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大佬的首富太太[八零]》 1 第 1 章 秦湘从没想过，自己会跟王俊生离婚。 毕竟王俊生是村里头一个重点大学的大学生，头脑聪明灵活，长相英俊，毕业之后国家分配工作，那就是干部，谁不说一句前程远大。十里八乡的人说起大学生头一个想起来的必定是王俊生。 而秦湘一个高考失利的女学生，纵然有一张漂亮脸蛋儿，但身无长物，娘家又不给力，能嫁给王俊生绝对是她高攀了，也就王俊生孝顺，听了爹妈的话跟秦湘结了婚，要不然她秦湘怎么可能当干部媳妇儿。 不少人都说秦湘就是命好，曾经秦湘也是这么认为的。 夫妻结婚二十多年，一起吃过苦，一起受过罪，也经历过种种误解，虽有不如意的地方，两人好歹走向相知相爱，他们也曾被人钦羡赞美，夸一声神仙眷侣。 八十年代末创业潮来临，秦湘不忍王俊生在单位被人排挤，勒紧裤腰带咬牙支持王俊生创业，王俊生也的确有本事，不负众望一路披荆斩棘，成为华国知名企业家办下偌大家业。 作为贤内助，秦湘被不少人羡慕钦佩。 丈夫体贴，儿女孝顺，公婆慈爱。 所有人都说，嫁了这样的婆家，就该攀紧了这高枝儿，维护好了这家庭，一辈子享不完的富贵。 直到她曾经视为知己又全心帮助过的闺蜜崔红拿着自己和王俊生滚床单的照片对她说，“湘湘，你看我们俩在一起多甜蜜，俊生说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像左手碰右手无趣的很，只有我身上才能感受到初恋的感觉，心都变年轻了。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你肯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秦湘这才知道过往的一切都是假的。 深情的丈夫是虚伪的，知心的闺蜜也只会在背地里捅刀子，时刻盼着把她搞下去自己上位。 到了这时候所有人仍在劝她：男人有钱就这样，好歹没把人领家里来，你还是人人羡慕的王太太，孩子也都大了，哪怕为了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总得过下去，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离了王俊生你连王太太都不是，还不是便宜了那个女人？ 就连她的一双儿女也说：“您瞧瞧您这张脸已经不年轻了，我爸却还风度翩翩，他在外头忙生意逢场作戏多了去了，这样的事儿您该早些习惯，我们做儿女的没法掺和我爸的事儿，但我爸说了，即便他有了其他人，继承人仍旧会是我们，所以为了我们，请您千万不要得罪我爸。至于崔姨，人是您最好的朋友，又是您领进咱家来的，在咱们家照顾我们俩那么多年，我们心里也感激，到了这份上我们也不好说她，您总不希望您的孩子是不知道感恩吧？” 秦湘觉得这都是屁话。 贤内助她不当了，孝子贤孙她也不要了，谁不让她痛快，她就让谁不痛快。 哪知才将敌人搞的身败名裂，正打算享受单身生活，她赶时髦儿重生了。 知道自己重生的时候，秦湘意外的松了口气。 上辈子离婚后她带着律师团队争取了大把的家业，除了留给自己花的剩下的都捐了。该收拾的收拾了，该扔的扔了，该出气的也出气了，父母那边也安排妥当了，甚至因为生气儿女的态度，她直接写了遗嘱死后财产跟俩白眼狼也没关系了。 抛开那些曾经令她不快的人和事儿，上辈子恩怨也算了了。 重生虽然没了豪宅豪车，但一下年轻了那么多，脸上的皱纹没了，走形的身材回来了，这可是天大的好处。最重要的是她的父母都健健康康的，三哥还没找对象，姐姐还好好的活着。就算如今麻烦不少，她一个活了四十多年见惯了妖魔鬼怪的人还能怕这个？ 所以她觉得老天爷对她不薄，给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对上一辈子的那些个身外之物还真没觉得不舍。 八十年代啊，这可是猪站在风口都能起飞的年代，不说遍地是黄金，那机遇却是几十年后所没有的。她经历了上辈子，积累了那么多的经验，要能力有能力，要眼界有眼界的，干什么窝在王家这个狼窝奉献自己。 她要离婚，还得迅速离婚，最好赶在开春之前离婚。然后开始她的赚钱大计。 搞对象什么的，哪有赚钱香，等她有钱了，成了富婆了，她还能缺男人？指不定能养个小狼狗哄她开心呢。 唯一不好的就是重生的时机不凑巧，这时候她都跟王俊生结婚一年了。如今王俊生已经在放假回来的路上了。 按照记忆来说，去年她和王俊生只是摆了酒席成了事实婚姻，今年冬天王俊生回来，两人才一起领的结婚证。如果真想离婚也简单，只要说通王俊生，俩人一块去大队书记那儿写个证明材料盖个公章确认离婚也就可以了。 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怎么说通王俊生跟她离婚，还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来不及细想，外头砰砰砰传来敲门声。 秦湘回神，就听见外头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老三家的，起来了没？” “马上就起了。”秦湘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应了一声皱着眉头将棉衣棉裤捞过来在被窝里捂着，等暖和了这才挣扎着在被窝里穿在身上。 这边才下了炕，那边崔莲花又说，“老三家的，俊生下午回来，你记得今天把屋里收拾收拾。” “知道了。”听到王俊生的名字秦湘只觉得反胃，她应了一声而后利索的将一头的长发编成时下流行的麻花辫，找头绳的时候看到桌上放着的红头绳，厌恶的皱了皱眉，随后翻出一段黑色皮筋儿扎在了发尾的位置。 屋门口靠着窗户那儿摆了一个洗脸架，秦湘拿暖瓶倒了一点热水洗了脸刷了牙，这才抬头对上窗户框上挂着的大照镜。 镜子里的女人今年不过二十，头发乌黑浓密，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双杏眼清澈明亮，唇角微微翘着，看着就让人眼前一亮，哪怕脸上有些粗糙 ，也难以遮掩这张脸的美貌。 这就是年轻时候的她啊，十里八村有名的漂亮姑娘。还是少有的高中生，识字有文化，名声也好，多少小伙子喜欢她，想将她娶回去当媳妇儿。去年时候她嫁了有名的大学生王俊生，不少人虽觉得惋惜却又觉得两人般配，不知道等她和王俊生离婚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她笑了笑，里头的人也跟着笑，她皱眉，里头的人也皱眉，一张脸甭管是哭还是笑，都漂亮的不像话。她自己看着自己的脸都要爱上了。 秦湘伸手抚在脸上，脸上露出愉悦的笑来。 她秦湘又回来了。 这边还没出门，外头就已经响起崔莲花和两个嫂子说话的声音了，秦湘也不在意，反正她都是要离婚的，她们怎么编排她也不想在意了，更没必要舔着脸的在不喜欢的人面前刷印象分。 推开门，一股冷风直往领口钻，将秦湘冻的一个哆嗦，让她有些想念她的豪宅。旋即又看开了，过往都是浮云，如今回了八十年代，她要靠自己闯个将来，自己建座大豪宅。 听见动静，说话的婆媳三人也住了嘴，纷纷朝秦湘看了过来。 二嫂于巧梅很羡慕秦湘，觉得秦湘长的就像城里人，长的漂亮又有文化，不像她脸长的一般，皮肤又粗糙，站在人堆里都看见她。而大嫂蔡红艳那就是嫉妒秦湘了，嫉妒同样嫁进王家，她嫁的那个是庄稼汉，秦湘嫁的却是个大学生，往后要当官太太享福气。 蔡红艳扯着嗓子道，“哎呀，三弟妹，你可算是起来了，你这躺了三天了，再娇贵的身子也养好了吧？正好三弟今天回来了，让三弟好好看看他媳妇儿是怎么替他在家孝敬老人的。这饭菜端屋里，就差让妈给端洗脚水了。” “你少说两句，秦湘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崔莲花训完大儿媳妇，又一脸柔和的对秦湘道，“她也没坏心，就是嘴巴不饶人，你甭搭理她。” 见婆婆偏心，蔡红艳很不忿，哼了一声进灶房去了。 崔莲花不理会蔡红艳，只对秦湘笑，“别生气。妈给你煮了鸡蛋，一会儿吃了补补身子。要是身上还不舒坦吃了饭再躺躺，俊生下午才回来呢。” 秦湘的确不想搭理蔡红艳，主要是上辈子实在搭理够了，可没敢就此把看似温柔善良的崔莲花当好人。 上一辈子蔡红艳是个大极品，那她婆婆就是个大boss，老年板的白莲花，最喜欢在儿媳妇中间捧一个打压一个，所以崔莲花的话听听也就得了，真认真了，最后倒霉的还是你。 就像这会儿崔莲花可这劲儿的对秦湘好，非但不会解决问题，还会让蔡红艳对她意见更大。不过有鸡蛋不吃那就是傻，秦湘才不管大嫂是不是气的心肝疼呢。 揣着心事吃完早饭，谁也没看出来秦湘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家里其他人该干嘛就干嘛去了，秦湘回屋收拾家当，中午刚吃过午饭，外头突然有人喊她，“秦湘，你在家吗？” 声音婉转娇柔，在大冬天里让人耳目一新。 曾经的她很喜欢这道声音，还笑着说她如果是个男人也会喜欢着迷。可后来有一天这声音的确让男人着迷了，那个男人就是她曾经的丈夫王俊生。 秦湘拉开窗户帘子朝外看去，就见年轻了的崔红正搅着手指头忐忑不安的站在院子里。 已经进了腊月，天冷的厉害，崔红穿了一件水红色掐腰小袄，小腰盈盈一握，前胸鼓鼓的，屁股翘翘的，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尖尖，鼻梁秀挺，一双漂亮的大眼中藏满了不安与忐忑，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 这要是在后世，这样的长相多的是人喜欢，可惜这是八十年代，在长辈们眼中这就是不安分的狐狸精长相。 与之相反，秦湘的漂亮更清丽明媚，一张鹅蛋脸上杏眼明亮，极易给人好感，看着没有攻击力，容易掌控。 所以当初得知秦湘没考上大学，崔莲花立即就提着厚礼找上了秦家，先说动她兄嫂，再打动她父母，这婚事几乎就成了一大半儿了。而且当初她因为高考失利，家里人不让复读了，她伤心绝望，本着当不成大学生就当大学生的媳妇的念头就嫁了。 而崔红因为长相，婚事一直不顺，秦湘嫁人后，崔红突然认识了同为王家庄的王青山，两人迅速结了婚，就住在王家的隔壁，两家还是拐着弯儿的亲戚。至于嫁人的原因她没问过，怕崔红心里不痛快，只时常与崔红在一起安慰崔红。 想着前世今生俩人的狗血孽缘，秦湘眼中渐渐浮出笑意，“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不过你来的也凑巧，下午俊生就回来了，家里准备了好菜，到时候你也在留下吃饭。” 崔红眼神微闪，想到那个俊秀挺拔的男人笑起来的模样，心突然又乱了起来。 2 第 2 章 秦湘一直留意着崔红的神色，瞥见她眼神中微妙的变化，心里不由冷笑。 在被崔红偷家之前，秦湘一直以为崔红是那种比较胆小怯懦的人。 所以在和崔红认识交好的那些年里，一直都是秦湘在主动。 年幼时看见其他人骂崔红是小狐狸精，她会主动伸手和崔红做朋友。长大后崔红被村里小混混调笑，也是秦湘拿起砖头跟人打架。以至于后来崔红跟暴发户离婚，也是她带着人上门为崔红讨个公道，争取该有的东西。 崔红落魄了，没钱了，也是秦湘主动帮忙，拉她出了困境，给了她安身立命的退路。 崔红说想报答她，想去王家当保姆，顺便能帮她照顾孩子，不然会寝食难安。秦湘感动不已，将崔红的孩子也送进贵族学校。崔红说担心孩子被人说有个保姆妈，她又操心着给找房子找关系安排工作。 结果这样一个人，却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偷了她的家，穿着她的睡衣睡了她的男人，就连她引以为傲的两个孩子也是只认崔姨，劝亲妈贤良大度。 上辈子看走了眼，让两个狗东西蒙了眼睛，还好她看开了。至于糟心的儿女，既然喜欢他们崔姨，那就让他们崔姨把他们生出来好了。 “这不太好吧。”崔红眉眼低垂，神色紧张，声音一如既往的娇柔婉转。 瞧着崔红的神色，冷不丁的秦湘突然就有些怀疑：崔红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惦记上王俊生的，真的是在王俊生发达了之后吗？ 如果不是，难道是从她嫁人之前就开始了？当初崔红又是为了什么迅速的嫁了隔壁的王青山？真的如崔红所说舍不得她想跟着她做邻居继续当好姐妹？ 这个想法让秦湘一惊，看崔红的神色就更复杂了，她开口道，“你别拒绝了，我们可是最要好的姐妹呢，不过是一顿饭，不至于请不起你，大不了我自己拿一块钱给我婆婆就是了。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饭都不吃就回去。” 两家虽然是邻居，但崔红结婚半年来这还真是头一次踏进这里。若说不是因为王俊生要回来了，秦湘现在是一点都不信的。 崔红脸庞微红，垂着头小声道，“这也太麻烦了一些……” 门口传来崔莲花说话的声音，崔红咬了咬唇面带恐惧的摇头，“不了，崔婶儿不喜欢我，知道我过来肯定会不高兴的，我先回去了。” 说完崔红便转身要走，秦湘忙拉住她，“你急什么，你现在都结婚了，大家是邻居，按照辈分王青山还得喊我婆婆一声三奶奶呢，你跟我又是朋友，我婆婆她不至于对你怎么样的。再说了，你来之前就该知道老太太的态度，既然来都来了还怕什么？” 听她这样劝，崔红面露犹豫，犹豫的功夫崔莲花进门了，看见崔红的时候眉头皱了皱，想说什么到底顾忌王青山一家没开口，还扯着嘴角客气道，“崔红来了，大冷天的怎么不到屋里坐？好歹倒碗水暖和暖和身子，这一身行头好看是好看，就是看着不怎么保暖。” 当初王青山要娶崔红的时候崔莲花就不看好，虽然是一个姓的女人，可崔红看着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这样的女人她是看不上眼的。往日里见了崔莲花都只当看不见，这会儿也就话赶话了，不然一个眼神都不稀罕给她。 崔红咬唇，手指头搅着小袄的衣襟，瞅着都要掉眼泪了，委屈可怜的这股劲儿我见犹怜。 “这就进屋了。”秦湘像没瞧见崔红的变化，伸手拉着她的胳膊进了东厢房，虽然不比外头暖和多少，起码这风刮不到身上来了。 别看秦湘和王俊生结婚一年了，两家又是邻居，但这还是秦湘头一次主动上门，以往的时候都是秦湘回娘家的时候趁机去看看崔红。后来崔红嫁人了，俩人在一个村子，也都是秦湘过去看她。 崔红抬头扫了一眼这间屋子，这屋子不算很大，炕靠着窗户和墙边盘的，在里头还有一个大衣柜，门另一边的窗户那儿摆着一张书桌，还有两张凳子，门口靠着炕那里脸盆架上是大红色牡丹花的脸盆，上头还搭着一块大红色的毛巾，而在炕上头的墙上甚至还挂着王俊生和秦湘结婚时候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肩膀靠在一块，看起来很般配。 崔红看的眼眶都有些酸了，忙将视线收了回来，“你这屋子可真好，还是青砖瓦房呢。” 哪像她住的房子，还是泥巴砖垒起来的，也就房顶放了一些瓦片。跟这宽敞明亮的青砖瓦房比起来可就差的远了。而且王家也不是全都是青砖瓦房，而是独秦湘住的这一间，可想而知秦湘在王家过的是何等快活日子了。 秦湘不以为意，“我这屋子里东西还是太少了，我婆婆说了，这次俊生回来正好让他带我去县里扯布做两件衣服，再将家里的东西添置一下。” “啊？”崔红抬头，似乎没听清楚。 秦湘也没重复，反而又红了脸庞，“之前俊生写信回来说给我买了雪花膏呢，你看看我的脸，都有些干燥了。” 她的脸伸过去，崔红目光落在莹白的肌肤上，的确有些干燥，像娇花缺了点水分。这缺了的水分等王俊生回来也就能补的回来了。而秦湘长的也漂亮，可她命苦，嫁的男人就是木头桩子，她不提，别说是给她买雪花膏了，就是嘎啦油也不会给她买。 一瞬间崔红坐着有些难受了，她是听人说王俊生今天要回来，她男人和婆婆又没回来，她才跑来的。可这会儿听着王俊生对秦湘如何的好，她有些坐不下去了。 外头传来崔莲花说笑的声音，紧接着蔡红艳扯着嗓子喊道，“三弟妹，老三回来了。” 闻言崔红蹭的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秦湘忙道，“你坐着，我出去看看。” 崔红忙转身往外走，“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秦湘来不及阻拦，靠近门边儿的崔红已经推门出去，却不想正与要进屋的王俊生撞个正着。 王俊生下意识的将人抱住，才发现温香软玉的，不像秦湘，他低头看了眼，对上崔红那双受了惊吓的眼睛，脸蹭的就红了。 “你们干什么？” 蔡红艳一声尖叫，惊的王俊生慌忙松开怀里的人。 对于崔红王俊生自然是认识的，她是秦湘的邻居也是好朋友，后来也嫁到他们村住在隔壁，真论起来崔红的男人还得喊王俊生一声叔叔呢。 发生这样的变故王俊生有些尴尬，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我不是故意的……” 秦湘尚未说话，崔红已经惊恐的不行了，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蔡红艳哈哈两声，看不得崔红这样的做派，“谁也没说你是故意的，你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老三把你怎么着了呢。” 说着又嘲讽的看向秦湘，“三弟妹，快哄哄你朋友，她再哭下去，满村的人都该知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故意欺负青山媳妇呢。”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崔红怯生生的抬头，委屈的看向秦湘，“湘湘，你相信我。” 秦湘都没想到竟会有如此变故，瞅瞅年轻了二十岁的王俊生那神色，倒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秦湘嗔怪的看向王俊生道，“你先上堂屋洗洗手暖和暖和，我哄哄崔红。” 得了提醒，又被崔莲花拉了一把，王俊生说了一声抱歉忙转身往堂屋去了。 屋门关上，秦湘见崔红还在那儿哭便不由道，“你再哭下去是想坐实了这事儿传出去？” 崔红猛的停住眼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人虽然不哭了，可这可怜巴巴的样子真的是惹人爱怜。 “我知道。”秦湘无奈嘴上说着违心的话，“我不信谁也不能不信你啊，咱俩这关系，就是刚才他不小心亲了你一下我都不会怀疑。” 崔红一懵，刚想继续解释，就听秦湘又道，“你可别哭了，不然等你男人回来还以为我们这当叔婶儿的欺负你了呢。” 崔红擦擦眼泪，露出一抹忐忑的笑来，“只要你信我，我就什么都不怕。” 秦湘看着这张脸不由感叹，这美人儿哭起来的时候都好看，让她哭，她是哭不来那么娇柔的。 于是秦湘又哄了半晌，崔红这才放宽心了，她站起来说，“发生这样的事儿我也不好意思在这坐着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秦湘送她出门，往堂屋那儿瞧的时候正好看到王俊生站在屋门口那儿跟他爸王大柱说话，似乎说了什么，王俊生很高兴，正在那儿笑，文质彬彬的看起来的确一表人才。 秦湘没吭声，崔红悄悄的瞥了那边一眼，瞥见王俊生含笑的一张脸，一张俏脸红直接红到了耳朵根儿。 秦湘其实看到了，但她也假装没看见，只对崔红说，“腊月里也没事儿干，开年还得春种，你自己在家又没事儿，常往我这来坐坐。旁的什么想法你也别担心，我不在意那些的。” 原本这时候崔红该是拒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崔红愣是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从王家出来的时候外头街上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人没有散去，几个大娘婶子的便问崔红，“刚才听见蔡红艳叫了一声，她喊什么呢？” 本是凑热闹随口一问，哪知崔红却红了脸，娇俏的站在那儿有些手足无措，“我也不知道。我没听清楚。” 说完便扭着腰慌忙走了。 王家西边儿的张大娘盯着崔红那腰啧了一声，“难怪王青山要死要活的非得娶回来，就这一张脸，这一把腰，是个男人也该把持不住。这在炕上得浪成什么样啊。” 其他几个婶子大娘不知说了什么，一起哄笑起来。 崔红听了，脚下的步子走的更快了，眼前莫名的就出现了刚才王俊生抱着她的情形，这下脸就更红了。 3 第 3 章 王家屋内谁都没提刚才的事儿，一片喜气洋洋。 王俊生将带回来的礼物分给各房，蔡红艳得了好处喜笑颜开，就连于巧燕也高兴的合不拢嘴，得了糖果的孩子更是高兴的像过年，喊着三叔比亲爸都亲。 崔莲花嘴角含着笑念叨，“你竟花钱，咱家什么都不缺。”但儿子孝顺，崔莲花又与有荣焉，这么有出息的儿子是她生的，以后她可是要跟着享福的。这会儿她的眼里再也没有其他人，就只有王俊生这个儿子。 从下车踏进这个镇子开始，王俊生就一直被人追捧，这会儿迎着全家人的夸赞和崇拜的目光，王俊生站在那儿意气风发，“都是小玩意儿，也就图个新鲜，等以后咱日子好了，再买更好的东西。” 看了眼坐在那儿看热闹的秦湘，王俊生直接将包递了过去，抬抬下巴笑道，“剩下的都是你的了，给你买了衣服和雪花膏。” 其他人顿时笑了起来，哪知秦湘没接也没动，反而道，“那你放屋里去吧。” “行。”王俊生一手提着行李袋，一手去拉秦湘的手，却不想被秦湘躲开了，王俊生疑惑，“湘湘……” 秦湘故意红了脸起身，“我出去了。” 众人又笑了起来，蔡红艳得了东西心情大好，凑趣笑道，“三弟妹这是害羞了，三弟快去哄哄。” 王俊生提着行李袋出来，却没看见秦湘，将东西放回屋里，想到刚才秦湘的反应，王俊生忍不住蹙眉，难道秦湘因为下午那事儿不高兴了？他又不是故意的，真这样那就有些小心眼儿了。 因为王俊生归来，崔莲花难得置办了一桌丰盛的晚饭，老母鸡炖蘑菇，红烧鱼，五花肉炖酸菜，再炒上一盘子菠菜炒鸡蛋，量大管够，吃的一家老小满嘴流油，小孩子更是高兴的觉得像过年。 晚饭后外头天都擦黑了，秦湘和王俊生洗漱回屋。 王俊生从行李包里拿出一瓶雪花膏说，“抹上这个。” 秦湘接过来放在一边儿没用，扭头上炕，“我不习惯用这个。” 