清尴尬地接过淡褐色的刺猬羊毛毡挂件，抚摸着它背上的苍耳，心道这误会恐怕更深了。
当年，和师兄初见是在柴隽打工的咖啡厅。
咖啡厅坐落在大学城附近，环境清雅，有免费WIFI，经常有大学生带着电脑过来点杯咖啡蹭网，或者一对学生情侣对坐着相互凝视。
漪清唱完歌后，趁着柴隽忙得飞起，悄悄躲在个被绿植挡住的卡座，偷窥自己男朋友帅气的背影，打算给他惊喜。
实际上，男朋友背影再高大帅气，也顶不住三十分钟一直盯着，而他竟然还没发现自己，漪清闹小脾气了，心底悄悄打算着，今晚不给他亲。
正生闷气时候，一个逼真的刺猬挂饰映入眼帘，她立刻眼睛亮了亮，盯着那只刺猬看，然后按耐不住，给柴隽发消息：“我遇到你的同类啦！”
正是咖啡厅最忙碌的时候，发完消息，柴隽一直没回，漪清吸一口柠檬冰水，看一眼那只刺猬。
太逼真了，反而没有柴隽画得好看，但她之前get到刺猬的可爱了。
目光慢慢摩挲过刺猬可爱的鼻子，它的每根刺都那么可人，看得漪清像个痴汉样偷乐。
在柴隽画刺猬之前，她从没发现刺猬是这么可爱的生物。
以前有同学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猫咪主子多可爱，自己每天吸它时候多幸福，她都暗地里撇嘴，能有多可爱，有柴隽可爱吗？
没想到这么快遭报应了，竟然对着一只刺猬挂饰痴汉笑。
然后，穿着白T的高瘦男生突然走到她面前，像是鼓足了生平的勇气，嗓音发颤，大声跟她说：“请不要，再跟踪我，别给我，寄你的内衣，别打，骚扰电话。”
周围安静了一瞬，然后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音不绝于耳。
“那女孩不是有男朋友吗？而且她男朋友特别帅，啧啧，人啊，都贪得无厌。”这是咖啡厅的熟客。
“天啦，现在的女孩都这么大胆吗？直接寄内衣。”这位比较会抓重点。
……
一时间，漪清有八张嘴都解释不清，社死到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脸上火辣辣的烫，环顾四周，都是指指点点的围观群众，被当成了女变态，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时，她不知道眼前的清秀男生是个被人骚扰的恐人症，稍微大声跟他说话，就能吓得他夺门而逃。
她只觉得自己被个男生误会了，满脸涨红，百口莫辩，恨不得逃到火星。
直到柴隽抱着黑色托盘，挡到她面前，拍了拍她头顶安慰，冷硬的目光箭一样射过去，跟男生对峙：“我是她男朋友，你说她给你寄内衣，请问内衣什么颜色，什么型号？”
男生为难地退了一步，他当时就恶心得丢掉了，怎么可能知道？
“没有证据，用诬陷的方式毁掉女生的名声，我们可以告你诽谤。”
柴隽向来这么靠谱。
漪清躲在他背后，他今天穿着咖啡厅的工服，黑色修身马甲和白衬衫，前面围着深黑围裙，闻着他白色衬衫上淡淡的薄荷和阳光的香味，蹭了又蹭，犹不满足。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躲在这里偷看他，否则也不会这么及时跑过来。
每次她觉得自己很喜欢柴隽，他都有办法让自己更喜欢他。
她喜欢的人啊，内敛又强悍，桀骜且温柔。
“对，对不起。”男生也察觉到自己太武断了，仅仅凭对方盯着自己痴笑就断定她身份，实在过分。
柴隽修长的手臂一伸，用黑色托盘隔开他：“请不要再跟她说话，否则我有权利怀疑你用这种恶心方式跟她搭讪。”
咖啡厅内的舆论瞬间扭转了，大家纷纷劝和：“是场误会吧。”
“对呀，肯定是认错人了，这小哥好看又老实。”
“小伙子，你肯定也搞错了，这姑娘男朋友那么帅。”
男生紧张得快不能呼吸了，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她刚才盯着我看，我误会了。”
“嗯？盯着他看？”柴隽握着托盘，手背上青筋毕现，脸上皮笑肉不笑盯着漪清，仿佛她不给自己解释清楚，今晚就别想好过。
也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男朋友吃醋了，挡风遮雨的避难所变成了压城的黑云，漪清意识到不妙，连忙卖萌讨饶和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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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误会（1） 别担心，师兄，帮你，教训……
总裁办旁边的休息室有两间。
一间放着冷色系床具和衣柜，供乏累的总裁小憩，另一间更像是接待室，不仅有沙发桌椅，冰箱微波炉，还有零食饮料酒水吧。
潘岳拎着两大盒海鲜大咖，硬着头皮闯进去。
末了，还心虚地瞥了柴隽一眼，见他面色黑沉，抱着手臂，翘着腿，冷冷瞪着他，顿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只是个夹在中间受气的打工人欸，瓴总也是他上司，让他帮忙买海鲜大咖，不可能拒绝啊。
两盒海鲜大咖被放置在白色圆桌中央，跟旁边乖乖巧巧的饭盒对比鲜明。
漪清千里迢迢送来那个爱心便当，离柴隽有点远，潘岳摆餐盒的时候，摆得离谱，如果伸长手臂到高瓴面前抢饭盒，显得他粗野无礼。
见高瓴跟自己一样，眼都眨也不眨盯着爱心便当，就知道他心思，铁定是想跟自己抢。
他沉吟片刻，盯着高瓴，手随意搭在桌沿，眼神灼灼，企图恐吓有恐人症的高瓴。
只是这一次，高瓴却不吃这套，鼓足了勇气，毫不犹豫地拖着爱心便当到自己面前，警惕地盯着柴隽，怕他跟自己抢。
这可可爱爱的饭盒一看就是漪清喜欢的风格，让人格外怀念，他不会让给柴隽。
漪清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战，她忙着打开海鲜大咖的盒子，商家很良心，怕食物溢出来，层层包裹，拆白色保鲜膜都拆得人心累。
等她拆完白色保鲜膜，高瓴已经自动抱着她的饭盒，半点不看麻辣鲜香的海鲜大餐。
谁知此时，柴隽俊眉一蹙，右手握拳，抵着薄唇，偏头微微咳了两声，顿时咳得漪清心生警惕，紧张又忧心忡忡地问：
“昨天不是好多了，怎么还咳呢？”
柴隽隽雅地倾身再咳了两声，状似不经意地说：“不知道，可能被海鲜醺了。”
也对，谁感冒了还吃海鲜，可能师兄订餐的时候没想到这点。
漪清这才注意到她抱来的饭盒竟然到了师兄面前，看师兄的样子好像很想吃，按理说师兄请她吃海鲜，她不该为难师兄。
但柴隽是病人，饭盒里的菜比较清淡，适合病人吃，要是让他病上加病，一个月内都好不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人。
漪清微红着脸，低声英勇地开口：“师兄，下次再帮你带，今天可不可以让给他？”
既然漪清开口了，他怎么会拒绝，只能气愤瞪柴隽一眼，咬牙切齿在心里暗骂，光风霁月的脸，茶里茶气的心。
要是孟烨在这儿，肯定已经大呼小叫骂起来，顺便嘲讽柴隽抱着家常便饭当珍馐佳肴，换成高瓴，只会乖乖让出抢到手的爱心便当。
见高瓴一脸不情愿，漪清愧疚得很，主动帮他拆筷子，尖着筷子夹了自己餐盒里的雪蟹钳和北极甜虾，放到高瓴那边，得到了柴隽阴阳怪气的一声冷哼。
他那样真诚正经的人阴阳怪气起来，分外惹人眼，漪清皱着秀气的眉追问：“又怎么了？”
“涮过水，好淡。”柴隽抿着薄唇，一副喝了特别苦的中药，迫切需要人哄的模样。
高瓴差点气笑，千方百计抢过去的爱心便当，还让漪清帮他涮，他竟然敢嫌弃，可见某人被偏爱就有恃无恐，活该他要尝尝爱情的苦。
偏偏漪清还安慰他：“等病好了，就可以吃海鲜。”
气得高瓴牙都要咬碎了，不就是吃了漪清夹的两个北极甜虾嘛，用得着跟怨夫一样卖惨，好像他干了天怒人怨的事儿。
反正这一顿饭吃得谁都不安生，每次高瓴想开口跟漪清说话，都会被柴隽抢白，只能郁闷地敲蟹剥虾。
柴隽嘴上说被醺到了，实际上悄悄剥了虾，趁漪清埋头帮他涮菜，悄悄埋到她饭盒里。
*
夏天日头长，闷热又容易困，尤其是午餐后，高瓴则又困又气，找借口回自己办公室休息，留下两个人默默相对。
漪清不自在地别开脸，收起餐具，归类垃圾，饭盒洗干净重新放入便当袋子。
柴隽扔垃圾回来，目光落在便当袋子上，上面竟然缀着一个刺猬挂饰，赫然是他放在技术部展区的刺猬。
这些挂件是赠品，漪清肯定不会主动拿，所以是师兄送的，想到这点，之前萦绕在心口那点不适又涌了上来，非得做点事儿才能消除。
漪清本来打算拎着便当袋子走人，但柴隽眼也不眨，盯着她便当袋子，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这袋子是她随便在10元店挑的，有什么好稀奇的。
盯了一会儿，柴隽咳了咳，缓声道：“刺猬挂件挺好看。”
他大病初愈，说话时候嗓子沙哑，有点莫名性感，可惜一对上漪清就紧张，也不看看自己说了什么。
漪清无语地睨了他一眼，四年没见，这人已经自恋到这种程度了么，刺猬挂件明明是他自己设计的，至于自卖自夸么。
“师兄送的。”漪清拉着刺猬背上的绿色苍耳，扬了扬，让他看得更清楚。
只是猜测还好，这样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听得柴隽心头一哽，面上冷淡，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我设计的，外观专利独享。”
这是什么意思？
漪清见他点漆般的眼珠里有了怒意，以为他在怪自己拿了赠品挂件，心道，坐拥这么间公司和一幢大厦，竟然变小气了。
“喏，还给你。”漪清赌气摘下挂件，放到白色文件纸上，羊毛毡刺猬一双黑溜溜的眼珠无辜地盯着她，好像爸妈吵架，无辜被牵连的可怜孩子。
目的达成，可柴隽神情忽明忽暗，变化莫测，初愈的嗓子里好像哽了一根刺，不上不下。
他揉了揉眉心，平复情绪，好像对上漪清，他总是在反复咀嚼急切的怒意，没有半点以前的风度和从容。
让潘岳定制的刺猬卷卷独一无二，才配得上漪清：“别拿这个，送你新的。”
漪清抿抿唇，看了他一眼，既然有了未婚妻，凭什么阻止师兄送她刺猬挂件，表现得好像在吃醋一样，然后弄乱她心神。
之前，被男粉丝私信表白，她收到消息，都会下意识想，要是给柴隽看到，会不会醋意大发，等回过神，又嗤笑自己自作多情。
她明明都竭力遏止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柴隽却总是让她误会。
大概是男人的占有欲作怪吧。
“你能不能别这样？”别做些让人误会的事儿。
柴隽睨了她一眼，目光直直落在刺猬挂件上：“舍不得？也是，毕竟是师兄送的。”
漪清抬头，和她四目相对，两人视线胶着，不动如山般对峙。
最后先放弃的还是柴隽，他无可奈何叹气：“好，可以收，但不能随时带在身上。”
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怨夫的委屈。
漪清瞬间被这股委屈劲儿被他气笑了，这人太可恶了，总是有本事让她情绪起起伏伏。
都分手了，占有欲还那么强，说得好像因为这点赠品，她和师兄关系就会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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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误会（2） 你，觉得，结婚伴手礼买，……
傍晚的时候，漪清要到隽山别墅准备晚餐，因为路途实在遥远，迫不得已只能让宾利司机再次送她。
柴隽两辆车，两个司机，迈巴赫是外出公务用的，跟漪清接触少，见的最多的还是宾利司机。
宾利司机是热情爱聊的人，见漪清来往隽山别墅，将她当成了能长期相处的同事，于是很多琐事都念念叨叨：“也不知道隽总什么时候结婚？”
漪清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快了吧。”
毕竟家里有娃娃亲，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毫无阻碍地跨进婚姻殿堂，不像跟她处的时候，他家里人都反对。
“真的？”司机震惊了，手一滑，车差点漂出去，他后怕地握紧方向盘，这车蹭一点，擦一点，他都赔不起，还会被雇主怀疑技术。
“不是吗？”漪清疑惑地从后视镜看他表情，有什么好惊讶的，难道这车没载过曲思情。
司机沉默了，说起来这辆宾利他开了两年，除了这姑娘，上面连点女人的香水味都没沾过，他还觉得隽总过分洁身自好，有点不正常，怎么忽然就能结婚了。
更奇怪的是，今天隽总亲自打电话让他载这姑娘，强调了两次开车要当心，不能出一点差错。
他忽然意识到这姑娘身份可能不简单，雇主的闲话还是少跟她说。
于是两人又聊了别的话题，司机凭借为隽山别墅有钱人服务多年的经验，教她到哪个农场去订最新鲜的蔬菜。
到了6号别墅，漪清径直刷脸进门，回身一想，竟然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兜兜转转，她又要跟柴隽共处一室。
听师兄高瓴说柴隽是个加班狂人，经常冷血无情地带着全公司的人加班到深夜，如果他加班，自己岂不是要在别墅里等着。
漪清边切菜边想着，隽山别墅太安静了，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每幢别墅隔得那么远，要是一个人住着，晕倒了都没人知道。
他那么爱加班，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也不请个阿姨，不知道以前生病的时候，到底怎么熬过来的。
傍晚暮色已经四合，别墅附近清冷得很，偶尔有车灯的光一闪而过，一切声音和画面都放大了无数倍，包括她的回忆以及外面的汽车马达熄灭的声音。
漪清瞄了一眼餐桌上的三菜一汤，以及来不及收拾的散乱厨房，心里嘀咕，师兄不是说柴隽是加班狂魔么，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嘀地一声，玄关门打开了，轻快的脚步声甚至感染了漪清的情绪，她莫名心情也变好了。
高大的身躯夹带着残余的霞光，剪影都莫名动人，他拎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不疾不徐走到她身边，薄荷味迎面而来，霎那间，她心跳得不正常。
模模糊糊间，听见他问：“吃饭了？”
那声音好像域外传来，隔了一层薄薄的纱，飘渺馨香，像个遥不可及的梦。
等回过神，她已经接过盒子，掂了掂重量，然后细细一看，竟然是她最喜欢的那家西饼屋的外包装。
“蛋糕？”不怪她惊讶，柴隽经常吃糖，却不喜欢除薄荷味以外的腻歪甜食，“特意买的饭后甜点？”
“嗯。”说完，他单手拉开黑色条纹领带，解开烟灰色衬衫的第一二颗扣子，神色看起来有点疲倦。
漪清被他毫无防备的美色惊艳到了，慌忙转移视线，打开精巧考究的蛋糕盒，四五只栩栩如生的褐色刺猬出现在眼帘里。
萌萌的刺猬抱着淡绿色的苍耳，这蛋糕精巧到能看清楚苍耳果上黑色小刺。
怎么可能是随手买的，肯定是中午就打电话预定了。
绵密的心思，精细的规划，嘴上说着要折磨他，其实就是闹着玩，就像他每次都说再也不见，可每次都是他主动靠近。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都有未婚妻了，为何还要表现得处心积虑追人一样，他那长相，那性格，谁不会为他的美色，为他的用心飞蛾扑火般无法挣脱。
她出神想事的时候，殊不知对面的人也怔怔看着她，勾着唇角，嗓音随着夜色低沉起来：“很喜欢。”
喜欢夜色里漪清等他回家的温暖感觉，冰冷的房子里因为有她的存在，忽然变得让人眷恋。
多年前，小而五脏俱全的出租屋里，因着漪清的陪伴，他半点都不为生活所苦，等失去这种感觉的时候，房子再大，他都不想回来，拼命加班掩盖自己的失落。
漪清愣了愣，以为他在说蛋糕，也附和了句：“我也喜欢。”
柴隽没解释，垂眸看她欢喜地饭前偷吃甜点，心柔软得像是跌进天鹅绒一般。
*
漪清答应给高瓴准备午餐便当，便不会食言，而且这事儿对她来说，很没有所谓，一份午餐和两份午餐的区别，无非就是分量大了。
跟司机告别后，漪清抱着两个饭盒进了隽清科技大厦的自动感应门。
前台小姐姐对被瓴总维护的女生印象深刻，一见她进门，立刻热情地招呼：“是找瓴总吗？我帮您联系。”
玫瑰唇动了动，漪清蹙了蹙眉，到底还是没反驳，其实她想先找柴隽，可对方已经拨电话给技术部的人。
等漪清被技术部的人接走后，前台小姐姐轻轻舒了口气，上午的时候，瓴总就派人交代，一定要把漪清女士送到技术部。
等漪清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前台小姐姐们立刻聚拢八卦起来：“是瓴总的女朋友吗？”
“好像是，前两天曲思情的塑料闺蜜美妆up安娜酱讽刺人家想攀高枝，结果被瓴总训了一顿，差点没解约。”
“天啦，这是真爱了吧，瓴总竟然长嘴了，还以为他生下来嘴巴就没有说话功能呢。”
“挺般配的，瓴总长得也不错，清瘦，单眼皮，皮肤白，跟他女朋友很般配。”
“现在公司都传遍了，瓴总跟神秘美人坠入爱河，本来我还不信瓴总这种注孤生的人能找到女朋友，今天人家就来送爱心便当了。”
……
隽清科技前台主管是柴隽的堂姐，最近她休年假，陪老公飞欧洲出差，顺便买买买去了。
前台现在是没人管的状态，瓜吃得飞起，全公司的八卦都是她们散播的。
隽清的企业文化是活泼又严肃，自由且有序。
这里面还有一个八卦，据说当初隽总定企业文化的时候，随口说了句，希望自己和爱人之间的相处也能如此。
行政部这边管得也不严，只要好好完成工作任务，也不对这些年轻女孩子过度苛责。
等高瓴陪着漪清出电梯的时候，她们炽热的目光简直可以点燃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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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误会（3） 他弟弟要结婚，他给公司同……
商场的东西实在太贵了，漪清陪着高瓴逛了两圈，就被里面高档伴手礼的价格吓退了，顺便吐槽：
“我结婚才不买这么贵的。”
粉色系女士伴手礼里有D家口红，丝绸睡衣，喜糖，拉菲草，拖鞋，毛巾，蓝色系男士伴手礼更夸张，威士忌高档酒，欧式复古琥珀酒杯，小雏菊扩香石。
宾客那么多，人人送那么贵的伴手礼，婚还没结就破产。
谁知向来沉默寡言的高瓴竟然会跟她开玩笑：“这事儿，用得着，你操心？有人会，操心。”
要是漪清肯答应跟柴隽绑定结婚，一辈子不离开，他还不欣喜若狂，哪会让她操心这些。
可惜漪清还没领悟到他的意思，倒被他闪避人群的样子逗笑：“人家婚礼可以让婚庆公司准备伴手礼，你何必受这个罪。”
“我父母，可能觉得，弟弟的婚礼，我没尽什么心力。”他的语气低落，可以想见在原生家庭那里受了不少罪。
漪清也知道他家里情况，弟弟备受宠爱又蛮横霸道，幼时就爱欺负自己哥哥，父母溺爱弟弟，总是教训他，养成他现在这样恐人症的性格。
她无语地翻翻白眼：“师兄，凭什么给你弟花那么多钱？他是想认你当爸，他配吗？”
高瓴被她的快言快语逗笑，心里熨帖：“好，我们买便宜的。”
既然要选便宜的，漪清就带着他来喜帖一条街，浓郁的烟火气和喜气扑面而来。
到处都是家里要办婚礼的人，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高瓴被这种气氛感染，竟然靠近人群就起鸡皮疙瘩的毛病都消退了。
他侧头看着漪清皱着眉替他挑选，心道，这可能是他此生距离婚姻最近的机会，也是唯一一次和喜欢的人挑选婚庆伴手礼的机会。
让他做个梦吧。
漪清挑了些中规中矩的喜糖，毛巾，香薰，唇膏，牙刷牙膏，又选了香槟色礼品袋，物美价廉，又很拿得出手。
就是不知道师兄家里狂捞一笔的算盘落空，会不会气得吐血，谁让他们欺负师兄。
喜糖的店铺很大，足足两层，底下一层是平价喜糖，上面一层是高档婚礼喜糖，两人挑选完平价喜糖，又逛了逛高档婚礼喜糖。
逛着逛着，漪清就被包装精美的罐装高档糖果吸引住了，巧克力和薄荷糖都在其间。
她第一次见到高档糖果罐里面混入薄荷糖，估计是进口的。
高瓴见她喜滋滋抱着个糖果罐，默默记住糖果罐的形状和名字，到时候，他也要送柴隽一个惊喜大礼包。
*
下午，总裁办内阴云密布，低气压持续到下班，进出的员工连面对那株丑萌丑萌的苍耳都没法笑出来。
阴沉情绪自上往下传递，柴隽不动声色地拿捏了各部门的部长错处，各部门部长训斥主任，搞得管理层怨声载道。
新来的助理小朱一下午两次哆嗦着腿走出总裁办公室，其实隽总也没说什么重话，就是他浑身那气势，他不说话看着你的时候，能浑身打哆嗦。
小朱忍不住向潘岳求助，潘岳给了他一个“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眼神。
他莫名其妙想起孟总的话，但凡你们隽总做了匪夷所思的事儿，你都往他前女友身上猜，准没错。
啧，又闹起来了。
熬到下午六点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今天公司的气氛实在不宜加班。
隽清员工们颤着两条腿出门的时候，惊觉向来神秘的瓴总竟然带着人在大厦前厅发喜糖。
技术部个个脸上喜气洋洋的样子，跟其他部门下午的悲惨遭遇格格不入。
大家悲愤地接过喜糖，然后恭喜被他们奉为高岭之花的瓴总：“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喜酒一定要请我们，给您包个大红包！”
……
高瓴远远站着，笑而不语，既不反驳，也不应和，大家都习惯他一脸寡王恐人症样，只是奇怪这都能捞到老婆。
柴隽刚开完会，被一众高层们簇拥着往外走，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硬是走出了顶级男模的气场。
高层们个个在他耳边左一句，右一句，话说得极好听，完全听不出溜须拍马，好像都是肺腑之言。
可惜他冷着脸，半点笑容都没有，一看就心情不佳。
到了大堂前厅，隽清科技的一众高层也被员工们排队领喜糖，沾喜气的行为震惊到了，最震惊的是，瓴总发喜糖，千年等一回哎。
谁也没心思注意柴隽脸色黑沉得能滴出水，只是勉强忍住怒气，没有发作而已。
偏偏高瓴眼尖，透过那么多员工，一眼就看到柴隽，忍着浑身鸡皮疙瘩，抱着一罐精美包装的高档糖果：“隽总，喜糖。”
他说这话的时候，难得唇角都笑出弧度，恰恰验证了人逢喜事精神爽。
“什么喜事值得这么大场面？”灯光的阴影打在他深刻的眉骨上，眉毛丝都透着冷漠凌厉，半点都不像替自己师兄开心的样子。
“白首齐眉，鸳鸯比翼，就值得。”高瓴笑着低眸，并没有正面回答。
柴隽摘下腕表，扔给潘岳，拧了拧手腕，气得眼睛都是血丝，高瓴耳边能听到呼呼的风声，猛地被人朝前一拉，整个人站不稳，差点摔了。
最后拳头还是没到高瓴脸上，柴隽黑着脸，喉结翻动，手背青筋暴起，怒气翻涌，又努力克制着，推开他：“是师兄，所以下不了手。”
如果是孟烨，早就被揍得趴在地上了，但高瓴这人，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揍一拳都怕他碎了。
“但你跟漪清，绝无可能。”
哪怕漪清真的喜欢师兄，答应和他结婚，他多的是手段抢婚。
他气冲冲走了，留高瓴一个人原地闷笑出声，又有点心虚，不知道漪清能不能把人哄好。
潘岳太阳穴都要摁出火花，想不通这到底唱得哪出戏。
*
柴隽吩咐司机绕着环城高速开了一圈，等情绪平复了，才回隽山别墅。
已到了晚八点，热腾腾的饭菜冷了又热，两三轮后，漪清终于听到外面的汽车发动机熄火的声音。
她打了两次电话，都是潘岳接的，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实话，白白让人担心。
更离谱的是，柴隽进门的时候心不在焉的，竟然撞了玄关处的衣帽架，吓得漪清慌忙过来扶他：“你又低血糖了？”
等他站稳了，漪清气急败坏跑到餐桌那里，找出一块薄荷糖，递给柴隽：“知道自己低血糖，为什么不随身带着？”
“给我的？”柴隽握住她雪白的手腕，眼神像严丝合缝的笼子，紧紧拢着漪清。
掌心里的手腕肌肤温暖细腻，柴隽心火烧得越来越旺，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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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未婚妻（1） 这样的深情，他生平仅见……
心里虽然想着要揍高瓴一顿，转念间又觉得伤感情伤人，于是柴隽让潘岳订了到雅加达的机票，派他监督合同部的人谈合同。
对一个恐人症来说，没什么事比赴局应酬更令他烦恼。
刚接到柴隽消息通知不到十分钟，高瓴直接冲进他办公室，啪地一下，随身携带的黑色智能咖啡杯怼在柴隽办公桌上。
因为之前有被迷晕的精力，他向来不爱喝外面的水，就连会议室未开封的矿泉水都不信任。
此时，他气呼呼的，脸色涨红：“柴隽，你，别太过分。”
“有师兄过分？”柴隽沉静地睨了他一眼，眼神带着控诉，利用漪清，出其不意，耍得他团团转，害得他在漪清面前丢脸。
“别，喊师兄，你，明明，比我，高两届。”他比柴隽大两岁，柴隽却比他先读完研究生，还跟着漪清喊他师兄，简直是在‘羞辱’他。
“当然要喊你师兄，你费尽心机编个大谎话耍我，简直吾辈之师。”
高瓴心虚地撇开眼睛，不敢跟他对视，本来就恐人症，再加上心虚，他后悔自己这样恶作剧，昨晚还被漪清发消息质问。
一次惹恼两个亲近的朋友，他当时也鬼迷心窍了。
心虚是心虚，但不能认错，于是高瓴嘴硬道：“只是替，漪清，教训你。”
教训？
当事人只觉好气又好笑，他犯了什么错要被教训，当初不告而别的是漪清，四年来，音讯全无，让他满世界找人的是漪清。
“教训我？”柴隽冷着脸喃喃自语，漆黑眼珠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高瓴，绷紧的肩背蓄力，吓得高瓴后退两步。
“当初，你让人倾尽资源，捧红曲思情，别人怎么说，你不知道？”高瓴讥讽一笑，当年他真以为柴隽移情别恋，打算跟他分道扬镳。
“什么？”俊朗凌厉的眉眼写满了不解和疑惑，好像全然忘记自己所作所为。
“全世界都，以为你，喜欢，曲思情，以为，她是你，未婚妻。”高瓴替漪清委屈，全公司都在传这两家还是世交，关系非常亲近，柴隽的母亲非常喜欢曲思情，两人早晚会结婚。
“未婚妻？可笑。”曲思情算哪根葱，她只是养在曲家，在家里地位也不过镜花水月，曲家有亲生女儿。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竟然要被单拎出来说，好像他背叛了漪清。
“你，再听听，自己跟她，说话的语气，跟仇人一样，比孟烨还过分。”
说到孟烨，重逢的记忆忽然在柴隽脑海里闪过，好像记得孟烨编了个未婚妻，他当时太紧张，只盯着漪清的一颦一笑，情绪激动到晕过去，没有解释清楚。
原来漪清误会了，难怪她一直说自己欺骗她感情，原来是因为自己有未婚妻。
“谢谢师兄。”他心底深深舒了口气，那晚亲她时候，她也委屈地说他要结婚。
这误会太大了，又觉得自己悲哀，只要给个像样理由，他恨不得马上飞到漪清身边。
高瓴定定看着他嘱咐：“隽总，不要，因为一时赌气，错过，至关重要的人啊。”
这是肺腑之言，他喜欢过漪清，却还是希望成全他们，他们也很不容易。
当时，S大中文系答辩定在五月底，六月初，渐渐炎热起来的时候。
答辩之前，漪清改论文改得焦头烂额，身边的人都挺担心她，高瓴也想帮她改论文，表达自己的心意。
谁知漪清咬着奶茶吸管，哭笑不得拒绝：“你望州大通信专业的前毕业生掺和什么呀？懂元曲格律吗？”
高瓴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嗓音蚊呐一样轻：“你救了我，之前还误会你。”
漪清摆摆手，表示让他不要放心上，只是在他被跟踪狂迷晕的时候报警而已，并没有帮到他多少。
她摇了摇手上的冰巧奶昔：“谁都会这样做，而且你还请我喝巧克力奶昔。”
高瓴回想着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握着手里的白桃乌龙茶，摇了摇，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回答：“柴隽不会。”
他也不想暗戳戳说情敌的坏话，可柴隽就给他这种感觉。
“嗯？”漪清吸了口奶昔，很不理解，“师兄对他有偏见。”
“不，如果人没有性别，而是按照人的性格分类，他就是标准的顶级Alpha男，在他眼里，世界没有难题，男人就该具备解决一切问题的能力，我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好，也不值得他费心思。”
直到漪清不告而别之前，他都认为，柴隽就是个冷酷无情，自我膨胀，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顶A。
可惜漪清对柴隽滤镜颇深，马上反驳说他错了，柴隽骄傲归骄傲，其实也很温柔。
会扶老奶奶过马路，会帮小朋友在树上摘羽毛球，为了救被铁丝网卡住的小猫，徒手生生撕开铁丝网，虎口都流血了，还得去医院打破伤风针。
“也许吧。”高瓴心说，他可没感觉到柴隽有多温柔深情。
直到后来，漪清就留了个纸条，不告而别。
那天，柴隽失魂落魄坐在自己楼下长椅上，见到他，双眼放光，像见到救星，追问他漪清的下落。
他被吓得连连后退，心道，这两人吵架是早晚的事儿，柴隽整天一副自己无所不能的样子，不懂退让隐忍。
哪知道，漪清竟然真的不告而别，消失在人海，他看着柴隽边工作，边到处贴广告单寻人，日渐消瘦，连他这个情敌都为之动容。
有时候甚至会心底埋怨漪清，何必呢，天大的误会都不值得这样折磨一个人。
他认输了，自问做不到这种程度，随着时间流逝，他对漪清的喜欢变淡，并不像柴隽那样想着念着。
当初，曲思情的事儿让他愤怒，以为柴隽变心，准备跟他拆伙，结果，后续没了动静。
后来，又听说他在一次宴会维护了个漂亮女人，以为他终于倦了，要开始一段新恋情，但柴隽这人有点侠骨在身，会帮助遭难的女人小孩，他摸不准情况。
结果，不出所料，依旧没有感情进度，他的事业突飞猛进，一路凯歌，感情却好像被冰封在四年前。
这样的深情，他生平仅见一次，所以愿意成全。
*
柴隽自己很清楚，养成现在这性格，有后天教育的原因，柴老爷子很重视后代教育问题，特意请了不少名师，组建团队，教育自己孙辈。
他一早就开始学编程，初中参加信息学奥赛，全国联赛一等奖，他和其他兄弟姐妹一起共享厉害的名师们。
但柴家不止父辈无能，到了孙辈，也只有他勉强合格，其他堂兄弟姐妹更爱好吃喝玩乐，名师们都被气出脾气，唯独对他有好脸色。
而他自己则最喜欢那位年轻的量子信息科学讲师，尽管他教数学和物理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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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未婚妻（2） 被罚的游泳选手可以申请……
漪清每天早上在公园练歌，她没请专门的声乐老师，向来都关闭通讯设备两小时，独自练。
一首难学的歌反反复复唱一百遍以上，不是为了找音准，而是唱一遍就更细致，又会有新的感悟。
到了中午热的时候，她会到市体育馆游泳，练练呼吸肌和肺活量，这还是柴隽帮她找的法子。
读初中时候，她被养弟推进水里差点淹死，一直怕水，柴隽知道她怕水后，花费整整一个暑假，陪她克服恐惧，学会游泳。
换泳衣的时候，她会忍不住想到柴隽，想起他耐心托着自己浮浮沉沉的样子，想起她被个熊孩子嘲笑，柴隽认真跟熊孩子讲道理，最后让熊孩子道歉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至今，柴隽对她，依然有种内敛的保护欲，总是在她害怕和要受伤的时候出现。
换好蓝白相间的泳衣，漪清出门就被拎着水枪嬉闹的熊孩子撞了下，一个趔趄，要看要摔倒，被一双大手扶住腰间，隔着泳衣，温热的手掌传来不容置疑的力道。
“柴隽。”漪清低呼出声，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还被他揽住腰，一时间，心就像无数颗墨西哥跳豆，成群结队，跳个不停。
“小心。”
说完，他放开漪清，又蹲下跟熊孩子讲起道理，他太高了，即使半蹲着，阴影笼罩着熊孩子，熊孩子被吓得要哭不哭的。
漪清同情地看一眼熊孩子，之前被熊孩子嘲笑，人家也不是真心认错，而是被柴隽高大挺拔的身形和严肃正经的表情吓得瑟瑟发抖。
等熊孩子揉着微红眼睛跟漪清道歉，漪清差点笑出声，他也不怕人家父母就在附近。
三个熊孩子被柴隽吓得飞快撤退，只剩下他们原地四目相对。
气氛骤然暧昧起来，一个衣冠楚楚，光风霁月，一个只穿着泳衣，牛乳白的肌肤在冷白灯光下熠熠生光。
见柴隽目光落在自己露着的肩膀上，本来大大方方穿着泳衣，无视别人目光，忽然觉得有点异样，想钻进淡蓝的泳池水里，不让他看。
她下水之后，没一会儿，柴隽也跟着游了起来，还游到她身边：“有事跟你说。”
漪清已经四年没有这么近地直面过他半裸的模样，陡然一靠近，优美的肌肉线条映入眼帘，吓得她心慌，连忙躲避目光，往泳池边游。
被吻的细节一点点袭上心头，不自在地想躲开，见他还想靠近，漪清急得腿抽疼：“就在那儿说。”
担忧一点点汇聚在他眉眼间，漆黑的眼珠映着淡蓝色泳池的闪闪水光，像冰川上山峰映着蔚蓝的天。
“是不是没热身？”他还想靠近，担心漪清腿抽筋。
他这一说，漪清才想起自己着急躲避他，好像真的没热身就下水了，心情又紧张，小腿微微抽痛。
她倔强地扶着泳池的地铺石，瞪了他一眼：“有话说话。”
那一眼让人心头微痒，她防备的模样更让人想逗弄一番，但柴隽倒是面不改色：“澄清一下，捧红曲思情只是受长辈所托，所以没有未婚妻。”
他已经不气了，只盼着漪清能消气。
漪清气呼呼地拍了拍水：“孟烨骗我？他凭什么？”
柴隽本来想替发小说两句好话，但见漪清神色不好，于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就那样，满嘴谎话，不能相信。”
“那也是你的错，你都没反驳。”其实她知道柴隽当时状态不好，说着话就晕了。
漪清还是不开心，没有未婚妻，也只能证明这四年，他没跟曲思情处对象，曲思情不还是柴家给她订的娃娃亲。
那他注意到自己，是不是因为曲思情呢，内心那点子无人知的自卑实在让她问不出口。
“喔，知道了。”漪清闷闷回应着，又气自己太好哄，不就是确认他单身，怎么还心里还松了口气。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反馈，柴隽长臂一揽，又往她这边游，将她堵在泳池边，炽热的呼吸就在耳边：“以后说话也不会阴阳怪气，所以被罚的游泳选手可以申请重回赛道吗？”
重回什么赛道？
漪清愣了一秒，才意识到他在求复合，耳根一粉：“你违规，处罚你禁赛。”
“禁多久？一个月？”他又恢复了那种小心翼翼，最让漪清无可奈何的语气。
漪清气得小腿抽着疼，永远两个字咬在舌尖，怎么都说不出来。
更悲剧的是，她真的腿抽筋了，往下沉了沉，幸好柴隽及时扶住她。
还没来得及道谢，冰冷的唇一热，细瘦的锁骨也撞上了坚硬的胸膛。
漪清细白的手胡乱扑腾，攥住他宽阔的肩膀，要往外推，纤细的腰却骤然被锁住。
气愤之下，她掐着柴隽的脸，最近指甲没修剪，竟然刮伤他的脸，幸好没破皮。
“怎么这样？”漪清双颊滚烫，喘息不已，气急败坏到简直想捶他一顿。
“怕你呛水。”柴隽浑身湿漉漉的，又像以前那样正经又无辜，但漪清总觉得他变了，变得比以前更难以招架。
重逢后的每一次吻，都生涩而激烈。
*
下午，潘岳郑重地握着一张请柬，风风火火走进柴隽办公室：“隽总，瓴总送的请柬。”
难得见自己憨厚的秘书这样迫不及待，柴隽心不在焉给了他一个眼神，听他喋喋不休：“隽总，原来之前是瓴总弟弟要结婚，所以才发喜糖。”
“嗯。”
“哎呀，之前大家都在传漪清女士和瓴总要结婚，也不知道哪个碎嘴子胡说八道。”
“嗯。”
“欸，隽总，您什么时候给我们发喜糖呀？”
柴隽没有“嗯”，冷淡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好像被戳到痛处。
潘岳硬着头皮窥了他一眼，打算放下喜帖就溜，谁知缄默的柴隽忽然问人：“怎么重新追人？”
漪清好像还在吃醋生气，他下意识便想哄她。
他们第一次恋爱没有参考价值，因为是漪清主动亲了他，他们水到渠成，自然而然谈上了。
潘岳推了推眼镜，眼神顿时变得严谨起来，好像在讨论一个关系到人类未来的学术话题：“隽总，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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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并购（1） 禽兽欸，瞧他平时那副绅士……
她不肯续约，郑岩急得抓耳挠腮，最后妥协般垮着肩膀：“隽清科技那边并购我们的前提条件是公司的红人一个都不能少。”
一听到“隽清科技”，就知道跟隽总脱不了干系。
祁薰眼神揶揄，盯着她瞧，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
“我不想去。”漪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赌气。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去隽清科技对她来说是最优解。
平台更大，公司的实力更加雄厚，日活量完全不是音你能比拟的。
郑岩眼珠转转，压低嗓音跟她们说：“你们进隽清科技时机正好呢，人孟总说了，很看好你们俩。”
可惜漪清无动于衷：“少我一个，隽清那边也不会说什么的。”
祁薰见她竟然不想进隽清科技，不知道跟隽总闹什么别扭，顿时急了，比她自己谈恋爱更操心。
祁薰掐了掐她的脸，恨铁不成钢：“开什么玩笑，人家隽总搞这出是为谁？为我们这些毫无瓜葛的人？”
“不是，”郑岩脑子反应不过来，“真是隽清科技那位？他为谁？漪清？”
祁薰细长的手指对着漪清指了指，努努嘴对郑岩说：“郑哥，可要好好劝我们漪清，劝动了，前途远大。”
漪清有点生气，拨了拨额发，用眼神制止祁薰：“别乱说。”
祁薰玩着自己指甲盖上涂着的指甲油，冷冷笑了笑：“你是怕自己旧情难忘吧？”
“没有。”漪清不知道这四个字为什么总是能激到她。
“那有什么不敢签的？你不挺坦坦荡荡的。”
郑岩瞬间反应过来，悄悄用余光窥测漪清的表情，没想到漪清竟然深藏不露，跟隽清科技的CEO关系匪浅。
不由得想起两人初次谈合作的时候，他问她是不是故意不露脸挑起听众的兴趣，放大自己的优点。
漪清当时是怎么解释的，郑岩眼前一黑，当初的话历历在耳：“不是，只是怕被……认识的那人看到自己这么落魄。”
原来还真有人不愿意太红，怕被前任认出来。
而且前任还是那位。
隽清，隽清。
柴隽，漪清。
该不会隽清科技的“清”字就是漪清的“清”吧。
郑岩一个没坐稳，差点撅到地上，然后双手合十，把漪清当成招财猫拜：“招财转运，招财转运！”
漪清有点恼怒：“郑哥，别听风就是雨。”
郑岩突然反应过来，猛地一拍腿：“所以隽总来谈并购那天遇到你，然后进了医院，我们公司跟隽清科技的并购案就搁置了。”
漪清目瞪口呆，没想到他竟然有反应这么快的时候，可那天是意外，柴隽低血糖进医院不是她的原因。
郑岩赶紧给她拍板定罪，不让她反驳：“漪清啊，你要为我们公司负责，李总也不容易，因为这件事老了十岁。”
