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禹王麻子》 第1章 就算你是玉皇大帝,我也得上! 希飏感觉有人在触摸自己,以一种令她极为恶心的方式,朝不该去的部位。 她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一个黑影压在自己身上,看着就很猥琐的样子,嘴里还在嘚瑟:“没想到我王麻子,这辈子竟然还能睡到希家千金贵女,这辈子值了!可真美啊!” 希飏眼睛一眯,顺手摸到一个冰冷的硬物,声音森冷:“既然值了,就活到这里吧!” 话音未落,朝眼前的人脑袋砸了下去! 砸蒙了王麻子,她利落翻身,掐住对方的脖子把人摁在地上,对准了他的脑袋瓜子,重重来了几下! 顿时,鲜血直流。 手里的东西都碎了,弄她一手的冰凌凌的水! 原来是冰块! 希飏提起地上的灯笼,环视一周。 果然,她在一个冰窟里! 诡异的是,被人高的大冰块围着,她身体却仿佛被烈焰炙烤一般。 口舌干渴! 两股发软、潮哒哒的! 右手按住左手脉搏给自己诊了个脉,她气笑了:“烈焱毒?” 一种没有男人就会死的毒! 太热了,希飏把后背贴在了冰块上降温,重新组织大脑里的那些混乱信息—— 她,中医世家传人、西医十年精英、世界顶尖生物科技实验基地的特工军医希飏,代号“夕阳”。 基地遇袭大爆炸,她眼睛一闭一睁,居然穿越了! 玄周王朝,丞相府嫡孙女,希阳;. 原主不太聪明的亚子,家族争权内斗白热化,前脚不知道被谁下了毒,后脚被庶堂妹希芸打晕、塞进冰窟。 希阳自小畏寒,直接冻死在了这冰窖里,倒是给了她一个寄居所! 她低喃一句:“希阳,用了你的身子和身份,我会替你报仇的!” 忽然,冰窟深处传来一声厉喝:“谁在那边!” 希飏一怔。 “男人?” 她咋舌:“先去看看货色!” 王麻子这种垃圾,当然不行,宁死也不行! 如果成色好,她可以! 当即,她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而去。 巨大冰块林立,留了一条蜿蜒的小道,冰寒森冷,颇有超越曲径通幽的鬼魅意境。 一路进入冰窟深处,夜明珠柔和的光下,盘腿坐着一个男人! 离得有点远,不确定对方是什么人,万一那啥的时候把她弄死怎么办? 希飏隐忍着身体不适,谨慎地站在原地观望:“兄台,打个商量呗!江湖救急,借根棍子!” 男人并不理会,只管问:“你是谁?” 希飏的眼睛慢慢适应了环境,看到氤氲的光线下,男人所在的位置赫然是一张冰玉床! 玉床上的男人赤着上身,全身上下只有一条裤子。 五官精致、棱角分明。 长长的黑发垂落胸前,遒劲胸肌、壁垒分明的腰腹若隐若现。 露在外面的肌肤上结出一层霜,远远看去,像个雪人。 咳咳! 身为颜控,希飏舔了舔唇:“极品男色,这波不亏!看起来好降温的样子,甚好,连衣裳都不用脱了!” 看得出来他正在运功,用冰窟的寒气压制体内的寒毒。 正到关键时期,没有攻击性。 不然,就凭那双锐利的双目、充满杀意的渗人眼神,但凡他能动弹,都会立刻让她毙命于此! 事实的确如她所料,希飏猛地扑到男人面前,一把将他推倒在玉床上,男人愤怒至极,却四肢僵硬毫无反抗之力。 只有嘴能动:“你好大的胆子!” 希飏压在他上方,手放在了他裤腰上。 充满警告的森冷话语传入耳中,威慑力十足。 她抬头,朝他的脸看了一眼。 脑海里忽然闪过关于这张脸的信息,不由一僵! 四目相对—— “希家嫡小姐,希、阳?” “摄政王,宗、政、禹?” 双双认出了对方! 希飏有些犹豫。 这玄周王朝,宗政禹=阎王爷! 叫她大型社死的是—— 原主希阳,曾经于春日宴上、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向摄政王示爱,惨遭被拒! 宗政禹对原主唯恐避之不及。 他对希家施压,要求希家赶紧给她说亲,不把她嫁掉,他就把她处理掉。 如果现在希飏睡了他,等他好了第一件事一定是拍死她! 但—— 那该死的烈焱毒,体内火苗越发旺盛,恨不能下一瞬就把她烧死在这冰窟里。 最多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再得不到缓解,她就会死! 不过…… 以后死和现在死,当然选以后了! “对不住了,蝼蚁尚且偷生,就算你是玉皇大帝,我也得上!” 嘶啦! 伴随着布帛被撕裂的声音,男人的怒骂响起:“放肆狂徒,本王要将希家满门抄斩!” “那也要等我活下去你才能斩我!” 随着希飏一口咬过来,充满戾气和杀气的骂声,都被吞没。 宗政禹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可耻的是,男人无法战胜生理本能,尤其是体内寒毒折磨,她那烈焱毒对他有天然的吸引力。 他的愤怒,最终都被闷哼声淹没! 两人都中了毒,冰霜逐渐消融,扑灭烈焱毒火。 声浪过去,双双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吵吵嚷嚷声传来—— “我亲眼看见的,阳姐儿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人还在外头就亲上了,真是恬不知耻、不守妇道!” 第2章 抓了个史上最危险的奸 随着声音靠近,希飏和宗政禹双双醒来。 她抬眼一看,宗政禹虎目中全都是凛冽的杀意! “这波你也不亏。” 希飏上衣凌乱挂在身上。 她忍住腿间的疼痛,捞住自己的衬裤,迅速闪到相对安全的位置。 忙着套裤子,嘴巴却得闲:“刚才我给你把脉,你中了百丈冰的毒,现在我给你压下去了!” 男人也下了玉床,尽管如此狼狈,他套衣裳的姿态依旧是高贵优雅。 她的话让他一愣。 目光掠过玉床上的一抹红,抬起头来,森冷的眼眸死死盯着她。 希飏系着中衣的带子,嘴上依旧不肯吃亏:“那是我流的血、我受的痛!你是爽了,疼的是我!你反倒像小媳妇失了清白!” 虎狼之词! 身子却很诚实地退了一步! 宗政禹眸色寒烈,薄唇紧抿也忍不住抽搐。 他朝她抬手,那气势颇像要拍死她。 希飏正想跑,一行人闯了进来,鱼贯而入。 个个手上提着灯笼,冰窟内顿时敞亮,两人尚未穿戴整齐,衣衫不整的样子落入众人眼中。 “哎呀阳姐儿!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你的未婚夫?你让咱们希家怎么跟侯府交代?” 走在最前面带路的,赫然就是希芸,她连看都没看一眼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希家人基因好,个个都是俊男美女。 这希芸虽然是庶三房所出,却也着实是个娇美人儿! 她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迈着小碎步朝希飏奔过来,想要捉住希飏的手。 希飏挑眉,倏地往旁边一闪! 动作过快牵动了伤处,她脸上表情疼出了裂纹。 疼,真特么疼! 看别人很爽,和自己干,果然是有区别的。 被她躲闪过去,希芸没找到重心,扑倒在玉床上。 发现玉床上那一抹血迹,她猛地瞪大眼睛,心里大喜,声音高亢:“阳姐儿你糊涂啊,你当真把自己的清白身子,交给了一个低贱的市井庶民?” 太高兴了,她完全没有注意到: 跟着她一起来的众人,看清楚了在一旁慢条斯理整理衣袍的男人,噤若寒蝉。 她的贴身丫鬟抖着声音提醒:“芸小姐。” 希芸还以为丫鬟是冻得发抖,一心只顾着踩死希飏的她,转过身来面向希飏:“阳姐儿,你素来行事乖张,平时便也罢了。可如今祖父还卧病在床昏迷不醒,你真不能再荒唐了!” 她上前一步,再次想要拉希飏的手:“你快跟我回去,到祠堂下跪认错!祖母历来疼你,肯定会帮你想办法的!” 事实上,希老夫人最厌恶的就是希阳,这种事放老太太面前,希阳一定很惨! 希飏感觉好笑:“你一口咬定我把清白交给低贱的市井小民?” “市井庶民”本人眸色一冷。 众人立即感受到无限压力! 希飏嗤笑:“该不会,那低贱之徒就是你找来的吧!” 小绿茶太上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处身什么环境。 而那位大佛,已经要祭出如来神掌了! 希芸一愣,矢口否认:“你说什么呢!阳姐儿你平日花花心思多,今日看上这家公子、明日又喜欢那家儿郎,可以前好歹还是好人家的男儿,这一次找的什么玩意儿,是真过头了!” 原主希阳,的确是不成器。 明明是希老丞相唯一的嫡孙女,从出生上占足了资源优势,却好的不学专门学坏的。 十岁之前还挺端正的千金小姐,十岁之后净不干人事,混成了帝京第一纨绔贵女,时常把老爷子气得家法伺候。 也正因如此,她生父明明是长房长子,却总在不断给人赔礼道歉,颜面荡然无存。 老爷子一病倒,其他房便蠢蠢欲动,完全不把长房放在眼里! 希飏冷嗤一声,把腰带束整齐,指了指眼前的三姑六婆,笑嘻嘻地问:“芸姐儿,你带了这么多人来捉奸,不如先看看,所谓的低贱市井庶民,到底是谁?” 希芸狐疑地看过去。 看清楚那“奸夫”的样貌,她倒抽了一口气:“摄……摄政王!” 玄周王朝,提起这位杀伐果决、手段残忍的摄政王,谁不是不寒而栗? 以至于他年已二十四,自己未曾开口要成婚,那些大臣没有一个敢给他说亲的; 明明他样貌清隽、五官精致,又权倾朝野、至高无上,偏除了那混不吝的希阳,没有一个敢说爱慕他的。 他是高高坐在阎王殿上、掌握生杀大权的主儿! 在宗政禹森冷的气势威压下,希芸的膝盖都软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那群被吓傻了找不着北的三姑六婆,也终于找到了正确打开方式,跪了一地:“见过摄政王!” “王爷!” 摄政王亲信闻沙,手中提着一个瘦小的汉子,丢在眼前:“此人闯入冰洞,满头是血倒在冰块之中,看着像冻僵了。不过,还有气儿。” 希飏一看,是王麻子。 她留了一手没砸死他,便是为了留一个证人。 “去行宫!”宗政禹面色如冰,迈着四方步往外走。 走了两步顿住,偏头过来,冰冷的目光宛如刀锋般锐利,对准了希飏:“你,别想跑!” 希飏耸了耸肩:“王爷大可放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能跑哪儿去?” 表面轻松,心里却在寻思着要怎么脱困? 即便她是丞相嫡孙女,若宗政禹将她一掌拍死,整个希家也不敢有半句话的。 必须找到一个他不能杀她的理由! 宗政禹一甩袍袖,目不斜视地出了冰窟。 后面乌泱泱一群人。 抓了个史上最危险的奸,一个个肠子都悔青了! 按说,抓到这种通奸的“狗男女”,该浸猪笼、沉塘。 可…… 那是摄政王宗政禹! 他不扒他们的皮,都算好的了。 这么一想,三姑六婆朝希芸看去的目光,充满了怨怼! 出了冰窟,希飏才知道,原来他们这是在无妄山。 行宫。 宗政禹坐在上位,面前跪了一地。 希飏没跪。 宗政禹眼皮掀起,朝她冷冷睨了一眼。 第3章 再也无法直面“天赋异禀”四个字了 出乎意料的,宗政禹却没冲她发难,而是朝闻沙挥了挥手。 弄醒了王麻子,闻沙一脚踹在他背上:“如实招来!” 王麻子是个市井混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抖如筛糠,一股脑全说了—— “摄……摄政王饶命!” “小人王麻子。昨日,有位贵女给我十两银子,指定我糟蹋一姑娘的清白!” “见到人才知道,那是希家贵女啊!” 摄政王的威严太过瘆人,他吓得膀胱失禁,一滩水渍从他裆下流出来! 希飏挑眉,上前就是一脚踹在他心口上:“你知道我是谁,还敢对我动手!” 王麻子胆战心惊。 座上摄政王是阎王爷,眼前这位希家嫡孙女,也是女罗刹啊! 他连忙跪地磕头:“希小姐饶命!小人见您貌美,鬼迷了心窍,您又是昏迷的,原以为办完事后就走,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气压越来越低,他已经不敢再往下说了。 希飏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滑过希芸的脸,问:“所以,这位花了十两银子的气派贵女!你可知道她是谁?” 被她的眼神一扫,希芸心里咯噔一下,眼里浮现出慌乱。 她迅速垂头下去装死。 王麻子摇头:“那贵女坐在轿子里,小人不曾得见。” “她的丫鬟你总认识吧?”希飏伸手一指,对准了希芸身后的贴身丫鬟芳儿。 王麻子扭头看了一眼,眼睛瞬间一亮,大声道:“是她!是她!就是她!给我十两银子的就是她!” 被当场指认,希芸脸色一白,哇的一声哭了:“你不要胡乱攀咬!” 她又转头看向希飏:“阳姐儿,我与你历来走得近,素无嫌隙,怎么可能害你。你何故引导他,把这脏事儿往我头上按?” 美人儿垂泪,我见犹怜。 看上去的确无辜。 可,希飏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她不吃这套!奇快妏敩 她唇角一勾,弧度冰冷,缓步朝希芸走去。 对着希芸仰起的脸庞,抬手猛地一巴掌抽过去! “啪”! 力道之大,一耳光把希芸抽得扑倒在地上。 希芸半边脸都木了,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瞪视着她,眼里闪过戾气。 但她很快收拾好,依旧是楚楚可怜的模样:“阳姐儿,你做错事还要打我,是不是欺人太甚!” 一开口,血液从她嘴角流出。 可见,希飏下手有多狠! 希飏往前逼近,唇角挂着似笑非笑,举止神态吊儿郎当,但一双眼眸冰寒得仿若淬了毒! “你花了十两银子,把我卖给这么个玩意儿!” 她指了指王麻子,迈出最后一步,走到希芸面前。 绣花鞋抬起来,脚尖对准了希芸的心口踩了下去! 她神情从容,却有一种叫人心惊胆战的冰冷,幽幽说道:“你一个庶三房所出的,谋害嫡系,放在希家内部解决,为了门楣干净,也许能饶你不死。但——” 话锋一转,她环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三姑六婆,嗤地一笑:“希芸,你非要找这么多外人来看好戏,想让我出丑。