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他不务正业[西幻]》
1. 新鲜出炉的魔王 某博士生痛失一百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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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它在哭诶 一夜之间,无痛当妈
“!”
段路远从梦中惊醒,腔调怪异的吟诵似乎犹在耳畔,他捂住胸口,只觉这里跳的太过于剧烈。
严重的心悸让他手脚发凉,冷汗直流,好一会才从无名的恐惧中挣脱开来。
浑浊的水晶球,灰白的骷髅以及充斥死亡气息的黑袍,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梦中的场景是黑暗教会的信徒在祈求魔王的回应。
几千年前,不知从何而来的黑暗力量侵蚀了世界,无数生灵遭到了污染。
有的承受不住,直接被腐化成黑泥痛苦的死去,有的侥幸活了下来,却成了狂暴嗜杀的黑暗生物。
五大种族联合起来以造物主的名义建立光明教团,驱逐黑暗,黑暗生物不甘示弱,也建立了黑暗教会与之对峙。
这场战役持续了上百年,以光明教团险胜告终。
然而,和平只是暂时的。
黑暗与光明的斗争并未彻底结束,命运女神预言中的魔王将会掀起新的圣战。
毫无疑问,光明教团和黑暗教会都对魔王的诞生有着高度的重视。前者自然是想在黑暗教会找到魔王之前先杀死魔王,将所有隐患解决在摇篮之中。
后者……
段路远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忍住叹气的冲动。
被黑暗扭曲性格的生灵狡诈狠厉,向来只遵从强者,如果魔王真的如预言中无可匹敌,他们自然会臣服于魔王。
如若不然,只怕下场不会比落到光明教团手里要好。
段路远看向自己白皙纤细的手掌,体内没有任何魔力流动的痕迹,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具身体都像是个没有任何魔法天赋的普通人类。
他没有称霸世界的野心,从目前来看,貌似也没有与之匹敌的实力。
想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安稳的活下去,段路远心想,除了迫在眉睫的食物问题,魔王的身份也绝对不能暴露。
还好他现在在深山老林里独居,基本不会和其他人打交道,短时间内应该不用担心身份暴露的问题。
此时肚子再次叫唤起来,显然昨晚吃下的半截面包根本无法满足成年男性需求。
虽然段路远真的很想煮上一锅热腾腾的米饭慰劳自己,但看见米缸里可怜巴巴的一层米,他只好克制住心底的欲望。
这些干硬的面包不知道放了多久了,还是等吃完面包后再挥霍他仅有的大米吧。
段路远垂头丧气的拿出昨天剩下的半截面包,他故技重施的把面包泡在盛满凉水的碗里,等到面包泡发后拿起餐叉把面包搅和成糊状三两口喝了下去。
解决完早餐后,段路远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
昨天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外加他一心想要快些处理伤口,因此并没有注意院子里的环境。
如今借着早上的朝阳他绕着篱笆走了一圈,前院有两块平整的田地,不过大概是因为猎户病重了许久的缘故,这两块地里什么都没种,看起来荒废了有一段时间了。
后院则是几个简陋的草棚,看起来像是用来圈养家禽的,不过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样子,段路远不用回忆也知道二人的养殖计划应该是完全的泡了汤。
有农田的话,段路远想起昨天在地窖里看见的种子,折返回到厨房钻进地窖。
即便昨天已经吃惊过,再次来到地窖里面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么宽阔的环境完全不符合他对地窖狭小昏暗的刻板印象。
地窖修建的这么大也是有原因。
据猎户所说当时的他年少轻狂,总觉得能凭自己的本事能获得丰厚的食物,担心寻常大小的地窖放不下他的战利品,所以专门把地窖挖的大了些。
然而,在两人相依为命的十多年里,别说把地窖填满了,哪怕堆了许多杂物也没用到其中一半的空间。
段路远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憨厚猎户的面容,兴许是魔王残留的意识作祟,看着空荡荡的地窖他竟然莫名生出些许怀念来。
他按捺下涌上心头的情绪,打开了靠墙放着的箱子,拨开表面的稻草,在大小不一的各色麻袋里翻翻找找。
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报考了农业大学,一直在和农作物打交道,不然现在面对这些五花八门的种子只怕是要两眼一抹黑了。
他打开各个袋子看了看,不仅有常见的农作物种子,还有不少果树的种子,翻到最后,他甚至在木箱里找到一袋子土豆。
虽然作为种薯的土豆并不适合食用,但如果在现存的食物耗尽之后还没有找到任何食物的话,这一袋子土豆也能撑上一段时间了。
四月天是大多数植物播种的时节,段路远思考了许久最终选择了玉米和番茄。
不仅仅是因为这两种作物符合当下种植的时令,还因为这两种植物的成熟周期都比较短,大概在播种后的两到三个月就能收获。
玉米对土壤的肥度没有太大的要求,并且对环境的适应能力非常的强。它所生长的根系还能释放出大量的氮、磷、钾等植物必备的营养元素来增加土壤肥度,这能够为后续种植其他农作物提供良好的土壤环境。
相较起来,种植番茄更多的则是出于私心了。
搜寻过厨房的段路远早就发现这里并没有任何调味品,连吃了两顿凉水泡面包,他的嘴里已经快淡出鸟了。
一想到日后暗淡无光的人生,他就不得不提前为未来做好打算——酸酸甜甜的番茄光是想想就让他流口水。
他把两袋种子揣进兜里,抱起仅剩的柴火回到厨房开始生火烧水。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生火就要容易的多了。
段路远从橱柜里拿出两个大碗将玉米种子和番茄种子分别到了进去,趁着水还没烧好间隙,洗干净手拆开了简易的绷带检查伤势。
令人吃惊的是左腿上最为严重的伤口竟然在一夜之间好的七七八八了,只剩下微微的红肿证明这里的确存在过伤口。
段路远不可置信地快速拆开手臂上的几条绷带,无一例外,各种划伤、擦伤都已接近痊愈,右手小臂处最浅的伤痕除了新长出来的皮肤与其他地方略微不同的肤色,已经看不出任何端倪。
魔王原来有这么强大的治愈力吗?
不,段路远很快就否定了心中的疑问。
魔王在过去的旅行中也没少受伤,那些伤口的愈合速度和正常人受伤后的愈合速度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随即他想起了这具身体背负是伟大使命,以他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前期弱小的主角往往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成长并觉醒出与众不同的强大力量。
所以现在的他获得了远超当初的自愈能力,貌似也挺符合常理的?
思考中,他的目光在无意中落在了散落一桌的白布上,昨天铺上去的绿色草药变得漆黑一片,甚至能闻到了隐约的腐臭味。
不应该这样。
即使生活在现代的他少有使用这么复古的草药疗伤,他也知道只敷了一天的草药绝不会变黑发臭。
和他的伤口痊愈有关吗?
段路远想不明白,但白布持续散发着恶臭让他生出不太好的预感,他拿起白布丢尽烧的旺盛的炉子里。
看着白布被焚烧殆尽,心底莫名的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段路远打开厨房两面的窗户通风。
锅里的水已经在冒泡泡了,他连忙舀了瓢冷水倒在盛装着种子的两个碗里,随后又舀了适量的热水倒进去。
眼看着温水成功将种子完全浸泡,段路远先揉搓掉番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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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想回家 来自东方的白龙
就像人们会惧怕猛兽蛇虫一样,这些动物也会惧怕人类,因此在具有明显人类活动的地方往往不会出现攻击力较强的动物。
不过即便如此,为了以防万一,段路远还往背篓里放了把镰刀。
至于弓箭?他并不认为没有经过训练的自己能够用此来防身,对于他这种疏于锻炼的博士牲,危险来临的时候能够直接挥舞的镰刀才是最佳的防御工具。
他并没有痴心妄想的认为自己一出门就能满载而归,恰恰相反,对他来说只要不是空手而归就算成功。
段路远顺着栅栏外延伸出去的小路,过去的每年春天猎户都会带着魔王处理这条小路生出来的杂草,不过今年还没来得及,猎户就已经离世了。
没有人打理的小路周遭已经生出浓密的野草,每一脚下去都能体会到柔软的触感。
不知名的沙沙声伴随着柔和的风让本来还有些提心吊胆的段路远稍稍放松了警惕,在这样宁静又平和的环境里的确很难时时刻刻保持警戒心。
一路上他看见了不少野生果树,只是这个时节大多数果子都还没成熟,又小又青光看就知道还不能吃。
很快,鲜亮的橘红色果实夺走了段路远的所有注意,在记忆中这种果子是可以食用的。
然而较低处的果子要么已经坏掉摔在了地上,要么被森林里的小动物啃得坑坑洼洼的无法采摘。
段路远拿着镰刀巡视四周,森林里静悄悄的,能清楚的听见铺成毯子似的枯树叶被踩碎的咔嚓声。
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段路远才背着背篓手脚并用的开始爬树。
他在郊区的福利院里长大,因为地理位置太过偏僻,很少会有捐款能落到那个穷且破的福利院头上。
每当福利院因为财政危机粮食告急的时候,被逼无奈的院长妈妈就会带着一群较大的孩子到附近的山上去“郊游”。
他们会在山上设置些简陋的陷阱尝试能不能抓些野鸡、野兔,还会用自制的渔网去捞河里的小鱼小虾。
机灵的小动物总是能让他们的陷阱落空,大多数时候捕捉来的动物都只够大家尝尝鲜。
他们到山上去的主要目的是收集当季的野果、野菜,那些是维持揭不开锅的福利院继续运转的希望。在院长妈妈的带领下,每次“郊游”都会满载而归,带回去的果蔬总能够孩子们饱餐一顿。
段路远也是在那个时候就练就了一手爬树的好本领。眼前的树虽然高,但它的枝桠繁多,非常有利于攀爬。
摘下橘红色果实时,段路远才发现手里野果和橘子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除了颜色和粗糙的表皮,内里更像是……柿子?
他剥开野果的外皮,丰富的汁水扑哧一声染红了他的指甲,绵密的果肉香甜中带着些许还未熟透的涩感,总体来说是味道相当不错的野果。
劳累了一上午的段路远早就饿了,如今吃到比干硬的面包好吃不知道多少倍的野果当然控制不住自己,干脆坐在树干上边摘边吃。
这样惬意的生活在他长大离开福利院到城里去读书后,就很少有机会能感受到了。
成年男人拳头大小的果子很实在,段路远没吃几个就感到了久违的吃撑的感觉。
明明这才是他来到异世界的第二天,他却有种自己好像吃不饱穿不暖了好几十年了一样。
想到这里,段路远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悲伤了一小会,随后便动作麻利地在树干上穿梭,摘取一个个青红交加的野果。
他摘取的大多是半熟的果子,这种果子只需要密封住放上一段时间就能催熟,放在通风且干燥的环境里又能储藏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摘了十来个果子后段路远心满意足地收了手,这些果子起码够他两三天不愁吃了,没有好的储藏条件采太多回去也只能放坏后丢掉。
段路远似猴子般灵活快速且稳当的落在了地上,朝树林更深处走去。
他刚刚在下来的时候偶然看见了几丛浆果,玫红色的浆果看起来有点像是桑葚,它的汁水却如盐水般齁咸,以前猎户煮肉汤的时候会将其捣碎放进去添味。
除了浆果以外,浆果树上嫩绿的新芽也能食用,口感的话吃起来会比较像甜白菜。
这个季节的浆果树上并没有多少果实,个个都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为了避免浆果放在背篓里颠簸损坏,段路远掐了不少嫩芽铺在野果上方,铺平了表面才开始采摘浆果。
好几丛浆果树摘完也就只有两捧左右,段路远又掐了一堆嫩芽盖在浆果表面。
他心满意足地看着装了半篓的野果野菜,看来他赤字的生活水平马上就能迎接改变了。
成功解决了当前的燃眉之急,段路远的心情十分愉悦,回去的路上甚至轻声哼起了不知名的曲子。
等走出森林最茂盛的部分后,段路远终于发现了不妙之处。
太阳不知道已经下山多久了,就连余晖都早已散了个一干二净,他甚至能从晴朗的天空中看到月牙的轮廓。
他采摘浆果的地方树木格外的茂盛,因此光线非常昏暗,这也导致了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方才的喜悦瞬间消失,段路远抓紧手中的镰刀,加快脚步,夜晚的森林可要比白天危险多了。
然而墨菲定律在某些时候总是灵的可怕,精神高度集中的段路远很快就感受到了森林里的微妙的变化。
是风的流动,还是温度的变化,亦或者是什么古怪的声音?
都不是!
除了更加环境越来越黑暗以外这里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段路远收回目光,赶路的脚步越来越快,带着草木气息的风吹过面颊,森林静的可怕,就连鸟叫虫鸣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在危险即将来临的时刻,直觉远比五感更加可靠。
毛骨悚然的惊惧感从背后升腾而起,疾走逐渐变成了小跑,呼呼的风声刮过耳边。
一到夜晚,平和宁静的森林脱掉了虚假的外衣,从树叶间隙透露出的月光在地上留下斑斑点点的光点。高大茂盛的树木在光影的交错之下仿佛张牙舞爪的鬼影,摇曳着要将渺小的人类吞噬。
“咕噜,滴答滴答……”
诡异的声音轻微的几乎无法捕捉,但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段路远耳中却如闷雷般响亮。
这样古怪的动静绝不是普通的野兽发出来的,竭尽全力奔跑的段路远无可抑制地想起曾经看过的各色恐怖片。
恐怖片第一定律,背后发凉的时候绝不能回头,因为那将会是绝杀。
快些,再快些。
“滋滋……”
段路远发誓自己每年体测跑五十米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可身后的声音却像是无法甩脱的影子牢牢地跟在他身后。
月光更亮了,滋滋滋的声音也越发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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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强人所难 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不行吗?……
他真傻,真的,他单知道这片林子被叫做恶魔森林,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叫做恶魔森林。
他真傻,真的,只知道魔王没有天黑之后还在木屋外游荡的记忆,却没思考过是因为什么。
段路远喘着粗气盯着藏在林叶下的怪物,终于明白了水汽蒸发的“滋滋”声因何而来。
透过叶隙的月光落在怪物的庞大的躯体上,仿若杀伤力强大的激光在怪物光滑的皮肤表面留下一个个铜钱大小的孔洞。
不幸中的万幸,怪物惧怕光亮,并不敢从树林的阴影里走出来。
即便如此段路远仍旧不敢掉以轻心,他看见了不远处的镰刀,刀刃已经被腐蚀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截手柄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怪物在不远处的树林间徘徊,不愿就这样离去,姑且能够称之为嘴的黑洞大大张开发出连绵不断的呜咽。
“呜呜呜——”
歇斯底里的嚎叫犹如平地惊雷,段路远不受控制的紧紧捂住双耳,然而怪物口中发出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减弱,直击脆弱的神经。
他手脚发软瘫坐在地上,胃里翻涌起剧烈的恶心感使他无法抑制地干呕起来,腹腔中的酸水倒流至口鼻,呛得他眼泪直流。
恶心?不,是比恶心更加深刻的情绪操控了他的身体乃至情绪,是……恐惧啊。
它是所有憎恨与厌恶的开端,是一切不幸与灾难的起源。
还有呢?
段路远只觉大脑一片混乱,好似无数人齐齐在他耳边吟诵着不知名的曲调,咿咿呀呀的歌声融合成毫无意义的嘈杂。
在他诞生之前,在预言下达之前,有个人——说过什么?
那个人——是谁?!
天地在刹那间归于平静,他懵懂且茫然的抬头,扭曲而巨大的怪物像一场荒诞的梦,在他醒来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不远处被黑泥腐蚀掉植被,暴露在外的棕褐色泥土提醒他这不是梦。
“啊,”段路远捂住仍旧隐隐作痛的大脑,突如其来的知识涌入脑海。
那种怪物被外界称为蚀魔,是承受不住暗物质的生命腐蚀形成黑泥的集合体,它不具有自我意识,只剩下最低等、最原始吞噬欲。
最可怕的是蚀魔无法彻底根除,黑暗的本性让它们不愿意暴露在光明之下,但光明却杀不死它们,只要黑暗仍旧存在它们就会不断重塑再生。
面对这样的情况即使是光明教团也束手无策,只能用光明咒不断驱逐蚀魔,最后在北部森林的边缘构筑起庞大的光明法阵,让蚀魔不能离开这片区域,这也是为什么这片森林会被称为恶魔森林的原因。
想到这里,段路远不由得默默感慨:果然是充满危机与挑战的魔法世界,处处都充满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不过好在蚀魔只会在受到魔力的刺激后才会有所行动,而无法使用魔法的普通人所散发出来的魔力微弱的可怜,仅凭木屋就能够隔绝魔力的扩散。
因此只要段路远坚持做个按时回家的乖宝宝,基本能避免类似今晚的这种危险情况。
段路远取下背篓,经过一路的狂奔和颠簸,放在最上层的豌芽菜基本全掉出去了,易破的盐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小果子藏在柿橘的缝隙里。
他哀叹着地看着一塌糊涂地背篓,把染红的豌芽菜清理出来。
等等……豌芽菜、盐果,还有柿橘?
段路远愣在原地,他为什么知道这些东西的名字?
他确信魔王原来的记忆中并不存在有关于这些野菜野果的相关知识,他在森林里采摘果实的时候都还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名字!
不止这些植物的名字,段路远抬头看向蚀魔消失的方向,以魔王的记忆,他应该压根没听说过蚀魔这种怪物才对,而不是它的形成原因和弱点了解的如此清楚!
魔王在被猎户收养的时候,仅从外表上来看就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因此猎户很少带魔王在危险的森林里去,大多时候只是让他在家干些杂活,所以即便他继承了魔王记忆也并不知道恶魔森林里有着什么样的怪物。
突兀的,段路远想起神明留下的预言,喃喃自语:“全知全能的魔王……么?”
超乎寻常的自愈能力,莫名其妙增加的知识,这些无一不在告诉他属于魔王的能力正在逐渐觉醒。
段路远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他并不想成为什么称霸世界的魔王,如果可以他的理想生活也就是种点地,饿了有饭吃,冷了能添衣的平凡人生。
但他家乡有句老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有什么麻烦,总归不是现在的他需要考虑的。
他借着月光处理把背篓里的食物分类放进橱柜,打了点水简单的擦洗后回到木屋上床睡觉。
本以为受到惊吓会很难睡着,不料躺下没一会儿,段路远就陷进了香甜的梦乡一觉睡到了天亮。
他揉着脖子边吃磕坏了的柿橘边往晒种子的空地走去。掀开绑在碗口的白布,经过一天的浸泡晒种,这些种子都到了能够播种的状态了。
段路远三两口吃完手里的柿橘,被最后一口酸的眯了眯眼,从贴墙摆放的大箱子里找到了锄头。
院子里田地还没荒废到生野草的地步,正好省去了他除草的功夫,不过播种前的浇灌和送地却是必不可少的。
段路远试着挥舞了下锄头,事实上他在上大学的那几年里没少种地,不过却很少用锄头进行锄地,毕竟没有农大能拒绝一辆突突突的手持拖拉机,他也不例外。
可惜了,他的小拖拉机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有再见的机会。
整整耕了两遍地,泥土的松软度才到达让段路远满意的标准,他打来水浇在地里,确保表层的土壤全部浸透才停手。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了,段路远把昨天抽出来的木柴重新放入炉子升起火焰,他从柜顶拿下类似笼屉的铁制隔层洗干净后放在只倒了大概一碗水的铁锅上方。
他拿起菜刀把长条面包切成块放在隔层上方,随后拿出仅剩的两个因为太熟而磕坏表皮的柿橘。
段路远把剥皮后的柿橘切成小块放进碗里,用研磨棒将起碾碎,直到碗里形成一片玉米糊糊样的糊状物才停手。
锅里的水也烧开了,在水蒸气的作用下干硬的面包片舒展开来,变得柔软了许多。
灭掉炉子里的火,段路远拿起小刷子在面包片的表面刷上果酱,随后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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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原来的世界 我需要你的意思啊
清晨,段路远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走出门,远远的,一簇与黄土格格不入的绿色映入眼帘。
“看错了?”段路远愕然,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然而田里的绿色并未消失,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田边。
因为没有能让绿枝攀爬的对象,翠绿的藤蔓只能匍匐在地上蜿蜒。等他走近才发现一枚鲜红欲滴的番茄藏在绿叶之下,挂在绿油油的藤上跟颗漂亮的红宝石似的。
一个晚上生根发芽结果,这番茄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段路远面露不解,蹲在地上近距离观察,以魔王在人类村庄里居住的一两年所了解的知识,番茄这种普通农作物和他原来世界里的作物是完全相同的。
没有外力作用下,昨天播种的种子不应该在一晚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就算是精灵独有的生长魔法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啊!
生长魔法以榨干种子的潜力作为代价促进种子快速生长成熟,但通过这样的方法生长出来的植物往往会在短时间内枯萎死去,并且无法结出代表生命延续的果实。
眼前红彤彤的番茄看起来分外漂亮,比段路远有生之年里见过的番茄都要漂亮。
草木清新的味道钻入鼻孔,他情不自禁地咽口水,如同受到蛊惑般,他摘下了半个拳头大的番茄送到嘴边。
然而嘴唇刚贴上沾着晨露的番茄皮,耳边就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呜呜呜别吃我!妈妈别吃我,我很听话的妈妈!不要吃我呜呜呜……”
段路远瞳孔紧缩,在极度的震惊下,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东西在哭?!
手里不太正常的触感吓得他手忙脚乱地从嘴里取出番茄,目瞪口呆地看着番茄光滑的表面“噗”的一下弹出五官,张着大大的“血口”嚎啕大哭。
事实上,人真的是一种充满弹性的生物。
如果在两天前有人告诉他番茄会哭喊,他一定会觉得不是对方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然而现在,有异世界魔王的设定在前,口吐人言的小番茄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才怪!
就算是这个拥有众多神秘物种和奇怪植物的西方魔法世界也绝没有类似番茄成精的先例存在!
段路远低头,半个拳头大的小番茄轻轻颤动着,像是挣扎着想要破壳而出的雏鸟。
小番茄哭的很凶,让他不由得疑心,花费这么多力气才哭喊上会不会导致小番茄无法成功“孵化”。
但显然他多心了,轻微的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小番茄弹出小小的身体以及约莫只有他食指一半长的四肢,看起来就像是孩童用橡皮泥捏出来的小娃娃。
无论怎么看,比起魔法世界里的奇幻物种,番茄娃娃都更像是他家乡传说里的志怪妖精。
神秘的东方古国存在不少草木修炼成精的传说,但番茄……也太超标了点吧。
番茄娃娃哭得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可“妈妈”却完全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
它看着神游太空的妈妈不由得更伤心了,委屈巴巴地收敛了哭声,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抽噎抖动,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抱住妈妈的大拇指。
“妈妈,呜,妈妈如果要吃我,可不可以只咬小小的一口呜呜嗝……”小番茄比划着自己的小手,颤颤巍巍地举起小手,“轻一点咬,妈妈……”
这话要反驳的地方太多了,段路远就算是饿疯了也不会吃一个能说话有自我意识的番茄啊!
他表情复杂,语气更是艰涩无比:“我不是你妈妈。”
小番茄情绪化的神色凝固在脸上,像是放慢的电影情节。
段路远眼睁睁地看着小番茄的眼睛往下压,小心抽噎的嘴一点点张大,泄露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妈妈——!别不要我!我会乖的!妈妈哇呜呜呜!”
“等等等——别哭啊!”声嘶力竭的哭喊声简直振聋发聩,摸不着头脑的段路远下意识地想要阻止番茄的哭嚎,“你认错了,我真不是你——”妈妈
小番茄听到这话哭的更厉害了,水灵灵的眼睛哗啦啦地往外掉红艳艳的“眼泪”,跟泣血似的,颇有几分恐怖片的既视感。
段路远望着自己满手的番茄汁,浓郁地番茄香钻进鼻子,脑海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以番茄作辅料熬制出来的浓汤,刺激的他喉头滚动。
“我错了呜呜呜,妈妈吃了我吧,我不会喊痛的——妈妈别不要我呜呜呜!”
段路远在番茄娃娃绝望的哭嚎中,非常没有人性咽了口唾沫。
“我不吃你,”他轻咳两声掩饰住自己龌龊的心动,浅浅的负罪感让他拿出了十二分的温柔,安抚性地用被抱住的拇指蹭了蹭小番茄的脑袋,“我也不会不要你,所以别哭了。”
“真的吗?”小番茄勉强止住哭声,含着汪汪的“血泪”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段路远。
莫名幻视“眼眶一红,命都给你”的段路远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在小番茄灼灼的目光中点点头。
小番茄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只是方才哭太狠了导致它一时半会停不下来,身体尚且一抽一抽的。
耳边的哭叫声终于停下来,段路远大大松了口气,才发现茂盛的番茄树已经悄无声息的枯死了。
为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兀自开心的小番茄身上,它还沉浸在被妈妈承认的快乐中,尽管眼角还挂着泪,面上却一个劲儿的傻乐,跟个小傻子似的。
是因为番茄违背时间快速生长的代价,还是因为他摘走了小番茄?
没有依据的猜想,就算是想破脑袋也得不出结果。
段路远拎起小番茄脑袋上的一截绿蒂,把它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心底生出浅浅的庆幸,还好目前地里只结了一个番茄,一想到无数个番茄娃娃齐声大哭叫妈妈的场景,段路远就觉得头皮发麻。
小番茄晃晃悠悠的自己找了个好位置,时不时晃荡自己的小胳膊小腿。
段路远随口问道:“很高兴?”