祁薰忍不住抚掌笑出声：“对，漪清，你得为公司负责。”
郑岩更是一副她敢不对公司负责，他就要长期驻扎小别墅的架势，而且他说到做到，马上给家里打电话：“老婆，麻烦你送床和被子到××小区来，对，我今后都驻扎这里了。”
漪清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操作，一个有家室的人到她们这长居，柴隽不被气死才怪。
漪清眉头紧皱，一脸无奈：“服了，答应你，不准住这儿。”
*
隽清科技大厦在望州市的CBD，高配置的写字楼，进进出出的人不是西装革履，就是职业套裙，就连前台一个个都光鲜亮丽。
其中以柴隽的堂姐为首，身上一水的定制套裙，名牌鞋包。
她早早联姻，嫁给本市最大百货商场少东，受够了无所事事的全职太太日子，跑到自己堂弟公司当个前台主管，一万多的工资仅仅够油费和停车费。
公司大部分人都知道她身份，平时对她很尊敬，就连问她屈尊来当前台主管的目的都小心翼翼。
柴语自己倒无所谓，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回答：“不出来工作，我买的那些高定裙子，名牌鞋包穿给谁看？我老公吗？他一个钢铁直男懂什么。”
谁也没想到大小姐竟然为了这种理由跑到自己堂弟公司当前台主管，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的确，没有比CBD最繁华地段里最知名的公司当前台更适合炫耀自己的高定裙子和名牌鞋包了。
她刚休假回来，就听说自己堂弟差点和高瓴打架，直接冲进CFO办公室，揪住孟烨领带问：“怎么回事呀？我弟怎么会和那谁差点打架？”
孟烨正忙着呢，他当初在国外其实学法律的，但是操刀过80多家公司的上市，并且为他们提供过融资的法律服务，除了在感情上放浪些，工作上也是个手起刀落，心狠手辣的人。
被柴语这么一打断，也不恼，扯回自己领带，一脸无奈：“语姐，放手，菜卷和高瓴的事儿，怎么都来问我？”
柴语白了他一眼：“他就是一恐人症，我冲到他面前问，不把人吓得三天不敢来公司。”
孟烨理了理领带，那双狐狸眼一笑就让人觉得奸诈：“当然是为了他那个前女友嘛。”
提到前女友，柴语的动作顿了顿，以为高瓴和柴隽是好友，想劝人才打架，忍不住心有戚戚。
她也对不住堂弟，当初他跟老爷子闹翻，老爷子气得勒令柴家人谁敢背后帮忙，将来一分钱都拿不到。
她倒是想偷偷帮忙，被老爷子警告，帮忙就为难她老公，当时她老公又在紧要时期，于是，只能让柴隽一人抗住所有人。
他一个人在外面打拼，还交了女朋友，简直要惊掉她下巴，她堂弟这种注孤身的性格竟然找到女朋友。
比起婶婶，也就是柴隽母亲的气愤，她更多的是好奇。
后来听说那女孩拿了婶婶的钱甩掉自家堂弟，她当时还挺失望，他堂弟那么好，怎么看上个拜金女。
“她，回来了？”柴语可不敢管自己堂弟的感□□儿，毕竟当初她为了自己老公，没敢帮忙，对不起堂弟，心里愧疚着呢，不敢劝。
“可不是，菜卷对她痴得很呐。”孟烨笑嘻嘻地转着笔，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磁性的低咳。
柴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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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并购（2） 隽总说你可以只喝一两口，……
隽清科技加快并购，音你公司这边自然紧紧跟上，于是敲定了双方公司第一次接洽会，对方要求音你公司红人必须全部出席。
音你公司李总对这条要求算来算去，斟酌半天，都没搞清楚对方的目的。
但反正不是为难他，大笔一挥，漪清就被迫参加第一次接洽会。
接洽会的地点定在音你公司本部。
李总迷信，算好吉时，一早就带着公司员工在楼底下等人，迎接隽清科技的谈判团队。
迈巴赫打头，后面跟着一水的黑色斯宾特，稳稳停在大厦门口，漪清的心跳得有点急。
潘岳小跑两步，绕到右车门，微微躬身，恭敬地打开车门，左手仔细护着车顶，怕隽总因为过于挺拔而不小心撞到头。
柴隽从车里出来，手里拎着西装外套，潘岳赶紧接过，替他展开外套，他穿好后，边走边从容地扣西装。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年轻的CEO身上，惊叹连连，哪里来的男模，高挑挺拔，肩线锋利，气势锐不可挡。
他们八卦他，连他宝石袖扣的细节都不放过，私底下在群里偷偷询问他的袖扣值多少钱。
李总激动得差点晕过去，以为这次并购案是由隽清科技并购业务部负责人谈判，没想到隽清总裁竟然亲自到场。
他连忙上去握手，谁知柴隽竟然只是轻轻和他碰了碰手，然后绕过他往里走，李总连忙跟上，心道，年轻人就是古古怪怪的。
漪清和公司其他红人站在一块儿。
眼睁睁盯着柴隽带着精英团队过来，心里胡思乱想着，他可别再像上次那样没吃早餐晕倒，否则她都要跟李总一样迷信，相信这鬼大厦跟他犯冲。
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双黑色皮鞋定定停在她面前，漪清脑子里乱糟糟的，天马行空想着，柴隽恋旧，系鞋带的方式还是一如往日简洁，这么多年没变过。
“今天有吃早餐。”那双黑色皮鞋的主人声音不咸不淡，却像带着那么点告罪，又有点像炫耀。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漪清的脸上，烧得她的脸火辣辣的，尴尬地揉揉脸，漪清没好气地回了句：“关我什么事？”
李总听到这句话，差点晕过去，差点替漪清扑过去纳头认错。
谁知被凶的人却半点不生气，郑重其事地解释：“怕你担心我晕倒。”
这句话暧昧且威力斐然，嗡的一声，音你公司的人顿时聊开了，一个个都激动地八卦，遥不可及的两个人好像有故事欸。
漪清没想到他竟然来这出，她刚才确实这么想过，只是被他这样堂而皇之说出来，心里说不出的羞恼。
“这么多人呢，”漪清气鼓了脸，“正事要紧。”
被聚众围观，柴隽依然神色平淡，认真地说：“我是在办正事。”
漪清此刻和孟烨有了深刻共鸣，柴隽就是有一本正经噎得你吐血的本事。
所谓的正事是跟她报告今早吃了啥，语气还像邀功一样。
李总走过来，漪清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恨不得求他赶紧把柴隽带走。
“隽总，我们会议室聊。”李总不喜欢这么个不正规的地方说事。
柴隽点点头应付他，眼神依旧没离开漪清，甚至脚都没挪半步，像在等待着什么。
漪清没办法，只能转身往电梯走，走了两步，还不忘转身低声警告柴隽：“不准跟。”
可惜柴隽装听不懂，依旧跟在她后面，李总和隽清的谈判团队面面相觑，忙不迭跟上。
潘岳在后面捂脸，深深替自己公司的前途担忧，怎么有因为总裁一个人，他们整个谈判团队都被音你公司握着的王牌死死拿捏住的不祥预感。
*
接洽会在音你公司的会议室，合同细节早就相互拉扯上千遍，今天接洽，主要是针对双方不满意的点协调谈判。
为安抚音你公司的人心，隽清科技甚至提议让公司头部网红全员参与谈判讨论，两边分别做会议纪要。
两边公司商务代表和高管分列两边，而双方总裁被围簇着坐在最中间，然后音你公司这边，李总身边坐着的不是哪个高管，而是被请过来的漪清。
漪清尴尬地如坐针毡，恨不得自己挤回自己的小角落里。
本来她跟祁薰还有公司健身狂程澄并排坐着，谁知柴隽被簇拥着进会议室后，停住脚步，目光凝在她身上，就是不肯落座。
李总立刻会意，派自己秘书把漪清请到自己旁边，跟柴隽的位置面对面坐着，对方才悠悠然落座。
谈判有条不紊地进行，漪清也舒了口气，某人总算没继续作妖。
双方谈到一半，漪清突然口渴了，盯着眼前的矿泉水，她轻咬着干燥鲜红的唇肉，思索着，怎么在不引起大家注意的情况下，偷偷喝口水，免得打断他们。
真不知道柴隽非要她坐中间干什么，喝口水都得偷偷摸摸的。
此时，柴隽不知偏头跟潘岳说了什么，期间还盯着她看了一眼。
潘岳突然咳了咳，合上合同文件，开口道：“谈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隽总说中场休息一下。”
李总立刻应和道：“对，对，人年纪大了，撑不住，感谢隽总体谅。”
漪清悄悄松了口气，拧开矿泉水瓶，打算喝一口，潘岳突然又开口：“隽总说附近驯鹿咖啡厅的饮料味道不错，我们隽清科技这边订餐，请大家喝。”
李总愣了愣，想说，明明这是我们的主场啊，怎么请我们喝东西。
潘岳那边已经开始统计每个人想喝什么，到漪清这里时候，对方双眼发亮，期期艾艾望着她，好像她不点个巨贵的饮料是多大罪孽。
旁边的程澄突然插话：“漪清，你这月再多喝两杯高热量饮料，这两天就白运动了。”
她在望州市认识两个朋友，一个是购物狂，一个是健身狂。
程澄酷爱健身和练马甲线，还有妹子要微信号表白，搞得她哭笑不得，一再跟人强调自己性向。
当初跟着她锻炼，不仅是为了身材管理，更因为当时太穷，怕自己吃得不好，身体出毛病，只能跟着一直练。
前段时间决定隐退，没怎么在乎身材管理，之前又天天陪着柴隽吃吃喝喝，回到音你公司，一上称，竟然胖了，只好拜托程澄带她继续减肥。
漪清为难地回望潘岳，潘岳也很为难，直勾勾盯着柴隽，好像在询问怎么办。
一直没说话的高冷隽总突然开口：“喝一口应该没事。”
“不行，”漪清极力否决，怎么能喝一口就倒掉，“不能浪费。”
柴隽没继续说，潘岳去统计下个人，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送餐的时候，漪清面前被摆了一杯常温可可，里面加了奶油，她拉住亲自送过来的潘岳问：“送错了吧？”
潘岳笑嘻嘻道：“没错啊，隽总说你可以只喝一两口，剩下的他喝，不浪费。”
周围一片哄笑声，连郑岩和祁薰也跟着起哄，只有柴隽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翻合同页，手指骨节分明，瘦而修长清隽，充满油画般的美感。
一群无良社畜跟小学鸡一样起哄，漪清握着加了奶油的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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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并购（3） 我跟人求婚才不会这么仓促……
心事重重的漪清站在茶水间外面，等隽清科技的两个员工走了，才走进茶水间接热水。
正想事呢，突然那只好看的手就伸过来，替她关掉热水。
灼热的呼吸和话在她耳后：“想什么，这么入神，差点被热水烫到。”
漪清凝神一看，纸杯里的水果然溢出来了点。
柴隽高大挺拔的身躯就在她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呼吸可闻。
她不自然地让了让，想绕开他，他太高了，显得茶水间顿时狭小起来，压迫感很强。
“你让开点儿。”漪清不知道自己的话里不自觉带了点撒娇的语气。
“想喝水。”柴隽低垂着头，完美的下颚线正好对着她眼睛，对方的眼睛却盯着她手上的纸杯。
“那不是有杯子吗？自己接。”漪清今天已经被他气了好几回，快免疫了。
“想喝玫瑰水。”清隽的下颌线动了动，向来沉稳平静的墨色眼瞳里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让你特助买玫瑰茶。”漪清气呼呼抿了抿杯口，啜了点热水，觉得自己今天跟河豚一样，格外容易生气。
“外面的玫瑰水不好喝。”沉稳冷冽的眉眼竟然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那你想怎样？我亲自泡？”想美事呢，漪清心道，没想到四年不见，他脸皮变厚了。
“忘了照顾我一个月的赌约？还剩五天。”
漪清心道，那她也不想给人看到自己好像在谄媚他的样子。
本来想仰头怼柴隽，谁知正中他下怀，他突然低头，在漪清的唇上碰了碰，红润润的唇珠上挂着的水被他吻走了。
“谢谢招待，很甜，可抵五天。”
漪清愣了愣，反应过来，流氓啊，柴隽以前不是这样的，那么克制，连吻她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她换不过气。
“你……”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汇成一句话，“你太坏了。”
亲完她，柴隽又恢复了平常冷淡沉稳的样子，朝她点点头：“一小时后，下半场会开始，漪清女士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说，我怎么……坏？”
漪清红了耳朵，气得瞪他，除了多喝两杯水压压火，简直无可奈何，谁会相信那么严肃正经的人在她面前，简直像个混不吝。
柴隽变坏了，坏得让她无所适从，以前他亲久了，让她喘不过气，都会跟她道歉，从来只有自己欺负他，哪有这样让他欺负的场景。
简直像她离开四年，他憋出毛病一样，老是招她气她，气得她心里骂骂咧咧，可恶。
对方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有点洋洋自得。
*
港城风水大师被潘岳遣车接了过来，李总立刻拉着对方冲向隽清科技大厦。
李总一走，音你公司这边顿时没了主心骨。
一群红人平时在粉丝面前嘴皮溜，的啵嘚啵乱侃，可到了柴隽面前，个个都不够看。
祁薰仗着隽清科技总裁对漪清的心思，毫不客气地问：“请问隽总，音你公司并入隽清科技之后，我们的待遇和曲思情能比吗？”
程澄在祁薰背后比了个大拇指，夸她勇，谁也没想到，她竟敢直接挑衅苍耳平台一姐曲思情。
谁不知道曲思情背景雄厚，她背后的曲家也不是吃素的。
柴隽不爱应付这种挑衅，没有接话，潘岳替他抢着答：“这要看大家对苍耳平台的贡献，公司向来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能力卓绝的员工。”
祁薰一击不成，立刻给漪清使了个眼色，让她再接再厉。
谁知漪清无动于衷，她挤眉弄眼使眼色，用唇语催促：说啊。
潘岳咳了咳，目露期待，眨眨眼问：“漪清女士有想问的吗？”
漪清掐了掐掌心，抬眉问：“如果我们跟苍耳旗下艺人有了利益方面矛盾，隽清科技要如何处理？”
在续约签字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她和曲思情终有狭路相逢的一天。
潘岳一阵干笑，不知如何应对，怎么这些现实中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犀利，还是他的纸片人好，好想抱着二次元老婆贴贴。
他无法应对，只好求助般望着柴隽，不负他所望，柴隽果然开口了：“隽清科技向来对所有员工一视同仁，但……”
大家都屏住呼吸，都等着他到底要说按什么处理，一个个目光烁烁，期待般凝神盯着他。
会议室里的空调呼啦呼啦响着，一时间安静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俊雅冷淡的男人身上。
只听他磁性的嗓音前所未有的认真，直视漪清：“但如果是我合法伴侣，可以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处理。”
毕竟只要和他结婚，就能合法拥有公司股权，当然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处理一切矛盾，不算违反公司规定。
所有人起哄般议论起来，顺着他的目光，望着漪清，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誓了，音你公司的员工顿时沸腾了，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可以想见，柴隽这句话在音你和隽清科技会引起多大的振荡。
*
到了和隽清科技商议好签合同的日子。
郑岩和李总开车接漪清时，她一袭白裙，站在街边绿荫下等人。
她本来在逛街，结果接到郑岩电话，非要带她去签合同。
天太热，她刚买了橘子汽水，被告知要去隽清科技，又转身买了花。
漪清左手拎着一瓶开盖的冰镇橘子汽水，瓶口的吸管沾着点口红，右手抱着一束花，双面复古报纸裹着鹅黄色的月见草，红粉色的风雨兰，还有开白花的苍耳。
郑岩殷勤地开门下车，双手捧着漪清那束美丽的花，笑得脸都要烂了：“清清啊，你这身白裙子可真好看。”
浅淡的白裙子，浓烈的玫瑰唇，白得越白，红得越红，黑色长发微荡，跟勾魂幡一样。
“打住。”漪清身上还有月见草淡淡的香味，她一坐进车里，李总浑身都不自在，拉不下来脸跟小姑娘献殷勤。
郑岩坐在副驾驶，他可不在乎面子，嘴巴啪啦啪啦往外跳字：“今天是咱们跟隽清科技签合同的日子，李总觉得还是要你来压阵。”
李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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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过往（1） 肯定会猜测他们色·欲熏心……
进入工作状态后，一切都顺利起来，漪清在旁边显得百无聊赖，听着听着，忽然口渴想喝水。
不想惊动他们，于是偷偷摸摸跑出去，等她喝完水出来时，只见柴隽茶水间外面，半倚着墙看手机，好像在等人。
“有事？”漪清不自觉拉了拉白裙子下摆，担心自己坐久了，裙子有褶皱。
“嗯，中午有空？订了餐厅，一起吃饭。”他今天穿了件宝蓝色衬衫，衬得皮肤很白，扣子平平整整到头，倒是很符合他严肃正经的气质。
“没空，有事儿。”漪清没好气瞪他一眼，拒绝得斩钉截铁，上午搞得那么高调，好像要让全世界知道一样。
两人僵持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的嬉闹女声，估计是隽清科技的员工。
被抓到在茶水间闲聊，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骇人的绯闻，漪清顿时急了，推了推他：“快让开。”
柴隽握住她推拒的手腕，指腹有薄茧，又温热，漪清像被烫到般，推拒得更厉害，只听他低声道：“来不及。”
只要出去，势必会撞见，用脚趾头想都会知道她们在背后说什么，毕竟他俩的暧昧绯闻已经满天飞了。
柴隽拉着她手腕，挤进茶水间里的储物间，里面有个洗手池，角落里还放着干净的拖把，扫帚，水桶等清洁用品。
地方小，但整理得非常干净，刚好够容纳两人。
外面嘻嘻哈哈的声音过后，就是细细簌簌的水声，然后便听她们议论：
“音你公司到底什么来头，隽总，瓴总，孟总三个人亲自迎接，我来隽清后，就没见过这阵势。”
“别说你了，创立之初就跟着隽总的老员工都没见过这阵势。”
听到这里，漪清抬眼再瞪了柴隽一次，都是他的错。
“听说隽总前任在音你公司，隽总还在接洽会上当着自己前任说，自己合法伴侣可以按自己想法介入隽清科技的管理。”
漪清忍不住喊冤，并不是这意思啊，谣言怎么传成这样。
“求婚呢，这是。”
“我只想看看现在曲思情的脸色，噗哈哈，笑死，她一直以未来老板娘身份自居。”
……
漪清紧张极了，不敢大喘气，听到曲思情都不敢乱想，怕自己忽然想咳嗽或者打喷嚏，被人发现了，更说不清。
柴隽却忽然贴在她耳边，呼吸炽热，低声询问：“中午一起吃饭？”
漪清急得想掐他，怕被人听见，只能凑得很近，半趴在他肩头，双臂撑着他，指尖触摸着他手臂坚硬的肌肉，气呼呼低音回答：“不去。”
柴隽拖长音地嗯了声，然后轻笑，怪怪的，两人挨得太近，薄荷冷香和月见花的味道在鼻间弥漫。
他胸腔震动时，她这边就像海上浪花般左摇右晃，未曾想柴隽下一句惊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不去的话，我开门出去。”他双手隔着点距离环在漪清腰间，似握非握，因为她的腰太细了，好像一折就会断，不敢握住，不敢用力。
“你，”漪清隔着西装料子掐着他手臂肌肉，不准他往外走，别人会怎么想。
肯定会猜测他们色·欲熏心，急不可耐，在公司茶水间就乱搞，哪怕他们衣服没有一丝凌乱，都会被传成是事后整理好的。
八卦人群的想象力不可小觑，她也是昏了头，跟着他躲进来。
然而他呼吸间的热气还在她耳边引火般，问：“去不去？”
她在心里祈祷着外面的人赶快走，结果她们聊得上瘾，半天都不动弹。
漪清绝望了，只能忍气吞声：“去。”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进任何公司的茶水间，这地方跟她犯冲，回回都在茶水间被柴隽占便宜。
*
两人悄悄溜出茶水间，直奔停车场，倒把司机惊讶到了，漪清的表情好像被鬼撵似的，满脸劫后余生，倒是柴隽一脸似笑非笑。
“隽总，去哪？”司机瞄了一眼后视镜，打量后面两人的神色，说他们是情侣吧，也不像在热恋，可还没见过隽总看一个人眼神那么痴缠。
柴隽报了个古香古色的饭店名，漪清眼神怪异，嘀咕道：“还以为你要带我吃西餐。”
约会不都在西餐厅么，西餐厅环境好说话，好谈情，约会的本质是谈情说爱，又不是为了过嘴瘾。
“西餐不好吃，带你吃苍山雪，洱海月。”他笑得神秘，又故意卖关子，气得漪清想掐他。
苍山雪，洱海月。
听着倒是浪漫，却那么不切实际，漪清哼笑出声：“所以，要带我喝西北风。”
等上菜的时候，漪清才知道什么是苍山雪，洱海月。
所谓苍山雪，竟然是苍山雪菜炖了雪白的豆腐，应景得很，洱海月是洱海鱼清蒸，雕成一弯月亮的模样，可见厨师的巧思多惊人，想必风花雪月皆可入口。
这满桌的菜，柴隽点得很费心思，豆腐，鱼，虾，笋，都是她喜欢吃的，既美味又不会让人发胖。
但自己减肥就算了，被他这样照顾到心情，漪清想逗人的心思又蠢蠢欲动，故意叹口气：“哎，胖了。”
“嗯，是胖了。”柴隽眼也没抬，随口回了句。
好直男的一句话，气得漪清七窍生烟，她可以觉得自己胖了，但绝对接受不了他说自己胖了，就凭他这句话，别说重回赛道，禁赛，永远禁赛。
他完全没顾忌到漪清的黑脸，自顾自说着：“比四年前胖了一斤。”
一句话就抚平她的怒火，漪清将信将疑：“你哄我呢？”
他又不是人体电子称，说只胖了一斤就只胖了一斤，就不兴胖两斤么。
柴隽蓦地伸手，抽了一张纸巾，替她擦了擦唇角的汤汁：“不骗人，那天在泳池，你腿抽筋，我抱你的时候……”
漪清赶紧夹了块笋肉，塞到他嘴里：“吃笋吧，你，说什么说。”
柴隽以为她不信自己，有点着急地解释：“以前，我们亲的时候你都嫌站着累人，要我抱着你。”
啊啊啊，救命，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性格这么认真，能一本正经说些羞死人的话。
漪清羞红了脸，深呼吸，挺起胸脯，摆手装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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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过往（2） 小隽七岁就跟曲家姑娘订了……
漪清第一次见到柴隽的母亲是在她毕业之后。
柴隽的公司早就步入正轨，之前一直有声有色，在她毕业那段时间，总是愁眉不展，跟他说话，偶尔会心不在焉。
她很想帮忙，于是极力说服恐人症宅在家的师兄加入柴隽的公司。
刚跟师兄吃完饭，一进玄关，漪清就被摁住了，很久后，红着脸，靠在玄关处雪白的墙壁上喘息：“你肺功到底怎么练的？”
柴隽薄唇红了，稍微有些肿，他漫不经心地蹭着漪清的鼻尖，偶尔下巴蹭过她的唇瓣，嗓音暗哑：“跑步，爬山，游泳。”
“我也在游泳，“漪清苦恼地抿抿唇，“怎么就没你厉害？”
她话音落，半晌都没得到回复，却见柴隽的目光在她唇上逡巡，好像那是他的领地。
漪清被她盯得嘴唇发麻，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还想。”
住在一起久了，漪清无师自通知道他还想要什么了，于是食指摇了摇：“只能一分钟。”
结果，半小时后，漪清掐着柴隽的脖子，喉结在她掌心里滑动，她可没想那么多，只抓着他摇：“说好一分钟的。”
柴隽答非所问：“你嘴唇像玫瑰花瓣一样咬着舒服，还有巧克力奶昔的味道。”
漪清心虚地抹了抹唇，移开视线，试图转移话题：“你公司怎么样了，没好转吗？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是这么累？”
要那么容易被转移话题，那就不是柴隽了，他很快根据漪清的反应得出结论：“你跟高瓴出去玩了？”
“没有玩，只是偶遇，一起吃饭，他请我喝了杯奶昔。”师兄还没答应加入隽清科技，她不想告诉柴隽这事儿，免得两人矛盾更深。
“偶遇？”柴隽玩味地斟酌这两个字，嗤之以鼻，“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处心积虑。”
漪清想解释，忽然想到高瓴谈到的alpha型人格，内心桀骜，控制欲强，目的性强，竟然脱口而出：“隽哥，他和你又不一样。”
“他的确不像我这么处心积虑。”柴隽气得拿着衣服出门了，留漪清一个人在房间懊悔刚才的口误。
她其实是想说，他和你不一样的。
她只喜欢柴隽冷淡外表下的处心积虑，处心积虑请她喝热可可，跟自己要电话号码，每天下班刻意路过她唱歌的地方跟她打招呼。
若换成师兄，她也只会感激他的用心，然后拒绝。
漪清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望着贴在冰箱上的刺猬与苍耳，想起他垂首画画时候，几缕额发遮住眉眼，让人心动的刚毅和温柔。
门铃响了，漪清激动地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拉开门，急着解释：“隽哥，你别生气，我……“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美丽的贵妇亭亭而立，来人风姿绰约，高挑纤瘦，容颜绝佳，隐约可见一种成熟美艳的风韵。
她身上那件驼色大衣一看就价格不菲，恐怕能抵得上她和柴隽三四年的生活费。
“您找谁？“
“可怜的孩子，你们住这种地方吗？”贵妇径直走了进来，打量着他们费尽心思布置的小家，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
“您是？”对方看起来清冷温柔，不带攻击性，漪清忽略心底被怜悯的不适。
她两手闲适地交握着，垂着眉眼打量她，两片薄唇像极了柴隽，果然她一开口：“辛苦你照顾小隽。”
小隽？
漪清不知所措地望着对方，忐忑问道：“您是她母亲？”
“嗯，我是她母亲，也是柴家的长媳。”
她捋了捋自己头发，明明是成年男子的母亲，却那么年轻，漪清想起自己见过的那些中年女人，第一次感受到金钱带来的岁月优容。
柴家？哪个柴家？隽山别墅那个柴家？
漪清怀疑自己幻听了，耳朵里怎么还有邪响。
想到自己曾当着他的面讲过柴家在望州市的都市传说，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漪清竭力压制对柴隽隐瞒身份的怒火，并不想当着自己男友母亲的面发怒：“您有事吗？”
对方也不多话，默默掏出一张卡，递到她面前：“给你们的生活费，搬到好点的地方吧。”
漪清愣了，若是对方羞辱自己，尚能炸毛反击，可对方关爱怀柔，她向来不知如何应对母亲的关爱，手足无措：“您别这样。”
柴隽母亲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柔：“小隽非要自己创业，为此和爷爷闹翻，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长辈。”
不明白她的意思，漪清蹙着眉等着她的后续。
“你别告诉小隽我来过，我只是担心他，想看他过得好不好。”说着说着，她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扑簌簌掉了下来，好像脆弱得不行。
漪清最见不得一个母亲哭，犹疑了会儿，点点头，手忙脚乱安慰她，两人说了会儿贴心话，然后漪清送她到门口。
她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声告诉漪清：“其实，小隽七岁就跟曲家姑娘订了娃娃亲，他们青梅竹马，关系非常亲密，我们都以为他们会毕业后结婚。”
“什么？”漪清觉得天旋地转，世界好像失真一般，对方的嘴张张合合，她完全理解不了对方想说什么。
最后，柴隽母亲叹口气，像是喃喃自语：“你们长得有点像。”
这句话，大概是压垮漪清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反复品味揣摩那句话，你们长得有点像，到底什么意思，并为此辗转反侧。
直到某日，她遇到曲思情，方才知晓自己珍藏在心底，关于爱的一切细枝末节，都只是源于自己有张和别人有点像的脸。
更何况，后面种种缘由，她欠着柴隽母亲一百万，如今连本带息，还差一点才能还清。
*
跟柴隽分开后，漪清神思不属地往回走，直到家门口，才发现祁薰打了至少五六个电话。
她连忙回拨，连接后，祁薰笑话她：“一直不接电话，还以为你跟隽总你侬我侬，忘记时间了呢。”
“什么事？”漪清不欲继续聊跟柴隽有关的话题，总是下意识避开横在他们中间的问题。
那头，可能隔着电话，祁薰没感受到她情绪，依旧笑嘻嘻：“我有三个快递嘛，你到家的话，帮我拿一下。”
“你昨天才收了三个快递，怎么今天又有快递？”
“求你了嘛。”
漪清最受不住人家跟她撒娇，便答应她会等着快递员。
这小区附近没有快递站，一般都会送货上门。
漪清刚挂断电话，就发现月季花附近放着一个快递，本就低落的心情更添诧异和不快。
虽然是有快递员赶时间把快递丢在门口，但也会打电话说一声。
漪清捡起快递进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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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现在（1） 从今往后，漪清生活在他的……
是夜，她住进了柴隽在隽山道的别墅，却怎么都睡不着，就像她初次进入隽山别墅那晚。
明明知道那只小刺猬不是菜卷，除了伤心愤怒外，她当时并不觉得害怕。
可是夜色逐渐降临后，恐怖好像笼罩到她身上，房间太安静了，一闭上眼，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只小刺猬，想到它如何被伤害。
她又想起儿时好友这样说她，清清，你不妨保持如今这种钝感力，只要够迟钝，别人就伤害不到你。
当时她想反驳，不是，她没有钝感力，她只是恐惧延迟而已，被伤害时候，她总是不怕的，想要抗争，但当她慢慢反应过来，恐惧总是紧紧黏着在她耳畔，如影随形。
辗转反侧那么久，漪清抱着枕头，蜷着身体，变换了数十个睡姿，最后只能向失眠投降，打开床头的阅读灯。
房间骤然有了亮光，恐惧像魇鬼般无所遁形，她舒了口气，环视自己住的这间房，普普通通的客房。
住进来之前，还幻想过柴隽早就按照她的喜好把房间布置得特别温馨，让她好好感动一把。
结果，也只是间冷冰冰的客房，没点温度，倒不是房间不暖和，而是没用心。
想想有点生气，但很快又忏悔自己是不是矫情了，她临时入住，而且目前他们只是两个熟人，自己借住，不该那么多要求，但就是有点生气。
她有点闷，想到二楼露台吹吹风，那里朝着隽山别墅区景致最佳的地方。
于是理了理肩膀垂着的长发，拢了拢烟粉色丝质睡衣，使自己在深夜里不至于吓到人。
出房门的时候，她还粗糙地瞥了一眼对面柴隽的房间，哼了一声。
漪清才走到二楼，便远远看见露台那里半截白皙的手，修长的手指间夹着香烟，烟身隐约可见，但烟头那里灼灼燃烧着，红光闪烁。
漪清诧异极了，没想到柴隽私下也会抽烟，他在自己面前从不展露这一面。
她咳了咳，对方呼吸乱了，满月辉光下，他清俊的脸在冷白的烟气中闪过慌乱，迅捷地掐掉烟，故作冷静地问：“睡不着？”
关于吸烟的事儿，她肺腑里有一堆疑惑和要抱怨的话，话到了喉头，又不得不掐住，他们是什么身份呢，能管他的事儿。
于是她只轻声哼了哼：“难闻。”
“抱歉，压力大的时候忍不住。”
“压力大？”漪清疑惑地咬着唇，“隽清科技出问题了？”
月光里的柴隽连影子都格外高大颀长，他背着月光，眉眼模糊，失笑出声：“那算什么压力，一想到你今天……”
他情绪陡然有点失控，好在及时顿住，因为不想将这作为感情砝码让漪清感动。
他的言下之意让漪清心漏跳半拍，两人之间的沉默气氛暧昧又尴尬。
最后，还是柴隽打破了这份暧昧的沉默：“害怕，所以睡不着？”
谁说的，漪清才不肯承认，她气急了，胡乱编藉口：“我多喝了一口水，怕自己长肉，找体重称呢。”
明知道是藉口，不是真话，向来求实的柴隽还是觉得好可爱，她着急的时候很可爱，连编的藉口都很可爱，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可爱。
远处山道上，有车子急速而过，车灯一闪而逝，那点灯光映见了他的笑，可惜漪清没捕捉到，只听他顺水推舟问：“要帮忙吗？”
起初，漪清还没反应过来，而后，才想起他中午帮她测体重的话，顿时在夜风中红了脸：“不要。”
“那算了。”他作势要往里走。
漪清抱着纤细的胳膊，咬了咬唇珠，想留人又抹不开面，其实她不想自己待着，她怕会一遍遍想起小刺猬的惨状。
温热强劲的小臂忽然揽在她腰间，高大的身躯笼着她，莫名的安全感侵·袭着她的感官和呼吸。
漪清被他抱着，脸贴在他心口，听着心脏搏动声，只觉得温暖又委屈，开始发作：“你刚才要走。”
“嗯，抱歉。”
她心里憋着委屈呢：“你家客房好普通。”
“嗯。”他湿热的呼吸在漪清耳边，只吐露一个字，都让人腿软。
不知为何，漪清犹不满足，手指戳着他胸膛：“至少床头柜和衣柜颜色别是黑色的。”
柴隽捉着她手指，不让她捣乱，言语中的无可奈何在夜色里微微潮热：“清清，装修时，从未考虑过让你住客房。”
所以客房才那么简单，他甚至不希望别人住进他们家。
尽管那时还在气她不辞而别，但主卧的双人床，盥洗室和梳妆台都是按她的偏好来，衣帽间至今都空荡荡，等着女主人归来，等着她填满整个家。
*
柴隽陪着漪清在沙发上将就一晚，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他向来精力十足，每天五六个小时睡眠即可满足。
他走的时候，漪清睡得正香，被抱到他床上都没醒，手指替她理了理睡乱的头发，不小心擦过她洁白的耳朵，半分回应都没有。
柴隽难得起了玩心，摩挲着她睡得粉红温热的脸颊，甚至亲了亲她额头，她都只皱了皱眉，温软的手不耐地推开他的脸。
空调开了一夜，温度有点低，他调高了点，再替她拢好被子，然后才满足地离开去洗漱。
到了公司，助理小朱一如既往地跟他汇报了一天的日程安排，然后注意到他心情颇好，忍不住问：“隽总，今天有好事发生吗？”
一反往日的严肃正经，他的眼神温柔许多，摇头否认，然后随手签了个名儿，竟然又签了漪清的名字。
文件重新递给助理，让他重做一份的时候，本来一头雾水的助理顿时懂了。
直到潘岳神秘兮兮走进办公室，助理小朱连忙退出去，贴心地替他们掩上门。
半响，潘岳脸色阴沉地从办公室出来，小朱连忙凑上来问：“潘哥，怎么了？”
潘岳抹了抹脸，勉强笑了笑：“有人要倒霉了。”
“啊，谁？”小朱才来四个月，不像其他助理一直跟着柴隽，其他助理消息灵通，对隽总的事儿烂熟于心，嘴巴又紧，不会泄露出去。
潘岳不放心他，但还是耐心跟他讲：“怂恿自己亲妈给咱们漪清女士寄刺猬尸体的人。”
小朱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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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现在（2） 音你公司正式搬入隽清科技……
音你公司正式搬入隽清科技大厦，而大厦附近围了一堆十五六岁的未成年少女，举着花花绿绿的牌子骂曲思情是个死骗子，欺骗她们感情。
本市最繁华的CBD当然喧闹不已，却从未有过这种喧闹声，算是名声大噪了。
漪清被隽清科技合同部催着重新签合同，司机送她到隽清科技大厦，没想到会遭遇此情此景。
本来打算在大厦正门下车，也被迫让司机绕道进入停车场。
今天停车场也查得格外严格，哪怕是柴隽的座驾，也要登记。
奉命在停车场接人的小朱也紧张兮兮地东瞄西看，生怕遇到曲思情的极端粉丝。
漪清跟在小朱身后，被带着进入总裁专用电梯，一脸茫然追问：“曲思情怎么了？”
“姐，你不知道啊，她亲妈就是给你寄死刺猬的人。”小朱惊讶地回看她，好像她刚从原始部落回来一样。
亲妈？
漪清瞠目结舌，曲思情亲妈背景神秘强大，怎么可能用这种手段恐吓她？
最近她一直在隽山别墅与世隔绝，祁薰和程澄都联系不上，据说公司忙着搬迁，她们在帮忙呢。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朱神秘兮兮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摁了播放键。
视频画面竟然是曲思情直播的场景，看那身衣服像是两年前的款式，应该不是最近的直播。
视屏里她一边打粉底一边跟粉丝唠嗑：“我妈今天训了我表弟一顿，我那个表弟吧，比较皮，身分高，周围的人都哄着他，没人敢惹，今儿可栽我手里了。“
弹幕都在刷“熊孩子“的事儿，大家都感同身受，甭管什么身份，孩子熊了就该教训。
“我就在自己家拿了个布偶玩玩，他跑过来跟我抢，踹我，踢我，可狠了。“
底下已经有极端的粉丝开始留言，要人肉表弟家住址，替思情报仇，教训熊孩子。
也有人劝表弟一看就身份不简单，而且是思情的家事，千万别给思情惹麻烦。
“别替我气了，我妈当场就训了我表弟，我妈可爱我了。“
看到这儿，漪清沉郁地垂头，心不在焉地想，曲思情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有着她想得到的一切。
她多希望柴隽当初爱的人就是自己，而不是因为别人才注意到自己。
多希望有个护着爱着自己的妈妈，她不贪心，哪怕穷也无所谓，只要在别人面前护着她就够了。
至少要像她养母一样在养父揍养弟的时候，凶狠地拦在前面。
谁知，曲思情话音刚落，笃笃笃的敲门声响了：“思情，你在吗？“
素未谋面的曲思情母亲竟然要出镜，漪清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小朱的手机。
可惜曲思情早有准备，调开镜头，只能听到声音，曲思情欢快地跑过去开门：“妈妈，请进。“
“思情，说过很多次，别喊我妈妈。“女声温柔而严厉，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上位者气势。
曲思情好像垂着头没说话，摆弄着自己手指。
细腻温柔的女声又响起：“你又去了那个房间？“
曲思情声音明显低落起来：“对不起。“
“思情，濯濯年纪小，你进了那个房间，拿了他亲表姐的公仔才对你动脚，我替他向你道歉，但你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撒谎。”
视频画面戛然而止，漪清后脑闪过尖锐的痛感，像是被闪电劈中一般，久久回过神，脑袋里某根神经僵化了，雾蒙蒙的，完全没法思考。
她无知无觉地跟着小朱，完全没注意自己到了柴隽的办公室。
“清清，怎么了？”柴隽忧虑地摸摸她额头，探探她脸颊，生怕她昨晚睡沙发着凉。
“曲思情……”她喉头像是被刺得鲜血淋漓般，痛得难以下咽，也快说不出话。
柴隽漫步经心回答：“她，十二岁被送到曲家寄养，户口本都没她名字。”