这叫棋、差、一、招!” 那群三姑六婆,可不仅仅是希家的偏房。 还有其他大家的人! 希芸目的清晰:闹得越大、希家脸面越难看,到时候对希阳的处置越重! 这是要把希阳往死里捶,要她彻底身败名裂! 但! 这也是玷污自家门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目光短浅,十足脑残啊! 希芸知道自己不能承认,一口咬定:“我没有!阳姐儿,你总不能没查清楚,仅凭这王麻子一面之词定我的罪!” “为何不能?”希飏脚尖用力,狠狠碾了碾:“我即便是今天把你打死在这儿,又有谁敢说什么!” 嫡庶有别,这门槛几乎是天堑。 作为主支碾压旁支,是天生的优势! 她眼神如罗刹,身子轻轻往下蹲,话语慢条斯理:“让我来猜猜看,这件事是你一个人干的,还是整个三房蓄谋已久?” 随着她下蹲的动作,压在希芸心口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啊!”希芸瞬间成了痛苦面具:“你……你松开脚……” 希飏看得很畅快。 虽说…… 她确实是占了宗政禹的便宜,睡这么尊贵的男人,还是她强迫他的,光想想就得劲儿! 可招惹宗政禹的代价太大,怎么脱身她还不知。 还有,她现在身子很痛! 他么的,从今往后她再也无法直面“天赋异禀”四个字了! 而害她要承担这一切的,就是眼前这小贱蹄子,她能忍? “希家祖训有这么一条——同室操戈者,法杖伺候:男五十,女三十!受刑之后侥幸不死,则逐出族谱、剥夺姓氏遣送乡下,永远不得归京!” 讲完家训,希飏幽幽地道:“如果你不肯说,那我就把你带回去,让整个三房来对质,到时候……可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锅了!” 希芸惊恐地看着希飏,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心口被踩住,她心脏受到强大的压力,呼吸都是堵塞的。 但这些都比不得她的震惊! 希阳高贵、相貌出众,从小机敏过人。 老爷子极为疼爱,亲自培养,整个希家女眷九成资源倾斜给了她! 长房嫡女太优秀,还给庶出女儿留活路吗? 便有人设计希阳与父母兄长闹翻,引导她往纨绔发展! 谁知道希阳还真的不负众望,不仅成为帝京一霸。甚至,还忒不要脸的,敢跟摄政王当众表白! 当时希芸也在,远远看着宗政禹那阴沉模样,仿佛恨不能捏断她的脖子。 后来,还是看在希老丞相的面子上,宗政禹只是催促希家给她说亲。 嫡女出身就是好狗命,尽管希阳这么混球儿,还能谈下与宁北侯府的亲事! 希芸心有不甘! 定北侯嫡子少年英俊,乃帝京贵女爱慕的典范,更是希芸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希阳那个混女怎么配? 所以,她设下这个局,让希阳失了清白后,谁也保不住她! 到时候,宁北侯嫡子便没有未婚妻了! 但,希芸发现:眼前的希阳,跟那个脑子浅薄的混女,似乎不一样了。 强势、霸气、轻狂。 甚至,隐隐还带着点疯劲儿! “给你三个数的时间做选择。” 希飏脚尖微微松开,开始倒数: “三!” “二!” 她居高临下地瞥脚下的女人,好似云端的邪神。 而她脚下的希芸,卑微如尘埃! 攻心为上,她的眼神让希芸相信,她绝对能让整个三房陪葬! 第4章 希飏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不等她吐出那个“一”字,希芸狠狠闭上眼睛,吼道:“没错,是我做的!” 希芸一个人认下来,保住三房,他们还能救她。 可如果整个三房没了,她就绝无翻身的可能了! “很好。” 得到了准确的答复,希飏转头。 跪在地上那群三姑六婆,其中有几个是希家偏房的婶子姨娘之类的。 被她的目光扫过,一个个都心惊胆战。 希飏将这些脸记住,目光落在座上那宛若杀神的男人身上,问:“王爷明鉴,我是被人谋害,才会出现在你面前,您也听到了是吧?” 话外音:我睡你,实在是逼不得已,反正你也占便宜了,这件事儿翻篇了吧? 宗政禹盯着她,读她眼中表达的意思。 他冷冷开口:“你们是不是以为,本王脾气很好?” 简简单单一句,语气也不重,跪在地上的人都下意识颤抖。 这次撞到摄政王面前,还是这么晦气的事…… 他们若早知无妄山是摄政王的地盘,给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来这里搞事儿啊! 别人怕宗政禹,偏希飏不方。 她问:“王爷,借俩人给我清理门户呗?” 宗政禹给她气笑了。 他还没开始算账,她竟还敢跟他借人! 甚至,还用这种口吻! 希飏将他的冷嗤看在眼里,又道:“事情得一桩一桩解决,待我把这狗屁倒灶的家务事解决了,回头再来跟王爷研究研究那叫百丈啥的玩意儿,你看如何?” 她知道,自己所中的是一种很阴损的毒,并不是找男人阴阳融合一次就能解决的。 那玩意儿后劲儿足,烈女守贞会立刻被熬死; 可一旦开戒,便会沦为性的奴隶—— 只要毒性还在体内,她就会忍不住找男人,饥不择食、狼吞虎餐。 当然,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三五年后也是个死! 而宗政禹体内的百丈冰,是一种寒毒。 终年让他感觉置身冰窖,体内的血都是凉的! 一日不解,他便会受此寒毒之苦。 在外人面前,她不说破,也是知道他一定不想外人知晓。 摄政王权势滔天尚且解不了毒,不想,她…… 能、解、毒! 中了烈焱毒且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她的血就是药引! 几个条件缺一不可。 因此,他不但不能杀她,还得帮她! 宗政禹气息微微一滞。 他眸光如鹰隼,盯了她半晌儿。 那眼神,给希飏一种感觉,他是在斟酌着,从哪里下刀解剖她最合适! 亚历山大! 但希飏愣是不怂,仰着下巴与他对视:“摄政王意下如何?” 终于,宗政禹有动作了,朝闻沙挥了挥手。 闻沙心有诧异。 这是答应了? 不由高看希飏一眼。 摄政王的人办事速度一流。. 刑凳很快搬进来,两名执着法杖的黑衣侍卫跟着。 希飏松开了踩在希芸心口的脚尖,走到王麻子面前:“银子呢?” 银子到手,王麻子还没花。 可也不敢要了,颤颤巍巍地拿了出来! 希飏接过那只银元宝,转手递给行刑的黑衣侍卫:“有劳二位小哥,替我行希家家法——三十棍,死、生、不、论!这十两银子,当是我请二位喝酒吃茶的!” 她冲两名侍卫挑了挑眉,格外咬重“死生不论”四个字,又给了银子收买,他们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宗政禹默默地看着她这一系列骚操作,并没有阻止。 瞅着她,眸光深沉,一脸高深莫测。 希飏死盯着希芸。 说了要给原主报仇,希芸是第一滴血! 她不是一家之主。 但—— 身为家主的嫡孙女,管束那群同辈的庶姊妹,还真管得! 在宗政禹的默许下,两名黑衣侍卫收了银子,将希芸架起来。 希芸尖叫挣扎:“希阳,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凭什么对我动用私刑?” “呵!”希飏一声轻笑,指了指座上杀神:“这不是摄政王爷在做主么?怎么就成动用私刑了!” 希芸脸色惨白。 她招供了。 别说只是执行希家的家法,就算直接把她拉出去斩首,也就是宗政禹一句话的事儿! 很快,希芸被按在刑凳上,法杖高高扬起,对着她的臀部狠狠打下去! “啪!” “啊!” 惨叫声响起。 宗政禹蹙眉。 见状,闻沙上前,用一块破布塞住希芸的嘴! 嘴里塞了破布,即便是痛得要死过去,希芸也没能叫嚷出来,杖刑继续,闷哼声持续不断。 希飏微微歪头,饶富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她十拿九稳:设计谋害希阳的事,三房全家有份! 希芸独立承担,是弃车保帅之举。 没事,屁股上有屎是瞒不住的,迟早要把尾巴翘起来。 她不把整个三房彻底从族谱除名,名字倒过来写! 而—— 要怎么运营这些事呢? 她眸光扫向座上那位杀神,脑海里浮现出来这么一句:背靠大树好乘凉! 可这大树,本来极度厌恶原主,今日又被她给强了,男性尊严必定受损厉害。 她唯一的自保筹码,就是能解百丈冰的毒。 怎么谈判,是个问题! 三十棍下去,希芸人已经晕厥。 其他人都在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遭难的就是自己。 希飏上前检查了一下希芸的骨骼,摸脉片刻得出结果。 她略感遗憾:“命还挺硬,没死!” 又转头看向闻沙:“闻统领,劳烦您将人送回丞相府,并将此事前因后果给家父言明,可好?” 闻沙一愣。 他哪儿敢做主,当即转头看向自家主子。 宗政禹给了他一个眼神,他才敢对希飏颔首为礼,朝行刑的侍卫挥了挥手。 希芸被抬走了。 而那群三姑六婆,闻沙也不会容许他们留下来烦扰他家王爷:“我家王爷会派侍卫,将诸位夫人护送回府的!” 护送? 做梦呢! 他们捉奸捉到了摄政王的头上,这些侍卫是要去找人清账的! 当即,一众女人脸色灰败地被“送”走。 最后还剩王麻子! 宗政禹开口:“拖下去,斩!” 很快,殿内清静了。 宗政禹站起来,走下台阶。 这男人不但尽显贵气,还有可怕的震慑力。 明明是正常步伐,愣是让他走出了杀伐之气! 希飏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愣是纹丝不动。 一双美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第5章 攻他下三路! 谈判,得基于两人地位相差不多,才有资格提条件。 地位不平等,只会是单方面碾压。 所以,希飏知道自己不能怂,气势绝不能输! 她“夕阳”,不管是手术台上的生死、还是面对枪林弹雨命悬一线,从未怂过! 希飏先下手为强,正式亮出自己的筹码:“我会医术,我能解百丈冰的毒!”奇快妏敩 但凡宗政禹有办法解毒,也不会躲在冰窟里受双重冰冻之苦,以此压制毒性。 想保住小命,她也就只能拿捏这点了! 但为免被拿捏,她绝不会告诉他:我的血是药引! 宗政禹一脸莫测,眸光依旧落在她脸上,却神色难辨。 希飏眼珠子一转,温驯娴静地说道:“今日之事是我事急从权,冒犯了摄政王!” 可话锋一转,轻狂之色便浮现:“可你也不吃亏,恰好给你压制了百丈冰,救你于冰窟,不是么?” 她是真勇! 宗政禹十六岁时,先帝临终托孤,将六岁的小皇帝交给他,从此摄政,迄今已八年。 浸淫权术多年,他的气势骇人到了极致。 上到小皇帝,文武百官,下到帝京的贩夫走卒,提起摄政王,莫不是讳莫如深、恭敬如天。 连茶余饭后都不敢拿他来做谈资,非要提及,也要斟酌再三才敢开口。 可她希飏—— 先前原主敢对他当众告白,已经成为帝京笑柄。 今日更绝! 明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强行将他“就地正法”; 在他杀气那么重、朝她一步步碾压而来、下一瞬就可以要她小命的时候,还敢说“你不吃亏”! 宗政禹在她面前站定,一言不发,倏地抬起手掌。 希飏没有躲闪。 她知道,自己会的那点格斗术,在他这种高手面前完全不够看。 在他捏住了自己的脖子的同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下三路攻去! “卑鄙下流!”宗政禹额头上青筋暴现,眸中尽是杀意。 “放手!” 他眼里的厌恶,都快形成实质流淌出来了! 希飏眸中全都是张狂,桀骜不驯地道:“你先放,不然我就掐断它!” 宗政禹双眸喷火,勃然大怒:“无耻、不要脸!上回本王饶了你,不想你还敢得寸进尺!” 希飏扬起一抹笑,“要命比要脸重要不是吗,摄政王?” 宗政禹气息一窒,眯起眼眸:“你本声名狼藉,今日过后更是身败名裂,苟活下去,又能如何?” 他想要收紧手劲儿,但不行。 只要他有动作,她就开始用劲儿! “不然呢?”希飏哼了一声。 她是特工军团军医,虽然并不是纯正特工,可行事风格却跟那些特工没什么两样。 对名声这种东西,她不以为意。 “难不成摄政王想娶我、以全我名声?” 说着,她手上动作掂了掂,眸中闪过嘲弄:“那还是免了吧!” 宗政禹下意识想到两人在玉床上这样那样。 再看他手掌之下,她娇嫩的颈脖肌肤,已经通红一片。 他没忍住想到那时候,她脸皱在一起仰着脖子忍痛,他一眼望去看到的一段天鹅颈。 希丞相的嫡孙女,混是真混,但也的确是国色天香。 在那时候宛若繁花绽放,哭起来的样子更美! 察觉自己仿佛被她蛊惑,他的气息猛地一沉,张口而出:“我娶母猪,都不会娶你!” 希飏嘿嘿一笑,眉宇间倾泻着喜悦,“那正好,我嫁公猪,也不想嫁给你!” 高冷男人,谁靠近谁后悔好么! “希、阳!”宗政禹脸色更黑了,那凛冽的气势,好像下一瞬就要杀人! 希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实在不行,你还是可以把我捆起来,对我酱酱酿酿,想用哪个姿势就用哪个,一报还一报,我俩也好扯平,两清了!” 这女人什么破嘴,荤素不忌,什么话都敢说! 宗政禹幽深的眼神宛如照妖镜一般,死死盯着她。 希飏感觉他手指在用力,掐得她有窒息感,忽然眸色一软,轻呼一声:“疼!” 宗政禹一愣,手上力道情不自禁微微一松。 先前在玉床上,她也是这么喊的! 即便她做着最孟浪的事,是她主动,却改变不了见血的痛,轻呼“好疼”,眼角还挂着泪珠儿。 脆弱、却又倔强的样子,在他脑海挥散不去! 希飏何等警觉之人,他稍微有那么点松动,她立即发觉了,趁热打铁地道:“港真,摄政王处身诡谲莫测的皇权中心,手下拥有一个能跟阎王爷抢命的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杀华佗,曹某人也许还能多活几年! 宗政禹盯着她的双眸。 被他掐住脖子,她被迫仰着头,气息也很紧。 