“嗯!”小番茄脆生生地回答,圆嘟嘟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和妈妈在一起就是最开心的事情。”
真是让人感动的话语,如果他真的是妈妈的话,大概会高兴的手舞足蹈吧?
段路远在心底叹了口气,用在福利院时里哄年纪较小的孩子时的语气:“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呀?就叫红希,好不好?”
“红希!我叫红希”小番茄一听这话立刻挺直了背,举着小手,兴高采烈地喊,“红希!”
名字是自我认知的第一步,即便番茄娃娃的外形并不能用人来概括,但它既然拥有了自我意识,那段路远就没法继续把它当作用来维系生命的食物看待。
“嗯,红希。”段路远跟着笑了笑,情不自禁地想起每次他一回到福利院就把他团团围住的小孩,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他们不会叫他妈妈。
他被叫福利院的孩子叫过哥哥,也被室友叫过爸爸,还真没当过谁的妈妈,当然他也完全不想就是了。
段路远见红希心情愉悦,斟酌着字句商量:“那红希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呀?”
红希偏过脑袋,依赖地蹭了蹭妈妈的脸颊,黑葡萄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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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恶魔森林 爱冷脸的叔叔
变成光明天使了啊。
段路远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这算什么?先是自愈力,后是全知,紧接着是光明天使,他不会明天一觉醒来就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成为名副其实的魔王了吧?
或许是段路远的神色太过于难看,红希不由得充满担忧地轻呼:“段段?”
“没事。”段路远从胡思乱想中回神,在触及红希的目光之时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红希刚说他像天使,他就觉醒了天使之力,如果说这只是巧合……
他不太相信。
在西方的魔法中,语言本身就具有足够的特殊性,只要体内的魔力足够多,对于魔法的了解足够深切,言出法随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段路远能感觉到红希身上只有微弱的魔力,这说明他的身体早就到了接近觉醒血脉的临界点,外界细小的干扰就打破了平衡,唤醒了他体内属于天使的那份力量。
突然,段路远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魔王是五种族混血。如今的他既然能够觉醒天使血脉,依常理而论,他应该也能觉醒出其他种族的特征能力。
他想起小说动漫里西方龙庞大魁梧的身姿,莫名有些激动,目光灼灼地盯着红希:“红希,你能说我就像龙一样吗?”
红希不明所以,但在它心目中的妈妈的要求下还是乖乖的复述了一遍:“段段就像龙一样。”
四下安静,段路远等了许久,身体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他想错了?难道真是巧合?
“砰!!”
巨大的闷响打断了段路远的思路,几乎是出自本能,他的嘴里飞快蹦出一串复杂的咒语。
柔和的光芒自他体内发出,形成一层耀眼的光幕将一人一茄包围其中,如爆炸般的声音平息后,四周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碧蓝如洗的瞳孔散发出幽幽魔力,轻而易举的洞穿了距离,看清了数百米之外发生的事。
多年野蛮生长连成一片的树木被从天而降的生物压倒了一大片,白色的鳞片在日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柔和的微光,如月光下平静的水面,波光粼粼,神秘而瑰丽。
眼前的生物超脱了全知的魔王应有的认知,它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段路远认识它。
它是他家乡的千百年传承中最为耳熟能详的象征,是东方古老的传说中神秘而强大的物种——
龙。
阳光充沛,时间尚早,段路远并不担心会遇到之前的危险事,更何况他现在拥有光明天使的力量,自保绝不成问题。
这样想着,段路远试探着动了动身后的羽翼,背后的羽翼并没有带来任何不适。即便无论是真的魔王还是他这个异世界的幽魂都不曾见过真正的天使,在此刻他却无师自通的掌握了天使的所有天赋魔法。
“我准备去看看,你要和我一起吗?”
话音刚落,只见红希连连点头,生怕自己回应慢了就要被妈妈丢下。
“那抓稳了。”段路远叮嘱了一声,随后扇动羽翼腾空而起。
天上飞的确比地上跑要快上许多,没多久他就到了案发的第一现场。
即便对方躺在砸出来的深坑中一动不动,段路远也没有贸然靠近,带着红希落在三四米开外幸存的灌木丛里观望。
来自东方的龙,仅从外表上就与本土龙族截然不同。白龙双眼紧闭,糊了半张龙首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红色的斑块,破坏了它祥瑞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凶狠。
即便它尚在沉睡中,但恐怖的气势犹如露出獠牙的猛兽虎视眈眈地压迫着四周。
倘若段路远还是个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他绝不会选择靠近白龙。
他望着沉眠中的白龙一时心绪复杂,控制不住地转头看向满脸好奇的红希。
小番茄对于从未见过的物种表露出了百分之两百的好奇,但妈妈的注视远比奇怪的长条生物更重要,它偏过脑袋,奶声奶气地问:“怎么啦,段段?”
说天使他就变成了天使,说龙天上就掉下来一条龙。
虽然此龙非彼龙,但的确有些过分巧合了,让人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段路远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只笑了笑,说:“没事。”
段路远按兵不动的等了好一会,确认躺在地上的白龙应该不是装晕,才拨开遮挡住身形的灌木丛走了出去。
白龙的伤很重,象征着龙至高无上权柄的犄角被拦腰斩断,边缘仍往外渗着参杂着浅金色的血。
那一丝丝一缕缕的金色蕴含着相当磅礴,乃至近乎恐怖的力量。就是这样强大的龙,如今却断了犄角、命悬一线。
难以想象它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受这样重的伤。
在不知对方底细,且自身并没有十足自保把握的情况下,明哲保身似乎才是最佳的选择。
段路远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他上没有老,但下的确刚有了个小。
可这条龙是从东方——他的故土来的,并且与他这种魂穿不同,它是切切实实连带着□□出现在这里的。
这是不是说明,这个世界有着联通其他世界的通道?
他是不是还能回家?
东方白龙在传说中神通广大,如果是它的话兴许能够找到回去的路。
就算不能,段路远想起森林里存在的危机,即便强大如白龙,也不太可能在重伤昏迷的情况下抵抗蚀魔的腐蚀吧?
他在和平的年代长大,自幼接受的教育让他实在是无法就这样袖手旁观。
突然,一阵悉悉窣窣的动静打断了段路远的思绪,龙鳞表面奇特的纹理泛出朦胧的光辉,只见白龙的身躯不断缩小,隐隐展现出人的形状。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段路远立刻抬手挡在红希面前,连连后退数步想要与白龙拉开足够安全的距离。
然而光芒中人影的动作更加迅速,段路远的大脑急速运转,右手迅速汇聚其庞大的魔力蓄势待发。
谁也没料到的是光芒中扑出来的是个只达段路远腰间的男孩,比他大上几倍的衣服像是从大人的衣柜里偷来的,长长的衣摆在地上拖行让本就站不稳的孩子跑的踉踉跄跄。
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状况让段路远直接傻掉了,手中的汇聚的魔力似乎也受到了相当大的惊吓直接散了个干干净净。
在他怔愣的空隙,男孩似小炮弹般一头扎进段路远的怀里,将毫无准备的段路远扑倒在地。
“我的……”男孩抬起头,金灿灿的竖瞳里蓄满晶莹的泪花,朦胧的水色澄澈透明,折射出熠熠的光辉,“找到你了……”
并不是多么惨烈的声嘶力竭,而是梗在喉中不上不下的呜咽,即便是状况外的旁观者也忍不住为他这样委屈的哭声感到心酸。
“我的珍宝……”
后面的质问没能问出口,男孩眼里的光散去,头一歪闭上了双眼。
段路远维持着原来的动作还没从接二连三的“惊喜”里回过神来,始作俑者窝在他怀里发出平稳的呼吸声——他睡着了,还睡的很香甜。
珍宝?
段路远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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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大孩子和小孩子 我不是妈妈最喜欢的小……
天空漆黑的像是教廷去年冬季发放的黑煤块,但被誉为大陆明珠的城市仍旧沐浴在光明之下。
圣洁之城、璀璨之都圣雷莫,它是人类文明中最为耀眼的那颗明珠,是光明教团最为核心的要塞。
这座城市自建立以来从未受过黑暗的侵蚀,即便是最晦暗的永夜也无法损耗它哪怕一丝的光辉。
位于圣雷莫中央的教廷亮如白昼,金碧辉煌的圣殿内,弗莉达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睛盯着放置在高台上浑浊不堪的圣物——据说这是命运女神下达神谕所使用的水晶球。
倘若预言中的魔王诞生,水晶球会给予仍与黑暗斗争的生灵提示,指引他们走向正确的道路。
弗莉达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但观测水晶球的变化是个相当体面且轻松的活——水晶球千年如一日的维持着内部的浑浊,不需要耗费任何魔力,也能知道里面不存在任何信息。
如果不是凭借着加斯科因这个姓氏,这样好的差事绝对落不到像她这样平庸且毫无建树的人头上。
“咦?”
轻微的魔力波动像是细小的涟漪一圈圈荡开,弗莉达打哈欠的手一顿,下意识地偏头朝引起涟漪的罪魁祸首看去——
浑浊的水晶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了表面顽固的污渍,骤然明亮起来,让人心生敬仰的魔力在水晶球内涌动。
“弗莉达·加斯科因。”
空灵的声音穿过时间与空间的桎梏,在弗莉达的大脑中响起,似大海般波涛汹涌的水晶球重归于平静,浮现出模糊的轮廓。
成为历史的神明借助命运的丝线为千年后的人留下指明方向的微光:
“魔王……诞生了。”
弗莉达体内的魔力不受控制涌向水晶球,水晶球像是只贪婪的恶龙疯狂的吞噬着她的魔力,直到最后一丝魔力消耗殆尽。
弗莉达瘫软在地,浅蓝色的瞳孔里倒影出修长的背影。
不过片刻她的双眼便感受到了尖锐的刺痛,她不得不用双手捂住眼睛,滚烫的泪水从指缝中流出。
水晶球上附着着微末的神明之力,即便经过数千年的损耗依旧明亮的无法直视。
“在灾难发生之前,竭尽全力吧。”
悲悯的话语像是一道跨越千年的叹息,圣殿里琉璃似的窗户折射出斑斓的光晕与过去无数个深夜并无差别。
必须得快点……
弗莉达低下头看见了自己颤抖的双腿,不仅是腿,她整个人都无可抑制地在颤抖。
魔王诞生了,灭世的预言是真的!她必须快点把这个消息禀告给教皇大人!
弗莉达匆匆地跑出房间,全身心都放在可怕预言上的她,打开棕红色门扉时完全没注意门外站了个人,就这样鲁莽地迎头撞了上去。
骑士银质的盔甲和强壮的身躯在她的撞击下纹丝不动,反倒是她自己一个不稳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好疼。”弗莉达捂住发红发烫,疼的泪花瞬间从眼眶里飚了出来,即便如此她也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低声呵斥,“谁?神圣之地,不得擅闯——”
呵斥声在看见来着的面容时戛然而止,即便是教廷最上等的红宝石也没有那双鲜红的瞳孔剔透,银白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宛如偏心的月光织就的银纱。
银发红瞳,整个教廷仅有一人。
她是光明教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圣骑士,是锐不可当的神圣之剑,是坚不可摧的庇佑之盾。
叛逆者闻其名无不丧胆,歌颂者唱起歌无不赞叹。
火焰与月芒之骑士——
“多洛莉丝大人!”
宛如看见了救星,弗莉达顾不得自己是怎样失礼的姿态,急切又快速地讲诉原委,“预言出现了,魔王诞生了!”
“看起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轻浮的语气并不像是坚毅的骑士口中说出,弗莉达惶惶地抬头,逆着刺目的光辉,后知后觉地发现来到这里的并不只是多洛莉丝。
藏在黑色长袍下的人宛若圣骑士身后的影子,她们靠的太近,像是互相依偎着的恋人,连光明照在他们身上的影子都融合在一起。
如果不是对方开口,弗莉达绝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这样的装束……她不是教廷里的人!
“啪。”
清脆的响指打断了弗莉达的思考,浅蓝色的瞳孔瞬间失去了光泽,她的双眼仍旧看着门口,只是细看才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原来在恶魔森林。”黑袍人绕过多洛莉丝和弗莉达走到圣物的面前,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抚上水晶球,紫色的魔法粒子散开读取出藏在粗浅模糊画面里更深层的信息。
“难怪我窥视不到,”她的声音平和,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同人撒娇的孩子,“那里的光明法阵实在是太刺目了。”
多洛莉丝合上圣殿的大门,走到台阶前,近乎贪婪地盯着眼前的人。
“萨尔瓦多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做呢?”
萨尔瓦多,光明教团如今的教皇。
多洛莉丝近乎贪婪地盯着眼前的人,说出的话却是竭力克制后呈现的平静:
“贸然公开魔王诞生的消息会引起民众的恐慌,没有足够的信息也无法说服其他种族联手讨伐。”
自圣战之后,五大种族以光明教团之名维持着相对的平和,但这种和平不过是盖在睡眠上的草纸,轻轻一戳就会破开一个大洞。
仅凭预言中的残破画面,没有人会愿意先当那个出头鸟,让后来者坐享其成。
“如果是教皇陛下的话,应该会派遣正直可靠的强大骑士秘密前往恶魔森林。”
如果能够趁机暗杀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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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黑暗精灵 妈妈好香啊
段路远突然回头,然而刚刚走过的小路上除了自己孤零零的一串浅浅的脚印什么都没有。
错觉?段路远揉揉眉心,总感觉……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盯着他。
被人窥视的感觉并不好,然而即便段路远用魔法将感官扩到最大,也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段路远微微松了口气,兴许是他太疑神疑鬼了。
他一侧头就看见兴致勃勃地红希。
刚从地里长出来的番茄娃娃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好奇。
它伸长手去接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来的光斑,光点落在它的手心里,透光的番茄皮被映的更加鲜红。
红希连忙把另外一只手盖上去,以为这样就能够抓住小光点。
只是它这样孩子气的行为注定是徒劳无功,硬币大小的光斑立即浮现在它的手背上。
红希不气馁也不恼怒,两个手反复交叠继续玩着这种自娱自乐的小把戏,好不开心。
直到段路远带着它走过林叶间隙的小路,它才停下,充满好奇的望着眼前叮叮当当作响的水流。
段路远把红希从肩上抱下来放进上衣口袋里,随后从提着的木桶里拿出破破烂烂的渔网。
红希扒着衣服兜的边缘,努力探出个脑袋四处张望。
段路演找来几块大石头压住渔网的两个角,他提着空了的木桶,挽起裤腿淌过膝盖深的河水走到对岸。
至于为什么不用飞的,那是因为他并不想撑坏他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
天使的羽翼从后背的肩胛骨生出,能够凭着他的心意自如收放,但麻布衣服可不能那么随心所欲,比如昨天的那件上衣已经和破布没什么两样了。
红希看见段段用木桶舀了半桶水放在身侧,随后抓着充满小洞洞的破布另外两个角盘腿坐下,不由得疑惑地发问:“段段在做什么呀?”
“嘘。”段路远竖起一根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红希见状连忙用双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丁点儿声音,连点头都是小心翼翼的。
段路远从兜里掏出个小袋子,里头装满了剁碎的面包屑。
他把面包屑天女撒花般洒在渔网上,而后安安心心的坐着等待愿者上钩。
被段路远嫌弃难吃的面包对于野生的鱼苗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美食,只是这份伪装成“大自然的馈赠”的美食在背地里标注了对它们而言相当昂贵的价格。
显然没怎么受过社会毒打的鱼苗虽然敏锐却不够聪明,没一会就纷纷从淤泥石头里钻出来偷吃网上的面包屑。
段路远坐在地上颇有耐心地等待,甚至还有精神去看满脸紧张的小番茄。
只见红希两只手紧紧攥住衣兜边缘的布料,目不转睛地盯着渔网上游来游去的小鱼儿。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等到渔网上聚集了大大小小数十条鱼儿的时候,他猛地站起来收紧渔网,脱离了水面的小鱼立刻痛苦的挣扎起来,像是蚂蚱在网里不断跳动。
饶是段路远小心谨慎,在把它们倒进木桶的过程中还是让不少小鱼跑掉了。
不过,段路远抹去鱼尾甩在脸上的水珠,看着木桶里游曳的十来条鱼,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吃几天的素,今晚终于可以开荤了。
段路远揉了一把红希光滑饱满的后脑勺,喜笑颜开:“今天回去加餐了。”
红希不仅不排斥段路远的动作,还亲昵地主动蹭了蹭,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眨也不眨地盯着桶里充满活力的小鱼。
“它们游的好快。”红希双手并拢,学着鱼尾巴摆动的样子,嘴里发出小声的惊叹。
果然,小孩子都逃不过鱼摆摆的诱惑,番茄娃娃也不例外。
段路远把渔网卷成一团挂在木桶的提手上,脑子里已经开始安排今天的午饭。
回到小院,段路远把木桶放在厨房,看着空荡荡的橱柜,他思来想去决定去木屋一楼的杂货间里把仅有的半桶豆油来用。
那是夜晚用来点灯用的灯油,只是比起照明来说,他更希望用那点油荤改善下现在的伙食。
然而他刚走到木屋的门口就发现了不对之处——门是开着的!
因为家里还有个重伤昏睡的孩子,所以他出门的时候特意将木屋上的门闩挂上了,老掉牙的链条式门锁也许防不住有心的贼,但也绝不可能会被风吹开。
段路远摁住红希的脑袋把它塞进兜里,小声叮嘱说:“进去,别出来。”
小番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它向来很听话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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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龙神大人 无人问津的角落里,红希委屈……
如墨般的长发肆意地散在男人的身后,他没有错过细微的动静,转身回首。
段路远看见那双无悲无喜、淡漠的令人胆寒的金色瞳孔里倒影出自己的身影,他无端觉得自己在对方眼里或许就像只随手就能捏死地蚂蚁。
他自认见过形形色色不少人,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矛盾又和谐的人。
像是传说里做高台受供奉的仙神,低头垂眸静看沧海桑田,人生苦短,他眼眸中慈悲深处的底色是无边的冷漠,可冷漠之中又好像夹杂着厚重的慈悲。
男人像是没看见指向自己的柴刀,就那么慢慢地一步一步朝段路远走来。
“你是谁?”段路远看不穿眼前的人。
比起活生生的人,对方更像是用完美无瑕的玉石堆砌起来的玉石,精美却没有任何人气。
同时,段路远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握着柴刀的行为有多蠢,明明魔法要比柴刀可靠的多。
虽然身体没什么障碍地掌握了光明天使的所有魔法和天赋,但普通人的思维却难以转变,在遇到危险时,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握紧身边能够防身的器具。
或许是感觉到了段路远的抵触和防备,他停下了脚步,泛着金色光辉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明显的困惑。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抬起手,无形的空气在瞬间被扭曲,气流在庞大力量的干扰下形成盘旋的龙图腾。
“你是昨天的……小白龙?”段路远瞪大眼睛,上下扫视眼前的男人,直白的揭穿谜底后,总总线索就都有迹可循了。
澄澈透亮的黄金瞳,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道袍,以及十分相似的轮廓。
只是……
他实在很难把眼含热泪泫然欲泣的小男孩和面前冷若冰霜的男人联系起来。
看见对方点头,段路远露出恍然大悟地表情,为了表达他友好地态度,他先放下了手上的柴刀——反正要是真打起来,这东西也完全派不上用场。
为了缓和有些怪异的气氛,段路远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问:“你的伤好些了吗?”
让人有些尴尬的是,白龙只是微微颔首,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表示。
躲在兜里一直偷听外面动静的红希终究还是捺不住性子,自以为隐蔽的冒了个脑袋出来,殊不知绿色的蒂和红色的脑袋在灰色的粗布麻衣伤是多么的亮眼。
段路远曲起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下红希的脑门,红希捂着脑袋看看眼前的陌生人,又扭头看看段路远,最后期期艾艾地小声说:“段段,什么时候吃饭呀。”
“我饿啦。”它怕旁人不相信,抓着衣服往上爬了一点露出自己瘪瘪的小肚子,“你看,饿扁啦。”
昨天段路远给小白龙治疗之后随口说了一句肚子饿扁了,没想到小番茄学得这么快,现在就已经用上了。
有了红希插话,让人脚趾抠地的尴尬被冲淡了不少,段路远故技重施地把红希摁下去,抬头对小白龙笑:“你昏迷挺长时间了,要吃点东西吗?”
小白龙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许久没做出回应。
他的眉梢微微下垂,泛着金色光辉的瞳孔被垂下的眼睑遮住,略显黯淡,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也微不可察的往下压了丁点儿弧度。
段路远顺着小白龙的目光低头看去,发现对方盯着的地方是他装着红希的兜。
“怎么了?”他的手看似无意地垂在身前,挡住装着红希的口袋,脸上挂着经典的假笑。
“我……”小白龙说话的音调很奇怪,他自己似乎也很不满自己说话的语调,微微皱起眉,但还是坚持着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出了口,“为,什么,在这里?”
段路远略有些吃惊,但转瞬又想起小白龙抱着他哭完就昏了过去,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很正常。
只是小白龙的语速非常缓慢,一句简单的话被他断成零散的七八句,要不是段路远又和智力障碍的儿童交流的经历,恐怕还真没这个耐心等待对方说完。
想到这里,段路远偷瞟一眼仙风道骨的小白龙,暗自在心里道了句罪过,他竟然把堂堂东方龙跟智障儿童相提并论,实在是有些冒犯。
“你受伤了,刚好被我撞见,于是我就把你带回来了。”段路远在小白龙的注视下简短明了的回答,用关切的语气掩盖住试探的本意,“你伤得不轻,是怎么弄得?”
长久的寂静让气氛再次陷入尴尬,不过这次段路远有所准备:“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不是。”
“我去做饭了。”段路远朝白龙挥了挥手,转身下了楼从杂物间找到仅剩的半瓶豆油去了厨房。
段路远把红希从兜里提出来放在橱柜上,叮嘱它小心地坐好后才开始处理木桶里的鱼。
折腾了好一会的黑鱼现在已经没什么活力了,蔫嗒嗒地呆在木桶里。
段路远一手捞鱼一手握着短刀杀鱼,这种小鱼表面没有鳞片,处理起来很方便,只需要从鱼肚切开挖出不能使用的内脏和鱼腹内膜,然后洗净就可以了。
他拿出盘子把处理好的十来条小鱼放在瓷盆中,取出两个盐果捏破,将汁水均匀的抹在小鱼上。
随后段路远用火石生好火,架上铁锅,等到铁锅表面的水迹烧干一股脑地把所有豆油倒了进去。
油升温的速度极快,段路远快速把几条鱼甩进锅里,热油立刻沸腾起来,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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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暴风雨前夜 时间还很多,但也似乎没那……
段路远下意识地想要推辞两句,但触及白龙淡漠的眼神,要出口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果然是神龙,光是眼神就充满了压迫力。
不多时,小白龙吃完了麦饭,他放下了碗筷,端正且安静地坐在桌边,就跟个乖巧听话等待老师发号施令的小学生似的。
段路远为自己无端的想法感到有些好笑,连忙轻咳了两声掩盖不太礼貌的笑意,不料一抬头就看见了小白龙带着些许疑惑的眼神。
他略有些尴尬地转开脑袋,强行开启话题:“啊,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段路远,它叫红希,你叫什么名字呢?”
“……”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沉默,气氛再度陷入了令人坐立不安的寂静中。段路远低头瞟了一眼流着口水已经睡着的红希,竟然生出了点羡慕。
睡得这么香,完全不用待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尴尬气氛里。
段路远在心底悄悄叹气,神话传说里龙都是高傲的,不想搭理他应该也算正常。
“秦沉阁。”
艰涩的话语拉回了段路远的思绪,他看了看面色依旧毫无波澜的白龙,好一会儿才明白对方在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啊这,他还以为小白龙不会回答了呢。
“你……”段路远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正准备开口之际白龙突然站起来,径直朝外面走出去。
这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段路远抓起睡着的红希揣进兜里跟了上去,然而白龙的动作看起来不急不缓,却快的惊人,眨眼就消失在了茂密的丛林中。
就……挺突然的。
虽然他最开始的动机不太纯洁,但到底也算是救了小白龙吧?竟然连句谢谢都没有,吃了饭就走了?