随即拉着她坐在沙发上，挨着她坐下，微微屈着裹着膝盖，漪清的白色裙摆微微向上，露出白皙的膝盖，隔着黑色西装裤，两两相碰，像一对儿亲吻鱼，一黑一白，时不时接吻。
很无聊的动作，偏偏他好像觉得很有趣，时不时挨一下漪清的膝盖，完全没注意到她的脸色。
哪怕注意到，恐怕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脑海里一遍遍回响着柴隽母亲的话：“其实，小隽七岁就跟曲家姑娘订了娃娃亲，他们青梅竹马，关系非常亲密，我们都以为他们会毕业后结婚。”
柴隽提起她的语气并不熟稔，真的关系亲密吗？
柴隽母亲说他们七岁订娃娃亲，而他却说，曲思情十二岁被送到曲家寄养，这可能吗？
她总是担心柴隽曾经爱曲思情胜过爱自己，如今却不敢深想，一旦确认，她的世界即将天崩地陷，她的离开，她的担心都毫无意义。
*
漪清签合同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合同内容，全程走神，盯着合同条款眼睛都不动一下，签自己名字的时候，还签成了柴隽。
潘岳看得干着急，咳了咳，提醒漪清回神。
“抱歉，”等她回神，发现自己竟然签了柴隽的名字，脸又白又红。
潘岳叹口气，随即拿出第二份合同，因为隽总也爱签错名字，他最近都吩咐小朱打印四份合同。
签完合同，柴隽想留人，被漪清拒绝了，让她好好工作，不要带头摸鱼。
小朱一路送她到地下停车场，边走边警惕，生怕她遇到什么危险人物，还嘟囔：“隽总也不给您配个保镖。”
“找了保镖，明天上岗。”她忍不住替柴隽解释，虽然不喜欢有人跟在身边，但为了让柴隽安心，那点不喜算什么。
“还是要有保镖跟着，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妖魔鬼怪。”
他话音刚落，电梯到地下二层，叮地一声打开门。
漪清和小朱抬眼一看，竟然是曲思情狼狈地朝着另一个电梯走，她漂亮的深褐色卷发上黏着淡绿色的浓稠液体，裙子肩带被扯坏了，露着肩膀，脸被抓了三道红痕。
这是她们第二次碰面，一次比一次还要不愉快。
曲思情本来红着眼眶，一见漪清在旁边电梯，顿时端着表情，昂着头，目不斜视，往电梯里走。
电梯门迟迟没关上，两人对视着，一个眼带恨意，一个目似清泉。
最后，漪清回头问小朱：“能借一下你的西装外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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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奕女士（1） 要钱啊，可以，拿了钱离……
她仔细观察曲思情的脸，眼睛的轮廓，鼻梁的高度，唇瓣的曲线，她们有些相似之处。
不知道柴隽每天看着她的脸，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漪清刚吃完蟹粉包，明明嘴里该是清甜的，却回荡着苦涩，苦到心里了。
“你好。”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嘶哑的嗓音。
曲思情坐姿轻盈，很有大家小姐的范儿，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光彩华丽，她整个人都跟简陋的便利店格格不入。
好像仙女降落凡尘一样。
而她白色卫衣袖子上还有油渍，恨不得手藏到背后去，脚上灰扑扑的帆布鞋本该今天洗了，急匆匆出来，忘记换掉。
她们两人，一个光鲜亮丽，高高在上，一个身世微贱，低入尘土。
曲思情的目光不紧不慢地扫过漪清的帆布鞋，然后安慰她：“别紧张，我只是来看看隽哥的新女友。”
“看什么？”漪清有点冒火，任谁忽然意识到自己在男友眼里是替身，谁不难过，能忍住朝眼前的人掀桌，已经是她的教养压制血脉。
“我跟隽哥娘胎里就认识，从小订的娃娃亲，他离家创业我很难过，想劝他，但又怕折损他的骄傲，我知道，他不愿意在我面前有一丝落魄。”
不愿在她面前有一丝落魄，所以拿自己当替身，漪清咬着细白的牙齿，将酸涩的苦果和着血吞入腹中。
便利店的店员带着红色耳机边听歌边整理货架，窸窸窣窣的，无人知道这里剑拔弩张。
“然后呢？”漪清故意昂着头装不在意，其实手指在微微颤抖。
“请你离开隽哥，让他回到柴家，他现在那么辛苦，都是老爷子不满他的打压。”
漪清憋了一肚子气，不知道朝谁发泄，凉掉的关东煮又冷又腻，一如她的心。
那时候，她还想着成全她和柴隽。
真是好笑啊。
小朱拎着两份关东煮，小碎步跟在漪清身后，纳闷道：“您笑什么？”
漪清看了一眼隽清科技大厦丑萌的苍耳logo，不紧不慢告诉小朱：“我笑有人谎话连篇，活在自己编造的世界里，可怜得很。”
“谁？”小朱顺着她的目光，不解地看着自己公司的苍耳logo。
漪清没指名道姓，因为她觉得自己也可笑得很，竟然相信曲思情和柴隽母亲的表演，不肯多相信柴隽一些，以致于酿成大错。
*
跟曲思情第一次碰面后不久，据说有五十年一遇的流星。
她唱完歌往回走的时候，到处都在讨论来自天外的惊喜，都在叽叽喳喳商量许什么样的愿望。
漪清疲倦地揉了揉喉头，嗓子嘶哑了，话都快说不出来，心道，如果向流星许愿真的能实现，她希望柴隽的公司顺风顺水，柴家老爷子别再打压他的公司。
星光烫伤了漆黑的夜幕，城市的灯光愈来愈明亮，漪清独自坐在小出租屋的阳台上，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她曾以为只要柴隽在，这万家灯火总有一盏独属于她，谁知这一盏灯火都是借着这张脸偷来的，正主出现，偷来的温情顿时无处隐藏。
到了深夜，漪清靠着窗台快要睡着的时候，门铃声响了，她忙趿着拖鞋，开门就闻见刺鼻的酒味，柴隽的助理扶着他，送他到家就道别，要赶回去睡觉。
她扶着柴隽躺到床上，替他解开烟灰色衬衫的两颗扣子，依稀可见形状优美的锁骨，然后拧了热帕子替他擦脸，被他握住手，放在薄唇边亲了亲，温热的唇烫伤她的手。
喝醉了都这么安静，眼角晕着淡淡的红，只是躺着，也不吵吵闹闹，漪清摸摸他光洁的额头，心底的怒气和怨气消了一半。
本来该憎他欺骗自己感情，本来该恨他将自己当成替身。
但柴隽对她的好有目共睹，最疲惫的时候，都从未在她身上发泄过怒气，反而是她经常跟他吵架，他还要一边应付工作，一边应付自己，也不嫌累。
如果柴隽对她有一丝的不好，她都可以借着这一点不好恨他入骨，可偏偏他无可挑剔，让她的恨意都无处安放。
漪清想着他的好，心道，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她拍了拍他的侧脸，轻声喊道：“阿隽，醒醒。”
柴隽睁开惺忪的眼睛，双眼无神盯着她，手掌摩挲着她的脸，好像带着无限缠绵的爱意。
漪清侧了侧脸颊，握住他温热的手掌，问：“阿隽，你是不是有个姓曲的娃娃亲对象？”
不知道这句话触到柴隽的哪个痛处，高挑修长的身躯颤了颤，眼眸狠狠闭上，因醉酒而沙哑的嗓音格外有磁性：“是，不能忘记她，要找她。”
漪清不记得自己当时如何反应，只记得那种悬着的石头落地的踏实感，心里只想着，原来如此呀，是她自作多情了。
往后的事情已经朦胧得如春夜的细雨，在回忆的夜幕里依稀不可见，却一滴一滴落在她心底。
最后，她约了柴隽的母亲。
柴隽的母亲要了她的手机号，经常会跟她联系，然后问问柴隽的近况，见她是真心关爱柴隽，漪清对她说了很多，有点依赖她。
毕竟连师兄高瓴这个恐人症都知道她多缺母爱。
这一次见面，她再三跟柴隽妈妈确认：“如果阿隽跟曲小姐结婚，他爷爷就会满意了吗？”
柴隽母亲眼睛一亮，激动地握着她的手：“对，他爷爷已经让步，不计较他离家创业的事儿。”
“好。”漪清舒了一口气，如果有更简单的人生模式，何必让柴隽继续吃苦呢。
可她还想给柴隽更多的保障，于是鼓起勇气问他母亲：“您能先借我一百万吗？”
话一出口，她能明显感觉到柴隽母亲嫌弃的眼神，她知道自己越界了，但她实在找不到别人，柴隽需要这一百万的投资。
柴隽母亲眼神变得嫌弃而冷漠，扯着嘴角冷笑：“要钱啊，可以，拿了钱离小隽远点。”
漪清难堪地涨红了脸，强忍着尴尬，等到了她的转账，然后身负百万欠款离开，这些年断断续续还着本金，等本金还完，就可以还利息。
如今，爆出曲思情并非曲家大小姐，也就不是柴隽那个青梅竹马的娃娃亲。
她被曲思情和柴隽母亲整整欺骗了四年，太可笑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么可笑的人，尽干些徒劳无功的事儿。
*
音你公司搬进隽清科技大厦不到十天，公司的人就躁动不安，据说半月后就是隽清&因你盛典。
特意为并购音你公司举行的晚会与隽清科技的嘉年华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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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奕女士（2） 您误会了，哪怕冲冠一怒……
柴隽支着长腿，倚着红木桌，手轻轻拨了一下留声机，面上还意犹未尽，见人进来，忙收回腿，沉着脸色，喊了声：
“奕阿姨，好久不见。”
奕女士待谁都温柔，就是不待见柴隽，甚至一度恨他。
今天主动找上门，属实罕见，柴隽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好久不见。”奕女士锋锐的眼神扫过他，冷冷道：“爱情事业双丰收，你倒是志得意满。”
因着心底的愧疚，柴隽并未直面其锋芒，反倒是退避三舍：“您来这，是为了？”
“曲思情，”奕女士的怒气快满溢出来，“就算我不喜欢她，也容不得你将她高高捧起，重重摔下。”
提到曲思情，柴隽的面色冷下来，眉眼间多了一点锐气：“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她采用不正当竞争手段，我按公司规定处理。”
“你没资格对付曲思情，替我女儿抱不平，”奕女士激动地站起来，面色扭曲，“你不配，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所以，这才是她今天到隽清的主要目的，曲思情只是附带。
柴隽望着玻璃墙面上淅淅沥沥的雨水痕迹，淡淡的疲倦一闪而过：“您误会了，哪怕冲冠一怒也为的是我爱人。”
“好，”奕女士冷硬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你放过曲思情一次。”
柴隽曾发誓，不会拒绝任何奕女士的要求，所以当初他才让人捧曲思情。
今天难得奕女士开口，手软一把，放曲思情一条生路，下次再摁死她，也不是不行。
百利而无一害的买卖，不应当错过。
可出乎意料得是，柴隽一点都不想做这笔外人看来纯赚的买卖。
心底汹涌的爱意抵消了愧疚，他摩挲着红木桌面，不紧不慢道：“就算是奕女士也不能干扰隽清科技的管理。”
明晃晃的拒绝，奕女士面色阴沉，冷笑一声：“柴隽，这辈子你都不配得到原谅。”
柴隽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盯着外面越来越密的雨滴扑在玻璃墙面上，蠢蠢欲动地想着，漪清这时候也在看雨吗。
漪清知道这件事，会觉得他是个卑鄙的人么。
*
曲家住城北，没住隽山别墅，当年别墅落成，柴老爷子要送曲家一套，被奕女士拒绝，跟丈夫商量之后，又买了一套。
但这是她最悔恨的事儿，要不是住在这，要不是柴家那个保姆，女儿不会丢，她的人生也不会这样孤苦。
她收了那把大黑伞，肩膀处微润，立刻有保镖殷勤地接过伞，曲思情双眼通红地开门，想扑到她怀里：“妈妈！”
奕女士微微侧身避开，冷淡地看着她：“最后一次。”
曲思情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差点划烂掌心，死死咬着唇，她知道奕女士的意思。
最后一次说情，最后一次提醒她不准喊妈妈。
真是铁石心肠，十三年的时间，竟然捂不热一个母亲的心。
但她怎么甘心回到自己亲生母亲身边，当一个整天操心柴米油盐的女人。
“隽哥答应了吗？”她怯怯地问，眼睛里有了泪花，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没答应，别妄想。”撂下这句话，奕女士踢掉高跟鞋，换了双舒适的鞋，绕开她，兀自上楼了。
她已经舍下脸面，要求柴隽放曲思情一次，没想到还是被拒绝，除了恼羞成怒，她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在曲家待了十三年，她就是没法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疼爱。
若是她的亲女儿，她决不让任何人欺负她，别说柴隽，就是柴元朝那只老狐狸，她也要咬他一口血肉。
有时，看着这孩子怯弱又渴望的眼神，她只想逃避，没法回应她，心里也忍不住愧疚，会答应她一些无理的要求。
曲思情自然知道她尽力了，但没尽全力，气得面色通红，掌心掐得指甲都要裂开了。
没想到隽哥连奕女士的话都不肯听，他到底有多惦念那个漪清。
那年她刚到曲家三个月，被曲先生带着去隽山别墅拜访。
那时她被柴家的贵气震惊了，她被曲家接回来前跟父母挤小出租屋，到曲家才知道有钱人的生活这么舒适，没想到世上还有柴家。
和曲家的富裕不同，柴家更贵气一些，就连帮佣的工人一举一动都格外不同。
更别提美丽的隽山别墅群，那么让人难以忘怀。
小心翼翼跟在曲爸爸身后探头探脑，上楼梯时候，跟一个又酷又帅的哥哥擦肩而过。
对方冷冷看了她一眼，挪开视线，点头跟曲先生打招呼。
态度算不上多礼貌，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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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娃娃亲 哼，不敢看观音？那你还老是亲……
隽清&因你盛典前期策划完全保密，直到盛典前一天都没透露半个字，钓得大家愈发蠢蠢欲动。
暴雨过后的望州市，天朗气清，就连夜空都变得明亮了些，飘着几缕薄云，星光漫天。
隽清科技大手笔租用了望州市滨江南岸的体育场，夜幕时分，体育场周边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车到达滨江南岸体育场时候，程澄就紧张地挽住漪清的手臂，有点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记者。”
外面镁光灯闪得走红毯的人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以前参加的晚会跟今天的阵仗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漪清心思不在这上面，敷衍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没事。”
程澄紧张得想咬手指甲，苦着脸唠叨：“话说你怎么跟我一起走红毯，明明可以跟隽总一起。”
没等到漪清的回答，程澄也不在意，只想说话缓解紧张：“听我在隽清科技工作的姐妹说，今天是隽清正式成立的日子，本来应该是一年一度的嘉年华，之前都是拖到年底才办。”
本来还在走神的漪清捕捉到这句话，依稀回忆起好像是这么个日子。
柴隽成立了这家公司，然后带她出去大吃一顿，那晚她吃撑了胃痛，吓得柴隽自责不已，搂着她一晚没睡。
“但是嘉年华本来就该在年中嘛，冬天穿着一身礼服，冻得瑟瑟发抖。”
漪清还是没搭话，程澄摇了摇她手臂问：“你说隽总之前为什么非要在深冬办嘉年华，这时候多热闹啊，短裙辣裤小礼服，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不知道，”漪清心事重重，哪里顾得上隽清科技嘉年华的事儿，“下车了。”
程澄下车时候还若有所思地嘀咕：“哎，你肯定知道，仔细想想嘛，会不会是你们的什么纪念日。”
漪清下车的时候，脸上戴着“清清河边草”的标志性玉藻前面具，隽清科技那边给的方案是今晚揭开面具，作为她进驻苍耳平台热点日报的第一个话题。
果不其然，她一露面，那些记者像疯了一样，闪光灯像照明弹，快门声咔嚓咔嚓不停，本来追着别人的镜头争相都怼到她面前，挤得人叠着人，快打起来了。
幸好安保人员及时过来维持秩序，否则她和程澄要被人撞倒。
她心有余悸，正想拉着程澄快走，谁知潘岳突然不知哪个角落钻出来，伸手对着程澄：“程女士，有这个荣幸陪你走红毯吗？”
程澄懵了一会儿，被潘岳强硬地拽着手往红毯走，剩下漪清一个人无措地站在万众瞩目的中央。
终于，人潮再次喧哗起来，而且声浪越来越高，柴隽一身挺阔的高定黑西装，抱着束开白花的苍耳，风采卓然地朝她而来。
贵不可言的身份，微贱单薄的苍耳，不知为何，如此和谐。
没想到随便一句喜欢苍耳，他记住并相信了这么多年。
当年深冬时她微弱如尘，在广场上唱歌，一眼就注意到身材挺拔，翩翩而来的柴隽。
他低头递给自己一杯热可可，然后不小心打翻，尽管那时她穷得一双鞋都很珍惜，但他真诚的歉意眼神让人完全无法怪罪，两人心照不宣地留了联系方式。
漪清僵硬地站在那里，背挺得笔直，有点喘不过气，激动与紧张参半。
玫瑰唇动了动，她心里有很多话想告诉他，也有很多疑问想知道答案，她有预感，今晚，柴隽也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可他出现在自己眼前，漪清就忘记一切，万物都虚化成背景，就连咔嚓卡擦的快门声都变得遥远。
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
在这虚化的世界里，那人拾阶而下，清俊的五官，修长的身躯，好像从电影屏幕里走出的人。
他走到漪清面前，站定，薄荷与苍耳花的味道像渺远的歌，被夜风送到她的耳朵。
有人揭下她的玉藻前面具，有人用力地抱着她，护着她，极其珍惜般将她摁在温热宽阔的胸膛。
“啊啊啊”的尖叫声不绝于耳，现场一片混乱。
骚乱之后，咔嚓咔嚓咔嚓，快门声不绝于耳，镁光灯璀璨如闪烁的明星，将两人拥抱的场景锁在镜头内。
“清清河边草”露脸之后，娱记们像触到花粉的蜜蜂一样，一个个兴奋地举着摄像机。
之前曲思情的粉丝骂清清丑人多作怪，阴阳怪气揣测她不敢露脸是长得太丑，音你公司没出来澄清。
大家都默认她颜值一般，否则肯定早就跳出来回怼了。
谁知一露脸，惊艳了所有人的镜头。
精致的玫瑰色晚礼服，雪肤衬着蜿蜒在肩膀的黑发，眼睛氤氲着水汽，清亮得讨喜，睫毛很长，脸很小，特别上相。
最让人心动的就是粉丝心心念念的玫瑰唇。
那双唇不薄不厚，只让人觉得可爱，像玫瑰花瓣一样娇艳，衬着她清冷美丽的脸，一点都不俗气。
有人低声惊呼，有人交头接耳，都夸曲思情的脸清艳大气，只是跟眼前的清清相比，总觉得相形见绌。
好像见过最壮美的山山水水，再也看不进别的风景。
柴隽凛冽的眼神对上她就柔和起来，爱怜地替她拨了拨有些散乱的黑发，笑问她：“很惊讶？”
是挺惊讶，没想到替自己揭下面具的人竟然是他。
谁见过这个高大冷硬的男人如此柔情的一面。
潘岳没见过，媒体们更没见过，一个个激动得摄像机的心都要爆掉了。
漪清仰头望着他，像从前无数次那般，万物在她眼中幻灭，眼睛里只看得见这个人。
柴隽垂眸回视，目似海一样深，暗暗涌动着汹涌的情愫，胶着着一个个漩涡，漪清被卷入其中，迷乱又心动。
漪清神情怔怔，整个人愣住了，知道自己应该开口问，玫瑰唇动了动，像被雨打过的花瓣，裹挟着残色。
柴隽突然拉着她的手，走到各大媒体面前，墨黑的眼瞳里沉淀着许多情绪，最后只剩下坚决。
第一次展露自己居高临下的一面，睥睨着媒体，淡淡说道：“我在追求她，请大家别打扰她。”
漪清的心咚咚咚跳着，好像下一刻就要坠毁，耳边一阵盲音，再也听不进去别的声音。
“跟我来。”漪清意识和身体好像分裂了，心脏在哒哒哒跳着，手脚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被人拉着，进入会场。
*
进了会场，不得不佩服隽清科技策划部的奇异脑洞和大手笔。
一望无尽的绿篱迷宫，迷宫入口灯牌上大大咧咧六个字“米诺陶斯迷宫”。
“你不管管他们么？”她的方向感很差，要不是跟着柴隽，肯定走不出去。
迷宫入口有人在计时，见柴隽领着人过来，顿时鸦雀无声，小心翼翼瞄他们，有个女员工结结巴巴解释：“进去会计时，出来也计时，耗时最长的那一对有惩罚喔。”
听到“惩罚”两个字，漪清的心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迷宫本来是滨江体育馆内的足球场，旁边的绿篱是搬来的大花盆，漫步其中，总有种在逛花鸟市场的错觉。
漪清心里攒了许多话想跟柴隽说，这一个月发生太多事儿，对她冲击很大，总算有个安静说话的地方。
“很抱歉，四年前我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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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外婆 以后，我也为你养薄荷
舞会到了晚上十点，漪清累极了，却舍不得走。
祁薰也玩得很疯，跟孟烨两个人跳舞之后，又跟隽清科技那边的人一起嗨。
柴隽站到漪清身边，右手手指慢慢握住她的手指，偏头问她：“跟我一起翘班？”
曾经，漪清很孩子气地跟柴隽抱怨过，为什么他俩不能中学就认识？
如果那时候在一个学校，柴隽一定是品学兼优的学神，她天天想着怎么带坏他，领他一起翘课，还要和他背着家长老师偷摸着恋爱。
柴隽当时只能跟着她一起惋惜，穷尽毕生之力也不可能让时光倒流。
“好。”漪清也想起往日那些回忆，忍不住微笑，柴隽带给她的总是甜蜜多过痛苦。
嘱咐潘岳帮他们拿来外套之后，柴隽悄悄领着漪清从滨江南岸体育场溜出去。
好像他们真的在逃课一样。
真翘班出来了，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
漪清为难地拿着手机掰来掰去，竟然想去搜望州市的旅游景点。
柴隽穿好外套后，一颗一颗扣着扣子，瞟了她一眼她手机页面上的酒店信息，扯唇笑道：“不是说还没答应我，这么快就想带我去这种地方？”
哪种地方？
不要把酒店说得好像淫·秽·色·情场所，知道他只是开玩笑，漪清也惊讶得说不出话，他从前不会说这样地话。
谁知他还变本加厉，很认真地凑到她耳边热乎乎地说：“我很保守的，不结婚不能跟你开房。”
说得好像她很期待未婚开房一样，漪清气得差点把手机扔他脸上：“开什么房，我在看翘班去哪？”
四年的时光，他变坏的不是一点半点。
*
最后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他们初识的望州大。
漪清以为柴隽会带她到望州大信息科学技术学院或者文学院。
然而，眼前的古朴红砖楼还是让她蛮惊讶：“马克思主义学院？”
夜色在高大的红砖墙和红瓦顶上无声地流淌晃荡，这座有百年历史的学院静静伫立着，莫名让人心安。
红砖楼曾历经风云激荡的年代，本身就是文物，漪清他们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学校还组织新生参观过。
很有民国风味的老建筑。
一楼是展览厅，二楼左手朝北第三间房是院长办公室，里面是很老式的红木办公桌，办公桌对面是黑色书架，办公桌上摆放着墨绿色灯罩的台灯。
第四间房则是院长室，里面陈列着学院的历任院长。
漪清记得马克思主义学院的上一任是女院长萧箐。
她当时倾羡了很久，单单是一张黑白照，都能看出这位穿着黑色大皮袄的女士孤绝冷艳，气场不俗，我辈楷模。
“上任院长是我外婆。”
柴隽仰头望着红砖楼的顶部，漫不经心地抛出这个让人惊讶的消息。
“嗯？”漪清惊讶地回头，第一次见到那张黑白照的时候，她还不认识柴隽呢。
而且柴隽的妈妈跟他外婆并不怎么像，至少没有院长女士十分之一的风采。
“别看外婆是马院院长，桃李遍天下，其实是个老小孩，还是个植物杀手，薄荷这么好养活的植物都能被她养死。”
萧大院长植物杀手的绰号并非浪得虚名，最开始养玫瑰花，一株都没活，后来开始养些好活的茉莉花，太阳花，最后都死在她手上。
得知他喜欢薄荷，又开始养薄荷，一茬一茬地养。
不知道死了多少茬，好不容易活了一花盆，精心伺候着。
等薄荷高了，就激动地打电话给他：“小隽，你竞赛完早点回家，外婆给你看个好东西！”
她说得那么欢快，柴隽内心毫无波澜，上次说给他看个好东西，是别墅附近经常投喂的那只流浪猫忽然叼了只老鼠给她。
恰好他到北边参加省信息竞赛，走了四个月。
四个月后，他一回家，外婆就神神秘秘拉着他说要给他看个好东西，结果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只老鼠的干尸。
柴隽铁青着脸，转头回自己房间洗澡，洗完澡，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所以，她一说看个好东西，柴隽就想起那只老鼠干尸，敬谢不敏，但拗不过，只能做好心理准备，拖拖拉拉回家。
他一到家，还没喊人，外婆就兴奋地吩咐照顾她的阿姨：“快去摘薄荷，让小隽尝尝我特意为他种的薄荷。”
阿姨乐呵呵去摘薄荷，末了，还背着外婆悄悄跟他说：“你外婆好不容易养活这盆薄荷，说要让你尝鲜，给你打电话之后，晚上都不太敢睡，生怕自己闭上眼，薄荷死了，你会失望。”
想起外婆眼底的青黑，柴隽愣了愣，莫名触动，年纪大了的老人，不该这么折腾自己。
漪清听罢，忽然想起萧箐院长的介绍，八年前去世的，刚好是她来望州读大学那一年。
她抱住柴隽，脸埋在他肩膀，闷闷地说：“以后，我也为你养薄荷。”
柴隽回抱着她，紧紧压向自己，右手轻柔地抚着披在后背的头发，又吻了吻她头顶，浅浅勾唇一笑：“嗯，我等着。”
他又开始给漪清讲他父母的事儿：“他俩一个永远喜欢二十岁的年轻男孩，一个永远喜欢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就是不喜欢自己二十岁的儿子。”
这话挺轻描淡写，但以漪清对他的了解，要不是怒极了，他几乎不会说人坏话，这句话已经是极致了。
她有些懊恼，当初竟然就那样相信柴隽母亲的话，可曲思情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们家和奕家是世交，”他躲避着漪清好奇的目光，缓缓道来，“奕阿姨嫁到曲家，生了个女儿，那孩子……在我家丢了。”
语毕，他呼吸都要停了，第一次不敢凝视漪清的眼睛，怕她眼里流露出对自己的失望。
他甚至不敢告诉她，本来保姆要抱走的是他。
曲家找了那么多年，柴家也派人找，他也私下委托人一直在找，可都没有音信。
“这样，”漪清听了后，泪水在眼眶打转，她也是被拐卖的，很能共情，“那奕阿姨一定很伤心。”
原来如此，难怪他醉了之后，提到曲家的娃娃亲，会说要找她。
漪清攀着他手臂的那只手骤然捏紧，一边心疼奕阿姨的苦，一边难过自己竟然为了这些事蹉跎了四年。
不想继续聊这么沉重的话题，漪清抬眸寻找可以转移转移力的事儿，然后惊喜道：“这里也有驯鹿咖啡厅。”【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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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薄荷粥 放心，不会让你和女儿吃苦……
等老板娘一走，两人落座后，周围的气氛顿时变了，无论是排队的客人还是进出的客人都忍不住盯着他们瞄两眼。
衣香鬓影，容色出彩的两人跟这家普通咖啡厅格格不入。
像逃难的王子和灰姑娘。
漪清没注意到这些，只是压低嗓音问柴隽：“为什么说我们有个女儿？”
“女儿不好？”柴隽淡淡扫了一眼盯着他们看的人，慑于他气势，偷看的人都移开眼睛。
要是漪清没离开他四年，一毕业就结婚，他们女儿都能在地上乱跑了。
在漪清眼里，他的神情太正经，好像要跟她讨论国家大事一样严肃，于是立刻被带偏。
“女儿当然好。”漪清语气变得温柔又甜蜜，“多可爱啊，每天给她扎小辫子，穿漂亮的小裙子。”
说到钱，漪清又忧虑起来：“但是养女儿要多攒点钱，给她傍身，女孩没钱容易吃苦。”
柴隽接过女店员递过来的常温可可和薄荷青桔茶，修长的手指握着杯子，递到漪清面前：“放心，不会让你和女儿吃苦。”
想到未来，她的情绪低落起来，强忍着涩意转移话题：“什么女儿，没影的事儿，少自作多情。”
柴隽想了想，有点失落，神色悒悒：“现在不想要孩子，暂时先养对亲吻鱼。。”
其实漪清除了喜欢刺猬，也很爱猫，要不是他猫毛过敏，她恐怕早就养上了。
不能养猫，可以养刺猬，但他又担心出现第二个菜卷，于是很郑重地添了句强调：“不能再养刺猬。”
然后他又开始在规划怎么养对儿鱼，买什么样的鱼饲料，漪清听着听着，渐渐觉得他声音越来越远，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柴隽内敛又强悍，桀骜且温柔，坚毅又真诚，但他太骄傲了。
两人刚恋爱时候，漪清就隐隐感觉到柴隽身上的违和感，他对贫穷和富裕都没什么概念。
那时候生活虽然忙碌且有点穷，但他身上没有那种被生活压弯腰的苦难精神印记。
更奇特的是，他身上偶尔会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骄矜，即使骄而不燥，矜而不欺，但与众不同。
面对各种各样会让人上当的骗局，他总是皱着眉反问漪清：“这种话怎么有人信？”
他不知道，这世上有的是人活得太累，些微的不劳而获都是巨大惊喜。
从柴隽母亲口中得知他家世的时候，漪清才恍然大悟，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他不需要不劳而获，只要他努力一点点，常人得不到的惊喜都会排着队蜂拥而来，落到掌心里。
所以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坚持和骄傲，毫不犹豫地舍弃柴家。
他舍弃柴家，是为了证明自己，创立了隽清科技。
如果他知道当年那一百万是她卖掉爱情换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
望州市渐渐入冬，市政公路两旁的行道树慢慢萧条。
小半年的时间，漪清不仅红遍苍耳的海外平台，国内平台苍耳的粉丝也暴涨。
当初她重新签约隽清科技，公司送她的第一份签约礼物是首游戏主题曲，还是隽清旗下游戏公司爆红的那款游戏《山海攻略》。
凭借《山海攻略》的热度和她的唱功，她的视频常年霸榜热门前十。
和她热火朝天的事业相比，今年的望州市特别冷，据说会有十多次雨雪天气。
温暖舒适的房间里，远远的落地灯开了一夜。
床上的昏暗剪影像只翅膀受伤的半边蝶，床上的人动了动，脸颊蹭了蹭温暖的被子，那剪影也动了动，像半边蝶在振翅。
漪清睡得正香，忽然被叮呤哐啷的声响吓醒，猛地坐起，披散着头发，揉了揉眼睛，想到别墅还有另一个人，连忙起身，顾不上找自己的毛绒拖鞋就朝下跑。
楼下，柴隽的背微微绷直，紧张地靠着厨房门，不让漪清靠近，蹙着眉不悦道：“天气凉，怎么不穿鞋？”
要是放在平时，他训自己的时候，肯定已经到鞋柜抽出一双毛绒拖鞋帮她穿上了，今天却很反常地守着厨房门。
漪清想起那声巨响，特别好奇他把厨房嚯嚯成什么样了，于是走过去，要绕过他，往厨房里张望。
柴隽冷不防地抱着她拦截，像抱小孩一样搂住她膝窝，不让她的脚沾到冰凉的地板，喃喃自语：“唔，除了整理厨房，还要重新铺地毯，今天活有点多。”
路过鱼缸的时候，那对乳白色的接吻鱼听到人声游过来，漪清这才想到柴隽把喂鱼的重任交给她，于是拍拍他肩膀：“放开，要喂鱼。”
“喂了。”他紧了紧环着漪清膝窝的手，他足够高，臂力强，即使这个抱小孩姿势搂着人，也不会难受。
“你又这样。”漪清不满地捏了捏他下巴，把她当废人一样惯着，说好事情由她来做，总是越俎代庖。
漪清白皙的手指捏着他肩膀，睡衣都被捏出褶皱了，伶仃的白手臂吊在着他颈间，脸偶尔会磨蹭他下颌，她一仰头就能瞥到他滚动的喉结，甚至能亲到他下巴。
外面那么冷，她身上毛茸茸的，很暖和，抱在怀里扭来扭去，还要往厨房张望：“我想看。”
“看什么？”柴隽人高马大，抱着她，还能腾出手摁住她向外张望的头。
很快，她就对厨房失去兴趣，因为她发现视野忽然变高，就连走廊窗外的隽山和湖水都变了，好像空气更清新了，果然，长得高就是好。
“你刚才干什么呢？是不是又在明火旁边倒面粉了？”漪清被他抱着上楼，有点颠簸，一起一伏的，两人亲亲密密挨着，温暖得很。
“熬粥。”柴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显然，自觉无所不能的人屡屡在厨艺上碰壁，难免有些挫败。
“不是，你熬粥，你问过厨房的意见吗？”漪清手捶着他肩膀，笑得胸腔起起伏伏，柴隽炸厨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上次说要给她做炸春卷，结果差点粉尘爆炸，怎么屡教不改，还越挫越勇。
柴隽被她明目张胆地笑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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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Q先生（1） Q先生到底是谁，他们至……
到了顶楼，路过总助办的时候，五六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等她目光扫过去，总助们又正襟危坐，盯着自己电脑，好像很认真在上班。
被人围观的一路，真是脸红又尴尬。
漪清脸颊薄红，一言不发地走进总裁办，本来打算好好跟柴隽说说，让他在公司注意影响。
谁知向来加班像喝水一样平常的柴隽也在摸鱼。
漪清放下饭盒，他也没听到声儿，头靠着椅背，他对着荧幕看得出神，右手边投影仪闪着蓝光。
她倒要看看，什么东西这么蛊惑人心。
荧幕左上角标着《三生》两个字，漪清看了会儿也跟着沉进去了。
千乘境内，有九尾狐女漪清，俏皮的白狐狸自由自在地奔跑在山野间。
心月狐不慎中了猎人的陷阱，后腿重伤，被隐退山林的年轻柴氏皇子捡回家中。
朝夕相处间，本来对人类敌意很深的心月狐漪清被柴氏皇子的风度折服，甘愿陪伴，纵情山水之间。
谁知刚登基的皇帝胆怯昏聩，不肯放过皇子，将柴隽围困在山林中，放火烧山，漪清为救柴隽和山中的生灵们，献祭自己。
在最后一刻，狐女结成人形，亲吻柴隽的额头，一吻成印，生生世世结下缘分。
美人玉碎，皇子被激起前所未有的野心，联络旧部，重夺皇位，只可惜万里江山，无边孤单。
漪清实在佩服网友们的神通广大，狐女显出人形的那一幕，是她当初跟祁薰打赌输了，被迫羞耻地扮演玉藻前，给粉丝发福利。
她记得自己当时戴着白狐狸面具，头上戴着白色狐狸耳朵，一身白衣，后面雪白的尾巴绑在腰间。
粉丝们一个个在直播间里吹彩虹屁，络绎不绝，至今还有粉丝偶尔会撒娇想看她扮狐女。
至于柴隽，他一直没露脸，也不知道哪里剪来和他背影那么相似的古装贵公子。
第二世的漪清转生成民国时本领高超的爱情骗子，而柴隽是大帅家里特立独行，热爱戏剧的翩翩公子。
剪的是音你替她制作的MV《玫瑰旗袍》，取景地也在望州，讲得是一个歌女暗恋富家少爷，最后在战乱时候被流弹击中误杀的故事。
在这支MV中，她一共换了十多套旗袍，都是祁薰精心帮她选的，是她俩最喜欢的一支MV。
当时拍摄的时候，她望着富家公子扔下她，仓皇逃走的场景，莫名也想到了柴隽，甚至有种笃定，哪怕被骗了感情，她都相信柴隽不会扔下自己。
而在剪辑的剧情里，漪清专骗玩弄人感情的坏男人，来到望州市的第一天，就听闻大帅家长公子柴隽的风流事迹，多少姑娘被他伤透了心。
她起了心思，要骗得这家伙人财两失，替姑娘们报仇。
柴隽在望州大成立了学生艺术团体清柳剧社，漪清第一次露面就是在剧社试戏《茶花女》。
她戴着白狐面具，光是露出的唇都蛊惑人心。
还未看到她的脸，戏剧大师柴隽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迫切想揭开她的面具，窥伺她的真容。
穿着烟粉旗袍的漪清迷得柴大帅家公子失魂落魄，目光永远追随着她。
哪怕最后因为不是望州大的学生，也不肯揭下面具，最终没演成文明戏，但柴隽的心早就被勾走了，气得其他女学生大骂狐狸精。
朝夕相处间，漪清也察觉柴隽并非风流花心的男人，反倒是认真守礼得很，面对她的勾引，时不时露出情动又惭愧的神色。
两人情愫渐浓，可惜最后被柴大帅家识破女骗子的身份，当着柴隽的面一记冷枪，血色染了雪白旗袍，在柴隽无望的呐喊中，又是一世终结。
第三世没有其他身份，直接剪辑他们在隽清·因你盛典上那一幕幕。
柴隽逆着光，一身风霜，抱着苍耳草朝着漪清而来，两人相拥而舞，柴隽纵容又怜爱地望着她，最后定格为一吻。
漪清看得脸热，心想，剪这视频的肯定是隽清科技内部员工。
视频不知道被反复播放了多少次，柴隽有时候还会停下来一条一条地看弹幕。
漪清咳了咳，他才终于回过神，淡定地关掉投影仪，吸顶灯自动亮了，玻璃墙上窗帘也缓缓打开。
光骤然点亮了办公室，有些刺眼，漪清眯了眯眼，然后再睁开时候，发现柴隽的耳根有点红，心下觉得好笑，原来他也没表面那么淡定。
柴隽故作淡定地转移话题：“带了什么？”
“你猜。”漪清故意卖关子，不肯直接告诉他。
“薄荷粥。”柴隽目不转睛地盯着饭盒，好像能盯出花一样，然后目光滑过她微粉的脸颊，淡淡说了句：“四年了，想吃。”
也不知道是说薄荷粥，还是说漪清。
她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心里嘀咕，却不肯自作多情问出来，只是有点不高兴：“明知故问。”
柴隽打开饭盒，薄唇抿着，浓密的睫毛掩住眼底的笑意。
薄荷粥是道药膳，薄荷的清香，混合着浓郁的米香，甜蜜凉爽。
“想快点和你结婚。”柴隽喝了一口粥，被甜到心里发烫，冷不丁抛出这句话。
漪清惊得汤匙掉在浅褐色地毯上，冷冷反射着光，刺疼了漪清的眼睛，映着她不知所措的脸。
“我又没答应你。”漪清低低喃喃着，心里揣着那个炸·弹似的秘密，根本没法坦然接受柴隽，更别说结婚。
“没关系，慢慢来。”柴隽屈身捡起汤匙，扔到垃圾桶，把自己的汤匙递给她。
她接汤匙的时候，柴隽反手握着她的手，目光幽深安静，喉结轻轻起伏滚动，唇靠得越来越近：“所以，要测体重吗？”
漪清脑袋发热，心沉沉浮浮，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以及被抱住时衣料细微摩擦声，无情地嘲笑着她的犹豫不决。
明知道自己的处境就像站在逆风的悬崖上，最好的选择就是后退一步，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可要退出柴隽视线之外，她不甘心，从前以为他爱别人，还能忍痛离开。
*
漪清被潘岳恭恭敬敬地送进总裁专用电梯，跟孟烨擦肩而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对方好像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好像她是个什么祸国殃民的妖妃。
她不知道孟烨门也不敲，闯进柴隽的办公室，两手撑着柴隽的办公桌，态度难得强硬：“隽总，公司是不是要有股权变动？”
“听谁说的？”柴隽冷淡镇定地签字，力透纸背，钢琴黑的笔握在冷白修长的手指间，笔尖在白纸上游走，一个没注意，又签出漪清的名字。