他的目光滑下来,落在她锁骨之下、因为气息不足不断起伏的胸膛。 先前他仰躺看到的风景,的确是有峰有谷。 希丞相唯一的嫡孙女,长大了。 就,挺大的! 希飏不再说话,沉默着对上他的眼眸,等着他做抉择! 第6章 如何让男人兴奋,她可太了解了 宗政禹盯着她的眉眼。 希飏长了一双圆润的猫眼,没什么媚意,显得有几分软萌。奇快妏敩 可那眸光,可一点儿也不软、半点儿也不萌! 她一派从容,目光炯炯,锋利、尖锐! 半晌后,他才吐出一句:“好,我不杀你。你松手!” “你强我弱,请摄政王先放!”希飏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一些。 金字塔尖的上位者眼里,有价值的人才配活着——尤其是,在她狠狠将他的男性尊严摁在地板上摩擦之后! 所以,她得自保! 宗政禹额上青筋暴起,狠咬牙关,用强大的自控力压制,才能阻止闷哼声从齿缝里逸出! 盯着他滚动的喉结,希飏心道:啧,比权势我玩不过你,但我划船不用桨,你行么? 她是大夫、还是混特工军团的那种,对于男女之事了如指掌。 如何让男人兴奋,她可太了解了! 宗政禹面色铁青地松开了她,声音有些哑:“最好如你所言!” 希飏往后趔趄了一步,也松开了捉鸡的手。 她呼吸终于顺畅了,迅速后退三步,尽可能保持安全距离。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今日希家的事我得先处理。明日,我会登门给摄政王解毒!” 说完,她洒脱地拱手抱拳,十分江湖气地道:“告辞!” 潇洒得一批,哪儿有大家闺秀的闺仪? 但—— 帅不过三秒,迈开腿走了两步,她“嘶”了一声,步伐也一瘸一拐。 “尼玛!为什么男人过了就完了,只有女人疼……” 听着她骂骂咧咧的狂狼话语,宗政禹唇角一抽,盯着她的背影,眸色莫测。 身子尚且紧绷着,指尖仿佛还留着她细腻肌肤的温意。 他努力压下悸动,却下意识摩挲了两下手指。 百丈冰寒毒,导致他体温常年极低,宛如三尺冰。 多年来,他不曾与任何人有过肢体接触,日常更衣洗漱,都不要人伺候。 哪怕是闻沙。 因此,希飏一点温暖触碰,便似乎在他身上打了印记一般! “王爷……”闻沙平素很会看主子的脸色,大部分时候都能猜测出来他的意思。 可此时,摸不透! “回府!”宗政禹抿了抿唇,玄色金边的袍袖一甩,负手在身后往外走。 闻沙跟在他身后,迟疑了一瞬,还是开口:“希家嫡小姐与宁北侯嫡子刚订婚未久,这……” 不敢说:他们的婚约是主子你促成的,现在主子你又撬了人家的墙角! 给闻沙一个葫芦做胆子,他也不敢设想:主子才是被强的那个! 宗政禹气息一冷,自不言语。 上马车后,他默了会儿,才道:“她不是愚蠢之人,必定知道解决此事。日后若有人嚼舌根,拔舌处置!” 在这件事上,背后议论希阳是非的,就是议论他! 闻沙转念一想,明白过来,询问:“可这女子失了清白,还是名门望族的嫡女,以后她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察觉到周边的空气都像被冰封了似的,他缩了缩脖子。 宗政禹心道:明明是她先动的我! 思忖片刻,他说了句:“宁北侯若为难希家,让他来找本王!” 闻沙应答:“是。” 他心道:这才对嘛。 主子满脑子只有朝堂权谋、治国之道。 多年来一心培养小皇帝、安邦定朝,从不近女色。 外界传闻,摄政王杀伐果决、心狠手辣、一手遮天。 但实际上宗政禹是什么人,没有人比闻沙更了解。 他擅长杀人,却并不嗜杀。 只不过…… 弄权之路,必然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罢了! 走了一会儿,宗政禹忽然问:“皇上那边情况如何?” 闻沙立即肃整了表情:“风平、浪静!” 宗政禹点点头,没再问。 丞相府。 希飏回来后,她在无妄山失了清白的事,整个希家都传遍了。 进入正厅,丞相夫人、原主的祖母坐在里面。 她的父亲希锦荣与二哥希维站在一旁,另一边则是希芸的父亲希锦朗。 希飏很清楚,这一场三堂会审,是免不了的。 她正想上前行个礼,希老夫人已经先声夺人,冷哼一声:“希家的脸,都被你这逆女丢尽了!” 老太太袖子一甩,青花瓷茶盏碎了一地! 她厉声喝道:“给我跪在这里!” 希飏眉头一扬。 果然是希家后院宅斗冠军选手,磋磨人的手段是真行! 让她跪碎瓷片? 第7章 谁都别想道德绑架她! 希飏心想:得多脑残才会跪下去? “祖母。” 她才不听,面色凛然,“希芸设局谋害我,摄政王做主下,我已经为希家清理门户。这件事,已经翻篇儿了!” 希老夫人一怔,似是没想到她敢忤逆自己。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每次希阳闯下祸端,回来后虽然那性子很倔,却都会老老实实受罚! 希锦朗立即出来跳脚:“阳姐儿空口白牙就说是芸姐儿害你,我还说是你害我芸姐儿呢!” 希飏眸光流转,视线落在希锦朗脸上。 虽说君家基因好,但所谓相由心生,这位庶三叔虽然五官不错,可那骨相,完全是一副奸猾的样! 她眸色嘲讽,下巴轻轻抬起,唇角勾着冷笑:“审问希芸、希芸认罪,这都是在摄政王眼皮底下进行的;杖责希芸的,也是摄政王的人。三叔,你好歹也是饱读诗书,若连空口白牙四个字是何意尚且不明,不若侄女儿今儿个开始开班授课,教教你?” 无论是她高高在上的姿态,还是抬出摄政王来压人,都足够希锦朗僵住了。 不仅是希锦朗和老夫人吃惊。 就是希阳的父兄,也都惊讶地看着她。 须知,希阳闯祸胆子是大,在外头是个混不吝。 可回到家中,仿佛受到血脉压制,舌头都被猫叼走了,给自己解释都懒。 何曾有过这等伶牙俐齿? 希锦朗委委屈屈地朝希老夫人看去。 有一说一,颇有点儿男绿茶的味儿! 老太太勃然大怒,倏地站起来:“反了天了你!” 转头看向希锦荣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你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女儿!胡天胡地,婚前失贞,玷污门楣!她一个后辈,都敢窜上三叔的脸了!” 希飏眼神冰冷。 这位丞相夫人虽然生了三个嫡子,但…… 庶出的希锦朗因为生母难产,生下来便在老夫人膝下抚养。 他从小油嘴滑舌,最会哄人开心,跟慈禧太后身边的李莲英似的。 老太太耳根子软,就吃他这一套,对他的疼爱甚至超越亲生的嫡子! 孝字当头,为人子孙者被母亲呵斥了,希锦荣态度仍旧谦恭:“母亲息怒……” 然,他话未竟,希飏上前一步,护在希锦荣身前。 “祖母!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冲我父亲发什么火儿?” 希锦荣愣住,完全没想到竟然有一日自己会被女儿护在身后? 希老夫人要的就是这个态度,重重地道:“好!你倒是告诉老身,怎么当!” “不急,事情一桩一桩地来。”希飏微冷一笑,“我希飏,可以承担自己做过的事,就问她希芸能不能!” 她转头问:“二哥,希芸人呢?” 希维答道:“芸姐儿被摄政王的人送回来,便抬回三房去了。祖母原话是这样的——我看谁敢赶走芸姐儿!” 他看着自家妹子,眸光灿亮。 话中之意,颇有煽风点火之嫌! 也是在给希飏提供有效信息! 希飏对上道的二哥很是满意,掷地有声地道:“同室操戈、祸起萧墙不可取,杖责三十逐出门户,这是不是写在家训上的白纸黑字?” 希维立即道:“那自然是,我等希家子弟一日不敢或忘!” 兄妹俩一搭一唱,希锦朗紧张得很,看向老太太。 可希老夫人能说什么? 她能挑衅希家家训? 希飏勾唇浅笑,又道:“法外尚且容情,咱们也并非不近人情。杖刑已了,今日天色已晚,便先将希芸送出丞相府安置于客栈,明日一早再赶路!” “谁允许你这么做!”希锦朗沉不住气,大声呵斥:“阳姐儿,就算你是长房嫡孙女,也没资格代替父亲执行家法!” “三叔言之有理,我的确不能。”希飏一转头,对上身后的希锦荣视线:“父亲,作为一家之主的祖父病重无法主持此事,你乃长房长子,自当承担!” 希锦荣尚未开口,希维急吼吼地道:“父亲,有事儿子服其劳!此时交给儿子去办,保证妥帖漂亮!” 他说完,希飏立即拍板:“那就这样吧,父亲,二哥办事我们放心!” 兄妹俩一唱一和,配合无间。 希锦朗怒不可遏:“你们长房这样咄咄逼人,非要逼死我女儿,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 希飏脸上笑嘻嘻,眼里却全都是寒霜:“三叔,你心疼你的女儿,那你就该教好她,不让她出来害人!她又不是我生的,我凭什么惯着她!” 只要她没素质,谁都别想道德绑架她! 希锦朗气息一窒,只能转头求助于老太太:“母亲……” 老夫人更是气得一拍茶几:“老爷子是卧病在床,但老身还在呢!希阳!芸姐儿和你无冤无仇……” 话语又被希飏拦腰斩断:“嗯?无冤无仇这个词儿,祖母用错了吧?您若对摄政王的判决有什么不满,不若我们直奔王府,叫他给您签字画押?” 都害死人了,还说无冤无仇—— 好家伙,他们是想改写字典呢! 她口齿伶俐、思路清晰,希老夫人呼吸都上不来了! 谁敢去招惹摄政王? 她被迫改了口:“希家的事自己人解决就行了,你为什么要闹得人尽皆知?芸姐儿被赶出去后,这一生就都毁了!” 这话说出来,气势顿时矮一截。 “哦。”希飏漫不经心,以手为扇。. 给自己扇了扇风,凉飕飕说了句:“所以,希芸对我做的事,不是毁了我一生,而是成就了我!哎呀,相国寺里的观音菩萨就该站起来,让咱们芸姐儿坐下!” “你!”希老夫人差点没被她的话噎死。 这张破嘴,战力也太强了! 她当然不知道,希飏这是蜗牛的嘴,有两万多颗牙齿,厉害着呢! “行了祖母!”希飏不想继续在这里扯蛋玩儿。 第8章 避孕用的 “我正想说这件事!” 希飏不慌不忙。 但话不是对希锦朗说的,而是转头看向希锦荣:“父亲,今日发生此事,我已经不可能与萧家子成婚。有劳父亲请几位叔公一同前往定北侯府,主动退婚!” “这……” 希锦荣是个文官,性子比较沉稳,家里有个丞相的爹,凡事都要谨言慎行。 知道这是文人世家、书香门第,她尽量把话说圆乎:“父亲!希家的内斗,连累了萧家的名声,恳请父亲备份厚礼,彰显希家赔礼致歉的诚意!”奇快妏敩 “呵!” 希锦荣还没有搭话,希锦朗便跳了出来:“定北侯乃勋贵出身,祖上几代的功勋,你尚未成婚便让人家萧世子蒙受羞辱,真当人家这么好糊弄呢?” 希飏眸中闪过戾气,要不是这里还有个老妇人,她肯定冲上去开揍了! “三叔,你女儿干了什么好事儿,你心里难道没点儿二三数?” 她盯着希锦朗沉声道:“今日之事是希芸谋害我,也损了希家与萧家的和气。不如,把希芸送到定北侯府大门外,杀了她给萧家助兴?” 还是希维二哥附和最快:“我看行!罪魁祸首送到萧家,是刀是剐悉听尊便,肯定能消减萧家的怒气,这才是丞相府的诚意!” 希锦朗想用希阳婚前失贞的事攻伐她、拿萧家压一下老夫人,对希阳做出处罚。 却没想到,希飏字字踩在理上! 希飏朝希锦荣看去:“父亲,您怎么看?” 与她眼神碰触,希锦荣这才下了决心:“为了表示对定北侯的尊重,等不及明日,现在就让你母亲备礼,我去请你叔公,马上去萧家!” 他还是不能忽视自己母亲的存在:“母亲,您看如何?” 诰命在身的希老夫人再想把希阳踩住,也不能拿希家跟萧家的关系来玩闹。 关起门来怎么都可以,砸希家门楣的事,她还是不能做的。 她站起来,“你们都定了,还问老身做甚?你且就这么纵着阳姐儿吧,今日是把自己的清白玩没有了、把婚事玩没了,令我门楣蒙羞,明日就可能把整个希家赔进去!” 丢下这话,她转身就走。 希飏看着老太太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就说嘛,堂堂的丞相夫人,又这把年纪了,焉能沉不住气跟孙女掀个底朝天? 明着不行,说不定会玩阴的? 没了希老夫人的倚仗,希锦朗心里恨透了长房一家子,却也没敢留下。 可临走的时候,还要放话:“今日你们欺辱芸姐儿的事,我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他怒气冲冲离去,希维一脸莫名:“明明是芸姐儿谋害阳姐儿,他这贼喊捉贼可厉害了!” 希飏一眼就喜欢这二哥,她笑了笑:“他不甘休又如何,来一次打一次,我倒要看看他骨头有多硬?” “你还敢说这话!”希锦荣冷不丁呵斥出声。 希维吓了一跳,没敢吱声。 倒是希飏,一脸的无所谓。 希锦荣深深吸了一口气:“闹成这样,你以为你占上风?现在得赶着去定北侯府,回来再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他急匆匆去请长辈。 看他走了,希维低声问:“阳妹,咱真把芸姐儿赶出去?” 希飏头一歪,与他对视:“无论结果如何,总不能让人觉得我们怂了吧?” 说完,她咧齿一笑:“二哥最疼我了,对吧?” 别说,希阳确实长得很美,但以前完全是个刺头,还真没这么俏甜的一面。 当哥哥的瞬间飘了,“好,二哥疼你,一定给你办到!” 希飏满意地点点头:“有祖母护着,怕是赶不走。不过,咱也要把这件事闹得天翻地覆,最好让希芸众矢之的。你懂吧?” 希维眼睛瞬间瞪得老大,朝她竖起大拇指:“高!” 一家人忙起来的时候,希飏回了自己的丹霞苑。 她开了两个药方,让丫鬟去抓药回来。 一副药浴,缓解身上的酸痛; 另一是内服药,当然是避孕用的! 没个药房太不方便了,可原主这地位,也不像是能让她开辟药房的。 看来只能依靠宗政禹了,毕竟,宗政禹是目前天蜀王朝的天花板。 虽然他们之间有亿点“小”误会…… 但俗话说得好: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把避孕药喝了后,希飏在书房里待了一个时辰,奋笔疾书。 刚把信封了口,希维急匆匆进来。 “阳妹!不出你的所料,三房抵死也不肯将芸姐儿交出来!” 顿了顿,希维又把情况说了一通:“芸姐儿的伤势好重,连下地儿都不行了,烧起来了一直在说胡话呢,咱也没法强行把她拉出来!” 这本在希飏的意料之中。 