段路远摸摸鼻子,最终放弃了追上去的想法。
他虽然的确有想从对方身上找回去的线索,但如果对方拒绝和他交流的话,上赶着去凑上去也挺没意思的。
更何况小白龙对他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敌意,但到底是个比他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危险人物,要是对方一个心情不好,他和红希估计都要遭殃。
段路远回到房间把红希安置在小床上,随后捡起丢在走廊边的柴刀,柴刀的木柄在他的重力挤压下已经不成样子了,轻轻一碰就直接断掉了。
前两天遇到蚀魔毁了镰刀,如今紧张过多弄坏了柴刀,段路远自己都不知道要说自己什么好。
好在柴刀的刀刃并没有出什么问题,找根粗细得当的木头换掉木柄就行。
段路远收了桌上的餐具到厨房洗净放进橱柜里,然后蹲在木柴堆里开始找合适的木棍。
其实小白龙走了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他现在已经逐步习惯了在森林里的生活,对于食物来源也没有最开始的紧迫感,但家里没有存粮,到底是拮据的。
养一个红希轻轻松松,可要是再加上一条小白龙,那还是蛮有压力的。
虽然白龙吃的也不算多。
想着,段路远把削好的木棍和柴刀组装起来,随手挥了两下发现刀刃完美的卡在木棍上没有脱落的痕迹才把刀放下。
整个过程并没有什么技术性和难度性可言,但并不妨碍段路远生出骄傲且满意的情绪。
人嘛,就是要多夸赞自己。
修好了柴刀,他到地里去看了看,玉米和番茄的出苗时间都在7-10天,现在才过去两天,地里自然没有任何变化。
有盐果和柿橘作为调料,他已经决定放弃番茄了。
一是他害怕种出来的番茄会不会全是红希那样能吃能说、会跑会跳的番茄娃娃,他一点儿也不想早早的感受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
二则是,有了红希在身边,就算真的种出了番茄,他也无法做到毫无心理障碍的食用番茄,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好比精心养着猫猫狗狗的人肯定没法心安理得去吃猫肉狗肉一样。
当然,段路远在心底默默解释,他并没有把红希当小猫小狗的意思。
他蹲在地上徒手挖开田地里的小土包,当初播种番茄的时候挖坑的深度都在三厘米左右,可直到他挖出了手指深的洞也没看见番茄种的痕迹。
枯枝败叶埋在土里通常需要四个月才会完全腐败,这才过去两天时间,洞里不应该什么都没有。
玉米和番茄种下后都是间隔三到五天浇一次水,也就是说除了播种前耕地时浇了水,他后续并没有给田地浇水,因此土壤表面松软的鼓包十分好辩认,他应该没有挖错地方。
段路远眉头紧皱,不过他很快就想开了,兴许是自己看的不仔细才错过了番茄种子,毕竟一粒番茄种才最大也就指甲盖大小,混在泥土里的确不容易被注意到。
这么想着他又挖开旁边的土坑,捧起泥土一点点的细细寻找起来。
然而结果不如所愿,他一连挖开了六七个番茄的播种点,竟然一粒种子的踪迹也没有看见。
段路远没有继续做无用功,他猜这片地里的所有番茄种都消失了。
只是不知道消失的原因究竟是因为土地,还是因为那株违背自然生长的番茄藤以及正在呼呼睡大觉的红希。
土地的问题很好验证。
因为玉米和番茄的生长周期和习性并不相似,不构成竞争关系,并且两者之间还能够协同促进生长,所以当初播种的时候他采取的是间隔播种的方法。
如果这片土地会吞噬种子无法种植的话,消失的肯定不止番茄种子。
段路远起身走到种玉米的田埂边,用手挖开泥土,没一会就看见了微黄的玉米种,它发育的还挺好,已经冒出了细小的白色根须。
段路远重新把种子盖上,心底大约有了猜测。
这两天的太阳挺大,而或许是为了保证木屋在晚上能够照射到足够的月光,周围一圈的树都被砍伐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荫蔽的地方。因此尽管离上次浇水才过去两天,土地表面也已经呈现出些许干硬的状态。
他抬头望天,碧蓝如洗的天空万里无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降雨。
段路远只好提着水桶去厨房打水。
水缸里的水又不剩多少了,他明天又得抽时间去河边打水。
水缸很大,他一次最多也就只能用扁担挑两桶水而已,要打满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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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两极分化 有人声嘶力竭,有人阖家欢乐……
橘红的尖嘴,红火的大红冠,黑豆子似的眼珠子,这和他穿越前做的那个梦里的巨无霸战斗鸡还这有那么点异曲同工之处。
只是它实在小了点。
秦沉阁单手掐着野鸡的脖子,见段路远没反应,又往前送了送,艰难地吐出单音节:“吃。”
“啊?”
段路远彻底傻眼了,不由自主地发出代表疑惑地单音节。
白龙……不是走了吗?
“喜欢?”秦沉阁的喉头上下滚动,微微蹙起的眉间昭示了他内心的困惑与纠结,久久没得到回答,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
段路远看看快要怼到脸上的野鸡,又看看执着地等着答案的秦沉阁,弱智儿童的想法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他心里觉得难以置信,嘴上试探着问:“你是在问我喜不喜欢这个?”
在他目不转睛的目光中,秦沉阁轻轻点了下头表示肯定。
理解了小白龙嘴里的意思后,段路远微微哑然,他不由得回想起他们在之间仅有的几句对话,腔调奇怪,语速缓慢。
一个荒谬但十分合理的猜想在他脑海中浮现——
或许秦沉阁当时并不是不屑于搭理他,而是因为语言障碍,难以说清楚自己的意思?!
段路远惊疑不定地大量眼前的男人,身长玉立,面容冠玉,质如谪仙,怎么看也没法跟又语言障碍的残障人士挂上钩啊!
况且昨天小白龙化形成小男孩时,虽然是不是地抽噎,但也不难看出正常说话对他而言并不成问题,为何今天清醒了摇身一变成了大人了,反而出问题了呢?
突然,段路远瞪大了眼睛,想到了一个非常有可能的可能——
不会是他好心办坏事,把人给治出毛病了吧?!
或许是久久没有等到回答,他学着段路远的话问:“你不喜欢?”
“不不不,”段路远连忙摆手否定。
等到回答的秦沉阁攥着野鸡脖子就往外走,段路远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了,只好跟在身后观望,只见秦沉阁拉开篱笆直接把野鸡丢了出去。
段路远满头雾水,他又理解错了?这鸡不是要送给他的意思?
“喜欢,什么?”秦沉阁站在门口回头看向段路远,夕阳仅剩的余晖照射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衬得他更像是无欲无求的仙人。
感情对方是误会他说的不是不喜欢的意思,所以干脆利落的就把野鸡丢了啊?!
段路远连忙摆手,天色已经不早了,他哪能让话都说不利索的小白龙还往外头跑?
“我刚刚说的不,不是不喜欢,我是说我不是不喜欢——”话刚出口,段路远险些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车轱辘废话?!
语言障碍的毛病难不成还会传染吗?
他以为秦沉阁会理解不了他话里的意思,不料小白龙却听懂了,点点头,转身弯腰。
葱白修长地五指轻而易举地扼住了野鸡命运的咽喉,他再次把野鸡提溜起来递到段路远的面前。
或许是知道面前的人类不能够很好地理解自己的意思,这次他还张嘴解释了一句:“你,吃。”
“所以,”段路远看看要死不活的山鸡,又看看没什么表情的秦沉阁,恍然大悟中又有些不敢相信,“你刚刚出去是为了给我抓野鸡?”
回答他的仍旧是无声的点头。
段路远愣了两秒,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回答问题,是因为说话不利索,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吃完饭就离开,是发现了这里太过于拮据,所以去抓野鸡改善生活。
多么高风亮节、知恩图报的小白龙啊!可他竟然觉得对方眼高于顶,不懂感恩。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半夜想起来都得狠狠给自己两巴掌。
段路远充满歉意地接过野鸡,不过他可没有掐鸡脖子的坏习惯。他抓住野鸡翅膀的根部,把瞪着黑豆豆眼的山鸡从要死不活的尴尬处境里拯救出来。
也不知道这只鸡是不是被小白龙吓傻了,无论是刚刚被放开丢出栅栏,还是现在在两人手中交换,全程没有任何挣扎的意思。
接过野鸡后,令人窒息的尴尬气氛好像又卷土重来了。不过这次段路远已经能够从容面对了:“我正准备去做饭,要一起去吃吗?”
小白龙点点头。
“马上就要到晚上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留在这里住吧。”段路远侧身让出一条路来,指了指大门敞开的木屋,“你伤还没好,还是先进屋坐着吧。”
秦沉阁再次点点头,顺从地走进了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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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介意和不介意 那天,段路远首次提出了……
一觉睡到天亮,段路远起床后先到红希床边看了看,他摸了摸小番茄的额头,昨天下午小番茄身上温热的触感让他不免有些担心。
比起昨天略微有些热的温度,此时已经恢复了普通果蔬的正常触感,但放在红希身上,段路远没法判断算不算异常。
明明昨天下午睡了那么长的时间,晚上天刚擦黑就又睡了,如今日上三竿了还在梦周公,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嘴边还留着微红的哈喇子。
不过,既然还能睡得这么香甜,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段路远放下心来,准备趁着早上太阳还不怎么毒辣把水缸装满,他刚走到门口,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回到了红希的床边。
他摊开手掌虚虚地落在红希的上方,不是错觉。
虽然变化细微,但小番茄真的长大了。
刚摘下来的小番茄只有他半个拳头大,即便后来长出了身躯和四肢,也比他摊平的手掌小上那么一圈。然而现在他的手掌摊开却没法把整个小番茄遮住,露出脑袋上的一小截绿蒂。
藤上结出个番茄娃娃已经让他很吃惊了,却不曾想过这个小娃娃竟然还能长大。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不能理解,红希现在就像是只幼崽,慢慢长大好像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段路远盯着红希圆嘟嘟的面颊,随着呼吸,它的嘴一张一合,腮帮子也一鼓一收的,让他生出几分心痒来。
可爱,想rua。
不过他到底没有下手,平时揉揉摸摸的也就算了,孩子还在睡觉呢,把它闹醒了可就罪过大了。
段路远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合上门,没走两步就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秦沉阁。
他半垂着脑袋,耷拉着的眼皮遮住了明亮的黄金瞳,兴许是因为清早的倦怠,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都淡化了不少。
“早。”段路远笑着同小白龙打了个招呼,问,“昨晚睡得好吗?”
秦沉阁侧头,金色的竖瞳倒映出段路远的身影,这次他回答的速度较之前快上了许多,虽然出口的仍旧是几个简单的字节:“早,还好。”
得到了回答,段路远想了想,还是问了秦沉阁昨天就没有回答的问题:“你的伤怎么样了,感觉还好吗?需要我帮你再治疗一下吗?”
出乎意料地是,秦沉阁移开了目光,浅淡的近乎苍白的唇微微抿起,这是不太高兴的表情。
为什么?
段路远有些不明白,他有说错什么话吗?
“我,很好。”秦沉阁转身下楼,说话的腔调再次变得古怪起来,“不需要,治疗。”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要知道龙的犄角被砍断与人断手断脚没什么两样,都属于非常严重的伤势。
虽然从表面上来看小白龙似乎已经并无大碍,但从前天治疗残留下来的魔力痕迹,段路远能够清晰地感知到秦沉阁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好,只是凭借着龙强大的体魄勉强支撑而已。
这就像是被摔得支离破碎的陶瓷娃娃,用胶水勉强把它拼凑回原样,但是密布的伤痕却并不会因此消失,这样修补起来的陶瓷娃娃也十分脆弱,极有可能一碰就碎。
段路远还想说什么,但秦沉阁全然拒绝交流这个问题的姿态让他实在无从开口,他轻轻叹了口气,也下了楼。
他刚下楼就看见秦沉阁在餐桌前正襟危坐,坐的位置还是昨天吃饭的位置,于是他又开口问:“你饿了吗?”
秦沉阁摇了摇头。
大概是因为昨天奢侈的吃了两顿饭的缘故,段路远也没觉得饿,但他还是拿了个已经闷熟了的柿橘递给秦沉阁:“如果饿了就先吃这个垫垫。”
这次小白龙倒是没有摇头拒绝,伸手接过了柿橘。
熟透的柿橘软软的,稍稍用力就能够在表面留下不浅的坑。秦沉阁双手捧着柿橘,看起来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段路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按照计划推开门去厨房带上木桶,预备去河边打水。
他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秦沉阁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
或许是因为他脸上的疑惑太过于直白,不需要他问,秦沉阁就慢吞吞地回答了:“外面很危险,保护你。”
啊这……
段路远一时有些无言,森林的确存在不少危险,但至少在白天,他不认为会遇到无法处理的问题。
更何况他也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重伤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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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桦树 如果他能够在这里种出一片属于自……
他错了。
传说和传说之间果然是有壁的。
虽然他这个全知全能的魔王充满了水分,但神龙呼风唤雨的传说却是半点假都没掺。
即便水珠已经脱离了他的手掌心,但他还是能轻易的操控雨滴落下的速度和范围,乌云很大,几乎把覆盖了整个厨房,但雨珠却没一滴落在水缸以外的位置。
随着水缸逐渐灌满,乌云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在空气中。段路远凑近看了看,水缸里的水干净清澈,肉眼看不见任何杂质,这样清冽的水就算不烧开直接喝都不成问题。
段路远忍不住朝秦沉阁竖起大拇指,语气里是不加掩饰地欣喜和夸赞:“太厉害了,简直帮大忙了!”
要知道他上次挑完水,肩膀可是被扁担压得又红又痛,要不是后来觉醒了天使之力,估计现在都还没好完全呢。
秦沉阁伸出手食指轻点段路远竖起的大拇指,脸上带着点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微微的凉意让段路远下意识地收回了手,他简单地解释了两句:“就是夸你很厉害的意思。”
秦沉阁微微挑眉,嘴角上扬,浅淡的笑意冲散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似乎被这样直白的赞美取悦到了,甚至主动开口问:“还需要水吗?”
“暂时不需要了。”段路远摇摇头,免去徒步挑水的劳累让他的心情变得十分美好,他扬了扬手里的菜刀,“今天就做个叫花鸡吃怎么样?”
就当是谢礼了。
不过这种不要脸的说辞,他到底是没说出口,借花献佛也不是这么献法的。
段路远不是没动过驯服野鸡圈养家禽的想法,只是家里的余粮本就不多,在玉米收获之前,他都得经常去森林里找野味来维持生活,如何能拿吃的去养野鸡?
再加上他昨天确认过了,那只山鸡是公的,不会下蛋自然也没有可持续发展的可能性,倒不如早点宰了吃,免得拖久了给山鸡饿瘦了,平白少吃二两肉。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好不容易开了荤腥,他是真的嘴馋啊。
秦沉阁点点头,转身离开厨房
段路远拿着菜刀直奔后院而去,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秦沉阁不做防备的背影,要是他的话,应该是不敢把自己的后背露给一个只互相通过姓名且手持利器的人。
段路远在草棚前站定,心里却开始思索让小白龙留下的可能性。
一条会打猎,能人工降雨且吃的不多的小白龙,如果他愿意留下来的话,段路远心想,那美好的生活不是指日可待吗?
他边想边小心翼翼地推开草棚的门,他在农院读书的时候可没少见隔壁院的师兄师姐、学弟学妹们为了追一两只不愿屈服与命运的鸡鸭鹅闹得整个学校鸡飞狗跳的场景。
野鸡可比家禽还要灵敏闹腾的多,要是它跑出去了指不定有多难追。
“我应该把秦沉阁喊过来的。”段路远只敢把栅栏推开一条缝,侧身挤进去后立马合上门,他可没忘记野鸡在秦沉阁手里听话的跟鹌鹑似的样子。
出乎他预料的是,肥硕的野鸡乖巧的蹲在地上,即便段路远拿着菜刀走到它跟前也没有任何反应。
要不是彩色羽毛仍旧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段路远都要怀疑这鸡是不是已经饿死了。
这是知道自己的最终的命运所以干脆不挣扎了?
段路远对上野鸡黑豆豆眼,总感觉里面写满了绝望。他在心里默念了两声罪过,然后毫不犹豫地逮住野鸡翅膀的根部把它提出草棚。
这么重的一只鸡少说也得有七八斤了,足够他们饱餐一顿了。
等段路远提着野鸡到了空地却犯了难,他吃过不少鸡肉,却没杀过鸡。不过很快段路远就坚定了目光,杀鸡嘛,无非就是脖子上一刀——
突然,野鸡奋力地挥舞起矫健强壮的翅膀,健硕的身子在半空中用力的扑腾,毫无防备的段路远一个没抓住,竟然真的让它挣脱了出去!
“诶——”
野鸡一重获自由,两根翅膀拍的啪啪作响,鸡爪子在地上刨了几下连飞带跑地扑腾了个没影儿,哪里有半分之前的乖巧顺从?
欲擒故纵,趁其不备,逃之夭夭,好家伙,一只山鸡竟然有这样深沉的小心思。
段路远目瞪口呆,但他只愣了片刻,立马挥着菜刀追上去——到嘴边的山鸡还能让他跑了?!
然而山鸡的动作太灵活了,钻洞爬墙无所不能,跟溜人玩似的把段路远耍的团团转。
“咕咕!”
野鸡又是一拍翅膀,腾空而起,一跃落在了昨天关着它的草棚上方,只要飞下去,它就能够回归山林了!
就在这时,让野鸡做噩梦的声音再次响起:
“停下。”
只见野鸡的挥舞的翅膀一顿,整只鸡失去平衡,一头栽进铺着干草的草棚里。
因为天使之力的缘故,虽然段路远被野鸡溜着绕后院跑了四五圈,但并没有多疲惫,更多的是被戏耍的恼怒。
段路远走进草棚把可恶的山鸡抓起来,闪着寒光的菜刀紧贴野鸡的脖子,恼羞成怒的他恶狠狠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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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礼物 红希的危机感
上次遇到的蚀魔是在他回家的半路上遇见的,因此他采摘柿橘和盐果的地方都没有受到破坏。
几天过去,柿橘树上青青涩涩的小果子长大了不少,底端甚至泛出些许红色。
长着盐果的灌木丛也冒了不少嫩绿的新芽,与下层不能食用的老叶形成分明的层次,玫红的果实长大了不少,饱满的汁水把表皮撑得透明,隐隐能看见里头流动的盐水。
但段路远并没有在这几处地方过多停留,他此次的目的不仅仅是这些东西。
他看见红希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目光,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摘了个青绿的小果子塞在它手里:“尝尝。”
刚长了身体的红希本就觉得肚子空空的,看着手上的小果子想也没想抱起就啃。
酸的近乎发苦的汁水在嘴里爆开,红希兴高采烈的小脸几番变幻,小小的五官皱在一起,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呸呸!好酸!”红希噗地一下吐出嘴里青青的绿皮,止不住地抱怨,“好酸!不能吃!”
“哈哈哈!”
段路远在红希受伤的眼神里哈哈大笑,不等小番茄把抱怨的话说出口,连忙把手里红彤彤的跟小灯笼似的果实塞进红希的嘴里。
红希张着嘴巴下意识地想吐,然而果实柔嫩的表皮轻轻一碰就破了,清甜的汁水汩汩流出,驱散了满嘴的酸苦。
段路远手里抓着一把从依附大树而生的藤蔓上摘下来的小灯笼,个个红润饱满,这种果实叫烛笼果,成熟之前酸苦无比难以下咽,成熟后却是截然不同的滋味。
刚刚喂给红希的就是一颗未成熟的青果和一颗成熟的红果。
红希虽然被后面的甜味安抚好了,却还是愤愤不平地撅着嘴巴抱怨:“段段,坏死了!”
“坏吗?”段路远用小刀割断一串烛笼果在红希面前晃了晃,问。
红希的目光跟涂了胶水似的立刻黏在上头,充分发挥了见风使舵的本领,连忙摇头:“不坏不坏,一点都不坏,段段最好了!”
段路远哑然失笑,取下挎在手臂上的菜篮子,把烛笼果和小番茄都放了进去:“就在这里头等我,红色的可以吃,绿色的不能吃知道了吗?”
红希一进去就扑在了烛笼果身上,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哪里顾得上回话?只能胡乱地点着头。
段路远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红希的脑袋朝更深处的林子走去。
“喀嚓喀嚓……”
堆积了不知道多久的枯枝败叶在踩踏下喀嚓作响,把自己伪装成落叶一模一样的东西耐心地蛰伏着,只是悄悄地张大嘴巴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段路远像是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所觉,眼看着就要一脚踩进去——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魔力汇聚成一柄金灿灿的长剑狠狠的插入泥土中!
“地面”像蛇一般扭曲颤抖起来,伴随着枯叶摩擦的声音,逼真的伪装逐渐褪去,长着满口獠牙的大嘴从铺满落叶的泥土中钻了出来。
如果不是天使卓绝的感知力,只怕他也发现不了。
魔力凝聚出来的剑恰巧扎进了那张大嘴里,剑尖贯穿了它的嘴将它钉在地上。
仅从外表上来看,它与段路远原来世界里某款植物与僵尸的游戏中的大嘴花很相似。
段路远蹲下身小心的把手放在“大嘴花”相对来说比较安分的根须上,轻微的眩晕感传来,全知的能力在这些时候显得格外好用。
虽然眼前的东西长相奇怪,行为也奇怪,但它并不是什么奇异怪物,而是货真价实的植物。
只不过它并不是自然界自然诞生的植物,而是由大魔法师佩里尔用魔法创造出来的。
佩里尔最初的目的是想要创造出一种能够用于治疗伤口的植物,最好这种植物能够自我行动,主动找到伤患治疗患者。
尽管这种想法非常的异想天开,但作为那个时代首屈一指的大魔法师,佩里尔最终在某种程度上是成功了的。
他满心欢喜,甚至给这种植物取了个代表保护者的名字——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根茎里的汁液具有极强的治愈力,血盆大口里的大白牙则拥有麻醉性极强但不损害神经的特殊毒液,它不像大多数植物只能够在方寸之地依赖根系活命,而是能够自由的在土地里游曳。
不过最终这种植物并没有广大的种植并使用,。
因为佩里尔发现比起牺牲自己去治愈别人,它们更热衷于依靠天衣无缝的伪装能力去吞噬血肉。
佩里尔发现艾利克斯的不正常后立即开展了剿灭活动,但得益于佩里尔的奇思妙想和强大的魔法能力,虽然大部分的艾利克斯都被销毁了,仍有少部分逃窜到了不知名的地方生存下来。
说实话,这种植物即便是出现在魔幻背景下的魔法世界,段路远也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了一句感慨:不愧是恶魔森林,这种濒临绝迹的植物都存在。
他也没想到刚刚凭着本能用魔力洞穿的大嘴竟然就是艾利克斯的弱点。
艾利克斯的根须就像壁虎的尾巴,危急时刻随时能够断掉求生,但头上的大嘴就不一样了。
并不拥有思考能力的植物凭着本能不断挣扎,两片枯黄色的大叶子颇有几分芭蕉叶的既视感,用力的在地上反复拍打。
段路远没有任何手软,又用魔力凝聚出一柄光芒璀璨的剑将艾利克斯的大嘴切了下来。
家里的伤患人士还没好透呢,有着人参果功效的艾利克斯就自己找上门了,让段路远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因为前阵子倒霉到了极点,现在终于触底反弹了。
这株艾利克斯也不知道在恶魔森林里活了多久,根须相当的庞大,段路远他拿着手锄挖了好久才把它完全挖出来。
乳白的根须最粗足以媲美婴儿手腕粗细,最细的也有手指粗了。
段路远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他的大脑里有非常多关于艾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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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成为我们的王 在白桦木倾斜着即将倒塌……
等段路远回到木屋的时候,野鸡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了。
不仅纤长漂亮的长羽被拔得一根不剩,就连细小的绒毛和难处理的鸡毛管都全部清理赶紧了。
野鸡的腹部是一条整齐的宛如比这直尺画出来的切口,里面的内脏全都被取了出来,不能吃的部位都被切除,扔进了角落里充当垃圾桶的破木桶,能吃的则是用碗盛在一旁。为了防止蚊虫,秦沉阁还用铜盘倒扣在碗上。
要不是他亲眼看到对方杀鸡放血的娴熟动作,打死他也不敢相信这竟然会是有芝兰玉树之姿的小白龙处理的。
段路远合理怀疑,要不是自己说了要做叫花鸡,说不定等他回来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香喷喷的饭菜了。
他这捡的哪里是什么小白龙啊?分明是个面瘫田螺姑娘才对!
段路远拍了拍野鸡的肚皮,如他所料,野鸡的确很肥,长期在山林里逃窜觅食的野鸡肉质比家养的鸡不知道紧致多少倍。
这样大一只野鸡一顿的确吃不完,段路远把野鸡分成两半,将剩余的一半装在盆里用白布盖住盆口,套上麻绳封好放进橱柜。
这样丰厚的食材当然要用百分之两百的用心去处理才不算浪费。
段路远向来喜欢捣鼓吃食,小时候条件不好,一株野白菜都能被他弄出花来,后来读研读博士时期,有高材生补助津贴,住进了研究院分配的单人公寓更是放飞自我,没少研究各色菜谱。
因此即便在现在条件简陋,调料稀少,他也有把握能够做出鲜美的大餐。
他先是把盐果、豌芽菜和青色的烛笼果洗净后混合捣碎,制成酱汁,淋浇在野鸡上好方便入味。
等待野鸡腌制的过程中,他选了个熟到有些软烂的柿橘剥了皮,切成小块放进碗里,随后挑出大半碗红透了的烛笼果倒了进去,掺了少量水后捣碎成浓郁黏稠的蜜酱。
烛笼果越红甜度越高,这样做出来蜜酱不会比蜂蜜差多少。
泛着浓郁香甜的气息的蜜酱均匀的抹在野鸡的表皮,段路远拿出洗净的荷叶把野鸡仔仔细细地包好,怕荷叶不牢实,他包了三四层把荷叶都用完了,才拿出麻绳将其五花大绑。
如果现在是在他自己的小公寓里,接下来直接把野鸡放进烤箱定个时就行,可惜了这里不是他的公寓,也没有方便快捷的烤箱。
段路远只能用铁锹挖出大块黄泥倒入清水混合成泥浆,然后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荷叶包裹放进去裹上厚厚的泥土。
裹好泥巴后他用筷子在表面插上许多小孔,这样能够保证烤制的时候能均匀加热,并且避免黄土崩裂。
完成所有前置准备工作,他把叫花鸡放进提过下面的灶台里,用魔法点燃了覆盖在表面的柴火。
他在这边忙忙碌碌,完全不知道木屋里的一龙一茄是怎样的场景。
红希坐在餐桌上自以为隐蔽地偷偷观察闭着眼坐在对面的人,段段说他就是他们那天捡回来的那条白色的长条怪——虽然段段说他是龙,但红希并不这么认为。
在它的认知体系中,龙并不是长长的一条,而是像山般庞大,有着一对映天蔽日、强大又锋利的翅膀。
红希等了许久,确定段段不会突然出现,它鼓起脸颊,努力做出天真无邪的模样——每次它这样做段段都会忍不住揉搓自己的脑袋。
它奶声奶气地开口:“你什么时候离开啊?”