孟烨扯了扯领带，一屁股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摸出白色雪茄龙烟盒，狐狸眼里阴云密布：“法务的张律中午跟我吃饭，一时嘴快，漏了点风。”
柴隽本来也没想瞒着他，甚至嘱咐法务部的张律故意露个口风：“嗯，只是在为结婚提前做咨询。”
“结婚？”明明这两人一直没官宣，也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他的态度却已经坚决到这一步。
对他的质疑有点不悦，但柴隽还是停笔问：“你不想结婚？最近你不是跟祁薰走挺近，还以为你要定下来。”
“定什么？我们是朋友。”孟烨惊讶得烟从嘴里掉下来，白色烟身轱辘轱辘滚到脚边。
柴隽飞快地扫过眼前的合同，不咸不淡地警告孟烨：““如果不打算认真，麻烦离人家远点。”
从前他不会干涉发小的私生活，现在但凡和漪清有关的人和事儿，他都得替她反复思量，怕她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尽管对那个喜欢鼓捣女装穿搭的小网红没兴趣，再说了，他还得吸取隽总的教训，找个门当户对的老婆。
但柴隽这语气极容易让人生出反骨，他眯着眼笑着反问：“你管得着？”
“朋友为情所伤，清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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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Q先生（2） 又不肯跟我结婚，又不肯……
他们三个人的小会结束不到半小时，堂姐柴语就径直到他办公室，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
钢笔的沙沙声停下，柴隽看了眼自己堂姐，认真叮嘱：“今天都把我办公室当菜市场，卯足劲儿往里闯，怀孕就在家里休息。”
“还知道担心我？”柴语听到向来冷峻的堂弟关心自己，心里暖暖的，又有点为难。
没等她感动多久，面色冷峻的堂弟忽然补刀：“担心公司员工，你打个喷嚏，陈川都能对着公司前台一顿吼，怀疑她们故意调低空调温度。”
柴语僵住了，气得笑出声：“你是个什么品种的弟弟，恋爱脑成精，眼里只有你女朋友。”
提到漪清，柴隽的面色冷下来，眉眼间多了一点锐气：“说吧，不是替孟烨当说客吗？”
“他说的也有道理。”柴语夹在中间也为难，理智上告诉她，孟烨没错，是替公司着想，情感上，她又很心疼自己堂弟千辛万苦创业，最后连自己爱人都护不了。
柴隽睨了她一眼，嗤笑道：“随便干涉别人婚姻的道理？法律都没他管得宽。”
“你呀，”柴语气得肚子痛，她已经知道“清清河边草“就是为了钱抛弃自己弟弟的前女友漪清，心情复杂，“我们家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个情种？”
“急什么，本来跟你干系不大的事儿，”柴隽站起来扶着她，怕她动胎气，他挑了个轻松话题：“之前不是说替我牵线吗？”
柴语又气又想笑，感情一直上赶着，人家都没答应呢，人家没答应，你就着急结婚的事儿，这个弟弟脑子被吃了，不能要了。
隽清·因你盛典的时候，她刚查出来怀孕，被陈川禁止去人多的地方，没看到那场景，但公司那么多员工绘声绘色地翻来覆去讲。
两人跳了开场舞，当着全公司的面接吻，如何如何甜蜜般配，她还以为两人水到渠成复合了呢。
“你到底什么打算？”柴语扶着肚子坐下，第一次怀孕，难免小心些，但听到这消息，在家里又坐不住。
“找Q先生。”
“找Q先生有什么用？家里也不会让你跟孤女结婚。”
离开柴家前，老爷子跟他有协议，以后不要家里一分钱，就能婚姻自主，谁知后来反悔打压他，现在隽清科技势如破竹，柴家在走下坡路，老爷子也没办法管他了。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家里还能怎样，继续像四年前那样打压？”
说到四年前，柴语知道自己也没资格讲太多，毕竟四年前，她在堂弟困难时也没帮忙，于是叹口气：“有事要跟陈川说，今时不同往日，陈川自己也在家里站稳脚跟了。”
“多谢。”柴隽没太放在心上，今时不同往日，房地产走到头了，而柴家没有合适接班人，内斗得厉害，已经有日薄西山的趋势。
柴语见他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心道，这边劝不动，她只能先帮着劝劝孟烨。
*
一下午的时间，隽清科技内部风起云涌，可这些都到不了漪清的耳朵。
她回柴隽的别墅后，想起自己昨晚换的小裙子还扔在洗衣房的篮子里，于是去了洗衣房。
洗衣房朝南，远远望去是隽山，夕阳躺在隽山的怀里，橙黄的光透过半开的玻璃窗射进来，让人心情舒畅。
她哼着轻快的歌走过去，发现篮子里的衣服不见了，抬头一看，洗好的小裙子好好挂在晾衣绳上，在清风中微微荡着。
十多只颜色各异的刺猬公仔被夹着脚，倒挂在白色小裙子旁边，摇摇晃晃地朝她圆溜着眼睛傻笑。
漪清愣住了，没想到他不仅帮自己洗衣服，连她心爱的公仔都没忘，虽然是生活的些末小事，但心脏也忍不住小小地悸动着。
这人晾公仔的时候还按照大小顺序，一字排开，唯独她最喜欢的那只挂在阳光正好，最透气的地方。
她最爱的那只是刺猬卷卷，睡觉都离不开，卷卷不仅长得可爱，腹部都是软软的白色毛毛，触感特别好，脸蹭上去特别舒服，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特别喜欢那只。
不知为何，一想到他未经提醒就能分辨出自己最心爱的刺猬，心里就特别甜，她决不相信这是什么见鬼的默契。
说不定是他见过自己蹭过这只刺猬的毛毛，而偷偷把这事儿放在心里。
就像前两天，她回暂时借住的客房，发现浴室镜子的位置特地调低了，就连淋雨喷头位置都变了，好像重新装修了一次。
之前别墅设计应该是设计师按照他的身高做出来的，她一直都没跟柴隽抱怨过浴室的问题，但他就是能自己发现，就像他能发现自己最爱刺猬卷卷。
漪清取下自己最爱的那只刺猬卷卷，抱在怀里使劲儿亲了一口，脸埋在它背上的白色毛毛里高兴地蹭来蹭去，忽然好想好想见到柴隽。
即使已经住在一起，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是好多时候，她还是会很想他。
吃饭的时候会想他，工作的时候会想他，唱歌的时候会想他，就连睡觉的时候，想到他在离自己不远的房间，会好想他躺在自己身边。
就像此刻，听到外面汽车的马达声，得知他回来了，就好想快点跑到他面前，见到他。
*
上午，郑岩联系漪清，让她到公司商量个人演唱会的细节。
这次个人演唱会是铁粉福利，只邀请两千个粉丝，结束后还赠送TO签贺卡。
跟郑岩确定完演唱会要参加的粉丝后，得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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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Q先生（3） 在办公室‘……
在办公室‘测完体重’，漪清逃命般往外跑，本来打算在柴隽办公室睡会儿午觉，这会儿也顾不上困了。
等冲进不知道那层楼地卫生间，漪清拼命往雪白的脸上拍水，然后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本来就玫粉色的唇此时成了深红色，像被暴雨蹂·躏过。
幸好她不用口红，否则被亲到脱色，大家一瞧就知道怎么回事。
可就算不用口红，此时她眼睛里潮湿得很，润着水雾，脸颊也不晕而红，好像刚在花丛里春睡醒来一样，同样夺人目光。
定了定神，从飘忽忽的云端醒来，漪清又想到Q先生的事儿，她本来想追问，但被他迷迷糊糊送上云端，到现在都手软脚软，有点站不稳。
当初她让人给柴隽发短信写信，留的名称的确是单字母Q，也知道隽清科技内部关于Q先生的传说，只是不明白怎么忽然又要找Q先生。
她不希望有人找Q先生，戳破背后的真相，不想看柴隽因为知道那一百万来源而痛苦的模样。
他生来就骄傲无匹，甚至能毫不犹豫地离开柴家，分文不取，奋斗至今日，依然不肯回柴家。
漪清又往脸上浇了浇水，压下心底的惊慌和浮躁，咬着唇，冷静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要一遇上柴隽，所有的理智都会不翼而飞。
深呼吸后，她暗暗对自己说，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要找到一个切实的解决办法。
出了洗手间，路过十层的茶水间，忽然在两道窃窃私语中听到了自己名字：“那漪清是狐狸精转世吧？迷得我们隽总神魂颠倒的。”
“嗐，什么神魂颠倒，玩玩而已，柴家什么门第，怎么可能让一网红登堂入室？”
“也对，就算不是门当户对，至少也得是美女白领精英呀。”
“少来，什么美女白领精英，直接报你自己名字呗，说实话，我也觉得，比起那个漪清，我更有资格陪伴隽总左右。”
漪清侧着耳朵听着，并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好笑。
柴隽当年一穷二白，但又高又帅，很多自认姿色不错的女孩也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屡屡上门挑衅，还有带着家属来助威的。
学弟秋野就被妹妹带着撑场面，他个性耿直，只以为妹妹被欺负了，甚至连妹妹口中那人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怒气冲冲到漪清面前，见是个女生，立刻就哑火了。
然后看看妹妹，看看漪清，俊脸通红，一多分钟才憋出一句话：“两个妹妹，就算是俩女孩子谈恋爱，也不能渣对方，做人要真诚。”
他妹妹气哭了，对着他宽阔的肩膀一阵捶：“胡说八道什么，谁跟她处对象了，我喜欢她男朋友。”
“抢别人男朋友？”秋野大惊失色，抓着妹妹的肩膀摇来摇去，“妹妹啊，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臭男人，哥认识一大堆，咱不能破坏别人的感情。”
哇地一声，他妹妹哭得更大声了：“臭哥哥，叫你帮我吓吓她，你反倒教训我了。”
秋野挠了挠后脑勺，然后羞涩地朝漪清鞠了一躬，摁着他妹妹的头道歉：“对不起，我堂妹脑子有问题，我回去管着她。”
漪清本来挺烦，被这对活宝兄妹逗乐了，摆摆手：“没事，你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秋野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憋出句话：“你男朋友属刺猬的吗？到处沾花惹草。”
漪清被他这话逗得笑开怀：“你说得对，他属刺猬的，花花草草都想沾他一下。”
秋野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特别好懂，漪清觉得他挺有意思，又是望州大的学弟，于是交换了联系方式。
那时柴隽经常忙到半夜两点，连她多了一个朋友都顾不上，不知道秋野的存在。
那两人还在窃窃私语，她本想推开门，吓吓她们，捉弄一番，谁知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有什么话当着别人的面说，背后说人，脸被狗啃了吗？”
“神经病，你谁啊，长得又高又帅，说话怎么二愣子一样？”
另一个女声悄悄低声说：“他是信息技术部大帅哥秋野，富二代，前两天才从隔壁市分公司调回来，别得罪他，我们走！”
听到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名字，漪清愣在当场，虽然想过他回来的场景，没想到会这么快。
浅灰色的门倏地被打开，两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一见到漪清，顿时脸色煞白，低头你推我，我推你，不敢再说话。
漪清瞧她们敢说不敢当的逊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们说得对，柴家那种高门大户，我不配，今晚就向隽总引荐你们。”
两人急赤白脸，不敢吭声，这是要吹枕边风的节奏，她们敢怒不敢言。
刚才口嗨得有多爽，这会儿就有多憋气，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漪清，我们开玩笑呢。”
“对，对，开个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两人道完歉，憋屈地夹着尾巴溜掉，生怕漪清扩大战火，找她们算账。
她们一走，后面的男人露出身形，三年多没见，秋野成熟不少，俊脸多了沧桑，看着挺稳重。
“漪清学姐，真的是你？”他一开口就露出原形，热情得像只亲人的大狗。
“你不知道是我？”漪清有点脸热，想问你不知道是我，还得罪人，不知道这样问，会不会显得自己脸大。
“不知道，”秋野挠挠头，笑得一脸羞涩，雪白的牙齿看起来健康又阳光。
“那你何必得罪她们。”漪清知道他是个热心肠的人，没想到他热心肠到这地步。
秋野的话却出乎他意料：“哪怕只是同名同姓，我也不想听到这两个字的坏话。”
漪清愣了愣，觉得有哪里不妥，然而秋野太热情了，可怜兮兮地跟她说这么多年没见，自己有一肚子话要吐槽，邀请漪清到会客室跟他叙叙旧。
一落座，在漪清毫无防备时候，秋野突然一个直球：“所以，她们说隽清科技总裁暗恋你，想追求你是真的？”
不是，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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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Q先生（4） 今后，你就……
秋野嘴上说着要漪清带他吃吃逛逛，结果没等漪清规划好，他先订好了位置，要请漪清吃瓦片烤肉。
若是平常，漪清对烤肉是爱恨交加，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狂炫，都绕着烧烤店走。
可现在有求于人，多少要给秋野一点面子。
烤肉店看起来像民宿，门口砌着深灰色石头墙，绕过石头墙，院落还挺大，往里走是二层红砖石小楼。
秋野订了院子里的秋千架，没订包房，秋千架被竹隔窗围着，外面摆满艳丽波斯菊和大花蕙兰围着。
花倒是芬芳吐艳，旁边还有一湾水池，若是夜里来，月亮落在这水池里，定是极美的场景。
落座后，秋野周到得漪清有点坐立不安，明明应该是她请对方吃饭，谢谢他当初的照顾。
当时秋野还是个游戏主播，要不是他鼓励漪清，她也不会在那种落魄的境况下当起了音乐UP主。
老板娘热情招呼秋野，两人点好菜后，漪清忽然好奇问着：“你还在做游戏直播？”
秋野摇了摇头，声音低低的，笑得温和包容：“没有，我在国外读硕士，还要实习和工作，特别累。”
“可惜了。”漪清没想到他放弃了自己的爱好。
“不可惜。”只是打游戏，就算是千万粉丝的红人，最后也昙花一现，怎么跟柴隽竞争呢。
当初，柴隽只是个刚创业的穷学生，凭魅力都征服一大票女生的心。
他意识到自己喜欢漪清，心底就在哀叹，完蛋了，怎么可能抢得过柴隽。
哪怕这人一辈子吃软饭都会有人买单，更何况以他所见，柴隽强势坚定，办事情认真执着，出头之事指日可待，他拿什么跟人家争。
直到那日，漪清跟他一起撸串的时候，喝点有些微醺，然后叹口气：“赚钱真的好难呀。”
他本人家境优越，日子顺风顺水，听到漪清的话，心思活跃起来，让自己女朋友这么累，柴隽好像没有他想象的难以战胜。
后来一连串的事情，他决定出国留学，要替自己找到一争之地。
当初得知他们分手，他在海外学习的劲儿更足了，一心想着做出成就，荣归故里。
服务员端上碳炉和瓦片，秋野热情地自发动起手烤肉，让漪清好好坐着，等着吃肉就行。
漪清百无聊赖地坐着，瞥见旁边那桌吃完烤肉，上了小火炉铜锅在打火锅，而且黄木小桌上还摆着一篮水灵灵的新鲜薄荷叶。
薄荷叶打火锅，多奇特啊，而且对面那小帅哥吃得特别欢实，特别上头，额头的汗都顾不上擦。
她注意力被新鲜水嫩的薄荷叶吸引住了，想着柴隽要是在这就好了。
他喜欢薄荷的味道，说不定会尝尝薄荷叶打火锅的滋味。
她就能透过他眉眼间的起伏知道薄荷叶在火锅里到底什么味道了。
秋野见她看得入神，以为她喜欢吃，用公筷夹了片烤得油滋滋的肉放到她碗里，会心一笑，慢慢道：
“你要是喜欢这，我帮你跟老板娘说一声，办个会员，别瞧这里像个民宿，很普通，烤肉和火锅的味道一绝，预定特别难。”
“啊？不了。”漪清回过神，连忙拒绝，不好意思告诉秋野，她不喜欢烤肉，只是看到薄荷叶就想起柴隽而已。
要具体一点说，喜欢就是吃素的时候会跟他扮可怜，吃肉的时候会跟他抱怨长胖，就连看到别人吃水嫩的薄荷叶，都会想到和他分享。
秋野觉出她的心不在焉，绞尽脑汁想话题，吸引她的注意力：“想起个有趣的事儿，学姐在隽清科技也听过Q先生的名头，当年你让我写的信留的名也是Q，是不是很有缘分？”
他也是进了隽清科技，才听说这位鼎鼎大名的天使投资人Q先生。
漪清的脸被炭火醺得发粉，尴尬地撇开眼，盯着旁边的薄荷叶，玫瑰唇微动：“不是巧合，也不是缘分，今后你就是Q先生。”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吓得秋野刚夹起来的烤肉肉片滚到烧得发烫的瓦片上，滋滋滋响着。
漪清仿佛担心他没听清，再次强调：“今后，你就是Q先生。”
她话音刚落，被传来咔嚓一声响，漪清连忙起身，匆匆朝外面张望，只看到个一闪而过的人影，她并没放在心上，心道，也没那么巧吧。
“Q先生？”秋野惊呼出声，他也不是傻子，当年漪清拜托他发消息，写那些信，说是给男朋友的分手费。
“到底怎么回事儿？”秋野只觉得浑凉的潮水席卷而来，心底的热意扑哧一声被浇灭，急切且带着逼迫意味。
漪清咬着唇瓣，长长的眼睫垂着，想要避开秋野的追问，秋野换了更温柔的语气：“漪清学姐，我不会乱说的。”
“他，”漪清深吸一口气，将往事娓娓道来，“他那时候被柴家打压，特别辛苦，我找人借了一百万，当然了，现在还完了。”
签约隽清科技后，流量和商务合作暴涨，最开心的莫过于欠柴隽妈妈的本金和利息都还完了，还给宋老师打了一笔钱，剩下的钱慢慢攒着，总能在望州市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所以，你们当初分手不是感情破裂？”
漪清挠了了挠脸，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含糊道：“其中还有很多误会，总之，都是我的错。”
嫉妒的醋意深深地攥住秋野的心，他宁可不知道漪清和那人纠缠了四五年，至今仍分不开。
回想起他入职那天见到那个高高瘦瘦的冷淡男人，挺鼻薄唇，气质矜冷疏离，眼神凌厉，走在人潮里鹤立鸡群，他光是看一眼就心生嫉妒。
“隽总可真有能耐。”当初的小公司如今已经是上市大公司，独占业界鳌头，当初的爱人依旧那么喜欢他，处处为他着想。
偏偏漪清听不出话里话外的酸味，只要听到别人喊柴隽，下意识会想到他温热的呼吸，唇齿间清淡的薄荷味，被炭火红了耳根：“他，还行吧。”
那个“他”字被她含在喉间，咬在唇齿间，缠绵眷恋，带着异于他人的亲密感，像秋雨后缠着山的云雾。
周围的空气好像骤然被炭火炙烤得发热发紧，而秋野的心一反常态，凉得像旁边的那湾水池，再也照不见月亮。
他小心翼翼藏在心中的月亮早就被一个叫柴隽的人偷走了。
他面色不变，盯着咕嘟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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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Q先生（5） 那是荷尔蒙……
程澄约漪清中午一起吃饭，漪清刚想开口说中午有约，就被程澄狠狠捶了下肩膀：“清清，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重色轻友到这地步了？”
重什么色？
漪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回身也捶了她一拳：“瞎说八道，什么色，他除了比别人高点，也就那样，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噫，我又没提隽总，你倒是潜意识就代入了。”程澄啧啧两声，忽然发现自己朋友是恋爱脑，还是成精的恋爱脑。
“而且你不能再跟着隽总吃饭了，瞧瞧你最近胖了整整一斤，中午跟我吃减肥餐。”
一听胖了，漪清懊恼自己前两天跟秋野吃烤肉没控制住自己吃烤肉，恨不得把椭圆仪踩得冒火星。
最后两人约饭约到公司餐厅，程澄走后，她赶紧在手包里找手机发消息，免得潘特助多点一份餐，太浪费了。
给潘特助发完消息，她又打开柴隽的聊天页面，斟酌半天，删删减减，反反复复揣摩语气，然后告知他自己中午不陪他吃饭，谁知道他就回了一个“嗯”字。
嗯什么嗯。
漪清咬牙戳着柴隽的头像，气哼哼地想，这人性格太冷淡，话都不肯多说两句，追人都不会追，她才不会随随便便被他追到手。
中午，漪清就被程澄推推拉拉拖到公司餐厅，她去点餐，让漪清占位置。
程澄端着两份鸡胸肉过来，喘着气说：“得亏公司财大气粗，空调开得足，否则这么多人要热死。”
漪清戳着乏味的鸡胸肉，满不在乎嘟囔：“公司高层经常在十楼用餐，他们才不敢马虎。”
“美女们在说什么？”潘岳端着餐盘，凑着脸挤过来，非要坐到程澄的旁边，看起来好像在占位子。
漪清不解地看着他，程澄却一脸了然，上午潘特助就特地问过她们中午在哪就餐，只见他又突然招手：“隽总，这里！”
这会儿正是饭点，十楼餐厅饭菜又最好吃，楼上楼下的人都往这层挤。
人一多，喧哗吵闹，推推攘攘。
谁也没想到向来不吃堂食的隽总竟然会降驾公司食堂。
周围端汤打菜的人顿时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注意冲撞到隽总，这个月奖金玩完。
柴隽施施然在漪清身边的位置落座，侧头跟她打招呼，然后赞许般看了潘岳一眼，不愧为他心腹爱将。
他刻意坐得很近，两人肩膀挨着肩膀，好像只要偏头就能吻到对方一样。
清淡的薄荷味浮在漪清的鼻间，在嘈杂且满是饭菜香味的餐厅里，她惊异于自己还能闻到柴隽身上的味道。
她之前问过潘岳能不能闻到，潘岳很惊奇地表示，他们隽总不抽烟，不爱喝酒，身上哪有什么特殊味道。
无意间跟祁薰提过一次，祁薰笑嘻嘻告诉她，那是荷尔蒙的味道，紧紧贴过对方，或者有过唇齿交缠，身体才能记住对方的味道。
一闻到柴隽身上的薄荷味，漪清心噗通噗通跳着，周围嘈杂人声都变成了背景乐，世界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
“又只吃鸡胸肉？”淡淡的一句疑问，但柴隽问起来，就好像她只吃鸡胸肉是多么不可饶恕的事儿。
自从漪清拜托带她减肥，程澄给她都制定了三餐食谱，见她一脸不情愿，还找人帮她说话，忍不住抱怨：
“蛋白粉不喝，鸡胸肉也不爱吃，这是要上天呀。”
她吃得艰难，柴隽看得心疼：“剩下的我帮你吃。”
柴隽看了潘岳一眼，潘岳立刻双手奉上自己没来得及用的干净筷子，谁知向来喜洁的人竟然拿起漪清的筷子，夹走她咬了一口的鸡胸肉。
“没味道，你非要过得这么惨？”柴隽放下筷子，不理解漪清为何拒绝跟他吃饭，反而跑到这里吃没滋味的鸡胸肉。
漪清最怕听到他说自己过得惨，小声解释：“其实我们平时有出去聚餐。”
“对呀，漪清可爱抢着买单了。”程澄随口吐槽道。
“喔，”柴隽睨了漪清一眼，笑道：“也没见你主动邀请我出去吃饭。”
程澄忽然皮肉一紧，总有种前方危险，需要绕道的危机感，隽总这是吃她们两女生的醋，这怕不是醋海成精了吧。
漪清想到自己这么久好像真没主动请柴隽吃饭，前天竟然主动买单请秋野吃饭，不禁心虚起来，连忙道：“今晚我请你。”
“嗯。”短促的音节，不知道盛着多少快乐。
潘岳和程澄坐在对面，四目相对，瞧着对方也是一副快被狗粮塞死的窒息表情。
*
在点评网上搜了全城的火锅店，还是那家瓦片烤肉最受欢迎。
漪清提前打电话订了位置，打算比约定时间早十多分钟到。
她到的时候，却发现柴隽早就到了，坐在等候区沙发上看财经杂志，旁边摆着一杯清透的薄荷柠檬水。
他周围好像有一道隐形结界，周围挤满了蠢蠢欲动的女生，她们又默契地跟他隔开一段距离，不敢打扰。
漪清走进去，咳了一声，柴隽眼睛从财经杂志里拔出来，眼神温柔得不像话，专注地看着漪清，好像只要她一召唤，就会来到她身边。
漪清心有点不稳，在众多女孩嫉妒羡慕眼神里朝柴隽走去，心底产生了一种近乎虚荣的感觉，走红毯都没让她这么激动。
那些陪着女朋友来吃火锅的男生基本都不修边幅，一脸疲倦，哪像他特意穿了贴合身形的深色衬衫，衬衫上的浅银色扣子得体庄重，在火锅店好像在高级西餐厅一样，隽雅绅士，神采奕奕。
而且今天好像还特地做过头发，浑身上下都一丝不苟。
漪清哑然失笑，只是吃个饭而已，那么上心，好像即将步入教堂迎接新娘的新郎一样，待会儿一流汗，还不是狼狈得很。
外面的喊号声和应答声此起彼伏，漪清坐到他身边沙发，手肘撞了撞他，嗔了他一眼：“打扮过？臭美。”
柴隽表情不自然地扯了扯深颜色的窄领带，不肯承认：“只是多挑了两条领带。”
只是领带？
漪清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哼哼两声，恐怕光是挑那对宝石袖扣就挑了半个小时吧。
两人并肩进去，老板娘亲自来接，并没有带他们到漪清订的位子，而是朝着全店最大的雅间“风花雪月”走去。
雅间内很有泰式风情，菱形吊灯散发着暖黄暧昧的光，撒在约会的两人身上。
漪清眨眨眼，觉得灯下看美人很有道理，在暧昧又稍显距离的灯光下，他的脸比往常还要清俊。
好像感受到她的瞩目，柴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比座椅的紫色天鹅绒还要轻柔。
漪清撑着下巴，小流氓似的目不转睛盯着人，甚至很像掐一掐他下巴，总觉得这时候的柴隽俊俏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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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Q先生（6） 喜欢的都给……
雅间内又冷又静，静得柴隽好像都能幻听到外面秋千架的喧闹声，他很不习惯周围忽然少了一个人嘴里手上没个停歇地闹他。
太静了，静得好像回到漪清离开的那四年，每一次打开玄关大门，都只有低低吹过的穿堂风呜咽。
饶是柴隽这样专注有耐心的人，盯着大理石方桌上的精致餐具和娇艳欲滴的鲜花半响也会不耐，她怎么能离开自己这么久。
其实不过十来分钟，就好像四年一样难以忍耐。
柴隽揉了揉眉骨，克制自己恶龙一样想要将珍宝抢回山洞藏着的心态，莫名轻哂，十多分钟都耐不住，真不知他到底怎么熬过四年。
也许她是迷路了，柴隽想到她差到几乎没有的方向感，在商场里去卫生间，出来就找不到方向，总是要绕很大一圈，或者等他去解救。
柴隽出来的时候，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有点像漪清，他要开口喊人，见人进了另一个雅间，便知道自己认错了。
恰好店里在搞抽奖活动，热闹得很，拉走他的注意力，两个女孩子抽到免单，开心地面对面握着对方的手蹦蹦跳跳。
本来对抽奖活动不感兴趣，灯火潋滟下，一对儿浅褐色刺猬挂在黑色展品架上，腹部软软的白色毛毛看起来很好揉，他看见这对刺猬的第一个想法，清清会喜欢的。
他抬手要取这对刺猬，另一只手按了上来，两只手同时抓着右边那只刺猬，一只手清瘦修长且遒劲有力，另一只手背皮肤更深，看着也不赖。
柴隽慢条斯理抬起眼皮，竟然是他在隽清科技餐厅朝他张狂挑衅那小子。
两人都抓着刺猬公仔，暗暗使力，手背上青筋暴起，最后“嘶拉”一声，刺猬被扯成两半，里面白色的棉花团直往外掉。
柴隽淡淡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转身问老板：“公仔多少钱？我赔。”
秋野深吸一口气，伸手截住他，笑得假模假样：“怎么能让隽总赔？都是我的错，老板，我付钱，剩下的那只麻烦也给我。”
“认识？”柴隽比他高半个头，眯着眼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口吻极冷淡，比陌生人还不如。
“信息技术部主管秋野，隽总您是顶头上司。”秋野微微抬头，跟他对峙着，半点都不让，哪怕他们身份悬殊，但他又不靠着这份工作吃饭，也不怕隽总公报私仇。
柴隽取下那只刺猬，揉了揉肚子，不如漪清那只“卷卷”软，果然还是隽清科技找的代工厂更靠谱。
秋野抬手稍挡，柴隽绕过他的手，视若无睹地把玩着：“刺猬是给我女朋友的礼物，麻烦成人之美。”
听了他的话，秋野笑出声，故作惊讶：“女朋友？漪清学姐同意复合了吗？我们认识也四年多了，没听她说过男朋友。”
能叫出漪清名字，嘴里还喊着学姐，如此熟稔亲密的口吻，柴隽第一次认真端倪他。
年轻帅气，阳光洒脱，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和力，是柴隽这种出生就在富贵之家浸淫的人十辈子都修不来的能力，他们家族最擅长的就是高高在上的疏离。
他镇定自若地瞥了这人一眼，暗地里咬牙回敬了一句：“心上人享受被追求的快乐，当然要倾尽全力满足她，况且，除了我，她还会选谁？”
虽说面上镇定，但在那无人知晓的四年里，漪清消失后，就是和眼前这个男人牵扯不清，只要想到没有他的四年，漪清对着眼前这人言笑宴宴，嫉妒铺天盖地而来。
他不在乎这四年漪清和谁在一起，只要对方别出现在自己面前。
秋野也恨得咬牙，想起漪清那句“我非他不可”，嫉妒的酸话在喉头滚了滚，气得要死，难道自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见他被自己最后那句话噎得面色涨红，柴隽舒服了点，收捡起心头的醋意，大大方方付了两个公仔的钱，最后还叮嘱他：
“瓴总不爱说话，但是个卷王，建议你多加班，没事少出来逛。”
秋野闻言气得浑身发抖，扔掉手上的破公仔，头也不回地走了。
*
柴隽回到“风花雪月”的时候，漪清翘着唇角不满地嘟囔：“去哪了，是不是迷路了？再等两分钟我都要出去找你。”
话还没完，漪清就发现柴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连忙咳了咳，掩盖自己迷路绕了一大圈，然后还恶人先告状的行为。
柴隽偏头睨了她一眼，橘调灯光下，她一脸无辜，柴隽闭了闭眼，平复情绪，不阴不阳地回道：“嗯，迷路了，毕竟这家烤肉店那么大，半小时才能绕回来。”
半个小时，好像在阴阳她，漪清皱了皱眉心道，有些人真坏，说变脸就变脸了。
看他脸上的表情，好像也遇到了糟心事儿，于是漪清大方地原谅他了，想想他天天负担着隽清科技数千人的生计，还是自己老板，可不就得哄着点。
她眼睛轱辘一转，盯上了他手里的刺猬公仔，故作惊喜道：“你不是迷路，是买它去了？”
柴隽面色稍霁，修长的手指拎着刺猬尖尖递给她。
漪清抱着刺猬亲了亲，虽然没有卷卷可爱，但这也是柴隽送的，光是这一点，就值得给它命名卷卷2.0。
等反反复复亲完后，柴隽还捏了捏漪清的脸，慢条斯理问：“怎么是个人都知道你喜欢刺猬？”
师兄知道就算了，连忽然冒出个男的都一清二楚，嘴里还亲密地喊着学姐。
他问话的声音很寻常，语调很寻常，就连内容都很寻常，但漪清凭着自己敏锐的‘柴隽嗅觉’咂摸出一丝不寻常，好像又吃醋了。
欸，漪清叹了叹气，四年了，这性格没有一点变化，冷静克制，从不朝人发脾气，但急需要她哄。
这时候，漪清免不得小心翼翼卖萌般问：“除了你，祁薰，程澄，还有谁呀？”
可惜柴隽不为所动，淡淡出声：“师兄。”
提到高瓴，漪清想起咖啡厅被当成女痴汉的囧事，脸霎地一下红了，双手合十，搁在胸前，拜菩萨一样朝前晃着，低头求饶：
“求求了，这么社死的事儿能一键删除吗？”
明明那时她慌张无措，向他求助的样子很可爱，她却羞窘成那样，柴隽终于低沉地笑出声：“不能。”
他妒火中烧也没问秋野的事儿，漪清离开的四年，他常常反思，是不是自己控制欲太强，她觉得倦了，所以离开。
如今她回来了，不得不反复克制自己，不要明面上强行插手她的生活。
终于等到云开雨霁，漪清摁了摁烤肉店的服务铃。
神通广大的老板娘立刻让人进来服务，红衬衫黑围裙的服务员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碗碟杯子的声音叮叮当当。
哄人不是漪清拿手活，但哄柴隽，漪清驾轻就熟：“薄荷宴，喜欢吗？”
薄荷疏风散热，清利头目，香味浓郁，可凉拌，可酥炸，又能炒田螺，炒鸡蛋，还能打火锅。
烤肉店并没有薄荷宴的套餐，是漪清终于特地跟老板娘订制的。
“嗯，喜欢。”
喜欢她的所有小心思，柴隽既喜又妒，怕她曾费尽心思讨别人的欢喜。
他闭着眼，遮掩心底所有的妒火和不堪，轻轻捏着漪清的下巴，指骨冰凉，凉凉的拇指抚过她脸颊。
他眉眼也倒映在漪清清澈眼瞳中，还有高挺的鼻梁，凑得那么近，呼吸可闻，那股薄荷味缭绕在鼻间。
漪清肩膀一高，攀着他脖颈，微微踮了踮腿，亲到柴隽薄唇上，霜一样冷的气息缠着她的呼吸，让人耳热。
她偷亲完，就要松开环在他颈间的双臂，想逃，却被攥住纤瘦肩膀，握在灼热掌心里，提着她站起来，与高大身躯紧紧贴着。
然后唇间刺痛，像一块被含在嘴里，快要被咬碎的薄荷糖。
火锅咕嘟咕嘟煮着，大火炽热，氤氲着水汽，朦胧了晦暗灯光，两人交叠的身影映在墙上。
一吻结束后，漪清呼吸不过来，脑子里热得发烫，迷迷糊糊想着，火锅是不是要烧干了。
漪清慌乱地抓着柴隽肩膀，指尖扣着西装料子，眯着眼睛，久久萦绕不散的薄荷香安慰了她的心神。
柴隽捧着她肩膀，小心翼翼又亲吻起来，妒火与甜蜜交织，熬得他心发疼。
等两人吻完冷静下来，火锅汤底都快烧掉一半，漪清摁铃后，服务员进来，瞧见她微肿的玫瑰唇，露出了然暧昧的笑。
漪清红着耳根，遮住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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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Q先生（7） 别离开我……
玻璃墙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夕阳洒在每一幢高楼玻璃上，都反射着耀眼的红光。
柴隽看了一眼窗外，以前没找到漪清，窗外的景色会让他走神，幻想苦苦寻找的人会不会就在对面大厦。
甚至连出差飞机飞上云海的时候，也会幻想漪清会不会就在云海下的某个地方，他们该如何重逢。
工作累了，他抬抬手机，瞥一眼，消息界面还是停留在他发的那张绿钻项链的照片，漪清没回复，大概率在练歌，过些日子就是个唱会。
项链是他亲自飞B市在拍卖会上选中的，当时pass掉那么多珠宝，才选到这么条他认为漪清会喜欢的项链。
粉钻手链被拒了一次，说颜色不喜欢，说实话，柴隽心里很没底，他向来不擅长哄人，有时也不知拿漪清怎么办才好。
潘岳敲门进了办公室，一脸小心翼翼，欲说还休的，眼神飘来飘去，一副闯大祸的样子。
“什么事？”柴隽揉了揉眉心，挺怀疑底下人又闯了自己解决不了的大祸，跑来求救。
“啊，没事，”潘岳忐忑地看他脸色，好像在判断他心情如何，“我来送技术部外包合同。”
隽清科技金额白百万以下合同各部门部长都有权自己批复，金额百万以上的合同都需要依次从师兄高瓴，孟烨，到他这里来审核签字。
“放着，”柴隽冷静地放下手机，又看了他一眼，心道送个合同怎么一脸参加葬礼的表情，再说，向来都是小朱送文件。
等他随手翻开合同，顿时明了，外包合同中间夹着一张照片，昏淡灯光里，可见漪清三分之二的脸。
只要是漪清的照片，哪怕只露一个下巴，他都认出来，但那个年轻男人，他盯着照片许久，才反应过来，这应当是那天和他抢刺猬公仔的秋野。
拍摄者可以将角度选得很暧昧，暧昧到他心绞痛，但也只看了一眼照片就扔进碎纸机，一目十行继续审合同。
夕阳的余晖洒在办公桌前的照片上，像一瓶摔碎的橘黄橙汁，相框玻璃倒像橙色水晶。
他想起签约那天，漪清拎着半瓶冰镇橘子汽水，抱着一束花的场景，莫名觉得渴了，但不想动弹，不想将这种渴欲分享给其他人。
他在静静等着。
果然，半小时后，内线电话响了，那头是孟烨戏谑的声音：“隽总，合同过了吗？”
柴隽知道他想问的并不是合同，偏偏不露声色，淡淡道：“区区一个外包合同，值得你特地打电话来问？”
“不是，”孟烨在电话里阴阳怪气，咬牙切齿，“你还真坐得住，佩服。”
只是个他不认识的熟人而已，有什么可急的，但孟烨下一句话就让他变了脸色。
“那可是Q先生，也是我们公司员工秋野。”
柴隽揉了揉眉骨，手指有点发颤，眼神冷冷的，凉凉的话在喉头滚动：“秋野怎么可能是Q先生？”
“怎么不可能？我助理喜欢他，一眼就认出他，之后，我就让人做了笔记鉴定，现在最要紧的可不是争风吃醋，Q先生回国半年，悄悄面试进我们公司，呵！”
孟烨收到照片后，匆匆敲了自己助理让她想办法找人，结果对方光凭侧脸就认出是信息部的秋野，让他找人事部调出秋野的手抄保密协议，然后送去做了笔记鉴定。
此时此刻，他该庆幸高瓴制定的某些奇葩的繁文缛节，譬如技术部保密协议都要中英文手抄签字。
“还有你前女友，她到底知不知道秋野是Q先生？”
“她不知道。”孟烨话音刚落，他就斩钉截铁地反驳，急切地想要替她撇清，更像是在自欺欺人。
气得孟烨差点绷不住，实在搞不懂，昔日的柴家长孙在顶级私立高中读书时就是学校风云人物，是全校男生女生崇拜爱慕的对象。
甚至有个家世不错，长相甜美的女生假装自杀，为他要死要活，都没见他有半分动容。
曾经他有多崇拜柴隽的冷酷理智，就有多失望他在前女友身上的犹豫和不理智。
“清清不可能知道Q先生。”他嘴上说得很笃定，不肯接受除这之外的任何事实。
“怎么不可能？”孟烨气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掀桌，冷笑道：“这位Q先生回来的时间也太巧了。”
“闭嘴。”柴隽蓦地站起来，肩宽腿长，办公室天花板都显得矮了，他神色冷漠，黑色眼瞳深海似的，压迫感极强。
孟烨哪怕只透过电波，都能感受到那种强势的压迫感，他不爽地挂断电话，牛什么牛，有本事凶你前女友。
“好心当驴肝肺。”孟烨闭了闭眼，气得摔电话，砰的一声，在他办公室回响，引得外面的助理忐忑张望。
气得孟烨摔电话后，柴隽还没回过神，长身玉立站着，目光停在自己手机界面上。
漪清头像是只刺猬，蜷缩着，黑黑的豆豆眼，眼神蛮灵的，像在跟人警惕对视。
他嘴上说着不怀疑漪清，跟刺猬头像对视着，却像是被对方窥视了妒火冲天的内心。
原来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个被嫉妒冲昏头脑的普通男人，他的清清背着他，和另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
隽清科技有自己的健身房，七楼整整一层都是，不对外开放，只有整天出入大厦的隽清科技员工才有资格进入。
趁着别人吃完饭，人少的时候，漪清约了程澄她们游泳。
她们刷完工卡，进去后，眼前一亮，游泳池可真大，室内也不冷，蓝色泳池里水光粼粼，让人有跳进去游两圈的冲动。
程澄早就蠢蠢欲动，盯着远处帅哥的腹肌，眼睛都不眨，就差流口水了。
倒是祁薰，促狭地撞撞漪清的胳膊：“嘿，我看你还是去练瑜伽吧，别待会儿泳池这边青天白日赶人，多难堪。”
漪清疑惑地看着她：“什么？”