两人躺下吹灭油灯，王俊生就靠了过来，意思再明显不过，“湘湘，你想……” 秦湘翻身靠墙将她的被子拢紧了，含糊道，“这几天不方便。” 王俊生一愣，明白过来，不由遗憾，“好吧，过几天再说。” 秦湘不由翻白眼，还过几天，过几天最好就跟你离婚了。就算不离婚也别想靠她太近，谁稀罕跟个老王八干那些事儿。 干不成那事儿，王俊生也没恼，毕竟夫妻分开半年了，怎么也该说说话，可王俊生扭头一看不由气笑了。 秦湘压根就没有跟他聊天的打算，背对着他的身子动都没动。 “湘湘……” “睡觉，累了。” 秦湘毫无心事的睡了，王俊生却睡不着。 下午时候的不快又涌了出来，他觉得秦湘对他有些敷衍，这大概就是相亲结婚的缺点了。刚相亲的时候他觉得秦湘不错，高中毕业，长的也漂亮，可去了外头见了世面之后他就发现，有时候脸是最不重要的，那些城里的姑娘包括他那些同学，不管是眼界还是心胸都不是乡下女人能够比较的。 不过他既然和秦湘结了婚，哪怕有不好的地方，他也忍耐了，也打算跟秦湘说说外头的世界长长她的见识，可为什么秦湘还是不肯满足？他认为他做的足够好了，回来的时候还特意去给秦湘买的雪花膏，这雪花膏他可是就买了两份，亲妈一份儿，秦湘一份，连跟他关系最好的妹妹都没有。 可他又得到什么回报了？竟然连句话都不稀罕跟他讲。 恰在此时秦湘突然道，“俊生，下午抱了崔红那事儿你可别在外头说，她那人最胆小了。万一让王青山听见起了什么误会，他不会来找你怎么着，万一怪到崔红身上就不好了。” 秦湘不提还好，一提这个王俊生也不高兴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不会还怪罪上了吧？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至于出去说这个吗？” 听着他辩解，秦湘突然觉得无趣，转过身去道，“没有，你多想了。崔红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又是我男人，我怎么可能不信你。我就是嘱咐一下，毕竟她日子过的也艰难。” 王俊生松了口气，“你不多想就好，我不是多嘴的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秦湘，我们是夫妻，任何时候你都得相信我。” 任何时候都相信他？ 秦湘不由冷笑，上辈子她就是太相信王俊生的为人了，很多事她都没仔细追究，结果呢，转头和自己的好闺蜜搞在一起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嘴，这话是一点都不差的。 王俊生没得到回应，定睛一看，旁边的女人已经睡着了，王俊生瞬间觉得自己一腔真情喂了狗。 乡下的夜里最安静了，不过九点钟，就彻底没了动静。 王家庄东边一座院子里，崔红突然睁开眼，大汗淋漓的从炕上坐了起来。 她看着周围的环境，一抹头，全是冷汗，旁边的男人鼾声如雷，声音像带着哨子，冰冷的空气让崔红终于回归了心神。 崔红做了一个梦，只是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的像是在梦里过了一辈子。 在梦里她不甘乡下的生活跟着王青山进城打工，却在打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暴发户，她沉迷于暴发户对她的好，结果被王青山发现了，两人便离了婚。离婚后过了两年躲过风头她又进城了，重新找了个暴发户，还顺利结了婚，过了几年富太太的好日子。只可惜她没能生出儿子，于是又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女儿独自生活。 而秦湘跟王俊生结婚后感情逐渐升温，王俊生毕业后就进了大企业当了干部。八十年代末的时候王俊生赶上好时机开始创业，到了九十年代后期的时候已经成了鲁省有名的企业家。更令崔红嫉妒的是夫妻俩的感情还一直都很好，王俊生非但没变坏，还对秦湘特别好，秦湘彻底过上了富太太的生活。 两人明明是朋友处境却相差甚大，村里人说起她们俩的时候总喜欢感慨秦湘命好，而她命苦。 崔红这会儿梦醒了都能感受到梦中那种羡慕嫉妒的感觉，在梦里渴求能够得到秦湘这样的生活。后来她想办法进了王家当了保姆，开始的时候她发疯的嫉妒秦湘的感情，慢慢的她滋生了不该滋生的想法。 她趁着王俊生喝了酒秦湘又不在家的时候爬了床，勾引了王俊生，她以为王俊生会推开她，谁知道并没有。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一对四十出头的男女竟像小年轻一样偷偷摸摸的搞起了地下情。可她还是不满足啊，她勾着王俊生闹腾，最后发现王俊生竟然没有离婚娶她的念头。 于是她生气了，直接想办法在俩人滚床单的时候拍了照片，人生头一回的大胆的站在了秦湘面前。 秦湘气疯了，然后跟王俊生离婚了，而她作为续弦终于上位了。 可惜到了这儿她就突然醒了，不过她相信后头都是她阔太太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崔红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大约是老天爷也看不惯秦湘才让她梦到这些吧。 既然她知道了后面的发展，那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做王俊生的妻子呢？ 她实在太眼馋秦湘富太太的生活了。她长的那么美，就该找个王俊生那样的男人疼着宠着，过上好日子。 崔红笑了笑躺下，旁边的王青山却被吵醒了，“还没睡？” 崔红道，“睡不着。”想着富太太的生活，心里实在是兴奋啊。 “那是我不够卖力，没喂饱你？”王青山还带着鼻音，人都没清醒就翻身上来。 崔红厌恶的想要推开他，可男人根本不理会她的抗拒，以为崔红只是像以前一样欲拒还迎搞点儿夫妻情趣，动作也更加猛烈，以满足自己的媳妇儿。 王青山可不知道崔红做了个极为真实的梦，这会儿心思都在富太太生活上呢，心早就不在王青山身上了，这会儿王青山亲她，她只觉得恶心，见王青山不肯下来，直接一脚踹出去，踹的王青山一愣，浑身一抖，不由恼火，“你发什么脾气。” “有完没完了？” 崔红压抑着声音，可语气中的厌恶却让王青山一愣，有些不敢相信。他对她那么好，从娶了她真是让他干啥就干啥，好吃的好用的都可着她的心意来。她喜欢他温柔的时候他就温柔，她喜欢他野蛮的时候他就野蛮，炕上炕下的由着她折腾，结果就换来这个？ 老实人也生气了，随即翻身下来也不管崔红了，直接睡了过去。 崔红厌恶的擦了擦嘴，王青山长的不怎么好看，动作又粗鄙，跟梦中王俊生的儒雅温柔差别实在太大了。被王青山亲，就跟被狗啃了是的，实在无趣的很。 随后崔红又有些难受，现在她结婚了，王俊生也结婚了，难道她还得等着以后四十多的时候再爬床？ 那可不行。 老天爷既然给了她这机遇，那就是看不惯她崔红过一辈子苦日子，她怎么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然而看了眼旁边粗鲁的打着粗鲁的王青山，崔红越发觉得厌恶。 只是这婚都结了半年了，王青山对她又一往情深的，她该怎么离婚呢？ 还有秦湘和王俊生才结婚一年，如今又是小别胜新婚的时候，她又该怎么让他们离婚呢？ 4 第 4 章 天一亮，秦湘一睁眼，就看见王俊生披着棉袄坐在那儿看书。 不得不说，年轻时候的王俊生的确长相不错，五官虽然普通了点儿，但凑在一起的时候就英俊不少了，而且是大学生，文质彬彬的，说话谈吐也都带着一股子城里干部的味道。如果不是知道了王俊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鬼玩意儿，秦湘这会儿都能夸王俊生两句。 上辈子俩人没能走到最后，她被王俊生和崔红恶心了一把，这会儿和王俊生躺在一张炕上她都觉得跟吃了苍蝇一样膈应。 见她醒了看着他愣神儿，王俊生以为秦湘这是想跟他和好了，便顺势给她台阶，伸手想给她整理一下头发，结果秦湘迅速的躲开了，没好气道，“你干什么？” 王俊生抬起的手有些不自在，脸上的笑也落了下来，“给你整理头发，不乐意就算了。” 秦湘不理会她，穿衣起床，王俊生有些不高兴秦湘的反应，既然结婚了，那夫妻间就该相互间信任一点，昨天的事儿本就不是他的错，他也好声好气的解释了，怎么还没完了了。 但王俊生向来是个会压制自己脾气的人，知道这时候不好跟秦湘闹别扭，便转移话题不再提这件事儿，“昨天回来的时候我碰见王青山了，他现在在市里打工，听他那意思等过了年要带着他媳妇儿一起出去。” 秦湘一顿，不由记起来，上辈子崔红的确跟着王青山进城打工过，但不知道为什么，没两年的功夫两人就离婚了。当初她还问崔红到底是什么原因，结果崔红也不说，只捂着脸哭，那时候她还以为是王青山做了什么对不起崔红的事儿才离婚，还要去找王青山算账，结果崔红只哭着拦着她不让去。 后来经历背叛，让她彻底看清崔红的嘴脸，这会儿她都怀疑是不是崔红在外头做了什么对不起王青山的事儿才导致王青山跟崔红离婚的呢。 在她印象里，王青山跟崔红离婚后，崔红没几年便结婚了，王青山却是好几年之后的时候才在村里被人介绍跟一个寡妇搭伙过日子的。后来听说王青山两口子在县城开了门口做生意，日子过的也很不错。 就是不知道这辈子崔红还会不会跟着王青山进城打工去了。 “想什么呢？”王俊生戳了秦湘一下。 “没什么。”秦湘皱眉往边上躲了躲，试探问道，“你还有一年半就大学毕业了，现在村里也有人出去打工了，你说过了年我跟着你一起去首都怎么样，我可以去打工，还能给你洗衣服做饭，这样咱们也就不用分开了。” 然而王俊生却皱起眉头，毫不犹豫的拒绝，“那不成，你长这么漂亮，我可不放心你出去。” 说完王俊生又怕秦湘生气认真道，“你等我一年，毕业后我工作稳定了就把你接过去，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自己都没赚钱，哪能让我妻子赚钱养我，这说出去不好听，我也舍不得你跟着我出去吃苦受罪。” 秦湘觑着他的神色，突然笑了，“看你吓的，我才不去呢，我就是个村姑，去什么首都，不去了。” 王俊生松了口气，“我也说的是实话，我的确是心疼你，怕你出门在外会受委屈。外头不比村里，村里人都认识，有我这层关系在也没人会为难你。到了外边就不一样了，外头的人心眼儿多，好些人看着是好人心眼坏的很，你这么善良的人容易吃亏。” “知道了。”秦湘懒得听他絮絮叨叨，说完转身出去了。 王俊生才提了话头人又走了，顿时又生了一股子气出来。他觉得秦湘对他并不热情，如果秦湘多说两句好听的，说不定他也就松口了，可她这是什么态度？ 今天早上轮到秦湘做早饭，秦湘一出去就看见蔡红艳和于巧梅已经在灶房里了，看见秦湘出来，蔡红艳道，“哟，三弟妹今天可起的真早啊，甭过来做了，老三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夫妻多亲近亲近，早饭我和你二嫂做就完事儿了。” 秦湘不理会她话里的调侃，能不做饭那正好，直接道了谢往屋里抹擦脸油去了。 王俊生从外头上茅房回来，随口问道，“你不是不喜欢用这个吗？” “突然又喜欢了。”秦湘将膏体均匀的抹在脸上，有些干燥的脸瞬间就变得滋润了。她的皮肤本来就白，这会儿更加莹润透白。她突然有种预感，觉得今天崔红还会过来。 昨天她都说了王俊生会给她买雪花膏，这要是不用上，那怎么刺激一下崔红。重来这么一回，秦湘决定好好观察一下这对狗男女。多了那么一点点变故，这俩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发展呢？ 王俊生赞同道，“冬天还是抹点儿好，大学里那些女同学就喜欢这些。” 秦湘惊讶回头，意味深长道，“你对你女同学倒是了解。” 一听这话就知道秦湘误会了，连带上他回来之后秦湘的反应，越发让王俊生不快了，他伸手拽住秦湘的胳膊，问道，“秦湘，你跟我说清楚，你到底在闹什么？” 秦湘笑，“我闹了吗？” 她不过是醒悟过来了，提前得知了王俊生的狗德性，早点儿离的远远的罢了。难不成还想让她跟上辈子是的温言软语的说好听的话？ 呸！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秦湘眼中的嫌弃刺痛了王俊生的眼睛，手也松开了，他气笑了，“行，你没闹，是我在闹，行了吗？” 说完王俊生径直出去了。 两人到底关上门小声吵架，外头王家人还真没留意道，以为他们关着门亲密呢，为此崔莲花还贴心的把其他人都撵屋里去了。 瞅见王俊生出来，脸上似乎带着恼火，便问道，“老三，怎么了？秦湘一个人在家也不容易，你别和她闹气，媳妇儿就要多哄哄，知道吗？” 王俊生脚步一顿，想着他妈的话，突然有些悟了。 独守空房半年了，该不会是因为这个跟他闹气儿吧？ 王俊生笑了笑，神情也轻松了，“没有的事儿，您甭担心。” 早饭后崔莲花照常对家里人做了安排，到了三房这里，崔莲花一改前头的严肃，温和道，“老三才回来好好歇歇，秦湘就陪着老三吧。” 蔡红艳已经在那儿撇嘴了，崔莲花皱眉，“他们两口子那么长时间不见，怎么不得好好团聚。” 昨天王俊生送礼物好歹这会儿还没忘，蔡红艳忙笑，“妈，我可什么都没说。三弟和三弟妹的确该多相处，好早点给您添个大孙子。” 一句话王俊生都不好意思了，扭头去看秦湘，却发现秦湘还在那儿走神。生孩子那事儿的确不错，可惜不凑巧呢。不过没关系，过几天也就行了，寒假有二十多天呢，他加把劲儿争取让秦湘怀个孩子，怀了孩子秦湘也就没劲头闹腾了。 其他人都忙各自的事儿了，王俊生拉着秦湘回房，秦湘生怕他做什么，忙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屋绣鞋垫儿。” “回屋也一样，我还能给你分毛线。”王俊生看着她，不知道秦湘到底在别扭什么，他们都结婚一年了，该干的事儿也干过了。就算她一个人在家委屈了，可他现在都回来了，也低声下气的陪着她了，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到底是年轻，此时的王俊生并不如经历社会磨砺之后成熟稳重能藏得住情绪，秦湘觑着他眼中的不满摇头，“在这屋明亮。” 这也不是假话，王俊生应了一声也不走了，“那我在这陪你。” 秦湘道，“随你。” 见王俊生真的给她分毛线了，秦湘又有些头疼，该怎么提离婚呢？ 如果没个理由，她想离婚实在太难了。 毕竟在所有人眼中哪怕她娘家眼中，她能嫁给王俊生都是高攀了，可她这会儿看着王俊生都觉得恶心，真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恰在这时候，外头传来说话声，秦湘探头去看，就瞧见崔红正跟崔莲花在说话。 崔红一如既往的垂着头，双手不安的搅着衣服，崔莲花不知道说了什么，崔红抬头朝堂屋看了一眼，对上秦湘视线的时候坚强的笑了笑，又转身便走。 秦湘站起来道，“我去看看。” 说着她就出去了，王俊生便凑在窗户上看了眼，透过窗户缝正看见秦湘追着崔红出去了，在他这个位置，也只能看到崔红袅娜的身形了。 王俊生不由感慨，这个崔红还真是不一样，真是便宜王青山了，竟有这种好命娶这样的媳妇儿。要是秦湘也能这么软和就好了，哪个男人不喜欢软和娇滴滴的媳妇儿，偏偏秦湘硬气，还跟他使起了小性子。 这时候崔莲花皱着眉头进来了，嘴里嘟囔道，“秦湘也是，就崔红那德性有什么好交往的，非得把这人往家里带……” 她话都没说完，就看见秦湘拽着一脸委屈的崔红进来了。崔莲花再不高兴也不会当着秦湘的面儿下了崔红的面子，扯了扯嘴角道，“你们回屋玩吧。” 秦湘余光扫见崔红进来后偷偷瞥了眼王俊生又垂了下去，便道，“要不我们去我屋里坐着聊天吧，把炕烧上也不冷。” 崔红瞥了王俊生一眼，犹豫道，“这多不好。” “没事，俊生不会计较的。”秦湘说着看向王俊生，“你说是吧？” 王俊生敷衍的点点头，有些心烦意乱。 于是秦湘便带着崔红回了她住的东厢房，崔红瞥见炕上多了的那床被子，知道这是王俊生盖的了。 想到昨晚的那个梦，崔红再看秦湘被滋润后的一张脸，垂眸的时候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你这张脸似乎更好看了。”崔红说。 秦湘摸了摸脸，笑，“谁说不是呢，女人啊，就是需要滋润，不然这脸可就没法看了。” 秦湘一语双关，崔红彻底误会了，觉得秦湘就是在向她炫耀王俊生对她好，显示自己的优越性。这种戏码她从小太熟悉了。 “给你这个你尝尝。”秦湘从抽屉里拿了一块巧克力递过去，“这是俊生特意给我带回来的，听说是外国进口的玩意儿，我觉得也就一般般。” 崔红接过来，撕开口子尝了一块，满嘴的苦涩。 在梦里的时候王俊生也给她买过呢。 崔红正吃着巧克力，猛不丁的就听见秦湘叹气，她抬头看去，就见秦湘忽然道，“有时候就觉得这日子过的没滋没味儿的。” 崔红眉头一挑，心口也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 5 第 5 章 秦湘的话一说完，崔红就眼巴巴的看着秦湘了，期盼秦湘再说点什么，比如他们夫妻感情不和之类的。可惜秦湘提了这一嘴之后就收了声，崔红往日在秦湘面前就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这会儿反而不好继续追问下去了。 崔红内心抓耳挠腮，想问又不敢问，眼睛时不时的瞥一眼秦湘。 秦湘只当瞧不见，又拿了王俊生买回来的首都特产递给崔红，“这是那边的特产，稻香村家的莲蓉酥，你尝尝？” 崔红小口咬了一口，细腻浓郁的莲蓉味儿充斥满整个口腔，这是以前的崔红没有吃过的好东西。哪怕在梦里王俊生送她好些东西，她也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可这味道还是让崔红有些想哭。 凭什么同样都是有一张漂亮的脸蛋，秦湘能有心疼的丈夫和婆婆，未来还能当官太太当豪门太太，而她就只能委屈的嫁给王青山这样的莽夫，蜗居在王家或者被人嫌弃撵走呢？ 凭什么呀。 崔红吸了吸鼻子，差点没把自己委屈死。 秦湘愣住，好奇道，“崔红，你哭什么？” “没有，我就是头一次吃着这好东西特别想哭。”崔红抬头，一双眼睛都红了，她看着秦湘说，“秦湘，我好羡慕你。” 这一声羡慕是真心实意，但内里包含了多少嫉妒就说不定了，秦湘心里觉得讽刺，面上淡淡，“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倒是你，你家王青山待你是真的好。村里多少小媳妇羡慕你呢。” “我这日子跟你可没法比。”崔红垂头咬唇，王青山为什么对她好，还不是怕守不住她，哪怕王青山在家的时候对她有求必应，那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要不然就凭王青山要本事没本事，要人才没人才的样子，她凭什么嫁给他？ 尤其是王青山的妈看她那样不顺眼，王青山不过是替她洗件儿内衣内裤，都恨不得扒在墙头上骂她一顿。 她很想跟秦湘说：既然你羡慕那我们换一下啊。 崔红摇头，面上惨然一笑，“你说的没错，各家有各家的难。” 瞅着时候不早，崔红也待不下去了，她在这儿王俊生便不过来，不过来她就见不到人，与其在这儿看秦湘跟她显摆，不如早点回去，省的把自己气出毛病来。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崔红起身便往外走，倒是有些盼着再和昨天一样撞个满怀。 她就不信了，就凭她这身段儿，撞一次没感觉，撞两次三次还能没感觉吗？ 如果真没感觉，那真白瞎了她特意穿的这身衣裳了，只可惜现在大冬天，要是夏天该多好。 秦湘也没挽留，送她出来，可惜大冷天的王俊生也不会傻到在院子里呆着。 崔红走了之后，崔莲花从屋里出来有些不高兴，但声音还是平缓的，“老三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在家也就呆这十天半个月，你没事儿就多陪陪他。” 秦湘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也不争辩，点头笑道，“好。” 老太太不提崔红的事儿秦湘也不会主动提，她这位婆婆可是pua中的高手。从她嫁过来之后可没少在她跟前说一些小话。 就像这会儿，崔莲花便叹了口气道，“你当初学习也好，可惜当初没继续考，我觉得如果复习一年，说不定明年也能考上了。可惜了。” 像这话崔莲花在这一年里可没少说，以前的时候秦湘傻，以为崔莲花是真的心疼她替她惋惜，为此对她爸妈也生了埋怨，有很长时间都不肯回娘家去。可经了一世，看了太多的事儿，有些事儿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可不敢再信这个女人了。 当下秦湘便笑，“妈，还是您疼我，在我心里您就跟亲妈一样儿。” 崔莲花顿时怜爱的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道，“那可不，我也是拿你当亲闺女，我最疼的就是老三了，你又是他媳妇儿，你们夫妻一体，妈也是最心疼你的，在这个家里谁也不能越过你去。” 哪知秦湘突然道，“妈，说实话，我一直都想考大学，这一年我也没少翻俊生留下的课本，既然您这么心疼我，要不您供我读书吧，明年夏天我也去高考，说不定就考到首都去了，这样您儿子儿媳妇都是大学生，说出去都有面儿，您肯定是村里头的头一份儿。等以后我们都当干部了，我俩一起孝敬您，接您去城里享福。” 崔莲花一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啥？” “就是考大学啊。”秦湘握着崔莲花的手一脸的期盼，“您也知道，我其实以前学习很好的，就是高考的时候吃坏肚子所以没考好。我也一直觉得遗憾，担心以后俊生走的更远了我追不上。如果我考上大学那就更好了，能跟上俊生的脚步，做他的贤内助，妈，您觉得怎么样？” 她一脸的喜色，满怀着期待，却将崔莲花惊个不轻。 “啊？”崔莲花到底功力深厚，惊讶过后忙道，“你都结婚了还考什么大学啊，现在也挺好的。女人家家的，俊生又有出息，在家等着当干部媳妇儿不就好了。” “可笑笑都考两回了没考上您还让她读书呢。”秦湘一脸的受伤，“妈，您不是说把我当成您的亲女儿吗，同样都是亲生的女儿，为什么只肯供笑笑不肯供我呢？您难道是骗我的吗？” “那不能。”