秦沉阁缓缓睁开眼,然而他只瞥了小番茄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重新合上了眼皮。
红希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个反应,一时让它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但它想了想温柔有和蔼的段段,暗自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你在这里——很影响我们的生活。”
“……”
沉默有时候反而是最具有压迫力的回答。
小番茄的心里莫名生出些许恐惧感,它忍不住地咽口水。
可是一想到自己和妈妈的二人生活就要以此告终,它又生出无限的勇气,只是出口的话声音弱弱的,很没有气势:“你为什么不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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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床塌了 当晚段路远做了个香甜的美梦,……
红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段路远摸了摸下巴,最终也没说什么,用刀背敲开黄泥。
经过大火炙烤后的泥巴失去了所有水分,没敲几下就跟鸡蛋壳似的裂开道道深浅不一的裂痕。
段路远轻松地剥开表面的泥土露出因加热显得有些蔫巴了荷叶,荷叶的清香霎时铺满整个屋子。
锋利的餐刀划开层层荷叶,露出里头更加芬香的鸡肉,刷了蜜酱的表皮在炙烤烘焙后呈现出金灿灿的诱人色泽,荷叶的清香中和了野鸡的荤腥,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气。
餐刀落在金黄的鸡皮上,油润光亮的鸡皮在刀刃的切割下发出滋滋的热油声,在轻微的一声噗后,酥脆的鸡皮被餐刀割开露出里头饱满紧致的鸡肉。
他的动作看起来快的几乎出现残影,没一会叫花鸡上的肉就被片好放在中间的铜盆里,只剩下孤零零的半个骨架摆在荷叶上头。
半只鸡就装满了整个铜盆,果然够肥啊。段路远心满意足地拍拍手,拿出稀释过后的蜜酱放在桌边,在红希迫不及待地目光里宣布:“开饭吧。”
切成小块的鸡肉连着一缕金色的酥皮,焦脆的鸡皮和鲜嫩的鸡肉一同被送进口里,不同的口感带来的也是截然不同的享受。
野鸡自己大概都没想到自己大半生的锻炼,最后成就的却是人类口中饱满柔韧的肉质。
盐果的咸、豌芽菜的清甜以及青色烛笼果的酸涩相辅相成,不仅掩盖了彼此味道上的缺点还让鸡肉的更具有层次感。
鸡皮脆而不焦,鸡肉韧而不柴,在牙齿的咀嚼下爆出少量的酱汁,是说不出来的鲜美。更何况在大火的烘焙下,荷叶的清香浸进鸡肉里,初尝不觉,吃下后方才后知后觉地品到浅淡的清香。
极致的美食享受让段路远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天使自带圣洁buff的脸都无法遮盖住明晃晃的满足与享受。
不愧是东方古国传承了几百年的名菜,不仅烹饪的步骤简单,就连调料也能够打俭省。
用最简单的调料做出最美味的鸡肉,不愧是你啊叫花鸡!
段路远吞下嘴里滚烫的肉,眯着眼睛看身边人的反应。
红希就不用说了,吃的满嘴是油,就差没整个茄埋在面前的平地盘子里了。
秦沉阁的脸上仍旧没什么变化,吃饭的动作也依然优雅,只是下筷的速度可比昨天吃炸鱼的时候快多了。
难怪自古就有“宁食叫花鸡,不吃松江鱼。”的说法,这样的美味的叫花鸡谁能忍的住?
满满一盆鸡肉,还真叫他们三给吃完了。
他和秦沉阁还好,红希本来饭前就吃了不少高甜度的烛笼果,又完全招架不住香喷喷的叫花鸡的诱惑,可不得吃撑吗?
段路远有些好笑的看着红希鼓鼓囊囊的小肚子,吃饱喝足,难免生出了些许坏心思:“红希,还站得起来吗?”
红希手脚摊开摆成一个红鲜鲜的大字,听到段路远的话它艰难地偏过头,开口就是个饱嗝:“嗝!起不来了……”
段路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又偏头看秦沉阁,眉眼中的得意藏都藏不住:“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好吃。”秦沉阁也不吝于夸赞,只是他语言匮乏,憋了半天也只说出了几句朴实无华且直白的话,“很好吃。”
段路远完全不觉得小白龙是在敷衍他,毕竟他对自己的厨艺可是相当有信心的。
当初报考大学时要不是农大把他的档案先提走了,他保不齐能够成为一代神厨呢。
休息了片刻后,段路远就准备收拾桌子上的狼藉,不料小白龙却比他快一步:“我来。”
段路远先是一愣,随后从善如流的放下碗筷,脸上熟练的挂上礼貌且完美的笑容:“那多谢啦。”
有人主动收拾桌子刷碗还不好?他才不会讲些没什么意义的礼貌。
段路远转眼看了眼红希,小番茄也是真心大在哪都能睡着,这才吃完饭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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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失神 金黄色的麦浪成了压抑……
不知是何缘故,今夜似乎格外的难以安眠。
段路远闭着眼睛在床上躺了许久,熬了半宿愣是没睡着,一气下干脆摸黑坐了起来。
他回头看向另一边的红希,在身后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下,他什么都看不清,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知道红希肯定在梦乡里畅游。
有时候真的很难不羡慕红希这种吃了就睡,睡醒就吃,吃了再睡的生活。
段路远忍不住轻轻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下,小番茄真是越来越有向着小猪猪发展的趋势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小番茄现在是纵横均衡发育,而不是横向拓宽成个胖娃娃。
他收回目光,透过半开的窗户往外看。
今晚比前几天晚上要黑上许多,厚重的云层不足以掩盖住太阳的光辉,却将月亮的光芒遮掩的七七八八。
黑漆漆的环境下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轮廓,影影绰绰之下看不分明。
茂密的丛林更加黑暗,正对着栅栏门的林子不像是什么入口,更像是借着黑夜掩藏自己身形的怪物,长着血盆大口等着不知所以然的猎物自投罗网。
他望着宛如黑洞般的森林,心底浮现出浓厚的不安。
没有月光的照射,蚀魔出现的概率自然会大大提升。
不安感愈演愈烈,段路远到底是坐不住,反正也睡不着,他干脆下床穿上鞋蹑手蹑脚的走出去,总归是要去看看才会放行。
有光明天使的力量,虽说无法直接消灭蚀魔,但至少能够保证木屋小院不会受到蚀魔的侵蚀。
在具有能够自保的力量时,主动面对风险要比被动接受风险保险的多。
段路远摸黑走出房间,关上门后才在手中亮起微弱的莹光,这种弱小的光明咒基本不会损耗多少魔力,甚至连吟唱都不需要。
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五天了,以他导师兢兢业业的工作速度,说不定他的论文已经审批通过了。
段路远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可惜了。
也不知道现在有人发现他的失踪没有,会不会为他难过。
他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后来去大城市读书也因为忙碌没交几个朋友。
没有亲朋好友的牵挂,他个孤身寡人,在哪里生活好像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对,只不过比起充满神奇色彩的魔法时间,他到底是更习惯现代平凡又正常的生活。
想到这里,段路远的心晴不免有些哀怨,也不知道大学宿舍时认得那几个孽子知道他失踪后会不会为他掉几滴鳄鱼泪。
要是连个逢场作戏的替他哭丧的人都没有,那他活得也挺失败的。
段路远在栅栏前停下,夜风微凉,徐徐吹在身上竟让他生出些莫名其妙的恐惧来。
掩盖在风叶相撞的沙沙声之下,细小的咕噜声如同一阵惊雷在他耳中炸开。暖色的光明咒从他手心飞出悬浮在半空中,更加明亮的光芒洒下来,让他看清了不远处的画面。
周遭的树林草丛无一幸免,全都被蚀魔可怕的侵蚀性腐蚀掉,暴露出一大块真空地带。
山般高大的身躯慢慢蠕动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短时间吞噬了太多的缘故,姑且能够称为肚皮的位置堆积起一层层的黑色胶质,像是过于肥胖的人腰间堆积起来的一圈圈赘肉。
这只比他那天遇到的蚀魔还要大,他看起来像是潜藏着血盆大口的说森林黑洞,竟然真的藏着庞大的怪物。
段路远心里狠狠一惊,还好他下来了,不然只怕是怪物进了房子都没人发现!
他闭了闭眼,圣洁羽翼在身后展开,洁白的落羽似雪花般飘飘扬扬的落在他的身侧,这样圣洁光明的颜色,即便是黑夜也掩藏不住其中的光辉。
“滋滋。”
遭到浩瀚魔力的刺激,蚀魔漫无目的的一下变得快速且目标明确起来,它并没有脑袋,但段路远还是感觉到被阴冷目光注视的感觉。
段路远并不害怕,逸散的魔力围绕在他的身侧,犹如一束聚光灯牢牢地锁定在他的头上。
似歌唱又似赞美的吟唱响起,他的面前浮现出奥秘复杂的金色符文,紧接着巨大耀眼的光波从符文中心射出!
“嗷!!”
璀璨的光明落在蚀魔漆黑的身体上,它爆发出尖锐的哭嚎,如同被泼了浓硫酸般,黑色胶质的身体表面开始溃烂,流出里头涌动着的黑色液体。
那些散发着让人不虞气味的黑色液体很快凝固,像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瘤子长在身上,本就丑陋可怖的蚀魔变得更加恶心。
这次大概是因为有天使的圣光保护的缘故,段路远并没有受到蚀魔哀叫声的影响。
对于这种不具备神智只知道吞噬的怪物,他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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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回不去了 深夜谈心?
“别怕。”
清清冷冷的声音犹如玉石相撞泠泠悦耳,璀璨的金光划过厚重的黑夜,宛若骄阳凌空。
高大的蚀魔在灼目的光芒中冒出阵阵白烟,滋滋的蒸发声不绝于耳,尖利的痛苦与哀嚎狠狠的撞击着脆弱的耳膜,带来让人作呕的恶心感。
段路远只觉头疼欲裂,那晚头疼欲裂的苦楚在此时重现,突然,温凉的双手附上他的耳朵,藏在哀嚎下的各色嘈杂无意义的呢喃被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宁静悠长的呓语。
温暖与祥和驱散了混乱绝望的底色,他好像置身于一片宁静安详的山谷中,拂过水面的清风,在碧波湖水上留下圈圈荡开的涟漪,两岸不知名的古树随风摇曳,沙沙的细响与飞禽扑簌着拍打翅膀的声音融合在一起,构成自然的曲调。
直到温凉的触感离去,段路远才如梦初醒般回神,他下意识地侧头,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下颌。
金色的光辉为本就无瑕的玉面谱上柔和的光晕,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乃至段路远甚至能够借着暖调的光晕看清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
段路远愣了好半响才意识到两人间的姿势太过亲近,近到就连呼吸好像都交织在了一起。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快速搏动的声音震耳欲聋,莫名其妙的热度偷偷爬上耳根,烧的他耳根发烫。
“你,”段路远刚开口就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连忙拉开距离,背对着小白龙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救命。
段路远捂住口鼻,耳根上的热度仍在攀升,似乎有向脸上扩散的趋势。
太过了,实在是太过了!
他之前为什么没发现秦沉阁竟然长得这么……这么……蛊?
段路远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形容出自己此刻的感受。
从第一眼起他就知道秦沉阁是符合各种审美上的完美的,但这种直白的视觉冲击并不能让他着迷,就像是用无瑕的白玉精心雕琢出来的工艺品,美则美矣,却缺少温度。
然而此刻,是因为暖色调的光影,还是因为吊桥效应带来的后遗症,抑或是精美绝伦的玉人突然有了灵魂,才会让旁观者不可抑制的心动?
段路远想不明白,但胸膛下拳头大小的脏器很诚实,扑通扑通的跳个没完。
他很快意识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刚刚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么近,对方不会听见他这么不正常的心跳声了吧?!
“还好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段路远猜测刚刚浮现在脑海里,就听见了秦沉阁的疑问:“你的心跳很快。”
“是……是吗?”段路远捂住隐隐发烫的脸,为了不被发现端倪,他故意不去看小白龙,把头偏向屋外。
蚀魔在灼灼的光明之下不堪重负,它的表皮不断破裂凝固,最终化作一滩粘腻恶心的黑水蠕动着融进泥土里,棕黄的土地变成令人揪心的暗红色,像是无数的鲜血一层又一层的堆积,在干涸后形成的黑红斑块。
好在,这种恶心的色泽很快就随着蚀魔的离去消失,恢复成土地原本的颜色。
“逃掉了。”段路远喃喃自语。
蚀魔无法被彻底消灭,它在光明中融化,又在黑暗中聚集。或许在未来的某一日它们会不再惧怕光明,冲出束缚吞噬掉这片大陆上的所有生命体。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段路远为自己毫无根据的想法感到几分可笑,脸上的热度在夜风的吹拂下终于散去,他扭头,却不料正巧对上澄澈的黄金瞳。
就好像他一直注视着他一样。
段路远的心漏跳了一拍,在热意卷土重来之前,他连忙甩了甩头将古怪的想法甩出脑海。
“你怎么醒了?”
秦沉阁的脸上显露出浅白的古怪:“这么大的动静,不醒才奇怪吧。”
段路远闻言抬头看了眼二楼半敞开的窗户,那里面正好有个“不醒才奇怪”的番茄娃娃。
等等,段路远猛然扭头朝秦沉阁看去,迟疑着开口:“你说话?”
不同于之前缓慢的语速和古怪的腔调,此时的小白龙无论是说话的腔调还是语速都与常人并无太大的差距。
“我说话怎么了?”秦沉阁神色平静,语调淡漠,好似真的不明白段路远问的是什么。
然而绷紧的唇直白地揭露了他装傻充愣的假面。
好在段路远并不是个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见小白龙不愿解释也没有追问,而是利落的转换了话题:“你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吧。”
言语中的试探不加掩饰,直白而突兀。
两人之间只隔了三两步的距离,秦沉阁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像是没听到般许久不曾作答,凝滞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熟悉的尴尬氛围再次出现。
在段路远以为小白龙不会回答的时,秦沉阁微微点点头,把问题又抛了回去:“你难道就是吗?”
看似疑问实则笃定的语气直接揭穿了段路远不曾说过的来历,他的眼瞳微微收缩,心里霎时警铃大作。
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无意义的紧张,他本来就没有刻意伪装,被识破身份也并不奇怪。更何况天使形态下他尚且觉得不敌,倘若秦沉阁真的心怀不轨,如今的他更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种光棍的心态让段路远充满了无所谓,直接点头承认,甚至破罐子破摔地继续追问:“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三天前。”
段路远算了下时间,正是他把小白龙捡回家的那天,看来小白龙来到异世界的时间节点比他晚上几天。
他犹豫片刻,以他们才相处这么几天的关系显然不适合刨根问底,但他心里有强烈的预感,催促着让他想要快点得到答案,“你事从什么地方来的?”
秦沉阁这次没有吊人胃口,他伸出手,光粒在他手掌中构建出段路远在熟悉不过的地图,他在段路远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和你来自同一片土地,同一个国度。”
段路远眼前一亮,心里许许多多的希冀,他强行按捺住心底的激动,故作镇定地继续往下问:“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有人偷了我的珍宝。”秦沉阁抬头,此时乌云已经散去,露出漫天的繁星和一轮弯月,他的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厌恶,“我追着我的珍宝而来。”
珍宝二字刚出口,段路远就想起了初遇小白龙的那天,小男孩宛如幼兽受伤后的呜咽犹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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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喜欢和你 打猎
阳光从细密的缝隙中洒下来落在纷纷扬扬的尘埃上,无形的光有了形体,一条条,像是无形的光路。
彩色的尾羽落在光线下显得更加华丽,雄赳赳气昂昂的野鸡挺直了脖子在这片静谧又安全的地方散步,时不时低头在枯叶里啄两下寻找加餐。
这副悠闲的模样像是巡视土地的国王,对着领土指指点点。
泛着寒光的箭镞微微抖动,差点就直接射了出去。段路远闭了闭眼,平复了自己复杂的心情,野公鸡的气质身姿让他不可抑制的想起穿越前做的那个梦。
他没法去找梦里的野鸡和“学弟”寻仇,还不能找眼前的野鸡麻烦吗?
手上的力道加大,木制的弓身被拉到极致,犹如满月,下一秒,搭在箭羽上的手指微微松开,箭镞破空而去——
“咕咕咕——!”
狡猾又机敏的野鸡即便在休息也没有放松哪怕丁点警惕,在箭矢射出去的瞬间,拍打着翅膀跃起,尖锐的箭镞擦着它长长的羽翼空袭没入泥土里。
空了!
段路远轻啧了一声,立马去摸挂在腰间的箭筒。
然而被惊动的野鸡拍着翅膀溜得飞快,在山里长大的公鸡简直把生存能力拉满了,左跳右飞,上上下下没个消停,根本没法瞄准。
“咕咕!”
身姿矫健的山鸡拍着翅膀朝着近前的灌木丛猛扑,只要它钻了进去,就能够逃之夭夭了!
段路远拉满了弓,箭镞随着野鸡的动作上下移动却完全无法确定位置,他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猎户坐拥整片森林的猎物,却长长吃糠咽菜,过活艰难了。
这些野生动物未免也太灵活、太聪明、太机警了吧?!
再不放箭就来不及了!
段路远心一横,眼一闭,松开手,箭矢再次破空而去。
几乎是同时,野鸡有力的翅膀突然僵住,没了翅膀助力的身子无法控制的往下落,它就那么栽倒在离灌木丛一步之遥的位置。
“铎!”
段路远睁开眼,毫无意外地,箭矢稳稳地扎在了地上,距离公鸡两指宽的位置。
“又空了。”段路远摸摸鼻子,脸上的心虚藏都藏不住,瞧见秦沉阁没什么波澜的神情,他忍不住开口辩解,“这一箭还是很近的,你要是不出手的话,我觉得说不定就刚好中了呢?”
秦沉阁对于这种段路远自己都不相信的辩解没有做出任何反驳,只是走过去把野鸡拎了起来,仍旧是以卡脖子的姿势。
“我觉得我还是挺有天赋的。”段路远走过去捡起第一支箭射下来的彩色羽毛,用尖端的软毛挠肩膀上的番茄娃娃,“是不是啊红希?”
“嗯!段段超厉害的!”
番茄娃娃大概天生就没有痒这个概念,被羽毛挠了不但不躲,还颇为享受的凑了上去。
它比前几天又要长大了不少,现在已经有两尺左右高,再过几天,段路远估计就没法再把它放在肩膀上了。
秦沉阁把钉在地上的两根箭矢捡起来,放进段路远腰侧的箭筒里:“的确很有天赋。”
要不是段路远知道秦沉阁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他一定会以为这是在故意嘲讽他。
他跟着秦沉阁出来学习打猎三四天了,射了没有七八十箭,也有四五十支了吧?愣是一次没中过。
弄得段路远有时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跟来打猎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明明秦沉阁只要站在那里就能把肥美的野味带回家。
“别灰心,你只是还不太熟练。”秦沉阁看出了段路远的沮丧,笨拙地拍了拍段路远空着的肩膀,干巴巴地安慰,“下一次就能中了。”
闻言段路远不由得哑然失笑,秦沉阁口中的下一次,他没听四五十遍也至少听二三十遍了,翻来覆去的毫无新意。
“你不会觉得我很烦吗?”
秦沉阁面露不解:“为什么?”
段路远接过野鸡用绳子把它的翅膀和爪子都绑上,关进了带来的竹筐里,说:“明明你一个人就能够轻易的带回成堆的猎物,我还非要跟来打猎,结果还什么都猎不到,最后还是得靠你出手。”
秦沉阁曲起手指轻轻敲了下竹筐,方才气势十足的野鸡立刻像只鹌鹑样缩的更紧了,“我能这么轻松的获得这些猎物,只是因为有血脉压制而已。”
龙不加收敛的恐怖威压,即便不存在任何恶意,也能够让这些普通动物乖巧的宛如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还真是够委婉的安慰。
段路远哑然失笑:“懂,你开挂,我不和你比。”
他方才只是随口一说,倒没真的因为没射中野鸡感到有多气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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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精灵 耳朵,不能碰!……
段路远想起来了,自从那晚天使之力消失后,他每天都请求秦沉阁和红希对他说他像什么。
第一天是龙,第二天是人鱼,然而他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他也尝试过让他们分别对他说他像天使,遗憾的是,他觉醒过的天使之力也无法使用了,天使形态也没再出现过。
段路远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猜错了。
也许唤醒天使之力的并不是因为红希那句“段段真好,就像天使一样”呢?
可如果不是,那到底是什么激发了天使血脉的觉醒呢?他不是没想过也许天使血脉的觉醒与外界因素无关,只是到了该觉醒的时候了。
但这样的说法仍旧有不合理之处,现在的他无法再次转换为天使形态,使用天使之力就是最大的疑点。
对于魔王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特殊存在,段路远实在是找不着头绪。
魔王的全知只局限于这个世界上发生过的,记载或者未能记载的知识,而对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例如小白龙,或者过往不曾出现过的,例如红希和五种族混血的自己,都是缺乏相关认知的。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现在的他能力不足的缘故,就好比那些有关于世界起源,造物主以及世界法则之内深奥又神秘的知识,它们存在于他的大脑,但他无法解读。
段路远对用语言觉醒血脉这种无用功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不过左右只是张张嘴的功夫,他不介意再试试:“今天是精灵。”
秦沉阁从善如流:“你像精灵。”
片刻安静,直到风吹过林叶打破沉寂的氛围。
段路远将被风吹乱的长发别在耳后,没什么失望地耸耸肩,拍了拍仓鼠似的嚼着野果的红希,番茄抬起脑袋,快速地吞下嘴里的东西,口齿不清地说:“段段像精灵!”
毫无意外的,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段路远微微叹了口气,道:“回家吧。”
他没走出几步,耳边突然传来悉悉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林叶灌木的掩藏中飞快的跑过。
几乎是不过脑子的本能,段路远松开竹筐,回身拉弓射箭,他的动作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箭矢如流星坠落般快速飞了出去,箭矢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尾端的黑色箭微微抖动起来。
那根箭飞得很远,很快在视线中就缩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点,皮肉被箭镞刺穿的声音小到难以耳闻,却没能逃过段路远的耳朵。
他偏过头朝一直注视着他的秦沉阁看去:“中了!”
成功的喜悦无论是在何时都能够冲昏人的头脑,段路远手掌半握抵在唇边,竭力让自己的欢快不要表现的太明显,只是他自己不知道,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起来多么像是求夸奖的小动物。
秦沉阁明显地怔愣片刻,语焉不详:“这就是精灵么?”
“什么?”段路远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秦沉阁的声音太小太低哑,他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不等他反应过来,略带凉意的手轻轻捏住了半透明的耳朵尖尖。
麻麻地感觉如同触电般飞快地传遍全身,他像是一下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手脚发软,心如擂鼓,就连手中的弓箭掉在地上都没注意到。
倘若不是秦沉阁眼疾手快地松开了他的耳朵,抓住了他的手臂扶了他一把,他这会儿兴许已经直接跪坐在地上了!
小白龙救场般的举动并没有换来任何感谢,刚缓过气的段路远用力地甩开秦沉阁扶住他的手,连连后退了数步,直到与秦沉阁拉开十分安全的距离才勉强停下。
他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戒备和警告,仿佛只要秦沉阁往前走哪怕半步,他就会立刻暴起与之鱼死网破。
秦沉阁的手僵在半空中,如同假面完美般完美的没有任何缺陷的面庞好似被重锤狠狠击打,层层皲裂,露出内里分明的错愕……和些许受伤。
刚刚从可怕的心悸战栗中逃脱的段路远抬头对上的就是这样一双受伤的黄金瞳,微妙的,他生出浓烈的愧疚感,眼神克制不住地游移,避开秦沉阁错愕的目光。
虽然秦沉阁突然摸他耳朵的举动的确有点奇怪,但他实在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段路远张张嘴想要道歉,可是心有余悸的身体却对此充满了抗拒,他试了几次也无法克制住心底的复杂又澎湃的情绪,解释的话卡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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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生长魔法 无奖竞猜:是谁……
刚刚到家,段路远把手里头的东西通通丢在门口,从兜里取出红希放在桌子上,快步跑回房间脱下上衣。
随着心念微动,肩胛骨的位置传来熟悉的瘙痒感,属于精灵的翅膀缓缓舒展开来。
半透明的翅膀轻轻颤动,如蝉翼般的翅膀上布满浮雕般的黑色纹路,这是黑暗精灵才拥有的颜色。
在看到银白的发色时他心里就有了底,光明精灵的发色大多为淡金色,翅膀上的脉络也是充斥着光亮的白,而非他此时的黑。
这样看来,也许魔王掌握的不仅仅是五个种族的血脉之力、天赋魔法,还能够使用黑暗与光明两大属性的力量。
段路远心想:这金手指开的的确不小,难怪预言里魔王能够坐上高天王座呢。
他收了翅膀,重新穿好上衣,也不知道精灵和天使平时都是这么穿衣服的?难不成后背都有几个洞?