“隽总啊。”祁薰暧昧地眨眨眼，好像路过看两只猫狗打架就很兴奋的大妈。
“他没那么小气。”漪清无语地瞥了她一眼，心道，阿薰也太小瞧柴隽的胸襟气度。
“男人的心思可说不准，尤其那种被自己心上人迷得要死要活的男人。”
懒得跟她拌嘴，漪清拎着薄荷绿袋子进了更衣室，等她出来一看，祁薰和程澄已经被人搭讪，欢声笑语，说得正起劲儿。
她游了一会儿，眼瞅着不断有人跟祁薰和程澄搭讪，心下嘀咕，是她最近吃肉长胖了，别说搭讪，都没人看她一眼。
秋野还约了她后天吃烤肉呢，要不试着跟他说，换个地方吃饭，反正只是谈谈Q先生的事儿。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好一会儿的事儿，漪清才注意到，周围突然安静了很多。
她游过两个人的时候，还听到两个女生窃窃私语：“真的来了，待会儿该不会要赶人吧？刚才我可全程没敢看一眼。”
“我看了，身材特别好，皮肤又白又嫩，水灵灵的，好想搭讪漂亮妹妹，又好怕隽总。”
猛然听到这话，漪清差点呛水，摘掉泳镜，浮出水面，果然见柴隽披着浴巾立在泳池边，身形挺拔，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好像有点伤心的样子。
该不会真要做赶人走这么low的事儿吧？
虽然知道他在吃醋这项本领上格外有天赋，但应该不至于让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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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Q先生（8） 我可以伤害……
前次是秋野挑选的石板烤肉店，今天则是漪清挑选的24小时营业的茶座雅间，私密性强，便于聊些私事。
今年望州市十一月底就入冬，十二月就冷入骨髓，天气将阴不阴，灰灰的，好像要下雪。
漪清藉口要跟程澄她们出去加餐，拒了柴隽的午餐邀请。
出门前，柴隽非要让她裹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才准出大厦，还塞给她一个浅褐色刺猬暖手宝，生怕她冻着。
等她走进茶座雅间，暖气落到她鼻间，鼻子里痒痒的，围巾也被热气挠得痒痒的，她取下围巾，脱掉羽绒服，挂在雅间右边角落的衣帽架上。
雅间不大，却有两扇竖窗。
窗边垂着珍珠灰窗帘，黑灰色小榻靠着窗。
隔了两三米还有个大理石台，黑色石台上摆着浅灰色假山。
黑色长颈大肚瓶，瓶里横着枝白梅，风雅至极。
秋野早就到了，脱了鞋，坐在黑灰色小榻上，面前的小茶几摆着两壶茶，一壶是替漪清点的玫瑰茶，一壶是他自己喜欢的小青柑。
她一脱掉白色羽绒服，秋野目光就落在她浅灰色高领羊绒毛衣上，搭着颈间绿钻项链，脸被寒风吹得微红，像被冻透的水蜜桃。
漪清的目光则落在他摆在小茶几旁边的刺猬卷卷上，她最爱的那只刺猬卷卷是隽清科技公司推出的周边产品，而秋野带来这只刺猬则是最近爆火的游戏《山海攻略》里的跟宠卷卷。
两只卷卷长得很像，《山海攻略》里跟宠卷卷背上的刺是火红色的，才刚推出就被抢购一空，柴隽早就送了她两只。
没想到秋野竟然也喜欢刺猬，漪清抿了抿玫瑰唇，笑问：“你也喜欢刺猬卷卷？”
“送你的。”他端详着绿钻项链上，眼里没多少笑意，比起价值百万的绿钻项链，一只游戏周边公仔刺猬太廉价了。
朋友们好像都知道她喜欢刺猬，送她一堆刺猬公仔，却都不知道她因为柴隽才喜欢刺猬，漪清的脸本就被热气醺得发粉，想到这个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红了红。
落座后，她接过刺猬，抱了个满怀，爱不释手地揉了揉：“谢谢。”
“主题曲《山海叹》很好听，好多玩家都是被你和歌吸引进来。”秋野扯了扯唇，努力摆出笑意。
被他这么一说，漪清倒是有点羞愧，是柴隽和隽清科技给了她机会：“不是我的功劳，会唱歌的很多，游戏好玩才是王道。”
秋野心底挫败得很，绿钻项链也好，《山海攻略》的游戏主题曲也好，都不过是柴隽一念之间的事儿，有些人生来就耀眼得让人仰望。
话虽如此，秋野还是忍不住提醒她：“如果你是Q先生，一切本是你应得的。”
隽清科技内部翻来覆去讨论烂了，一旦Q先生现身，到底能从隽清科技得到多少股份，多少分红，虽然内部没有发文公示，但谁都知道，分红将是个天文数字。
他不懂，漪清到底在抗拒什么，本来属于她的东西，偏偏要从别人手里讨来，别人手里的饭更香么。
可惜漪清没这么想过，她甚至惊讶地看着他：“隽清科技是柴隽的心血之作，跟我没那么大关系。”
师兄和柴隽都是才华横溢的人，没有她的一百万，也会遇到其他天使投资人。
秋野气不打一处来，这四年来，两人虽没怎么联系，但也知道她日子过得艰难，处处精打细算，有时还要别人接济。
“即便如此，为什么不告诉隽总实话？我不赞成你非让外人冒充Q先生。”
她自己对Q先生能得到的股份和分红没概念，那些数字在秋野眼里却分毫毕现，他不可能冒充Q先生去认领股份和分红，一个不慎，后半辈子都得踩缝纫机过日子。
嫉妒也不能使他昏了头去认领股份和分红，他也有自己做人的原则。
“你不懂。”漪清急得面红耳赤，坐立不安，她以为秋野肯跟她见面，就是态度软化的意思，可谁曾想他还是不肯。
“不懂什么？”秋野牙关渐渐收紧，端起一杯小青柑茶，抿了一口，压压忽然冒出来的火气。
漪清深深吸了一口气，翘着的粉嘴唇蹦出深深埋在心底的话：“我可以伤害柴隽一百次，但我不能有一次因为他受伤。”
她可以因为吃醋嫉妒和误会离开柴隽四年，他会痛苦，会恨她，但这种痛楚和恨意都在他阈值范围内，她是主动离开的，受伤的始终是他自己。
但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是因为他被柴家打压，为了一百万天使投资而离开他，一个人在外面漂泊吃苦，省吃俭用还这一百万，他的痛苦会超过阈值。
柴隽那么骄傲，永远不能接受自己爱的人因为他自己受到伤害，忍尽酸楚。
秋野被她的话震慑住了，第一反应是驳斥，无稽之谈，什么可以伤害他一百次，但不能有一次因为他受伤，说得好像谁离开谁就不活了。
可漪清的表情那么认真，那么平静，好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日常琐事，反倒是他激动得牙齿发抖，他不相信，不相信有人那么骄傲，不相信有人把另一个人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
最后，像是看穿他的心事，漪清重重叹了口气：“相信我。”
大四那年寒假，她闲着无聊，闹着要到隽清科技帮忙，被柴隽亲了一下，然后绕开话题拒绝，他向来不知道怎么直接拒绝漪清，从来只会转移话题。
漪清不干了，气得掐他，力道不小，奈何他手臂肌肉硬，愣是没掐出印子，只能装生气：“说冬天唱歌，寒风拉嗓子，不准我唱歌就算了，还不许我去公司。”
他们之间任何争执，最后妥协的都是柴隽，最后柴隽帮她穿好羽绒服，戴好手套和围巾，裹得严严实实，不漏风之后才肯带她到地下停车场。
他自己买了辆代步车，上车的时候先拧钥匙开暖气，等暖和了，又帮她摘手套，取掉围巾，握着她被冻得有点粉的指尖哈气，等她舒服了才朝外开。
到了公司还要找地方安置她，倒让她不好意思起来，明明想来帮忙，现在更像在给柴隽添麻烦，他还特意跑到女下属那里借了暖手宝。
她安安稳稳被安置在自己地盘，终于心满意足的柴隽被合作方一个电话匆匆叫走。
他一走，漪清立刻放下暖手宝，跑到助理那边问自己能做什么，助理连忙摇头拒绝，弄得漪清灰心丧气。
到了外面办公室的格子间，大家都忙得飞起，倒显得她这个闲人格格不入，站在一边有点无助。
后来，一个戴金丝边眼镜，扎着高马尾，英气勃勃的妹子注意到她，挑眉问：“新来的实习生？”
没等她回答，对方手机响了，一边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打电话，一边在淡蓝色记事簿上唰唰唰写了些数字，然后撕下来交给她：
“正好，我有点事，麻烦你帮我到对面驿站取个包裹，是重要文件，这是取件码和姓名。”
漪清愣愣地捏着张纸，对方像旋风一样飞快走掉。
外面雪堆得不厚，被来来往往的车流碾成了脏兮兮的冰，在冰上走可比雪地里走艰难多了。
漪清小心翼翼挪到对面，取了包裹，却在人行道过马路时被个小电摩撞得摔了下。
对方吓得脸色惨白，连连道歉，她朝着戴手套的指尖呵呵气，然后捡起文件爬起来，笑着安慰对方自己没事儿。
其实摔得左边小腿和膝盖很疼，等送完文件，回到办公室撩开牛仔裤一看，小腿和膝盖没出血，但都青了，淤血很严重。
她连忙心虚地盖住腿，怕被柴隽发现后，免不了又要被当成珍稀动物保护。
最后，还是被拆穿，毕竟他们同处一个屋檐，柴隽连她穿衣服都想代劳，要不是还没结婚，洗澡都要看着她，免得她经常泡在浴缸里睡着。
柴隽跟她怄了半个月的气，在她忍不住求和时候，他用一种她无法承受的眼神凝视着漪清，慢慢告诉她：“请你以后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为我受伤。”
漪清眨眨眼，觉得他用“请”字就是小题大做，只是运气不好，出门被小电摩撞了下而已，她也不是没遇到过，小时候还差点在河里溺死呢。
然后他忽然抱着漪清浑身发抖，颤着嗓音说：“宁愿你伤害我一百次，也不想有一次你因为我受伤。”
漪清手臂挂在他颈间，除了亲昵地蹭着他，不知道怎么安慰，那时她不懂，但也知道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让自己受伤，因为有人会比她更痛。
谁知误会吃掉了他们四年时间，让她做出无法挽回的抉择，她嘴上死咬着没有更好的选择，其实深深地后悔自己没有更好地选择。
竖窗外飘起了雪粒，雪下得那么轻，又那么重，拍着窗玻璃，像春天里蜂拥而来的小铃兰，一粒一粒，洁白可见。
黑色长颈大肚瓶内的白梅微微倾着，被热气醺得飘落了一片，落在黑色大理石台上，寂静无言。
雅间内静极了，秋野久久回不了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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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Q先生（9） 你对漪清的……
都说人对爱情的感知源于自己父母。
柴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父母的关系，倒是孟烨看得清，跟他吐槽，父母都一个德行。
表面和乐融融，跟外人秀恩爱，实际上那点关系像一大片灼灼绽放的石楠花，看着生机勃勃，走近一闻，臭不可言。
不止一次，他撞见自己父亲搂着比他堂姐大不了几岁的各色年轻女孩招摇过市，也不止一次，又撞见他母亲陪比他大几岁的年轻男人挑名表。
甚至在他外公那边的宴会上被个年轻男明星挑衅，泼了一身红酒，叫嚣着让他离宁小姐远一点。
他蹙着眉，只吩咐把人撵出去，并不想让他母亲闹得没脸。
等他换了一身衣服，拎着被酒渍染红的衬衣出来，他母亲已经好声好气哄走自己情人。
她脸上没有半点歉疚，朝他点点头，假笑着说些看似恭维的话，却像别人的家长在孩子闯祸后偏爱袒护：
“他年轻不懂事，上次看我们一起吃饭误会了，你心胸宽广，肯定不会跟他计较。”
他那时年轻气盛，又爱求实，很反感他们装模作样的样子：“我心胸并不宽广，会跟他计较到底。”
“柴隽，”他母亲尖利地吼了起来，没了平日装模作样的贵妇风度，“你爸都把女人带家里了，你怎么不说，我们宁家日落西山，你们柴家风头正盛，连你都欺负我。”
宁家深耕传媒产业，主营电影，电视剧，艺人经济等影视娱乐板块，他舅舅浅见，压错宝，公司被折腾得七零八落，唯独一家游戏公司有点起色。
但终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今天“争宠”的男明星估计也是她在自家公司“选妃”来的。
可笑，说那么多，扣那么大顶帽子，就怕他秋后算账，使手段对付她小情人，这都是他见过的第五个年轻男孩，个个都表现得那么深情，好像很爱他们一样。
他拢起的眉头皱得更紧，冷淡地睨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一丝动容：“您记错了，我当时就让张叔撵人了。”
他的冷淡反而让对面的母亲歇斯底里，捂着脸装哭，见他还冷着脸，于是又含笑怒视他：
“瞧你多清高，跟你爸一个德行，等你成年了，还不是招蜂引蝶，今天睡漂亮女明星，明天约会身家清白的名媛。”
偷窃的人看谁都是盗贼，出轨的人看谁都觉得在出轨。
柴隽不屑她的狠话，利落的下颌线微扬，哂笑回道：“一堆破烂，不如心爱一件，正常人谁会跟你们一样在路边捡垃圾吃。”
他母亲倒是不笑了，幸灾乐祸地盯着他，用阴阳怪气的语调冷冷嘲讽：“心爱一件？我们这样的家庭，哪由得你选。”
当时过于自负，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直到离开柴家，遇到自己的一件心爱，然后因为婚姻问题，隽清科技公司都被柴家打压，他才懂，原来一文不取，离开柴家独立自主，婚姻都不得自由。
有些老人在集团呼风唤雨，一言九鼎，对着自己孙辈，转头就忘记自己曾经的承诺。
老爷子动手前还专门打电话，语重心长劝他：“小隽，隽清科技气势如虹，很不错，别再跟爷爷赌气，爷爷老了，你回来吧。”
看起来好像服软，他深谙柴家人的话术和手段，今天好好哄着回家，明天就安排进公司，接下来就是订亲结婚，两个叹息间的事儿，气都不带喘一下。
“您把人当傻子？不，您不在乎，所有人在您手里都要像个傻子。”
老爷子也不恼，笑眯眯地劝着：“小孩子的胡话，就像你那句什么一堆破烂，不如心爱一件，我这老头子可没教你把别人当破烂。”
明知道他嘲讽的是谁，老爷子装糊涂，他不喜欢跟人装糊涂：“别人是不是破烂，我管不着，爷爷别忘记当初的承诺。”
见他这么犟，老爷子在电话那头长长叹口气：“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小隽，你不听话，别怪爷爷心狠。”
直到因为曲思情，他和漪清误会重重，她被气得离开望州市，又收到Q先生的天使轮融资，柴家那边终于才消停。
Q先生是隽清科技的救星，但四年来，他除了工作，重心都放在怎么找到漪清身上，一直忽略了Q先生。
柴隽透过贴了黑色保护膜的车窗，远远见着孟烨换了套运动装，气势汹汹地跑来，他心底嫉妒之余，忽然有不怎么好的预感。
秋野对他敌意满满，怎么都不像是Q先生当年勉励他的语气和温柔态度。
*
孟烨换了件黑色连帽卫衣，外面裹着卡其色的短款羽绒马甲，脚上蹬着一双复古猎鸭靴，摘掉腕表，右手多了三枚卡地亚男戒。
他一上车就喊热，脱掉羽绒马甲扔到副驾驶，然后吩咐司机开车。
柴隽不解地斜睨了他一眼，那三枚卡地亚男戒金光闪闪，朝人脸上砸一拳，肯定能见血：“你要去打猎，还是去打黑拳？”
孟烨先朝他砸了顽笑似的一拳，冷哼一声：“还能让隽总亲自动手，岂不是输了气势。”
“打架？”柴隽隐去心底的不安，理了理衬衫袖口，凝视着窗外的街景，像是在凝视着沉寂的活火山，“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孟烨沉着唇角，转着手里的男戒，抬起下巴，“这是我们跟Q先生的初次交锋。”
要是Q先生忽然现身，他可能会让人撒鲜花，列队欢迎，可他悄悄潜进公司长达半年，纹丝不乱，没露出一点风声，谁知道他肚子鼓鼓捣什么坏水。
“秋野真是Q先生？”他条件反射似的微微蹙眉，清隽眉眼里带着一丝疑惑。
说到这个，孟烨心潮起伏，久久难平：“千真万确，有笔记鉴定书为证，隽总，您感激Q先生是一回事，他不怀好意接近你前女友，又是另一回事。”
要不是神秘人发邮件提醒，隽总和前女友一旦结婚分走股权，这两人合作，隽清科技四分五裂的惨景就在眼前。
“跟清清无关。”柴隽不晓得他为何如此执着地针对漪清，非要说得清清好像为了钱玩弄别人感情。
她要是有一天变心，那也肯定因为秋野性格开朗，懂得怎么哄女孩子欢心，不会因为他是Q先生。
孟烨摇摇头，以一种“你恋爱脑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他：“隽总，你忘了当初她在你最艰难时候为了你妈的钱甩掉你？”
“拿她钱怎么了？”他母亲为自己情人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也没想过为他花一分，因此他母亲肯给自己情人以外的人花钱，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年她打电话来冷嘲热讽说他千挑万选的心爱一件不过如此，自己施舍点钱就跟人私奔，他惊讶于他母亲竟然舍得在他身上花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孟烨哪懂那点弯弯绕绕，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你对漪清的恋爱滤镜简直比地壳还厚。”
柴隽微眯着眼睛假寐，不跟他争这个话题，一路沉默来到这24小时营业的茶座。
孟烨要破门而入，柴隽手臂一横，拦住他，声线沉沉的：“等他们出来。”
孟烨没他高，力气没他大，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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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Q先生（10） Q不是‘……
漪清爱说些过嘴不过心的俏皮谎话，柴隽基本不追究，有时候还会信以为真，就像她说喜欢苍耳，他相信了这么多年。
上次听到“实话”两个字，还是她嘴馋作死偷吃哈根达斯冰淇淋球，然后胃疼了一整夜。
向来沉着冷静的柴隽急坏了，第一次当着医生护士的面跟她生气，要她说实话，到底吃了多少粒冰淇淋球，那场景弄得一脸严肃的医生都忍不住笑开了。
所以“实话”对漪清来说很有威力，她一听就知道他真生气了。
他生气的征兆其实很不明显，这人性格就像海上雪白的冰山，通常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生闷气。
本来信誓旦旦想要坦白，但这时机太不对，她顿时失了勇气，舌头也跟思维一样打结：
“什么实话？我，我跟秋野五年前就认识，他妹妹想追你，然后他教训了自己妹妹，让她不要随便插足别人感情。”
漪清提到秋野的时候，柴隽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听到他教育自己妹妹不要随便插足别人感情，更是轻轻嗤笑一声，好似不屑和嘲讽。
听得秋野面红耳赤，安慰自己好在他不打算介入他们的感情了。
孟烨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听说他们五年前认识，心中大定，自以为是地问：“所以四年前，你找秋先生帮公司融资？”
秋野一脸苦色，额头沁出的虚汗如泉水汩汩，既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像被野人给掳了去，然后添油加醋架在火上烤，慌得不行。
漪清低着头，不敢言语，抱着火红色的刺猬卷卷，不安地捏着卷卷背上的刺，心虚地差点拽掉。
饶是如此，孟烨也不敢大意，非要弄清楚秋野到底为何潜伏在隽清科技，半点风声都不露，自来熟地攀上他肩膀，给他递烟：“秋先生，你到底为什么来隽清？”
秋野技术出身，天性不擅长应付孟烨这类精明的人，哪敢承认，只能战战兢兢，含糊其辞：“正常招聘流程进隽清，没什么身份，不需要暴露。”
孟烨瞧出他城府浅，都怪他之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然将这人当成千年狐狸，不禁有些愧疚，于是拍着秋野肩膀，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
他俩演话剧一样，漪清见状并没有松口气，难缠的人还没开口呢。
柴隽根本不搭理他们，笔直长腿一动，走到漪清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替她取下围巾，拉开羽绒服拉链，低声问：“不热么？”
漪清任由他指尖触到自己颈间的皮肤，明明温热的手指，却让她心颤了颤，心烦意乱地拉着他的手握住：“我还没吃饭。”
她以为自己喊饿，柴隽会像往常那样慌了，担心她的胃病，立刻就能转移话题，可惜她想错了。
柴隽忽然低头，修长的手托着她后颈，让她微微仰着，唇齿间温热的薄荷香涌动在她鼻间，循循善诱：
“所以谁是Q先生？说清楚了，我们去吃饭。”
远处穹顶上半死不活的冷白灯光照着神色各异的四人，心虚如秋野和漪清，诧异如孟烨。
只有柴隽的表情看不清，他的脸背光，又长得高，影子拉得老长，严严实实笼罩着漪清，一时间，本来冷色调的茶室像阴森的废弃医院。
“隽总，你，什么意思？”孟烨咂摸到一丝不寻常，他发小菜卷矜贵冷淡，很少有咄咄逼人的时候，更别说对着被当成眼珠子疼的前任态度尖锐。
漪清脚趾尖都软了，慌张仰头，努力去辨识他的表情，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很快她就知道，柴隽冷淡的嗓音像冬天的冻雨：“Q不是‘秋’，而是‘清’。”
孟烨哑然失声，他想大声问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但因为太震惊，徒然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秋野虚脱般跌在地上，心底那块石头彻底落地，反而有种解脱感，终于不用夹在中间被火烤了。
“对不对呢，Q先生？”简单的几个字说得好像百转千回，温柔缠绵的情话，但其中的冷意和痛苦只有漪清了解。
听得她鬓角有千根针在扎，温热的室内冷冷地锐痛。
“怎么可能？”孟烨惊喘一下，哑着嗓子喊出声，好像活过来的傀儡。
这是他未曾设想过的场景，他一直认定，漪清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抛弃他发小，是不折不扣的拜金女。
四年里，提到这拜金女，他嘴上不骂，心里蔑视得很，甚至引以为戒，结婚还是高门对高门比较重要，可不能像隽总被个眼高手低，目光短浅的拜金女拿捏。
所以，漪清怎么能是Q先生？
漪清捏着柴隽衬衫袖口，力道重得起了褶皱，她目光落在柴隽心口前，脸上不敢露出一丝情绪，逼迫自己胡思乱想，要想什么呢，除了柴隽，她什么都想不起。
他好像格外钟爱衬衫长裤，就连美丽冻人的冬天，都要这样穿，外面只套着件不薄不厚的羊绒大衣。
可能因为她陪柴隽一起窝在小出租屋里看电影时候，指着里面男主角说自己最喜欢看身材好的男人穿西装，百看不腻。
他当时黑了脸，假装生气要咬她耳朵，怕痒的漪清连连求饶，抱着柴隽胳膊撒娇：“其实，我最喜欢看你穿西装啦。”
这才把人哄好。
他总是沉着冷静，好像泰山崩于眼前都不色变，可漪清知道，自己一句话都能牵动他情绪，更别说她因为误会离开四年，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许是心有灵犀，柴隽冷白修长的手指捧着她下颌，有点颤抖，漆黑的眼睛专注地凝视她，薄唇微动：“清清，四年，你怎么熬过来的？”
也许在别人眼里，这句话莫名其妙，但漪清却听得眼泛酸楚和热泪，他在问自己，四年来，背负百万巨债，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不仅猜到了自己跟他妈妈借了百万投资隽清科技，也猜到了她一定会省吃俭用还这一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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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董事 股份全都给你，我给……
次日，潘岳亲自打电话请漪清到顶层小会议室开会。
她到的时候，孟烨翘着腿朝后仰着玩手机，压得黑色真皮椅子都快倒了，一副玩世不恭模样。
师兄高瓴远远坐在会议桌尾部，躲着他，不安地敲着笔记本电脑键盘。
漪清一进会议室，两人反应都很大，孟烨惊讶地坐直了，高瓴则换了位置，终于凑了过来，跟漪清打招呼。
她放下珍珠白印花手包，调低一点会议室温度。
她昨晚也不好受，眼睛有点红，遮着眼睛坐在孟烨和高瓴对面，朝他们点点头打招呼。
到这会儿她还一头雾水，不知道潘岳怎么会通知她开会，见高瓴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以为他在准备资料，于是好奇问：
“师兄，你在准备什么资料？待会儿开会要说什么？”
高瓴抱着自己的咖啡杯，好像那才是他本体，也诧异地盯着她，然后转头看孟烨：“你们也不知道？我没准备资料，隽总，昨晚，忽然打电话，问了我好多技术问题。”
昨天孟烨忽然到他办公室，跟他讲了漪清就是Q先生这件事，他被震撼得至今回不了神，有很多话想私下问她，显然这会儿时机不合适。
孟烨神色一动，猛地挺直腰背，睨了漪清一眼，慢慢道：“他昨晚深夜打电话跟我聊公司的发展规划。”
太不寻常了，好像他即将卸任一样。
孟烨扔下手机，拧开会议桌上的矿泉水瓶盖，直直看着漪清：“那你呢？你们不是同在一个屋檐下，昨晚没说点什么？”
漪清沉默地摇头，昨天雪那么大，天色暗，司机给她打电话问几点回公司，让她等等，说送隽总回去后，隽总让他再去加固汽车防滑链。
送秋野回公司后，她心里难受，去公司录音棚练个唱会的曲目，一直发泄情绪到八点，给司机打电话，司机送她回隽山道6号别墅已经晚上九点了。
回去后，柴隽房间门关得死死的，她想说点什么，都被拒之门外，更不开心。
等打开客房的门，发现地暖和空调都打开了，房间里热乎乎的，心中终于舒服点。
两人之间矛盾再深，柴隽始终把她的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但仅限于此，昨夜两人同居一个别墅里，再无交流。
见她摇头，孟烨眼睛眯了眯，多少有点失望，喃喃自语：“那你说，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之前他向来瞧不上自己，忽然好像特别重视她的看法。
漪清惊讶地回看他，倒把孟烨看得不好意思，沉思了会儿，终究还是开口道歉：“抱歉，之前言语上多有冒犯。”
他是个知情识趣的人，见自己发小旧情难忘，始终没有直接针对漪清，但嘴上心底瞧不上她，说了很多难听话。
现在晓得她是“Q先生”，自然不愿跟她闹僵，也很感叹这俩人爱得深，为了对方，什么都愿意做。
“不用这么正经，”他忽然说这么肉麻的话，倒让漪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大概能猜到一点。”
她正要说，柴隽忽然进来了，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
他今天倒没有一身衬衫西裤，反而穿着棉质平纹针织T恤，外面套着浅灰色连帽飞行员夹克，浅灰色休闲裤将腿衬得笔直修长，显得年轻又隽雅。
漪清撇开眼神，又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瞧他，眼眶阴影深刻，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铁定是昨晚没睡好，眉目间多了郁色，薄唇抿着，显得寡淡无情。
跟昨天捧着她脸问她四年怎么熬过来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说话前，忽然盯着空调那边看，随即调高了温度，瞥了漪清一眼：“不要贪凉。”
漪清慌忙收回目光，他眼神平静，继续说道：“今天开会，我们三个向‘Q先生’述职，师兄写会议纪要。”
述职。
高瓴微微张着嘴唇，有点惊讶，这四年向来都是其他高管向他们述职，什么时候需要他们述职？
莫非……
孟烨也神色微动，但没有多话，既然隽总要求述职，他自然挑过大梁，率先跟漪清阐述四年来隽清科技的财务状况，过手的项目，F轮融资情况……
听得漪清云里雾里，脑袋都要炸了。
轮到高瓴汇报工作的时候，漪清眼神已经痴呆了，他讲的那些增量云业务，IaaS产业链之类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明知道她不懂，还要上演这出戏，漪清越想越生气，怒瞪柴隽，柴隽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急，现在不懂，多接触就懂了，我们教你。”
瞧这架势，是非要将她绑到这火上烤了，漪清气呼呼地瞪圆眼睛：“我不想懂。”
偏偏柴隽好像跟她怄气似的，自己开始汇报工作，徒留漪清越想越气，不安分起来，她看不惯他这副清心寡欲的正经模样。
今天她身上的米白色大衣搭了浅褐色尖头麂皮短靴，穿着长白袜，短靴试探着伸到柴隽那边。
柴隽挨着她，在她左手边，面无表情地向她述职，述职完后又建议：“既然Q先生身份确认，即刻召开股东大会，增设董事席位。”
男人认真工作的模样最性感，漪清心里盘算着小九九，面不改色地听着，脚上有了动作，轻轻撩开他裤脚，短靴尖头隔着袜子揉弄他脚踝。
他忽然停下，呼吸微滞，蹙着眉睨了她一眼，冰凉的皮质触感蓦地点燃他心火，漪清唇角勾起浅浅的笑容，好像在说你能奈我何。
忽然的停顿引得孟烨和高瓴抬头看他，他深吸一口气，薄唇张张合合继续讲着话，气息有点不稳，嗓音越发沙哑忍耐。
漪清换了个姿势，侧着身体面向他，好像在认真听他说话，白皙的手肘撑在会议桌上，细白手腕支着下巴，要笑不笑的样子。
脚下的动作却一点也没停，掐着他裤缝攀延而上，在他小腿处粗暴地打转，威胁性地摩挲着，他额头沁着微汗，清俊的脸上好像被雨淋了忽然高烧一样微红。
孟烨第一个注意到他的异样，一脸迷惑地看他：“隽总，你怎么了？”
柴隽垂眸，隐去动情的眼神，抿着薄唇：“没事。”
他刻意找了个话题吸引两人注意，左手缓缓放在浅灰色裤腿上，温热的手掌摁住她作怪的脚腕，漪清不能继续动弹，恼羞成怒地蹬着他宽大的手掌。
漪清可不想这样算了，手包里摸出三块薄荷糖，分给高瓴和孟烨各一块，然后假笑着看右手执笔的柴隽，递过去一块糖：“隽总，糖。”
要是左手空着，右手忽然放下笔接糖也太奇怪了，难免让孟烨和高瓴多想，柴隽不得不松开左手，接过淡绿色薄荷糖。
三人都接了糖，但都没吃，大家都想着述职快点结束。
漪清被解放的脚变本加厉，毫不留情地蹭着他膝窝，细细的小腿缓慢地旋转着，勾·弄他膝弯敏·感处，带来一阵麻痒。
柴隽全身僵硬，脸颊滚烫，喉结剧烈滑动，可能是慌了，双腿一让，避开漪清的磨蹭，他避得太突然，漪清来不及反应，咚地一下腿撞到会议桌腿上。
这声响太明显了，孟烨促狭一笑，虽然没看见他们俩的腿脚官司，但隽总刚才都那样了，两人肯定在私底下腻歪。
漪清耳朵红透了，尴尬地坐直，瞪了柴隽一眼，小腿又胡乱踹他一下，他歉意地回看她，替她揉了揉刚才撞到的地方，然后咳了咳，飞快结束话题：
“今天会议到此为止。”
漪清被他哄了才规规矩矩坐好，免得被另外两人抓个现形。
高瓴本来专心听柴隽说话，没注意到那声响，偏偏孟烨笑得一脸暧昧，他也回过味来，头皮发麻，恐人症最怕这种社交场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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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初恋（1） 他是有异性没……
潘岳抱着叠文件进办公室，差点被漪清创飞，对方气呼呼地道歉，搞得他一头冷汗，以为自己之前给隽总出的馊主意暴露了。
等见到手里握着白药喷剂，一脸受伤的隽总，他就知道这两人又闹别扭了，他是被殃及的池鱼。
说来他真感谢隽总，每天都在公司上映“女朋友脾气倔强，天天都要想尽办法哄人”的大型恋爱悲喜剧，他天天围观，更坚定要跟二次元老婆过一辈子的决心。
更何况，多亏了孟总这个大喇叭，全公司都知道传闻中的Q先生竟然是漪清女士，隽总的处境更不妙，想想都替他心酸。
被他好像怜悯的眼神盯了将近一分钟，柴隽终于耐不住，半眯着眼睛蹙眉问：“有事？”
“没事，没事。”潘岳吞了吞口水，赶紧收敛表情，可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在替他心酸，否则007离他不远了。
“没事出去。”除了对着漪清，柴隽对着任何人，态度都是冷而寡淡的，好像天生的冷感者。
潘岳早就习惯他的冷淡，咂舌准备顺着他心意滚出去，结果又听他问：“等等，公司附近有口碑不错的奶茶店吗？”
懂，这是要准备哄家里闹脾气的小祖宗。
他早就料到这天，收藏了公司附近口碑不错的饭店，甜品店，奶茶店，花店……
像他这种全能助理，上可以替三位领导暂时做决策，下可以关心三位领导私生活，隽总还半点不珍惜，经常让他加班。
“最近新开了家驯鹿咖啡厅，口碑不错。”潘岳自己想喝挺久了，一直没时间，今天终于逮到帮隽总买饮料哄人的机会。
柴隽想起驯鹿咖啡厅老板娘模模糊糊的面容，没想到她生意越做越大，竟然在全市最繁华的CBD开店了。
“嗯，谢谢。”
潘岳早就点开外面页面，添加了商品：“隽总，按照惯例，一杯热可可，一杯青桔薄荷茶？”
“不用，我自己去买。”
潘岳惊得手机差点飞出去，点外卖和自己买的饮料有什么区别，外卖更方便省时些，搞不懂隽总为什么非要自己去一趟。
这哄人哄得太有诚心了，他一个大男人都为之动容，幸好二次元老婆不用这样哄。
“啧啧，初恋使人狂。”他下意识就念叨出自己心底的实话。
柴隽取了衣帽架上的灰色呢子长大衣，搭在手臂上，路过潘岳时，猛然听到这么句话，不禁疑惑：“什么初恋？”
“您呀，和漪清女士初恋嘛，年轻时候就相知相爱，分开四年，还能重新走到一起。”除了初恋，还有什么样的感情这么持久。
他很磕，但落到自己身上就敬谢不敏，他没那么多精力哄祖宗。
“不是初恋。”
潘岳吓懵了，揉揉眼睛，仔细看隽总，高瘦肤白，挺鼻薄唇，冷淡的宝蓝色条纹衬衫，贵气的深蓝色西装马甲。
嗯，是货真价实的隽总，没被人狸猫换太子。
怎地一开口不像他往常的画风？
“这，这，您初恋谁呀？我司未来大BOSS知道吗？”他急得有点结巴，下意识猜测这事儿要是被那谁知道了要遭，血雨腥风免不了。
要是个寻常初恋，大大方方说出来也无碍，偏偏向来真诚镇定的隽总神色尴尬，有点躲闪，不愿提及，简直像在说“内有隐情，至今不能忘怀”。
潘岳要哭了：“您可千万别说漏嘴呀。”
不然他就惨了，夹在两位公司董事之间，除了本职工作，还得兼职救火。
柴隽“唔”了声，没多说，只想着好好哄人，加快脚步出去了，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
下午三点，牧宁科技公司在望州科技馆搞线下智能新品发布会。
柴隽没出席新品发布会，师兄牧原打电话催了好几次，叮嘱他一定要去发布会后的小型庆祝酒会。
牧宁专攻智能物流机器人和智能机器人操作系统，CEO是柴隽大学本科的学长牧原，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师兄，牧原跟他太太结婚后，两人联络才日趋紧密。
庆祝酒会又在H大的信院礼堂，请了很多事业有成的知名校友及其家属。
校友圈子小，大家都脸熟，柴隽蓐着孟烨到场时候，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种社交场合虽然没人规定必须带女伴，不能带男伴，但谁不想带个年轻漂亮女人挣面子。
柴隽比较另类，他身边向来只带男人，这已经是第三个了，之前那个小潘跟他最久，今天没带来，不知道是不是被踹了。
大家议论纷纷，都在猜他的取向和两人的关系，一时间都没人敢上来搭讪。
孟烨进了礼堂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抽出自己深蓝色的口袋巾捂脸，他也是第一次单独陪一个男人参加宴会。
柴隽身着白衬衣和帖服的海军蓝西服套装，线条利落，又不失贵气，加上他高挑腿长，更加惹眼，所有人站他身边，气场都要矮一截，包括晚会主人牧原。
孟烨黑着脸，他在这种社交场合魅力四射，游刃有余，现在也被隽总衬托地像个拎包的男助理。
“如果你想挡桃花，带漪清不是更好？你知道自己把高瓴，还有小潘的名声嚯嚯成什么样了？”
高瓴陪柴隽参加一次宴会，恐人症就发作了，头晕眼花，倒在人家会场，在上百双眼睛注视下被柴隽公主抱送出会场，之后，两人绯闻络绎不绝。
之后为了避嫌，次次慈善晚宴，拍卖会，小型酒会都是小潘陪同，在有些人口中，小潘都快成男妲己了。
柴隽松了松领口的温莎结，不走心地安抚他：“清清身份还没正式公布，你能者多劳。”
他不说还好，一说，孟烨手里的香槟杯被捏得咯吱咯吱响：
“我就知道，你担心她身份没公布，家世又不显，带在身边会被人轻薄误解，你心里只有你未来老婆。”
对“未来老婆”四个字，他倒是没否认，只是有点惊讶孟烨态度转变这么快，之前还跳着叫嚣要他签婚前协议，好像他结婚，公司要完蛋一样。
想想他也不容易，为隽清科技操碎了心，让他都心生不忍，安慰道：“年底让你放长假。”
“真的？”孟烨眼睛亮了亮，一双狐狸眼微眯，有点男妲己的样子。
他还想逼柴隽定下休假承诺，就被宴会主人牧原打断话。
牧原带了个风姿绰约的贵妇过来，笑着跟柴隽打招呼：“隽总，你可来了，请你出山可不容易，刚才我还跟伯母聊呢，她也抱怨你天天工作忙，都不着家。”
孟烨乍一听“伯母”有点没反应过来，等柴隽母亲缓缓步入他眼帘，他下意识去看柴隽的脸色，果然对方脸色黑沉得能滴水，眼神冷得跟冰川一样。
“小隽。”柴夫人倒是半点没放在心上，微笑着跟柴隽打招呼，然后转头跟牧原抱怨：“生儿子就这样，有了媳妇就忘了妈。”
牧原见柴隽脸色不对劲，顿时悔得想拍大腿，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家的事儿，他就不该多那一嘴，平白无故得罪人。
柴隽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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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初恋（2） 恨不得倒贴股……
漪清的个唱会在大年初五，也就是周六晚八点，时间是她工作上的男助理跟粉丝们协调确定的。
跟隽清科技签约后，郑岩也被挖过来继续当她经纪人，公司又给她派了个男助理跟进工作上的事儿。
男助理工作能力比郑岩强很多，渐渐的，挤得郑岩只能带其他人。
幸好她和柴隽的事儿全公司都知道，对方很懂得私下跟她保持距离。
至于生活助理，她大部分时间都跟柴隽在一块儿，总助办所有助理都为她服务，没必要再重新找个人。
布置的会场恰好能容纳两千粉丝，为了这次个唱会，公司租借滨江体育馆的会场长达七日。
尽管已经彩排了不下三次，漪清还是很紧张，这是她第一次从屏幕后面走到粉丝面前。
策划，导演组等幕后的staff，以及乐队老师都比她更紧张，尤其听闻她是隽清科技公司董事，不能得罪，搞得越发兢兢业业，恨不得每个细节都完美无缺。
舞台设计是以劲红为主题背景，但考虑倒漪清今晚选唱的十首歌，六首歌都是情歌，便增添了很多让人心动的炫粉系元素。
男助理敲门走进给她准备的临时化妆室和休息间，递给她一张歌单，推了推眼镜，很严肃地跟她说：
“再熟悉一下粉丝互动环节的流程，还有他们会问的问题，您自己心里要有数，别出乱子。”