她笑了笑:“没事。赶走她,是我要的态度。赶不走,就是我要面对的现实。且让她把伤好好养养!” 希芸一日不死,原主的仇就一日没报,她不会放过希芸的! 希维见她一脸不以为意,想到她目前的状况,他眼里都是担忧:“阳妹,你这……毕竟是女子终身大事,可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凉拌啊。” 希飏抬头,回答得特别敷衍。 抬头,就看到希维坐在圆凳上,忧心忡忡地道:“阳妹,你是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换以前他绝不敢说这话,但今日妹妹给他好脸色了,他认为兄妹关系迎来了春天! 希飏果然很给面子:“二哥说说看。” 希维便问:“虽说咱们家的家世,你要嫁摄政王也匹配。但,他会娶你吗?他之前不是当众拒了你,之后就逼着祖父,赶紧给你定亲!” 希飏一听,愣住。 希维看着她,又问:“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摄政王让你做妾呢?” 希飏:“!!!” 第9章 宽肩瘦腰窄臀我都看到了 给宗政禹做妾? 希飏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眯起眼睛:“我把他得罪死了,不能吧?” “可咱们祖父毕竟是丞相,希家一门在朝的就有七八人,在外的也有好些。整个帝京都知道你和摄政王……若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不得不对你负责呢?” 希维说得苦口婆心:“倘若不是你把他得罪死了,至少还会有个侧妃名分。但是现在,哎……” 他说的,不是没有理由。 希飏这才想起来这封建社会:娶为妻,奔为妾! 她未婚就跟宗政禹睡了,这是“奔”! 摔! 草率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宗政禹生出这种心思! 那怎么办呢? 把他再得罪死一点? 希维见她不吭声,以为她知道害怕了,叹了一口气:“我刚才与母亲谈了几句,母亲的意思是,在外祖家给你找个表哥,好歹算是明媒正娶。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余家不会轻贱你。总好过,去给摄政王做妾吧?” 希飏:“……” 不! 让她一个医道精英接受近亲结婚? 必须不能! 她正色道:“二哥,我认为婚嫁对女人来说,未必就是好事。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当了传宗接代的工具,还得后宅争斗!我多亏啊!” 她这算是说了心里话:“二哥你大可放心,我会尽快依靠希家现有的一切,给自己筹谋出路。一旦脚跟站稳了,我便自立门户!反正,我不想嫁人!” “什么……”希维震惊无比:“你……我知道你贪玩,可不知道你此般惊世骇俗!” 希飏没有解释太多:“等着瞧吧,二哥!” 不多时,忙完了的母亲余氏过来,拉着她又说了好久的话。 无非是想要劝说,让她接受跟表哥亲上加亲什么的。 女子失贞是大事,似乎是怕她出什么事,丹霞苑里一直有人,时不时要让丫鬟看着她。 临近亥时,希锦荣他们回来了。 人没过来,只送了一句:婚事已经退了! 希飏松了一口气。 但,一如父母兄长担心的那样—— 事实就是:希阳的名声,彻底臭了! 一夜之间,希丞相嫡孙女婚前失贞惨遭退婚的事,传遍了整个内城! 至于失贞对象…… 他们是一个字也不敢提! 次日晌午,摄政王府。 昨日从无妄山回来后,宗政禹便进了宫,处死了一个企图谋害小皇帝的逆贼。 忙到此时才回来王府,脸上杀气未消。 他大步走进净室,解开沾了血腥的衣袍往旁边一丢,跨步进入盛满热水的浴桶。 突然,他警觉发现了什么,抬手朝窗户那边猛地一扬,一道罡风打在了窗户上! “哎呀!杀气这么重做甚?我要是死了,可就没人管你的百丈冰了!” 吱呀一声,窗户被打开,一颗脑袋钻出来。 眉如远山黛、目如满天星; 口若含珠、面若桃花! 轻狂的笑意挂在脸上,一双圆润的猫眼,滴溜溜地转,目光露骨地盯着浴桶中的男人、审视着他的肌肤。 不是希丞相唯一的嫡孙女,又是谁呢? 被视奸的男人眯起眼眸,杀气升腾:“不要脸,把头转开!” “啧!大好男色在前,我为什么要把头转开?为了来到你面前,我可是费了千辛万苦。结果呢,你只给了我一个后背,宽肩瘦腰窄臀我都看到了,可惜没看到前面!” 希飏不但没转开头,甚至—— 她双手按在窗台上,轻轻一个用力,宛如灵猫似的从外面轻灵地跳了进来。 这利落的身手、娴熟的动作,落在他身上肆无忌惮的目光…… 真,作案手法娴熟的采花大盗!奇快妏敩 宗政禹一脸黑:“滚出去!” 希飏盯着浴桶里的男人,忍住了吹口哨的冲动。 毕竟这胸肌什么的,昨天也都看过、还上手摸过了,不能表现得太没见过世面。 她无视某人黑如锅底的脸,“你身边的人,应该大都认得我,确定让我从你的净室里出去?” 长得像猫一样软萌可人,性子比狗还欠! 想到她说的可能,宗政禹的脸更黑了,“你为何不从大门口进来?” 第10章 再一次扒了摄政王的裤子 书房。 宗政禹已经换了一身简约的儒袍,端着一杯香茗坐在黄花梨木椅上。 希飏跟着他过来。 她穿着一身低饱和度的灰紫色短衣窄袖。 看起来很朴素。 可她五官明媚,眸色水润惑人,肌肤嫩白发光。 那系带束腰,显得她腰部线条纤细,不盈一握。 腰部扎起来,胸前的线条也就更显层峦叠嶂。 角度问题,宗政禹一扭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块地儿,脑子不受控制想到昨日冰窟玉床上—— 她衣衫凌乱,前襟散开。 峰峦风光若隐若现。 宗政禹意识到自己想入非非,把头给扭开。 希飏径直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坐没坐相,手肘支在黄花梨木的扶手上,身子瘫软靠在椅背上。 她眨巴眨巴眼睛,问:“解毒需要三五个月,我每次都要这样跟你玩躲猫猫?你王府的人,可是毒杀一个就少一个的哟!” 用着最软萌可爱的语气,说出威胁和警告! 宗政禹与她对视。 以前没发现,希丞相嫡孙女这双眼睛如此好看! 要可爱有可爱,要杀气有杀气,甚至,她吊着眼睛看人的时候,有一种王之蔑视! 像极了高贵、慵懒,却又神秘的波斯猫! 他放下茶盏,睨了她一眼,扬声道:“闻沙。” 不多时,闻沙进来:“王爷。” 宗政禹开口:“在希小姐给本王解毒之前,一律放行。” 闻沙有些诧异,用眼角余光瞧了希飏一眼,立即领命:“是,王爷!” 希飏做事干脆,不喜欢拖沓,直接掏出一叠纸:“宗政禹,我们来谈买卖细则吧!” 她对摄政王理所当然的语气、颐指气使的态度,已经够让闻沙吃惊了。 而宗政禹竟是习以为常,掀开眼皮瞄了一眼,旋即冷笑:“希家很缺银子?” 希飏浅浅一笑:“不缺。” 她左手支在几上,撑着自己的下巴,右手一张一张地翻开。 “百丈冰的毒如果这么容易解开,想来也轮不上我。” 她挤眉弄眼地道:“我能解,但需要有个药房、一步步来!至于药房的配置……大部分是给你解毒用的,小部分是我以公谋私、给自己要的!”. 事实是:大部分是她要的、小部分是给他解毒用的! 宗政禹给她气笑了:“在本王面前以公谋私,还说得如此坦荡!脸呢?” 希飏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耸了耸肩:“我说过,命比脸重要!你放心,就是一个小药房,难不倒摄政王的!” 宗政禹把那叠纸拿在手里,看到上头娟秀的字迹,眸中闪过惊讶。 等他一页页看过去,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迅速转头看向她。 瞳孔地震! “这就是你说的一个小药房?”宗政禹狠狠咬住“小”这个字。 真给她整笑了! 见他翻完了,希飏唇角含笑,悠悠开口:“尊贵的摄政王阁下,这笔交易,你看怎么样?” 原本,她只想要一间药房。 但后来想想,反正都找到摄政王这棵大树了,不如—— 直接开个药铺! 那药铺背后的大股东是摄政王嘛,肯定要规模宏大,才对得起他的身份不是? “真会异想天开!”宗政禹把那叠纸朝她那边用力一摔! “本王拒绝!” 希飏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不慌不忙:“这是为你解毒,也是在为你广开财路!” “哼!”宗政禹从鼻腔里发出这一声,没上她的当:“你若不给本王解毒,本王可即刻将你拍死!” 就凭她在冰窟里对他做的事,够她死一万遍了! “不是……”感觉沟通困难,希飏蹙眉:“宗政禹,你真的很小气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事儿是意外,我也不想的。我名声都搭进去了、婚事也因此没了,我说什么了吗?要你负责了吗?” 宗政禹并不言语。 但他显然不信她的话。 什么她不想的? 这女人贪色都写在眼睛里了,每次看见他就猫眼泛绿光,都恨不能把他衣裳全部扒光的眼神,她不想? 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不能相信希飏那破嘴! 面对油盐不进的男人,希飏眯起眼眸。 她眼珠子一转,倏地直起身子。 眨眼间,上半身凌空在两张椅子中间隔着的几上方。 而她的脸,已经怼到宗政禹面前,不到一尺距离! “你想干什么?” 宗政禹眼疾手快,抬手挡住她。 不想,顺手的动作本想将她推开的,那只大掌却落在她的胸前! 软绵绵的,跟水袋似的触感,他耳根发红得有点狼狈。 迅速缩手,他一脚踹在了几上。 希飏也没想到他无意中吃了她豆腐,愣神的这会儿功夫,他踹来的时候她躲闪动作慢了半拍! 小几的细腿儿被男人一脚踹断,眼瞧着,双手撑在上面的希飏要往地面扑去,跌一个狗吃屎! 她想也不想来了个猫跳,仗着灵巧的身子往前一扑—— 目标,搂住宗政禹的腰,让他跟自己一起跌倒! 然鹅!!!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宗政禹察觉她扑过来,迅速往后退一步。 希飏没能抱住他的腰身,却揪住了他的腰带! 嘶啦一声,她用力一扯! 在她落地的时候,宗政禹也中空了! 宗政禹:“……” 希飏:“……”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希飏神勇,再一次扒了摄政王的裤子! 第11章 尺寸真不赖 “希、阳!” 一声暴吼! 高贵冷艳摄政王,天潢贵胄的出身。 即便是从前还是先帝皇子的时候,他都不曾有过这种狼狈时刻! 在同一个女人身上,见了两面,就遭受两次羞辱! 他那里遭得住这种委屈? 在他大手擒来的时候,希飏利落地在地上来了个小猫打滚,麻溜儿地躲到了书桌后。 宗政禹自然不肯罢休,立即追过来。 顾不上什么百丈冰了,现在他就想拍死她! 围绕着书桌,希飏与宗政禹来了个秦王绕柱,嘴里还要叨叨不停:“我不是故意的!” “宗政禹,你不要冲动!” “你的毒还没解,我还有利用价值!” 中医世家出身的希飏,家中长辈都是循规蹈矩,但她从小作天作地。 学中医烦了,便抛弃了继承中医馆的责任,跑去学西医,最后被赶出家族。 离开家后,她寻思着不能丢弃家族传承,所以干脆中西医双修,去了生物科技公司研究药剂。 后来,认识了一个特工军团里的浪子,救了对方一命,这不,人家就把她拉到军团里去了。 反正她这人吧,哪怕现在吃亏,自损八百,也要伤敌八百零一的。 所以,宗政禹会暴怒,在她预判之中。 “本王可以想别的法子,不是非要靠你!” 宗政禹不想听她鬼扯,偷了个空隙纵身一掠。 即便在狭窄斗室,他却宛如苍鹰俯冲,希飏被他一爪擒住肩膀。 下一瞬,她一双胳膊被他反剪在后,脸蛋被压在了书桌上! “跑啊!”宗政禹声音阴森可怖,“你是真不怕死!” 希飏无奈一笑,却还敢虎口拔毛:“摄政王,你现在穿着裤子吗?” 宗政禹气息猛地一沉:“!!!” 书房内,气压低得几乎能够让人内爆! 希飏眼珠子滴溜一转,万分肯定地说:“你方才只顾着抓我了,肯定没穿裤子。” 宗政禹手上力道一狠。 希飏吃痛,皱了皱眉,又来了句:“话说回来,宗政禹你在我之前,有没有睡过女人?” 宗政禹一愣。 话题跳跃性太快了! 也贼不要脸! “我看你这般纯情,想来是没有过吧?”希飏的脸都挤压变形了,她还能笑出来:“有一说一,你这尺寸真不赖!如果你考虑找女人,反正咱们一回生二回熟了,可以找我呀!” 她眸中神色充满了挑逗:“你把我压这么死紧,也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在书桌上玩儿?想想就觉得——刺、激~~~” “滚!” 宗政禹被她说的,满脑子都是昨日冰窟玉床之上,那一声声哼哼唧唧。 魔音穿脑似的! 他倏地松手,下一瞬,人已经在书房另一边了。 好似希飏是会传播什么病毒一样! 希飏得到自由,抬手揉了揉刚才被掐疼的后颈,朝那边正在穿裤子的男人看了一眼。 瞧,她就说吧。 是人就有弱点! 高冷禁欲的男人,内心挺纯情的,其实最不经逗! 她“啧”了一声:“一点儿怜香惜玉之心也没有!”. 而她呢,跟着那些特工混的,虽然不像别人一样乱性,但嘴比较荤、性格也的确是比较浪! “你算什么香,什么玉?”宗政禹不愿多看她一点,撇开头去,低咒:“臭豆腐!” 希飏:“……” 得,人家甚至不稀罕吃她豆腐,嫌臭! 这样更好。 试探过了,她完全放心了。 老实说,虽然宗政禹嘴上说得硬,可他的身体明显很诚实! 满脸的嫌弃,可在贴着她的时候,他肌肤都在颤抖,雨后春笋似的! 口嫌体正直,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 以他的身份,如果要强取豪夺,她是绝对抵挡不过的。 他不会娶她,那她也许会成为卑贱的暖床工具、生育工具! 而即便他愿意娶她,她也不想嫁入皇家。 开玩笑,摄政王说起来权倾朝野、一手遮天,但—— 他就是个活生生的箭靶! 