那冬天的时候不会漏风吗?
段路远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刚推开门就撞上了满脸哀怨的红希以及双手捧着番茄娃娃的秦沉阁。
“你们……”段路远满脸茫然地看着堵在门口的二人,“这是做什么?”
“段段!”
红希才刚张开嘴嚎了一嗓子,立刻被秦沉阁拎着脑袋上的绿蒂提了起来放在段路远的脑袋上:“它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一直哭要来找你,所以我就把它带上来了。”
红希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段路远的发旋上,柔软的头发成了它坐过最舒服的座椅,让它差点忘乎所以仍有长条怪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你胡说!”
“胡说什么了?”秦沉阁冷眼看去,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不是你要我带你上来的?”
“是这样没错,但是!”
秦沉阁哼笑一声,凉凉道:“你看,黏人就算了,还不肯承认。”
“你!”
“好了好了,黏人就黏人嘛,又不是什么大问题,红希还小啦。”段路远把红希从自己的脑袋上抱下来。
他习惯性地想把红希放在肩膀上,手举到半途突然该换了方向,重新把红希放进了兜里。
耳朵尖尖被摸到后过电般的感触让他仍心有余悸,他并不像再体验一次。
段路远知道二人堵在门口都是因为担心,对此倒也没什么情绪,而是认认真真地解释:“我没事,只是进来看看翅膀。”
他的双眼亮晶晶的,精灵对于自然环境有着独一无二的亲和力,对于农耕有着非常大的帮助。
橱柜里的面包、米缸里的米早在前天就宣布告罄了,他们这几天都是靠着些野味野果充饥,虽然大多数味道都不错,但顿顿没有主食,总感觉胃里空落落的。
院前的田地种着玉米的地已经冒出嫩绿的芽,段路远摸了摸地里的小芽,冗长的吟唱从他嘴里流淌出来,随着吟唱声,墨绿色的符文在田地上方逐渐显现,最终汇聚成笼罩住整个田地的巨大法阵。
段路远抬起的手轻轻往下一压,法阵随之落下星星点点嫩绿色的光点。光粒像是初雪纷纷扬扬地落在泥土里、幼苗叶上,卷曲的绿色舒展开来,不到半根手指长的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
当玉米苗长到二三十厘米的时候,段路远及时挥手散去了聚集的魔力,这就是普通植物能够承受生长魔法的极限了。
适量的肥料能够促进植物的快速增长,增加作物的产量,但过多的肥料却会是植物因为烧根死去。
精灵的生长魔法与肥料在效用上并无差别,倘若使用过度就等同于压榨植物的生命力和潜力,这样催发出来的植物会在短时间内快速死去,无法结出能够食用的果实。
段路远站起身朝不远处的阴影处看去,斑驳的树荫落在秦沉阁的脸上,让人看不分明他的神情。
他这几天也算是发现了,当自己忙碌的时候小白龙总喜欢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地盯着他,就像是在……观测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段路远对自己的奇思妙想感到好笑,他摇了摇头把奇怪的比喻丢出脑后:“龙神大人,麻烦你帮忙浇浇水?”
生长魔法是玉米快速拔高的同时也压榨了土地中的营养物质以及水分,原本松软湿润的泥土现在已经有些干硬了。
有小白龙这个可随意操控降雨大小、降雨区域、降雨时间的超精密局部降雨神器,谁还乐意用木桶打水来浇?反正段路远是不乐意的。
秦沉阁从阴影中走出来,他人还没到,乌云倒是先飘到了,他看都没看地里一眼,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段路远,说:“不要叫我龙神大人。”
“我还不是……”他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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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陌生精灵 人至少不应该在……
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棕熊站起来足有两人高,庞大的身躯没给它带来一点儿行动不便,把银发精灵撵得东奔西窜,好不狼狈。
精灵像是无头苍蝇般到处逃窜,也不知道他怀里抱着些什么,即便落到这样危险的情况也不愿丢掉。
“母树——求求您救救您的孩子吧!”
远远地看清原委的段路远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抬起了手,魔力形成一把银月似的弯弓,他的手指虚虚搭在弓弦上。
精灵曾被喻为丛林之王,不仅仅是因为绝尘的自然亲和力,还因为他们个个都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
由魔力形成的半透明箭矢破空而出,超乎想象的速度割破了气流,带来一阵急促的锐鸣。
即便棕熊的动作十分灵活,可最终也没能逃脱被魔箭洞穿眉心的命运。
“砰!”
小山般的棕熊轰然倒塌,巨大的声音响彻云霄,在丛林中久久不绝。起码有四五百斤的棕熊砸在地上,就连地面也因此震动了好一会。
段路远见精灵已经脱险,魔法弓箭消散在手中,身子一矮躲进茂密的林子里,准备就此离去,深藏功与名。
救人是因为过去二十多年的现代教育让他没法在有力量的时候见死不救,不露面嘛……
自然不单单是因为他有多么高尚的品德,做好事不留名。
他并不愿和这个世界伤的本土居民打交道,那会增加暴露身份的风险。
然而天不随人愿,那位精灵虽然武力值低的不像是个精灵,眼睛却很尖,隔老远就看见了转身离去的恩人,大声呼喊起来:“救命恩人!哦!我的同胞!等等我!”
段路远在心底暗骂了一句,不仅没有依言停下,离开的动作还更快了,活像后面追着个厉鬼。
银发精灵像是难缠的狗皮膏药,铁了心要赖上这位同族的救命恩人,在树林里穿梭的过程中,他的嘴没有一刻停歇,哀求和卖惨不要钱一样飞快的往外丢:“朋友!同胞!求求你!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我会死的!”
“看在母树的面子上——请求你等等我吧!”
半透明的精灵翅膀挥舞的飞快,段路远使尽浑身解数,竟然愣是没把身后的精灵甩开。
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陌生精灵刚刚被棕熊追着的时候可没现在这么灵活!
三言两语实在是难以描述段路远此刻的心情,看在母树的面子上,请让他回到刚刚多管闲事的那一刻狠狠地扇醒自己吧!
这下好了,被碰瓷了吧!
眼看着里木屋的方向越来越近,段路远不得不停下脚步,这并不是妥协的信号。
弓箭再次出现在手中,如同肌肉记忆般,箭矢刚刚成形便飞快地射了出去,泛着寒光的箭矢擦着精灵的面颊过去,倘若不是他反应够快,直接命丧当场都是有可能的。
殷红的血从精灵完美的脸颊上淌下来,被箭尖指着,即便精灵有一肚子的坏水,也只能乖乖地停在原地。
精灵的眼神充满了哀怨,他小心翼翼地抹去面颊上的一丝血:“哦,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美人蹙眉娇嗔的语气足以让普通男人直接酥了骨头,然而被小白龙完美无瑕的容貌冲击太多次的段路远对此毫无动容,语气冰冷:“再跟着我,下次就不是这样小的伤口了。”
箭尖随着他的话语微微移动,最终指着的方向正是精灵的眉心。
他以为这样赤裸裸的威胁会让精灵知难而退,却没料想到精灵突然笑了起来:“在抖哦。”
就像是抓到了致命的把柄,精灵有恃无恐地往前走了一步,笑靥如花:“你的手在抖哦。”
被看穿的段路远僵在原地,他的手的确在抖。
能不抖吗?刚刚要不是精灵躲得够快,他就杀人,啊不,杀精灵了!杀猪杀鸡杀鱼杀兔子他不在话下,杀人……未免还是太超纲了吧!
“不要用这种敌视的目光看着我呀。”精灵得寸进尺地往前走了两步,不归到底是没有挑战恩人的底线,踩在相对安全的界限边缘停住脚步,“我们都是黑暗精灵,不就等同于盟友吗?”
“你是怎么进来的?”段路远没有被精灵伪装出来的亲近欺骗,而是直截了当地戳穿了最明显地疑问。
恶魔森林之外有着威力巨大的光明法阵,黑暗生物对于光明的恐惧虽然不及蚀魔,但要想进来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精灵低下头摸了摸怀里的小松鼠,翡翠色的瞳孔里闪过几丝探究,他勾起唇角,语气中充斥着随意:“那谁知道呢?也许和你一样?”
段路远拉着弓弦的手微微用力,魔力形成的丝线勒近皮肉,带了轻微的疼痛。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双眼缓缓闭上又缓缓睁开,握着弓箭的手停下了颤抖:“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离开这里。”
精灵沉默片刻,终于抬起了头,翡翠色的双眸里不知何时蓄满了晶莹的泪水,莹莹的泪花映衬的他的双眸更加水灵,他张嘴,眼泪便如断线的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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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是谁耳根红了? 为什么……
在历史长河中,总有其他种族唾弃人族的卑鄙、阴险与狡诈。
但现在,段路远不得不为人类说句公道话,比起在短短几句话时间内,接连变脸三四次的精灵,绝大多数人都是朴实而质朴的。
他这个短时间内被欺骗了两次的老实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惊讶,担忧,畏惧等情绪飞快的在精灵脸上闪过,方才纠缠不休的精灵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往后退了好几步。
段路远看的很清楚,倘若不是精灵理智尚存,只怕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精灵竭力地想要维持表面的平静,然而最终以失败告终了,他的每一块肌肉、骨骼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绷状态,翡翠色的眼眸中尽显难以遮掩的戒备。
良久,他舔舔干涩的唇,故作轻快:“哎呀,伙伴,看来你在人类的领地里学了不少坏习惯呀?”
精灵的转变太过明显,段路远就算是想装瞎也做不到,他微微侧目,看见了斜后方的秦沉阁。
“坏习惯?”段路远心底隐隐有了猜测,面上却仍就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死人脸。
“撒谎啊。”精灵勾起僵硬的唇角,他的目光极具指向性,明晃晃地落在了段路远斜后方的男人身上,露出浮于表面的假笑,“我要找的人不就在眼前吗?”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场面,精灵把小白龙误认为魔王了。
无怪乎精灵会产生这样的错误想法。
来自异界的东方龙,散发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气息。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能够让周围的生灵感到无限的压迫。
比起如今放在黑暗生物里能直接泯然众人的段路远,这样的存在的确更像是预言中全知全能的魔王。
这对段路远来说的确能够算得上是个好消息,他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保持缄默,就能把魔王的头衔甩给秦沉阁。
或许被揭穿只是时间问题,但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不会成为两方势力冲突的矛盾点中心。
段路远的内心轻微地动摇了,他的目光从精灵身上游移到了身侧的秦沉阁身上。
只是这不就相当于把麻烦丢给秦沉阁了吗?还是在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实在是太不道德了些。
他还在思考要如何开口的时候,秦沉阁先打破了安静:“杀了他。”
段路远不敢相信地侧过头,对上的却是冷漠的没有任何波澜的兽瞳,以及冰冷的话语:“向我证明你的忠诚。”
不等段路远想清楚这是什么路数,精灵的脸色大变,嘴里飞快的流淌出,璀璨的光芒骤然亮起!
强烈的光芒让段路远不由得闭上眼,等到刺目的光消失,眼前哪里还有精灵的影子?
这就被吓跑了?
段路远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黑暗教会里的人这么大费周章的来到这里,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跑掉?
看来小白龙的威慑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啊。
段路远松了手,弓箭化作荧光消散在空中,不管怎么说不用动手就能解决真是太好了。
他转身看秦沉阁:“你刚刚为什么会突然说那样的话?”
秦沉阁不答反问:“你想跟他走?”
段路远揉着举了半天弓箭发酸的胳膊,连连摇头。
秦沉阁轻轻勾了下唇角,表情明显好看了许多,他没有解释,而是道:“那回家吧。”
“诶,”段路远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连忙往前两步追了上去,“等等,你知道那个精灵是来做什么的吗?”
“来找你的。”小白龙的声音依旧寡淡,说到一半,他轻嗤了一声,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嘲讽,“真够蠢的,竟然能够认错。”
这还是段路远头一回从白龙的话语中听到如此鲜明的个人情绪。
段路远没想到秦沉阁竟然真的对精灵的目的一清二楚,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可吃惊的,毕竟是神话里存在的龙,见多识广点又怎么了?
虽然现在再说这些话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段路远无声地叹口气,但他还是要说:“你不该替我认下来的,后面会有很多麻烦事和麻烦人找到你头上的。”
走在前头的秦沉阁突然停下脚步,段路远心里还挂念着方才逃走的精灵,一时不察,竟就这么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高挺的鼻梁和坚硬的后背来了个亲密接触,他连忙后退两步,脆弱的鼻梁传来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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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黑龙 安静的餐桌
精灵没想到自己会逃得这么顺利,几乎是畅通无阻地就来到了恶魔森林的外围。
然而就当他即将走出森林时,黑色阴影从天而降将他整个笼罩住,紧接着什么东西缠在他的腰部,竟然直接将他拖拽出去。
“亚摩斯!”精灵尖锐的指甲直接划破了魔法编织出来的黑布,他用力地拍开环绕在腰间的尾巴,纤细的身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半透明的翅膀轻轻扇动,让他稳稳地落在地上。
巨大的黑龙像是宠物狗乖巧地匍匐在地上,听见精灵愤恼的声音,它慢悠悠地掀起沉重的眼皮,露出琥珀色的兽瞳,它从黑洞般的鼻孔里喷出一股灼热的龙息,以此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太阳虽然已经西垂,但余晖尚存,暖洋洋日光洒在黑龙庞大的身躯上,让它昏昏欲睡。
黑龙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带着抱怨地语气,慢悠悠地开口:“你去太久了,纳西塞斯。”
纳西塞斯不太愉悦地拍了黑龙一巴掌:“难道不是你自己要在这里偷懒的吗?”
黑龙亚摩斯自知理亏,乖乖地等精灵发泄完不满才问:“魔王真的在这里吗?”
“当然。”
肯定的回答刚出口,黑龙立刻起身,巍峨的身躯投射出巨大的阴影,让人生出映天蔽日的错觉,衬托得纤细小巧的精灵更加玲珑。
“让我去——”
话还没说完,纳西塞斯扇动着翅膀飞起来,抬起手就又是一巴掌,语气冰凉又嘲讽:“让你去送死?”
亚摩斯的咆哮梗在喉间不上不下,它瞪着琥珀色的兽瞳,完全不理解来之前还和它同仇敌忾的精灵怎么进去一趟出来后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很强。”养尊处优的精灵为了做戏奔波了许久,现今是一点儿也不想让自己委屈,直接坐在了黑龙的头顶,“即便他在那只精灵面前极力克制,但我还是能够感受到超乎想象的压迫感。”
“果然……”纳西塞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复杂的情绪,“神明下达的预言不会有误啊。”
高傲的不可一世的黑龙没有驱逐胆大包天的精灵,包容了纳西塞斯的行为,任由精灵在自己的头顶作威作福。
它认识纳西塞斯也有几百年了,自然了解这个他是从精灵族母树最纯净的枝桠上诞生的精灵拥有多么可怕的力量。
能够让他亲口承认预言的真实性,魔王的实力毋庸置疑。
亚摩斯缓缓趴下,它没有错过出现在纳西塞斯口中的另外一个角色:“精灵?”
“很奇怪。”纳西塞斯回忆起陌生精灵的面庞,精灵在过去一度成为美丽的代言词,但出现在魔王身边的精灵即便放在整个精灵族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这样美丽又强大的黑暗精灵,他不应该不认识才对。
“我没有见过他,但他的血脉非常的……纯净。”
精灵的繁衍依赖于母树,越纯净的枝桠诞生出来的精灵血脉也越纯粹,这样的精灵天生便赋有更加卓绝的天赋和庞大的魔力。
纳西塞斯是精灵族自圣战后诞生的唯一一位血脉纯净度达到“王级”的精灵,倘如他没有堕落成黑暗精灵,他现在应该已经成为精灵王了。
而恶魔森林里的那个精灵似乎比他的血脉还要纯净。
这样的存在,无论是堕落前还是堕落后,纳西塞斯都不曾听闻过。
“还有你不认识的黑暗精灵?”亚摩斯不免有些惊讶,如果是光明精灵倒也可以理解,毕竟纳西塞斯已经离开精灵谷上百年了,有不曾见过的新生精灵也很正常。
纳西塞斯统率着黑暗教会中的所有黑暗精灵,倘若他不认识那只精灵,只能说明那只精灵并不属于黑暗教会。
很快,亚摩斯便放弃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转而道:“那个黑暗精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魔王,接下里你准备怎么做?”
“接下来?”纳西塞斯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当然是回去和克莉斯多继续玩过家家的游戏啊。”
魔王的实力远超乎他的想象,但要让他就这样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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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棕熊 这个家离开小白龙得……
圆润的番茄躺在小床的正中央,素白的小枕头衬得它红彤彤的宛若颗珠圆玉润的红宝石。
段路远指着床上的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这是红希?”
床上的是番茄没错,可是手呢?脚呢?脸呢?!
他那么大一个会哭会笑会闹的番茄娃娃怎么一晃眼就变成纯种的普通番茄了?!
“你把它丢给我没多久,它就变成这样了。”小白龙的语气淡淡的,目光落在段路远写满焦急的脸上,顿了片刻补充道,“不必担心,它只是在短时间内吸收了太多力量进入休眠状态了而已。”
段路远忍不住追问:“吸收了太多力量?”
“你对外面的植物施加的……”秦沉阁思考片刻,想起了段路远说过的名字,“魔法,对它也有效。”
“它本就处于生长时期,你施加的魔法对它有相当强的促进作用,为了能够吸收这些力量,所以进入了休眠。”
有秦沉阁的解释,段路远慌乱紧张的心情稍稍平复了许多,冷静下来后的他也能够感受到床上的番茄的不同之处。
尽管外观上看起来红希好似退化成了与普通番茄无异的模样,但番茄的内部有着完整的魔力流动回路。
这片大陆上只有五大种族才拥有完整的魔力流动回路,像植物、动物,包括恶魔森林中的蚀魔,以及前些天捉到的拥有一定智慧的艾利克斯都是不具备完整魔力流动回路的。
这是不是代表着,红希会成为与五大种族相似的生物?
段路远摇摇头把没有根据的猜测抛在脑后,问:“它什么时候会醒?”
秦沉阁沉默片刻,眼底划过一丝不加掩饰地无言,好半响才回答:“不知道。”
在段路远惊讶的目光中,他皱起了眉:“你当我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吗?神明都知道?”
直白的话语让段路远不禁有些涩然,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小白龙这些天的有问必答的确让他产生了不小的依赖性,却没想过他这个号称全知全能的魔王都不知道红希是什么状况,小白龙这个来自东方的神龙又怎么会清楚?
段路望了眼窗外,泠泠的月光似水般温柔,他转头终结了彼此都不太了解的话题:“不早了,先休息吧。”
一夜无梦。
段路远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了看另一床上的红希,还是普通番茄的样子,不过体内的魔力流动比昨天更明显了。
按照这个速度,或许要不了几天红希就会醒来。
确认红希没有什么大碍后,段路远稍稍放下心来,换了衣服出门,让他惊讶的是,楼下的餐桌边并没有秦沉阁的身影。
要知道除了他把秦沉阁带回来的头一天昏迷到了下午才醒,之后的日子无论是睡得早还是晚,秦沉阁都会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在天边吐露出来时醒来,并穿戴整齐的坐在餐桌边。
段路远回身重新爬上二楼,属于秦沉阁的房间房门紧闭。他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去打扰秦沉阁。
早起的人偶尔偷个懒,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段路远这么想着,转身又下了楼去了后院。
四月底的天气,温度已经开始上升,棕熊的尸体放在这里不加以处理的话,只怕要不了几天就臭了。
但要处理的话,段路远盯着宛若一滩大熊饼的棕熊,犯了难。
他连处理活鸡都不大会,面对有自己两倍大的棕熊就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不过他要想在森山里生存,这些都是要学的,总不能一直依赖秦沉阁吧?
放了一夜的棕熊已经不负昨天的柔软,眉心被洞穿的地方早就不在往外流血,凝固成红褐色的斑块。
虽然全知的能力在他如今的生活中屡屡受挫,不过好在关于动物皮毛、内脏处理的方法还是能够轻松获得的。
有了完备的理论知识,段路远信心倍增,然而等到动手的时候才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脑子学会的东西,手并没有学会。
锈钝的菜刀给本就生疏笨拙的动作雪上加霜,段路远低头看见鲜血淋漓的自己,忍不住叹气。
果然,想要做一名优秀的屠夫也是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的。
段路远并不承认自己的挫败,他盯着手里的菜刀,想一定是因为刀不够锋利的缘故。
否则他才不会把熊皮剥的这么破破烂烂,他望着手边一堆破烂,忍不住心痛,这么大只棕熊,倘若能把熊皮完整剥下来,估计能做成一张温暖的熊皮毯子。
就在此时,段路远的目光落在棕熊脑袋上两根手指粗的空洞,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绝妙的想法——
既然魔力能够凝聚成弓箭,那么是不是代表着也可以凝聚成其他的器具?
这个猜想刚刚出现在脑海中,段路远立刻开始了尝试。
与随心所欲就能唤出的弓箭不同,魔力在他手中勉强汇聚成尖刀的模样,可惜不过几秒便如散沙般散去了。
段路远并不气馁,魔力再次汇聚,反复尝试了三四次后手中终于成功凝聚出一把尖刀。
锋利的刀刃在日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寒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换上称手工具后再来处理棕熊要顺利多了。
随着太阳升起,温度也不可避免的升高,本就浓厚的血腥味更加腥臭,萦绕在鼻尖熏得让人作呕。
这样的味道本就让人难以忍耐,偏生精灵的鼻子十分灵敏,在浓厚血腥味的熏陶下,段路远看着血糊糊的一片,忍不住生出要不还是算了的欲望,这样宛如凶杀现场的画面真的很难不给他的内心留下巨大的阴影!
可是……
四五百斤的棕熊用处可大了,北部森林的冬天十分寒冷,厚实的棕熊皮毛无论是做毯子还是大衣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皮下的脂肪能够用来熬油,吃不完的肉能够在柴火上熏烤,用大量盐水浸泡做成腊肉,贮藏起来用来度过漫长的冬天。
段路远被熏得头昏脑胀,他终是忍耐不住,憋着一口气跑到后院门外呼吸新鲜空气。
他努力回想他目前所拥有的那些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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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洗澡 白龙屈尊穿麻衣
段路远闭上眼,星星点点的绿色微光在黑暗中浮现,精灵视角下的森林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画面,好似无数萤火虫在漆黑的空间中飞舞,用微小的光芒支撑起繁荣的景色。
代表生命力的蓬勃色彩汇聚在他的身侧,森林是广袤的能包容一切的,即便不久前才经受过蚀魔带来的灾难洗礼,却并没有对它的根本造成损伤。
如果是这里的话……
段路远睁开眼睛,体内的魔力犹如沸腾的浪潮奔涌起来,巨大的生长魔法在半空中浮现,笼罩住方圆数二十米作用的土地。
与此同时,地上刚生出的嫩芽、身侧不知名的树木、乃至树上缠绕着的藤蔓全都跟摁下加速键般疯狂的生长。
未经开发的自然土地肥沃异常,直到段路远体内的魔力被完全榨干,也没能突破生长的极限。
段路远擦去额头上的汗,他退后两步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因为脱力,身子支撑不住地慢慢往下滑,他也不挣扎,干脆就这么坐在铺满旧叶新枝的地上。
稀稀疏疏的林子眨眼长成了郁郁葱葱的茂林,绿叶与绿叶紧紧凑在一起,连无孔不入的阳光也没能找到见缝插针的机会,落下厚重的树荫。
仅仅是茂盛的树荫是不够的。
段路远伸手抓住足有婴孩手腕粗的藤蔓,脑海里划过数种制作陷阱的方法,最终都被他一一否决。
粗陋的陷阱只能对不能使用魔法的普通人生效,可是普通人有怎么会作死的跑到这种地方来呢?
啊!
段路远眼前一亮,他怎么忘了呢,他还有艾利克斯啊!
他顾不得魔力耗尽后带来的疲惫感,手脚发软地拨开层层树叶,径直往厨房里去。
地窖里里剩余的艾利克斯鲜活的像是刚抓到的一样,除了带回来的第二天,他割了一部分根须和野鸡炖成汤,之后段路远便一直没在动过它。
艾利克斯的根须营养价值很高,具有强大的治愈能力,而它的大嘴则能分泌出强效的麻醉剂。
段路远并不担心艾利克斯分泌出来的毒液对有拥有魔法的奇幻物种无法产生效果,因为艾利克斯研发初期的受众在前线作战的骑士。
骑士们大多都经过苛刻训练,他们拥有最坚定的意志,能够让他们都丧失抵抗力的麻醉毒药,恐怕只有皮糙肉厚,对药物天生具有抗性的龙族能够稍微抵抗下。
地窖里有不少空了的瓶瓶罐罐,段路远随手拿了一个,用刚刚恢复的魔力构筑出一把小刀。
动物他处理不好,植物他还不行吗?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别的不说,要是他不小心把皮肤表面割破了,接触到艾利克斯的毒液,估计会到头就睡。
在心惊胆战地处理中,段路远终于把艾利克斯嘴里最后一颗毒牙拔了下来,戳破藏在牙齿下的毒囊,让毒液流在玻璃罐里。
这么大的艾利克斯,竟然只有这么点毒液。
段路远晃了晃只装了半瓶的玻璃罐,毒液呈现出浑浊的让人感到恶心的墨绿色。
他有些遗憾地看看地上被榨干的艾利克斯,要是遇到艾利克斯的时候他是精灵形态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把它杀死。
不说把它束缚在木屋周围当看门狗使用的可能性,就说把它圈养起来,时不时的采集点毒液什么的也好啊。
可惜了。
怀揣着遗憾的心情,段路远把玻璃罐塞进衣兜里,重新蹲在地上用刀切割乳白色的根须。
艾利克斯在这些天能够维持不腐败全依赖于顶部的大嘴花,如今大嘴被他毁的差不多了,根须也保存不了多久了,干脆全部带出去晚上炖汤喝。
正好秦沉阁的伤还没痊愈,就当做感谢他背黑锅和处理棕熊的谢礼了。
说起秦沉阁的伤,段路远的动作微顿,把小白龙捡回来的头两天,通过残留的大治愈术他能知晓秦沉阁的伤势如何。
后来等到残留的魔法散去,他转换为其他的种族形态,便再也不清楚小白龙如今的身体情况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今天在后院看见秦沉阁的时候,他的脸色格外的苍白。
应该不会吧?