漪清“嗯”了一声，接过单子，心里嘀咕，这人跟柴隽真的有点像。
有时候他一说话，漪清就下意识觉得好像柴隽在跟自己说话，不好反驳，真不知道公司哪里找来的人才。
歌单上有十首歌，唱完《firstlove》之后，中间是休息时间，有个跟粉丝互动环节。
男助理好像很不放心，指着《firstlove》这首歌：“粉丝要是问您恋爱的事儿，希望您收着点。”
他没说禁止，而是收着点，好像他们平时闹得多轰轰烈烈一样，颇有点含沙射影的意味。
漪清听得耳朵发热发痒，让她收着点，是指别透露太多跟柴隽相关的事儿吗？
一想到柴隽，漪清的心就飘起来，虽然两人还在吵架怄气，可六首情歌哪一首不是为他唱的。
有时候她也希望自己心狠一点，闹个天翻地覆，可对上柴隽，两人吵得再凶，最后都分不开。
她接过歌单看了一会儿就叹气，她送了邀请函，不知道柴隽到了没。
个唱会本身是粉丝福利，不需要门票，只要持漪清发的电子邀请函就能入场。
程澄，祁薰一人抱着个刺猬公仔，跟在柴隽和孟烨，高瓴后面，两个人小声嘀嘀咕咕，闹得孟烨心痒痒的，侧头问：“两位大美女，你们在讨论什么？”
程澄被抓包，脸红了红，倒是祁薰脸皮厚，大大方方说：“我们在讨论，还有谁能像清清这么大牌，公司给开个唱会，然后公司三位核心董事跟粉丝一样抱着鲜花灯牌应援。”
抱着鲜花的是柴隽，拎着灯牌的是高瓴，至于孟烨，他跟漪清的男助理一起策划了个唱会的afterparty，劳苦功高，不用干活。
孟烨悄悄睨了眼沉默不语的柴隽，开玩笑道：“要是隽总愿意上去唱两句，别说抱鲜花灯牌，撒人民币应援我都乐意。”
“多嘴。”他一句训斥就让两人成功闭嘴，实际上他比他们任何人都紧张，并不愿意听他们在那里叽里呱啦。
漪清跟他怄了这么久的气，两人经常说着说着就吵起来。
他希望今天个唱会顺利点，漪清心情好点，他再好好哄哄，说不定她就愿意签那份股权转让协议了。
漪清的粉丝都是年轻男女，甚至有粉丝为了这场个唱会专门从国外飞过来。
女粉丝们早就约了妆，到了酒店，集体化了应援妆，头上戴着发光的刺猬发箍，个个都年轻靓丽，很是可爱。
怕自己不合群，柴隽今天刻意在大衣里套了黑色针织衫，里面是铅灰色衬衣，显年轻又庄重。
他身形挺拔颀长，又冷又俊，是一看就很严肃可靠那种男人，怀里竟然抱着一束不搭调的鲜花，也吸引了很多眼球。
孟烨啧啧两声，轻笑道：“我看哪，漪清说是唱给粉丝听，实际专门唱给你听。”
柴隽冷冷白了他一眼：“我不是粉丝？谁比我粉得深？”
孟烨被怼得哑口无言，是呢，谁比他发小粉得深？
恨不得倒贴股份和家产，替人家一辈子打工都心甘情愿，男友粉哪比得上他这种男德粉。
男德粉。
孟烨笑开了，为自己创造了个别致又贴切的词洋洋得意，这词放隽总身上，再合适不过。
*
个唱会开始后，漪清介绍了各位乐队老师，开篇就是首炸裂的外国音乐剧翻唱歌曲《jeveuxlemonde》。
这本来就是首女性战歌，音响又都是隽清科技提供的顶级货。
她抱着节奏吉他，她的声音独特沙哑，激昂有力的歌声在整个会场回环，别有一番味道。
每个舞蹈动作漪清都练了很久，在台上英姿飒爽，嗨得程澄和祁薰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高瓴很不习惯这种场所，不断地拉衣领，试图让自己放松，被旁边孟烨环着脖子拽着嘲笑，灯牌都快举不稳了。
只有柴隽静静盯着舞台上魅力四射的漪清，唇角向上抬了抬，她唱得这么开心，他也是开心的。
到了第五首歌《firstlove》，乐队老师们退场，漪清身上挂着的节奏吉他也被取走，只有悠扬轻柔的萨克斯声音，总有种时光回流的错觉。
背后LED荧幕上日剧《firstlove》的场景，飞机划过蓝天白云，挥着手道别的女孩，白雪皑皑的乡村旷野里，昏黄灯光下拥抱的男孩女孩，还有缀满枝头的紫粉色丁香花。
漪清目光落在观众席上，两千人中，竟然一眼就找到柴隽，就像他们在千千万万人，在无垠的时光中相遇一样。
结识彼此只需要冬日里的一杯热可可。
他们的目光纠缠，漪清本能地开口唱着，脑子里却想不起自己唱到哪句，只凭借着肌肉记忆一句句脱口而出，她的思绪，她的记忆都在柴隽身上，忽然想起当初直播时，自己对他的评价。
——有格调的大帅逼，性情沉稳，又只会关心你，除了冷淡，几乎没有缺点，甚至他的冷淡都能为她例外。
初识，暧昧，亲吻，相恋，点点滴滴都让人恍惚，她的鬓角唱出一点热汗，麦靠得那么近，近到她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听见柴隽的呼吸。
连他们的呼吸都能理解彼此。
唱完后，雷鸣般的掌声绵延不绝，她抹了抹眼角，愣了下，没想到把自己唱哭了，眼角挂着泪，直到粉丝互动环节，眼泪都还没干。
她唱的时候好像代入了她和柴隽，一想到两人分开四年，就感同身受，忍不住流泪。
第一个被抽中的女粉丝戴着发光的刺猬发箍，举着灯牌，嗓子都喊哑了，还是大声喊着：“清清我爱你，我是你的女友粉。”
底下一片哄笑声，还有男粉丝起哄：“让开，都不如我，我是男友粉。”
“走开，我是妈粉，清清最爱麻麻，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
可把孟烨气坏了，他抓着柴隽右臂举起来，举得比别人都高，大声嚷着：“太弱了，我们菜卷可是清清的男德粉。”
要是不特别强调，谁能想到堂堂隽清科技核心董事在跟一群小粉丝争风吃醋呢。
可能是觉得孟烨太幼稚，柴隽冷淡地睨了他一眼，笑着收回右臂，深深的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漪清。
漪清被孟烨“男德粉”这个词闹了个大红脸，想起男助理的叮嘱，紧张地转移话题：“谢谢大家。”
可惜大家都没get到男德粉的意思，没炒热气氛，闹得孟烨意犹未尽，颇有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单感。
谁知下个粉丝问题当即将现场气氛推向高~潮：“清清，我最喜欢那首《firstlove》，你是唱给初恋听的吗？”
会场灯光一直追着漪清，淡淡白光落在她身上，连她耳垂的淡粉都清晰可见，她有点慌，还没开口，现场已经一片呐喊声和口哨声，闹得房顶都要掀翻了。
没想到粉丝这么生猛，虽然她紧紧记着助理的叮嘱，得收着点，但柴隽就在底下，她不想撒谎：“是，他今天就在现场。”【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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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初恋（3） 他平时是挺礼……
间谍游戏有两个词语，两个词语相关联，抽到唯一词汇的那个人是间谍。
孟烨忐忑地猛喝了一口酒，他左边衣着清凉的女孩立刻替他满上，含情脉脉看着他。
可惜他没心情勾搭，直直瞪着柴隽手中那张纸，冥思苦想，初恋到底是唯一的那个词，还是大多数人拿的那个词。
他希望是唯一的那个词，哪怕他自己是间谍，哪怕他第一局被投出来，也不想让隽总描绘他初恋。
游戏玩家除了他们三个，前面还有六个人，第一个开头的是个愣头青，红着脸，因为喝醉有点大舌头：“她，她是我初中同桌。”
孟烨心一沉，脸色也跟着不好，吓得旁边那妹子不敢朝他身边蹭了。
第二个是之前弄脏漪清羽绒服的道具组妹子，结结巴巴说着：“我，是前不久才遇见他，他性格有点冷，很酷，又很帅。”
孟烨别了她一眼，心里冷冷一笑，他正火烧火燎着，还有人上来火上浇油，他又瞥了一眼漪清，她倒没什么反应。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他们越说，孟烨心越凉，然后疯狂朝柴隽使眼色，可惜对方眼神都落在漪清身上，根本没注意他。
漪清倒是注意到他，还打趣般劝他：“孟总，你少喝点，眼睛都抽筋了。”
这话听着是为他好，但怎么就那么气人呢，果然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到了他旁边那姑娘，对方朝他抛了个媚眼，表情楚楚动人，意有所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个桃子，孟烨暗暗骂了句，又若无其事地陈述：“对男人来说完全不在乎，没有一点影响，我要是有女朋友，她都不必吃醋。”
旁边几个小伙鬼叫着起哄：“孟总牛逼！”
“孟总潇洒！”
……
马上就轮到柴隽，孟烨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要不是这会儿叫停游戏太突兀，他真的想装肚子痛。
柴隽那初恋有种难以言喻的特别，特别到改变了他的人生。
他暗暗祈祷柴隽抽到的词儿不是初恋。
柴隽目光轻轻飘过漪清，又看了孟烨一眼，淡淡开口：“她是个骗子。”
所有人都愣了愣，瞅了漪清一眼，漪清若无其事喝了口酒，孟烨倒是笑着打圆场：“哟，你们私底下还玩这种情·趣呀。”
漪清也没多想，毕竟她经常撒些无伤大雅的小谎骗柴隽，例如骗他她喜欢苍耳，还有苍耳就是苍山雪，洱海月等等之类的事儿。
她眨巴眨巴眼，大大方方地引用孟烨左手边那女生的话：“近在眼前。”
说完一轮后，女助理就让大家投票，最后是道具组那妹子被投了出去，结果，不是卧底。
孟烨松了口气，正想装病，忽然，助理妹子提议从漪清这边开头，漪清刚松口气，又要绞尽脑汁，于是趁机用了道具组妹子那句话：
“他性格有点冷，很酷，又很帅。”
道具组妹子尴尬地低下头，其他人都尴尬地笑笑，漪清没放在心上，她跟柴隽处对象之后，这种事儿挺多，她没感觉，要嫉妒，也是嫉妒柴隽喜欢过的女孩子。
但就目前来看，她能嫉妒的对象好像只有她自己。
轮到柴隽的时候，他深深看了漪清一眼，沉思良久，然后慢慢说：“我们是通过网络认识的。”
漪清诧异地侧头看他，他也凝神看她，眼里好像有千言万语，又无从说起。
他们相识于一个飘雪的深冬，柴隽在寒风里递给她一杯热可可，她甚至因此爱上了高热量的热可可。
他们不是通过网络认识的。
所以，柴隽的初恋不是她。
猛然得知这消息，漪清脑子里雾蒙蒙的，有点反应不过来，也有点失落，有点嫉妒，她一直以为他们是彼此的初恋。
后面游戏她一直心不在焉，孟烨说了什么，其他人说了什么，都从她耳旁飘过，结果，最后，谁都没把她投出来。
等翻开她手上的纸条，纸上赫然是“现任”二字，有人唏嘘着不公平，因为漪清的初恋就是她的现任。
孟烨恨铁不成钢地猛灌三杯酒，瞪了柴隽一眼，简直枉费他苦心，他怕两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吵起来，于是嚷嚷：
“这游戏不好玩，散了，散了，浪费时间。”
*
酒过三巡，漪清陪祁薰去卫生间，两人脸颊都有点红，头发上都沾着酒气。
祁薰酒量好，玩得开，别人敬酒她都一口干掉，被灌得多，而漪清倒没人灌她，就是酒量差，心情不快，多喝了两杯。
祁薰抱着卫生间的马桶呕得天花乱坠，漪清颤颤巍巍帮她抓着头发，自己也有点晕乎想吐。
两人在隔间，外面洗手池传来一个低哑女声：“不是我说你，得多想不开啊，暗示自己喜欢隽总，得罪漪清。”
怕自己也跟着祁薰吐起来，漪清仰着头，瞧着顶灯，心想着，这KTV老板品味不错，顶灯别致又清新。
听到别人说喜欢柴隽就是得罪自己，她笑开了，想说这种小打小闹，她怎么会放心上。
柴隽又不会喜欢她，要让柴隽这么冷淡专一的男人动情很难，然而他一旦动情，又很难喜欢上其他人，所以柴隽的初恋到底什么样呢。
他还记得她吗？
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在某些特别的时刻想起她吗？
外面簌簌的水声，有个女孩子在压抑地哭：“我也不想的，可他长得那么帅，人又温柔，我忍不住嘛。”
“温柔？”低哑女声差点尖叫起来，“你疯了，他平时是挺礼貌，但看人的时候眼神多冷啊，我帮漪清做头发，不小心扯断两根，他那眼神简直要吃人。”
听到这，漪清忍不住轻笑两声，她自己都没注意呢，想想觉得好搞笑，吃人，也太能脑补了。
“也没多喜欢漪清，当着她的面说自己初恋，都没给她面子。”别人可能没察觉，她时刻关注着那边，注意到漪清和柴隽的异样。
漪清笑不出来了，皱眉想反驳，枉费你喜欢他，其实只喜欢他的脸和钱吧，根本不了解他为人和性格，他是不会对自己撒谎，所以才说出来。
两人说话声渐远，祁薰也吐完了，抽水冲掉吐出来的秽物后，她醉醺醺地站起来，扶着漪清，安慰她：
“有什么好生气的，狗嘴吐不出象牙。”
“没生气。”就是有点嫉妒，嫉妒柴隽曾喜欢过的女孩。
祁薰不信，孟烨发消息跟她说了这事儿，让她安慰漪清，于是她神神叨叨抓着漪清手臂给她摸骨：
“少女，我看你骨骼清奇，年少不顺，二十五岁以后肯定恋爱大吉。”
“得了吧，别学李总，我真的没生气。”她才不会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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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初恋（4） 我跟他相爱一……
祁薰吐完后，一身酒气更浓了，漪清跟她保持半米距离，眼见她头重脚轻飘回包房。
鬼哭狼嚎早就结束，点歌机那里也没人了，沙发上倒了一片。
荧幕上的歌手兀自唱着，镜头切换的时候光一闪一闪的，桌上的爆米花，水果，零食洒了一地，酒瓶东倒西歪。
漪清进去时候，导演和策划忙上前跟她道别，说熬不住了，还要回家跪键盘呢。
知道他们想走，说话夸张了点，她笑笑，说要帮他们叫代驾，两人连忙摆手，说自己找好代驾。
导演是个骂人很凶的一米八高个子，平时除了漪清，他谁都吼，看着挺吓人。
这会儿，大家喝醉了，漪清让VIP领座找人帮忙送人上车，导演一个个送人上车，安排得井井有条，其他人的家庭地址他都记得住，这点，漪清实在佩服。
送走其他人，漪清回去看醉醺醺，困得睡着了的祁薰、程澄和郑岩，又找VIP领座要了三条毛毯给他们盖上，然后亲昵地戳了戳祁薰和程澄的额头，笑了：
“两只猪。”
等孟烨和柴隽抽烟回来时，只有漪清一个人还清醒地坐在包房里玩手机，其他三个身上都披着毛毯呼呼大睡。
见他们推门进来，漪清抬头，放下手机，轻声说：“你们回来了，导演他们都走了，等我喊醒他们三个，咱们也回去，都凌晨两点了。”
祁薰和程澄醒了还晕乎乎的，倒是郑岩睡了一觉清醒不少，六个人出了KTV，郑岩他老婆恰好开车来要人。
其余孤家寡人站在外面等司机开车过来，冬天树都凋零了，没个遮挡，除了漪清，大家都被冻着了。
这下，祁薰和程澄都被冻醒了，漪清身上还披着柴隽的羽绒风雪大衣，他个子高，大衣都是定制的，穿在漪清身上，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莫名滑稽。
祁薰抱着手臂，哈着气，面前都是白腾腾的水汽，忽然她指着天边，激动地喊：“快看，流星，清清，程澄，快许愿。”
秋冬是观测流星的好季节，没想到竟然在凌晨两点时候偶然见到一闪而过的流星。
大半夜，街道上偶尔有车灯光闪过，安静得很。
三个女生闭着眼睛许愿，看笑了孟烨：“幼稚，跟流星许愿，还不如跟我许愿，说说你们愿望，看我能不能帮你们实现。”
程澄心愿很简单，反应又快，毫不客气：“我许愿，明年能脱单，找个长得帅爱健身的男朋友！”
今年快到年底，程澄不期望今年能脱单，只盼着来年。
“没问题，”孟烨眯了眯狐狸眼，眼角被醺得微红，看着她，“我给你介绍。”
“谢谢孟总。”程澄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她也不期望孟总能介绍他们那圈子的富豪，就给她介绍个隽清科技的同事就行。
祁薰愿望比程澄还朴实：“我许愿明年赚更多钱买房。”
孟烨手插大衣兜里，眉眼间都是醉意，看了她一眼，笑了：“可以，送你套市中心的三室一厅。”
“哇，谢谢孟总。”然后她给漪清拼命使眼色，让她也说，趁着孟总喝醉了打秋风。
漪清跟柴隽肩并肩站着，清冷的路灯灯光倒映着他们影子，肩膀以下的影子紧紧黏着，亲密无间。
柴隽低头垂眸，竖着耳朵想听她的愿望。
漪清藏在大衣衣袖里的手动了动，换了个方向给柴隽的手取暖，瞧着孟烨打趣一笑：“我的愿望，你可实现不了。”
孟烨醉了也不恼，笑得暧昧又意味深长：“我懂，只有我们隽总才能实现。”
“他也不能。”漪清笑着摇了摇柴隽手臂，“我想有个爱我的妈妈。”
祁薰醉得胆子膨胀起来，当着柴隽的面抱了抱漪清，脸蹭着她脸：“清清，不介意的话，我给你当妈，我是你的妈粉。”
见柴隽黑着脸，漪清笑骂着推开她：“滚，少占我便宜。”
孟烨笑得拍大腿，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这丫胆子忒大了，竟然想当他发小的‘岳母’，看隽总脸色，恨不得将她一个人扔在这。
他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挤眉弄眼问漪清：“我还以为你要许愿跟隽总一辈子呢。”
柴隽脸色越来越沉，快被他们惹恼了，漪清连忙勾了勾他手心，然后抿唇一笑：
“我跟他相爱一辈子，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实？需要浪费一个愿望吗？”
她话还没说完，柴隽脸上便阴转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浓又甜，像新鲜流淌的蜜。
孟烨见状，不由得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他破除偏见后，终于见识到漪清多会哄人，长得美，人长情，嘴巴又跟抹蜜一样，难怪他发小被迷得找不着北，搁他，他也招架不住。
*
漪清也爱睡懒觉，但惦记着昨天他们都喝得醉醺醺，第二天肯定难受，起早煮了薄荷醒酒茶。
柴隽喝完醒酒茶后，亲了亲她，让她在家好好休息，自己出门上班，漪清赶紧重新递给他一个保温杯，让他带给孟烨。
郑岩有老婆心疼，肯定不缺这口茶，孟烨是个孤家寡人，至于师兄这个社恐，昨晚早就逃之夭夭，懒得送。
等预约的家政清扫别墅，修完花园后，漪清又拎着个淡青色的不锈钢内胆保温桶出门。
昨晚孟烨的司机送程澄和祁薰回家，两人为了方便都挤在程澄的宿舍，这样她也少跑一趟。
出乎意料，两人竟然没睡懒觉，都躺床上玩手机，漪清一来，她们都苦着脸，闹自己宿醉后头痛，漪清瞪了她们一眼：
“少撒娇，玩手机的时候，头就不痛啦。”
醒酒茶用薄荷叶和姜片煮了，加了蜂蜜和柠檬汁调味，怕她们觉得辛辣，多给她俩加了点糖。
两人洗漱后，趿着拖鞋哒哒哒跑过来抢解酒茶，漪清一人给她们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
程澄抱出自己的笔电，继续昨晚没看完的电视剧，然后猛灌一杯解酒茶，满口清香，脑子都清醒多了。
漪清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们：“回到家都凌晨三点了，你们还追剧？牛。”
程澄委屈巴巴撇嘴：“谁让你昨天唱《firstlove》，勾起我回忆了。”
祁薰坐在旁边喝茶，差点被呛到，赶紧用胳膊肘捅了捅她肚子，让她闭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漪清倒是不介意，于是三个女孩挤在一块，边追剧边吃早饭。
看完一集，刚好吃完早饭，程澄砸吧砸吧嘴，企图跟她们两个讨论剧情：“初恋真这么难忘？二十年了都还能在一起，我不信男女主期间没喜欢过别人。”
祁薰简直想敲她脑袋念经，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漪清边收拾桌上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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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初恋（5） 是我的错，该……
程澄她们吃早饭晚，已经临近十点，吃完都十点半了。
漪清陪柴隽吃了顿早饭，又陪她们吃了顿早饭，没有吃午饭的欲望，于是给小朱发消息说不跟柴隽一起吃，别订她的餐。
签约隽清科技后，漪清有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旁边除了配备休息室，还有化妆间，设施一应俱全，也难怪祁薰和程澄偶尔会叨咕她大牌。
开个唱会有三位核心董事应援，在公司总部有自己的办公室和化妆间，别说头部网红，就连公司副总都没有这种超规模待遇。
她到自己办公室才坐了会儿，孟烨的助理来拜访，毕恭毕敬地说：“孟总请您到十楼喝咖啡。”
她愣了愣，想不通孟烨怎么想单独见面，可能是为了答谢早上的薄荷醒酒茶。
她朝助理笑了笑说好，对方红了脸，默默退出去。
她坐电梯到十楼的餐厅，餐厅里零星有些吃饭晚的员工，见到她无不点头喊漪清姐，让她很不习惯。
自从Q先生身份曝光之后，在别人眼里，她的资历瞬间老了十年一样。
今天是个难得好晴天，铅色云褪了，太阳半挂在云间，像只大白鹅，欧欧欧地追着西边的地平线，这样一听，天上好像是有声音的。
天色好，窗外的摩天大楼栉比鳞差，自然她的心情也不错，至少在孟烨开口说话之前。
孟烨也是爱享受的，坐在落地窗边晒冬末午后的太阳，面前摆了杯冰美式，漪清一落座，他推了杯热可可和一碟可颂过来，努努嘴：
“我亲自到驯鹿咖啡厅买的，够诚意吧？”
漪清哭笑不得，上次柴隽哄她，也是亲自去买热可可，到了他们这身份，亲自替别人做事，反倒是诚意满满了。
也对，他们时间宝贵，能用钱解决的事儿万万不会用自己的时间去换。
“谢谢。”漪清本来不饿的，但可颂那么香，她的胃忽然有了鸣叫信号。
应该是顾忌到漪清不喜欢烟味，他没有边喝咖啡边抽烟，慢慢说着：“听说你没吃午饭，我买了杯热可可和两个可颂，算是还你早上的薄荷醒酒茶，那茶挺好喝，效果也不错，食谱发我一下。”
漪清面色古怪，惊讶地看着他：“醒酒茶而已，有必要专门请我？”
“真心无价嘛。”这要是他哪个女友熬薄荷醒酒茶，他未必这么放在心上，但对方是他发小的未来太太，是隽清科技实至名归的董事。
漪清也大概理解他的意思，白他一眼：“什么真心？你就是想太多，怕人家图你什么。”
像孟烨这性格，这家资，无非觉得她不需要贪图他钱权，顺带帮他熬醒酒茶，真心不打折扣，其他人为他做任何事就为贪图他一些东西，所以真心打了折扣。
“你这么说也没错，不是谁都能做到菜卷那样真诚。”孟烨大大方方承认了，他自小都是如此，谁真心谁假意，有自己一套评判标准。
说到柴隽，漪清咬了咬下唇，忽然突袭般问：“柴隽是不是被他初恋伤害过？”
孟烨猛然坐直，脸色变了，语气也严肃起来：“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嚼了什么舌头？”
“所以，是真的。”漪清心一涩，热可可被掩盖的本真苦味在口中蔓延。
孟烨没想到她会在自己敞开心扉聊天的时候诈他套话，是他小觑了眼前的人。
其他女孩遇到男朋友母亲上门拿钱羞辱，早就气得跑开了，她还能想到忍着羞辱帮隽总借钱融资，可见其心性坚定，对隽总感情之深。
孟烨怕惹祸上身，一口喝了整杯冰美式，匆匆起身：“我什么都没说。”
他这一躲，反倒坐实了柴隽和他初恋之间的暧昧难言。
*
漪清回自己办公室后，心口一直闷闷的，小朱又亲自下来请她，说隽总有点事想跟她谈谈。
今天一个二个都这么郑重严肃，搞得她更气闷。
小朱领着她到了三十层，就径直钻进总助办，门开的瞬间，细细簌簌的说话声，打字声跃然而出，里面好像快忙疯了。
而柴隽竟然闭着门在看昨晚个唱会的回放，漪清进办公室向来不需要敲门，地毯又吸音，她已经不止一次抓到柴隽在摸鱼。
上次捉到柴隽摸鱼，与这次又很不同，那时她是辛辛苦苦打工人，这次她马上是公司的小股东，有责任督促CEO履行职务。
她才进来，柴隽好像和她心有灵犀一样，暂停了个唱会回放，眉骨在微闪的蓝光里显得深刻，微微提着嘴角：“过来吃下午茶，当心胃病。”
沙发前的小茶几上摆着热可可和驯鹿咖啡厅新推出的新口味可颂，她刚刚吃过。
漪清硬着头皮坐在沙发上，他就像连体婴靠过来，她心口闷，于是假借摸鱼这件事，手指戳着他有点高的眉骨，语气又甜又假凶地数落人：
“你说你身为CEO，不努力工作为我们谋福利，竟然摸鱼看视频。”
柴隽也不恼，握着她手指，暧昧而亲密地捏了捏：“饿不饿？三餐要守时，下次不能这样。”
怎么都知道自己没吃午饭，漪清凝眉在心里嘟囔，肯定是祁薰那个大嘴巴，到处打小报告。
她才不要陷入柴隽的话术中，于是抽出手指，眼珠略略放大，有点生气的样子：“你烦，我说你摸鱼呢。”
柴隽又抓住她的手，十指缠握：“我摸鱼？想不想知道摸了几条？要不要数数？”
漪清刚想说怎么数，他就凑过来，吻住她嘴唇，亲了好一会儿，才问她：“数清楚了？没数清楚再数。”
漪清刚刚只是没反应过来，被他占了上风，哪里肯再依他，别扭地推开他：“你怎么老是亲人？”
柴隽清俊的眉轻蹙着，眼尾垂着，薄唇抿得有点吃力，像是委屈，低声咕哝：“你又不肯结婚，又不能继续深入。”
深入什么？
漪清差点被呛到，还说自己男德粉呢，你的男德呢，一脑子卿卿我我的废料，不知道努力工作，再帮她开十个八个个唱会。
“好啦，好啦，想点别的，”漪清往沙发旁边移了一点，免得两人靠太近擦木仓走火。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柴隽抓着她头发闻了闻，表情有点怪：“头发上有冰美式的味道，嘴里有热可可味，跟谁出去了？”
漪清没好气地推开他：“跟孟烨，放心了吧？天天疑神疑鬼的，要我剖心自证吗？”
她一有生气要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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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初恋（6） 她第一次在女……
十楼餐厅，位置还是之前那个位置。
不同的是天上的大白鹅成了大橙鹅，已经追到西边地平线，快要消失了云也被浓郁的橙汁染透了，都快滴出橘色的水。
漪清拎着一杯冰美式姗姗来迟，孟烨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玩手机，见她脸颊微粉，拎着咖啡过来，有点惊讶：
“你亲自去买的，没必要吧？”
漪清白了他一眼，语气略带嘲讽：“怕你觉得不够真心，故事只讲一半，吊我胃口。”
孟烨被怼了这么一句，也不恼，笑呵呵地起身接过袋子：“你是女士，让小朱去买就行了。”
“你们就会欺负小朱，”漪清递过咖啡就落座，放下自己手包，瞧着孟烨，“咖啡到位，秘闻呢？”
孟烨不紧不慢地拆了外卖袋，提出咖啡杯，揭开盖子，喝了口，才像酒楼说书人一样低嗓子说：
“菜卷不肯亲自说，不是说这初恋本人多特别。”
漪清的心一下就被高高提起到天花板，凝神听他的每一个字，好像他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是逐渐接近的风暴。
他手指摩挲着咖啡杯，婉婉道来：“而是这件事比较特别，是他的人生之耻。”
人生之耻四个字，太重了吧，漪清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事儿，什么样的人。
“曲家那小孩走丢了，你知道吧？”
漪清点点头，说到这事儿，她就想起只见过一次面的奕阿姨，不知为何，仅仅一面，她在自己脑海里的样子活灵活现，怎么也忘不掉。
“菜卷很愧疚，找了十多年，曲家都找倦了，他也没放弃，你不知道那时候他加了多少互助群，帮了多少被拐卖的年轻女孩，有的还喜欢上他，要跟他见面。”
见漪清脸色微沉，他连忙解释：“当然，菜卷他拒绝了，只是想帮忙而已。”
漪清“嗯”了一声，她当然知道柴隽为人严肃正经，又冷又酷，才不会借着善良的名义去撩妹。
“研一的时候遇到个可怜的女孩，两人聊起来，菜卷有点喜欢人家，结果人家骗了他一笔钱就消失，后来，他家里发生了点事儿，他跟家里闹翻，出来独立。”
“就这？人生之耻？”漪清内心不甘，本来以为会听到一个轰轰烈烈，感天动地的故事。
结果就好心没好报，帅哥也被网恋诈骗，这事儿在社会新闻里都只能占个犄角旮旯。
孟烨耸耸肩，摊开手：“就这，我们菜卷为了这个女骗子，喔，说不定是男是女，跟家里人闹翻，离家出走，还不够劲爆？”
漪清赌气般瞪了他一眼：“他才不只是因为那人跟家里闹翻。”
要把因果关系推到那个骗子身上，相当于认同红颜祸水，觉得商朝是因为妲己才灭亡，这样想的都是傻子吧。
绝对不是因为这件事，肯定是柴家触碰到柴隽的逆鳞，限制他的婚姻自由，他才想离开柴家，不受家人控制。
孟烨眯了眯狐狸眼，叹口气：“要不怎么说你们是天生一对，你比我了解他，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他那么聪明的人总是在恋爱问题上犯傻。”
结果人家事业有成，然后还遇到个真心爱他的女人，而他自以为精明，还不是沾了发小的光才有今天的事业，遇到的女人没一个真心，嫉妒啊。
漪清很失望，之前她一直心砰砰跳着，紧张得很，以为自己即将听到一段白月光朱砂痣，爱而不得的故事，并且将为此翻来覆去地吃醋煎熬，不得解脱。
甚至十年后，二十年后，每每跟柴隽吵架怄气，都要拿出来晾晒一番的陈年往事，直到它像纸一样薄。
然而，还是她想多了。
她还是觉得不对劲儿：“这算是什么人生之耻？谁没被人骗过钱？”
她认识柴隽之前，兼职还被骗过介绍费呢。
孟烨夸张地喊道：“那可是柴隽，当年我们哥几个都拜服的天才学神，如今白手起家创立百亿公司的年轻精英，他一周要见20个投资人，没一个人能在他眼皮底下耍小聪明，做的决策给公司规避了多少风险。”
切，孟烨对自己朋友滤镜真重，柴隽以前经常被她的小谎话骗得无所适从。
但柴隽被另一个女人骗了，这点让她心里像被刀刺了一下难受，他平时对女性绅士温柔，帮助过那么多人，这点她很欣赏，但也要有点防备心。
两人聊完，漪清也有点惭愧，她醋了这么些天，结果居然是柴隽犯傻，喜欢过一个女骗子。
她的醋意好像鱼长出了会走路的脚，看起来完全没必要。
*
她跟孟烨聊的话是个秘密，没有告诉别人，以致于她请祁薰在滨河路黄记吃早茶的时候，对方还紧张兮兮地追问：
“我瞧你们俩最近又黏上了，你还介意吗？”
她问的时候，茶餐厅的服务员正端着一盘蟹粉生煎放到漪清面前，漪清调了个方向，放到祁薰面前，疑惑地回看她：
“介意什么？”
“就，那啥呀？”因为怕刺激到漪清，她连初恋这俩字都不肯说，好像初恋就是伏地魔，人人只能说you-know-who。
漪清夹了个翡翠烧卖喂到嘴里，口齿不清地“嗯嗯”两声，然后摇头。
祁薰见她又“嗯”又摇头的，都快急死了：“到底怎么样嘛？”
等漪清咽下那口翡翠烧卖，喝了点水，才慢条斯理回答：“没事了，就是个意外而已。”
她都没说是网恋诈骗，给柴隽留点面子，想想他平时在隽清科技说一不二，颇有威严，要是被他们知道英明神武的隽总也有被网恋诈骗的话，恐怕会幻灭吧。
恋爱要以自己的心情为上，既然漪清都说没事了，祁薰轻轻吐出口气：
“还以为今天你请我吃早茶，要开‘狗男人’声讨大会，搞得我好纠结呀，他家蟹粉生煎这么好吃，要是一心二用，边吃边安慰你，也太对不起这等美味。”
白瓷盘里的翡翠烧卖都快被漪清戳坏了，她嘟囔一句：“我俩的事儿，你操心也没用。”
祁薰操心可不只因为跟漪清是好友，敲着碗等他俩的狗粮，更因为隽总实在难得。
她和初恋读同一所高中，没在同一个班，她在尖子班，初恋在普通班，两人感情挺稳定，也没影响她学习。
坏就坏在她跟尖子班一个爱扎双马尾的女生成了好朋友，偏偏两人男朋友一个班，俩男的也成了好友，四个人都觉得好有缘，关系逐渐好起来，开始四人约会。
双马尾男友比她初恋高，也比他帅，在外人评价中祁薰也比双马尾好看一点。
四个人一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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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初恋（7） 他是不是喜欢……
迷你小仓库取了行李箱之后，漪清和祁薰打车回隽山别墅，司机诧异地在六号别墅前面停车，然后帮两个姑娘搬行李。
两人偷偷摸摸的样子实在惹眼，要不是行李箱轻飘飘的，而且这是隽山别墅，他都怀疑她们杀人藏尸了。
司机走后，祁薰推着两个行李箱跟在漪清身后，等她人脸识别，一路过关斩将般终于得以窥见神秘的隽山别墅真容。
柴隽不爱邀请人做客，连孟烨都很少进他的家，也嘲笑过他很多次跟野兽圈地盘一样。
所以，祁薰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进来做客。
她一路惊叹连连，倒肘戳了戳漪清：“好哇，我还在为市中心三室一厅奋斗，你都住上豪宅别墅了。”
漪清才不跟她贫，规整好三个行李箱后，又打开行李箱，跟祁薰说：“你帮我检查检查，有没有娃娃破损变黄或者被虫咬了。”
“喂喂，”祁薰气得直跺脚，“我说你那么积极请我吃早茶，原来是把我当免费劳动力。”
漪清捡起一个娃娃，好好理了一遍，闻言瞥了她一眼，眼含笑意：“那你当不当？”
祁薰气焰一下就没了，委委屈屈蹲下，摸到一个娃娃，撇嘴：“好嘛，你欠我一个人情。”
早知道她外强中干，漪清暗自笑了笑，继续清点娃娃。
她积满一小箱娃娃就会送到仓库去攒着，这些年也没时间盘娃，不知不觉都攒了这么多，不知道被祝福的那个人每天心里是不是晴朗的。
“你跟谁学的扫晴娘？”祁薰非常好奇，漪清整个人像个谜，关于她的过去，她基本上不抱怨，她们也很难得知。
漪清像是回忆起非常美好的事情，轻声喃喃道：“宋老师。”
山里总有一段时间多雨，大雨过后，不仅会有泥石流，山路也非常难走，漪清去上学的时候，总是一脚泥，刮都刮不下来。
要不是宋老师跟她养父母谈好，只要她读书，每个月就给五百元的奖学金，养父母早就让她退学干农活了。
宋老师是大城市师范大学毕业生，来镇上支教，他会英语，数学和语文也不错，连音乐课也能顶住。
也是后来，漪清才知道他也曾师从专业老师，练的是意式美声。
跟他一起支教的人都回城了，其他人走了，宋老师留下来，最开始漪清只觉得这个老师有点傻，但非常喜欢他。
更别说被他从河里救了一命，宋老师看她可怜，经常帮她跟养父母周旋，又教她弹吉他，夸她有声带天赋，乐感强，教她掌控自己的声音。
有时候她会问学了到底有什么用，周围的女孩子好多十五六岁就订婚，十八就摆酒，等年龄到了就扯结婚证，她看不到自己的前路。
宋老师含笑安慰她：“多学一门东西，总会派上用场的。”
宋老师也不止对她好，其他学生也很关心，最怕下雨天，学生们不来，或遇到危险。
每逢下雨，他也会忧愁地望着窗外，有些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羞涩地背后喊他“忧郁王子”。
听起来有点矫情，但她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王子什么样。
情窦初开的时候，全靠言情小说脑补喜欢这两个字，于是便猜测王子就宋老师这样，长得比她们白，又瘦又好看。
宋老师最开始想弄停雨咒，被校长阻止了，说是搞封建迷信，不能开这口子。
无奈之下，只能做个扫晴娘，最开始是剪纸贴在玻璃窗上，但学生调皮，没过两天就撕掉，最后，还得做娃娃，高高挂着。
挂一排白色娃娃在窗户上，也有人不满，说看着像招魂引鬼。
但宋老师在镇上地位高，没人敢当他面说这些话。
漪清帮他打下手，也跟着学做扫晴娘，她不知道这娃娃到底有没有用处，但宋老师在她心里就像真正的父亲一样，她喜欢帮宋老师的忙。
“清清。”
“清清。”
等漪清回过神，祁薰已经喊了她好几声，见她不答应，低声咕哝：“清点个娃娃都能走神，这东西招魂么？”
“干嘛？”漪清没好气地问。
祁薰摸了摸娃娃的脸，觉得挺可爱，忍不住又摸了摸，翘着嘴唇问：“你那男网友还有联系吗？”
漪清眉眼都黯淡起来，手上动作也慢下来，无意识地拨弄娃娃：“没，要是能联系上，我早还钱了，用得着做娃娃吗？”
漪清读高中颇费了宋老师一番功夫，对她养父母连哄带吓，说自己在城里有关系，不让漪清读高中，就带人抓他们去坐牢，告他们虐待小孩。
市一高那边有宋老师的同学，也答应给高额奖学金特招漪清，她才能顺顺利利读高中，宋老师对她有再造之恩。
市一高不在山里，离得远，漪清终于能喘口气，活得像个人样，不用再被折腾着干农活。
市一高条件好，且每周都有计算机课，这是她最感兴趣的课程，其他同学私下都有两个手机，被老师搜走一个，自己藏一个，她一个都没有。
每周能上网的机会只有计算机课，她加了一个网友CJ，对方秋秋签名是“希望明天是晴天”，她本来以为是宋老师，一聊才发现不是，是个陌生人。
两个人聊起来，且聊得非常开心，CJ好像非常聪明，有很多不懂的数学题，她也跟他讲了一些自己的遭遇，对方很同情，帮了她许多。
收到望州大学录取通知书时候，她实在没办法，跟CJ借一千元现金当路费，结果对方给她寄了一万帮她逃走。
她跟祁薰讲了男网友CJ的事儿，祁薰一言难尽地盯着她，缓缓说：“他是不是喜欢你呀？”
漪清愣住了，仿佛祁薰说了让人多难以理解的话：“啊？可我们都没见过面，连对方的声音都没听过。”
祁薰翻了个白眼，一边叠扫晴娘，一边吐槽：“人的感情本来就奇妙，有人不注重外貌和声音，聊得来就喜欢，你好迂腐啊。”
“怎么会？”漪清脸蓦地红了，仔细想想CJ好像问了她好多次地址，说要给她寄东西，非常耐心地给她讲题，她当年高考数学能考140都是人家的功劳。
祁薰忽然尖叫一声：“那这男孩也太惨了，你跟他失联，没法还钱，那他岂不是觉得自己被网恋诈骗了？”
听到“网恋诈骗”四个字，漪清敏感的神经跳了跳，不由自主地想到柴隽，他好像也被网恋诈骗了。
漪清有点急了，她只觉得自己一定会找到人还钱，完全没想过站在对方的角度，她收到钱就失联，真的很像网恋诈骗。
CJ未必喜欢她，一切可能只是祁薰的猜测，光是聊聊天就喜欢她，这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
“他不喜欢我吧。”
CJ不爱说别的，经常给她讲题，连安慰都只有单调的一句“都过去了”，而且还经常失踪，不跟她讲话，发一大堆复习资料。
CJ家庭条件很好，但父母经常不回家，他一个人住，习惯不爱跟人说话，不爱跟人抱怨对生活的不满，甚至拒绝跟她视频，是强大理智，性格坚定的人。
怎么会那么容易透过网络聊天喜欢一个人？
“造孽呀，清清，没准你又践踏了一个无辜少男的心。”
她越说，漪清越不安，很想快点找到CJ，还掉这笔债，只要还掉，她内心就不会这么煎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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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初恋（8） 你歪头睡着的……
漪清最近在学丝巾编发，入手好多条柔软漂亮的丝巾，今天正好试试水。
一大早被柴隽喊醒，催着起床去周岁宴，她洗漱后，迷迷糊糊在衣帽间挑了条淡蓝色丝巾，坐在化妆间的镜墙前，脑袋一歪睡着了。
眯了好一会儿，忽然察觉到头发上好像有东西在动来动去，蓦地惊醒，发现柴隽正在帮她编头发，修长的手指缠绕着淡蓝色丝巾在她发间摩挲。
化妆间正常卧室大小，颇为典雅，门背上挂着她挑选好的礼服。
左边角落的凳子和白色化妆桌台上都摆着一束白玫瑰，温室培育，给隽山别墅供货的农场专门搞了个鲜花大棚，送的花都很新鲜。
她前面是一米宽，两米长的镜子贴在墙上，背后一股温热的薄荷香，壁灯映着他们俩的脸，一个睡眼朦胧，一个英俊清隽，她喜滋滋地想，般配得很。
柴隽身高过于挺拔，帮她编发的时候，必须时时刻刻弯着腰，瞧着可怜兮兮的。
心疼他躬腰太累，漪清按住他的手，掌心贴着他手背，眨着睡得有点干涩的眼朝他笑笑：“我自己来，你编得不好看。”