所以,她要给他特别糟糕的印象,尽量让他讨厌自己,免得影响她搞事业! 目的达到了,希飏干脆在他的雕花木椅上坐下,正色道:“整个帝京都知道,我被摄政王睡过了!真闹起来,你脸上也不好看!” 说起来,原主是好牌打烂。 倘使不走混账路线,而是做一个端庄贤淑的名门贵女,就这相貌、这身段,加上爷爷是丞相,父亲也在朝中任职,妥妥的皇后人选啊! 小皇帝今年十四岁,她十六,这年龄也还算合适。 偏她混不吝就算了,还敢跟宗政禹表白示爱…… 唉,想想就社死! “明明是……”宗政禹听不得她这说辞,但他的矜贵骄傲,真说不出那些流氓话。 希飏猫眼一转,眼睫毛眨了眨,笑了:“正常人都觉得这种事是女人吃亏,男人最多落个风流名声,女人就是荡妇淫女圭了!” 宗政禹蹙眉。 她话会说得歪,但道理没错。 可他还是轻易看穿她的心思:“你想找靠山,都找到本王头上来了!” 希飏脸色一整。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她坦然承认了:“不错!大树底下好乘凉,反正我名声都扔你身上了,也可以给你解毒救命,我只是要一点安身立命的东西,有什么错?” “安身立命?”宗政禹眯着眼眸,盯住她。 希飏也不跟他兜圈子,直言道:“我难道还能一辈子留在希家遭人白眼?” 宗政禹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说谎的蛛丝马迹。 她坦坦荡荡地与他四目相对。 从没有人,敢这么跟摄政王对视。 并且,毫不怯弱! 第12章 周旋男人之间那点事儿 丞相府。 给宗政禹诊脉开完药,又让他按照计划书上的,先给她打造装备,希飏从王府后门回来。 还没回到丹霞苑,希飏发现了不对劲。 整个相府乱糟糟的,多嘴的丫鬟们窃窃私语: “丞相病又重了!” “太医来了三拨人!” “啊,丞相会不会……” 闻言,希飏脸色一整,提着裙摆快速朝主院那头奔去! 希丞相人还在,这帮子贱骨头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倘若他已经不在了,整个希家怕是要垮。 所有人的矛头首当其冲对准的,肯定是长房长子! 希丞相不能死! 主院内,老爷子的儿子儿媳、太医和学徒、下人们,将整个院子挤了个满满当当。 希飏轻灵穿过人群,挤到了希锦荣身侧,低声问:“父亲,祖父怎么样?” 发现是自己的女儿,满面愁容的希锦荣叹息一声:“太医在里面看诊,你祖母在里面陪着。” “我去看看!” 丢下这话,希飏就往屋子里闯。 “阳姐儿……”灵猫的速度太快了,希锦荣根本拉不住她! 希飏动作很快,仗着身材纤细钻进了正屋内,又仗着身材高挑,透过一溜儿人头,看到了病榻上的希丞相。 希丞相半头都是花白的头发,双目紧闭地躺着,手被从被子里拿出来,太医正在诊脉。 三名太医,联合会诊,可见皇家对他的看重。 “李太医,相爷情况如何?”希老夫人站在一旁,忧心忡忡地问。 李太医刚刚诊完脉,替换上了张太医。 他答话:“相爷怎么会无端端吐血?他的脉象跟以往并无不同,这阵子汤药伺候很稳定,不像是恶化的样子。” 干他们这行的,说话要特别小心:“当然,也许是老朽学艺不精,且看看张太医与秦太医的诊断。” 不多时,张太医与秦太医也纷纷给了结果,基本跟李太医相差不大。 希老夫人不知所措:“那……我们家相爷他还有救吗?” “这……”李太医是太医院副座,资历比较老。 他与另两人对视一眼,道:“请夫人恕罪,我等才疏学浅,若说能救,耽误了相府请其他能人异士,岂不是害了相爷?” 希飏将他们的话听在耳中,心道:这李太医,气性还挺正直,从骨子里透出来一种有才之士的清贵! 她的目光落在希丞相脸上,若有所思。 希老夫人很是焦虑:“那可如何是好?三位太医,太医院里可否还有其他人能请?千万要救救我们家相爷啊!” 说着,捏着手帕抹眼泪。 希飏看了一眼。 眼泪的确是真的,担忧也很真实,不像是做戏。 她思忖片刻,在李太医想要举荐其他太医的时候,突然朗声道:“不如,由我一试!”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希飏走上前去,行了一礼:“祖母!” 然后又朝三位太医行礼,却盯住了李太医问:“三位太医已经是太医院翘楚,既然李太医已经束手无策,那么找谁来看都是看。对吧?” 不等李太医发话,希老夫人立即呵斥:“胡闹!” 她本来焦急上火,希阳这个她最不喜欢的孙女冒出来,更令她牙疼。 此时,也不管有外人在,她说话是半点儿也不客气:“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平时玩闹什么,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爷性命攸关的事,岂能容你胡闹!” 希飏挑眉。 目光溜了一圈,别说希老夫人和一旁的下人了,就是张太医和秦太医,也都是不赞同之色。 也很正常,谁能相信原主希阳会医术呢? 那可是帝京第一女纨绔! 她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在李太医脸上:“李太医,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我不做任何辩解,因为事实胜于雄辩!你觉得呢?” 李太医还是没得发话。 这一次插话的是秦太医:“希小姐,求医问道之事并非儿戏,还请您莫要消遣我等!” 张太医也道:“是啊希小姐,我等再想想法子,请其他太医来为丞相诊治就是。您身份金贵,还是当好您的千金贵女吧。” 他们心里对希飏,都是不屑的。 摄政王曾经当众拒绝过她的示爱,为此督促希家赶紧把她打包订亲。 昨日在无妄山上,两人却被抓奸在床! 可事情发生后,摄政王并不曾表示要负责。 猜想:这件事根本就是希阳恬不知耻、自荐枕席! 这希家的嫡小姐,不但清白没了,还将彻底沦为帝京的笑柄! 只不过,在宫里做事,能活下来的都是人精,他们不敢表达得太直白、也不敢把不屑表现得太明显。 仅仅是张太医这一句“还是当好您的千金贵女吧”,已经足够将她的脸面按在地板摩擦了! 希飏眸色微微一变,寒芒闪过。 然,在这关头她并没有发作,依然看着李太医:“人命关天,家祖父更是希家的天。李太医,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昨日事太多了,且母亲可能怕她轻生,一直让人盯着她。 她本来打算,今晚让二哥偷偷带她过来看个究竟。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没等到晚上,希丞相就出事了! 救人如救火,她必须马上出手! “阳姐儿你别闹了行不行!” 希老夫人没有说话,希锦朗闯了进来,骂骂咧咧的:“从小到大你摸过药吗?生个病让你服药你都能矫情半天,还说什么你会治病,是要笑死人吗?” 第13章 睡几个女人,影响你给人看病了么 希飏压根不理他的狗吠,依然盯着李太医:“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能?” 在这里,希老夫人说的都不算,必须是李太医做主! 以希飏的脾气,但凡换个场景,她直接上去就诊脉了。 可没办法。 谁让她处身这种家族呢? 所谓阎王好打发,小鬼却难缠。 她连宗政禹那个阎王爷都不怕,偏就烦希锦朗这类难缠的小鬼! 所以,她要讨个准话,名正言顺地给老爷子看病。 希丞相不仅是希家的支柱,更是百官之首。 有道是鸡蛋不能放同一个篮子里,她得多找几棵大树!. 众人静悄悄,秦太医还想说什么,李太医却抬手:“希小姐若真懂医术,便试试吧。” “李太医,请你三思!”秦太医感觉这是对自己职业生涯的羞辱! 让一个从未听说她学过医的人,去看他们这些老手都治不好的病? 但李太医是真为救人,而非沽名钓誉:“秦太医,即便希小姐不会医术,那也是她的祖父,她伺候病床也是应当的。既然她愿意试试,我等没有资格说什么。我等且看着,即便希小姐看不出门道,这么一会儿也并不耽误什么。” 也就是说:他虽然允许希飏出手,但实际上,他也并不认为希飏会医术! 只是悯她一片孝心,成全她罢了! 希飏何等通透的人,挑了挑眉。 却什么也不说,转身在床榻边蹲跪着,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按在希丞相的脉搏上。 面对她这十分熟练的动作,希锦朗是满脸不屑:“不得了了阳姐儿,你还学会诊脉的动作了?你该不会还要放大话,说你能治吧?” 以前他对希阳的敌意,没这么明显。 这一次希飏差点将他女儿打残,敌意就名正言顺了,都不用藏着掖着! 希飏没理他,放下了希丞相一只手,又将另一只手拉出来,继续诊脉。 见状,三个太医脸色都起了变化。 正常人也都能清楚,看病讲的是望闻问切。 但只有内行知道,切脉想要更准确,最好两只手都上。 希飏两只手都摸过后,弯下腰来,使唤一旁的婢女:“灯来!” 没人回应。 她眉眼一冷,抬起头来朝李太医看去。 她知道,老太太是不会理会她的,没必要浪费时间。 李太医叹息一声:“我来为希小姐掌灯。” 众人脸色纷纷一变。 这李太医可是太医院副座,他亲自为一个不懂医的贵女掌灯? 但希飏的关注点全都在希丞相身上。 她神色异于寻常的冷峻,的确有医者的范儿。 有了光线,她轻轻掰希丞相的眼皮,观察了瞳孔变化。 然后,又伸手掀开被子,要拉开希丞相的衣裳。 众人脸色大变! 希老夫人面色一沉:“阳姐儿,你这是干什么!” “看病救人,还能干什么?”希飏最烦看病的时候被人叨叨个没完,猛地抬头起来,对上了老太太的眸光。 希老夫人怒道:“李太医都不曾要掀开衣裳,你一个孙女要掀开祖父的衣裳,成何体统!” 其他人纷纷点头,看着希飏的眼神,明显都写着:不像话、不知廉耻! 甚至外间还有人窃窃私语:“换别人,出了昨日的事儿指不定以死明志了,她这脸皮可真厚啊!” 希锦朗更是得意洋洋:“我就说啊,咱们希家唯一的嫡女,可真是……整个希家的耻辱!” “你闭嘴!”希飏猛地扫了他一眼。 此时此刻,她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犀利,话语带有杀气:“人命关天,谁再胡说八道,谁就承担延误病情的责任!祖父若因此而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是谁害的!” 李太医虽然皱眉,但竟是支持她的:“希小姐,不若由你来说,我来做?” 他认可她的做法,也是觉得一个姑娘家不该这样做,不合规矩。 所以,提议由自己来实施。 希飏迟疑一下,答应了:“请!” 她接过灯,开口指导李太医行动。 如此一来,众人也都不再吱声了。 整个正屋内静悄悄。 希飏清脆的声音响起:“请李太医顺着祖父的咽喉部位,一路往下按去。” “食道、胃、小肠、大肠……” “心、肝、脾、肺、肾……” 李太医也是临床经验丰富,虽然是个古代人,但这些难不倒他。 可希飏一个不学无术的千金贵女,她是怎么知道的?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希锦朗更是现出狐疑之色。 随着一个部位一个部位检查过来,不多时,李太医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见状,希飏问:“李太医,我祖父并非得什么重病,而是肺部、肝部两个脏器中毒!您可赞同我的看法?” 秦太医又没能忍住:“肝肺两个脏器若是中毒,哪怕我看不出来,难不成李太医、张太医也是庸才,看不出来?” 张太医被这么一说,顿时不爽了。 他们能混到这个地位,哪一个不是恃才傲物,哪能承认自己是庸才:“希小姐一个门外汉,如此说话,怕是不妥吧?” 希飏一点儿也不意外。 人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总是喜欢全盘否定,用自己那点可怜的认知大放厥词。 越是见识广博之人,越是不会轻易下结论。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应是为人处置最基本的准则! 但,他们这么嘲讽她,她也不能不当一回事:“二位高人既然是神医,那就好好坐在你的神位上,我这凡夫俗子还没请神呢!” 被讽刺了,两人脸色都不由一变。 希锦朗一看有机会了,立即见缝插针:“阳姐儿你这样说话可就不对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希家家教如此不堪!” 希飏冷笑:“希家家教的最大败笔,难道不是三叔你吗?若非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家芸姐儿区区一个三房女,敢出手谋害我这个长房女?” 正巧踩中希锦朗的痛点! 希飏牌点痛机,哪里最痛点哪里! “所有人都闭嘴了,不杠了吧?”希飏环视一周,面色冰冷地道:“抱歉了李太医,您请继续!” 在所有人都认为希飏是在放大话的时候,李太医缓缓退后一步,朝希飏拱手。 一揖及地! 大礼! “是在下有眼无珠,行医数十载,竟比不得希小姐目光如炬!” 拜完希飏后,他转头对希老夫人说道:“丞相夫人,相爷他……的确是中毒!” 第14章 别急吼吼跳出来当显眼包 众人哗然。 只见李太医眸中露出怆然之色,道:“我等诊脉,一律以为,相爷是肺部肝部有疾,确实在这两处下药。但……” “这毒性竟然隐藏如此之深,瞒过了我等,都当成了普通病症治疗!” “毒性一日不解,相爷病情每况愈下,迟早要被我等不学无术给耽误了性命啊!” 李太医身为太医院副座,是有真才实学的。 他本是医痴,知世故,却没有其他人那么圆滑。 因此,面对自己刚刚恃才傲物,看不起希飏,他感到十分愧疚。 “希小姐。”他复又转头看向希飏,面露诚恳虚心请教:“敢问这毒该当如何疏导、清除?” 其他人,都呆若木鸡。