虽然段路远无法知晓秦沉阁身上的伤口具体的情况,但魔王强大敏锐的感知并没有错过秦沉阁一天比一天强盛的气息。
毫无疑问的,小白龙身上的伤势必然在逐渐好转。
这么想着,段路远抱着艾利克斯的根须走上去,他觉得秦沉阁的脸色苍白,说不定是阳关的缘故呢?今天的太阳的确比之前几天毒辣多了。
段路远刚钻出地窖,迎面就撞上了两手空空的秦沉阁,这次在室内他终于确定了,小白龙的脸色的确十分苍白。
就像是失血过多的重伤患者,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嘴唇都白的吓人。
尤其是月牙白的长衫被大量的血渍染成红鲜鲜的色彩,把他的脸色衬托的如雪般素白,倘若在他眼底下打上厚重的眼影,拉出去就能直接扮演吸血鬼了。
“你?”段路远连忙把手上的东西全丢在灶台上,连忙走近了几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不料他刚上前,秦沉阁就跟着往后退了几步:“别过来,臭。”
即便两人相隔着四五步,段路远也能够闻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厚血腥味,他看见秦沉阁微微皱起的眉头,不由得生出浓浓的歉意:“要不你先去洗个澡?”
说不定小白龙惨白的脸色就是遭血腥味给熏得。
闻言秦沉阁明显地迟疑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说:“你有多余的衣物吗?”
这还是真是好问题。
段路远低头看看自己亚麻的粗糙衣物,又抬头看看秦沉阁身上即便被血渍玷污也仍旧能看出价值不菲的丝绸长衫。
“我有干净的衣物,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秦沉阁已经点头应下:“好。”
或许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太干巴巴,他走出去两步后又补充了一句:“不嫌弃。”
虽然秦沉阁亲口承认了不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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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伤势 还好小白龙不是无所……
段路远眯起眼仰望头顶已经向西偏移了不少的红日,估计出现在的时间大概在下午四五点左右。
四月底五月初的天,白日已经被拉得很长,现在距离天黑大概还有一两小时。
段路远把前几天捡回来的白色野生菇切碎丢尽锅里,随后把艾利克斯的根须也切成片丢了进去。
上午被血腥画面冲击后到底还是给段路远带来了不太好的感受,推己及人,他觉得秦沉阁在短时间内估计也不太想见荤腥,所以他干脆直接做了个全素汤。
汤烧开还要点时间,段路远想着自己手里头还有那么多活要干,舍不得浪费时间,准备趁天还亮着去多捡点柴。
但他也不敢让火就这么烧着,转头拜托秦沉阁帮忙看着点火候才出门。
熬油、炕肉都需要大量的木柴,段路远望着茂盛的林子,轻轻叹气。
可不要以为住在深山老林里就不差木柴烧了,四五月春夏交集的时候,树木长得正好,这样的枝干往往含水量极高,并不适合直接用作柴火烧。
之前他都是摆在院子里晒上几天才拖进厨房当作柴火使用的,但显然没有电冰箱,如今的气温并不容许他把熊肉放上那么长的时间。
如果猎户还活着的话,日子或许不会这么艰难。
虽然不知道猎户为什么选择住在深山里,但很明显恶魔森林外的小村庄并不反感他,一年到头他们总会有收获不错的时候,这时猎户就会用吃不完的肉和积攒起来的动物皮毛到山下的村庄里换些日用品。
现在是不能了。
他一个被驱逐的混血种,别说拿肉去换了,不被当场抓住当作异端烧死都算好了。
至于让小白龙去那就更不可能了。他混血的身份好歹是被骑士看出来的,而秦沉阁那双明亮的黄金瞳和与西方大陆截然不同面貌,恐怕刚露面就得引起恐慌。
段路远深吸了口气,开始用魔力砍柴。木材处理他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精灵的魔法能够催生植物,那么只要逆向使用自然也能够加速植物的枯萎的进程。
他没敢在森林里待太久,黑暗生物的魔法比光明生物更加容易吸引蚀魔。他扯下一截结实的藤蔓将看下来的木柴捆成一堆,足足有他半人高的木柴显然并不适合人工搬运。
段路远稍作休息,等到魔力恢复些许后,对着木柴施加了浮空术,随后加快脚步回家。
白日里对林子施加的生长魔法其效用简直是立竿见影,段路远望着跟树墙似的密林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来。
他拨开浓密到看不清前路的林叶,一抬头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秦沉阁:“怎么在这里站着?汤煮好了吗?”
“煮好了。”
段路远一进屋就看见了摆放在餐桌上的冒着热气的菌菇汤,他坐在桌边默默的喝着汤疙瘩,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在秦沉阁身上。
即便洗了澡吃上热乎乎的饭,白龙的面色仍旧不太好,段路远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秦沉阁一抬头,撞进了段路远盛满担忧的目光,他沉默片刻,如实以告:“昨晚我运功疗伤,被反噬了。”
这对秦沉阁而言是件相当丢脸的事情,在他漫长的望不到开始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狼狈又无能为力的时候。
段路远不免有些惊讶,因为按照白龙之前的状况,伤势分明一直在好装,怎么回突然恶化?
见秦沉阁的似乎不愿意深谈的模样,他非常识趣的闭了嘴。
还好他今天煮了艾利克斯的根须,或许
吃完饭后段路远预备把后院里的熊肉搬到厨房去,没想到秦沉阁也跟来了:“我只是把东西搬进屋,不用你帮忙。”
段路远可不是无良的黑心老板,在明知对方伤势不清的情况下还让秦沉阁帮忙。
虽然……
他在心底腹诽,上午他已经很没良心的让秦沉阁辛苦劳作过了。
怀揣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愧疚心理,段路远连推带劝的把秦沉阁送回房间,他忍了忍,终究没忍住语重心长地唠叨:“身体不舒服要说呀,带着伤还去处理棕熊,让我怎么过意的去?”
秦沉阁站在房间门口,低头看着两人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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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大一小,两孩子 为什么……
段路远懵了,他艰难地抬起手揉了揉眼眶,在超乎认知的冲击下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的场景比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番茄长出五官四肢还要令人震惊。
半大的儿童床里,红彤彤、圆润润的番茄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白白胖胖嚎的撕心裂肺的大胖小子。
红希,睡两天,等于大胖小子?这样的等价代换,恕他实在是接受无能。
段路远直愣愣地盯着床上的小孩,白嫩嫩的孩子挥舞着双手,嘴里咿咿呀呀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哭叫,大概是因为哭了这么久也不见身边的人出声哄一哄,他小嘴一瘪,哭的更加情真意切了。
只是跟黑葡萄似的圆溜溜的大眼珠子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水意。
段路远如梦初醒般连着被子抱起孩子,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兴许秦沉阁会知道。
他熟练地一手托着孩子的屁股,一手轻抚他的后背,步履匆匆地朝秦沉阁的房间跑去。
“笃笃笃!”
急躁响亮的敲门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分外响亮,只是段路远敲了好一会也没听见屋内的动静。
“沉阁?秦沉阁?你在房间里吗?!”段路远不由得提高了音量,然而他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划过秦沉阁如琉璃般脆弱而苍白的脸庞——不会小白龙也出事了吧?!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段路远仿佛看见了秦沉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运功疗伤,却不慎出了岔子,口吐鲜血昏迷不醒的可怕画面。
他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直接撞开不甚结实的木门,只见——
八九岁的男孩弯着腰艰难的提起比自己长了一大截的裤腿,他的手刚刚垂下去捞裤腿,过长的袖子立刻吞没了小手,雪团子似的男孩见状不高兴地皱起眉,举起双手,等长袖自由下落到肘部后又去捞裤腿。
段路远艰难地吞咽口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颤颤巍巍地开口:“你又是……谁?”
男孩抬起脑袋金色的兽瞳在眨眼间蓄满一汪清澈的泪花,这模样可比段路远怀里只打雷不下雨的小屁孩要让人心疼多了。
段路远在男孩抬头的一瞬间就了悟了,眼前的孩子不正是白龙第一次化形的样子吗?可是他怎么又变成孩子了?!
接连的冲击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头脑风暴,他张大嘴,眼睁睁地目睹男孩的泪水跟断线的珍珠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
晶莹剔透的泪珠砸在地板上,碎成无数小瓣,小号秦沉阁死死咬住下唇不想哭出声来,可控制不住的抽泣还是从齿关中泄漏。
段路远哪儿遭得住这样的画面,好半天才语无伦次地开口:“快快快,快别哭了!”
哭的他心都要碎了!
“为什么……”小秦沉阁抬起被袖子笼住地手胡乱地擦脸上的泪珠,亚麻制的衣服对于孩童娇嫩的皮肤实在是太过粗糙,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红痕,“为什么不抱我?”
包含情绪的控诉刚一出口就直接把段路远砸的头晕目眩,这究竟是什么和什么啊?!
“不是……”
他那么大一个高冷室友去哪儿了?眼前这个小哭包真的是前几天那个不爱说话的白龙吗?
怀疑还没升起又被他飞快的打消了,他想起刚捡到白龙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哭法子的。
像是不甘示弱般,怀里刚刚停歇没一会的婴儿当即放声大哭,他虽然小的连牙齿都还没长出来,但是已经学会了争风吃醋,试图用嘹亮的嗓音夺回段路远的注意力。
只是很明显这种魔音贯耳的招式对段路远并不起作用,毕竟孤儿院里那些个小孩用这种手段争风吃醋他已经经历太多了。
段路远换了个姿势,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婴儿干巴巴的没有任何水意的眼睛,他还是没能接受怀里的婴儿就是红希的事实,在心底默默感叹:
这么有劲儿的哭声和红希倒是挺像的,但红希还是番茄的时候,泪珠子也挺多的呀,变婴儿了反而不会哭了?
他也不知道怀里看起来才一岁出头的孩子听不听得懂,径直走到房间里,把他放在了床上,点点婴儿饱满光滑的额头半是叮嘱半是威胁:“不许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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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明争暗斗 要……我喂你吗……
小沉阁的衣服倒不难解决,段路远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压箱底的旧衣服。
魔王在刚诞生后的几百年里维持着十岁出头的孩童模样,一直到恶魔森林外的村庄里定居才开始像个正常人类一样慢慢生长发育,等他来到恶魔森林内,被猎户收养后就长得更快了,简直一年一个样。
因此他手头的衣服虽说是过去的旧衣服,实则并没有穿过几回。
不过现在这条件有的穿就不错了,哪有资格挑三拣四?
虽然小沉阁哭起来没完没了,娇气的不成样子,好在并没有丧失自己穿衣服的能力。段路远收回落秦沉阁身上的目光,回头盯着光着屁股的婴儿。
秦沉阁尚且能够穿他过去的旧衣服凑合下,红希又该怎么办?
小婴儿光屁股倒也算不上有伤风化,只是现在气温虽有上升,但在林子里一早一晚还是凉的,万一生病感冒了,既没医生又没药的,也是大麻烦。
段路远思衬片刻,最终朝懵懂无知的婴儿伸出了罪恶的双手,默念:“委屈了委屈了。”
话音未落,他抓住小毯子的四个角角叠在红希身前交错着打上结,他包的并不严实,下方还留了两个洞足以让红希蹬腿。
没有衣服的情况下,只能被单来凑了。
段路远拍拍手面对他包的小粽子十分满意,他转头看向秦沉阁,魔王十四五岁穿的衣服对于如今的秦沉阁而言还是有些大了,袖子半笼着他的小手,裤腿也拖在了地上。
段路远蹲在小沉阁的面前,替他把裤腿和袖子都挽起来,因为刚刚哭过的缘故,明亮的黄金瞳里残留着些许水润的湿意,朦胧的水意驱散了黄金兽瞳里的压迫感,只剩下狗狗眼似的可爱。
他控制不住的揉了揉小沉阁的头发,长发柔顺飘逸,入手如上好的丝绸让人不舍放开。
段路远摸了好几把,舒服的手感让他眼睛都笑眯了,他拿出两指宽的布条充当发带把长的已经拖到地上的长发绑了起来。
自此,兵荒马乱的早晨终于告终。
段路远一手抱起红希,一手牵住秦沉阁,他当然有注意到小沉阁多次抬头,直白的目光三番两次的落在红希的屁股上。
显然,他对自己被牵着,红希却被抱着分外的不满意。
段路远能怎么办?当然是装没看见啦!
看玩笑,红希才多少斤,小白龙得有多少斤?抱着哄会儿就算了,一直抱着?他的胳膊可没那么强壮。
早上本就起的晚,又经过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不早了,段路远没有心情做饭吃,干脆还是那些野果糊弄一下。
红希连乳牙都还没长出来当然没法吃东西,段路远只能把野果捣碎弄成糊糊一点点喂给他,整个喂饭的过程,最不容忽视的就是小沉阁幽怨又含着些许哀伤的眼神。
在这样的目光中,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都该被盯心软了,更何况是段路远?他迟疑片刻:“要……我喂你吗?”
秦沉阁双眼一亮,嘴唇勾起露出甜甜地笑,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雀跃:“不用啦,我自己可以的。”
还真是意料之外的回答。
之前段路远既不明白大号秦沉阁的心思,现在他也弄不懂小号秦沉阁的小心思。
不过他向来是随意而安的人,弄不懂的事情就索性不管,反正只要这一大一小别哭别闹他就感天谢地了。
一想到吃完饭后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他就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首先就是需要采集大量的盐果研制熊肉,种在厨房前不远处的盐果树长得还算茂盛,但就这三株盐果树上接出来的盐果很显然是不够用的,他需要到森林里去采摘更多的盐果。
他有些犹豫的看向坐在餐桌边晃腿的小沉阁以及躺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的红希,虽然他现在是黑暗精灵的状态,但要带两个孩子去森林,还是太冒险了。
“沉阁,”段路远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了,“你能待在家里替我看着点红希吗?”
小沉阁听见这话,跟戳了洞的气球没什么两样,当下就垮下了脸。
段路远以为他是不愿意照顾红希,正准备解释,不还没开口就听见秦沉阁的疑问:“你要去哪里?”
孩子软糯的声音掺杂上些许恐惧,活像是即将被狠心家长抛弃的小可怜。
真的很难想象这么软糯可爱的小孩子长大后会变成那副冷脸简言的样子,只能说果然是……男大十八变?
“我去森林里采点果子,很快就会回来。”段路远怕他不信,又补充道,“我保证,在天黑之前肯定会回来的,好不好?”
小沉阁的脸上写满了恋恋不舍,但他还是听话的放开了段路远的袖子,小声道:“我相信你。”
段路远长舒一口气,从柜顶拿出铺了软毛垫子的篮子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
刚走出木屋前最茂盛的那片林子,他直接放出了没怎么用过的翅膀,风驰电掣般朝着前几天打猎过程中发现盐果的地方飞去。
就算是为了家中的两个孩子,他也得尽快回去啊!
段路远发挥了此前从未达到过的速度巅峰,没多久就把之前记住的几个盐果生长茂盛的点位跑了个遍,脸盆大小的篮子也被装的满满当当。
他看看自己被盐果汁水染的红紫交加的手,心想以后一定要找时间多移植几株盐果回去——他再也不想漫山遍野的找盐果树,采盐果了!
段路远紧赶慢赶,赶在在太阳西斜之前到了木屋,他刚推开门就看见了站在田地中央挥斥方遒的小沉阁。
一朵朵巴掌大的乌云精准的悬浮在玉米苗和土豆秧的上方,跟胶头滴管似的一滴滴的往下掉水珠。
高高矮矮的乌云错落有致的在田地里降雨,看见这神奇一幕的段路远好险被惊掉了下巴。
他知道秦沉阁能造云降雨,却不知道心智退化后的小白龙仍旧掌握了这项本领。
在段路远推开栅栏的一瞬间,秦沉阁就抬起头循声望了过去,他松了手,把手头还没成型的云朵挥散,小跑着到段路远的跟前。
他在段路远跟前站定,扬起白嫩的小脸,双眼亮晶晶的,就差把求夸奖直接写在脸上。
就算再不懂小沉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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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不速之客 没有人陪我睡觉……
别看棕熊肥壮,实际上能够炼油的部位并不多,段路远忙活了半个下午,热的满头大汗也才提炼出半盆子油。
其余精瘦的部位则是用盐水浸泡着,等腌入味后烘烤干水分就能够贮藏很长的时间了。
至于熊皮?
沾了水的熊皮异常沉重,段路远只能把它冲洗两遍后搭在栅栏上等晒干后再处理。
夜幕降临前,段路远去院前看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经过生长魔法的滋润,田地里的玉米的顶部已经开始抽出雄穗。
以这样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能够收获了。
一旁的土豆长得也很好,部分幼苗已经吐出花骨朵儿。
很难想象,掌握着生长魔法的精灵族至今还过着依赖丛林的野果艰难生存的日子。
段路远望着生机盎然的农作物,生长魔法再次笼罩住土地,他有预感大约今晚黑暗精灵的力量就会褪去。
精灵生存的精灵谷并草木丰盛,但山丘河流众多,并不适合种植,同时他们并没有作物的种子。
人族占据了大部分肥沃的土地和垄断了多样的种子,精灵则是掌握了催发植物的生长魔法。
如果这两个种族能够合作,互惠互利,他们或许早就脱离了在艰难温饱生活里挣扎的水平。
可惜了,好好的和谐致富的路子不走,非得互相仇视。
段路远遗憾的耸耸肩,种族之间要是能和谐共处的话,他还需要窝在这深山老林里艰难求生吗?
貌似还是需要的。
生长魔法散去,段路远低头看向自己,毕竟他不仅仅背负着混种血脉,还有个潜在的魔王头衔。
段路远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木屋门口的秦沉阁,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他大步走过去,直接给小白龙来个举高高。
秦沉阁没想到段路远会来这一出,下意识地抓紧段路远环在他腰间的双臂。
因为外力而腾空的感觉对他而言很奇妙,比自己更温暖的温度也让他迷恋,他情不自禁地搂住段路远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珍宝,我的。”
这不是段路远第一次从秦沉阁口中听到这样的称呼。
如果说初次是因为小白龙受了重伤神志不清产生的误会,第二次是语焉不详地解释,那么这一次呢?
他好像从来没问过秦沉阁他口中珍宝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白龙为了寻回他的珍宝,不惜折断龙角也要来到异世界,这说明他口中的珍宝于他而言十分重要。
可既然重要,又为什么在之后闭口不谈,完全没有要去搜寻的意思呢?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或许是白龙身上的伤势未好,待到伤好后再去寻找。可若是换一种思路呢?
因为“珍宝”就在身边,所以不需要再去寻找了呢?
荒谬地想法在脑海里浮现,受限于人惯性思维,他一直认为秦沉阁口里的珍宝是什么稀罕的物件,可如果……珍宝并不是物件,而是活生生的人
——“这个世界的造物主——也就是神明,在我们的世界里留下了信物,信物制造了两个世界的裂隙,我正是通过这个裂隙来到这个世界的。”
那天夜里秦沉阁说出的话再次在脑海中浮现,神明留下的信物打通了两个世界的间隙,强大如白龙也需要靠所谓的信物才能来到异世界,那么白龙口中的“小偷”必然也是依赖于信物才能来到。
“小偷”偷走了珍宝,异世的通道关闭了……
这不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他,小偷偷走的珍宝就是打通两个世界的间隙的信物吗?他之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么明显的暗示?!
那他呢?他的到来真的只是倒霉吗?还正正好好地穿到了魔王的身上。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段路远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摸了摸秦沉阁的脑袋,腾出一只手抱起睡得香甜的红希。
他的语气平静地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你的珍宝是什么?”
“是你。”
干脆利落地回答几乎让段路远心底的猜测得到了一大半的印证。
他边往二楼走,边不经意地试探:“珍宝究竟是什么?”
秦沉阁歪了歪脑袋,圆圆的金色瞳孔正好与段路远的双眼对上,他想了想给出了回答:“珍宝就是很重要的东西。”
段路远:……
当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望着秦沉阁认真的小眼神,他知道自己大概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段路远抱着两孩子先到了秦沉阁的房间门口,不等他把秦沉阁放下,秦沉阁有一次扑进了他的颈间,一双手更是把他的脖子抱的紧紧的。
“怎么了?”段路远不明所以,“该睡觉了。”
“我……”秦沉阁把脑袋埋得更深,他犹豫了好半天,咬咬牙,弱弱地开口,“我害怕。”
害怕?
段路远满脸疑惑:“怕什么?”
“没有人陪我睡觉,我会害怕。”
真的假的?
质疑的话到嘴边,段路远最终还是没问出口,一言不发地抱着两孩子折返会自己的房间。
猎户的床不算大,但睡一个成年男人,一个男孩儿,一个婴幼儿还是不成问题的。
段路远先把红希从小毯子里解开,把他放在了最里面,而后转头问秦沉阁:“你是要睡这里,还是睡那边的小床?”
秦沉阁头也没回,直接脱了鞋子爬上床,用行动给予段路远最直接的回答。
段路远挑挑眉,没说什么,心里想的却是秦沉阁恢复之后,应该不会为了这段时间里的黏人行径而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吧?
不能吧?
段路远没想到的是,一晃一个月过去,红希跟打了激素般飞快地长大,变成五六岁孩童的模样,秦沉阁仍旧还维持着十来岁的小男孩模样。
经过一个多月的放养,小溪里的育苗长大了不少,段路远拿着自制的木鱼叉成功抓到了三四条大肥鱼,丢进木桶里,回头看向乖乖待在不远处等待他的孩子:“走吧,回家。”
这一个月以来,这俩孩子别的没学会,就学会怎么黏人了。之前好言好语劝劝,两人还能乖乖的守在家里等他回来,后来嘛……
后来只要他敢开口说要走,一大一小就纷纷冲上来抓住他的衣角,一个瞪着水汪汪的黄金瞳可怜巴巴地盯着他,一个则是长大嘴巴干嚎——
变成孩童的小白龙格外的爱掉眼泪,变成小孩的红希则是一滴眼泪也没有。
不过一想到红希还是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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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玉米成熟 有着不良嗜好的……
段路远揉了揉眼睛,迟疑地从阴影里踏出半步,走的更近了,看的也更清楚了。
院里长成的玉米个个成精似的,挥舞着玉米叶群魔乱舞,好几根玉米的叶子齐齐缠绕在来人的手腕脚腕上,将他活生生地拉成个大字加在空中。
等段路远走的更近些才看清堵在男人嘴里的是什么——外皮都没剥的大玉米棒子半截都给塞进了他的嘴里,生生堵死了张嘴说话的可能性,只能发出连绵的呜咽声。
他似乎感受到有人来了,喉咙里的唔唔声也更大。
只是他并不敢随意动弹,他不仅手腕脚腕被玉米叶绑的严严实实,就连脖子上都被捆了一根,玉米叶边缘锋利紧紧地扼住脆弱咽喉,他如何敢动?
段路远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在他早上离开木屋之前,他的玉米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模样,怎么才离开这一小会儿就变成……
变成了有如此不良嗜好的模样?!
不不不……
段路远连连摇头,把脑海里飞快闪过的藤蔓与勇者的违禁文学甩出脑外。
这是够胡思乱想的,虽然他眼前的人可能是“除暴安良”的勇者,但困住他的东西可不是那些邪恶的古怪藤蔓。
段路远伸长脖子往外看了两眼,栅栏完好无损,木门并没有被暴力破开的痕迹,因此藏在栅栏里头的木矛叶没有被触发。
果然他布置的这些陷阱对于有些手段的人根本起不了效果啊。
他并不知道玉米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异,但或许是有番茄成精变小孩儿的前例在,他的心头并没有多少纠结,反而生出了果然如此的荒谬感。
说起来还要多谢这些古怪的玉米,替他制服住了不速之客,只是不知道他千等万等的玉米还能不能吃。
眼前的情况看起来貌似还在能控制的范围内,段路远并没有完全地放松心思,因为他也无法确保玉米会不会攻击他。
好在直到他走到玉米田的跟前,玉米也没有要对他出手的意思,挥舞的正欢的叶片不仅没有对待男人的凶狠,见他来了反而乖顺地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要不是男人悬空在半空中摆着个大字,段路远简直快要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唔唔唔唔!”