柴隽挺身，捡起化妆桌台上一个蒸汽眼罩，撕开，套在她耳朵上，亲了亲她洁白的耳朵，呼吸热热的在她耳尖：
“你歪头睡着的样子很可爱，继续睡。”
他的话很催眠，漪清眼前一黑，又睡了过去。
等她醒的时候，颈间套着U型枕，头发已经编好了。
鱼尾辫还蛮好看的，她坐在淡紫色天鹅绒座椅上，左左右右，侧头看来看去，越看越满意。
等她化好妆，换好礼服后，柴隽拎着件白色大衣进来让她穿上，漪清甩了甩鱼尾辫笑他：
“隽清科技最近营收状况不好吗？都要劳隽总亲自卖艺。”
大衣递给她后，柴隽开始自己打领带，他高大又帅气，打领带的时候多了一股成熟儒雅的气质，特别迷人，见她盯着自己发愣，便问：“好看吗？”
漪清红了脸，故作凶狠撇开眼睛：“自卖自夸，谁会问别人自己好不好看。”
柴隽见她误解自己的话，冷峻的脸不禁多了笑意，但她故作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柴隽忍不住逗她：
“我问你发辫好看吗？”
接二连三丢脸，漪清都顾不上感动，狠狠反击：“不好看，要是你早点跟我说要去周岁宴，我就能约妆造了。”
“嗯，我的错。”
他这么快认错，漪清自认也没脸继续胡搅蛮缠，忸怩地摸摸自己发辫：“也没那么难看啦，其实，也还不错。”
左右端详后，漪清又疑惑地问他：“你个炸厨房的人竟然这么会编头发？”
柴隽打完领带，拎起大衣，披在她肩膀上，两人靠得很近，很亲密，近到能咬耳朵：“很难？你看视频学的时候我也跟着看了两眼。”
漪清气鼓鼓地自己伸手进大衣袖子里，不想继续跟他这么凡尔赛的人说话，聪明了不起是吧？
小心哪天绝顶了。
*
周岁宴在望州酒店宴会厅，来宾不多，大多数都是生面孔，但他们好像跟柴隽很熟稔，漪清竖着耳朵听了会儿，才知道他们都是望州大学的校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多人偶尔掠过她的眼神颇意味深长，好像在盯一件震撼海内外的稀有文物。
柴隽的师兄牧原带着自己妻子过来，瞧见漪清，愣了一瞬，脸上又重新挂上笑容：“师弟，这是你太太吧，这么漂亮，难怪你要藏着掖着。”
牧原妻子瞪了他一眼，漪清也瞪了柴隽一眼，手指有点发痒，很想掐他结实的胳膊，他们明明未婚，怎么到处造谣说自己是他太太。
牧原妻子柔和知性，又健谈，没一会儿就跟漪清熟悉起来，让她喊师姐。
两人拉着手越聊越开心，牧原则带着没出息的望妻石到处都跟老同学social。
牧太太自己生完孩子后，看谁都一脸柔光，对漪清更是温柔得不得了，纤细的手指撩撩她的鱼尾辫，轻笑着问：
“真好看，自己编的吗？手好巧。”
漪清抬眸看了看正在跟个中年男人说话的柴隽，他也恰好在看她这边，漪清朝他笑了笑，用唇语说：牧太太说你手好巧。
也不知道柴隽听没听懂，反正她觉得很有趣。
没等柴隽回答，漪清手指绕了绕鱼尾辫，笑嘻嘻跟牧太太说：“不是自己编的，约了妆造。”
刚才有那么瞬间，她很想告诉所有人是柴隽帮她编的鱼尾辫，听起来太像炫耀，而且是没必要，让她有些羞愧的炫耀。
她还算清醒，知道克制，对外要维护恋人的面子，就像柴隽在外维护她一样。
且道德经有云，光而不耀，静水流深，通俗地说，就是秀恩爱，分得快，她想跟柴隽长长久久。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柴隽他们那边却忽然人声如潮，喧哗起来，漪清瞄了一眼，入眼是位极英武端正的男人。
他只比柴隽矮一点，身姿挺拔，一颦一笑都颇有阳刚正气，又很亲切，让人不自觉生出好感。
见她看得出神，牧太太凑到她耳边悄悄道：“那是奕淙，奕家这一辈名字都是三点水。”
漪清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奕家，牧太太便笑得别有意味，缓缓说道：
“跟曲家结亲的那个奕家，之前曲思情还纠缠这位，闹着要跟人处对象，吓得这位赶紧跟自己青梅竹马英年早婚。”
猛地听到“曲思情”，漪清想起柴隽吐槽她更喜欢柴家门前那两只石狮子，原来她还追求过奕家人。
惊讶之余，漪清转头瞥了一眼牧太太：“师姐怎么知道这么多？”
牧太太挽着她手臂，十分亲密地贴着她耳朵说：“我是望大马院政治学系主任，柴隽外婆萧院长是我老师的老师。”
这场周岁宴惊喜太多，漪清没想到竟然还有这层亲密的关系，难怪牧太太待她和柴隽那么亲切。
一个低沉的男声忽然鬼鬼祟祟地挤进她们的悄悄话：“说到萧院长，她老人家当年到底怎么走的？”
牧太太惊讶道：“你怎么过来了？”
“喏，隽总要跟奕淙叙旧，我找个借口溜了，赶紧说说萧院长的事儿。”
牧原眼神像个小孩般闪着好奇的光盯着自己太太，漪清想到柴隽外婆给他种薄荷的场景，就有点心疼，也很想知道前因后果，这种事儿问柴隽，根本就是在戳伤疤嘛。
“唔，”牧太太眯着眼睛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有点难过，“具体内情我也不清楚，听老师说萧院长摔了一跤，当时谁都不在，没及时就医，人就没了。”
谁都不在？
漪清的心被刺了下，微微有点疼，要是这样，柴隽不知道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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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初恋（9） 不会，我深厌……
大学毕业没两天，柴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好好放松，就诡异地接到奕淙电话：“那啥，这有个人翼装飞行出意外死了，他跟你联系最多，你来看看吧。”
他愣了一秒，随即想到自己那位物理兼数学老师是隽山飞行俱乐部会员。
隽山底下有个大型综合航空主题乐园，是柴隽大学时候的练手项目。
乐园落成那天，奕淙牵头成立了隽山飞行俱乐部，会员都是极限运动的狂热爱好者。
他未满二十，除了老爷子身体垮了些，被天价医疗费吊命，还没经历过别人的死亡，更何况还是教了他十年的老师。
望州入夏如火笼，偏偏老师死的那些天，天色阴阴的，连葬礼不见晴天，他随手改了自己的签名，希望明天是晴天。
他这位物理兼数学老师还是喜欢晴天的，天一阴，跟要他命似的，抑郁得像个疯子。
办完葬礼，柴隽人都瘦了一圈，孟烨绕着他转两圈，啧啧感叹：“三天不见，菜卷你又高了。”
“少找茬。”柴隽没耐心听他贫，跟奕淙周旋谈赔偿的事儿已经够闹心。
“哟，在奕家人身上咬下那么大块肉都难解怒气。”孟烨本来想安慰，结果一开口就贱贱的，找打。
“钱都给老师父母了。”但人没了，这才是最可悲的。
孟烨斟酌良久，说了句掏心窝的话：“为个萍水相逢的老师，还是个死人，得罪奕淙，不值当吧。”
柴隽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些厌倦：“老爷子也说了一样的话。”
柴老爷子说的话想必更难听，不像他语气委婉，孟烨顿时来了兴致，双眼放光：“喔，你怎么回答的？”
“关他屁事。”况且他也不觉得被奕淙记仇是多大的事儿。
孟烨惊呆了，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他们都低估了柴隽的人格魅力。
经过这事儿，柴隽和奕淙非但没交恶，反而关系更好，隐隐有胜过他的趋势，三人一起玩的时候，姓奕的跟他发小更有默契。
出事后，奕淙的飞行俱乐部散了，人也稳重不少，可能是怕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
弃了极限运动之后，奕淙又搞了个游泳俱乐部，吆喝柴隽和孟烨陪他冬泳，孟烨不爱运动，没跟着去，一个冬天下来，跟他们生疏不少。
等奕淙神神秘秘问柴隽网恋对象到底是谁，他才惊觉自己多久没参与他们活动，关系都疏远了，不知道发小恋情。
柴隽读书厉害，哪怕全班最高，年龄也全班最小，班上女同学年纪始终比他大点，一直没有绯闻。
像孟烨自己十四五岁开始就躁动得很，小女朋友一茬一茬换，就他跟冰山一样无欲无求。
这样冷淡的大帅哥忽然前卫地跟人网恋，他激动之余，又忍不住提醒：“菜卷，当心点，别是个抠脚大汉，你一世英名就毁了。”
柴隽帮人整理错题呢，闻言冷冷睨了他一眼：“哪个骗子有耐心问一年半的高中数学题？”
“欸，不是，”孟烨就纳闷了，“你们学校学姐学妹学弟疯狂地拿题追着你问，也没见你跟谁发展点桃色新闻，这人有什么特别的？”
柴隽怎么说得上来，可能是老师死的那两天，她陪自己说话解愁，起初全靠她追着问数学题，后来才知道她认错人，把自己当成初中老师，渐渐习惯了讲题之后说上两句话，不咸不淡地坚持了一年半。
再后来又知道她的家庭情况，柴隽想资助她，被拒绝后，心里很不安，老是想着这个人，这件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特别想跟她见面，想看看她是不是自己想象的那副模样，想知道她性格是不是像字里行间那样俏皮。
“唔，喜欢的就是特别的。”他第一次给出了个模模糊糊的答案，因为连他自己都闹不清，没见过她，没听过她的声音，为什么放不下。
果然，只有感情永远没法求实。
柴隽被孟烨和奕淙整整笑话了半年，笑他敢跟柴老爷子对呛，却不敢跟网恋对象见面，分明是怕对方长得丑。
柴隽蹙眉，有点郁闷地反驳：“人家要高考，阻人前途，如杀人父母。”
高考后，她第一次跟柴隽求助，但这求助太可怜，只借一千元，他喝水的杯子都不止一千，于是他寄了一万过去。
寄了钱，他还是放心不下，怕她被养父母关起来卖掉，于是按照寄钱的地址开车去找人，不仅没找到人，回程的时候，得知萧箐女士摔了一跤没了，出了点小车祸，等联系上她的时候，又要一万，把他拉黑了。
与其说讨厌那个骗子，不如说讨厌那个被蒙骗的自己，他一度骄傲于自己慧眼识人的本事，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被骗得这么惨。
漪清听完后，脸都白了，手背上的青筋噗噗噗跳着，心虚地低垂着眼睛，不敢看柴隽，怕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漪清能高考，还是一高的校长亲自家访，告诉贪婪的养父母只要她考得好，有奖学金五万，他们才没有阻碍自己上考场。
她留了个心眼，填志愿的时候留的是宋老师家的地址。
成绩出来后，养父母拿到了她的奖学金，她偷偷藏了望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告诉他们自己落榜，没被录上。
他们拿了奖学金，自然要给自己宝贝儿子带着他到城里玩，留她一个人看家，于是她带着身份证，录取通知书和向CJ借的钱一路向北，逃到望州。
等她安顿下来，想跟CJ报平安，结果发现被盗号，千辛万苦申诉回账号，发现再也找不到CJ，自此跟他失联。
整个大一，没什么新奇的，轻松拿下校园十佳歌手，她不是在教室和宿舍，就是在街边卖唱，那把二手破吉他还是花CJ的钱。
也有星探说要签她，都被她拒了，宋老师叮嘱过她，让她一定要好好读完大学。
大二的冬天，听室友说望州广场那边人气更旺，于是她换了个地方唱歌。
寒风冻得她指甲盖都紫了，她站在风里，鼻子被吹得有点酸，心想着太冷了，唱完之后，要喝杯热饮，再去打工的便利店。
忽然，一个又高又帅，挺鼻薄唇的男生递给她一杯热可可，冷得发颤的指尖握着热可可的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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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初恋（10） 我还是不懂……
漪清最近喜欢用丝巾编发，然后她注意到全公司的女生忽然都开始丝巾编发，就连短发妹子都会用典雅的白丝巾当束发带，绕过头顶，然后系个茉莉结。
前台妹子以前都爱八卦她和柴隽的绯闻恋情，最近嘴里讨论的都是她的穿搭。
她们见的人多，跟娱记一样眼睛毒，一眼就能看出她衣服鞋袜和手包的品牌，甚至会根据穿搭猜测她今天的心情。
不愧是柴隽堂姐，柴家大小姐带出来的下属。
她刚到公司就听到她们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好像又在讨论个唱会庆功宴有人给柴隽暗示表白的事儿，笑话对方不自量力。
漪清路过的时候，放轻脚步声，免得她们抬头看到她尴尬。
她没走两步，忽然被热情的柴语叫住：“清清，你来了啊。”
前台那里顿时鸦雀无声，个个开始装忙，漪清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惊讶地看着前台那里：
“语姐，抱歉，刚才走得急，没看到你。”
柴语长得美，又高挑，柴家人好像都在身高方面有天赋。
她裙子鞋包都是大牌奢侈品，跟那些喜欢小众奢侈品和定制的人不一样，就喜欢穿别人认识的牌子和款式。
她抱着漪清的小臂，捏了捏，红唇张圆了惊讶道：“清清你好瘦啊，禁得住我们菜卷吗？别看他人又高又瘦，其实力气很大，手臂可有劲儿。”
漪清白皙的脸一粉，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语姐，这里公共场合。”
柴语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两人同居了都没有实质关系，难怪漪清有精力天天到公司报到。
她就说，以她弟对清清的痴迷，不把人搞得下不了床，根本不会罢休。
她眯了眯眼睛，挽着漪清手臂，小声说：“哎呀，结婚生子后的女人就这样油腻啦，荤素不禁，脸皮厚，我尽量低调。”
说到孩子，漪清忍不住好奇：“语姐，你产假休完了？”
“没有啦，”说到这个，柴语秀美的眉褶着，“是我家的猫，宝宝出生后，陈川不让我继续在家养猫，我正找人代养一段时间呢。”
“你家房子那么多，换个地方养嘛。”
柴语倒是想过这个，但她家猫性格活泼，特别喜欢吸人，一天不能吸人就要抑郁，特别喜欢蹭人的时候夹子音，对其他动物都是斯哈斯哈的。
她一拍手，眼神发亮，激动道：“不然，清清你帮我养吧。”
漪清狠狠心动了，但还是艰难地拒绝：“柴隽猫毛过敏，我不能养。”
柴语感动地摸摸她的脸，又捏捏她的脸，十分喜爱的样子：“你对菜卷也太好了，比有些所谓的家人亲戚都好。”
她都忘记自己堂弟猫毛过敏的事儿了，更别说她二叔还带过自己情人的猫回家，一点都不顾她堂弟的感受。
漪清只觉得受之有愧，她才是最对不起柴隽的那个人，语姐这样说，只会让她愈发羞愧和无所适从。
更何况柴隽才是更好的那个人。
见她面有难色，柴语难得正经地拨拨她的头发，温柔地看着她：“清清，不要低估你自己，也不要低估柴隽，要对他有信心，对他痴迷你这件事有信心。”
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安慰的话还是一下戳到漪清心上：“谢谢语姐。”
最后柴语找了她们部门一个妹子帮她代养猫猫，临走前还送了漪清一个刺猬公仔。
*
柴语刚走没多久，漪清就撞见风尘仆仆的高瓴和秋野，两人推着黑色和灰色的登机箱，像是刚从机场回来的样子。
见他们两个凑到一起，漪清心虚又尴尬，但正面撞见，也不能不打招呼，她朝两人招招手，他们有气无力地回了她一个手势。
他们累成这样倒是反常，漪清都有点不忍：“怎么累成这样？请你们喝杯咖啡，休息一下。”
秋野扶着登机箱拉杆，叹口气：“有点事跟隽总商量，否则我们直接回家了。”
高瓴不爱说话，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鼓起勇气小声说：“清清，你，劝劝隽总，以前都是他，出差跑单，一年，要飞行1000小时，现在……”
现在如何不言而喻，自从跟漪清同居后，加班时长都比孟烨短了。
但漪清哪里敢劝，怕柴隽又不开心，觉得她不想跟他处，要是劝他多出差，指不定要怀疑她想偷跑。
见她为难，高瓴也只能叹口气，朝秋野点点头，慢吞吞说道：“我，跟隽总，谈，你跟清清，喝咖啡吧。”
三个人喝咖啡倒还好，忽然跟秋野两个人，漪清心里有点尴尬，“Q先生”问题解决后，他们好像很久没见面了，明明在同一个公司。
之前个唱会她也给秋野发了电子邀请卡，秋野说回老家过年，年后家里有事没来，以致于两人好像一直都没见面，忽然见面，气氛都尴尬起来。
望州气候很怪，夏天和冬天都来得快，走得快，明明前两天还冷得要穿大衣，这两天忽然有了点初春的味道。
十楼餐厅，漪清抱着一杯热可可，窗外的天蓝得透明，阳光也有了温度，她脱掉了大衣外套，只穿着米色针织长裙，外面套了件烟粉的针织小开衫。
秋野在外出差一个月，最开始只是跟瓴总参加技术交流会，准备回程的时候，隽总忽然打电话说自己要去牧宁科技老总女儿的周岁宴，让他和瓴总到伯尼尔跑单。
瓴总有恐人症，只能跟对方线上交流，幸好伯尼尔那边的人好像也深度社恐，见面会上喝了杯咖啡，匆匆聊了聊，都是线上谈妥。
飞机落地的时候，他没来得及换衣服，觉得有点热，坐在冬末春初的阳光里，微热但骨子里有股回家后舒适的惬意。
他远没有漪清尴尬，甚至有心情开玩笑：“古人说得对，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学姐你和隽总都越来越懒了。”
漪清被他说得脸温热起来，不仅柴隽加班少了，她最近也没拍视频，也没直播，粉丝个个都在抱怨。
谈恋爱真是件费时费力的事儿。
她手指尖摩挲着白瓷杯，不知道怎么回答，忽然心里像被火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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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与玫瑰接吻（1） 太阳东升……
惊蛰这天，春雷过后，望州下了最后一场薄薄的白雪。
隽清科技前台的女孩子们进去后，放下手里的热咖啡，解开围巾，脱掉外套，搓搓手，跺着脚直喊外面太冷。
谁能想到前两天外面的行道树好像要冒绿芽，结果忽然又有一场春雪。
七点半的时候，就有人开始清扫大厦，开了暖气，等八九点的时候，大厦里终于暖和了。
准九点的时候，有个蓝衣服的小哥抱着一束美丽的花，匆匆跑到前台登记，说要送到柴隽先生本人手里。
前台这边打电话层层请示，最后蓝衣服小哥才获批上到三十层，被小朱领着进了总裁办。
蓝衣服小哥笑得神神秘秘，跟柴隽说，是位漂亮的白裙女士要他送花。
柴隽想起漪清今早出门穿着白色长裙，外面披着卡其色大衣，于是脸上难得有了笑意，看呆了小朱和蓝衣服小哥。
跑腿小哥出门的时候，脑子里还乱哄哄想着，这两个人都长得跟电影明星一样好看，真般配啊。
柴隽骨骼分明的手接过花，仔细看，清俊的眉微蹙，复古的英文牛皮报纸里鲜艳的黄玫瑰夹杂着十来个白色扫晴娘，有种莫名的诡艳，不像漪清的画风。
好在鲜花里还夹着一张带香味的白色卡片，上面写着：好喜欢你，曾经在人群中无数次寻找你，都没有你的影子，没有你的日子，每天都空空。
是漪清的字，柴隽眉头松开来，失笑地吻了吻黄玫瑰，薄唇触碰玫瑰，像在对待自己心爱的那个人。
而他心爱的那个人却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忽然送花，还说让人耳热的情话。
蓝衣服小哥跑腿送花的事儿本来已经轰动全公司，谁知道五分钟过后，又有跑腿小哥抱着两束花到前台登记，说要直接送到柴隽先生手里。
小朱一脸麻木地带着人往里走，瞥了瞥跑腿小哥手里的两束花。
一束是蓝色风信子和十多支白色扫晴娘，蓝白交映，像昨日晴空，另一束是紫色和粉色勿忘我，以及白色扫晴娘，像太阳落山后的晚霞一样，紫溶溶的美。
柴隽疑惑地接过花，里面也有两张卡片：
——太阳东升西落，爱你如朝如露。
——对不起，你那么真诚热烈，我却总是让你遇到糟糕的事情。
孟烨早就听闻有人给柴隽送花表白，连忙跑到他办公室看热闹，抢过卡片一看，噗嗤一声笑出来：“欸，我以为只有你恋爱脑，结果漪清也不遑多让，你真诚还说得过去，热烈个鬼呀！”
柴隽冷冷看着他，眼神像冷箭一样射过去，抢过卡片，温柔又珍惜地放到贴身的黑色皮夹中。
他们以为这是结尾，没想到只是个开头。
这个跑腿小哥还没下楼，又有人陆陆续续送花进来，这下不止隽清科技大厦的人知道他们隽总被人送花表白，就连隔壁大厦都有人耳闻风声，颠颠地跑过来看热闹。
技术部那群死宅爱加班，上班也晚，将近十点才到公司，也跟着站在大厦堂厅里看热闹，然后窃窃私语。
有人撞了撞秋野胳膊：“听说你认识我们这位漪清董事。”
“嗯，是我学姐。”秋野已经能很坦然地跟别人说自己和漪清关系，心底毫无涟漪。
“所以他们在秀恩爱？”对方双眼发亮地发出咔嚓喀嚓吃瓜的声音。
秋野望着黄衣服的跑腿小哥匆匆跑过去的身影，大度地笑出声：“是，也不是。”
貌似只有他知道漪清学姐在道歉呢，用这么张扬盛大的方式向自己的初恋，自己的挚爱道歉。
这歉意迟来了八年，但真心不改，爱也蓬勃肆意，像绿藤般不受控制地生长。
有谁能爱对方七八年而爱意不减呢，真是傻瓜，还担心对方不能原谅自己，拼命向对方示好致歉。
站在秋野旁边的高瓴也默默看着听着，好像回到四年前，柴隽刚失去漪清的时候，本来以为他们会走丢，再没有机会，那时他不知是替柴隽失落，还是替自己失落。
现在，除了祝福，只剩祝福，祝他们永远牵着手，再也别走丢。
前台妹子们累惨了，都麻木了，到后面直接不登记，让他们直达三十层，还是有爱吃瓜的妹子数着：“九十九束花，九十九次说我爱你，好甜。”
不枉她们每天壮着胆子磕生磕死，没得说，天天在糖尿病和健康人之间反复横跳。
秋野听在耳中，心中轻笑，忍不住纠正，是九十九次说我爱你，九十九次说对不起，他也没想到漪清学姐脑洞这么大，道个歉都花样百出。
花送完了，围观人群终于散了，但议论依旧热火朝天，好多人都慕名想康康漪清，羡慕隽总人生赢家，事业有成就算了，偏偏还有这样浪漫痴心的美丽女友爱他。
舆论风暴中心的漪清却悄悄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直达三十层，她已经可以想象送的花在公司引起多么大的轰动，并不想那么快去大家面前当显眼包。
她进总裁办的时候，孟烨看完热闹，施施然往外走，遇见她，促狭一笑，笑得狐狸眼都完全眯缝了：“啧啧，又不是逢年过节，送九十九束花，求婚呐。”
要是搁从前，漪清可能被他臊得脸红，跟他熟了之后，只会回怼他：“羡慕呀？你也找一个。”
孟烨捂着左脸颊，嘶一声，酸，真的酸，酸死他了，他上哪找个长得美，还这么爱他的人，当上超市买大白菜呐，那么容易。
漪清进办公室就闻到浓烈的花香，小朱识趣地拎着文件赶紧跑了，剩下漪清和柴隽四目相对。
一瞬间，两人好像回到刚刚恋爱的时候，想看对方又忍不住撇开眼，耳根有点红。
两人都想说点什么，尤其是柴隽，从没像此刻这样不淡定，面上淡淡的，心慌得很，分不清自己和漪清的心跳声。
九十九束花，九十九张卡片，就像漪清躺在他怀里，头枕着他手臂，在他耳边呢喃了九十九句爱语。
谁能承受得住清清的九十九句告白，饶是他的心贪婪又野蛮，也已经被喂得快飘起来了。
最后还是漪清静静看着他，慢慢开口：“你不喜欢晴天娃娃。”
柴隽目光落在九十九束花里的娃娃，冷峻的眉眼多了暖意，正要说话，却被漪清打断：“不用改口，我只想跟你道歉。”
柴隽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圈在怀里，手臂收紧，额头碰了碰她额头，宽大手掌托着她后颈，凑到她面前，呼吸交错，问道：“怎么了？”
漪清环着他宽厚的肩背，脸蹭了蹭他肩膀，轻声问：“你还记得自己初恋的网名吗？”
“清清，都过去了。”提到初恋这件事儿，柴隽心里除了无力，还是无力，就算他本事通天，也不能让时光倒流。
“不，”漪清头撞了撞他肩膀，笔直的肩线被她撞得软了下来，她仰着头问：“是半粒青葡萄对不对？”
柴隽疑惑地松开她，手滑到她肩膀，半保护，半圈禁，他从没跟人说过初恋的网名，清清怎么会知道？
漪清半闭着眼，不敢看他，自暴自弃地说：“我就是你那个初恋，是我借了你一万，然后因为被盗号，跟你失联，是我害得你没能见外婆最后一面。”
说完她彻底闭上眼睛，哪里敢去看柴隽的神色，她在乎柴隽在乎到心坎里，所以怕得很，怕他急怒攻心，怕他心生嫌隙，怕他……不喜欢自己。
“真的？”柴隽如在梦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但他向来冷静，所以说出的话喜怒难辨。
“对不起，九十九束花，其实，我想说九十九次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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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与玫瑰接吻（2） 完结倒计……
两人诉完情衷，忽然发现九十九束花也是个大麻烦。
漪清很自然地提议，花谢了就扔掉，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反正柴隽明白她心意就行。
但柴隽怎么舍得，说要做成永生花，一辈子都珍藏着。
她有意调侃他，笑得很贼：“你不是说过，破烂一堆，不如心爱一件吗？”
柴隽即刻垂着眼睛不看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说：“听牧原师兄说的？”
“嗯，”漪清也正经起来，忽然想到柴隽的外婆和她的遗物，“外婆的遗物真的在奕阿姨那里？会不会骗人的？”
“不会。”柴隽伸手揉了揉眉心，掩住神色，声音有点闷，“查了很久。”
漪清脸埋在他颈间，安慰般亲了亲：“那怎么办？”
她很喜欢萧箐院长，之前说要为柴隽种薄荷，并不是虚话，去年她拔了隽山6号别墅小花园里的名贵兰花，已经种了好几茬。
每次劳作的时候，她都会想起萧箐院长，想到她多疼爱柴隽。
“算了，那也是她亲妈。”柴隽语气淡淡的，带着一股倦意，明显不想卷进柴家和奕家那堆事儿里。
他说算了，漪清也不好继续说，于是两人静静靠着，偶尔搭句话。
两个人相爱相处的时候，就好像进入异空间。
异空间里时光缓缓停滞，周围的一切都虚化定格，就连射进玻璃墙的夕阳余晖都亮了又暗，暗得很慢，缓缓褪却。
好像爱让时光都变慢一样。
漪清倚着柴隽，时不时说句莫名其妙的话，譬如办公桌上的相框要怎么摆才会在夕阳下最好看。
说着，说着，漪清好像猛然被惊醒一样坐起来，清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开始叭叭翻旧账：“你说你讨厌我。”
柴隽本来还握着她的后腰，打算把人拽回怀里，忽然听了这话，清俊的眉皱着：“我怎么可能说这话？”
漪清却好像抓到他话柄一样，兴奋得眼睛里都是飞扬的神采：“那天去周岁宴，我问你会原谅初恋吗？你说你深厌我。”
那怎么能一样？
那时他只以为自己遇到骗子，谁知会有那样的误会，他的初恋就是漪清。
那是漪清，他一切处事原则，日常的误会，衍生的憎恨，都可以为她让路，她永远是最优先的那个。
哪怕他还在柴家，谁都不能反对自己跟她结婚。
柴隽本来想辩解，但瞧着她得意的小眼神，选择了纵容：“我怎么能说这话，请你惩罚我。”
漪清就是想闹闹他，这人平时一本正经，又智力超群，很难抓到错处，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她就不想轻易放过，于是得意又暧昧地看他：
“罚你不准亲我。”
柴隽干净修长的手指与她的手指缠绵摩挲，垂头无奈又纵容地看她，好像她闯了弥天大祸，却又舍不得半点怪责：
“清清，你知道，这不可能。”
漪清眼珠一转，目光落在那束黄玫瑰上，笑得狡黠：“那罚你待会儿不准回亲我。”
她这样笑，柴隽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只见她掐了一朵黄玫瑰，咬在嘴里，玫瑰花衬玫瑰唇，摄人心魄。
“清清，不要。”柴隽试图起身，被漪清纤细的手指按了回去，倚着沙发背喘气，无力挣脱的模样。
漪清咬着黄玫瑰，缓缓俯身，直到他们鼻息相互交缠，黄玫瑰擦过薄唇，又痒又麻，柴隽深黑的眼瞳里映满了漪清。
他平时那么强势的人，此刻却无力少气，任漪清摆布。
玫瑰花瓣狠狠地塌下去，漪清居高临下和他四目相对，俯视他，很享受这种欺负他的乐趣。
玫瑰花汁液微苦，一朵花被两人各吃一半，漪清的粉红嘴唇肉湿淋淋的，唇边白皙的颊肉泛着水光，不知道是玫瑰花汁水还是什么其他的。
两人的呼吸都很急促，漪清及时鸣金收兵，否则事态就要到不可控制那一步了，他们早有默契，婚后再进一步亲密。
亲完后，两人甚至不敢看对方的眼睛，生怕再擦木仓走火。
柴隽闷闷整顿好自己，勾着漪清手指，淡淡看了漪清一眼：“也就你，能这么折磨我。”
漪清白了他一眼：“谁不是呢。”
他们两个，注定要一辈子相互“折磨”，她也很想满足他的一切愿望，想帮他取回外婆的遗物。
*
漪清烦恼地扣上手机，揉了揉眼睛，男生生日礼物好买，也不好买。
她在网上搜罗了一圈，也没找到合心意的礼物。
柴隽不过生日，但两人关系到了这一步，该有的礼物不能少。
手机上选不到，漪清只能到商场随便看看，说不定灵感就忽然涌上来了。
刚过完年，望州商场里还是喜庆的大红色，漪清路过望州广场，思及自己当年冒雪在这儿唱歌的事儿，感慨万千。
望州广场最大的商场少东是柴语老公，漪清进了商场，还担心遇见她，然后又笑自己傻，怎么可能那么巧。
谁知没遇上柴语姐，倒遇上了她抛在脑后很久的人。
曲思情。
她竟然在纠缠一个挺拔英气的男人，漪清本不想管，又想起被纠缠男人好像是柴隽朋友奕淙。
显然，曲思情也没想到会让她遇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漪清走过来，她抓着男人的手立刻松开。
一走近，漪清才注意到被奕淙挡住的年轻女人，她抱臂冷淡地看着曲思情和奕淙，好像在看一场滑稽电影。
曲思情则像被被开水烫到的老鼠，气红了脸，尖叫：“漪清，你怎么在这儿？”
漪清愣了下，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那语气好像自己欠她千八百万，顿觉好笑：“曲思情，你勾引柴隽不成，又来纠缠有妇之夫，真不要脸呀。”
当初她怂恿亲生母亲寄死掉的小刺猬，柴隽非要报警，闹得人人皆知，漪清不解，柴隽后来跟她解释，曲思情日思夜想嫁入豪门，报警就断了她前程。
要不说聪明的男人最心狠呢，瞧曲思情如今这状态，必然是求而不得了。
奕淙本来被无辜纠缠，老婆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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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身世（1） 完结倒计时第九……
最初，漪清的衣帽间冷清得没有一点人气。
随着她添的首饰，化妆品，漂亮裙子越来越多，房间好像充满她的气息。
而她最珍藏的还是属于过去的回忆。
柴隽送她的简笔画，他们一起在望州广场拍的照片，刺猬公仔，三箱扫晴娘，当然，最最重要还是她从家乡带出来的关于成长的所有回忆。
她捏着手里的一张照片出神，听到柴隽的脚步声，连忙把照片塞到一张唱片下面，捡起她和柴隽在望州广场的合照。
柴隽推开门，进入衣帽间，房间就显得逼仄起来，他的影子落在漪清身上，脸色和平常不同，有点说不清的激动。
见到漪清手上的照片，面色顿时垮下来，用受伤的眼神燎了漪清一下。
漪清连忙放下手里的照片，有点哭笑不得地哄人：“怎么了？你长这么好看，还不许人看了？”
柴隽拾起相框，照片里的他才二十一岁，白色T恤和藏蓝色牛仔裤挂在身上，青春逼人，从后面搂着漪清的腰，下巴支在她肩膀上，怎么看怎么让人嫉妒。
“你喜欢他？一脸青涩，有什么好看的？”酸言酸语，醋味冲天。
说完，要把相框扔到垃圾桶里，漪清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见他真的要扔，急急抢到自己怀里，怒瞪他一眼：“你别太过分啊，自己的醋都吃。”
柴隽扫了一眼照片上的自己，面不改色地说：“你盯着他那么久，平时也没见你盯着我看。”
漪清心知自己随手捡起相框让他误会了，又不知如何解释，索性将错就错，举着相框问：“那你说，照片里的漪清好看，还是现在的我好看？”
这问题的难度不亚于“你妈和我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柴隽宁愿她问先救谁，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漪清。
“都好看。”刚才腾起的醋意顿时被强压了。
他为难地盯着照片上的漪清，无论何时，对着漪清那张脸，他都很难说出难听的话。
“不行，必须要评个高低出来。”漪清不依不饶地追问。
要是搁平时，她不会这么作，今天柴隽随便吃醋可惹着她了，非要治治他对着二十一岁的自己都要吃醋的毛病。
他后退两步，清俊的脸上一片犹疑和忧虑，生怕自己说错话，漪清会不开心。
见他被难得要冒冷汗了，漪清也没继续咄咄逼人，毕竟是自己爱人，又不是仇人。
她收回照片，戳了戳他宽阔结实的胸膛，教育他：“知道这种问题无理取闹，就别瞎吃醋，难看。”
柴隽趁机捏住她手指，放在薄唇边，亲了亲，她要躲，他偏不让，亲到她手背上，温热宽大的手掌，一路向上，握住她白皙后颈，不轻不重地亲她颈间的一颗淡红色小痣。
她颈间被他热热的鼻息蒸得红透了，偏他还在她耳边低语：“不难看，永远都会为清清吃醋。”
这一吻寻常又不寻常，柴隽就像他们养的那两只亲吻鱼，逮着机会就想亲她，太寻常了，不寻常在她的心不在焉。
她心里还记挂着在奕淙家里无意中看到的那张老照片。
他外婆让他帮忙修复有点模糊的老照片，他妻子帮忙整理，摊在客厅小几上，她无意间就瞄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那张脸和她唯一珍藏的幼儿园毕业照上的自己一模一样。
那是她关于童年的唯一印象，五六岁的事儿她都忘光了，唯独这张照片一直想方设法珍藏。
*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漪清心里一直记挂着老照片的事儿，逛商场，替柴隽选礼物时，竟然又偶遇了奕女士。
上次在隽清科技，她不小心撞到奕女士，那时只觉得她好美，好有气质，又很有魄力的样子，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跟她扯上关系。
漪清目送她走进一家奢侈品店，动了动玫瑰唇，想跟她说说话，终究还是没开口。
此刻，她比任何人都害怕面对自己的身世。
她心事重重地路过一家家奢侈品店，店门口的招牌流光溢彩，一尘不染，映着她愁容不展。
望州百货商场很大，漪清绕了一圈，又在星巴克店门外撞见奕女士，她眼睛亮了亮，继而眼底光彩又熄灭了。
奕女士态度听冷淡，但到底没装不认识，跟她打招呼：“你，是柴隽女朋友？”
漪清偷偷看了她一眼，怕她觉得被冒犯，又飞快移开，听她跟自己讲话，按捺住激动，假装镇静：“嗯，我们还没订婚。”
话音落，她有点懊恼，不知道自己胡说八道些什么，忽然扯到订婚，是脑子里太乱，开始胡说八道了么。
奕女士哪知道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冷淡地点头，要走开，漪清却叫住她：“能不能请您喝杯咖啡？”
奕女士迟疑片刻，到底还是点头了，她今天一身浅灰色休闲风衣，一看就知道是工作之余，出来放松，还要被漪清逮着请咖啡，心里到底是不愉快的。
尤其，漪清还是柴隽，她最讨厌的人的女友。
两人落座后，漪清点了热可可，奕女士点了杯摩卡，漪清还没开口，她就打断她的话：“如果你想替柴隽说情，那很抱歉，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漪清想起她的遭遇，鼻间一酸，眼睛里也跟着有了泪意，耳边响起奕淙的话。
她当时问老照片上的小男孩是谁，奕淙说是曲先生，曲思情的养父。
见她眼睛微红，奕女士便咬着舌头，咽下所有的狠话，心微微抽痛着，扯了张纸巾，温柔地给她拭泪：“我讨厌他，又不讨厌你，你哭什么？”
相反，她一看这女孩就很喜欢，并不忍心迁怒她。
漪清忍住泪意，狠狠喝了口热可可，遮掩自己的情绪，不安地用余光看她：“想我妈妈。”
奕女士的眼神更温柔了，细腻的拇指亲昵地划过她脸颊颧骨，轻笑出声：“你喝个热可可，唇周都是奶胡子。”
“跟我女儿喝牛奶的方式一模一样。”
漪清低垂眼眸，避开她的目光直视，神色微暗：“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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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身世（2） 完结倒计时第八……
漪清这两天喜欢在外面闲晃，柴隽不像从前那样，她一离开视线，就忧心她离开自己。
在望州，她的羁绊已经足够多了。
况且，他也清楚，生日临近，即使他不喜欢过生日，漪清也会偷偷送他个小礼物。
难得闲暇，漪清又不在，柴隽一身工装，显得肩宽腿长，推着除草机在草坪穿梭，已经是最大款的除草机在他身前也有点矮，让他不得不微弯着腰。
等除完草，已经半小时，漪清不在家，如果手机没在身边，也会让他没有安全感。
他摘掉手套，露出修长优美的手指，走到工具箱那边，拿出手机，竟然没有一个漪清的电话，看来她在外面乐不思蜀。
真让柴隽有点不爽。
以至于接奕淙电话时，语气也不大好，奕淙算是最了解他的朋友之一，挑眉问道：“语气这么冲，你老婆又出门了？”
柴隽敏锐地察觉他话里有话，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
“哟，”奕淙懒洋洋又欠揍地吐槽，“连我的醋都吃，您家祖籍东亚醋海？我前两天和老婆逛街，碰到她了。”
至于曲思情，他半句话都不提，提了就是给他自己和柴隽添堵。
听他说跟老婆一起，柴隽松了口气，笑道：“璐姐还好吗？”
“啧，”奕淙也开始敏感起来，“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带我老婆，你老婆眼巴巴给你买生日礼物呢。”
生日礼物这事儿，他心里早就有数：“那你打电话过来，是也想送我礼物，咨询咨询？”
“滚你丫的，”奕淙笑骂一通，然后正经道：“其实也算个礼物，我有朋友省厅的，你之前不是让我帮你老婆找亲生父母嘛，就这朋友，告诉我，二十年前那伙绑架犯，抓到一个。”
柴隽本来倦倦支着腿，靠在花园白色廊柱上，闻言，挺直了脊线，握着电话的手有点不稳，嗓音更沙哑：“找到了？”
“没呢，”奕淙本想笑他关心则乱，但想想他这些年也不容易。
但哪那么快呢，要真找到了，他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他小姑姑，人还没找到，他都不敢跟小姑姑说，生怕空欢喜一场，逼疯她。
无论如何，柴隽心底沉沉压着的巨石好像微微撬开了一条缝，嗓音都有点颤抖：“谢谢你。”
奕淙也不想继续这么沉重的话题，假笑着换话题：“你老婆对你生日这么上心，你呢，对人家没点表示？”
柴隽的心刚落下，又提起来：“你打听她生日？”
奕淙笑得咬牙切齿，心说他俩这种爱妻狂魔，醋来醋去有什么意思。
漪清生日在下个月，柴隽自然也有准备，他不想告诉人具体日期，但架不住想炫耀的心：“她生日的时候，我打算旅行求婚。”
“不是，”奕淙惊叫得像只被人掐住脖子宰杀的鸭子，“你们还没结婚呢，那你到处跟人说那是你老婆，败坏人名声，破坏人桃花，菜卷，你够贼的啊。”
柴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跟他你来我往拌嘴两句，挂断电话后，难得笑起来。