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 他们希家最混账的长房嫡女,竟然会医术、医术还在这几名太医之上? 啪! 不管是方才高声质疑的、还是窃窃私语私底下议论的…… 脸都被打得好疼! 尤其是跳得最欢的希锦朗,他满脸震惊,眼神都显出几分狰狞来了。 而希飏并不理会他们是什么心情,如实说道:“这毒能够隐藏到几位医术高明的太医都看不出来,并不是这么容易解的。” 她看向李太医,也十分诚恳:“李太医,希飏冒昧恳求,请您给小辈搭把手,为祖父解毒!” 怎么说呢? 解毒需要时间,但对她来说,着实不算什么。 只不过这段时间如果有李太医在,她能省不少麻烦,所以干脆拉个盟友。 李太医立即答应了:“老朽汗颜,该是请希小姐赐教才是!” 希锦朗还是不能相信:“李太医,我们家阳姐儿是从未接触过医术,她怎么可能会看病?您怎么能让她来给家父治病,那不是害人吗?” 李太医也是见多了高门大户内部的争斗,并不打算搅和进去,只道:“希小姐为何懂医,老朽不得而知。但今日希小姐亮这一手,的确让老朽甘拜下风!” 希锦朗一噎。 这时候,希老夫人才找回来自己的舌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希飏:“阳姐儿,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哦。”希飏应答得非常敷衍:“就在你们都认为我在混日子、不学无术的时候!所谓你要悄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也许便是今日的光景?” 逻辑闭环,完美解释了她会医术的事。 不然总不能说“我是天外飞仙”吧? 众人顿时也不知道怎么去挑刺儿了! 主要是,这个消息太惊人、太突然。 即便是想说什么做什么的,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出辙来。 比起奚落希飏,希老夫人此时更关心的是:“既然这么说,相爷的病是能治好的吗?” 希飏耸了耸肩:“天无绝人之路!” 李太医捋了一把胡子,点了点头:“希小姐所言甚是。治病讲究一个对症下药,既然找到病灶所在,便成功一半了!” 他再也没有了轻视希飏之意。 而张太医和秦太医,脸都被打肿了。 他们很难堪,自认自己受不住这等委屈,双双告辞:“那日后,相爷的病便交给李太医和希小姐了!” 他们依旧看不上希飏的医术,自然赶紧撇清关系。 若出什么事,自然也是李太医与希飏承担,跟他们俩无关! 希飏不去在意他们。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别人要嫉妒她才貌双全…… 她有什么办法? 谁让她这么优秀呢! 她朝希老夫人看去:“祖母,这里人太多,不利于祖父静养。” 希老夫人什么时候都能闹,唯独在一家之主的事上不行。 没了男人就没了天,希丞相没了,整个希家不会完、不一定会垮。 可一朝君子一朝臣,没有希丞相掌舵,其他人上去了相位,不会打压希家吗? 再不喜欢希飏,这点她还是拎得清的。 她当即命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李太医和希飏。 李太医有学徒,希飏连个丫鬟都不带,她想了想,把希维给叫了进来。 “你怎么不用你院子里的人?”希维有点纳闷。 似乎从昨日她回来后,有吩咐丫鬟做事,却没让丫鬟近身。 希飏看他一眼,并不回答这个问题:“二哥,正事要紧!” 有李太医在,她不想说:那幕后对原主下烈焱毒的人还不知道是谁,丹霞苑里的人未必没有问题!而,希芸能够把原主弄去无妄山,那希阳身边的丫鬟都去哪儿了? 名门贵女身边的丫鬟,本都该是懂规矩、会做事、忠心护主的。 可她历劫回来后,便是贴身丫鬟也只字不提,只有假惺惺的两句关心,然后战战兢兢继续伺候她。 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希维也不是个傻的,很快想明白了大概。 他抿了抿唇:“回头我重新给你挑人!” 希飏没拒绝:“好,明日二哥陪我去牙行,我们一起挑!” “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吧,不用去牙行!”希维也不多说,目光十分坚定。 见状,希飏也便不说什么了。 她开始与李太医研究治疗方案:“晚辈不才,学了一套针术。但这套针术需要的金针比较特殊,打造出来还需几日。故而,先守成治疗,李太医意下如何?” 李太医此时是完全相信她,或者说,更多于仰仗她:“知道是中毒,却尚未得知是什么毒,我便先为相爷行针,把心脉护住。希小姐请开固本养元的方子,守住元气。” “有劳!”希飏便去开方子了。 但开完方子后,她却没让别人跟去抓药,而是对希维说道:“二哥,你跟着去,抓回来先把药给我过一眼。” 随后,走到外间,与坐在那里等结果的老夫人对上眸光。 哪怕现在知道这个孙女会医术,希老夫人对她的嫌恶,依然是半点也没减少,冷着脸道:“你一口说能治,如果治不好你祖父,到时候你就以死谢罪、给相爷陪葬!” 听了这话,本来希飏还想跟她商谈一下的,顿时没了兴致。 她转身就走。 这一下,又把希老夫人气得够呛:“你这个逆孙!” 一个茶杯盖,朝希飏后脑勺砸过来! 第15章 我光脚不怕你穿鞋的 希飏虽然不说是什么高手,但三脚猫的功夫还是有一点的。 至少,对危险的感知她行。 察觉有危险,她下意识往下一蹲! 下一瞬,那茶杯盖越过她的头顶落在地上,乓地一声碎了! 希飏脸色一沉。 这他么什么狗奶奶! 去他奶奶的! 老子不伺候了! 她回头朝那眼神阴鸷的老太太看去,眸中迸出寒光,道:“丞相夫人就是这等涵养么?以我祖父如今的病况,大厦将倾!夫死从子,就您这些个儿子,没了祖父后您还能不能像今日的风光?”奇快妏敩 有一说一,到了希锦荣这一代,希锦荣性格温吞、中庸,两个嫡叔才学普普通通,其他庶子譬如希锦朗这种,简直是没脑子! 没有一个能够继承希丞相衣钵的。 所以,如果希丞相死在了这一场算计里,希家将出现青黄不接的现象! 希老夫人承认她说的有道理,但被小辈——还是自己最讨厌的一个小辈如此下脸,她如何能忍? “希阳,你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希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大放厥词!” 希飏眉头紧蹙,一恼火,祖母都不喊了:“老太太你别胡搅蛮缠,我光脚不怕你穿鞋的,但你若把我逼急了,我不介意让全家给我陪葬!” 被她那双锐利的眼眸叮嘱,老太太气息一窒。 如愿看到这老人阴沉的脸色僵在那里,气得要死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希飏心里一阵快意。 她转身出去,来到了小厨房这边。 看见她进来,管小厨房的张妈立即迎上来:“阳小姐,厨房哪儿是您该来的地方!” 希飏眸光落在她脸上。 这般审视,宛如刮骨刀似的,张妈哪儿敢与她对视,垂下了头。 希飏在心里冷嗤:希丞相被下毒,这些人都有嫌疑! 她的视线朝其他人脸上转了一圈,沉声问:“药罐在哪里?” 当即有人取了出来交给她。 她接了过来,自己亲手洗刷,装上水。 那副沉戾模样,厨房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不多时,希维把药抓回来了。 问了一遍才知道她在厨房,便急急忙忙跑过来,将药包交给了她。 他狐疑地问:“你要自己亲自煎药?” 他为人机灵、聪明伶俐,当即明白了她的用意——这是怀疑祖父院子里所有人呢? 希飏打开药包,一样一样地检查了里面的药材,确定没有问题才全部放进药罐里,盖上盖子。 然后朝希维招招手:“二哥你附耳过来?” 她坐在小板凳上,希维身板偏瘦、不过身形很高,蹲下来听她说话。 一番交代下,希维震惊无比地看着她:“可我说的话不管用呢!” 希飏冷漠脸:“不让父亲立起来,整个希家垮掉了,谁也逃不掉!” 希维一怔。 旋即苦笑。 是啊,他们的爹确实是性子太循规蹈矩、墨守成规了! “好,我去!” 看着二哥离开,希飏表示欣慰。 她从原主的记忆里拉出来了大哥——目前在京外就任的希家长房长孙。 回忆起来,大哥虽然是个读书人,但也是个狠人。 想要解决希家青黄不接的问题,必须把自请去地方任职的大哥找回来! 到了现在这节骨眼,他不能再去基层镀金了,必须得当好这个继承人! 但—— 问题又来了: 自请下放容易,要回来却必须有人拉拔。 如今希丞相还在病中,怎么样才能把大哥找回来? 希飏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把目标定在了宗政禹身上! 摄政王想要把哪个官员调上来,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她决定了,明天去找他帮忙! 亲自熬煮,希飏再亲自给老爷子侍奉汤药,全程不假人手。 也不知道希维跟希锦荣说了什么,希锦荣终于强势了一回,带着人拦住主院,不让其他人靠近这间屋子。 希老夫人也不例外! 她气得在外面怒骂:“锦荣,你这是不把我这个娘放下眼里了!” “母亲。”希锦荣面色从容:“请恕儿子无礼,事关父亲的安危,儿子只能将您阻拦在外。” 希老夫人怒不可遏:“你们长房这是想要架空老爷子,就此作妖?” 不管她骂什么,希锦荣只管保持谦卑的态度,守在房门口寸步不让。 别说他们了,就是原来伺候老爷子的下人,也一个不得靠近。 老爷子的一日三贴药,全部都是希飏亲自煎煮、亲自喂下去。 看得李太医都不由感慨:“希小姐孝心可嘉!” 希飏没应,在心里无奈地笑。 她一个穿越来的,对个陌生人哪儿有什么孝心? 只是一来不忍见一代良相死于非命;二来老丞相若没了对他们长房十分不利;第三吧…… 她难免想起来自己现代的长辈,想到从小到大,长辈们都对她有着多大的期许,而自己在现代已经死了他们甚至不知道,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年少任性。 印象中,原主小时候聪明伶俐,深得老爷子喜欢,希丞相十分疼爱这个孙女,因此才有资源倾斜。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原主得了那么多遭人嫉妒,却太过单纯对旁人不设防,岂能不踩坑? 客观地说,希阳落入如此地步,在情理之中。 如今接替希飏活下来,救活老爷子后,她姑且替希阳孝顺着吧! 夜里,希飏和二哥兄妹俩,亲自在祖父房里守着。 希锦荣和余氏,也在外间守夜。 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希飏深知:一两天这样是可以,时间长了他们熬不住的! 她要怎么说服宗政禹帮她呢? 第二日。 早晨希维伺候老爷子擦脸的时候,突然大声说道:“哎呀,祖父你醒了!” 希飏瞪了希维一眼:“你嚷嚷这么大声做什么?” 被妹妹责备了,希维才惊觉自己傻了。 但顾不得说他,希飏朝希丞相看去,果然看到老爷子睁开了眼睛,但是—— 老爷子刚睁眼尚未清醒,身子突然一震,呕出一口黑血! 见状,希维脸色大变。 希飏赶忙把一旁的茶杯拿过来,放在老丞相嘴边,接住了他连续呕出来的黑血。 盯着那血,她眸色深沉。 “阳妹,这是怎么回事?”希维一边给老爷子擦去毒血,一边问。 希飏还没回答,因为希维吼了那一嗓子,希锦荣已经拦不住希老夫人,用力推开他走了进来! 其他人也鱼贯而入。 结果他们看到的不是清醒的希丞相,而是吐了好多黑血、脸上脏污的老爷子! 希老夫人脸色一沉:“来人!阳姐儿大言不惭自己会医术,企图谋害相爷,给我把她捆起来!” 第16章 摄政王大驾已到府门外! 他们人多势大,长房如今只有四人,哪儿拦得住这一大家子? 此时李太医也还没过来,一个帮希飏说话的人都没有。 希锦荣和余氏被拦住在一边,希维也被希锦朗带人按住,希老夫人身边的两个粗使婆子冲过来,要按住希飏。 却不想,希飏倏地亮出一把匕首,给捉住她手臂的婆子手背来了一刀。 瞬间见血! 她一脚踹上去,将这哭嚎的婆子踢倒在地,旋即怒喝:“谁再动我试试!” 众人惊骇。 希老夫人更是怒极,大步上前:“希阳,你把匕首放下!” “老太太,我劝你不要赌人性!”希飏丝毫不见惧怕:“你也不想想,我是怎么从摄政王的手下活过来的,我连宗政禹都不怕,还会怕你不成!” 这种时候,也只能狐假虎威了。 他们不怕她,难不成还不怕宗政禹那阎王爷? 希老夫人脸色一僵。 其他人也都想起来了! 是啊,先不说先前希阳大胆对摄政王示爱,摄政王勃然大怒的事。 只说这一次! 无论是不是她自荐枕席,她与摄政王有了肌肤之亲是事实。 摄政王没有要娶她负责。 可同样的,摄政王也没有打死她。 甚至,还帮她主持家法,处理了希芸! 所谓君心难测,摄政王虽不是皇帝,可谁又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少人,生出了怯意。 但没脑子的人往往胆子也是比较大的,无知者无畏嘛,还是希锦朗第一个出来跳:“阳姐儿,父亲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竟然还敢拿摄政王来压祖母,你还敢提摄政王的名讳!” 一个跳梁小丑,老绿茶、还是男绿茶! 希飏都不想跟他说话。 这世上有很多人跟苍蝇似的,他咬不死你,但能足够恶心你! 她心里一阵烦气,决定一旦给她找到机会,第一个弄死的就是这丑货! 可现在是她处于劣势,她只能暂时忍耐。 面对这么多人她孤身一人打不过,干脆退后一步,狠狠一笑道:“你们如果非要逼我,那我就一刀送祖父归西,大不了我陪葬!我希飏不怕死,就问你们怕不怕!” 希丞相如果没了,他们未必会死。 但就现在希家这后继无人的样儿,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希老夫人脸色一变。 “放开我父母亲和哥哥!” 希飏的刀尖,对准了希丞相的心口,已经扎进衣裳里了。 “放开,你们赶紧放开他们!”老太太别的可能不着急,这事儿是急的。 一如希飏所说,希丞相如果死了,那她丞相夫人到头了! 她是当家主母,一声令下,众人只能放开。 希维振臂摆脱众人束缚,迅速走到希飏身边,打算随时出手帮她。 “二哥,低头过来。” 希飏用气声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 希维震惊,但还是听了她的话,然后看向希锦荣:“父亲,我可就这么一个妹妹,你可千万要保护好阳妹啊!” 说完就出去了。 众人疑惑,不知道兄妹俩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见状,希锦朗赶忙叫人偷偷去跟。 希飏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冷笑:“三叔,我劝你不要动我二哥,我二哥若有半点差池,我立刻就要你的命!” 尽管认为她是在放大话,希锦朗却没敢赌。 她都敢拿老爷子的命来威胁老太太了! 希飏又道:“你们所有人都出去,请李太医进来!” 她的刀口依旧对着希丞相的心口,希老夫人也没有办法,只能命令所有人都退出去。 等李太医进来后,希锦荣立即去把门给上了栓。 李太医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太医。”希飏匕首已经收回来了,朝李太医说道:“有劳你先给祖父诊脉。” 李太医当即过来,给老爷子诊脉。 而希飏则是盯着那一茶杯的毒血,眉心紧拧。 希锦荣不懂女儿到底是要做什么,问:“阳姐儿,你祖父这到底怎么了?” 希飏并不回话,而是抬起头来看向这个便宜爹,道:“我需要一个能够让我宁心静气的药房,为祖父研制解药。父亲,咱们现在人手护着祖父都不够,如何办得到?” “这……”希锦荣对这个要求,是真的无可奈何。 希家现在一片混乱,一个帮他们的人都没有! 又要护着老爷子这边干干净净不受侵扰,又要另外给希飏开辟专心研毒,他这个做父亲的,是捉襟见肘! 希飏无奈。 这个爹真的是太软弱可欺了! 反倒是李太医,为希丞相诊脉完了后,说道:“希小姐若不嫌弃,老朽家中有私人药房,并且,李家与希小姐同龄的孙女辈亦有几人,如有需要,兴许还能帮得上忙。” 李家是太医世家,从玄周王朝第一代皇帝开始为帝王看病。 他家中不论藏书,还是藏药,都是十分丰富的。 绝对足够供给希飏的需要! 可希飏没办法接受这份好意:“多谢李太医,只是如今我若去了李家,祖父这边,父母亲怕是压不住老太太,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现在能够压住老太太,全靠她不要脸,只要她一走,难保希锦荣不会顾忌母子关系而做出让步! 说得希锦荣面露赧色。 孝字当头,压下来宛如十万大山,他如何顶得过老太太一声呵斥? 李太医想想也是:“希小姐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独木难支啊。” 希飏反倒是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为难,道:“等一会儿吧。” 余氏不解地问:“等什么?” 希飏是一脸高深莫测:“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接下来,希飏与李太医针对希丞相的病况,进行了一番讨论。 庭院内。 希锦朗小心观察老夫人的脸色,察觉到她越来越不耐烦了,便在火头上浇油:“母亲,大哥怎么能任由女儿忤逆您呢?这不孝,远在祖坟里的老祖宗都能看到了!” 希老夫人被孙女威胁不得不让步至此,本就气得要死,再听希锦朗这么一说,火气更上一层楼! “多叫几个力气大的人过来,一会儿冲过去先制服希阳那臭丫头,务必将他们几个捆起来,送去祠堂!” 希锦朗一听,瞬间开心了,当即去叫人。 然而,人刚刚叫来,还没冲进房里去呢,管家突然来报:“老夫人,摄政王大驾已到府门外!” 希老夫人面露惊诧:“你说谁?” 摄、政、王! 第17章 你有什么资格为本王生孩子? 摄政王何等尊贵的身份,竟然纡尊降贵来了丞相府? 这让希家人顾不得内斗,一个个赶忙收拾整齐出去迎接。 宗政禹被希老夫人迎入府中,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他并不与他人在外寒暄,直接来到老丞相的院子。 高大俊美的男人一进来,那磅礴的气势便充斥了整个庭院,令人感觉空气稀薄、空间逼仄。 先前希锦荣想出去,希飏阻止了,此时才让他们出来。 李太医也从房里出来。 一众跪了下去:“见过摄政王!” 哦,希飏没跪。 她依旧直挺挺站着,看了一眼混在人群中的希维,心里默默给这个二哥点了个赞。 事儿办得不错! 宗政禹的眼神落在了希飏身上,与她那滴溜溜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他目光不善,声音冷冽:“都起来吧。本王听闻丞相病况加重,过来探望。” 有摄政王在的地方,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哪怕是李太医这样在宫里是见多识广的人,也噤若寒蝉。 尤其是—— 众人没忍住去想:昨日希家嫡孙女失身的对象,可就是摄政王啊! 他到底是过来探望相爷的,还是来找希飏算账的? 有些人恨不能是后面一种,并且在心里祈愿。 可谁也没料到,希飏胆大包天至此—— 她猛地上前,一把拉住宗政禹的手腕就走:“摄政王,借一步说话!” 宗政禹一顿,低头扫了一眼被握住的手腕,眸色森冷。 但诡异的是,他不但没把她推开,甚至还任由她把自己拖到一旁的偏厅。 以他的身份,在正厅招待他,都是他赏脸。 她倒好,拉着他来了偏厅! 这让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断在心中寻思着她与摄政王的关系! 希飏是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立刻直奔主题:“我祖父是被人下毒,何人下手一无所知!” 她已经松开了手,宗政禹低头看了一眼她方才拉扯的手腕,抖了抖袍袖盖住。 薄唇微微一掀,给了俩字回应:“所以?” 对于他阴沉可怖的气息,希飏是完全不以为忤,圆润猫眸晶亮:“我想向大神借力!” 宗政禹撇开目光,与她的眼神错过,冷嗤一声,道:“本王拒绝!” 他的态度本在希飏意料之中,但她并不打算放弃:“你都没听我说完……” 宗政禹垂眸盯着她,面色凛然:“你希家的事,与本王何干?” 希飏气息一窒。 向来只有她噎人的份儿,没想到她竟然也被人噎了! 她眉心一蹙,心一横,道:“万一我怀了你的种,是不是你就跟希家有关系了。” 事实却是:她喝了避孕药,绝不可能怀! 希飏这么说,当然是故意的。 宗政禹一怔,下意识朝她腹部看去。 他气息沉冷,薄唇一掀,话语薄情又肃杀:“你有什么资格为本王生孩子?” 希飏一听。 嘿! 这话她可就不乐意了! “哦,那你把我杀了吧,以绝后患!”她掐腰摆烂:“反正杀了我,百丈冰解不了,大不了我们一家三口下黄泉地府都是齐齐整整的!” 斩钉截铁的话,说得她自己差点都要相信自己怀了孕,真有什么一家三口了! 宗政禹眯着眼眸。 这女人真不要脸! 谁跟她一家三口? 他不曾恩宠过任何女人,与她是意外,又是在外边,没有内侍提醒。 身边跟着的都是粗人,便没人想过要给她避子汤这回事! 可想到避子汤,他又突然想到—— 孩子? 他宗政禹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在他思绪漫飞的时候,希飏又道:“你来都来了,可见你也并不希望希家出乱子!” 她双手掐在腰上,不但没有丝毫名门贵女的模样,甚至名门公子都不会有她这般粗野。 宗政禹盯着她这模样,有点嫌弃。 就这女人,给他生的孩子,能要? 希飏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让希维去把他叫过来的时候,其实她不抱太大希望。 但人都已经来了,机会摆在面前,如果她抓不住那就是她无能! 她决定使出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我祖父忠心耿耿为朝廷效力,是摄政王的左臂右膀,他若失守,谁上他的位置、有没有他这么忠心、办事能力是否比得上他、将来会为谁效力……都是个未知数,对吧?” 宗政禹不言语,斜睨着她。 她不怕长篇大论:“希家内部动荡与摄政王无关,可朝堂动荡,摄政王必然要付出更多精力去维稳!皇上已经十四了,若上来一个新丞相,提议皇上亲政呢?” “你胆子不小!”宗政禹气息猛地一沉:“竟敢妄议朝政!” 换别人,如此骇人的气势,早吓得腿软跪下了,希飏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别管我胆子大小,你就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 她上前一步,放低了声音,道:“皇上年纪还小,有摄政王的辅佐的不怕出不了明君。可若是给不三不四的人影响了他的决断,江山社稷动摇、天下大乱,不是没有可能啊!更可怕的是,万一有人引导皇上与摄政王心生嫌隙,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尽量往严重的说。 但她也都摸在了理字上! 她最后吐出结论:“综上所述,摄政王提供我一些人手,护住祖父安危,也好让我展开手脚为他治病,对你、对我都是好事!” 宗政禹鹰隼一样的眸光死死盯着她的眼眸,一瞬不错。 说及此处,他忽然问:“羽林卫多的是,你拿什么来换?” 希飏顿时纠结了,拧眉想了好半晌。 猛地想到了什么,她脱口而出:“要不……我混迹帝京贵女圈子,给你物色一个得力的王妃?” 给宗政禹一万次猜想,他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妥妥被她气笑了! 她是懂如何激怒他的! 森冷的气息压下来,希飏便知道他是拒绝的。 没拍死她,都是她命大! 她无奈地道:“那敢问摄政王,你到底想要什么?” 明知道问出这句话,等于把主动权交出去。 宗政禹其实就是要逼她走上这一步! 可她还是只能如此。 果然,刚刚还勃然大怒想要杀人见血的雄狮,终于沉静下来,悠然吐出一句:“先欠着!” 第18章 我自己去找个男人解决 希飏吐血。 “你他么太狗了吧!” 欠什么都不如欠人情操蛋。 尤其是这种不确定的承诺! 被骂是狗,宗政禹脸色再次阴沉下来:“随你!” 说着举步往外走。 希飏一着急,猛地拉住他的袖子,咬咬牙:“成交!” 宗政禹眸中难得浮现一抹笑意。 在她身上他吃太多瘪了,总要占一次上风才行! 他扬声喊:“闻沙。” 站在门外像尊天将的闻沙,立即推门入内:“王爷!” “调一百个羽林卫来丞相府,供希小姐用。”宗政禹言出必行,睨了希飏一眼,问:“一月之内,够用了吗?” “够了!”希飏充满自信。 研制解药,一个月足矣。 当然,想要收拾干净丞相府,那肯定是不够的。 但堂堂的摄政王亲口给她调羽林卫,光是这个震慑力,就够她狐假虎威好一段时间了! 虽说答应了个“欠着”的承诺,跟把自己卖了没什么区别。 但,边走边看吧! 他能提出“先欠着”的要求,可见…… 在他这里,她小命肯定是妥妥的了。 闻沙执行力强,立即转身去办,走的时候,还贴心地把门重新关上了。 希飏脸上扬起一抹笑,朝宗政禹看去:“是交换条件,我也就不说感谢的话了!” 有了羽林卫保护这边,她就可以去李太医府上的药房研制解药,所以她得赶紧去安排人手。 她迅速走到门口拉开门,扬声对庭院中站着的人说道:“摄政王有令,从今儿个起,祖父的病由我一人过问!未经我的许可,尔等皆不可进入这个院子半步!” 希老夫人不肯相信。 但,由不得他不相信。 因为闻沙刚才出来,他们的确听到他说:【传王爷令,从羽林卫调一百人过来,供希小姐驱使。】 而此时他们透过门扉,远远看得见偏厅内那落在阴影里的人影。 摄政王自从独揽大权后,杀伐果断,不知道弄死了多少重臣。 他们上前跟他说话的勇气,都是没有的。 哪怕只是远远看见个身影,都叫他们心生惧意! 希锦朗感觉脸都肿了,小声道:“母亲,阳姐儿这样做是不是太专横霸道了?母亲与父亲乃夫妻,怎的连母亲都要拦在外头?” 闻言,希飏挑眉。 他是懂泡茶的! 只不过—— 希老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这是摄政王的命令!” 难道,他们去质疑摄政王? 不管希飏是怎么做到的,事实就是—— 这臭丫头的确攀附上了摄政王,不是他们明面上可以拿捏的了。 希锦朗也明白过来:想要弄死长房的人,必须偷偷进行! 羽林卫很快就调来,将主院围住,包括主院的下人在内,一个不留。 希飏心中快意,眉飞色舞地道:“摄政王的震慑力果然强大!” 她迈步,打算去找希锦荣商量这边的事。 见她转身要走,宗政禹眸光一沉,幽幽说了句:“怎么,用完就扔?” 希飏脚步一顿。 她都把自己卖了他还想怎么样! 转身正要跟他理论一番,不想突然感觉腹部一阵疼痛! 陡然一痛,她迅速抱住腹部,难以控制住面部表情,瞬间狰狞。 宗政禹一愣。 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他下意识上前一步。 希飏痛得要死,好容易缓过一口劲儿,她抬手按住脉搏,自己给自己切脉。 随着腹部有一股暖流冒出来,热意迅速在周身游走,她好像明白了。 烈焱毒发作! 妈的,这才过去两天! 万恶的毒,真会把烈女变成荡妇! 眼角余光扫到宗政禹玄色金边的袍袖,她想也不想,迅速拽住。 紧接着,一把抱住男人的腰,把他一起撞进了偏厅内,用脚勾住木门关上。 紧接着,旋转了一下,把他按在门板上。 