崔连忙急了，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我是真的把你当亲闺女的，真的。” 如果她能让秦湘去上大学，当初她就直接让俊生直接找个城里媳妇就好了。她为什么选秦湘？长的排场领出去有面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秦湘正好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没见过外头的世面，在条件上差了她儿子一头，她以后也好拿捏啊。 就秦湘这张脸，要是考上大学，见识了外头的男人，心变野了，那她儿子还能守得住吗？ 所以别看崔莲花嘴上说的好听，是不可能答应让秦湘去考大学的。 崔莲花抿了抿嘴道，“这事儿我们得好好商量商量，没听说谁家结了婚的媳妇儿还去考大学的。说出去不像话。” 秦湘脸上笑意淡了，露出失落的神色，“我知道了。” 说完秦湘直接回屋去了。 崔莲花看着秦湘的背影眉头皱的紧紧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突然想高考了，是崔红跟秦湘说了什么，还是因为老三回来勾起了当初的伤心事儿才旧事重提的？ 正思索着，王俊生从堂屋出来，“妈，怎么不进屋，外头多冷啊。” 见她看着东厢房，王俊生疑惑，“怎么了？” 崔莲花开始抹眼泪，“没怎么，妈就是觉得心里苦。” 说着崔莲花直接进屋去了，王俊生不明就里，看看东厢房屋门，又看一眼堂屋，想了想转身进了堂屋去安慰崔莲花去了。 在王俊生的再三追问下，崔莲花才将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她也没添油加醋，只将这事儿说了，又抹着眼泪道，“我瞅着秦湘似乎是生气了。妈也是没办法啊。” 王俊生眉头皱着，他以前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秦湘倒是提过去首都打工的事儿，他觉得这很丢脸便拒绝了。这会儿听了还真有些意动，“其实也不是不行，学校现在也没个政策说结了婚的不能参加。” 以前的时候秦湘学习的确还不错，也的确是因为拉肚子才没能参加高考。秦湘美貌够了，肚子里的学问不够，人也不如大城市里的女学生讲究大方，如果考上大学，这一项就能弥补了。 崔莲花听了大惊，“那怎么行。” 王俊生不解：“为什么不行？” 崔莲花眨眨眼，又开始抹眼泪，“我还不是为了你啊。你想想，就秦湘那张脸，真考上大学去了首都，你觉得你能守得住她吗？” 这话说的王俊生直皱眉头，这天底下大约就没哪个男人喜欢听见这话。在他自身来讲，长相不错，文质彬彬，又是首都那边名牌大学的大学生，谁不说他前程远大，刚高考完的时候上门提亲的人都能排除二里地了。王俊生这个年纪的人自然有自己的骄傲，哪怕有些事儿是事实，也并不想承认自己比其他人差。 自己生的儿子没人比自己更了解，崔莲花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便掰碎了给他说，“俊生，不是妈瞧不上你，在妈的心里这世上的男人就没有比你更好更优秀的了。但光你优秀还不行，主要是爹妈对不起你没给你个好的家庭，给你扯了后腿，让你在这上头矮了人家一截儿。我听你说了外头的情况，秦湘长的那么漂亮，年纪又小，到了外头万一来个干部家庭的男人对她示好，一次不成还有两次，你又忙着上学，你能天天守着她妈？你能保证看得住她？” 说着崔莲花的眼泪哗哗流，愧疚道，“都怪爹妈没本事，不能让我儿子在外头高一人头，让你没底气啊。” 王俊生皱着眉头，干巴巴道，“妈，我没那么想。男人事业得靠自己挣，跟你们没关系。” 只是他心里明白，他妈说的也有道理，如果他的家庭是干部家庭，别说秦湘出去上学，就是一个人去上学他也是不担心的。他是优秀，可外头还有人比他更优秀，家里条件也更好，秦湘见识了这些之后真的就能守得住本心吗？ “可现在秦湘的事儿怎么办？”崔莲花情真意切道，“你年龄也不小了，万一这时候去上大学了，你们怎么养孩子？见了外头的世面，她还肯给你生孩子吗？就算她愿意，等考上大学，毕业再四年，那时候你都二十六七了，你哥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会打酱油了。都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妈当初让你早早的结婚不就是为了让你安心的闯事业吗，家里要没个安稳的妻子守着，那男人怎么闯事业？” 王俊生这会儿心里很乱，不想承认他妈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思，忙站起来说，“我回去想想，我会劝她的。” 说完他便走了。 崔莲花舒了口气将眼泪擦去，心里将秦湘骂了千百遍，大过年的真会给她找事儿干，看来之前调理的还是不成功啊，那可不成，可不能把心养大了。 另一边王俊生也回了屋，秦湘早等着他了，见他进来就殷勤问道，“你回来了？” 王俊生点头，还没开口，秦湘就主动问道，“俊生，你说我去参加高考怎么样，我也不考其他地方，就考首都的大学，你说好不好？” 6 第 6 章 离婚总要有个合适的借口，如今情形看王俊生并没有什么大毛病，在其他人看来是村里最出息的人，她能嫁给王俊生那都是高攀。 在这种情况下提离婚估计很难，不说王俊生不答应，就是娘家估计也不会答应。离婚可是大事儿，不少人都觉得离婚丢脸，男人丢脸女人也丢脸，即便她不在意，也难保娘家兄嫂阻挠。也就是说大家的观念结婚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不管好和坏就没有离婚那一说。 既然没理由那就制造理由，考大学这样的大事儿可不就是现成的吗。 秦湘说完，就满脸期待的看着王俊生，见他拧眉看着她，便认真道，“我现在只是高中毕业，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里了。要眼界没眼界，要见识没见识，说实话我觉得这样的我，除了一张脸勉强能看，是真的配不上你的。我想跟上你的步伐，跟上你的节奏，想走在你的身边被其他人羡慕称赞。” “俊生，所以我想去考大学，以一个大学生的身份昂首挺胸的站在你身边，你那么爱我，肯定会答应我的吧？” 秦湘看着王俊生说着这些话，恶心的快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但是没办法，这会儿还真得这么说。 如果是崔莲花跟他说那些话之前，王俊生的确很动心，谁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足够优秀能站在身边儿让他有面子。 可他妈不会骗他，做事儿从来都是为他考虑，有一点他也不得不承认，在首都多的是干部家庭的孩子，有些同学的父母甚至是首都政府里头上班的，各行各业的干部更是不少，像他这样的农家子弟，哪怕足够努力，也就在乡下看着有本事，真到了外头有些事上也是追赶不上的。 那些女同学固然优秀，固然家庭很好，但他敢说，在首都他没碰见个比秦湘长的更好看的女人。这让他在首都的时候面对那些优秀的人忐忑自卑的时候隐约的自得。他们再优秀也没有他媳妇儿这样漂亮的对象。 可现在他的对象想考大学，看看外头的世界。 出去了这里，秦湘还会想回来跟他过日子吗？外头那么多暴发户，秦湘会不会为了钱就嫌弃他，谁让他现在只是个吃国家补助的大学生呢。 转瞬间，王俊生就明白了他妈的苦心，看向秦湘时也带了不赞同，“湘湘，现在的日子不就很好吗，你也经历过高考，也该知道高考多么艰难多么累人，而且明年高考英语实行百分制，你又没怎么学过，就算去考也考不上的。” 秦湘面上笑意淡了，“还没试试呢怎么就知道不行，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上辈子他们的企业也有一些出口贸易，秦湘作为王俊生的妻子为了不扯后腿在英语上也下过苦功夫，到了这八十年代哪怕有不一样的地方，她也敢说高考没问题。至于其他的知识，上辈子她自己参加过高考，也为了儿女高考下过苦功夫一起陪读，怎么就不行了？她现在才二十岁，考大学不也正常？ 王俊生听她这么说顿时皱起眉头，“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主外，你主内，等着毕业以后进单位你当个干部媳妇在家享福不好吗？咱家有人奋斗，总得有人顾家吧，不然俩人都忙起来，谁照顾家里？” 他顿了顿，满脸的期待，“我还想跟你生个孩子呢，你考了大学怎么生孩子，怎么带孩子？” 秦湘眼中闪过讽刺，生你娘的棒槌，找你真爱生去。 秦湘道，“生孩子早晚都能生，等我毕业也就二十四五，完全来得及。” “但那时候我就二十六七了。”王俊生不想再跟秦湘讨论下去，直接站起来道，“反正这事儿我不同意。” 秦湘也坚持，“万一我就想参加高考呢？” 参加高考不是目的，她就是找理由把矛盾扩大，达成离婚的目的。她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王俊生这么自私呢，如果王俊生的是心疼也就算了，可根据她的了解，估计是怕她出去变得优秀了就野了看不上他了，毕竟离婚是丢脸的事情，宁愿将她拴在家里当一个高考失利的女人，做一个安心守家的女人，也不愿她去追求进步。 上一辈子她的确按照王家人意愿过了，可换来的又是什么？这辈子谁也别想拦住她。 果然，秦湘这么说王俊生的脸都变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不在家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从我回来开始你看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闹着考大学。我真让你去考，就你真的能考上吗？英语你会吗？” “Stupid woman，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王俊生说完径直往外走去。 秦湘气笑了，“王俊生，你以为我是什么都不会的蠢货吗，你忘记了我高中也是学过英语的吗？Stupid man！” 王俊生脚步停下，惊讶回头，“你居然听懂了。” 看着秦湘生气的样子，王俊生有些心虚，气头上的一句话怎么能让抓住把柄，他忙过来道歉，“抱歉，我不该那样说你。” 秦湘不看他，看了那么多年的张脸，现在在她面前还没一只癞蛤蟆吸引力大。 王俊生想伸手拉她的手，被秦湘甩开了，王俊生有些不高兴，“我都给你道歉了，这事儿过去了行吗？” 秦湘问道，“那我考大学的事儿呢？” 这下王俊生又不肯张嘴了。 秦湘哼了一声道，“我是一定要参加高考的。” 王俊生生怕再说下去，直接不管不问推门出去。 这会儿秦湘就感觉真的日了狗了，她差点就把不行就离婚这话说出来了。 狗东西的老王八。 反正已经找到借口，王俊生还有二十天的假期，她一定要在这时间里离婚的，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呆着了。 东厢房里吵架的声音没瞒得过其他房，但不知道是不是有崔莲花警告过，晚上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完全没人说这事儿。 这事儿也好考虑，于巧梅因为没生儿子在王家向来鹌鹑不敢吭声，蔡红艳虽然惊讶秦湘的想法，但也怕秦湘真去高考，秦湘已经是婆婆眼中最优秀的儿媳妇了，万一再考个大学那不成了婆婆的心尖尖了？所以蔡红艳并不赞同秦湘去高考，她宁愿秦湘一直呆在家里碍眼。 至于王大柱，这老头儿向来不掺和家里的事儿，有饭就吃，有烟就抽，好听的话就听，说点什么不好听的也当听不见，其他男人和孩子更不用说了，不敢掺和。 蔡红艳努力活跃气氛，可惜一顿饭吃的也很沉闷。 绞尽脑汁而的蔡红艳突然道，“妈，笑笑快放寒假了吧？” 现在才腊月二十，往年的时候高中差不多就是这时候放寒假的。 往日的时候提也就算了，今天正好秦湘说了高考的事儿，这听见王笑放假的事儿岂不是点火？ 果然，不等崔莲花训斥，秦湘又开了口，“妈，那时候我和笑笑可是同学呢，真说起来她学习可没一次考的比我好，她都失败两次了您还供她高考，您都说把我当亲闺女了，却不肯供我学习，只说我娘家没供我高考可惜，现在您又不答应我去试试，感情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啊。” 她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崔莲花也记起来了。 当初崔莲花知道秦湘也是因为她闺女，她去县里给王笑送粮食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同个宿舍的秦湘，那时候崔莲花就觉得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她的大学生儿子。于是秦湘这边高考一失利，她就拿着高条件上了秦家的门，直接说动秦家答应了这门婚事。要不是她能说会道给秦家分明利害关系，说不定那时候秦湘真的去复读高考了。 两人结婚这一年，崔莲花可是做了一个温柔善良疼爱儿媳妇的好婆婆。 可哪想到自己哄儿媳妇的话竟成了对方抓住问题的把柄，拿着在这儿说话了。崔莲花心里头那个恨啊，可脸上还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抹眼泪，“不是妈不让你读，笑笑是没结婚，又多读了两年底子也不错了，如果是刚结婚的时候你提，妈说什么也让你去读了，可现在过了那么久，让你去考你就能考上？参加高考不光花钱还得花精力，你和老三眼瞅着年纪不小，不得考虑要孩子？秦湘，妈是真的心疼你，不想你那么累，所以才为你们以后的生活做打算啊。” 秦湘差点就翻了白眼儿，“现在也不晚，我有信心能考上。” 能不能考上另说，现在必须得把姿态摆出来了。 崔莲花还没说话，蔡红艳就道，“三弟妹，不是嫂子说你，考大学是那么好考的吗，就老三都考了两年呢，那考三年四年的都有。你都二十了，万一考个三年四年的都二十好几了，这不是把时间都耽误了吗。咱家里老三当干部不就行了，现成的干部媳妇享福多好，女人家家的干啥非得跟个男人争那些，你就是看不穿。” 秦湘道，“没错，我就是看不穿。”她看向崔莲花，眼眶都红了，“妈，其实我也不是非得要参加高考，我就是想争口气，这口气憋在我心里都一年多了，我不参加我难受啊。而且您总说拿我当亲闺女，现在这反应真的让我害怕了。” 说完秦湘捂着嘴直接起身回屋去了。 堂屋里饭桌上王家人面面相觑。 蔡红艳道，“老三，你媳妇干啥非得高考啊，之前一直好好的，怎么你一回来就闹上了？” 这事儿王俊生怎么知道，他自己也纳闷儿呢，他站起来道，“我去看看。” 崔莲花担心道，“老三，你好好劝，千万别吵架，湘湘也是想进步，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实在不行咱们也就只能答应了，湘湘是个好孩子，就算出息了也不至于就不认咱们这家人了吧。” 王俊生听这话却莫名精神一震啊，是啊，优秀的秦湘再考上大学那就更优秀了，跟他站在一起自惭形秽的说不定就是他了。 所以绝对不能让秦湘参加高考。 “我知道了。”王俊生应了一声起身出去，结果回屋发现秦湘在那儿拿着一本书在看了。 看看封面，可不就是当初他高考留下的课本吗，高考完的时候不少人来借，王俊生不乐意，觉得这是他优秀考上大学的证据，就放在家里了，没想到有一天被秦湘拿起来了。 王俊生过去抽下课本，抿嘴道，“我不同意你参加高考，你是我媳妇，你得听我的。” 书被抽走秦湘也不生气，抬头看着王俊生问道，“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让我参加高考？” 王俊生撇开脸不看她，但秦湘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秦湘很满意王俊生在这方面的执着。也理解王俊生和崔莲花不同意她参加高考的原因。 说白了就是怕她考上大学变得更优秀了会看不上王俊生了。 可惜啊，哪怕她考不上大学，不参加高考，这日子她也不打算过了。 秦湘：“既然不同意，那我们离婚。” 7 第 7 章 秦湘话一出，王俊生直接呆住，愕然的看着秦湘，不敢置信。 也是，在这年月，别说落后的乡下了，就是在城市里离婚都是特别大的事情，离了婚的男人可以再找，女人从离婚那一刻开始就要背负骂名被人指指点点。 可秦湘害怕吗? 上一世的经验教训告诉她，害怕是最没用的东西，为了所谓的名声和颜面拖着不离婚才是真的傻透了。 碰见人渣就要赶紧离的远远的，有人打你脸那就得狠狠打回去，你不强硬一点受伤害的人永远都是你。 所以她说完能够平静的看着王俊生，王俊生却完全不接受了。 王俊生道，“秦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秦湘与他对视，冷静道，“当然知道，我说的是离婚。你觉得我是愚蠢的女人，那我这个愚蠢的女人就不要呆在你身边让你丢脸了。” 说完秦湘便扭过脸去不肯看他，这也彻底将王俊生的怒火给点燃了。 “你居然为了参考高考要跟我离婚。”王俊生无法接受这个事情，他看着秦湘觉得这次回来有些不认识秦湘了。他们夫妻以前相处的时间的确不多，但在他的印象里，秦湘是温柔的，识大体的，夏天他回来的时候秦湘将他的生活照顾的妥妥帖帖，也从没提过什么高考。 可现在突然发了疯，非得闹着不惜离婚也要参加高考？ 王俊生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失望，“我对你太失望了。” 秦湘嗤笑一声，“既然你将我们的感情看的那么重，那让你放弃高考你愿意吗？” “这不一样。”王俊生压抑着嗓音看着秦湘道，“那怎么能一样，我是男人，没有事业怎么养老婆孩子。” 秦湘讽刺道，“所以让你为了我放弃你做不到，却在这要求我为了我们的婚姻放弃自己的追求和理想，窝在这个村子里像所有留守的女人一样等着自己的男人回来施舍那么十块八块，还得为了这种施舍感恩戴德。如果真的是为了我好，为什么不能拉着我一起进步，一起并肩作战？” 上辈子的时候她从来没起过这样的念头，规规矩矩的在家守着，一直等到王俊生工作了，工作稳定了才跟着出去，到了那边之后也是被要求在家里洗衣服做饭。王俊生说，她长的太漂亮了，不敢让她出去，外头坏人很多，怕她有危险。 她信了，后来王俊生在单位干的不痛快，想下海闯一闯，那时候秦湘什么都不会，却鼓励王俊生去尝试，然后她走出家门从保姆开始做起，打好几分零工为家里的生活开始斤斤计较。 她没羡慕过那些青春飞扬的女大学生吗？ 上辈子王笑复读两年之后只是考上了一个大专，见到她的时候鼻孔都要朝天了。在王俊生发达之后王笑甚至在外头跟人谈论起自己嫂子的时候多的都是鄙夷觉得她秦湘年轻时候除了一张脸哪哪都配不上她优秀的好哥哥。 她不高兴了，王俊生还说她一个当嫂子的没有肚量不该和小姑子一般见识。 那时候她怎么就能忍了呢？ 她的确忍来了好日子，可也忍来了背叛。 有些事那时候没细想，重来一回看的仔细了，才发现，王俊生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个自私自利的人。那么到了后来和崔红搅和在一起那也就不稀奇了。 秦湘放下了上辈子，只求这辈子早点离婚，离着这家子远远的，这辈子她再也不要陷进王家这个粪坑了。 王俊生看着秦湘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不敢说出他内心的想法，只能避开秦湘的眼睛，然后上炕躺下，“我不跟你吵，我们的生活现在挺好的，你为什么一定要闹腾呢？就算闹腾就能有结果了吗？秦湘，我们是夫妻，我是想站在前头为你遮风挡雨，让你在家享福的，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呢？” “让我信你，好歹你也信我啊。”秦湘无语，“你都不信我能考上，能变得和你那些女同学一样优秀，又怎么能来要求我也相信你呢。” 王俊生直接拒绝回答，将被子蒙在头上，翻身朝里不肯理秦湘了。 看着这情况，秦湘恨不得直接一石头砸在这狗男人的脑袋上，什么东西啊。 生怕自己会暴走，秦湘直接推门出去了。 外头天寒地冻，各房的窗户那儿人影绰绰，也不知道听了多久了。 秦湘并不理会，去上了趟茅房，回来又洗漱，而后上炕铺开被子，直接睡到另一头去了，她真担心半夜醒来气不顺直接将王俊生给闷死。 见她这样，王俊生也不吭声，等煤油灯熄灭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王俊生也跑这边来了，还在边上扯秦湘的被子，要钻进被窝来。 秦湘恶心坏了，扯着被子道，“王俊生，你干什么？” 王俊生身上就穿着秋衣秋裤有些冷，“你先让我进去再说。” “你回你被窝里去。”秦湘拒绝让步，就这王八蛋冻死也活该。 王俊生道，“我们是夫妻。” 秦湘道，“你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王俊生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你没来例假，秦湘你到底怎么了，我回来你不高兴吗，夫妻间那样不是很正常的吗？可你居然骗我，难道不是你在发疯吗？” 王俊生倒是不担心秦湘是不是有什么相好的了，这一点自信他还是有的。只要不出去外头，那么他就是附近十里八乡头一个名牌大学生，没有哪个男人会比他优秀。 他自己琢磨秦湘是不是早就想要高考了，故意拿着这事儿拿捏他让他就范答应这事儿。 王俊生并不想助长秦湘气焰，也不觉得秦湘真的是想离婚，就觉得秦湘故意的逼他。 他能答应吗？ 那肯定不能的。 先前若还有些松动，现在看到秦湘闹，反而更坚定了不能让秦湘出去的想法。 “秦湘，十里八乡的姑娘，有几个过的比你好的？”王俊生去扯秦湘的被子，被秦湘隔着被子踢了一脚，顿时恼怒，“秦湘，没完了是吧？” “对，没完了。”今晚的月色很好，淡淡的月光洒进屋内，秦湘的神色掩映在黑暗中王俊生也看不清晰，不然的话他肯定能看到秦湘眼中的厌恶和恶心。秦湘咬牙道，“这事儿没的商量，在此之前你离我远点儿，看着你我都觉得犯恶心。” 