漪清回来后，一切都越来越好。
*
漪清带着手包出门，回家拎着两个橙色的袋子，嫌拎得累，扔给柴隽，让他帮自己放进衣帽间，自己要先去洗澡。
柴隽拎着两个橙色袋子跟在她后面，陪她上楼，边走边叮嘱着：“下次让司机接你。”
“星期天欸，不好吧？”漪清捶了捶肩膀，逛得有点累，跟奕女士说话情绪起起伏伏，也很耗心神。
柴隽揉了揉她后脑勺，手指温柔有力，“有加班工资，三倍。”
漪清心算了几秒，得出个结论，比她打车还贵，下次继续打车吧。
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柴隽从衣帽间出来，听到声音，薄唇一抿，别开视线，平复了心绪，克制自己，低头飞快开门走了。
等漪清吹干头发出来，他也洗了澡，头发还在滴水，漪清没好气地拎起吹风机抱怨：“下次再这样，不跟你住了。”
柴隽分明是湿着头发，等她出来帮忙吹，也不怕自己感冒，明明矜贵得很，少吃两口饭都要晕的人。
她坐在他大腿上帮他吹头发，纤细白皙的手指在他漆黑发间拨弄，柴隽抱着她，搂得有点紧，像吸猫一样，时不时吸她一口。
等吹完头发，柴隽才慢慢追问：“今天怎么想起买包了？”
漪清的分红不少，但她向来不爱奢侈品，那个包至少四五万，不像她的作风。
漪清犹豫了一分钟，到底没继续撒谎，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今天遇到奕女士了，聊得很开心，她送了我一个包。”
柴隽搂着她的手一紧，漪清背对着坐在他腿上，他下巴紧紧粘着漪清肩膀，两人本来密不透风，这一紧，更显得两人亲昵无比。
柴隽又吸了她一口，慢条斯理咕哝：“她怎么也来找你，还送你包？”
漪清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要是不喜欢我见她，下次，我见到她就转身走。”
柴隽怎么敢？
他可是男德粉，哪里敢干涉未来老婆的一举一动。
“别，”柴隽吻了吻她雪白的侧颈，“她喜欢你，是好事。”
漪清缺母爱，对比自己年龄大的女人都很容易有好感，这点虽然让柴隽郁闷，但他还没小气到干涉她交友的地步。
漪清反身，白皙的手拨了拨他漆黑的短发，又摸了摸他耳朵，下巴戳在他心口，语气有点淡淡的惆怅：“你知道的，你永远是我的首要选项。”
想到这，她越发觉得对不起奕女士，虽然检测结果没出来，但她的直觉已经在心底将她当成妈妈。
柴隽闻言，抱着她的宽大手掌骤然收紧，脸埋在她颈间，嗅着她的味道，恨不得两人一辈子都不分开。
两人腻歪了会儿，漪清想到奕女士说自己女儿小时候很喜欢柴隽，忍不住好奇：“你小时候跟那女孩儿关系很好吗？”
这分明是个送命题，柴隽又不会撒谎，只好含含糊糊：“小时候的事儿模模糊糊的。”
“少来，”漪清揪着他耳朵，哼笑一声，“别人可能记不住，但你那脑子，别说你记不住。”
柴隽冷淡的眼皮耷拉着，有点难过：“是个好孩子，都怪我那天说下雨了，要留她。”
漪清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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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身世（3） 完结倒计时第七……
奕女士公司做海水淡化，平时出差都飞的是沙漠石油国家那一圈，她去康斯坦丁出差，给漪清带了幅沙画。
两人又见面的时候，漪清也拎着一堆礼物，听说奕女士喜欢瓷器，她特地跑遍了望州，淘了天青釉三足洗和水仙盆。
漪清抱着沙画爱不释手，画是游牧生活特色的图案，高大的椰枣树，闲适低头吃树叶的骆驼，还有远处若隐若现的清真寺。
奕女士也惊喜地摩挲着天青釉，没想到漪清送礼物会送到她心坎里，可见用心了。
两人交换礼物后，漪清问了些奕女士公司的事儿，奕女士容光焕发地跟她讲了自己如何跟西班牙人斗智斗勇，拿下手头上这个光伏海水淡化项目。
漪清听得云里雾里，她嘴里蹦出来诸如反渗透膜之类的词很陌生，但不妨碍她眼睛闪着光看奕女士，这完全符合她理想中的母亲形象。
当初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自己不是养父母的亲生孩子，她偷偷妄想过亲生母亲的模样。
她曾经那么羡慕曲思情，那么喜欢奕女士。
奕女士说完，喝了口咖啡，心道自己好像说太多，完全没顾虑漪清喜不喜欢听，略带歉意问：“很无聊吧？咱们聊点别的什么？”
漪清想着那份检测报告，可以确定奕女士是她妈妈。
她心疼地微笑着摇头：“很有趣，听起来有点辛苦，但我知道你很喜欢。”
奕女士惊讶凝视她，颇有种相见恨晚的遗憾，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听起来有点辛苦，但我知道你很喜欢，”那么贴心，让她动容。
她丈夫曲延柏是个不谙世事的画家，半点也听不进她工作的事儿。
她那几个哥哥粗枝大叶，哪会跟她说这些贴心又窝心的话。
有那么瞬间，她甚至想让漪清做她干女儿，可一想到自己孩子，又冷静了，她不能在孩子没回来前，去疼爱别人。
两人喝完咖啡，奕女士舍不得她走，于是提议：“我们继续逛逛。”
漪清体谅她刚出差回来，肯定有点累，瞄了眼四楼的电影院，笑着建议：“看电影吧，最近都没时间去电影院。”
奕女士亲昵地替她拨了拨头发，笑得眼角有了条细纹：“没人陪你看？”
不想让她对柴隽误会加深，她急忙解释：“有家庭影院，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他俩都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亲密，哪怕在电影院情侣座相互依偎都会觉得尴尬。
奕女士不喜欢提到柴隽，便没继续说，两人到了四楼电影院，入目就是一部拐卖题材的海报，漪清怕她伤心，连忙让她去买爆米花和饮料。
最后两人选了部温馨的宠物题材电影，看完后，还有点意犹未尽。
电影期间，漪清手机至少有十个未接来电，都是柴隽，等她回消息后，柴隽还不放过她，一直发消息，让她早点回家。
看完电影，漪清要打车，奕女士不同意，让她一起等司机，还先让司机送她，送到了她发誓毕生都不会踏入的隽山别墅区。
这看起来只是些许让步，漪清心中多了点希望，也许奕女士没有那么倔强，会同意她和柴隽结婚。
这样，她也不必逃到望京，甚至能光明正大告诉她，自己是她女儿。
奕女士哪知她幻想了那么多，等她下车后，摇下车窗，跟她道别。
漪清表情不舍，情绪有点低落地追问：“还要出差吗？”
奕女士笑了，看了她两眼，忽然说：“暂时不去，下次一起去做SPA。”
漪清眼睛亮了亮，连连点头，开心地送走她。
*
漪清生日时候，她和柴隽要出去旅游，这事儿早就跟朋友们打过招呼。
祁薰便嚷嚷着说要提前给她庆生，孟烨看热闹不嫌事大，提议在隽山别墅六号办草坪烧烤。
日子选在周末，不用上班，大家都有空，报名的人还挺多，连潘岳都来凑人头。
漪清作为女寿星，被全程关爱，柴隽让潘岳找了专门的派对策划，连在农场选鲜花和挑烧烤用的新鲜肉这类小事，都能包办。
不过三四天，就把漪清越养越懒，早上还成了起床困难户。
尤其是周末，大家都在路上了，她还没起床，柴隽去叫她吃早饭，她抱着被子喊春困秋乏，想睡懒觉。
柴隽也不生气，出去看了圈草坪烧烤派对的进度，帮忙撑了白色的野餐帐篷。
回来后，漪清还粉扑扑着脸睡得香，他捏了捏漪清鼻子：“起来吃早餐。”
漪清捂住耳朵不想听，他掰开她手指，低声在她耳边说：“老陈特地让他媳妇帮你做的包子。”
老陈是宾利司机，专门接送他们上下班，私交比较多，听说漪清生日，非要送礼物，柴隽怕他花钱，于是让他在他老婆的早餐店帮忙带早餐。
漪清听到“包子”两个字，眼珠在闭着的眼皮里动了动，还是不想醒，瓮声瓮气问：“什么馅的？我要吃肉馅的。”
今天在家搞派对，怕朋友们拘谨，柴隽没穿衬衫西裤，一身清爽又干净的运动装，倦懒地坐在漪清床边，半倚着腿，替她拉高滑落的被子，柔声道：“有。”
虽然包子很美味，但她真的好想继续赖床，于是耍赖：“那我要吃薄荷馅。”
“也有。”柴隽闷笑出声，觉得她耍赖的样子也好可爱。
漪清惊讶地撇开被子，坐起来，眼睛瞪圆了，一脸惊讶：“还真有薄荷馅的包子呀？”
柴隽起身，替她挤牙膏，回身笑看她：“今天你是寿星，所有愿望都可以实现。”
“切。”漪清又不是小孩，怎么可能相信这种鬼话。
柴隽也只是逗她，见她不上当，咳了咳，慢条斯理说着：“昨晚我摘了你种的薄荷，让老陈带回去做包子馅。”
一听到薄荷肉馅包子，想象的滋味都香得漪清睡不着了，揉揉眼睛，起床洗漱。
在刷牙的时候，她一直有点懵的脑子忽然清醒了，才反应过来，柴隽怎么知道她想吃薄荷肉馅包子，她也没跟他说过。
太厉害了，都可以出摊算命，毕竟连她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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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身世（4） 完结倒计时第六……
柴语爱喝爱玩，跟祁薰一拍即合，两人就着烤得滋滋冒油的最顶级霜降牛肉，一杯一杯往肚子里倒，吓得陈川赶紧抢杯子。
柴语喝高了，抱着杯子满场跑，陈川黑着脸在她后面追，逗笑在场所有人。
见陈川要追上了，柴语忽然把酒杯往漪清手里一塞，贴着她，香软的身体跟她挤在一个白色太阳椅里。
男女有别，陈川忌惮柴隽，哪敢在漪清手里抢东西，便没敢过来。
柴语自己不拿杯子，就着漪清的手，小口小口喝着，美滋滋，顺道还要喂漪清一块烤牛肉。
喝酒喂肉便算了，偏偏她还搂着漪清，故意对自己堂弟笑嘻嘻道：“醉卧美人膝，人生极乐。”
柴隽阴着清俊的脸，跟陈川对视一眼，都对彼此管不住老婆颇为不屑。
漪清对喜欢的人很纵容，笑意盈盈地任她抱着，小口小口喂她喝酒，她喂肉的时候，也很配合地张嘴，看呆周围一片人。
祁薰刻意忽视心底那点嫉妒，明明她才是清清最好的朋友，至于程澄，她满脑子都替漪清计算着卡路里。
终于，程澄看不下去，喊话威胁漪清：“你再继续吃，明天上称胖两斤。”
她这么一说，漪清停嘴了，倒不是想着减肥，而是下意识看柴隽，她一听到测体重之类的事儿，就想到两人的暗号。
果然柴隽也下意识看她，两人一对视，漪清忍不住红了脸。
孟烨恰好注意到这两人的眼神官司，不解问道：“不就说个上称，你俩还你侬我侬的，几个意思啊？”
柴隽阴着的脸终于转晴，淡定地倚着太阳椅背，舒展长腿，慢悠悠笑着：“没什么，想帮清清测体重而已。”
柴语喝得都大舌头了，搂着漪清的肩膀，凑到她脸颊边，酒味扑鼻而来：“测体重还要一块儿，你俩太黏了吧。”
她打了个酒嗝，搂着漪清蹭：“清清，你俩感情那么好，我弟被你吃得死死的，快教教我，我受不了陈川那个臭直男。”
漪清瞪了柴隽一眼，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测体重，他们一早就约好，在外人面前要庄重一点，不能过于亲密。
柴语本来就在发酒疯，见漪清不跟她说话，竟然还跟自己堂弟眉来眼去，搂着漪清晃：“清清，你教教我嘛。”
陈川黑着脸躲到一遍抽烟，漪清被缠得没办法，随便糊弄她：“没什么可教的，就跟建立家庭基金，两个人都往里面存款一样嘛，只要存得够多，就不怕感情被耗光。”
孟烨若有所思，然后长叹一声：“我啥时候才能找到肯陪我存款的人？”
柴隽长腿一伸，踹他一脚：“滚远点感慨，别觊觎别人老婆。”
祁薰也颇感触：“说的轻松，做起来很难嘛，重点还是运气足够好，找到肯付出的人，要是个只占便宜的渣男，那还不被气死。”
程澄耸耸肩膀，表示赞同，所以感情哪里有教学方法，无非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天是漪清这么多年来最轻松的一个生日。
到最后散场的时候，她还十分不舍，一种要分别的惆怅紧紧抓住了她。
人总是这样，舍不得美好。
送走所有客人，漪清和柴隽各回房间洗漱，等吹干头发出来，漪清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
竟然是奕女士，她发了个笑脸：【听说今天你庆祝生日，明天一起做SPA，顺便给你礼物。】
漪清攥着手机，想起今天切蛋糕许的愿望，希望奕女士能接受她和柴隽在一起的事实。
也许明天，她该好好跟奕女士说说了。
*
望州阿雅娜水疗会所。
奕女士带漪清体验了所谓的热贝壳按摩，两人裹着浴袍，脸都粉扑扑的，皮肤白且细腻。
按摩完之后，会所还提供地中海式饮食。
漪清在望州待了这么多年，每天经过这条路，也不知道这条路上会所里的别有洞天。
里面来来往往的都是身材纤细苗条，面容美丽的女人。
两人穿过绿幽幽的竹墙，来到餐厅，落座后，立刻有穿白色工作服的人上来，半弯着腰问奕女士的需求。
奕女士跟她耳语两句，她走后，奕女士又转头跟漪清笑笑：“上次去阿布扎比出差，买了两盒顶级藏红花，送了我妈一盒，还有一盒，顺道给你了。”
奕女士没给侄媳，反而给了漪清，可见她对漪清的喜爱。
工作人员送礼盒过来，奕女士递给漪清，她本来以为很轻，谁知到手上，重得差点脱手，顶级藏红花一斤上万呢，这不止一斤了。
“谢谢奕阿姨。”漪清收了那么多礼物，最喜欢的还是奕女士送她的。
也是临时知道她过生日，没刻意准备，奕女士心里还盘算着下次出差再给她带点礼物补补。
漪清放好礼物，吃了口金枪鱼沙拉，想活跃气氛，替自己接下来的话做铺垫，于是追问：“阿布扎比怎么样呀？”
奕女士抿了口红酒，摇摇头：“一直在酒店里，房间阳台看了看阿布扎比大运河和谢赫扎耶德大清真寺。”
漪清抿了口葡萄酒，脸颊粉红，朝她笑笑：“那挺可惜，我到一个陌生地方，肯定先玩个爽。”
她这性格调皮中透着股机灵劲儿，奕女士就喜欢她身上的灵气。
又听她问：“您什么时候生日呀？”
奕女士挑眉笑笑：“想送礼物啊？不用，听说你唱歌很棒，唱首生日歌就够了。”
漪清总觉得她在跟自己开玩笑，刚想反驳，旁边两个贵妇施施然落座，她们坐在转角角落，估计没看见她们，两人叽叽咕咕聊起来。
聊得兴奋的时候，漪清竟然听到柴隽的名字，于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我女儿也是个傻的，前两年柴隽没动静的时候，让她回来相亲，她非要读完书才回来，说要惊艳人家，这下好了，人家有对象了，她哭得跟泪人一样。”
漪清尴尬地笑笑，注意到奕女士脸色沉了下来，低垂着眼皮，很不耐烦的样子。
“你还别说，他对象到底哪家的，听都没听过，叫什么奕清，奕家的女孩吗？”
漪清心头咯噔一跳，连忙转头看奕女士，果然她一脸怒容，气得浑身发抖，像是要站起来怼人。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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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身世（5） 完结倒计时第五……
两人在月下花园说了些不愉快的话，进了玄关，又很快和好，柴隽换好拖鞋后，甚至帮漪清的小皮鞋擦净，打鞋油保养。
他做这些琐碎小事都是那么顺其自然，风度翩翩，换灯泡，指挥人装修房间，用割草机除草，除了厨艺，简直是满分男人。
漪清到餐厅吃完饭，出来时，见他从洗衣房出来，无奈问他：“你又帮我洗衣服，明天是不是要给我当司机？”
他送了辆车给漪清当生日礼物，说再请个司机，被漪清拒绝，两个人整天形影不离，多请个司机挺浪费的。
漪清也有自己的盘算，她和柴隽一样不爱开车，为了避免浪费，等女儿出生了，重新喷卡通漆，当成小公主的专属座驾。
柴隽随性地拎着收纳篮子，亲昵地碰了碰她额头，低头在耳边轻声说：“司机，保镖，老公，都可以兼任，所以不去望京好不好？”
绕来绕去，还是不想她去望京。
漪清自己也不想去，但在一个城市，早晚东窗事发，漪清拨开他的俊脸，无情说道：“望州待太久了，想换个新地方，隽清科技在望京也有分公司，我替你微服出访一段时间。”
柴隽可以对任何人强势，唯独拗不过漪清，向来都被接连攻占，城池失守。
“可以。”两小时车程而已，车上加班，时间就匀出来了。
漪清可不知道他打算车上加班，见他点头同意，松了口气，抬头亲了亲他薄唇，脸靠在他胸前，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悄悄在心底叹气。
她对不起奕女士，只怪她现在对她的感情不够深。
想到奕女士，漪清从他心口前仰头问：“你跟曲家那谁到底怎么订的娃娃亲？”
可惜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据说刚到养父母家里时候，发了高烧。
加上年龄又小，之前的事儿都忘光了，要不是这样，她也不至于在外流落多年。
柴隽却很不愿意提到从前的事儿，以为漪清吃醋，只一味强调：“不是娃娃亲，我没答应，都是大人的玩笑。”
可她记不住，又很想知道，小时候他们到底怎么相处的，好奇得心里好像有猫爪子挠一样，痒得很。
“说嘛，说嘛。”漪清再三发誓自己绝对不吃醋。
柴隽瞥了她一眼，漆黑眼珠里是浓浓的不信任，他还想着今晚睡觉之前温存一下，可不想被漪清摔门，关在门外，那样太可怜了。
架不住漪清哀求，柴隽才像葛朗台一样稍稍透露一点点：“小孩子不懂事，非要……亲人，还非要我负责，家长们起哄说订娃娃亲。”
漪清低头，红了脸，甚至能想象那样的场面。
她肯定不是爱亲人，就是爱吃别人奶胡子，肯定是看到柴隽喝牛奶，跑去吃奶胡子，被当成亲亲。
小朋友不懂事，大人一说被亲之后要那个人负责，她肯定就跑去找柴隽，要他负责。
太丢人了。
她一低头，柴隽心道不好，小心翼翼察言观色，拉着她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嵌入她的指缝，额头挨着额头，求饶：“别生气了，等她回来，保证不跟她说一句话。”
漪清扣住他修长的手指，摇了摇，像是在撒娇，但口中却在叹气：“不用。”
自私的她永远不会回到曲家，回到他们身边。
这对奕女士何其残忍，但她更没法接受柴隽的世界观崩塌，而奕女士闹得天翻地覆的场景。
*
漪清已经半个月没去公司，一有空她就陪奕女士逛万佛寺，两人都替对方请了灯，本来不相信漫天神佛。
但漪清不仅替奕女士和柴隽请了灯，还替祁薰，程澄请灯，还有高瓴，孟烨，甚至连潘岳都顾及到了。
她在望州遇到的每个人，都祝福他们平安喜乐，无忧无病。
她念了很多人的名字，甚至连奕淙和她妻子都在其中，奕女士还跟她开玩笑：“瞧你一副要跟所有人告别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出国留学呢。”
漪清垂着眼眸，并不答话，奕女士也是说句玩笑话，随风过去了，并不知情。
这半个月她又忙又闲，忙着陪奕女士爬山拜佛，两人甚至在隽山野营烧烤。
她要走的前两天晚上，不顾柴隽反对，非要陪着奕女士在隽山野营，且禁止柴隽跟随，叮嘱他认真工作，不准摸鱼，她年底分红全靠他们三个。
她们露营那晚，满天星辰，她跟奕女士说了很多，说自己在山村里望着星河放牧闪烁的星星，每一颗星星都起了名字。
孤独，无尽的孤独。
奕女士跟她讲自己加完班，让翻译和向导陪着，开车在沙漠里看星星的经历，月光寥廓，落在沙砾上，泛着白光，远远瞧着，像起伏的芦苇。
晚霞是说不出的美，甚至连手机都照不出来。
夜晚深蓝的天空像柏柏尔人绣的阿拉伯飞毯，星星点缀其间。
两人头靠着头看星星，讲故事，好像生来就认识一样温暖熟悉。
奕女士甚至开玩笑说，等她女儿回来后，想让她当干女儿。
漪清没说话，望着星空，玫瑰唇动了动，无声地喊了妈妈，心酸又难过。
*
漪清收拾好行李，带了重要证件，在隽山六号等柴隽回家。
她本打算一个人过去，柴隽非要陪着，便约好等他下班，两人便出发去望京。
柴隽会休假陪她在那边待两天，望京在望州北边，更冷一点，说不定还能邂逅今年最后一场雪。
柴隽下班回来，要帮司机老陈一起放漪清的行李，老陈连忙制止他：“哎呀，隽总，工作一天了，好好休息。”
刚好，电话响了，他帮老陈放好一个深绿色行李箱，随手划开，接了电话。
奕淙跟他寒暄两句，便静了两秒钟，像是在平复心绪，深深吐出一口气后，压低声音跟他说：“菜卷，那人交代了一个地址。”
柴隽脑中嗡鸣了十秒钟，之后，才慢慢反应过来，当年绑架奕女士女儿的人交代了地址。
也就是说，他们离曲家那女孩越来越近了。
他激动得有点握不住手机，手都僵了，于是手机被从左耳换到右耳边，柴隽攥着手机，手机壳都因为他掌心的温度发烫。
多年夙愿终于要实现，多年愧悔终于有了补偿的对象。
“在哪？”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嗓音在发抖，嗓子热得干哑，半点也没有平日的冷峻。
此生，除了漪清，只有曲家女孩走丢这事儿能让他如此。
奕淙说了个地址，柴隽忽然噤声了，他以为柴隽太激动，没听清，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可那边还是没有半点回应。
要不是呼吸声急促，他都以为向来冷峻严肃的柴隽兴奋得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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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身世（6） 正文完结倒计时……
简短的两个字。
落在漪清耳中，犹如惊雷，炸得她耳膜震颤，脑中轰鸣，钝钝的反应不过来，她哪来的哥？
漪清定了定神，扯着唇假笑：“别开玩笑了，走吧，晚上开车不安全。”
“清清，你又骗人。”柴隽宽大的手掌抚着她的脸，像是在触摸一件绝无仅有的珍品瓷器。
他好像梦醒一样，忽然想起很多自己习以为常的事儿，除了他，其他人，包括漪清自己都认为她跟曲思情长得像，甚至误解他是因为曲思情才喜欢她。
什么人会长得像呢？
大概率有血缘关系。
这么明显的事，按理说，他早该察觉，但从未往这方面深想。
就像家里有个亲戚，小时候有意识起，她就是你亲戚，你不会去突然去思考，她是不是跟你有血缘关系。
只会在某一天，被某件事忽然惊醒。
他太习惯漪清的存在，太习惯两人总有一天会结婚的思维定势，从未想过其他的可能。
被他沉沉的视线锁住，漪清心颤了颤，百口莫辩，她想继续编谎话，骗自己，骗柴隽，骗所有人。
但这一次，她知道，谁也不会被骗了。
“对不起。”漪清歪着头，蹭了蹭他温暖的掌心。
而柴隽却忽然像被火烫到一样，飞速收回手，话里话外都是苦涩：“清清，我配不上这一句。”
害她半生流离的人，是自己。
该说对不起的也是他自己。
说一千句对不起，一万句抱歉，时光也不会倒流，被苦难磋磨的人生也不会改写。
漪清见他收手，知道他想退，连忙拽住他的手，扯着他修长的手臂，要把他往车库那边拖，急得快团团转了：“走啊，快走，来不及了。”
“对不起，”柴隽轻轻掰开她手指，一根一根，挣脱她，“以及谢谢你。”
谢谢她到这一刻，依然坚定地选择他。
谢谢她知道真相，却没恨到半夜想掐死他。
但他却没法不恨自己毁了她半生。
漪清可以是奕家和曲家骄纵任性的大小姐，众星捧月的公主，不该半生流离失所，为生活所迫，在街边卖唱，被变态骚扰，被他母亲羞辱。
他还没自大到以为自己深爱她就能弥补她半生颠簸的苦。
“柴隽，”漪清高喝一声，心口涌起怒气堵着，强忍着泪意喊：“带我走！”
天色暗了，花园的灯噗呲一声亮了，冷冷的灯光自高处落下，像是一层冰冷的膜，远远将两人隔开。
山高水远一般。
“抱歉，我要等奕女士。”
向来顺从她心意的柴隽破天荒拒绝她，漪清有种被深爱的人背刺的怒气，又心疼他自虐一样面对奕女士。
漪清气得胃疼，一万只蝴蝶在扑腾，想要涌出来。
见两人吵架，老陈早就躲得远远的，不敢听，当两人沉默的时候，只有蚊虫扑灯的声音。
隽山别墅一片空寂，远远出来刺耳的汽车轮胎鸣叫声，可见开车的人到底有多急。
漪清绝望地瞪了柴隽一眼，烦他固执己见，烦他非要捅破天，让两人的感情风雨飘摇。
此时，她比任何人都害怕面对奕女士。
*
天上的云像桑椹酒的酒渣，调了点蓝香橙酒，远远仰头望着，醉意陶然。
漪清又气又紧张，像被人灌了十杯八杯凶猛的蓝香橙酒，头晕乎乎的缺氧，手掌心被惊惧的热汗浸湿，不自觉地攥紧，心绪起伏，喘不过气。
车灯像急促的流星一样，由远及近，急射得人眼睛睁不开。
朦胧中，一男一女跨下车，女的下车差点跌个跟头，幸好年轻男人反应敏捷，及时扶住她，安抚般低语两句。
漪清耳边一阵嗡嗡声，根本不敢想象该如何跟奕女士相处。
她渴望了二十年的妈妈，就在眼前。
然后半个月来，她企图骗她，甚至打算放弃她。
一直强迫自己不去后悔。
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奕女士，总觉得心被蠹虫咬着，钝钝地疼。
她以为自己会被讯问，被斥责。
实际上，她被一个稍显瘦弱但坚定的怀抱裹住，那双温暖有力的手在她后颈，在她头顶抚摸，爱不释手的样子。
漪清知道是谁，鼻子一酸，回抱着她，脸搁在她肩膀蹭了蹭，奕女士暗哑着嗓子，只重复一句：“你这狠心的丫头，你太狠心了，你们曲家人都够狠……”
漪清心酸又尴尬，面红耳赤，心里也火燎燎地疼，她的脸色和心事都隐在冷白灯光里，无人看得清。
奕女士抱得很紧，怎么都不肯松开手，被奕淙拉开一会儿，又要抱住漪清，好像害怕她再被人抢走一样。
就像二十年前的雨夜，她不过是犹豫了下，把女儿放在柴家，她就被人抱走。
奕淙在一旁也看得心酸，只有他们奕家人才知道姑姑到底有多苦，多恨自己以及柴隽，又有多想念自己女儿。
这孩子走丢的时候，他也才十来岁，姑姑整天背着他们哭。
姑父把曲思情带回家的时候，姑姑打起精神养孩子，可惜姑姑始终无法对着她投入母爱，再加上她人品也有瑕疵。
可比起有瑕疵的曲思情，他姑母肯定更不能接受自己期盼已久的亲女儿爱上仇人。
奕淙叹口气，远远看了眼落寞站在一边的柴隽，孽缘啊。
这俩要是分开，得天崩地地裂。
奕女士脸不断蹭着漪清，好像怎么都表达不了她的狂喜和激动，只能紧紧抱着。
好几次奕淙都看不下，试图分开她们，感觉他姑母像大熊猫母亲一样，都快把自己孩子舔秃了。
等她抱够了，拽着漪清手腕要走，刻意忽略柴隽，话都不说一句，直直朝着奕淙的越野车走去。
“奕女士。”柴隽低低地喊了一声，他这一生好像永远都没法跟她硬气。
眼见着要找回她的孩子，而他竟然又爱上了她的孩子。
太婉转曲折，跌宕起伏。
奕女士好像知道他要什么，打断他的话，大声喝道：“柴隽，你有脸在我面前说话吗？当年到底是谁的错？”
漪清急了，心疼地看了一眼柴隽，急忙撒娇似的拉拉她的手，坚定道：“是绑匪的错。”
哪怕真要怪柴家人，那也是柴老爷子挡人财路，害得柴隽差点遭殃。
柴隽抬眸看她，眼神不再晦暗，但见奕女士凶狠的表情，他亮着的神采又黯淡了。
奕淙也眼睛一亮，心里熨帖得很。
他这妹妹三观好正，他早想说这话劝劝姑妈，但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不敢掠她的锋芒，去得罪她。
所以也没立场去帮柴隽，但他妹这受害者说这话再让人动容不过。
柴隽深潭似的双目也紧紧绞着漪清，不肯放开她，时时刻刻都追随着她。
奕女士猛地攥紧她的手，转身不可置信看她，讥讽一笑：“我奕家的女儿本来是千娇万养的玫瑰，是因为谁害她被弃到了野地了。”
漪清下颌抬了抬，安抚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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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身世（7） 完结倒计时第三……
漪清也没想到柴隽那么严肃正经一人，有天会毫无责任心地抛下公司，悄悄走掉。
而悄悄走掉的柴隽此刻站在一个山村路口，一脸茫然。
这里一点都不像漪清描述过的地方，一场雨，山路泥泞。
他来时，下过一场春雨，雨后道路是干净的水泥灰色，十分整洁。
八年时间，连山村都日新月异，没有一点灰扑扑的古旧，反而像油画一样，春景宜人，绿意浓浓。
物是人非后，竟然有种寻不见漪清过去辛酸生活的惆怅。
除了那条差点淹死漪清的河湍湍流着，一切都变了。
他长身玉立，瞧着清俊挺拔，一身打扮贵气得非比寻常，又拎着行李箱，一看就是外乡人。
路过的人都偷偷打量他，只有个年轻女人抱着孩子凑上来，一脸同情问：“先生，您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吗？”
柴隽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个好心的女人当自己想不开，要跳河自杀，他摇头否认：“我来找人。”
她松了口气，颠了颠自己要哭闹的孩子，热心肠追问：“找谁？我姓叶，在这生活了快三十年了，我帮你。”
听她自曝姓叶，斟酌了她的年纪，柴隽因疲倦有点深陷的眼皮跳了跳，心想这是漪清的童年好友吗？
要是漪清当年没逃出去，会像她一样早早结婚生子，他们永远没机会相遇。
而他害了漪清一生。
“漪清。”他听着自己口里缱绻地念着她的名字，有种遥远陌生的异样感。
“我找漪清。”
找她曾经心酸的一丝一缕，找她摔倒过的泥泞小路，找差点被养弟推下水，差点淹死的河，找她活过的每一处痕迹。
听了他的话，叶子神情警惕，犹犹豫豫问：“你是谁？”
她这一问，柴隽也不知怎么回答，以前他是漪清的男友，是痴迷她至深的男德粉，现在，他什么都不配。
“你是清清的朋友叶子。”
到底乡人淳朴，听他这么亲密地喊人，叶子也没了戒备，轻轻晃了晃自己哭闹的孩子，又变得神情温柔：“她还记得我啊？”
“嗯。”柴隽瞧了瞧那孩子可爱的脸，会忍不住想，要不是清清运气好，跑出来，是不是孩子也这么大了。
叶子在心里嘀咕这客人瞧着俊俏，又高冷得很，跟天边神秘的月亮似的，不知道跟漪清什么关系。
见他盯着孩子，忍不住炫耀：“这是我家三崽。”
柴隽忽然抬起眼皮看她，冷淡的面具裂开：“你跟清清一样年纪。”
怎么就有三个孩子。
要是清清年纪轻轻嫁人，生了三个孩子，他简直不敢想象这种画面。
叶子也不想跟个怨妇似的向外人诉苦，生硬地转开话题：“你既然认识她，怎么到这找她？”
柴隽还陷在可怕的想象中，浑浑噩噩地回答：“看看她养父母和弟弟。”
叶子心酸这三个人渣有什么好看的，话到嘴边，她又憋进肺里，别人的坏话少说。
“哎呀，你来晚了，她那个弟弟杀人未遂进局子，养母气死，养父跟寡妇跑了。”
她话音刚落，去看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只见他冷淡的脸上竟然神情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怕这仨拖累漪清的名誉，叶子连忙找补：“漪清是被他们家买来的孩子，跟这家人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谢谢你。”柴隽塞了张银行卡到孩子手里，郑重地感谢她对漪清的善意，谢她陪着她长大。
这回，轮到叶子茫然，不知道他到底谢什么。
他塞完卡转身走掉，叶子举着银行卡在后面追着要还回去。
奈何对方那双腿太长，别人一步顶她两步，她手里又抱着孩子，追不上，气喘吁吁停下，怔怔看着手里的卡。
*
柴隽走进本地唯一一所初中，校门崭新，像最近才修缮过。
一只老猫横躺在校门中间，伸展四肢挡道，比旁边打瞌睡的保安还像保安。
这只狸花年纪大了，眯着眼睛在春日阳光里睡觉，胸前和四肢的白毛有点暗淡，但肚子浑圆，一看就知道备受主人宠爱。
柴隽绕过它，进校门时候，打瞌睡的保安还没醒，猫倒是醒了。
它瞥了柴隽一眼，不知道是确认了什么，头又倒下去，继续睡。
路过一棵树的时候，他都要停下来，想知道在漪清眼中，这棵树当年有多高，又怎么一点一点长高，树枝怎么变得繁郁。
学校操场好像也是新建的，有人在他之前支助了这所学校。
而那个人只会是漪清。
柴隽走近单双杠，发现涂绿漆的新单双杠旁边，还保留着旧的。
修长的手指掠过旧的双杠，好像还能触摸到当年的温度。
“这是漪清最喜欢的地方。”一个突兀的男声忽然响起。
柴隽微微侧头，瞥了一眼，来人年近四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他颔首笑了：“您一定是宋老师。”
宋老师慢悠悠地踱过来，他年纪大了，嗓音还很清亮：“我也知道你，漪清的男朋友。”
听他这么形容自己，柴隽心里又苦又甜，他这毁她一生的人有什么资格做她男朋友。
见他神色郁郁，不说话，宋老师了然于心，主动开口：“年轻人，陪我走走。”
他明明不老，开口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听着古古怪怪的，柴隽没反驳，陪他走了一路。
两人聊漪清读书时候的事儿，聊暗恋过她的那些青葱小男生，聊她的养父养母还有弟弟。
走了半天，最后还是回到单双杠那里，旧双杠已经弃用很久，绿漆基本被磨掉了，就像人的青春年华被耗光一样，只余锈迹斑斑。
宋老师扶着旧双杠感叹：“当老师既容易老，又容易年轻，整天跟孩子打交道，心态想不年轻都不行，整天操心四五十个孩子，想不老也不行。”
“您辛苦了。”柴隽想到自己翼装飞行死掉的老师，不同的人生选择会有不同的结局。
宋老师不好意思摸摸脸，大概觉得自己太罗嗦，说些年轻人不感兴趣的话，有倚老卖老的嫌疑。
于是挑了柴隽感兴趣的话题：“知道漪清一开始叫什么名儿吗？”【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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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
奕女士现在的状态就像被陌生气味激怒的大熊猫母亲，无比警惕地守着漪清，谁都不准靠近。
曲先生一进门，她就收到消息，漪清怼他们时也没避着阿姨，回家的路上，阿姨就悄悄跟奕女士打了小报告。
听到将来女儿的女儿也要跟她姓时候，奕女士心里五味杂陈，既欢喜女儿肯拒绝柴曲两家，替她说话出头，又恨她怎么偏偏放不下那个柴隽。
望州年轻才俊多得很，凭她女儿的样貌和性情，选哪个青年才俊都可以，怎么偏偏是柴隽。
奕女士叹口气，始终意难平，天下男人多么多，怎么偏偏非得哪一个。
至于她自己，既然女儿不需要父亲，期望她离婚，这段婚姻也没勉强维持的必要。
漪清可不知道她的纷杂心绪，每天练练歌，看会儿书，整天都在过米虫的生活。
曲先生上门后，奕女士终于放松盯梢，漪清重获自由。
其实她早就想去找柴隽，但为了安抚奕女士，不得不忍着。
她还没订机票，孟烨就火急火燎地给她发消息：【奕大小姐，救命，公司快垮掉了。】
知道他平时嘴巴没个把门，竟然咒隽清科技垮掉，漪清回了他三个黑人问号脸。
孟烨回了三个夸张的哭脸：【真的，隽总通过张律把自己名下所有股份转赠给你，然后跑得无影无踪，张律联系不到你，公司一团乱。】
漪清只以为柴隽休年假，没想到他竟然舍弃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真是，她气得哆嗦，这么不负责任，当初何必夙兴夜寐创立公司。
隽清科技毕竟也有她的一份，漪清急忙回消息：【我能做什么？】
【明天开股东大会，你一定要来坐镇啊，大小姐。】
第二天的股东大会惊险万分，漪清向来不介入公司管理，好在Q先生余威尚存，股东们到了她跟前都恭恭敬敬的，可能是被Q先生的传说洗脑了。
等散会后，孟烨紧紧跟着她，漪清让奕女士派的两个保镖先出去，两个保镖对视一眼，说要请示奕女士，漪清发了顿火儿，他们才退开。
他们一退开，师兄高瓴也凑过来，就差扯着她袖子，气急败坏问：“你和……柴隽到底怎么……回事儿？”
孟烨拍拍他肩膀，哼了声：“你慌什么慌，我们奕大小姐都不慌。”
漪清白了孟烨一眼，跟一头雾水的高瓴解释一番，毕竟高瓴也是创始人，有权知道背后缘由。
他听得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长大嘴，好半天才醒神：“你们……你们还是……青梅竹马？”
别说他，孟烨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也懵了好半天，怎么都回想不起奕家那小丫头的模样，又恍然大悟，平白无故的，没人会和另一个人长得像。
怪他们从未朝这个方向想过。
孟烨踌躇再三，忽然递给漪清一个旧手机，他半举着，有点为难：“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看看？”
漪清一眼就认出那是柴隽四年前的旧手机，怎么会在他那里。
像是瞧出她的疑惑，孟烨主动解释：“当初菜卷疯狂给你打电话，发短信，都没有回复，我看不过，抢了他手机，让他死心。”
漪清接过后，总觉得沉甸甸的，不太愿意去面对柴隽四年来难言的痛楚和思念。
她知道孟烨的意图，无非怕她恨柴隽改变自己一生，怕他们感情破裂。
她觉得好笑，却又无从解释，过去是过去，未来是未来，她从来都分得清，也不需要别人来提醒。
但他终究是帮着柴隽的，漪清也欣慰柴隽任性出走，孟烨不怪他，还试图激起她四年前不告而别的愧疚。
他真拿柴隽当兄弟啊。
开机后，屏幕骤然亮了，屏保是两人在望州广场拍的合照，那时，冬雪未化，他们冷得脸都红了，却笑得那么开心。
点开相册，都是她的照片，吃冰淇淋，喝奶茶，唱歌，去爬山，第一次游泳……
漪清一张张翻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然后她点开通话记录，密密麻麻都是未接通的电话，对象只有一个，那个被她弃掉的电话号码。
漪清甚至可以想象，在无人的夜里，他站在窗边望着万家灯火，眼眶微酸，一次次拨电话，然后在无人接听的女声中，一次次翻看照片和过往聊天记录。
锥心之痛后，连吵架的内容都变得甜蜜起来，每句话里都藏着无法诉说的爱意，甜蜜过后，哀愁和痛苦翻涌而来。
孟烨忽然抢过手机，点开信息，让她看短信，忍不住继续写道：【漪清女士，你是我的紧急求助人，我在望州市金铭大厦顶楼（东经122°53′，北纬31°53′），请你救我。】
永远骄傲的人，永远不羁的灵魂，却近乎卑微的语气。
漪清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乱溅在屏幕上，她心疼得有点喘不过气。
她换了号码，短信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她欠柴隽四年，这四年可抵一生。
高瓴和孟烨无声地陪着哭泣的漪清，神色复杂，各有各的心思。
*
宋老师自诩中年钓鱼佬，四里八乡的朋友都是钓鱼佬。
他拎着自己拌的玉米面，带着柴隽朝河边走，一路打招呼的人形形色色，个个都热情得很，可见他在乡里的地位。
宋老师放下当饵料的玉米面，鱼竿指向对岸水草丰盛的地方，跟柴隽说：“喏，在那儿，我捞起漪清那丫头，当时吓走我好大一条黑鱼。”
柴隽遥遥望着茂密的水草，心有余悸，后怕地喘口气，要不是宋老师及时捞人，漪清可能会被水草缠住脚，这辈子都在水底不见天日。
宋老师坐在小马扎上，提着竿子赶人：“往后，往后，长这么高，影子吓到我的鱼。”
柴隽忍不住嘀咕，还没钓上来呢，怎么就成宋老师的鱼了。
宋老师甩竿后，一直没动静，耐不住寂寞，忽然问柴隽：“知道漪清之前的名字吗？”
柴隽瞥了他一眼，不知他怎么突然问这事儿，迟疑着点点头，也没说话。
宋老师啧了一声，嘴上嘀咕：“漪清什么眼神啊，选个闷罐子，话都不爱说。”
柴隽不爱跟人闲聊，但鉴于这算是漪清的父亲，以及恩人，于是闷闷答了：“知道。”
“她为什么改名，知道吗？”宋老师架着鱼竿，悠闲地坐在小马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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