段路远看见男人嘴边的浅黄绿色的玉米须须,他在心底默念一句抱歉,随后毫不犹豫地用手里的木矛在他的手心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艾利克斯的毒液名不虚传,声嘶力竭的男人很快就被如浪潮般的困倦打得找不着北。
强效的麻醉让他模糊了痛感,不顾被玉米叶割破喉管的危险艰难地转过头,晶莹的蓝色瞳孔已经开始涣散,目光更是难以凝聚。
“呜呜……”
他努力抵抗着困意,可即便有用钢铁般的意志也捱不过如此强力的麻药,最终他含着不甘与懊悔闭上了眼睛——
造物主在上,这就是他试图偷吃旁人种植的粮食的惩罚吗?
段路远看着男人闭上了眼,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放下心来,静候了片刻,知道他听到了绵长的呼吸声才彻底放心。
他从地窖里翻出结实的麻绳,怕一根不够绑的不够严实,他直接抱着一大捆出去。
他没忘记被自己留在后院的两个孩子,把麻绳丢在田边,先去后院看孩子。
“前面出了点意外,等会直接进屋,不许往院子里看知道吗?”段路远眼神凌厉,依次扫过秦沉阁和红希。
两人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但都不愿意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惹得段路远不开心,让另外一个人有机会能在段路远面前讨喜卖乖,故而都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
段路远这才一手牵一个,把他们送进了木屋。
离开之前,他还特意地把木屋的门关上了,以免他们从中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场景。
等确保红希和秦沉阁完全看不见外面的场景后,段路远才放心的拍拍手走到前院去。
保护青少年不受不良画面荼毒,人人有责。
他捡起地上拇指粗的麻绳,在心里盘算要如何把这人从玉米叶里放下来。
把叶子斩断?
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眼下的玉米长得七七八八了,玉米叶又不会影响玉米的收成。
只是这些玉米杆子很明显并不能用普通作物的眼光来看待。
被捆住的男人周身有着明显的魔力波动,多的段路远感知不到,但只是对方的魔力和现在的自己比起来起码强了三四倍。
能够把这样的人物控制下来,这些玉米或许能够成为保卫木屋安全的重要屏障之一。
而且,从他靠近后玉米叶纷纷恢复正常的画面不难猜出这些玉米能分清敌我,或许,他能控制它们呢?
段路远试探着命令:“放下他?”
没成想一阵细碎的响动之后,玉米还真松开了对男人的限制,用几片叶子托着他跟丢垃圾似的甩在了地上。
男人愣是在地上滚了两三圈才堪堪停下,本就风尘仆仆的面貌现下沾上了层层泥土,显得更加狼狈可怜了。
段路远拍拍胸脯,为数不多的良心并未被唤醒,他弯下腰把人拖到栅栏边,将人五花大绑地捆在栅栏上。
他第一次用艾利克斯的毒液,并不清楚这东西药性能够维持多久,拿不住男人什么时候才能醒。
思来想去,保险起见,段路远又从栅栏上取下一根木刺,估量着距离将木刺斜插进土里,随后又挑拣出一根小木棒修剪到合适的高度,从中劈开一截形成个“丫”状插入土里。
他把木矛卡在木棍的分叉处,这样一来木矛就能够以倾斜的状态立在地上了。
木矛抹上艾利克斯毒液的那一端离男人咽喉上浅浅的止住血的伤口只有几毫的距离,倘若男人醒来后擅自挣扎,便会再次被木矛挑破伤口并晕厥过去。
有了双重保险,段路远拍拍手,心满意足地站起身,他刚回头,就瞧见了堆成小金字塔的玉米。
段路远充满惊讶地偏过头,林立的玉米杆子入目之处再瞧不见任何已经长好能够食用的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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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吃饱喝足,……
吃饱喝足,段路远先把秦沉阁赶到后院去洗漱,又叫红希到屋子里去剥玉米。
把他俩都支开后段路远才走到绑着男人的位置,他拿起木矛走过去,仍旧将其抵在男人的脖子上。
“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段路远蹲在男人的面前,视线与之齐平,伴随威胁话语的是抵得更紧的木矛尖端,“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做什么?”
被那捏住命脉的男人不敢妄动,他虽然醒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药效还没完全消退,脑子现在还有些发昏。
他瞪着水蓝色的眼睛,用愤懑的呜咽代表他最直白的回答:“呜呜呜!”
嘴还被堵着呢,要怎么开口?!
佯装出来的凶狠露出破绽,段路远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第一次做审讯的活,的确不太熟练。
他伸手去拔男人嘴里的玉米,不料玉米塞得满满当当,他这一下不仅没抽出来,还险些逮着男人的脑袋撞上木矛。
“呜呜呜!”
段路远看见充满惊恐的眼眸,更加心虚了,权衡之下还是放下了木矛,用上两只手才堪堪把玉米拔出来。
“咳咳咳……呸呸呸——”堵了大半天的嘴终于得到解放,男人连忙吐出大团的玉米穗,还没缓过气来,就再次被木矛抵住了脖子。
段路远很好的藏住了脸上的心虚,重整旗鼓,摆出狠辣的模样:“回答我的问题。”
“我……咳咳,”男人的眼神充满委屈,他努力往后缩了缩,然而他的身后就是栅栏,又能退到哪里去呢?
“我名为多托雷,是个吟游诗人,来这里……”多托雷想好的措辞还没说完,脖子上轻微的刺痛感就让他不得不住了口。
段路远眼神轻蔑:“吟游诗人会来恶魔森林这种地方?”
“什么叫这种地方,你不也在这里生活吗?”多托雷瘪嘴,忍不住反驳,只是在充满威胁的目光中,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无法听清。
“咳咳,对于吟游诗人来说,有什么比未知又可怖的恶魔森林更加吸引人呢?”多托雷努力地做出真挚的表情,水蓝的眼珠子却因为紧张在眼眶里转个不停。
段路远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只是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反问:“你不怕死在这里?”
“死在这里又怎么了?”多托雷回以一笑,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自然多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哦。”段路远点点头,捡起地上沾了泥巴的玉米,他多少是有点嫌弃的,毕竟玉米的前半段沾满了口水。
“喂喂!”多托雷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他接下来会发生的绝非好事。面对段路远堪称阴恻恻地笑容,他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只是就和他想要逃离木矛的威胁失败了一样,他如今仍旧没有任何退路。
眼前这段路远拿起玉米,多托雷不可抑制地慌了。
他被玉米塞了大半天,整张嘴疼的不行,现在才被取下来多久?
“你要做什么,喂喂!朋友!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好好说的!”
段路远一手捏住多托雷的下巴,一手抓着玉米还算干净的下半截,面带微笑:“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我真的是吟游诗人!”
“唉。”段路远轻轻叹了口气,“看吧,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等等,朋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你听我解释——”
“咕噜噜!”
比多托雷的哀求更加大声的是饥肠辘辘的腹部。
段路远诧异的停下了动作,眼睁睁地看着羞愧的红意爬满多托雷的灰尘扑扑的面颊。
多托雷舔舔干涩的起皮的嘴唇,见对方停下动作,连忙抓紧时间把自己这段日子的经历跟倒豆子似的全部托盘而出,生怕自己说慢一点就又要被堵上嘴。
“我的确不是吟游诗人,我是家族争斗里的失败者,我是被追杀进这里的。”多托雷吸了吸鼻子,眼睛里浮现出一层泪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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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林叶碰撞摩……
林叶碰撞摩擦的声音组成一曲悦耳动听的曲子,自称吟游诗人的多托雷却无心欣赏,额头上不自觉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就知道他并不是撒谎的料子!
“朋友,我承认我撒了谎,但这都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苦衷——”
段路远幽幽地叹气,天色渐晚,他的腿也蹲麻了,实在是不想在这里继续耗费他不算珍贵的时间。
他甚至开始思考多托雷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真的重要吗?眼下这人已经落在他的手里,只要他想,随时都能直接了解了他。
这样什么安全隐患不都消失了吗?
段路远的目光落在抵在多托雷脖子上的木矛尖端,木矛不算尖锐,但有艾利克斯的毒液,他完全能让多托雷毫无痛苦和挣扎的死去。
杀人和杀鸡、杀熊可不一样。
多托雷还没发现自己的小命已经是悬于一线了,他忍着饥饿,小声哀求:“朋友,我真的饿了很多天了,能不能……”
他的面颊耳根红了一片,水蓝的眼珠子里蒙上一层汪汪的雾气,让人看不分明:“能不能给口吃的?”
和他话语一起冒出来的是响亮的肠鸣。
他说的别的可能都是假的,但唯独关于挨饿这一点真的不能再真,如果不是饿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他又怎么会被那些古怪的玉米抓住。
“很饿?”
多托雷连连点头。
段路远会以一笑:“实话实说,我保证让你吃饱喝足。”
“……”
多托雷沉默片刻,粉尘也遮盖不住他脸上的天人交战,好久,他才慢吞吞地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居住。”
怕段路远不回答,他刚问出口,立刻补上条件:“只要你告诉我原因,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的目的。”
段路远简直无语了,无论是电影、电视剧还是小说动漫,他都没见过像多托雷这样厚颜无耻的俘虏。
不仅谎话连篇,还要吃要喝,这就算了,最后竟然还讨价还价。
他不由得想起一个月前遇到的黑暗精灵,这两人在某些时候还真有那么点相似,面对致命的危险还那么混不吝,不会都是拿准了他不敢杀人吧?!
事实上,段路远还真不太敢。
倘若对方是穷凶极恶之辈倒也算了,可眼前的男人并没有威胁到他的生命。虽然他知道,对方没有动作的原因很大可能上是因为无法动弹。
“你看不出来?”段路远换了个姿势,空着的手落在发酸的小腿上轻轻揉捏。
“什么?”
“看不出来我……”是个混血啊!
段路远陡然住了嘴,目光中充满审视,北部边陲小村镇里的骑士都是些光明教团最低等的骑士,但受过训练和能掌握光明魔法的他们一眼就能认出他是混血种。
眼前这个人,明明拥有着庞大的魔力,不应该……认不出他混血的血脉。
可如果知道他是混血种,又为什么会疑问他出现在恶魔森林?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仅光明生物不愿接受混血种,黑暗生物同样鄙弃混血种。
“什么?”
多托雷满脸的疑惑不似作伪,段路远沉默片刻,随即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东西?”
虽然把自己形容成东西怪怪的,但段路远实在是找不到更加合适的形容词了。
多托雷不明所以,他闭上眼睛,细细感知了一番,再睁开眼时语气瞬间急促许多:“你是自己觉醒魔力的吗?”
“天呐,我能感受到,虽然你现在的魔力非常弱小,但你的潜力很强。”
他的眼睛更亮了,就连木矛也不怕了,探着身子往前凑,还是段路远及时收手才没让多托雷有晕死过去。
多托雷见段路远似乎不太明白的样子,猜测这人大概对人类的魔法了解不多。
“打个比方,你体内蕴含的魔法宛若大海般蓬勃,但是这些魔力都被无形的屏障封存了,如今屏障裂开了一条小小的口子,从中流出的河流便是你现在能支配的魔力。”
“可如果你能把魔法周围的屏障全部破除呢?”水蓝色的眼睛迸发出惊人的光芒,多托雷的脸上浮现出难以遏制的狂热——
自从圣战之后,教廷再也没有出现过传奇魔导师和传奇骑士了!他相信,眼前这个人如果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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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眼见着莹莹的泪水汇聚在……
眼见着莹莹的泪水汇聚在眼眶里欲坠不坠,段路远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反手直接把玉米重新塞进多托雷的嘴巴,生怕他一张嘴又惹出什么祸端来。
“我没有要跟他走,我在这里生活的好好的,走什么走?”段路远飞快的起身,然而他忘记了自己刚刚蹲了那么久,脚早就麻了,又因为急躁的起身,血液一下上涌,眼前顿时黑了一片。
等他重获清明的时候,眼泪已经糊了秦沉阁一脸,段路远一巴掌落在自己的脑门子上。
依他所见,秦沉阁这一哭,起码大半个小时都止不住了。早些几回段路远还会疑惑秦沉阁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可以流,现在他已经见怪不怪,坦然接受了。
毕竟是动动手指就能降雨的白龙,眼泪多点也不算什么奇怪事……吧?
还好现在只有这一个……
“唔唔唔唔唔!”
没有木矛的威胁,多托雷立刻开始不管不顾的挣扎,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是他的玉米堵了嘴,段路远又不曾回头看他,这些惊恐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段路远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秦沉阁的跟前,他正准备弯下腰想好措辞哄一哄,却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他的手放在秦沉阁的头顶比划了几下,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疑惑:“沉阁,你是不是长高了点?”
话一出口,他就收获了秦沉阁愤怒的瞪眼,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含着哭腔质问:“不许转移话题,你准备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段路远的手虚虚落在秦沉阁的头顶,前些日子,秦沉阁只达到他的腰腹,如今似乎已经到了胸膛。
唔,看来小白龙恢复正常也是指日可待了,只是不知道等他恢复后忆其现在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恼羞成怒。
“圣火……普照!”
随着沙哑的声音,四周的温度陡然上升,段路远还没来得及看清缘故,层层的绿叶如同包粽子般将他与秦沉阁团团围住,包裹在绿色的茧房里。
冷水骤然落入沸油中——
“嗞啦!”
……
出自不同种族的语言混杂在一起,把阴森的环境烘托成早八的菜市场,又闹又乱。
“嗨,罗德,你的脑袋还好吗?”两米多高的男人挥舞着拳头,臂膀上鼓鼓囊囊,肉筋盘虬看起来分外有威慑力,“可别我轻轻一碰,脑浆就又迸出来了啊!哈哈哈哈!”
黑色的兜帽遮住了罗德面容,阴冷的目光透过薄薄的布料射出,犹如藏在角落中吐着蛇信子伺机而动的毒蛇。
“该死!你要是再敢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男人咧开嘴,露出獠牙,头上也跟着露出了黑漆漆的犄角,“我可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了。”
莹莹的光彩给昏暗的空间带来些许光明,精灵翡翠色的眼眸又轻佻又挑衅,他的语气中充满倨傲,操着正宗的精灵语讽刺:“我有时候真的羡慕龙族那空荡荡的脑袋。”
安德烈的脸色茫然了一瞬,很快他周边的同伴就替他翻译了精灵的话,他脸色大变,怒气在他脸上具现化成一根根凸起的青筋,但眼前的人,他惹不起。
最纯粹的精灵语、浅淡的银发以及精致的犹如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的脸庞都昭示着他的身份——纳西塞斯。
“走吧,罗德,不要跟这些空有蛮力的大块头说话,傻气会被传染的。”
罗德藏在黑袍下的手松开,黑色的烟雾随之而散,如果不是精灵的到来,安德烈现在也许已经在地上打滚儿了。
安德烈晦气的哼了一声,最终跟着身边的同伴离开,只是嘴里却用龙族语不干不净的骂着些什么。
“你应该好好管束你的手下。”坐在上方宽敞的隔间里的堕落天使不悦地皱起眉,“这些污秽的语言真是肮脏,亚摩斯。”
“hey,别这么说,伙伴,你不能指望在泥潭里打滚的孩子成为衣冠楚楚的绅士。”被斥责的黑暗龙首领举起他镶嵌满红宝石的黄金杯,他的表情极其浮夸,十根指头上珍贵又庸俗的装饰品随着他夸张的动作叮当作响,“要是所有人都像你——”
他顿了顿,棕褐色的手指指向端坐的堕落天使,笑得嘲弄:“希菲尔一样正经,那这个世界该多无聊啊。”
“哟,挺热闹的嘛。”纳西塞斯推开门,四处环视,大失所望,“塞琉西还是没来啊?”
“亚摩斯你竟然来得这么早?可得好好感谢我啊,不然安德烈的脑袋会变成烟花炸开的。”纳西塞斯耸耸肩,朝“罗德”抛了个媚眼,“是吧,克莉斯多。”
黑色的长袍将人从头到脚的包裹的整整齐齐,她的脚步微顿,最终没有停留,头也不回的走进房间。
纳西塞西紧随其后,他刚踏入其中,身后的开合的大门骤然关闭。
“你这次又要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消息?”精灵并不想轻易地放过她,不远不近地坠在她的身后,语气舒缓,如同闲聊般搭话,“魔王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降临呢?”
“……”
纳西塞斯快走一步,嘴唇勾起完美的弧度:“克莉斯多,魔王真的会为我们带来希望吗?”
兜帽下的阴影无法遮挡住她紫色眼瞳散发出的诡异色泽,四目相对之下,无声的对峙被拉的分外漫长。
纳西塞斯无视了潜藏的威胁与警告,如同多年好友般,自如地掀开遮盖住身形的纯黑斗篷,从中牵起白骨嶙峋的手。
他像是优雅的绅士,屈膝、弯腰、低头,轻轻在森森可怖的骷髅手背上落下一吻:“圣雷莫的教廷没那么容易进去吧?此行可收获了什么好结果?”
“纳西塞斯。”
喑哑的声音冰冷刺骨,似是警告,又似提醒:“你逾越了。”
可惜纳西塞斯对此却是置若罔闻,抬首时露出唇角恍若春风般和蔼的弧度:“多可惜。”
纳西塞斯的音调婉转,每个字都饱含深切的痛惜,即便面前的人至始至终都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他仍旧自如且平静地将这场独角兽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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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魔王!离……
“魔王!离他远点!”
水分在灼热温度的炙烤下快速流失,形成焦绿的外壳,随着气流的涌动,干枯的外皮如下雨般扑簌簌地往下落,露出更加鲜嫩翠绿的内叶。
玉米接二连三地倒下,快速蒸发的水汽逐渐消散,露出绿色茧房里的二人。
窄小的衣物被强行撑开,撑破,露出大片肌肤,细小的白色鳞片鳞次栉比,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
男人的双手犹如铁钳牢牢地架在段路远的脖子上,从多托雷的视角来看,这就是挟持人质的威胁。
长久的滴水未进加上魔力的消耗让他的胃部控制不住的绞痛起来,多托雷却分不出一点心神去关照自己的身体。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近乎于漠视的黄金瞳,抚摸过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鸽子眼大小的湛蓝宝石闪烁了一下,空间魔法泛起细小的涟漪,金灿灿的圣剑出现在他的手中,他单手握紧圣剑以此掩盖微微颤抖的双手。
这就是魔王……
男孩时期的衣物被强行撑破,只剩些许破破烂烂的布料勉强挂在身上遮住完美无瑕的身体,让男人不至于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体。
不算娇小的段路远落在如今的秦沉阁的怀里,生生衬托出几分娇小玲珑来。秦沉阁一手捏着段路远的后颈,一手搭在他的肩颈处。
凉凉的的鳞片贴在段路远的脖子上,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听到多托雷的呵斥,他下意识地想要扭头,然而后颈的手微微用力,压住了他的动作。
二人周遭是横七竖八的玉米,靠的近些的尚且还保持着翠绿,与在地里一般无二。
落在外层的却是如碳烤般黢黑,唯有茎秆上的绿叶尚且还有几分绿意。
在今早,段路远就知道这些玉米不寻常,只是他实在没法想象依土而生的作物怎么会从土里跳出来护着他们。
盘错的黄白根须上还附着的大块大块的泥土,经过高温烘过后,成了干硬的土块包裹着根须。
玉米的清香传遍整个院子,却压不住他弥漫在他口鼻间来自于秦沉阁的幽香。
“魔王!”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多托雷提高音量,微微颤抖的尾音暴露了他的恐惧。
无关于怯懦,只是那般恐怖的威压之下,他没有直接跪下俯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又被误会了。
段路远的脑海里飞快浮现这句话,果然不管谁来看,小白龙都远比他要像魔王得多。
只是把白龙错认为魔王也就算了,他又怎么成了勇者了?
“放开他!”
圣剑的光芒大盛,大有秦沉阁再不答应,便会立即动手的意思。
他的心思很简单,魔王的强大已经超乎他的想象。
即便是赫尔希思族中最为年迈、魔法最为高深的大魔导师也不曾有这样的压迫力。
刺杀?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多托雷记得教皇陛下的嘱托,按理说他应当尽快逃离,只是……
水蓝色的目光落在不曾回头的段路远身上,仅从背影,他无法判断对方的状况。
骑士与魔法师入门的第一颗便是将魔力附着在双眼上,这样能够透过生灵的外形看透本质,从魔力流动回路中判断出物种与属性。
此刻,在多托雷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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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轰!!” ……
“轰!!”
烟雾缓缓散去,暗红的血滴在地上,腐蚀出指头大小的洞,发出滋滋的水汽音。
狭小的空间限制了他的躯体,亚摩斯英俊的面孔覆盖上层层褶皱,在人类与龙的边缘苦苦挣扎。
从后背生出的骨刺不断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他无法彻底舒展,号称无不可摧的龙翼在古怪的石壁之下被生生弯折了形状。
亚摩斯面目狰狞,从喉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克莉斯多——!”
恐怖的气浪形成一圈圈音波,地面细小的沙硕如同落在热锅上的蚂蚁般跳动不止。
“亚摩斯!”希菲尔脸色大变,无形的铁索自他伸出的手爆射而出,想要束缚住发狂的巨龙,然而他慢了一步。
翠绿的光幕像是深不可测的大海,轻而易举的吞没了黑暗力量具现化出来的铁链。
纳西塞斯歪了歪脑袋,颇有闲情逸致地玩弄如丝绸般柔顺的长发:“希菲尔,热闹和立场都是属于他们的,我们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好不好?”
地面仍在震动,这场以黑暗教会之名的聚会邀请是包着糖果外衣的毒药,在他们踏入这里开始,就似乎注定了结局。
克莉斯多隐藏在黑袍之下,白皙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食指隔着虚空遥遥落在亚摩斯眉心间,空气如同被落叶惊扰的水面荡开层层涟漪。
很快,波动的频率剧烈增长,像是烧开水的锅炉发出尖锐的哀鸣。
蝗虫般的黑色粒子蜂拥而至组成庞大的符阵,随着咒印的逐渐完善,恐惧、怨恨、憎恶……无数让人不适的负面情绪扑面而来。
一只硕大的黑色眼睛浮现在虚空中,它耷拉着眼皮,好似进入冬眠的棕熊。
“开始吧。”
冰冷的声音从口中吐出,无名的压迫感瞬间充斥整个空间,漆黑的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眼缓缓睁开。
“真是疯了。”纳西塞斯不敢置信地盯着半空中的巨大眼睛,深刻墨色比起拂晓前的黑夜还要浓郁。
接受黑暗力量的生灵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却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越是使用黑暗力量,便越是容易被黑暗力量腐蚀。
腥臭的风将房间的挤满,无数恶念叽叽喳喳的不曾消停,狂风吹翻了克莉斯多的兜帽,露出藏在阴影当中的可怕样貌。
多次占卜早已将她右手上的血肉腐蚀殆尽,如今黑暗的腐化顺着右手攀爬上面颊。
如珠如玉的光滑面容出现鹌鹑蛋大小的空洞,森森的白骨在诡异的光芒映照下可怖瘆人。
黑色眼睛闪出一道暗黑的芒线,顺着克莉斯多的手指直射亚摩斯的眉心。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亚摩斯闪避不及,钢筋般的骨翼卡在石墙里,混沌的力量在额头凝聚成防御法阵。
……
安德烈的目光落在二楼上的黑影上,黑色的斗篷兜帽将所有人装饰成一般模样,他们肩挨着肩,整整齐齐地站在围栏边缘。
这些人不像是活生生的生命,而是地上的影子,一举一动都听从这旁人的指挥号令。
“看什么?”同伴拍拍安德烈的肩膀。
安德烈收回目光,嗤笑一声:“也不知道这次这么兴师动众的又要做什么,这些个人族最为可恶。”
同伴没有接安德烈的话。
安德烈早年被亡灵法师设计吃了大亏,自此对人族有着深切的偏见,一见着藏头也不露尾的人类就头不是头,脸不是脸。
“嘶——”
发出刺耳的尖鸣骤然响起,激起万千浮尘,可怕的啸音让众人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双耳。
安德烈忍着耳朵的疼痛,朝二楼看去,却不想看见那群人齐刷刷地伸出手——
……
“果然,”亚摩斯抹去眉心嫣红的血珠。
即便处于劣势,他仍旧不曾放下属于黄金龙的骄傲,昂扬着头颅,神情轻蔑:“即便拥有再强大的力量都不能克制你们臣服的天性吗?”
石墙表层的伪装逐渐剥落,灰色的墙灰扑簌簌地落下,露出深蓝色的内里。
那是大陆上最昂贵、最稀有的魔法石——黛尔锡石。
它是世界上最坚硬的魔法石,其中蕴含着超乎想象的魔力,是用来制造魔法阵的最佳材料。
难怪即便是身为龙族的亚摩斯也无法打破石壁的束缚。
只是稍稍分神,黑色的羽翼如利刃般划过精灵没有瑕疵的面容留下一道浅浅地血痕。
纳西塞斯轻轻抹掉血迹,神情哀伤:“希菲尔,你怎么能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呢?”