她顿了顿，“王俊生，你如果是个男人，就痛快麻溜的跟我离婚，这么抻着算什么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想跟我离婚，你想都别想。” 王俊生也来了气，半晌实在太冷，扯过自己的被子盖上了，却怎么都不肯到那一头去了。 秦湘也不理他，自己睡觉，听着秦湘的呼吸声，王俊生更是气的睡不着了。 王俊生睡不着，直接穿衣服出去，结果崔莲花也从屋里出来了，她见王俊生站在那儿，担心道，“怎么了老三，跟秦湘吵架了？” 王俊生没言语，崔莲花急了，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儿？说不通？她还是要参加高考？” 没有听见王俊生的回答，崔莲花直接捂嘴哭了起来，“老三呐，秦湘这是心野了啊，她看不上咱们王家了，这可怎么办呐。” 崔莲花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王俊生的心上。 要说他喜欢秦湘，那肯定是喜欢的，那么漂亮的姑娘没有小伙子不喜欢，可若说多爱秦湘也不至于。相比较这些情爱，他更爱的是自己。 秦湘长的漂漂领出去也的确让他有面子。夏天的时候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他将秦湘领去，多少人都羡慕他爱情事业双丰收。可当有一天这个媳妇儿想看外面世界的时候，王俊生就有些慌了，也不愿承认外头有更多优秀的人这件事儿。他担心秦湘心野了，找了其他人，那他的脸还往哪儿搁？ 王俊生想到秦湘跟他提的离婚，不由心烦意乱，对崔莲花道，“妈，我会劝她的，您回屋睡吧，她就是闹脾气，嫌我这么久不回来。” 崔莲花叹了口气点头，“希望吧。” 她顿了顿，对王俊生道，“俊生，你可是老王家的希望，是咱们村头一个大学生，疼媳妇儿是应该的，但是也不能惯着，知道吗？” 王俊生点头，“知道了。” 不想再听絮叨，王俊生直接回屋去了。 因为找到了离婚的借口，秦湘睡的很香也很安稳。至于王俊生，一晚上辗转反复睡的不踏实，还做了不少的梦，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他跟秦湘住在大房子里，一会儿又是他开车小汽车意气风发。 一觉起来，看着旁边的秦湘，王俊生顿时心烦意乱，穿上衣服出门，外头他妈和嫂子都还没起来做饭呢。 王俊生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裹紧了身上的大衣，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乡下的早晨到处透着清冷，呼一口气都是一片白雾。王俊生有些冷，大衣厚度有限，哪怕贴身穿了一件薄棉，外头又套了毛衣，依旧觉得冷飒飒的。 可他走出了农村，就再也不想象村里人那样穿着厚重的棉袄棉裤了，看着土里土气丑的不能让人直视，那样穿会让他显得和乡下汉子一样粗俗了。 王俊生跺跺脚，沿着东边的路慢慢的往后面走去。 王家位于王家庄东边位置，沿着村里的土路一路往东，靠近村子的最东边儿那里有一个水泊子，沿着水泊子往北走一里地那里有个不高的小山丘。 大冬天的早上路上泥巴都上冻了，倒是没有泥泞，王俊生随意逛逛便到了村子后头。 隔着老远，王俊生便看到一个身影从后头小山丘那儿过来，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背上还背了一些木柴。 对方身形袅娜，穿了一件水红色的掐腰小袄，一头长发分成两股温顺的搭在了前胸前头。 许是看到了来人，对方抬起头来，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双眸如小鹿一般，盈盈蕴着水珠。 王俊生松了口气，没想到大清早的看见了崔红，这会儿四处寂静，她怎么起这么早？ “俊生哥。” 崔红才喊了一声，脚下突然一个踉跄，直接连人带柴摔在了地上。 8 第 8 章 前几天才下过雪，之后雪化了跟泥土混合在一起又上了冻，路面不平整不说还硬邦邦的，这么摔在地上哪怕穿着棉裤也是很疼的。 崔红今天存着侥幸心理穿的又没那么厚实，摔在那儿的时候一张小脸都摔的发白了。 她做的那个梦里，王俊生不喜欢跟村里人接触，也就每天早起的时候会由秦湘陪着出门逛逛。大冷天的她脑门子一热就早早的出了门，如果这会儿碰不见王俊生，她是打算在这附近多转悠两圈的。没想到不光碰见了王俊生，秦湘也没陪着，这是不是老天爷故意给她提供机会？ 好歹也是结婚半年多的人了，崔红哪怕平时沉默，却也知道如何才能让男人心疼。 她看了王俊生一眼，用手撑着地起来，却不想又摔了回去，再抬头眼眶都红了。 崔红若是直接喊王俊生帮忙，王俊生或许还觉得这女人故意引起他注意。结果崔红却宁愿摔着也一声不吭，反而让王俊生有些不落忍，他往前走了走，问道，“你没事吧，能起来吗？” “没事，我自己能起来的。”崔红见他站在那儿不动，咬了咬唇故作坚强，眼泪咕噜一下就掉下来了，她将东西扔在地上，努力起来，却没使上劲儿，眼瞅着人又要摔了，王俊生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然而崔红脚下一歪，人就倒向了王俊生。这时候的王俊生推开已经来不及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将人抱个满怀，“当心。” 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让两人都吓了一跳，四目相对时两人的脸都红透了。崔红咬唇偷看王俊生一眼，见他没有恼火，心里就松了口气。 “对不起。”崔红脸都红了，忙推开他站稳了身体，急忙道歉，“俊生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崔红的眼泪直接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一双眼睛像受了惊讶，整个人惶恐又不安。 崔红的声音惯常的娇柔动听，落在人心上很难让人生起气来，反而容易让人产生保护的欲望。 王俊生这会儿心里就升出了这感觉，他心神一凛，有些尴尬的收回手道，“没事，你也是不小心。” 这是第二次撞在一起了，之前那次太过突然光顾着尴尬了，这一次却更加亲密，反而让他生出一些不一样的感觉来。原来女人可以这么软，这是他在秦湘身上没有感受过的感觉，女人就该这样娇柔一些才可爱。不过对方是秦湘的朋友，王俊生也不好多想，忙问道，“你脚没事吧？” “没事，估计是刚才摔着筋脚才麻了。”崔红微微垂头，将碎发塞到了耳朵后边，露出一段儿白腻的脖颈，她突然抬头朝着王俊生倾慕一笑，“俊生哥，谢谢，你可真好。刚才多亏了你了，不然我就得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起不来了。” 一张俏白的小脸儿甚至还挂着泪珠，突然展颜一笑的时候更加惹人怜爱。 王俊生不敢再看，忙低头将柴和篮子捡了起来，抬头的时候正对上崔兰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神，此时这双眼睛正带着感激，让王俊生不由心神一晃，如果秦湘也能这样看着他就好了，他们夫妻又何至于吵架。 崔红见他晃神，小心翼翼道，“俊生哥，给我吧。” 王俊生看了她的脚一眼，脱口而出道，“要不我给你送回去吧，正好顺路。” “那怎么好。”崔红内心欣喜，摇头嘴上却小声道，“不行，让湘湘看到她会不高兴的。” 想到这两天秦湘的态度，王俊生顿时有些烦躁，反而不肯多想，“她没那么小心眼儿，再说了，你跟她是好朋友，我帮忙捎回去又有什么不对。” 说着王俊生便拎着柴往前面去了，崔红忙提着篮子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你说的没错，今天多亏了俊生哥，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王俊生脸上总算有了一点儿笑模样，“碰巧罢了。”他又随口问道，“这会儿大家都没起来呢，你怎么起那么早干活？” 闻言崔红叹了口气，一脸的愁闷，“我也不想，但是我婆婆嫌我太懒，让我早点做饭，好让青山去上工，所以最近我都是这么早起来的。” 说着崔红一脸羡慕道，“所以说还是湘湘最幸福了，什么也不用干，还有男人和婆婆疼着，我要是有这样的日子啊做梦都能笑醒了。” 王俊生不由气闷，一个只上过初中的女人都知道的道理，秦湘一个高中毕业的人竟然想不通这个道理。他都对她那么好了，可秦湘还是不知足，真不知道到底在闹腾什么，外头真的有什么好东西吸引着她吗？ 见王俊生没吭声，脸色也不好看，又一大早的出门，崔红便猜测这两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她眨眨眼问道，“俊生哥，你呢，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吗？这天多冷啊，你是大学生身子骨跟乡下人冻习惯了不一样，冻坏了咋办，湘湘一定会心疼的。” 王俊生不由气闷，如果秦湘知道心疼他就好了，可现在正跟他闹脾气呢，哪管他冻着没冻着。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王俊生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崔红嗯了一声又说，“你们大学生可真好，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这么气派的大学生呢，俊生哥这么优秀的男人，在学校里应该也有很多人欣赏你吧。” 说话的时候崔红一双眼睛看向王俊生，里头盛满了羡慕和钦佩，这眼神让王俊生心里好受许多。 大概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这种目光，崔红眼中的崇拜和羡慕人令王俊生很受用，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又忍不住想，秦湘和崔红是好朋友，怎么就不跟好朋友学学这些女人该有的品质呢？ 见他愣神，崔红更加确认心里的猜测，便温柔又真诚道，“俊生哥，我跟湘湘可是最好的朋友了，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一定得告诉我，再不济我也能帮忙劝劝，你说是不是？” 王俊生点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因为一点小事吵架罢了，过两天就好了。” 崔红松了口气，点头道，“那就好。今天可真是谢谢你了。” 转眼间到了两家所在的胡同口，崔红有些遗憾，这路怎么不再长点儿呢。 王俊生将柴放到王青山家外墙那儿，想了想说，“你有空就去找湘湘聊聊天，劝劝她，别眼高于顶想着不是自己的东西。整天想东想西的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闻言崔红瞪大眼睛，更加好奇这两口子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难道她这还没出手秦湘和王俊生就先闹上了？ 那可就真是太好了。 崔红面色红润，点点头，“俊生哥这么好，湘湘肯定不舍得跟你吵架的，放心吧，我会帮忙劝劝的，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吵完了，说开了也就没事了，总比憋在心里要好的多。” 王俊生看着崔红，就见崔红将散落的发丝撩在脑后，将一张脸都露了出来。以前的时候崔红一直垂着头他真没注意过对方的长相，现在仔细一看还别说挺漂亮的，跟秦湘的美还不一样，他本人来说更喜欢秦湘的美，如果秦湘也这么温柔就更好了。 两人分别，王俊生回家了，崔红站在原地盯着王俊生的背影，王俊生到了家门口时回头，正对上崔红的双眼。崔红微微偏开脸露出一个最好看的侧影，而后一扭腰进了家门。 王俊生眨眨眼，收回目光，而后也进了门。 那边崔红进了门，就看见她婆婆丁小娟冷着脸站在门口，见她进来呸了一声，“狐狸精。” 崔红原本不以为意，见丁小娟没完没了，便翻个白眼，声音也软软道，“妈，我是狐狸精，那您儿子就是钻了狐狸精窝的男人，他就喜欢我这狐狸精，就喜欢钻我被窝钻我□□，怎么办呢？有本事您让他跟我离婚啊。” 说完直接进屋去了，丁小娟气的发疯，可对上崔红她向来没胜利过。偏偏她那傻儿子还就吃崔红这一套，她要是说一句重话，只要崔红一哭儿子就得跟她急眼。偏偏跟她单独在一块的时候崔红像个斗鸡，到了旁人跟前又成了委屈的小媳妇，闹的邻居都以为她欺负了崔红是的。 真是做了孽了。 秦湘一夜好眠，睡醒之后正碰上王俊生从外头回来。 在外头被崔红那么一劝解，王俊生心头的怒气倒是少了不少。这会儿看见秦湘主动开口道，“今天笑笑就放假了，要不我们一起去接她吧，顺便到县里转转，我这儿还有几张布票，给你攒了买过年的衣服穿，好不好？” 去接王笑？ 秦湘突然笑了一声，“如果你跟我离婚，我就跟你去。” 既然大家要撕破脸，那就干脆点儿。王笑回来也好啊，王笑向来就跟秦湘不怎么对付的，虽然之前被崔莲花压制住了，但还是那句话，崔莲花不管对儿女还是儿媳妇，都喜欢捧一个打压一个。不对上秦湘的时候崔莲花自然捧着自己闺女，对上秦湘了又以秦湘为主，这就导致王笑也很痛恨秦湘，觉得秦湘抢了她妈和哥哥的疼爱，反而和蔡红艳联合起来嘀咕秦湘。 如果秦湘还要在王家过日子，那肯定不能和王笑闹太僵，但现在她是要离婚的啊，那就无所谓了，也没必要惯着了。说不定王笑这个棒槌还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王俊生原本好了一点的心情又沉了下去，“随你。爱去不去。” 随后王俊生出去了，根本不给秦湘说话的机会。秦湘坐起来醒了醒神，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些人的确是敌人，但如果敌人是个棒槌，利用好了那就是很好的武器了。 她突然盼着王笑快点回来了。 9 第 9 章 秦湘发现，人有时候就是得硬气点儿，起码硬气了没人敢惹。 以前的时候蔡红艳会在吃饭的时候说些酸里酸气的话，想着从她身上占点便宜，结果这两天因为秦湘闹着要高考的事儿，蔡红艳都不敢跟秦湘说话了。 不说正好，秦湘乐得自在，就是她那白莲花婆婆总是欲言又止又一脸愧疚的看着她，让秦湘有些吃不下饭。 早饭照例给了秦湘一个鸡蛋，秦湘接了，王俊生皱了皱眉。 秦湘看他一眼，“我不能吃？” “我没那意思。”王俊生站起来往外走，又回头看她，“你真的不去县里逛逛？” 秦湘还没说话，崔莲花突然道，“你们要不今天一起去顺便把结婚证领了吧。” 这话说的突然，秦湘和王家人都是一愣。 就听崔莲花说，“湘湘，你也满二十了，还是赶紧把结婚证领了吧，这样以后俊生也能安心上学。你想高考是不是就觉得心里不稳妥，你俩赶紧领了证也就没事了，等老三上学的时候把结婚证带上，告诉人家已经结婚了，秦湘你也放心，是不是？” 王俊生也终于想起了这事儿，俩人去年年底结婚的时候因为秦湘年纪不够直摆了酒席呢，如今俩人只能算事实婚姻，却不是法律上承认的合法夫妻。这两日秦湘闹腾要高考，的确该早点登记了，不然夜长梦多。离婚可是丢脸的事儿，他是不可能离婚的。 “是啊，湘湘，今天一起去吧，城里现在流行拍结婚照，我也带你去拍几张吧，好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再出变故，王俊生的声音都软了下来。 秦湘将鸡蛋皮扒了咬了一口吃了，才说，“不去了。” 这话一出，满屋皆惊，崔莲花瞪大眼睛道，“湘湘，别闹，两口子怎么能不登记，不登记可不成啊。” 王俊生的脸也难看的厉害，他见秦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顿时难堪，火气也上来了，他都那么给台阶下了，秦湘居然还是不肯服软，真是惯的了。他直接走人，“不去算了。” 他还真不信秦湘真的想跟他离婚，别说乡下了，就是城里的离婚那都是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他一个男人都怕，何况秦湘一个女人，村里人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在这十里八乡的，就算不领证他们也是公认的事实夫妻，多的是人没有领结婚证。很多人孩子都好几岁了都没领证，一直等着孩子要上学报户口了才匆忙取个大名儿连同结婚证一块补上。 而且王俊生也的确生气了，他觉得他和他妈以前对秦湘就是太好了，让秦湘不知道所谓了。既然秦湘不去，那就算了。 王俊生出了家门吹着冷风呼了口气，心里不痛快的厉害。 恰在这时隔壁王青山家的门开了，崔红还是那一身衣裳，扭着腰出来了。看见王俊生的时候一愣，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看来以后还真得常出来啊。 崔红抿唇羞涩一笑，“俊生哥，大冷天你怎么出来了？” 人家态度好，又是邻居，王俊生也不好不搭理，便勉强道，“去县里有点事儿。” 崔红觑着他脸色不好，便关心道，“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早上冻着了？俊生哥，你可是大学生，以后有出息，可不能冻着了，不然湘湘会心疼的。” 不提秦湘还好，一提秦湘王俊生就烦躁，“她不会心疼我的。” 说着王俊生便准备走了，走了两步犹豫一下，又朝崔红走了几步，“你有空就去跟秦湘聊聊天，劝劝她。” 看着崔红王俊生越发对秦湘不满，两人还是朋友呢，性子差的也太大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秦湘脾气这么硬呢，就算有崔红一半温柔也不至于让他这么不痛快。 崔红有些担心道，“你们吵架了吗？”她叹了口气，无奈道，“湘湘脾气就是太硬了，不过俊生哥你放心，我会跟她好好说说的，夫妻间哪能吵架。尤其是女人，还得靠着男人过日子，哪能跟自己丈夫吵架离心，这可不好。” 王俊生听着这话心里熨帖的厉害，看崔红更顺眼了，他点点头道，“我提前谢谢你了。回头我从县城给你带谢礼。” 崔红抿唇一笑，“那倒不用，不过那你能帮我捎点东西吗？青山早上走的急我忘记跟他说了。” 王俊生一听也没犹豫，毕竟人家答应帮忙呢，便点头，“你要带什么，我给你买回来。” 崔红怯生生的看着他说，“我想带一瓶友谊的雪花膏。家里的没有了，脸都有些干了。” 闻言王俊生看了一眼崔红的脸，小脸很白，皮肤嫩的能掐出水儿，就这样的脸的确得保护好了，他点头，“行，我给你带来，顺手的事儿。” 王俊生骑车走了，崔红站在那儿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扩大。秦湘和王俊生吵架了好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总归是让夫妻俩心里种下了矛盾的种子呢。王俊生寒假大概也就二十天，说什么都得成功的，看来还得再往秦湘那儿加把力啊。 一早上能碰见王俊生两回，崔红很满意了，等王俊生给她带东西回来，那是不是还能再见一回？ —— 王家堂屋里气氛有些低迷，除了崔莲花，其他人大气不敢出一下，崔莲花脸色也不好看了，“湘湘，虽说你们结婚了是事实，但还是领证比较好一些，哪有夫妻不领证的。” 秦湘不理这话茬，只问，“妈，我想参加高考，考大学，追求进步，好站在俊生面前，不然我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俊生，您答应不答应？” 又来了，崔莲花忍着怒气柔声道，“你不考大学俊生也不敢不要你，你长的好看又是高中生，足够匹配俊生了，你安心就行，有我在一天俊生就不敢对不起你。他要是敢在外头胡来，我打断他的腿。” 听听，这老太太人家多会说话啊，真的是比亲妈都心疼秦湘了。上辈子秦湘虽然也知道崔莲花这人惯会唱白脸儿，但因为没撕破脸，所以她也不计较，可不代表她就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崔红和王俊生的事儿爆发出来她要离婚了，她这个婆婆还端着长辈的范儿告诉她做人媳妇就要贤良大度一些，男人逢场作戏就那样，她秦湘好歹也是大婆，最好不要计较。 就是后来她故意整王俊生，让他破产，崔莲花都哭着上门说不至于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吗？其实真的挺至于的。 秦湘抿嘴儿，“那不一样，如果我考上大学更有底气，我们能发展的更好。总之我要考大学。” 崔莲花也不高兴了，“你铁了心的要参加高考？” 秦湘笑，“是。如果不让我考大学，那就离婚。” 明晃晃的笑容就差告诉王家人，不答应就不领证了。 崔莲花没再言语，起身收拾桌子。秦湘抬屁股走人，“我回屋学习去了。” 气的崔莲花差点摔倒在地，她突然觉得秦湘就是为了故意气她的。 “老二家的，你收拾桌子。”崔莲花捂着胸口哎哟哎呦的说心口疼，秦湘道，“妈，您捂那位置有点靠下了。” 崔莲花一滞，又重新换了位置，“我这儿整个都疼。” 然后转身进了里屋。 秦湘直接回屋，在炕洞里添了把柴火，便上了炕，拿了一本书真的看了起来。 堂屋里崔莲花气的要死，咬牙切齿的咒骂了好长时间秦湘，王大柱缩缩脖子，“要不让她考吧，真让她考了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大学那么好考的，到时候也就安生了，大过年的闹的不好。这连离婚的话都说出来了，这心里还不定怎么样呢。” 崔莲花瞪眼，压低声音说，“那不成，就不能惯的她这毛病。她真离了上哪找我们俊生这么好的对象去，她不敢离的，就是想拿离婚吓唬我们呢。而且她以前学习挺好的，如果不是吃坏肚子说不定就考上了。如果我想要她考上大学，当初也不至于……” 她没说下去，气哼哼道，“反正不能让她考，真让她考上了怎么办，就这么张脸就配当高中生，真当了大学生那不得给咱儿子戴绿帽子。老三有出息，一家子两口子有一个有本事的最好，俩都强那压过咱儿子怎么办，那不得骑在俊生身上拉屎了。” 闻言王大柱想了想也对，这一个家里头女人就是不能比男人太强，这样就乱套了，他给想辙道，“那你去找亲家母或者秦家嫂子，让她们帮忙劝劝。