精灵珍爱自己的容貌,在他们的历史上从来不乏因为容貌受损而放弃生命的精灵。
“让开。”希菲尔抬起手掌,万千黑羽随着他的动作浮现在半空中,毫无疑问,如果纳西塞斯还要继续阻拦他的话,这些黑羽会把精灵扎成刺猬。
“果然是这样啊。”纳西塞斯苦恼地扶额,“希菲尔,你总是无缘由地支持着克莉斯多,亚摩斯呢,总是无理由地反驳克莉斯多。”
“不过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吧。”
无数人声混杂在一起,集合众人魔力催发的魔法符文即便是深渊最深层的黑暗也被驱散了不少。
造物主在创造生灵的时候赋予了龙族庞大且有力的身躯,给予天使纯洁无暇的神圣,赐予了精灵亲近自然的天性,赠予深海族曼妙的歌声,他们生来便就有近乎无尽的生命和强大的魔力。
唯独人类,他们没有强壮的身躯,也没有精妙的魔力,和其他种族比起来,他们像是婴儿般弱小又无助。
但他们却创造了其他种族都难以企及的成就,依靠努力与各种奇怪的工具换得了强大的力量,他们是如此的弱小,可聚集在一起又是如此的强大,正如此时——
伪装成普通地面的魔法符印在人上人还的吟诵中亮起,探出无数细小的触手缠住参与这场宴会的所有人——精灵、天使、龙族无一例外。
“该死的黑暗法师!”安德烈盯着二楼上密密麻麻的黑袍人,他就知道这些见不得光的臭沟老鼠要干这些见不得光的丑陋事。
“克莉斯多,”纳西塞斯手一松,无数翠绿的藤蔓在顷刻间枯萎死去,“深渊的主诞没诞生并不是你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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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饱满的玉米粒……
饱满的玉米粒从玉米棒上蹦出去,弹在碗沿落在桌面上。
红希朝外看去,拖过窄小的门缝他看不清太多东西,他想要冲出去找段段,但段段叫他进来时说的话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甘心是肯定的,明明是他先出现在段段身边,但这种时候陪在段段身边的又是可恶的长条怪!
为什么!
为什么不论做什么都有那个长条怪的身影出现?!
红希咬牙,握着玉米棒的手逐渐收紧,饱满的玉米粒在大力的压迫下挤出微黄的汁水。
他还是成长的太慢了,如果拥有更强大的力量,站在段段身边的人,就一定会是他。
……
“误会?”多托雷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不过良好的骑士礼仪让他没有将讥讽摆在脸上,“他这种超出光暗界限的生物不是魔王是什么?!”
段路远深深吸了口凉气,克制住了骂街的冲动:“仅仅因为这样?”
就因为白龙散发出来的力量不属于光暗中的任意一种,所以就被冠上魔王之名。
这听起来实在是荒谬。
可回顾这片大陆血腥残酷的历史,这种思想竟然有那么些合理。
他们将未知当作异端,将差异当作敌人,一切与他们自身不同的东西都属于异类。
正因如此,在神明没落的时代里,五大种族才会彼此斗争厮杀,知道黑暗污染出现才停下内斗的步伐。
不知道造物主在创造五大种族的时候,是否预见过种族间无休止的战斗搏杀的未来?
段路远的心里涌出浓厚的悲哀,不仅仅是为了那些因为不曾互相理解,战争致死的生灵,也为了他自己。
他打刚来到这个世界就知道,大陆上的生灵都有着深厚的偏见,光明生物憎恶黑暗生物,黑暗生物怨恨光明生物,龙族仇恨人类,人类厌恶精灵,精灵痛恨深海族,深海族又对天使恨得咬牙切齿。
仇恨像是个圆,在种族间形成周而复始的圆环,环环相扣下无人能幸免。
就像在东方古国流传了上千年的老话,非我族类,齐心必异。这片大陆上的生灵不正是因为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才会不肯容纳彼此吗?
而他,段路远勾勾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他如今成了这个世界的魔王。
一个既能掌控黑暗力量,又能使用光明力量的五种族混血魔王。
这样复杂的身份注定了他无法融入任何一个阵营种族。
除非他能像现在这样,永远的把魔王的名号和麻烦丢给秦沉阁,永远的维持着纯净的人类血脉和光明属性。
或许等到某一日,他能够随心所欲地掌控所有力量,习得天衣无缝的伪装,让旁的生物看不出任何破绽,但至少现在,他办不到。
他也没法有一次地把麻烦丢给小白龙。
段路远抬头望天,心想:让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自己顶锅,良心那关实在是忒难过了些。
他深吸一口气,笃定地回答:“他不是魔王。”
多托雷便厉声打断:“你不要被他蒙蔽了!”
“这些黑暗生物心思狡诈,他表面装得和平,实际上——”
“实际上什么?”段路远不紧不慢地反问,他朝前走两步,低头弯腰,捡起地上焦黑的玉米杆子。
附近的玉米杆子感受到身边的幸运儿成了天选之子,那里甘心?纷纷动作起来,伸长了叶子去攀段路远的手掌、衣袖。
段路远脸上的表情一僵,他没想到这些玉米竟然还活着,惊讶的险些把要说出口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他不动声色地拨开纠缠不休的玉米叶,好在多托雷的全部心神都放在秦沉阁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地上这些玉米杆子的异常。
“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做过。”
“倒是你,”段路远凉凉一笑,“先是擅闯他人家宅,欲偷我的粮食,后又纵火毁我小院。”
他原先将多托雷绑在栅栏上,方才的火焰不仅烧毁了绳子,还把周遭的栅栏给烧没了,要不是秦沉阁及时捏了几朵云,只怕这周围都要给烧没了。
段路远把焦黑的玉米伸到多托雷的面前,让他无法逃避地看清损毁的玉米,“瞧瞧,我花了好几个月才种出来的粮食全毁在你的手里。”
他顿了顿,眼里尽显讥诮:“你说,谁更像魔王?”
“不是这样的——”多托雷脸色一白,即便灰尘拂面也能从他那双透彻的眼神里瞧出浓厚的不安与愧疚来,“我不是有意的……”
“有意与否你心中自当清楚。”段路远再度截断多托雷的话,“你毁了我家,还准备对我的家人动手吗?”
多托雷瞪大眼睛,水蓝的眼睛浮上一层雾气,像是被冤枉狠了,连声音都发颤,扯着嗓子吼:“他真的是魔王!”
“魔王魔王魔王!”段路远也没了脾气,跟比谁音量大似的吼了回去,“你说是就是?我们是杀人了还是犯法了?又干了什么危害社会的事情?凭什么就把这么大的帽子扣在我们的头上?”
多托雷不知道什么是社会,但也能从段路远不耐的语气里猜出大概意思,他不明白像段路远这种明亮的跟太阳似的人为什么会维护一个……一个异端!
或许……
多托雷的表情有些动摇,或许他真的误会了呢?
光明属性的生物,即便不曾沐浴过教廷的圣光,也应当会本能的拒绝黑暗才对。
况且眼前的奇怪生物虽然散发着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气息,但的确不属于黑暗生物。
可是……
多托雷的表情几番变化,代表内心的圣剑像是接触不良的电灯泡,忽暗忽明,在当下的场景里显得分外滑稽。
可是女神留下的水晶球分明已经展露了预言,魔王就在恶魔森林之内……
预言是不会有错的!
多托雷绷紧嘴唇,再次握紧手中的圣剑,只是眼神却远没有最初的坚定。
不晓得是不是所有骑士都有过分诚实的坏毛病,多托雷的眼睛当真算得上是心灵的窗户,即便他一言不发,灵动清澈的眼睛便将他内心的纠结展露的一览无余。
来自教廷的骑士可比前些日子撞上的黑暗精灵要好应付的多。
段路远心中有底,语气也放平缓了许多,但话语中叩击人心的力道却没有半分减弱:“你一见到他就说他是魔王,半点证据都给无法给出,叫我凭什么信你?”
他在赌。
赌来自光明教团的骑士没有办法确认魔王的身份。
赌在他没有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魔王之前不会真的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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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虽然段路远没……
虽然段路远没有开口,但多托雷听懂了其中潜藏的含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面颊,拿出了贴身存放的水晶片。
犹如玻璃的水晶片蒙上灰灰的猩红色,多托雷下意识地摩擦水晶片的表面,在他临行前,教皇萨尔瓦多给了他教廷中鲜有人知的另外一件圣物。
虽说是圣物,其作用却相当鸡肋。
它能够确认魔王的身份,但却要用魔王的眉间血。
萨尔瓦多将圣物给多托雷的时候并不认为他会用上,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魔王必然是黑暗透顶的生物,只需一眼便能确认。
倘若仅凭一位精英骑士就能够取到魔王的眉间血,那灭世的预言不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了吗?
有勇者做担保的话,多托雷心想,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赌一次。
“只要……”多托雷指着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秦沉阁,“只要圣物说他不是魔王,那我就相信你所说的话。”
段路远顺着多托雷的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心里想的却是还有这样的好事。
木屋里的生物不是魔王,多托雷相信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代表的光明教团。
只要光明教团的人相信他们不是魔王,那么他将要面临的麻烦就解决了一大半。至于黑暗教会,或哄骗,或威慑,或恐吓,再不济换个地方躲起来,总归是有办法处理的。
目前来看多托雷的怀疑只在秦沉阁的身上,完全把他这个真正的魔王排除在外,这还真是天大的好事。
“可以,但我有个要求。”段路远假装沉吟片刻,最终才勉为其难地开口,他的手指从坑坑洼洼的田地一直落到多托雷身后的栅栏,“你要赔偿我所有的损失。”
松了口气的表情僵在脸上,多托雷艰难地顺着段路远的手指看向身后狼藉一片的环境,身体微微颤抖。
按理说,身为拥有悠久历史的赫尔斯希家族中的一员,他从小就过着相当富裕的生活,名下的资产更是不胜枚举,再加上他还算有天赋,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教廷里数一数二的精英骑士,这些年自然存下了相当丰厚的财产。
但是!
那些财产通通都在圣雷莫或赫尔希思的封地上!
离开圣雷莫的时候他自然携带了许多财物,但从未离开过光明之都的骑士显然低估了偏僻荒凉之地的混乱,他才踏入北地没多久就丢失了几乎所有重要财物。
好在他没把圣剑和水晶片和金银财宝放在一起,不然他大概只能以死谢罪了。
当然,即便多托雷身在距离圣雷莫千里之外的北地,凭借着精英骑士或者赫尔希思之名也能轻松调动许多资源。
遗憾的是,为了避免各方势力的动荡,教皇特意嘱咐过让他藏好身份不得暴露,因此在明面上,多托雷·赫尔希思并未离开圣雷莫,他自然也不能到各地的所属的教廷和银行使用自己的财产。
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狼狈地来到恶魔森林,怎么会被茂盛的玉米林迷了眼,怎么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多托雷面露绝望,他不仅三天没能进食,现在还要倒欠一笔巨款了,最可怕的是除了圣剑与水晶片,他身无分文!
“喂……”段路远不知道多托雷在想些什么,只见他的脸色几番变化,最后犹如菜色般难看。
段路远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只见多托雷颤颤巍巍地把水晶片藏进胸口,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好像面前的两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似的。
“我不能……”多托雷吊着一口气藏好了水晶片,他重新拿出了金光灿灿的圣剑,表情悲戚。
段路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弄懵了,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做好了随时翻脸动手的准备。
只是段路远实在是有些不解,明明他已经答应了让多托雷用水晶片来验证秦沉阁到底是不是魔王,不过提到一嘴赔偿,多托雷为什么就这样直接翻脸?
好歹也是光明教团的骑士,不应该连欠债还钱的道理都不懂吧?!
“这把剑……”多托雷没有注意到段路远的小动作,他充满痛苦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好好个高大且灰头土脸的骑士竟然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就差没有哭着喊着耍赖了。
多托雷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巨大的悲伤之下,眼前一片漆黑,他垂着脑袋轻轻吻在圣剑上,好似在与自己最深切的爱人告别。
“这柄剑从我成为见习骑士的那天开始就一直陪伴着我……”多托雷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他的眼睛水汪汪的,“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它,等我……”
段路远瞠目结舌:“不是……”
他想要的不是这柄剑啊!
多托雷几乎泣不成声:“等我回去后……我一定会把它赎回来的!十倍百倍的价钱都可以!”
这样的真情流露简直比他过去看过的所有感人肺腑的催泪电影还要令人感动,段路远哭笑不得:“我不要你的剑。”
三番两次地听到多托雷的肠鸣声早就证明多托雷身上没有粮食可以赔付,他提出赔偿自然不是要多托雷给他等价的财物。
金银财宝在这深山老林里毫无用处,至于那把金光灿灿的圣剑,对于段路远来说,也是没用的。
院子里的这一亩三分地并不够他们生活使用,他早就想向外扩大种植面积,不过碍于人手不够一直没有开始行动,如今正好可以让多托雷成为他的短工。
“你只需要,”段路远比划了一下,指着栅栏外的空地,“你只需要替我开垦出一块和玉米田差不多大小的田地,就可以了。”
听闻此言,多托雷当即喜极而泣,他抱着自己的圣剑连声感叹“太好了”。谁也没想到,他喃喃地念叨没几句,就双眼一闭,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呃啊……”段路远眼睁睁地看着多托雷没有任何防范的摔倒在地,等了片刻也没等到多托雷爬起来。他满脸问号地回头看向秦沉阁,疑惑地问,“他又怎么了?”
即便衣服裤子都破烂地不成样子,但又秦沉阁那张冷如玉的脸撑着,不仅不显得落魄狼狈,反而透露出几分放浪形骸的巨大反差感来。
直白的视觉冲击让段路远又一瞬间的晃神,他摸了摸嘴角,确定没有流出什么可疑的液体才放下心来。
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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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青绿的玉米用……
青绿的玉米用叶子扒拉土地两下将地上的坑扩大,另外几根玉米合力把烤的焦黑的玉米扶起来插进坑洞里,完事了还不忘用叶子铲起土块把坑填上。
怕土埋的不严实,几根玉米抱成一捆碾过根部的泥土将其压平。
这么一套组合动作干脆利落,没多久地上焦黑的玉米就全被埋进了土里。其余活力满满的玉米则是用叶子支撑着身体,一步步走到自己的坑洞把自己埋了进去。
它们注意到段路远的靠近,连忙用叶子拍打身体,生怕因为自己不够干净而受到嫌弃。
种在中间位置黑透了的玉米则是不敢见人般弯了腰,段路远见着它们一系列连贯的动作,震惊的无以复加。
嗯……
这些玉米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小秘密?
段路远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偏过脑袋装作没有看见,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在屋子里陪红希多玩会,等这些玉米自己把自己种好了再出来!
玉米们见段路远移开了视线,立刻又动作起来,不知它们是想邀功还是想快点让根系回到土里,动作都快了不少。
即便段路远不回头看也能听见背后悉悉索索的动静,他摒弃杂念看着躺在地上的多托雷,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他还是没忍住想到了那句话——
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虽然段路远的确不太想管多托雷,不过看在能够作“伪证”洗脱魔王嫌疑的份上,还是得管管的。
他架着多托雷的双臂,直接把人拖进屋子里,木屋里的房间当然不止两个,但有床有被子的房间的确只有两个。
要是秦沉阁还是孩子,他们睡一张床,剩下那张床留给多托雷自然不成问题,不过现在嘛……
段路远心想,把自己的床让出来给旁人住?他才没有那么崇高的美德呢。
他把三个椅子并在一起,正好看见秦沉阁换好衣服走下来,他朝秦沉阁挥挥手:“帮个忙?”
秦沉阁还没说话,红希先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兴冲冲地跑到了段路远的身边:“我来!我可以!”
只是他才刚把手伸出来,躺在地上的多托雷直接被无形的力量悬浮起来随后稳稳的落在椅子上。
“你做什么?!”痛失献殷勤机会的红希当即怒了,但一转头瞧见站在楼梯上的秦沉阁又立即怂了。
现在的秦沉阁已经不是前些日子跟红希半斤八两的秦沉阁了。
他瘪了瘪嘴,在心底小声抱怨了两句。但没一会儿他又开心起来,因为长条怪长得这么大,肯定没法赖着段段和段段睡一起啦!
晚饭做的很简单,段路远顶着秦沉阁和红希的双重视线,硬着头皮给昏睡不醒的多托雷喂了点野果捣碎的黏稠糊糊。
吃完饭玉米们已经将自己种好了,段路远看了看前院,栅栏被毁损的面积实在有些大,家中的木材大多是用来烧火做饭的,显然并不适合用来修补栅栏。
眼见着天色渐晚,现在出去伐木也并不安全,段路远当即决定明早出门伐木。
要是在普通的森林里,破了个大洞的栅栏定然会让他寝食难安,没有栅栏的阻碍,深山里的猛虎野狼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冲进来。
但这里是恶魔森林,到了晚上就无需担忧猛兽的侵扰了。能够在这里生存下来的动物,即便不具备思考的能力,凭借着机警的天性也会在黑夜中躲藏起来。
毕竟……
夜晚是属于蚀魔的活动时间。
还真没想到有一天蚀魔竟然对他的生活造成良性影响。段路远苦笑着摇头,转身回了木屋。
栅栏的毁坏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倒也不完全是件坏事,他本就打算在外头多开垦几块田地出来,正好可以改建栅栏,扩大前院的范围。
满腹心事的段路远自然没有注意到秦沉阁和红希两不想让的紧紧跟在他身后。
可怜的小红希,小白龙退化成孩子的时候他尚且争不过秦沉阁,如今秦沉阁恢复原样,他更争不过了,被迫落后半步成了小队列里的尾巴。
等段路远回神的时候,才注意到身后站了一高一矮的两个木桩子,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挡了路,连忙侧身让开,不料秦沉阁没有丝毫要回自己房间的意思。
段路远以为秦沉阁有什么事情要同他讲,疑惑地看向他,谁知秦沉阁同样丢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这是?”
秦沉阁歪歪头,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这是小白龙退化成男孩形态时常做的的动作。
段路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想起秦沉阁恢复成人模样之后除了那句“离开这里,饶你不死。”再没说过别的话。
总不能……
总不能是白龙的身体恢复了成人状态,精神却还停留在孩子阶段吧?
大概是因为他遭受了太多超乎想象的事情,此刻段路远竟然觉得这个猜想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段路远看向秦沉阁的眼睛,明亮的兽瞳一眼能望到底,光从外表来看,怎么也无法想象这样的壳子下藏着的是个孩子的灵魂。不过他没忘初遇小白龙时,因为以貌取龙而引发的乌龙。
他犹豫片刻,问:“你要跟我一起睡?”
秦沉阁垂下眼眸,好半天才慢吞吞地问:“不可以?”
“啊……”
大脑还没有做出应答,身体下意识地做出了行动,段路远推开房间的门,并且让出了一条路。
等到秦沉阁进了屋,段路远才后知后觉的醒悟,就凭刚刚那个反问——
秦沉阁绝对已经恢复正常了!
可是……
段路远惊疑不定地盯着秦沉阁,只可惜按现在的大沉阁比小沉阁要难懂的多,他实在没办法从白龙平静的犹如雕像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见门口的人久久不进门,站在床前的秦沉阁回头,自然地发问:“还不休息吗?”
休息当然是要休息的。
龙都进去了,他难不成还能把他撵出去?
不就是和同睡一张床嘛,都是男人有什么好羞涩的?
段路远默默在心底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牵着红希进了房间,望着已经躺在床上的秦沉阁,他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里闪的画面的确有点多。
他又那么点艰难地移开眼睛,跟木头人似的艰难地躺上了床。
木床并不算大,秦沉阁是孩子的时候,两人睡着并不拥挤,如今秦沉阁突然变成手长腿长的大男人,再睡两个人难免有些拥挤了。
即便段路远有意想要避开,却还是不免碰到对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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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 40 章 厚重的迷雾像……
厚重的迷雾像是层层叠起来的纱,将人团团围住,遮挡住视线,让人无法寻到出路。
他像是处于寂静空旷的山谷中,脚步声被峭壁回传扩大,几经辗转后传到了天边,像是滚滚的闷雷。
迷蒙的环境模糊了时间,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狭小的道路像是没有尽头。他犹疑着放缓了步子,心脏却反常的跳的很快。
前面……
有什么东西?
段路远捂住胸口,震颤的感觉从体内传到体外,又通过手掌传回迟钝的神经。
慢慢的、慢慢的……
脚步声与渐缓的心跳声逐渐重合,分不出彼此。
一点翠绿在茫茫的空间中,醒目亮眼。
它犹如枝头新芽,嫩的能掐出水来。
捂住胸口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垂了下去,缓慢的步伐最终停下。
身后弥漫着的白雾更加浓重了,倘若段路远在此时回头,就会发现浓厚的雾与黎明前的至黑没什么两样:
都能让人成为彻底的睁眼瞎。
但他不曾回头。
他的面前是平静的犹如镜面的水幕。
水幕挡住了诡异的迷雾,也划分出两个世界,一边烟雾朦胧,一边清晰明朗。
“欢迎……”
白皙的脚落在青葱的草地上,纤细的草叶被露珠压弯了腰,晶莹剔透的水珠沾湿了白色长袍。
祂从密林中走出,鸟雀在祂的指尖环绕,晶莹的手微微扬起,飞舞着的鸟雀群散而去。
依依不舍的白鸽盘旋在祂的身侧,打着胆子叼起一缕淡金色的长发。祂没有计较白鸽逾越,轻轻抬手挥退了它。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淡金长发垂在肩头,模糊了祂的容貌——
神祗的容貌本就不是寻常生灵能得以窥视的。
段路远像是初生的稚子,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懵懂茫然。
祂走到水幕之前,平静的水幕泛起圈圈涟漪,遥遥地朝段路远伸出手:“欢迎回家,我的孩子。”
没人能拒绝神明的邀请,段路远也不例外。
他向前走出半步,丝绸织成的衣物轻柔软和,随着他的动作飘起一截衣角,比主人更加急不可耐,擅自率先闯入了水幕。
“哗——”
犹如冷油入热锅,水幕瞬间沸腾,大股大股的蒸汽扑面而来,灼热的温度让段路远不得不抬起手挡住面颊。
大量的水汽融入白雾中,清晰了没多久的视线再次模糊,他在朦胧的烟雾中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
“咚!咚!咚!”
漆黑的影子分明没有脚,但一声声擂鼓般的震动声却好似砸在心窝上,让他生出浓厚的恐惧感。
残缺的魔法阵散发出微弱的荧光,只是在蚀魔投射下的阴影中实在不堪一击,没多久便支撑不住,彻底失去所有光芒。
他不应该害怕的,身为光明教团的精英骑士,早就做好了与黑暗作斗争直到死亡的决心,可恐惧并非决心便能抑制。
多托雷往后退了半步,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双手双脚克制不住的发软。
没关系的。
多托雷缓缓闭上眼,腥臭冰凉的呼吸从浸透肺部,经过完整的循环吐出体外,直到一口浊气吐尽,他再次睁开眼,瞳孔中的慌乱无措被坚定取代。
黑夜将圣剑的光辉衬托得耀眼夺目,他慢慢走出木屋,细小的火焰围绕在身侧犹如一圈圈炽热的光环。
“圣火——”
火焰汇聚成一束,在带来炙热温度的同时瞬间照亮方圆数里。
蚀魔是承受不住暗物质的生命被腐蚀后形成的低等吞噬生命体,它不具有自我意识,只剩下最低等、最原始吞噬欲。
迄今为止,光明教团尚未寻找到如何彻底祛除蚀魔的方法。
但好在这种东西具有相当致命的弱点。
“呲呲呲——”
听到水汽蒸发般的声音,多托雷稍稍放下心来,眼前的蚀魔虽然大的离谱,但并没有超脱教廷的理论知识——蚀魔畏惧光明,在光明当中无法维持原有形体。
他不太擅长最有效且消耗最小的光魔法,但火焰魔法所附带的光明对蚀魔有着同等的效用。
多托雷擦去额头的冷汗,火焰魔法对魔力的消耗相当巨大,不过好在以他的能力撑到太阳升起并不成问题。
然而放松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如烈日下的露珠,顷刻间烟消云散。
在火光的照耀下,蚀魔庞大的身体犹如在高温之下逐渐软化的蜡烛,大滴大滴的蜡油顺着它凹凸不平的外表向下滑落,落在半途便以凝固。
依照常理而言,受到光明直射的蚀魔应当会立即离开,可眼前的巨物没有。
它舞者融化的“肢体”,长着恍若血盆大口的“嘴”,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嚎叫——
“还——”
“还给我——!!”
在蚀魔诞生后的数十年里,光明教团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研究蚀魔的特性,以求能够彻底消灭之法。
虽然这项研究在漫长的时间里因为久久没能取得最终成效,而被屡次消减资金,最终因为资金不足不得不解散研究成员,使其成为历史中消失的一部分。
但其中也不乏些本来很有用,但在蚀魔几乎全部被驱逐到了恶魔森林的前提下,显得很没用的成果。
其中一个便是,蚀魔在某些极端情况下会爆发出锐鸣,这种声音充斥着浓重的绝望气息,能够轻易地掠夺生物的意志,让他们成为自寻死路的傀儡。
作为生在圣雷莫的骑士,多托雷从没有真正直面过蚀魔,不过良好的骑士素质让他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魔力汇聚在双耳,阻断了蚀魔对意识的侵蚀。
尖利的哀嚎包含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绝望,即便多托雷的反应已经足够快,还是不免晃了神,召唤出来的火焰跟着闪烁了片刻。
被黑暗吞噬的生物在死前究竟遭受了怎样的痛苦,才会最终浓缩成如此深沉的绝望悲鸣?
比起这个,让他更加紧张的是,蚀魔从始至终都没有后退半步!
在教廷有限的研究资料中,蚀魔是一种无法根除,但十分“胆小”的魔物。即便它们拥有不死不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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