这都腊月二十一了，过几天也得回去送年礼，到时候让她们给劝劝。咱们说的话不好使，亲妈亲嫂子的话还能不听？” 但崔莲花犹豫，皱眉道，“可我之前没少说小话，秦湘对她娘家有点怨言。” 王大柱不以为意，“亲母女哪有隔夜仇，就算真吵起来也好，让她知道，娘家怎么着也不是婆家，娘家靠不上的时候还是得指着婆家，到时候咱们说点好话，做她最后的后盾，不信她不心软，说不定以后跟咱们更贴心呢。” 崔莲花眼神闪了闪，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伸手拍了王大柱肩膀一下，“老头子，还是你有本事，能嫁给你真是我八辈子得来的福气。怪不得老三有本事，那都是遗传了你了。” 王大柱有些自得，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有本事的人啊，可惜生不逢时，他挺直了腰板说，“快去吧。” 崔莲花起身出去，瞅见东厢房门关着，直接去厨房拿了十个鸡蛋出门了。 秦湘倒是不知道崔莲花去往她娘家去，这会儿秦湘也在想娘家的事儿。 离婚这事儿就算她不想通知娘家，等闹大了王俊生最后也得找她娘家。问题就在于他们家也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恐怕也不能接受她离婚。 尤其是她大哥大嫂，她都怀疑当初拿了崔莲花什么好处，才那么不遗余力的促成这亲事。 至于她爸妈，那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思想也固化，会将离婚当成洪水猛兽。 那么她还能找谁呢？ 恐怕也只有她三哥了。想到上辈子三哥的事，秦湘忍不住叹气，这辈子她回来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三哥走以前的老路了。至于她二哥和四姐，都有了自己的小家，估计也顾不上她了。 那就只能先找三哥说明情况了。 那就明天再去，今天先会会王笑，看能不能把事儿闹大了，不然只凭考大学这事儿就离婚，恐怕没人能答应她。 正想着，外头传来崔红的声音，秦湘乐了，崔红居然又来了，这几天来的可真够勤快的。崔红嫁到隔壁半年了，以前都没过来过，这几天王俊生回来了反而来的勤快了。 秦湘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真是有意思。 等崔红进了屋，还没等秦湘说话，崔红就开了口，“湘湘，我是来跟你道谢的。” 秦湘挑眉，“道谢？” 于是崔红羞红着脸将早上的事儿说了，“早上多亏了俊生哥，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看着她的样子秦湘差点吐出来，这是已经搭上话了过来给她上眼药了啊。这都叫上俊生哥了，可真够亲热的。 秦湘大度道，“这都是小事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能帮上你的忙挺好的。以后有需要帮忙的直接说，千万别客气。” 同时她心里嘀咕，王青山也的确够倒霉的，非得娶这么个东西回来，有一天崔红真的和王俊生在一起了，王青山估计也能气死了。 不过秦湘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也不打算管这事儿，就当不知道行了。如果崔红真的有心上位，那必定会有所行动。王俊生假期就这么多，等下次回来都是暑假了，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变故。 所以秦湘觉得崔红估计会抓住寒假这个时间的一切机会了。 果然听秦湘这么说崔红感动坏了，看着秦湘一双美眸带着欣喜，“湘湘，你对我真好，我爸妈对我都没这么好过。” 秦湘乐呵呵道，“都是小事儿，咱们之间不讲究这些。我的就是你的。” 崔红点点头，脸上露出欣喜的模样。 想到王笑，秦湘道，“你回去也没事儿，上午就在这儿玩吧，中午笑笑就回来了，都是同学一起聊聊天。” “王笑？”崔红眨眨眼，想起梦里的事，说实话，在梦里王笑就是个棒槌，白瞎考上大专，就是个没脑子的，不过在梦里的时候她跟王笑关系还真不错，一点儿小利就能让王笑对她好了。后来她和王俊生搞上，王笑还真给提供了便利。 梦里都能发生的事儿，现在是不是也能行呢？ 中午刚过，外头终于传来声响，王笑的声音传来，“爸，妈，我回来了。” 秦湘精神一震：王家的猪队友回来了。 10 第 10 章 其实秦湘认识王笑在先，认识王家其他人在后。 初中时候，秦湘和王笑、崔红都是同班同学，高中后秦湘和王笑考上高中，崔红辍学。高中后秦湘又意外的跟王笑分了一个宿舍，这缘分也就结下了。 只不过不管是初中还是高中时期，秦湘和王笑关系都不怎么样，主要是秦湘长的漂亮，性子又好，不管男生女生都喜欢跟秦湘一起玩。王笑这人长相一般也就清秀，但自视甚高，就看不惯秦湘这副模样，所以时常趁机找茬，非常不待见秦湘。 高中后有时候中间不能回家背粮食，家里人会送，有一回崔莲花去给王笑送粮食见到了她，然后还感慨，“这闺女长的真俊，要是能给我当儿媳妇就好了。” 那时候秦湘高二，但王俊生已经上大学了。秦湘也不以为意，一腔热情都用在学习上，没想到高考时她拉肚子没考上，崔莲花真的上门去提亲了。 至于王笑，哪怕她跟王俊生结了婚跟她关系也不好，加上崔莲花故意对她好，王笑对她意见就更大了。 晃神的功夫崔红下了炕，“秦湘，我觉得我先回去了，等改天再来和你们聊天，你们一家团聚的我在这儿也不合适。” 秦湘也不强求，点头说，“好。” 她还没开门，屋门突然被推开了，王笑穿了一件崭新的褂子，站在那儿伸手扯了扯衣角，说，“三嫂，看我这衣服怎么样？” 秦湘敷衍的点头，“还成。” 王笑顿时一喜，正要再说，就听秦湘道，“不过要是你脸蛋儿再漂亮点就更好了，也能更和衣服相配。” 这是明晃晃的说王笑长的不好看配不上衣服了，王笑的好心情顿时就没了，回头吵到，“三哥，你看看三嫂，她欺负我。” 王俊生也跟着进来，脸色不虞的看向秦湘，觉得秦湘这几天越来越不可理喻了，“秦湘，你不要欺负笑笑。” 一看有了靠山王笑便在那儿闹腾起来，崔红看着这情形，知道自己得赶紧跑路，忙对秦湘道，“我先回去了。” 说完崔红便打算从王笑边上出去，结果却被王笑拉住，对秦湘道，“秦湘我告诉你，别以为这世上就你长的漂亮，你长的再漂亮也没用，就你这样刻薄的人太差劲了。” 然后指着崔红道，“你长的还不如崔红好看呢，嘚瑟什么啊。” 崔红快要哭了，“王笑，你不要这么说，湘湘是很好很好的人。” “呸，还很好的人呢。”王笑哼了一声松开崔红的胳膊，对秦湘道，“你比崔红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崔红眼眶都红了，看向秦湘，担心道，“湘湘，你别怪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眼泪就下来了，秦湘忙道，“跟你没关系，你先回去吧。” 崔红点头捂着嘴出去了，王俊生回头看了眼，皱眉道，“你们太不像话了，一家人闹腾的干什么，让人看笑话。” 王笑反驳，“是秦湘先说我的。” “行行行，知道了。”王俊生道，“秦湘，笑笑好歹是你小姑子，你不能这么说她。” 秦湘点头，“知道了，你们是亲兄妹。” 说完也不理会他们了，直接上炕暖和去，大冷天的除了炕上秦湘哪儿都不想去。 王俊生见此气的直接出去了，王笑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道，“看见没，这是三哥给我买的，布票都给我用上了。” 秦湘头都没抬，“还是那句话，猪穿上漂亮衣服依然是猪。” “你！”王笑气急，“你笑我是猪。” 秦湘没吭声，默认了。 王笑气的嗷嗷大哭，“秦湘，我跟你没完。” 接着王笑也不跟秦湘吵了，又出去找王俊生哭诉去了，秦湘乐了，这王家的猪队友可真不错啊。 过了一会儿王俊生进来，黑着脸道，“你故意的？” 秦湘点头，“没错，我故意的。” 王俊生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你想干什么？笑笑怎么招惹你了。” 秦湘抬头，看着王俊生说，“我嫉妒她行吗？嫉妒她有爹妈疼，有哥哥护着，能两次考不上大学还能继续考大学，我以前明明学习比她好，现在也有机会参加高考，却没一个人支持我，我羡慕嫉妒可以吗？” 王俊生没料到她会这么，顿时哑口无言，瞧见秦湘露出讥讽的笑，王俊生半晌才道，“你俩情况不一样，她还没结婚。没结婚怎么都成，结了婚了就得考虑家里了。” 秦湘淡淡道，“所以我后悔了，我们离婚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她抬头看着王俊生道，“离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可以让王笑给你再介绍个高中毕业的同学，也可以回学校找个城里人的姑娘，哪个选择都比我强。真的。” 她说的真心实意，却将王俊生气个半死，“秦湘，你别无理取闹。” 秦湘：“我无理取闹了吗？我难道不是在为自己争取一个更好的未来吗？凭什么你们都能考大学，我就只能老老实实在家种地。我不服气啊。” 王俊生忍着怒气道，“我已经考上名牌大学了，家里有我在奋斗就够了，你是我媳妇儿，是我最亲密的人，如果连你都不能在背后支持我，那我还奋斗的什么意思。” 秦湘笑，“那正好我去考大学，你在背后支持我，给我洗衣服做饭就好了，我不会有其他想法，一点儿也不介意。” 王俊生气结：“你！” 他顿了顿，“我不跟你争辩，反正我不会答应这事儿的。” “答应不答应的由不得你，咱们还没领结婚证呢，法律意义上讲咱们都不是夫妻。”秦湘看着他说，“只要我想走，没人拦得住我。” 一听这话王俊生真的慌了，他突然觉得秦湘真的是想离婚了。 “我不同意。”说完王俊生转身出去，他潜意识里认定秦湘就是拿离婚吓唬他并不是真的想和他离婚，可又不敢与秦湘对视，总觉得秦湘说这话的时候过于认真了。 秦湘笑了笑，“何必呢。” 何必呢。 当初何必结婚呢，那时候她就该坚持考大学的，为什么就绝望了呢？ 以前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在这时候又清晰起来。 那时候她爸妈其实是犹豫的，但是她大哥大嫂不同意，以家里孩子多为由闹腾。然后恰好崔莲花上门提亲，许了不少的好处，她大哥大嫂一个劲儿给她妈闹，她爸妈托人多番打听后也觉得王俊生这人不错有出息，认为女孩子读书也是为了找个好婆家，既然好婆家自己上门了，那也没必要继续读书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她可真是傻，怎么就那么轻易的放弃了呢。 晚上的时候因为王笑回来，饭桌上饭菜也比以往更丰盛了一些。王笑看见秦湘进来的时候厌恶的撇嘴，“你不是厉害吗，怎么还要吃我家的饭。” 秦湘没说话呢，崔莲花一巴掌拍她后背上，“吃饭堵不上你的嘴，不许胡说八道。你嫂子怎么不是我们王家人了，要你多嘴。” 王笑气的拿筷子直戳米饭，她就想不通了，她妈干什么不给她三哥找个城里大学生当媳妇，干什么非得找秦湘，诚心气她呢。 要是她三哥离婚就好了，她三哥值得更好的女人。 崔莲花笑了笑，对秦湘道，“你别搭理她。” 秦湘只盯着王笑，说，“你说的没错，其实我也不想吃你家的饭，要不你说服你哥让他跟我离婚好了。” 王笑瞪大眼睛被噎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秦湘现在谁也不想搭理，这也算是找到了在王家清净的密码了。 崔莲花有些尴尬，脸上表情也不好了。 “好端端的说离婚干啥，这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绊绊的，上嘴唇还有碰下嘴唇的时候呢，可不兴提这个。” 秦湘冷冷的看着她，“这不是您这位比亲妈都亲的婆婆搞起来的吗？” 崔莲花嘴唇动了动，饭也不吃了，起身捂着胸口进里屋去了。 饭桌上气氛又尴尬了。 至于王俊生，一声不吭，甚至看都不看秦湘一眼。 晚上睡觉的时候秦湘都躺下了也不见王俊生进来，秦湘觉得好笑，以为这样躲着她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王俊生烦闷的不行，崔莲花又开始抹眼泪絮叨，王俊生起身道，“行了，您别哭了。” 崔莲花见他出去，问道，“你早点睡吧，别和湘湘闹，她还小，你让让她。说离婚估计就是气话，别当真。” 听着这话王俊生更难受了，烦躁道，“我出去转转。” 大晚上的乡下娱乐活动也没有，大部分人吃了饭早早的就睡觉，偶尔有人聚在一起也会打牌，但是也不多。 崔莲花以为他是出去找年轻人玩牌，也没拒绝，“出去玩吧，散散心。” 王俊生出了门，意外的又走了早上那条路。 哪知才走到胡同口，就看见一个黑影站在那儿，王俊生吓了一跳，出声问道，“谁站在那儿？” 那身影一僵，回过头来，伸手擦了擦眼泪，“俊生哥，是我。” 王俊生松了口气，“崔红啊，吓我一跳。” 崔红往边上挪了挪，小声道，“对不起，俊生哥，吓到你了。” “没事。”王俊生往前走了几步，随口问道，“你怎么大晚上的站在这儿？” 崔红小心翼翼道，“青山这几天不回来，我在家睡不着。我就想出来散散心。” 一听这话王俊生道，“这么巧。我也出来散心的。” 崔红啊了一声，“你和湘湘还没和好吗？” 似乎想起早上的承诺，忙道，“我早上劝了湘湘的……” “不怪你。”王俊生叹气，可能也是一个人憋的久了想要说说话，想着崔红是秦湘的好朋友，兴许也能帮帮他，便犹豫道，“这几天湘湘在闹着想参加高考。” 崔红呆住，“啊？” 王俊生烦躁道，“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都结婚了还参加什么高考，她都好几年没学习了，去参加也是耽误时间浪费钱，我现在都说不动她了。” 听着他声音里的烦躁，崔红冷静下来了，也分析出了王俊生的意思：不同意秦湘参加高考。 只不过崔红有些疑惑了，这跟她梦里的情况对不上啊，在梦里秦湘可没去高考过。 她突然一惊，难道秦湘也梦到以后的事儿了？ 崔红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 11 第 11 章 “你说她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王俊生的声音将崔红的心神拉了回来，得亏这会儿崔红习惯性的垂着头，不然王俊生准能看到崔红脸上惊慌失措的样子。 崔红回神，忙道，“俊生哥你说的没错，一个女人家家的，还是得以家庭为主，做好男人背后的女人，让男人安心工作，照顾好老人孩子和男人，这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本分，考大学不考大学的对湘湘来说真的没那么重要的，你都是大学生了，她已经比其他女人幸运多了。” 听着她这样说王俊生也非常赞同，不由惊叹崔红思想觉悟高，“你说的太对了。” 崔红抿嘴儿，柔声道，“不过你也别和湘湘计较，她可能就是一时想错了，看着笑笑上学她羡慕。”说着她拘谨的笑了下，“说实在的，我都羡慕笑笑，不，应该说我羡慕你们家的女人，都有男人疼着，不像我……” 说着说着她声音都低了下去，王俊生倒是有些理解。 像崔红这样的女人，就该找个有本事的男人护着疼着，结果却嫁给了王青山那个大字不识的莽夫，长的也不好看，的确是委屈了。 王俊生叹了一声，“你受委屈了。” “这算什么委屈。”崔红叹息一声，坚强道，“就是看着湘湘的好日子羡慕罢了。我也不羡慕旁的，吃苦我也能吃，我就是羡慕湘湘有你这样的男人疼着。女人有俊生哥这样的男人疼着，这才是真正的享福。” 这话说的王俊生心里格外舒坦，是啊，他可是大学生，以后有出息，长的也不错。不比乡下这下男人强的多？秦湘就是不知足啊。 王俊生这会儿看崔红格外的顺眼，安慰道，“以后都会好的。” 崔红笑了一下，声音惨淡，“我也就这样了，这辈子大概也不能有俊生哥这样的男人疼了。” 王俊生心思一动，眉头微微一皱。今晚的月色还不错，抬头的时候王俊生正对上崔红崇拜又温柔的眼神，这让他产生了一股奇异的感觉，崔红这样的女人才是适合自己的女人，只是崔红才初中毕业啊，长相上也不如秦湘得他心意。 随即他心神一凛，伸手拍了自己额头一下，他想什么呢，他可是结婚了，崔红也结婚了，崔红和秦湘还是好朋友呢。 然而崔红却吓了一跳，忙抓住王俊生的手，“俊生哥，你干啥打自己去，多疼啊。” 语气中的心疼都遮掩不住了。 旋即又反应过来，飞快的松开王俊生的手，声音都带了哭腔，“俊生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哪怕天黑，还有月光，王俊生也被刚才的触碰吓了一跳，他本想训斥两句，可看崔红哭的这么难受又不忍心了，“没事，你也不是有意的，天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让人瞧见不好。” 崔红咬唇，眼巴巴的看着他，“俊生哥，你不会怪我吧？” 王俊生叹气，“不会。” 他隐约能感受到一点崔红的心思了，毕竟他在附近也是少有的优秀的男人了，每次回来碰见乡下的小姑娘总有人偷偷看他，就算崔红喜欢他也正常。但两人注定没有结果了，他还不能让人喜欢了吗？那对崔红来说也太残忍了。 “快回去吧，我在这看着。” 王青山家住在王俊生家东边，再东边除了王青山他妈住着就没住户了，前后都是打麦场，还真不怕有人看见。 崔红咬唇点头，“好的，谢谢你俊生哥，你可不能跟湘湘说，我怕她误会。” 王俊生点头，“我知道。” 等崔红一步三回头的回家去了，王俊生也叹了口气回家了，许是因为知道有人默默的喜欢他，心里还是很舒坦的。这种感觉很奇妙，又觉得理当如此。 好心情到了进屋的时候有些散了，秦湘压根都没等他，他回来的晚就是想表明一下态度，结果秦湘压根没有想和他和好的意思。 这是跟他较上劲了。 王俊生将煤油灯点开，在屋里洗了脸刷了牙，然后上炕，挨着秦湘躺下，秦湘闭眼睡觉。 王俊生觉得自己该主动一下，回来的火车上他听几个男人讲荤话，意思是女人有时候嘴上说不要，其实内心很想要，王俊生想，或许他可以试试？ 他再主动一下，如果秦湘还是闹腾，那他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王俊生隔着被子去抱秦湘，嘴巴也亲了上去，秦湘瞬间睁开眼，一脚踢了过去。 却不巧正好踢在老二上，顿时整个人蜷缩成了虾皮儿，王俊生疼的咬牙，“秦湘，你干什么？发什么疯。” 秦湘厌恶的看着他，又擦擦被不小心碰到的脸上恶心极了，“王俊生，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发什么疯。” 王俊生蜷缩着，额头上出了一头的冷汗，的确是很疼，过了好半天他才缓过来，浑身上下也冻透了，哆哆嗦嗦的进了被窝，刚才他都以为自己被废了，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见他不说话了，秦湘躺到那一头去了，到底气不过，对王俊生道，“王俊生，在我们的决定没做好之前你不要碰我不要接近我，不然我会觉得很恶心。” 王俊生怒火冲天，“我们是夫妻。” “很快就不是了。”秦湘愤怒道，“在你们一家子不把我当一家人的时候我就不想跟你当一家人了，你们不让我考大学就是毁我前程，如果我毁了你的前程，你能好好说话吗？” 王俊生咬牙，“那不一样。” 秦湘：“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说完秦湘不理会王俊生了，王俊生躺在那儿整个人都很不是滋味儿。 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呢。 王俊生不由想起崔红，刚才崔红的温柔小意让他很是受用，他这几天烦闷的心情也得到短暂的缓解。 他甚至忿忿不平的想，秦湘不稀罕他，有人稀罕他，而且也是个漂亮女人。 由着这心思，第二天一大早的王俊生又出门了，而且果真如他猜测的那样，在村子后头又一次碰见了崔红。 看见王俊生的那一刻，崔红眼睛都亮了，带着兴奋和迷恋，“俊生哥，你又出来散心了啊。” ——— 也是凑巧，今天秦湘醒的比较早，王俊生出门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动静。原本躺着不想动，可又想到今天要回一趟娘家，还是早点起来了。 洗了脸出门上厕所也没看见王俊生，却瞧见院门开着，她出了大门四处打量，正瞧见王俊生跟崔红有说有笑的从东边过来。 看见她的一瞬间崔红满脸的慌张，接着脸就白了，手里的东西也掉在地上了，“湘湘……” 活像做了什么对不起秦湘的事儿是的。 而王俊生早上经过崔红的温柔劝解，这会儿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面对秦湘的时候他竟有些心虚，像做了什么坏事被妻子抓住的男人。 随即他又坦然了，你秦湘不是看不上他吗，那正好让你看看，你不在意的男人有人在意，你不稀罕的男人有人稀罕。何况崔红又是秦湘的好朋友，不过是说几句谈谈心，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王俊生温和的对崔红说，“天冷，早点回去吧。” 可崔红摇头，一脸担心的到了秦湘面前，说，“秦湘，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湘乐了，“我想的什么样？” 崔红：“我……” “我们就是说说话。”王俊生打断崔红，对秦湘道，“天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崔红一脸焦急，似乎真的怕秦湘多想。 秦湘笑道，“行了，不就碰上了说几句话，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咱们这关系，我还能担心你怎么着？回吧，怪冷的。” 说完秦湘转身便回了院子，崔红欲哭无泪，对王俊生道，“俊生哥，对不起，我好想给你惹事儿了。” 看着她愧疚的样子再和秦湘的一对比，王俊生反而觉得秦湘大惊小怪。既然相信他们，干什么直接掉头走人了。他耐着性子对崔红道，“她不是说了没事儿相信咱们，咱们行的正坐得端，不怕别人说。” 说着王俊生将柴火放在墙边，双手插兜回家了。 崔红站在原地，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弧度。她觉得有些事虽然不能操之过急，可也不能慢了速度。有些男人并不是不可撼动的顽石。她的策略没错，努力的方向也没错，她只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捅破这层窗户纸就够了。与将来得到的相比，如今的一点儿丢脸和骂名又算的了什么。 王俊生进了院子，秦湘已经回屋了，这时候崔莲花和蔡红艳妯娌俩也起来了。 蔡红艳见厨房没生火，不解道，“今天不是该老三家的了？怎么没烧火呢？” 一想就知道还是在闹脾气呢，崔莲花忍着怒气道，“她不做你去做不就是了，你好歹还是当大嫂的人呢。” 蔡红艳平白无故的被训斥顿时不高兴了，王俊生忙道，“大嫂，辛苦你了。” 蔡红艳一口气憋着没说出来，“算了，你家媳妇娇贵，我这人犯贱，我去做。” 说着进了厨房。 王俊生觉得秦湘有些过分，便推门进屋质问，“今天轮到三房做饭你怎么不去？” 秦湘奇怪的看他，“你不是三房的？” 王俊生一愣，“我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吃饭了？”秦湘被气笑了，“你说咱俩谁上大学都一样，你说能一样吗，如果现在我是大学生，你是靠着我吃饭的那一个，你会指使我让我做饭吗？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们觉得女人就该在家生孩子养孩子给你养一家老小，你这么喜欢被伺候你找个保姆得了，找我干什么？” 王俊生觉得她就是无理取闹，“我们好好的说做饭的事儿你扯这么多干什么。家里都是嫂子和妈在干活，你为什么就不能干了？我还跟你说了，这大学我还真就不跟你考。” 秦湘将书往那儿一扔，掷地有声，“那就别过了，离婚！必须离婚。” 说着秦湘将一个信封扔在地上，“本来我不想说的，但你已经暴露了你的意图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别过了。” 12 第 12 章 信封掉落的时候，一张粉色的信纸飘了出来。 看见信纸的一刹那王俊生脸唰的就白了，他弯腰捡起来，这才想起来这封信的存在。 秦湘冷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上一辈子秦湘没起过离婚的念头，也过于信任王俊生，所有有些事儿看的也不仔细，还真不知道王俊生还有这么一出。 可能真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要给她离婚加点筹码了。刚才她随手翻了一本王俊生放在炕头的书，没想到就掉出这么封信来，打开一看，真是开了眼。人家小姑娘对王俊生还真挺喜欢的。不愧是大学生，那里头的一字一句，真的情真意切，深情款款，如果她是男人，也该被里头崇拜倾慕的心思所打动了。 正常没心思的男人收到这样的信不是送还回去也该处理了，可这封信拆了还不算，信封都磨出毛来了，还不知道看了多少回。很显然看信的人对里头的赞美崇拜很受用，很喜欢这种感觉。想到上辈子她跟这么道貌岸然的男人过了那么多年，真比吃了苍蝇都膈应。 看到信封的时候秦湘就知道老天爷是站在她这一边儿的，这可是妥妥的证据了，如果真没什么为什么会带回来？她如果不利用好了这封信才是对不起自己折腾这些天。 她说完，王俊生则急着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信在我的书里放着……” 他怎么好意思说呢，他虽然在乡下看起来长的英俊气质也不错，但到了人才济济的首都那边的学校就真的不够看了。优秀漂亮的女生看不上他，但他这人也想有交际圈，然后就认识了一些农村出去的同学，这写信的就是他们省的一个女生，当初因为一个省的老乡，所以说话也多了一些，交往也多了些。 人家问他有没有对象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说了没有。渐渐的这个女生对他产生了好感，也喜欢夸赞他。他当然不敢做什么，但也不耽误他享受这种被人追捧夸赞的感觉。就是这次回来他们开始也是坐的同一班火车，到了半路上才分开倒车。 他以为这封信他放在宿舍了，没想到却从书里掉了出来。但如果真说他跟那女生有什么他也是不承认的，他虽然说自己单身，却也没跟人好的打算，那女生长相一般，与秦湘相比除了学历高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他不过是享受被人吹捧的感觉罢了。 想了想，王俊生道，“这事儿你得相信我。如果我有歪心眼，我当初也不至于娶你了。我既然娶了你那自然就会守着你过日子。但我也不能拦着人家怎么想的对不对？这信我之前正打算找机会还给人家的，结果赶上放假不知怎么就夹在书里了。” 见秦湘面露讥讽，王俊生也不敢因为这两天的事儿生气了，重复道，“你得相信我。” 然而秦湘却将信收了回去，王俊生急道，“你给我，我撕掉。” 秦湘哪会轻易将信给他，这可都是证据，她道，“我收着，这事儿我信你了，我信你不会做那些事的。” 见此王俊生松了口气，目光扫过那封信，却也不敢再要了，生怕秦湘将事儿闹大，那他就真的没脸了。 “你相信我就好，我的心只在你和学业身上，其他女人是比不上你的。”王俊生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看着秦湘的时候生怕她再说出离婚这话出来。 等王俊生出去之后，秦湘便将这信直接揣兜里了，放在这屋里保不齐就被王俊生翻走了。她今天要回娘家一趟，要找她三哥，到时候让她三哥帮忙保管。 因为早上这一出，这下连王俊生也不敢招惹秦湘了，就怕她突然拿出来让他没脸。早饭后秦湘背上挎包就准备出门，崔莲花从外头进来，“老三家的，你这是干什么去？” 秦湘道，“回娘家。” 崔莲花急了，忙喊王俊生，“老三，秦湘要回娘家看看，你也跟着去。” 王俊生忙从堂屋里出来，看着她道，“不是过几天才送年礼，这么着急做什么？” 秦湘：“不送年礼我不能回娘家吗？” 王俊生一噎，“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既然不是这意思那你就别问了。我要回娘家商量参加高考的事儿，毕竟我户口还在娘家呢。你要跟着去就尽管跟着，正好让我娘家人听听你们王家到底什么意思。”秦湘说着便走，王俊生还想再说，崔莲花拦住他，“算了，让她去吧，你过几天再去。” 同时崔莲花又庆幸，多亏昨天她过去秦家屯跟秦湘的嫂子通过气了，当时秦湘嫂子也跟她保证了，肯定会说服她婆婆。所以她这会儿并不担心秦湘回去。 崔莲花安慰道，“你就当让她散散心，她现在脑子一根筋的想参加高考，我们越是拦着她越是把我们当仇人，不如让她回娘家去，她娘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还能由着她的性子闹腾？到时候她爸妈兄嫂的劝劝她，这事儿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最初她去秦家提亲的时候，秦湘不也正闹着想要复读，可她将条件摆了出来，秦家大嫂率先被打动了，之后跟她一起连同媒婆将秦湘的妈给说动了，这婚事不也成了？ 崔莲花心里得意，面上却情真意切的很，“真到了关键时候还是娘家的话好使，咱就等着吧。你跟着去了人家还以为你故意的呢，先让她家里人劝劝，过几天你再带着你从首都拿回来的点心礼物啥的上门去看看送年礼，他们秦家也说不出你的错来。” “我知道了。”王俊生心烦意乱，他还是有些担心那封信的问题。 见秦湘已经不见了踪影，王俊生忙回屋翻找，可翻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找到那封信。王俊生不由气闷，觉得秦湘根本就没相信他。 他还有一个担心，就是怕秦湘会拿着这封信说事儿，到时候他才真是有嘴都说不清楚了。 —— 秦家屯离着王家庄有十二里地，距离不算近，但要走过去也得走上一个小时，骑车也得半小时。王家倒是有自行车，但秦湘没骑，就那么步行朝家里去了。 已经到了年底，路上行人也多了起来。甚至半路上还碰见了两个曾经的同学，头一年的时候高考没考上，去年复读一年考上大专，出门那都能说一句大学生了。 见到秦湘的时候两个同学还很惊讶，也很可惜，“当初你学习可是真好也用功，我们都以为你是能考上的，结果你拉肚子没考上。之前我们班主任还遗憾，觉得你复读一年绝对可以考上，结果你还突然结婚了。” 另一个同学知道她婆家的情况，便说道，“王笑是你小姑子是吧。” 秦湘笑道，“目前是。” 同学也没听出里头的话，便继续道，“虽然你跟她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好，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她这个人真不怎么样，在学校里还说你的坏话，意思说就算你参加高考也能让你考不上。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听着这话秦湘却一怔，“她真这么说的？” “真这么说的。”这位叫张红梅的同学很是愤慨，看不惯王笑这种人，“当时她就是那么说的，表情中还很得意，似乎有什么秘密是的。夏天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可又忙着去学校了就没来找你。反正不管怎么着，你留意点她。” 秦湘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忙道了谢。 跟同学分别后，秦湘一边走一边考虑这件事儿。 王笑究竟能怎么让她考不上呢？ 带着一肚子疑问秦湘到了秦家屯。 秦家屯和王家庄差不多，平原地多，因为临近河流的地方有几个水泊子，水流还是比较不错，每年的时候也会栽种一些水稻。 这个时节地里的庄稼就是冬小麦，前几天下过雪后像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今天天气好，雪化了一些，小麦露出墨绿的颜色，看起来生机勃勃。 这个时候地里人几乎没人，秦湘直到进了村子才遇见村里人。 看见秦湘的时候就有不少人道，“哟，干部媳妇回来了。” “高中生回来了。” “秦湘怎么一个人回来，你家大学生呢？” 许是因为对自己村子带了滤镜，这会儿看着村子里的人秦湘还是很开心的。 秦家屯秦姓人居多，村长也是姓秦，在秦家屯威望很高。 上辈子她和王俊生的事儿闹起来的时候都千禧年之后了，村里人听说这事儿后还让村长问她需不需要帮忙，虽然后来也没用上，但这份心意秦湘是记在心上了。 秦湘笑了笑，“在家呢，我先回来看看我爸妈。” 一路走过去都是这样，见面打声招呼问声好，人家也不是真的就刨根问底知道原因。 秦家屯在王家村西南方向，也是在村东头住着，进村后一路走过去也得走了十来分钟。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有人在那看热闹，有人似乎还在劝着什么，院子里也传来哭声。 秦湘皱眉，过去，“槐花婶子，我家怎么了？” “哎呀，秦湘回来了。”槐花婶子不是秦家这一支的婶子，所以没过去劝，见秦湘来了，便拉着秦湘到旁边解释，“还不是你大嫂，这都分家了，非得跑来找你妈，说没钱过年找你妈要。你妈哪有多少钱，夏天分家的时候都分了，结果你大嫂不依不饶要死要活，说秦家不给她活路，还要去上吊，你妈这不就害怕吗。” 简单解释两句秦湘也就明白了，她这个大嫂田中梅可不是个好东西，蔡红艳是坏，但坏在明面上，东西给足了也就捧着你了。而她大嫂不同，那是见了兔子也不撒鹰的主，得了好处还想要更多，而且完全不讲理。 她妈连凤英跟崔莲花可不一样，崔莲花自己有本事能把儿媳妇管的服服帖帖，她妈性子软，遇事儿就不知道怎么办。以前的时候就被大嫂欺负，夏天的时候她爸做主分了家，没想到她大嫂还闹。 想到上辈子她这大嫂那贪得无厌的样子，秦湘也觉得厌烦，当然她更讨厌她大哥，她大嫂坏好歹跟她没血缘关系，可她大哥却由着大嫂闹，甚至还给出主意，真的是缺德冒烟儿了。 秦湘点头道了谢，分开人群进去，就见俩婶子拉着要撞墙的田中梅，田中梅口口声声喊着，“我不活了，我命苦啊，嫁了这么一家子穷鬼，连过年的钱都没有啊，我撞死算了。” 俩婶子在那儿劝，连凤英也在边上抹眼泪。 秦湘开口道，“二婶您松开我大嫂，让她撞，我就看看她今天能不能把自己给撞死了，她要真给自己撞死了，我立马拿钱给她买一副好棺材。” 13 第 13 章 秦湘声音不小，一喊出来，院子里的人登时就静了下来。 都是一个村子住着，这家放个屁那家都能知道。 当初秦湘没嫁人的时候就不是个性子软的，很多人都说得亏家里有个秦湘和老三秦洋，不然就秦湘她妈连凤英得被大儿媳妇吃的骨头都不剩。 但去年年底的时候秦湘嫁人了，秦洋整天不着家在外头跑，连凤英性子软管不住田中梅，秦保田一个当公公的又不好管儿媳妇儿，二儿媳妇城里人，不也是个不掺和事儿的，所以田中梅可不就称王称霸了。夏天的时候秦保田受不了了，便干脆请了村长来主持分了家。 分家后田中梅总觉得吃亏了，总觉得老两口还有东西，就隔三差五的闹腾，要不就带着孩子过来打秋风。老两口不会为难孩子，有点好吃的给孩子也就给了，这反而助长了老大两口子的气焰。 这不，临近过年了又想来占便宜。 秦湘这么一嗓子，还别说，不少人都觉得解气。 他们秦家屯和一些姓氏多的村子不一样，村子虽然也就几十户，但向来团结，对这样的媳妇也是深恶痛绝，婆婆辈的担心自家儿媳妇会跟着学，儿媳妇辈的又觉得丢脸，现在又不是以前吃大锅饭的时候，都土地承包了，谁家还惦记公婆那三瓜俩枣的。 所以秦湘说完，其他人一个劝的都没有，你自己非得寻死觅活，那就别怪小姑子说话难听了。 田中梅被秦湘的话吓了一跳，她当然不敢真的死的，她看向秦湘，便骂道，“你一个外嫁的姑娘凭什么管娘家的事儿，这一年都不见你回来几回，你这会儿回来管什么闲事儿。” 秦湘上前，冷脸看着田中梅说，“你再说一遍？” 田中梅瑟缩一下，“你、你干什么，你还敢你亲嫂子不成？没道理了。” “你有道理，分家的儿媳妇跑婆婆家来要死要活的，你有道理。”秦湘逼近两步，继续道，“至于我回娘家管闲事儿的事儿，你欺负的人是我亲妈，蹬鼻子上脸了，我凭什么不能管？我警告你田中梅，这是最后一次，再来一次我直接上你家里将你锅碗瓢盆换个干净，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真的恶毒小姑子。我一年没在家你就以为自己是称王称霸的猴子了是吧，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别以为我妈脾气好你就能耐了，有本事你等我在家的时候来闹，要么等我三哥在家的时候闹，看谁能惯着你。” 田中梅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秦湘说完田中梅被逼退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明白以前还给她点面子的小姑子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秦湘不知道她想什么，只哼了一声，“家都分了，爸妈有什么东西跟你们也没关系，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一旁连凤英抹着眼泪道，“湘湘算了，是我和你爸没本事……” “你和爸真没本事跟这事儿没关系，您和爸费心尽力的给大哥二哥娶了媳妇儿就已经对得起他们了，已经分家了不说给你们养老钱，还想着找你们占便宜，来闹事儿，那就是他们不占理儿。” 秦湘二婶点头，“大嫂，湘湘这话我赞同，你就是对俩儿媳妇太好了，让她们爬头上去。” 其他几个婶子也纷纷附和。 “谁家分家的时候也不像你们家，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俩结婚的儿子，你们现在还想着这俩，难道就不想想没结婚的老三吗？” 连凤英登时就住了嘴。 田中梅气道，“关你们什么事儿？” “你再说一声试试？”秦湘指着田中梅道，“你再喊一声看看我抽不抽你。” 田中梅怂了，一扭头看见她男人秦军，一下扑过去，“你个没良心的，我命苦啊，怎么嫁了你这样没出息的男人……” 这会儿秦湘才看到大哥秦军，就蹲在灶房门口呢。大嫂打不过她妈的时候就去闹她大哥。她也一清二楚，这就是想让她妈服软呢。 果然连凤英嫌丢脸，想上去拉开，就被秦湘拽住胳膊，“妈，人家是两口子，大嫂都不心疼我大哥你心疼什么。” 秦军被她一扑忙对秦湘道，“秦湘你少说两句，她怎么说也是你大嫂，你这样让人看笑话。” “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你好歹有点大哥的样儿，你纵容你老婆来欺负自己的老子娘，你还有脸让我少说两句。我不去大队拿大喇叭宣传一下都是因为你是我亲哥了。” 秦军缩了缩肩膀，苦笑，“你嫂子厉害，我哪管得住她啊。” 秦湘讥讽道，“这会儿管不住了，当初大嫂还不想分家呢，你同意了，最后还不是分了？大哥，以前我给你留点面子，但是你们也太过分了，你老婆想逼死你妈你还蹲在这儿装死装看不见，有你这样当孝顺儿子的？现在知道不好看了，又想堵我嘴，你对得起爸妈养你这么多年吗？” 秦军被秦湘说的哑口无言，忙道，“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他脸色很不好看了，起来拽着田中梅骂道，“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家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说着秦军拽着田中梅就走。 连凤英有些为难，“军子……” 秦军回头，对连凤英道，“妈，您儿子没本事管不住媳妇儿，看样子您有孝顺闺女，您指望孝顺闺女给您养老就行了。” 说完两口子直接走人，秦湘气道，“你这意思想跟爸妈划清界限了？” 秦军没说话，秦湘刚想开口，就听见有人道，“大哥，你急着走什么，兄弟回来了，怎么不好好聊聊给爸妈养老的问题。” 听见声音秦湘顿时眼前一亮，三哥回来了。 上辈子三哥遇上了三嫂，日子过的乱七八糟，等到了后来两人离了婚就一直单着，王俊生的事儿出来之后。三哥便去将王俊生打了一顿，之后又给她帮忙，将王俊生的企业彻底搞垮。 可以说没有三哥上辈子她也不可能过的那样痛快，只可惜她分配资金的时候三哥说什么都不要，幸亏她提前写了遗嘱以后她死了财产都捐了，不然就便宜那俩白眼狼了。 如今她是全新的秦湘，三哥也是全新的秦洋，那么这辈子他们兄妹说什么也得都过好了。 秦湘乱想的功夫，就看见秦洋正从胡同那边过来，大冷天的穿了一件半旧的棉袄，头发也乱糟糟的，迈着潇洒的步子很快到了秦军面前。 这一身装扮让秦湘很亲切，眼中不禁流露出欣喜来。 可秦军正好相反，他对上秦洋的时候就打怵，今天他们肯来闹就是觉得老三和秦湘正好都不在，可谁知道这么倒霉，一个两个的都回来了。 秦洋看了秦湘一眼让她一边儿呆着，然后对秦军说，“大哥这是不想给爸妈养老了？” 秦军往后退了两步，“我没那意思，是秦湘一个出嫁女回来乱管闲事儿，话赶话的说的气话。” “是吗？”秦洋掏掏耳朵，“其他事儿咱也不提了，就说这养老的事儿，大哥管还是不管？” 秦军抿嘴儿，“你这还没结婚呢，爸妈也年轻，说这个太早……” 秦洋咳嗽一声，秦军说不下去了，他有些不高兴，觉得自己大哥的威信都没了，便破罐子破摔道，“那你想怎么着吧。” “给爸妈养老啊……” 秦洋还没说完，秦保田也从外头回来了，他看着俩儿子说，“我们还年轻不用你们养老。” 秦军一听忙笑道，“爸，给您养老我们还是乐意的。” “我不乐意。”秦保田嫌弃道，“赶紧领你媳妇滚蛋，没事儿不要到老宅来，你趁着我不在家来闹你妈我没你这样的不孝子。” 秦保田这人要么不开口，开了口的话几个儿子也不敢反驳，几句话就将这事儿给定了。 能不养老秦军最开心，忙道，“爸，还是您心疼儿子，知道儿子过的困难。” 秦保田嫌弃道，“知道过的困难还不努力干。滚吧。” 待秦军带着老婆孩子走了，秦保田看看老三和秦湘对门口的人道，“都散了吧。” 一家子进屋，连凤英眼睛都还是红的。 秦湘顺势说了她妈几句，结果她妈又在那儿唉声叹气，还对秦湘道，“你到底嫁人了，以后还指望你几个哥哥撑腰呢，我受点委屈也没什么家里也没什么可给他们的，他们爱闹就闹，你别和他们闹僵了。” 这样的话秦湘听她妈说过千八百遍，根本就不往心里去，反而问道，“就我大哥那样我真受委屈了我还能指望他？” 连凤英说不过闺女，只强调道，“反正你别掺和这事儿。他们怎么说也是你大哥大嫂，刚才你让他们下不来台让人看笑话。” 秦湘也生气了，“您这意思我管多了是吗？” 连凤英道，“你嫁人了不能掺和这个，对你名声不好。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得记着这事儿。” 这话气的秦湘直接掉头就走，秦洋追出来，小声道，“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是有事儿？” 听着这话秦湘眼眶一热，自己爹妈都没问这话，但三哥却看出来了，她咬了咬唇说，“三哥，如果我想离婚，你会支持我吗？” 14 第 14 章 一听这话秦洋眼睛直接瞪起来了，“王俊生欺负你了还是王家人欺负你了，我找他们去。” 说着秦洋就要往外头走，秦湘忙拉住他，“三哥，你听我说完。” 秦洋皱眉说，“进屋说。” 秦湘看了眼堂屋，她爸在说她妈了，对她妈秦湘有时候也深感无力，说她没主心骨吧，去年她结婚的时候她妈又是哭又是抹眼泪下足了功夫劝她。说她有主心骨吧，偏偏被个儿媳妇欺负到头上。 兄妹俩进了秦洋的屋子，秦湘才将那封信拿出来递给秦洋，秦洋一看，火气直窜脑门，“他在外头搞女人了？” 秦湘知道三哥误会了，便将事情解释了一下 ，又把她想高考这事儿王家人的态度说了，“这封信的事儿我倒是信王俊生不敢在外头胡来，他顶多就是享受这种被人喜欢的感觉。但高考这事儿我也看清楚了他们一家的嘴脸，我也仔细考虑了一下，现在他们一家就能这样，等以后王俊生毕业了真当了干部了，那不得一家子压我头上做我的主？” 秦洋听着，拧眉思考这件事，然后问她，“你打定主意要离婚了？” 秦湘认真的点头，回答道，“我打定主意要离婚了。” 哪知秦湘才说完，屋门就被推开了，连凤英站在门口，说，“不能离婚。” 连凤英刚才被秦保田说了几句，本想过来哄哄闺女，没想到竟听见闺女说因为考大学的事儿离婚，这还得了，乡下地头的哪有离婚的，离了婚这女人还怎么活。 她拽着秦湘的胳膊说，“难怪你婆婆说你在家闹着说要参加高考，还真是，居然还心野的要离婚了。” 说着连凤英便哭着捶打秦湘，“你说说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谁家闺女嫁人才一年就离婚的，你不怕丢脸我和你爸还要脸呢，你说说你到底想干么，不闹起来你就难受是吗？” 听这话秦湘也火大，直接甩开她的手看着她道，“所以，您也不赞同我去参加高考？” “不答应。”连凤英在这件事上格外的固执，她看着秦湘道，“你果然还是不死心，这高考是你能考上的吗，这一年年的学费什么的不花钱吗？以前好说歹说的你终于不提了，现在都结婚一年了又提这个干什么？人家王家怎么对不起你了，不给你吃了还是不给你喝了，王俊生又那么有出息，你至于干这样的事儿恶心人吗。” 连凤英一通输出，听的秦湘脑子都要炸了，她为什么要有这样一个妈啊，她真的好气啊。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后悔回来求助了。 上辈子没这些事儿，爸妈对王俊生也一直满意，就是王俊生和崔红的事儿爆发之后她爸妈也是站在她身边的。 但是她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那时候已经是千禧年之后了，就是农村发展也非常迅速，她爸妈又因为她的关系也看到了外头的世界，知道这样的事儿不能容忍。现在才八十年代初，想要他们这些从没出过远门，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接受离婚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更何况在他们看来，王俊生是大学生以后是干部，嫁进王家就等于掉进了福窝窝，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还不是为了找个好婆家，既然已经找了好婆家了还闹腾那就是不知足。 秦湘心里一阵悲凉，扭过头去，“我不跟您说这个。” “为啥不能说。”连凤英对秦洋道，“你不许跟着她瞎胡闹。” 秦洋皱眉，“王家人因为这事儿来找过你了？” 秦湘一愣，看向她妈。 连凤英道，“来了，儿媳妇非得闹着要高考人家能不来吗？人家不得问问咱们怎么教育的孩子，你还想离婚，是怕我们一张脸太好看了是吗？总之我不同意你离婚。这结了婚就没有离婚这么说的，你别学城里人那些个坏东西，没个好的，不安好心。俊生有出息，王家人对你也好，你到底有什么不满足的，你非要闹腾。” 说着这些话连凤英眼泪都掉下来了，“妈求你了，消停点吧，妈真的受不住了，你能不能让妈省点心啊。你不知道你婆婆那么细声细气的问我的时候，我这张脸啊，都没地儿搁了。” 看着这样的母亲，秦湘深感无力，她从她妈的话里也猜出来了，崔莲花已经来找她妈做过思想工作了，还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她妈这会儿如此的激动。 秦湘叹气，“妈，您对着我倒是挺厉害，也义正言辞，对着我大哥大嫂的时候如果这么厉害，还能被欺负的一直哭吗？” 连凤英大喊道，“那不一样。” “对我来说都一样。”从重生那天起，秦湘的脾气一直都控制的很好，对着王家人的时候她可以风轻云淡的激怒他们，那是因为她不在意王家人，不把王家人当一家人了，可她的父母呢？却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自己的孩子，就已经为这事儿下了定论。 直到上辈子知道王俊生究竟干了些什么事儿，转移了多少财产，她的母亲这才相信，才哭着说瞎了眼了。难道这辈子非得到那时候才哭着后悔吗？的确，最后她也没吃亏，但是失去的光阴呢？她已经失去了上辈子的光阴了，重来一回她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成全他人。 秦湘手都在颤抖了，她看着她妈道，“您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比你闺女的前程和命运都重。去年的时候我高考为什么拉肚子，是因为吃了我大嫂做的饭，您不管这些，只觉得丢脸您听信大嫂的话，不要我继续读恨不得以死相逼，您迫不及待的把我嫁出去。现在我说离婚，您又怕丢脸。您的儿子儿媳妇压在你头上拉屎你都不觉得丢脸，你闺女说句话你都觉得丢脸，既然如此，当初你干什么不溺死我。” 她一番话直接将连凤英吓住了，半晌盯着秦湘道，“你是我闺女吗？” 秦湘甩开三哥拉她的手说，“您再这样坚持，我可能就不是您闺女了。” “秦湘，你别胡说八道。”秦洋看着她道，“这事儿咱想清楚，跟爸妈说明白就是了。离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咱们得好好商量这事儿。” 秦湘不说话，直接出去，“那就这样吧，就当我没来。” 她出来屋子，就看见她爸站在院子里，她偏开头往外走，秦保田问，“你真的要离婚？” 秦湘点头，“对，我要离婚，我要考大学。” 秦保田：“如果王家能答应你考大学呢，你就不离婚了？” 秦湘气笑了，“您觉得他们能答应吗？” 秦保田不理解，“为什么不答应，你有心想考，真能考上他们王家也有面子。” “因为我考上大学他们就觉得掌控不了我了，就没法压制我了。”秦湘舒了口气道，“爸，这事儿到底怎么着还没想好，您和妈就当不知道吧。” 她看明白了，这年月离婚是真难，她也没打算这么早告诉爸妈的，可没想到她妈居然还听了墙角，这事儿如果真让她妈跟王家人说了，那这事儿还真不好办了。 这两个原因在未来后世能站住脚，可以说感情和生活理念不和，但在这年月是站不住脚的。 连凤英追出来气道，“你到底在闹什么？” 秦洋还没说话，秦保田说，“爸是觉得结婚不容易，找个合适的对象也不容易，王俊生在十里八乡是最有出息的青年了。爸不想让你以后为了自己的冲动后悔。” 这会儿秦湘心灰意冷，“我知道了。” 说完直接走了。 没一会儿秦洋追上来，“你这丫头气性还挺大的，生气三哥刚才不站在你这边儿？” 秦湘哼了一声没说话，直接往回走。 秦洋也不生气，跟着她往村外走，一路上一直有人打招呼，秦洋担心其他人听见便一直没开口。一直到了村外没什么人了，秦洋才拽了秦湘衣服一下，“唉，行了，生谁的气也不能生我的气啊，怎么着，还想跟我绝交？” 秦湘哼了一声，“没错，我要跟你绝交。” “啧。这丫头。”秦洋伸手撸了秦湘头顶两下说，“三哥问你，你真的不想和王俊生过了？” 秦湘点头，“对。” 秦洋抿唇点头，“行，哥批准了。” 闻言秦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批准有啥用，你还能摁着王俊生逼着他答应去跟我写证明？” 秦洋白了她一眼，“也不是不行。” 还别说，这真的是一个法子，但估计他这傻妹妹不能答应。 见三哥似乎真的这么想的，秦湘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也因为三哥的话让她刚才烦躁的心情平复不少。她看着秦洋道，“三哥，谢谢你肯支持我。” “谁让你是我妹妹呢。”秦洋笑了起来，“从小你这丫头主意就大，干什么事儿胆子都大，既然想好了，三哥也不想再劝了。” 秦湘嘴角含笑，点头道，“三哥，谢谢你。爸妈那边……” “我会跟他们说，会先把事儿捂住，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离婚了，我会说服他们，年前这段时间我也不出去了，就在家呆着，王家就算来人也不敢当着我面儿说什么的。”秦洋这几年一直在外头跑，自然知道外头的世界多广阔，他去南方时甚至都听人说过，港城那边甚至国外离婚那都是再正常的事儿了。凭什么妹妹嫁人就要受委屈呢，过的不痛快就离婚呗，就他妹妹这么优秀的姑娘找什么样的小伙子找不到啊。 秦洋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秦湘也想跟三哥聊聊，便跟着秦洋一起往王家庄走去。 路上秦湘询问秦洋外头的发展，秦洋道，“挺好的，但是胆子不大的人还是不好发展，你三哥现在就是给人当打手赚点辛苦钱罢了。” 秦湘笑了起来，“三哥，你是很厉害的人，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闻言秦洋挑眉笑了起来，伸手撸了一把她的脑袋说，“小丫头也知道这些事儿了。” “那当然。”秦湘骄傲道，“我以后可是要考大学的人呢。” 秦洋点头，“三哥相信你。” 其实去年见到王俊生的时候秦洋对王俊生就不怎么满意，但那时候妹妹和王俊生已经结婚了，他私下里说了一句都被她爸妈骂个狗血喷头，就再也说过了。至于现在，妹妹都打算离婚了，他说这个也没用，倒不如帮着妹妹将事情推给解决了才是正事儿。 而秦湘能和三哥这么谈话也很高兴，两人关系自小要好，这会儿更是觉得亲切，一路上说说笑笑，竟是难得的放松。 王俊生没料到秦湘回娘家竟然将秦家的大刺头给带回来了，想到这两天他和崔红单独见面的事儿，他竟有些心虚。 难道秦湘怀疑什么，然后找这个大刺头来收拾他了？ 15 第 15 章 见秦洋来了就站在那儿打量他，王俊生心里更加没底，心里忐忑不安。 “三哥，你怎么这么看我。”王俊生这人有读书人的骄傲，看不上秦洋，但秦洋这人从小到大那都是打架打到大的，在秦家屯就是刺头，没人敢惹，初中时候更是打遍全校无敌手，后来没考上高中才回家务农，即便如此，也没人敢找秦洋的麻烦。 可以说秦洋往那一站，就让人觉得这人不像好人。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你的时候会有种对方随时要揍你的感觉。王俊生对秦家其他人都不害怕，唯独害怕这个秦洋。刚结婚的时候秦洋就单独给他开了小会，威胁他说如果敢对秦湘不好，就让他好看。 这会儿王俊生就怕秦湘说了那些事儿，想让秦洋来找他算账。 毕竟这个秦洋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主，这人发疯的时候估计没人敢拦着。 不光王俊生，就是王家其他人也不敢触秦洋的霉头。秦湘看着觉得好笑，突然觉得自己离婚的时候三哥必须到场，以后她还得好好的感谢三哥。 崔莲花客气道，“她三哥，正好吃午饭了，在家吃顿饭再走。” 秦洋没搭理崔莲花，斜着眼睛看了眼王俊生，然后道，“甭忙活，你们王家的饭我是不敢吃的。我跟妹夫说几句话也就回去了。” 一句话直接让王俊生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三哥……” “走着。”说着秦洋直接出门往东边儿去了，王俊生无法，只能跟上去。 崔莲花嘱咐道，“俊生啊，那是大舅哥，可别吵架。” 王俊生心想：他倒是不怕吵架，就怕秦洋不跟他吵架会直接动手。 往东边走的时候东边王青山家大门突然开了，崔红从院里听见动静出来了，她看见秦洋的时候明显瑟缩了一下，心里有止不住的恐惧。这恐惧来的莫名其妙，活像她被这人打过是的，但回想梦里的情形，并没有发生过，这才安了心。 崔红瞥了眼后头跟着的王俊生，脸上露出一个怯怯的笑意。 王俊生心烦意乱，有些不敢看崔红，早上秦湘出门后他出来闲逛，又碰见了崔红，俩人聊的很不错。崔红的崇拜和倾慕让王俊生格外的受用，在秦湘身上得不到的感觉在崔红这儿都得到了。 所以当崔红不小心摔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也没有推开，那会儿怎么想的他已经记不得了，明明没什么，却莫名有些心虚了。 等秦洋和王俊生往东边去了，崔红合上门来了隔壁，院子里崔莲花正好声好气的跟秦湘说着什么，见崔红进来抿嘴住了口。 秦湘热情的招手，“崔红，你来了。” “我看见秦三哥来了。”崔红到了秦湘身边，亲密的挽住她的胳膊，似不经意的打探，“秦三哥怎么过来了？” 秦湘挑眉笑，“你不知道？” 崔红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露出一个关切的微笑，“我该知道什么？” “没事，我今天回了趟娘家，他正好回来了就送我回来。他许久没见俊生，想跟他聊聊。”秦湘说着看向崔红脸颊，惊叹道，“你这两日气色可真好。” 崔红抿嘴儿羞涩的笑了笑，“大概是因为心里开心吧。” 刚才王俊生的眼神让崔红有些不安，秦洋的到来更让她隐约有些忐忑。而且刚才王俊生直接不敢与她对视了，难道就此会跟她划清界限？ 她当然知道跟王俊生在一起有风险，可她真的不想经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才能爬上王俊生的床。 她崔红并不比秦湘差，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当上首富夫人呢？ “想什么呢？”秦湘推了推崔红，崔红回神，“没事。” 正说着话王笑从外头回来了，看见崔红的时候眼前一亮，她故意对崔红说，“崔红，咱们许久不见到我屋里聊聊天？那天我三哥给你捎的雪花膏还在我那儿呢，正好给你。” 崔红担心的看向秦湘似乎不想去，秦湘却笑道，“去吧，没事儿。你们也是初中同学呢。” 崔红抿了抿唇便跟着王笑进了屋，没一会儿屋里传出王笑的笑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崔莲花拧眉看着秦湘，问道，“老三家的，你到底怎么想的？” 秦湘没看她，只盯着南墙根的积雪，“想考大学的事儿。” 崔莲花：“你爸妈答应了？” 秦湘扭头看她，“我爸妈答应不答应又不能替我做决定，所以您不必指望他们能阻拦我。” “你……”崔莲花没说完，就见王俊生脸色不好的回来了。 秦湘朝秦洋迎过去，秦洋道，“我这就回了。” 秦湘笑，“我送送三哥。” 两人朝村外走去，秦湘小声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怎么吓成那样？” 王俊生居然会害怕三哥，这是上辈子她没留意的事情，不过王俊生不喜欢她三哥也是事实，偶尔提起来会说她三哥粗俗，干事儿只知道莽，没想到竟会害怕。 秦洋随意道，“也没说什么，就随便威胁了两句。”他一顿，皱眉道，“不过我从他言语中察觉一点问题，恐怕在男女关系上他真的对不起你了，因为我说的时候他明显的心虚了。” “是吗？”秦湘不由自主的想起崔红。可崔红和王俊生按理说没多少接触的时间才对……她突然瞪大眼睛，之前早上看到崔红和王俊生有说有笑一起回来的样子，难道俩人已经搞上了？ 崔红可真够迫不及待的，只是崔红为什么那么急切呢？ 难道崔红也重生了？ 秦湘没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有意思，如果崔红是重生的，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不想多年后再爬床，想在王俊生发达之前就站在王俊生的身边呢，以后直接当富太太。而现在王青山在外头打工还没回来，崔红一人在家没人管，王俊生的假期也就那么些，可不就抓住这个时间了。 秦湘将信给三哥保暖，“三哥，这事儿看来还得再等等。兴许有人比我更着急我们离婚。” “行。”秦洋知道妹妹一向有主意便说道，“年前我不出门了，有事儿让人去村里喊我。如果他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正好当成理由离婚，爸妈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他们暂时保守秘密。” 送走秦洋，秦湘一路回去，半路上碰见王青山回来，丁小娟在边上不知道说了什么，王青山有些烦躁，“行了妈，我知道了，崔红她就那样，您何必跟她计较，她不会怎么着的。我们都结婚了，您就是再看不惯她，她也是我娶回来的媳妇儿。” 丁小娟跺了跺脚，“你这孩子。” 秦湘琢磨，难道王青山的妈看出什么来了？可瞅着王青山的样子似乎又不相信。 也是，大概很难相信吧。她自己琢磨出来的时候也觉得惊讶呢。 到了家，正瞥见王笑送崔红出来，王俊生站在院子里神色有些不好，崔莲花正在问刚才的事儿，王俊生看了秦湘一眼生怕秦湘看出他和崔红之间的眉眼官司转身进了东厢房。 崔莲花皱眉，忍着怒火温和道，“老三家的，你三哥对俊生说什么了？” 秦湘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敢问。” 这话崔莲花自然是不信的，她抿了抿嘴道，“老三家的，这女人啊，嫁了人该事事以夫家为重才是，娘家再亲也是外人了。咱们王家别的不说，在对待自己婆娘这件事儿上是一等一的专心，你和俊生才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闻言秦湘讥诮的看她一眼，直接回了东厢房。在离婚这件事儿上关键还得王俊生答应，至于崔莲花她真的懒得搭理了。 王俊生见她进来，不悦道，“你故意把你三哥带过来的？” “是啊。”秦湘看着他非常痛快的承认了，“不行吗？” 王俊生恼羞成怒道，“你就这么看不得我好？” 秦湘蹙眉，“话可不这么说，你如果答应离婚那不能省很多事吗？” 王俊生一肚子的气瞬间泄了干净，直接下炕说，“我不会答应的。” 说完直接出去了。屋里清净了，秦湘心情也好了许多，在炕上暖和过来听见崔莲花喊她吃饭，这才慢吞吞的起床出去吃饭。 饭桌上多了个王笑，像多了三百只鸭子，其他人这几天一直不敢触秦湘霉头，王笑却敢，她就见不得秦湘好过，直接开口嘲讽，“就没见谁家的儿媳妇像你这样的，还拿乔上了，一点屁事儿就找娘家的人来撑腰。” 秦湘喝着粥，头也不抬，“我乐意，你管个屁啊。” “你！”王笑气的发疯还想再说被崔莲花拽了一下，“笑笑你怎么跟你三嫂说话呢。” 王笑气道，“妈，你听听她说的话干什么只说我啊。同样都是漂亮姑娘，看人家崔红，再看看她，还不如个泼妇呢。” 旁边王俊生也在心里附和，瞥向秦湘时发现秦湘并不在意这个，甚至还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泼妇，你可快劝着你三哥跟我离婚给你换个温柔可人的嫂子，不然你就别哔哔。再哔哔些有的没的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泼妇。” “你敢！” 眼瞅着要吵起来，王大柱筷子啪的一放，王笑只能将怒气憋了回去。 为什么这样的女人做她的三嫂呢，当初如果是崔红嫁给她三哥就好了，崔红一看就是个好拿捏的，不像秦湘，从初中时候就没人敢招惹。 一家人在沉闷中吃了饭，下午秦湘依然在屋里看书，只要她一提离婚，王俊生保管屁都不放一个直接出门去了。 天擦黑的时候王俊生看着东厢房的门，心烦意乱，他对崔莲花道，“妈，我出去转转。” 崔莲花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拘着，“村子后头人少不安全，你别往那边儿去。” “我知道了。” 王俊生出门，就见王青山背着行李出来了，王俊生莫名有些心虚，倒是王青山不知所情，还热情的打招呼，“三叔出门转悠转悠？” “是，你这天黑了还走？”王俊生看了眼王青山家的院门，隐隐约约的似乎瞧见一个穿着红衣的身影。 王青山点头，“是啊，外头的活还没干完，今天回来看看红红。明天一早得上工，所以得连夜赶回去。” 可惜崔红还因为他妈的事儿跟他闹别扭，亲一下都不让亲，更别说其他的事儿了。他想好了，等下次回来的时候再给她买件儿漂亮衣服，崔红肯定就高兴了。 王青山道，“那三叔你转转，晚上多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王青山趁着夜色又走了，王俊生鬼使神差的又往村子后头去了。 过了没一会儿，身后一个很轻的脚步声追上来，王俊生还没回头，一双手臂突然从后头抱上王俊生的腰。 女人的纤细柔软，哪怕隔着棉衣都能感受到后背上的柔软，崔红透着哭腔说，“俊生哥，我好想你。” 王俊生整个人一僵，有些事儿不戳破的时候人可以装傻，可一旦戳破了就再也难以继续下去了。 想到中午时秦洋似是而非说的那些话，王俊生突然有些后悔之前跟崔红的见面了。崔红的温柔小意的确让他心里受用，极为熨帖，可他也的确没想过做什么对不起秦湘的事情，他不过是享受这种感觉罢了。 但现在崔红的反应太不正常了，王俊生有些怕了，他忍着心痛开口道，“崔红，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16 第 16 章 背后的人陡然一僵，接着便哭了出来，“俊生哥，是我不好吗？” “不是你不好。”王俊生生怕黑夜里会有其他人出现，便对崔红说，“我们去那边说话吧，让人听见不好。” 村后有一些打麦场，麦场上还有一些草垛，黑夜里黑漆漆的，但崔红并不害怕，甚至有些激动和愤怒。她没想到王俊生竟然跟她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这可不行。 崔红跟着王俊生到了草垛后头，直接扑进王俊生的怀里，哭道，“俊生哥，是红红哪里不好吗？” 王俊生推了她一下没推开，便伸手拍拍她的后背，“我不能做对不起秦湘的事。” “那我呢？”崔红仰头看向王俊生，哪怕看不清晰，可崔红娇柔的声音仍旧打在王俊生的心上，让王俊生心头一颤，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崔红已经落了泪，神情落寞，语气中压抑着痛苦，“我知道我比不上湘湘，也没想跟你怎么样，我知道，我结婚了，不是干净女人了，俊生哥看不上我，嫌弃我，我都知道的，别说你嫌弃我，就是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脏了不干净了。” 王俊生看她难过又不忍心了，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全身心的喜欢的感觉是难以言喻的，他想，就这一次，他们既然已经交谈上了，那就再讲一次话，明天就不见面了。 “我没有嫌弃你……” 崔红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王俊生推她，崔红便哭，“俊生哥，我知道你最喜欢湘湘，可我也喜欢你啊，在你们还没结婚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啊。可你那么优秀，像天上的星星，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我都不敢走到你跟前去。我为什么嫁给王青山，因为王青山家挨着你家，我每晚上靠着墙就像靠着你，我就是为了多看你一眼啊。俊生哥，求求你，好歹爱我这一回，行吗？我知道你怕对不起湘湘，我不会说的，你也不会说的，我只求你爱我这一回，行吗？” 王俊生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几天两人接触下来，他的确很受用崔红的温柔小意，从她的言语中也感觉出了她对他的喜欢和迷恋。只是他没想到崔红竟然喜欢他那么久，他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在他呆愣的时候崔红亲上王俊生的唇，手也将自己的扣子解开了。 王俊生的一颗心躁动不安，他明知道自己在这时候该推开崔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站在那儿没动。或许是感动于崔红的深情，也或许他贪恋崔红刻骨的爱所展现出来的对他的重视。 她那么爱他，他又怎么忍心不满足她的这个要求。 然而恰在这时候，不远处突然有人打着手电筒往这边来了，一边走还一边喊，“三哥，三哥。” 王俊生陡然惊醒，忙将崔红推开，“笑笑来找我了，我先回去，你待会儿再出去。” 崔红整个僵住，她的棉衣扣子都解开了，里头她什么都没穿。哪怕天黑，可天上月光皎洁，王俊生转身的时候只瞥见一片的白腻。 他转身就走，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你回去注意安全。” 王俊生匆匆出去，就听崔红道，“俊生哥，明天早上我会等你，明天晚上我也会等你，我等不来你就天天来，直到等到为止。” 王俊生走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听见她的话，崔红感觉出冬天的冷意，将棉袄慢条斯理的扣上，然后看着不远处的灯光缓缓笑了出来。 想摆脱她吗？ 那可不行，她都感觉到了，王俊生有反应了。 男人就是这么回事儿，得不到的永远是好的，可她等不了了，她一刻都等不了了。 自从做了那个梦，她再也无法接受王青山靠近她。她只想快点站在王俊生身边，不管王俊生愿意不愿意，她都要做到。 既然王俊生自己有了这样的念头，那她就替他做决定好了。 就在刚才，其实她有一瞬间想着直接闹大的，但是不行，俩人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王笑跟王俊生感情一向要好，如果闹的不够大，那她就功亏一篑了。 王俊生和王笑汇合，平复下自己心情说，“你怎么过来了。” 王笑嗔怪道，“三哥，我这是担心你，你说大晚上的你瞎溜达啥啊。” “我就是心情不好。”王俊生道，“我刚才坐在树下想了许久，不然早就回去了，以后你不用管我，外头多冷啊。” 王笑顿时高兴起来，“三哥你对我最好了，你说你当初怎么就娶了秦湘呢，还不如崔红好呢，起码崔红温柔不会惹事儿。” “嗯。”王俊生不由想到刚才的崔红，想到那片白腻，有些心烦意乱。 到家的时候东厢房已经熄了灯，他推门进去，不知出于什么心里没有点灯。 然而手电筒的光照直接照了过来，王俊生皱眉，伸手挡住强光，“秦湘你做什么？” 秦湘目光扫过王俊生的脸，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她关了手电筒说，“没事，就是想等你问问，我们什么时候去大队书记那儿离婚。” “我不会离婚的。”王俊生登时愤怒，扯过被子盖在身上，翻身靠着外头再也不肯离秦湘了。 秦湘嗤笑一声，“这可由不得你。王俊生，你何必呢，你可是大学生，招招手想嫁给你的女人多的是，何必死揪着我不放，痛快的离婚，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说是不是？” 王俊生一句话不说，他就拖到开学一走了之，秦湘还能怎么样，下次回来说不定秦湘也就忘了这茬了。 他的小心思，秦湘看的一清二楚。 秦湘也没继续缠着这件事儿不放。 她在想王俊生这两天早出晚归的反常，或许不用她做什么崔红就先忍不住了。 这样更好，她也能当一把秦香莲。 至于道德不道德的事，做坏事的人都不觉得不对，她为什么要考虑这件事情。 多活一辈子她最大的感触就是，做人要先爱自己才能爱别人，人自私一点有时候能更幸福。所以上辈子不管是男人还是儿女，在必要的时候她都能给扔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崔红就早早起床了，这就是男人不在家又不和婆婆一起住的好处，只要小心一点不会有人发现她离开。 临出门前她特意打扮了一下，出门后直接往后头去了，然而等她捡了柴拔了荠菜，仍旧不见王俊生过来。 在后面徘徊许久，都没见到人。崔红不由忐忑，难道王俊生真的不来了？ 然而到了晚上的时候，崔红仍旧没能等到王俊生，崔红这才真的慌了神。 让她放弃王俊生是不能的，她长的这么好看就不是能过苦日子的，凭什么秦湘就能当豪门太太，她就只能当个保姆被人瞧不起。她必须要将王俊生拿下。 只是连续几天，崔红都没能等到王俊生，很显然王俊生在躲着她了。这时候也到了年底，再有几天王青山也该放假回来了。 崔红有些着急了。 而此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秦湘要回娘家送年礼了，要按照秦湘的意思是不送了，直接离婚回娘家多好。 可惜这两天王俊生突然不出门了，而且除了吃饭的时候还不肯与她照面，秦湘估摸着王俊生这是想拖下去了。 她忍不住冷笑，她觉得她能等下去，崔红不一定能等下去。 果不其然，早饭后崔莲花才准备了东西让他们出门，崔红就提着一篮子荠菜过来了。 大冬天的菜太少了，野地里不怕冻躲在雪下头的荠菜就成了好东西，总有不怕冷的人等不及开年再去，大冷天的便去找荠菜。 崔红抿着嘴笑，“湘湘，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一口了，早上出去捡柴火的时候恰好碰到一些就拔回来了，炒个鸡蛋你肯定喜欢吃。” 看着绿油油的荠菜，秦湘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我的确挺喜欢的。” 但她喜欢荠菜不是在刚结婚的时候，而是在多年之后。那时候王家改换门庭成了城里人，很少回乡下了，想吃口鲜嫩的荠菜都难。秦湘偶然吃了一次，念念不忘。 没想到这会儿又看见了，崔红无知无觉，还对她的神色有些疑惑，却也没多想，篮子就被秦湘接了过去，“崔红，谢谢你，我最喜欢这一口了。” 崔红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见着旁边放着一个网兜，里头有些点心，便随口问道，“你们这是送年礼去？” 秦湘点头，突然道，“对了，你们也没回去吧，要不一起？” 崔红一愣，眼睛飞快的瞟了一眼王俊生，道，“行，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东西。” 回娘家送年礼的东西是王青山早就准备好的，原本是打算等王青山回来再去，可崔红却等不急了，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王俊生突然就不理她了。 她无法接受，也不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她总得找机会靠近王俊生才行。 王俊生见崔红回家拿东西去了，有些不高兴，皱眉问秦湘，“我们两人回娘家，让她一起干什么？” 秦湘不在意道，“不管在娘家还是在婆家，我家和她家都是邻居，一起回去挺好，路上也能照应她一样，好歹她也是你侄媳妇儿啊。” 说着她便收拾东西了，王俊生跟着进去问道，“湘湘，那封信……” “那封信我收起来了。”秦湘看他，“你该不会想拿回去继续看看吧。” “没有。”王俊生慌忙转过身去，“我就是随口问问。” 秦湘便没再说话，等崔红来了，这才道，“走吧。” 王家有自行车，原本王俊生驮着秦湘正合适，但多了一个崔红就不行了。 于是便把两家的东西都挂在车把上王俊生推着，秦湘和崔红并肩一起走着。 王俊生有些不安，不知道崔红到底什么意思，担心崔红乱说，又担心秦湘看出什么来，便说，“湘湘，你累不累，要不要坐后面休息会儿？” “我不累。”秦湘看向崔红，“你累吗？你身子骨没我强壮，你上去坐会儿吧。” 王俊生顿时后悔，看向崔红，期盼崔红拒绝，结果崔红不好意思的搅着衣襟，“这不太好吧。” 秦湘大度道，“没什么不好的，我们轮流坐好了，你先坐。” 王俊生不明白秦湘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是发现什么了？他咬牙表达不满，“湘湘。” 秦湘笑，“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我和崔红可是最好的朋友，你们又都在眼皮子底下怕什么，就是普通朋友也该相互帮助。” 王俊生不赞同，崔红垂着头，听着王俊生和秦湘的对话，心痛如刀搅，就是这样的感觉，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就不能得到幸福呢？ 崔红最终还是坐上了王俊生自行车的后座，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垂眸掩下心中的不甘，趁着秦湘弯腰系鞋带落后一点儿的时候，她小声道，“谢谢你，俊生哥。” 她一顿，又迅速的说，“俊生哥，我会永远爱你的。” 一个爱字，让王俊生的后背陡然僵住。 17 第 17 章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秦湘在一边跟着，越发的肯定这两人有什么事儿瞒着她了。 虽然她觉得王青山可怜，但她也没有高尚到就此拆散这俩，尤其崔红可能是最先动手的那个，那她就更不可能这时候去通知王青山了。 半路上崔红要下来换秦湘上去，秦湘摇头，“算了，看你脸白的，这身子骨可不成，得好好养养，你坐着吧，我走着就行，不觉得累。” 崔红小声道，“这样让人看见不好。” “没事儿，我跟着别人能说什么，大不了到了村口你在下来就行了。” 王俊生看向秦湘，不赞同道，“湘湘。” 秦湘嗯了一声仍旧不以为意，崔红叹了口气，“麻烦你了三叔。” 这话声音大了些，却是喊的王家的辈分。 王俊生非但不觉得放心，反而有些慌张。他不敢对视秦湘的眼睛，也不敢去看崔红，生怕看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让秦湘发现。 快到村口时崔红要下来，却不想正碰见秦湘的二婶儿，秦湘二婶庞秀菊目光扫过崔红，又看了眼王俊生，忍不住皱眉。秦湘忙过去跟二婶打了招呼。 庞秀菊觉得自己多想了，以前的时候秦湘和崔红关系就好，她笑道，“你们这是回来送年礼？” 秦湘点头，庞秀菊又问崔红，“崔红，你男人呢？你怎么跟着湘湘他们一起回来了。” 崔红咬了咬唇说，“我男人还在县里没回来，我担心我妈等的急就先过来了。” 庞秀菊还有事儿，和秦湘念叨两句也就走了。 三人一进村就碰见不少人，今天回娘家送年礼的人并不少。 秦湘和崔红当年也是村里的名人，一路走来打招呼的可真不在少数。别管私下里怎么说，但明面上却客客气气的说着话。 到了秦家门口的时候崔红拿下自己的礼品跟秦湘告别，“下午我自己回去就成。” 秦湘道，“没事儿，一起。” 崔红抿了抿唇看向王俊生，见王俊生不看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多亏了你了湘湘。” 进了秦家，秦保田和连凤英都不在家，秦洋便说，“你们等等，我去喊他们。” 到了地里找到秦保田两口子，秦洋又仔细嘱咐了父母一番这才跟着进去。 王俊生见秦家人待他没什么不同秦洋也没再威胁他，这一颗心才慢慢的松懈下来。 中午的时候夫妻俩在秦家吃了顿午饭，即便秦洋不交代，连凤英两口子也不会主动说离婚的事儿，他们老一辈人还是将就吉利不吉利，这来送年礼可不能说离婚这种不吉利的话的。 过了晌连凤英就催着他们回去了。到了外头的时候崔红已经等着了，看见他们出来羞涩的笑了笑，“走吧。” 秦洋站在门口看着三人离开，连凤英等看不见人了才问，“崔红怎么跟他们一起回来了。” 闻言秦洋心里猜测的那个事儿终于有了着落，可不正是个现成的吗。 回到家后崔红道了谢回家了，王俊生对秦湘道，“我们之间不要掺和第三人。” 秦湘看他，“崔红不是别人，是我朋友。” 虽然每次提起都觉得厌恶，但也不得不提啊。 王俊生皱眉，觉得自己得找机会跟崔红讲清楚，他的确很欣赏崔红，但他也不敢做对不起秦湘的事儿，崔红对他的转变让他有些恐慌，他那个大舅子真的将他吓到了。 心里存着这个想法，王俊生便急切的想要解决，他看得出来崔红喜欢他喜欢的很深。他在首都也见过不少为爱疯狂的事儿，他怕哪一天崔红会闹出什么事来，那时候对他的打击会是致命的，那他就真的没法混下去了。 然而不等他去偶遇崔红，王青山回来过年了。 也是，过不了几天就要过年了呢。 秦湘看出来王俊生有些焦躁，便问王俊生道，“王俊生，过了年我就去学校问复读的事儿，你家里答应不答应的我都这样决定了。反正我们也没领结婚证，到时候我一走了之咱们就这样算了。” 王俊生这几天一直躲着秦湘，但还是让秦湘抓住了，他顿时焦躁又愤怒，忍不住大喊道，“想跟我离婚，门都没有，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我们虽然没领证，却是事实婚姻，你敢一走了之我就找到学校去，你考上大学我也追到学校去。” 说完人又出去了。 王家安静了几天又开始风声鹤唳。崔莲花劝王俊生跟秦湘服软，“要不咱们就答应她，让她去考她也不一定能考上的。她高考能拉一回肚子就能拉两回，我就不信她还能考上。” 但这时候的王俊生非但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反而觉得这是馊主意，而且这时候他心态跟之前还不一样了，秦湘越是坚持他就越不想让步，真的让步了，那往后的日子他得一直让步了，他看着崔莲花道，“妈，这事儿听我的，反正不能让她参加，真参加就真的野了。” 崔莲花担心，“可是，万一她再提离婚的事儿怎么办？” 王俊生道，“我不同意不签字她就离不了婚，你跟王福生说一声，不要给她开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别说去考大学了，就是去县里她都去不了。” “可她户口不在咱家啊，万一她回娘家开介绍信怎么办？” 王俊生皱眉，“那就去跟村口孙家说一声，她家老太太不是时常在门口晒太阳，只要看见秦湘出村就跟我们说一声。” 崔莲花叹气，“这大过年的闹的，真是不消停。” 话是这么说着，崔莲花还是带着厚礼往孙家跑了一趟。 秦湘要的就是个不消停，只要逮着王俊生就提离婚的事，王俊生烦不胜烦，年二十九的傍晚他烦躁的出门，看见崔红正在南墙跟儿那拿柴火。 看见王俊生的时候崔红一双眼睛登时就红了，王俊生心烦意乱，也想找机会跟崔红说明白，难免往那边走了走。 崔红说，“俊生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明天晚上九点，我在后头老地方等你。”她盈盈的看着他说，“我知道你想摆脱我，我爱你就不想为难你，到时候我们说个明白，便谁也不欠谁。” 说完崔红抱着柴火进了院子。 王俊生抿唇，松了口气的时候又隐约觉得遗憾。 有了对比的人之后王俊生便能看出两个女人的不同来，但秦湘脾气再臭也是他娶回来的女人，他以后想发展的好就不能轻易换老婆。崔红再好，最多只能当个红颜知己，更别说对方还是隔了房侄子的媳妇了，那就更不行了。 王俊生叹了口气转身回家，心里思索着到时候该怎么跟崔红说这句话。 秦湘冷眼旁观，并不搭理，她就是想看看崔红到底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她可不信崔红会一直走地下情。那女人心大着呢。 年三十这天上午，王笑拿了钱和酱油瓶子出门去打酱油，半道上碰见崔红，崔红凑过来对王笑说，“笑笑，晚上九点半，我在村后东边麦场给你看点东西。” 王笑心头顿时一跳，“看什么？” 崔红笑了笑，柔声道，“你不是最不喜欢秦湘了？这事儿跟秦湘有关，你可千万别跟她说也别跟你家里人说。” 王笑眨眨眼，瞬间有个想法，难道秦湘在外头有了野男人才找借口一个劲儿跟她三哥闹的？崔红到底想让她看什么呢？ 说完这话崔红便走了，王笑心里却抓耳挠腮想要知道到底是关于秦湘的什么事儿。 傍晚的时候王家吃了团圆饭，菜色也很丰富，吃完饭秦湘便起身回屋，崔莲花皱眉，“秦湘，今天年三十，你不和大家一起守夜吗？” 秦湘道，“没兴趣。” 说完便出去了，崔莲花还想再说，王笑却拦住她，“妈，你别管她，人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一扭头看到王俊生有些魂不守舍，王笑也没当回事儿，起身道，“我出去玩了。晚点回来。” 如果要看秦湘的热闹，那自然得多找几个人，她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 年三十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凑在一起玩，崔莲花也不在意，“去吧。” 王俊生看了眼时间，一直等到快九点的时候才说，“妈，我去找强子他们玩会儿牌。” 见他难得愿意找昔日的伙伴玩，崔莲花也不阻拦，“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王俊生出门的时候秦湘就看见了，却也没理会，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她觉得崔红既然想上位，那必须得找合理的借口离婚，但很多理由效果都太不好了，也无法逼着王俊生做决定。 所以崔红只有一条路可走。 年三十的夜晚，是多么好的时候啊，就是不知道崔红怎么从王青山眼皮子底下出门了。 秦湘躺在炕上笑出了声，她只要等着就好了。 恰在这时候，隔壁王青山家里发生了争吵声，秦湘出去一看，就见王青山追着崔红向了黑暗中。 好半晌王青山回来了，丁小娟从隔壁出来问道，“人呢？” “不知道，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王青山皱眉，心情很不爽快，想着大过年的崔红也没地儿去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于是便去了隔壁他爸妈那儿喝酒去了。 王俊生到了约定地点没一会儿就听见一个细微的喘息声。 他等了一会儿，就被人抱住了，崔红带着哭腔道，“俊生哥。” 王俊生想要推开她，可崔红不松手，哭着道，“俊生哥，为什么没能早一点认识你。” 说着崔红就勾着王俊生的脖子亲，整个人都贴向王俊生。 王俊生彻底慌了，也怕了，伸手推她，“崔红，我们不能这样，我们都结婚了。” “我知道。”崔红压抑着声音带着哭腔苦苦哀求说，“我都知道，俊生哥，明天再见面，我们就谁也不认识，我只求，我只求在这之前你要我一回，让我余生有个念想，行吗？” 王俊生大惊，却没松开崔红，“你疯了。” “我是疯了。”崔红哭道，“我就是疯了，我为什么要爱上了你。看在我结婚之前就喜欢你的份上，俊生哥，我求你，只这么一回，让我以后也留个念想，以后我就跟青山好好的过日子，求你，以后我绝对不会缠着你了，我真心祝福你和湘湘白头到老行吗？” 两人其实从熟悉到这样也没多少时间。 但有些事就是个凑巧的问题，崔红靠近王俊生的时候恰好是王俊生跟秦湘闹矛盾的时候。崔红的温柔和善解人意，抚平了王俊生心上的伤口，她的崇拜让他的大男子主义自尊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尤其听见崔红说在他结婚之前就喜欢他的时候，虚荣心一下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想和崔红发生点什么吗，当然是想的，但也只能存在于内心深处的自己想想。却没真的想真刀实枪的来一回，他是怕的。 可这会儿崔红哭着说让她留个念想的时候，王俊生又不忍心伤害这个喜欢他的女人了。 崔红哭的难受，原本就娇柔的声音哭起来很容易让人心软，在王俊生晃神的时候，崔红解开了棉衣的扣子贴了上来，也拉开了王俊生的拉链。 崔红小声说，“俊生哥，你别怪我，怪就怪我太贪心了，我是真的爱你，太想做你的女人了。” 王俊生呆呆的，想到了这些天秦湘的冷漠和要求离婚时的神态。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既然秦湘不稀罕他，有人稀罕他。秦湘不让他碰，有人求着让他碰。 带着报复秦湘的心里，王俊生突然捧住崔红的脸，亲了上去。 干柴烈火，在北风里更能燃烧起熊熊烈火。 崔红算计着时间，抱着王俊生配合着他的疯狂，她是有恐惧的，她知道一会儿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可是为了以后的好日子她不能怕。 隐约的她抬头的时候似乎看到了手电筒的光亮，崔红知道该是王笑带人来了，她伸手捂着王俊生的眼睛，沉浸在其中，“俊生哥，我的心里只有你啊。” 王俊生从来不知道人可以这样畅快，刺激、兴奋接踵而来。 只放肆疯狂这一回，明天之后桥归桥路归路，他还是好男人能跟秦湘好好过日子，也没堕了崔红对他的一片真心。 恰在此时一道手电筒光照刺了过来，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冲破天穹，“啊！抓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