如果不是身高比不过他,就是妥妥的门咚! 宗政禹身子明显一僵,气息沉凝,抬起手来对准了她的天灵盖:“松手,不然本王拍死你!” 话是凶到了极点,但如果他能拍死她,早就动手了。 “松不了!”希飏捉住他那只手,双手攀上他的肩膀,气息急促地往上探索。 她身高不低,而他则更高。 踮起脚尖,这才够得上他的下巴,她干脆一口咬在了他的喉结上! 口齿不清地道:“我毒发了,你忍忍。” 又被轻薄了,还是被强压的! “滚!”宗政禹额头上青筋直跳:“你毒发自己忍,凭什么本王要忍?” 他伸手推她,但希飏抱着他不肯撒手。 “你不愿意?” 宗政禹被她气笑了:“你说呢?” 就她这脆弱的小脖子,他一只手就能拧断。 可即便气炸了,他也没真出手。 希飏本来觉得自己可以死赖皮,让他尽快使用掉刚欠下的承诺。 但又觉得,这赖皮估计不好办。 她干脆放弃了,松开双臂转身靠在木门上。 用力喘了口气,她无可奈何地道:“那摄政王请便吧,我自己去找个男人解决!” 只不过吃过了满汉全席,再找个歪瓜裂枣,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估计比较痛苦!奇快妏敩 宗政禹:“……” 本不想管她的死活,但听到这话,他不由怒火冲天:“你想找谁?” 虽说不是他愿意的,但也是他睡过的女人,他不娶她、不负责,那她就得守着。 还轮不到别的男人碰! 希飏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她眸色迷离,喘息声已经越来越密集,毒发了得不到纾解,她很痛苦。 回答他的话语也很是娇媚:“不用你管。” 即便是拒绝的话,一点儿也显不出来硬气。 她推了他一把,拉开一扇木门。 找男人睡一觉很好解决,立即叫希维帮忙去找个长得周正一点的小白脸。 她希家的嫡女做这样的事虽然有辱门楣,可区区一个男宠,也不是养不起! 但她其实还是更倾向于,找李太医借一套银针,先想办法缓一缓,然后给自己配药喝下去。 必须得快! 再拖延一会儿,她就拿不稳针了! 不想—— 她刚刚抬腿迈出门槛,却被宗政禹一把拎住后领。 他猛地将她拽进来,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将她抵在门后。 第19章 喝到了一碗肉汤、通体温暖 男女这么一个对换,就妥妥的是壁咚了! “你……干嘛?” 希飏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呵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一双圆润的猫眸里,全都是对他做法的不理解:“宗政禹,你自己不想帮我,又不让我出去,是想要我死吗?你怎么这么恶毒!” 见她实在难受,宗政禹凤眸一眯,问:“一定要做?” “也不一定。”希飏浑身都被男人的气息笼罩,她感觉自己就是在沙漠中缺水的旅人! 烤得她头晕目眩,嘴巴干渴声音沙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扒光他,上了他! 可眼前这男人是阎王爷啊! 她只能道:“宗政禹,我也不想麻烦你。所以……”你送我去找李太医,我用针术解决。 却不想,她话没说完他竟然来了句:“用手行不行?” 希飏一愣。 他说啥? 历来嚣张霸道、高高在上的男人,做了决定之后也根本不需要她的同意。 他直接把她扛起来,并不温柔地丢在椅子上,用森冷的声音下令:“脱!” 希飏被扔在紫檀木椅子上,坚硬的木头磕得她骨头疼! 但这点疼都压不住燎原之火。 上一次她还能占主导地位,这一次是因为开过荤了,毒性更强烈、发作得更凶猛。 她努力保持理智,却感觉自己浑身化成了一滩水,蜷缩在椅子上,根本没法动弹。 见状,宗政禹脸色更黑。 他伸手,把这几乎化为液体的女人翻了个面,让她趴在两张椅子中间的几上。 旋即,把她衣摆往上一撩! 希飏已经逐渐失去理智,整个人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只有一种感觉: 我快要死了!我肯定是快要死了! 她甚至不知道,玄周王朝尊贵无比的摄政王,正在纡尊降贵地为她排毒! 宗政禹不想看见她的神情,一只手按住她的脖子把她脑袋压住、不让她回头。 他脸色越发漆黑、眼神越发森冷。 若希飏还能仔细看,就能发现,他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可惜,希飏看不到。 未久—— 希飏脑袋里的一团浆糊,被一道光芒冲开! 她惊呼一声后,理智也在缓缓回笼。 也就知道了,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绝了。 希飏认为,这事儿够她吹牛一辈子! 此时她体内的浪是暂时压住了,但满脸通红,浑身瘫软提不起一点劲儿。 额头上的汗珠滴落,红扑扑的脸蛋,平添一抹香糜之色。 宗政禹衣衫整齐地站在一旁。 男人高大俊美,一身玄色底子金边刺绣的衣裳,用金线绣了四爪金龙,尽显尊贵。 但,脸色极臭! 他捏着帕子,沾了沾茶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过去。 但总觉得擦不干净! 他眸光一扫,落在趴在几上的女人脸上,见她那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冷冷评判了一句:“不知餍足!” 希飏懒得反驳他。 毒发又不是她能选择的,其实她刚才想说,不一定要阴阳调和,还可以用针术压制、喝药控制。 但没让她说完,他就问她:用手行不行? 之后她都废掉了,还能如何? “你中的什么毒,这玩意儿以后不能解?”宗政禹眸中全都是不悦。 生气的点是:她受制于毒,他凭什么也被制约了! 就算自己要靠她解百丈冰的毒,也犯不着委屈自己做这样的事。 可听她说要去找男人,他理智一下就不受控了。 这种感觉很糟糕,让他非常愤怒。 更叫他愤怒的是—— 他的身子也开始失控,如果不是拥有强大的自制力,刚刚他差点就脱裤子了! 于宗政禹而言,他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事发生! 希飏闭着眼睛,还不怎么有力气,应道:“能解,但我想要用的金针,不还等着你的工匠给我做出来吗?还有,我没有药材齐全的药房,一些必须的稀有药材,外面的药铺也是没有的。” 宗政禹薄唇紧抿,没说话。 她微微睁开一条眼缝儿,无可奈何地道:“再说了,我不信任丞相府的人,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中了毒。” 许是她刚刚爽过,态度十分好,也愿意告诉他一些理智的时候绝不可能说的事——咳咳,虽说比不上真人上阵,但也还好吧。 摄政王尊贵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有一说一,活儿挺好的! 她“柔柔弱弱”地说起自己目前的处境,那副娇花被雨露打过之后的零落感,叫人忘记平时她是如何满身是刺儿。 宗政禹眸光一闪。 “瞧你这可怜的样儿!若本王没过来呢?” 希飏的性子,自然是跟柔弱不沾边的。 可哪个女人在饥寒交迫的时候,喝到了一碗肉汤、通体温暖后,还会很犀利? 她此时像是把利爪收起来的软糯小猫咪,加上面红耳赤的,看上去确实有那么点娇柔。 可惜,她自己完全没发现自己被男人定性为“可怜虫”了,她自嘲一笑,道:“见一步走一步咯!你来我就让你帮我,你若不来我就自己扛。抗得过,我赢;抗不过,我死。仅此而已罢了!” 这话,宗政禹听得很刺耳,声音也就更冰冷了:“怎,在本王这里惜命,跟他们就敢拼命?” “那不一样。”希飏撑起自己的身子,靠在椅背上。 她双眸微睁,慵懒地仰视着这高大俊美的男人,道:“大家都说摄政王像阎王,可在我看来,即便你周身血气,骨子里也是一片清气。摄政王有摄政王的格局,跟你周旋讲理,我还有活命。可他们就不一样了,一群阴沟里的臭虫,目光短浅、坐井观天。他们会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无可预料,我自然要以命相搏!” 宗政禹一怔,微微动容。 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这样的话。 帝京中没有人不怕他,包括龙椅上的小皇帝。 一个眼神扫过去,做错事的小皇帝就会浑身发抖、老老实实认错。 可今天,竟有一个女人跟他说:你骨子里一片清气,你是讲道理的人! 而他,还不如希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可怕? 这感觉非常新鲜,在他的心田里注入了一股暖流! 第20章 这不是只对你下流么 希飏缓了缓后,那股子劲儿过去了。 虽然解毒效果不算很好,她能感受到毒性仍在隐隐侵蚀啃咬她。 但已经足够让她清醒过来。 靠自制力也能拖延一会儿,她必须得尽快用银针刺穴,给自己压一压。 这一次,她是真占了宗政禹的大便宜! 痛快! 刺激! 她低头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多谢摄政王出手相救。” 宗政禹脸色更黑了。 这个“手”字,让他无法正视自己的手了! 而希飏很懂如何激怒他,却也很懂如何照顾他的情绪,又道:“你放心,今天的事我绝不会对任何人说,更不会缠着你要你负责。” 不是她不珍惜自己,鬼叫她用了原主的躯壳,只能接受原主留下的锅! 中了那样的毒,她有什么法子? 宗政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如果他今天不来,她这一发作…… 越想越气,又气这女人,恨不能把她打死;又气自己,怎么会对她心软! 尤其是,她竟然说得出:不会缠着你要你负责! 他声音都是扭曲的:“才过去两日就发作,以后每次你都这样?” 希飏愣了愣。 宗政禹又道:“别怪本王没有警告过你,本王用过的东西,即便是自己不想要了,也不容许别人碰。你……” 他眸光转回来,落在她脸上,宛如冰锋一般尖锐,死死锁住她的双眸,吐出后一句:“若敢让其他男人碰你,羞辱本王的脸面,本王便会杀了你!” 希飏:“……” 好吧,男人骨子里沉淀着征服欲、独占欲。 尤其是他这种上位者! 他不要了,可以赏给手下,却绝不容许下面的人觊觎! 她挑了挑眉,感觉很有意思:“按你这么说,我下次毒发了,还可以找你呗?” 怕是找不了。 以这次毒发没多久她就完全失去理智了,下次找他? 还没见着人,她就已经死了! 所以,她必须尽快解毒! 宗政禹一窒。 他不高兴,可又不知道为何不高兴。 不想答应她,可不答应似乎又不行! “摄政王还怪好人的咧!”希飏见他那扭曲的眼神,不由失笑。 鉴于他刚才愿意纡尊降贵,她此时心情好得很,也就不跟他对着干了。 她整理好了衣裳,站起来的时候还觉得腿有点发软,下意识捉住他的胳膊靠了下。 宗政禹下第一时间想要用内力将她震开。 但见她这柔若无骨、娇娇弱弱的模样,想到方才她在他掌心颤抖、泛滥成灾的模样,他便顿住。 这等委屈他都受了,让她扶一下,已经不算什么。 希飏站稳后,便把他松开了。 瞄了一眼那张冷峻的脸,她眸光流转,说道:“摄政王,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得寸进尺?”宗政禹给她气笑了。 真会蹬鼻子上脸! 希飏承认,自己确实如此。 但她却笑嘻嘻地道:“怎么能说是得寸呢?摄政王,可别这般不自信呀?” 凭良心讲,这位摄政王脾气很差,但他也有长处的! 宗政禹竟然对她这荤话秒懂,面色一沉,骂了句:“下流!” 希飏笑嘻嘻地道:“我也没跟别人下流,这不是只对你么?” 特工军医也有看小说打发时间的,霸总调戏女主的言论,让她用了个炉火纯青! 宗政禹少年便接了辅佐小皇帝的重担,小的时候没人会对他说这些不上台面的话,做了摄政王后更是没人敢对他说。 没想到,竟然被个女流氓占了便宜! 不但占了身子上的,嘴上还想薅羊毛! 他沉冷说道:“你以为说这种话,本王就能容忍你的放肆?” 希飏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 却在心里偷笑。 谁不爱听好听话呢,面上不表,说不定心里偷着乐呢! 第21章 蠢蠢欲动的态势 宗政禹的脸更黑了:“你是不是把本王当成许愿池的王八了?” 事儿真多! 希飏挑眉,如实说道:“怎么能说是王八呢?您至少是个龙王!” 宗政禹:“……” 她就直说了:“我想把我大哥调回帝京任职,摄政王是有真才实干之人,想必很清楚家父这一辈没有能人!想要让祖父无后顾之忧,要让希家立起来,还得看我大哥!” 宗政禹又被她理所当然的口吻给气笑了! “你是真敢提!” “不敢也得敢!” 希飏坦然道:“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生死存亡的事、也不是希家一门独枝的事!” 希飏所言,乃朝政相关的事。 宗政禹虽然对她的态度十分不悦,却也不可否认,她说的有道理。 希丞相若倒了,希家无人担得起顶梁柱的责任,丞相这一支势力必定会坍塌。 到时候,若小皇帝想要亲政、或者被有心之徒利用这个空隙,打破他布局多年、努力维稳的朝堂,轻者内斗、重则可能会引起外朝趁火打劫! 希丞相的儿子没有一个立得起来的,那长房长孙倒是个人才! 可是,宗政禹又不想这么容易就答应希飏。 这女人有多会蹬鼻子上脸,刚才他已经见识过了! 他再轻易惯着她,她怕是要上天! 于是他问:“本王帮你,有什么好处?” 希飏猫眸眯起。 明明是对他有利的事,还要她给好处! “你说吧。”她给了这么一句,然后又道:“这个不欠,你直接提好了!” 用手帮她解决毒发的事,这给了希飏一个讯号—— 他不但不想杀她了,也并不想她死! 如此一来,她便把两人的关系定位在“各取所需”上。 只要他提的要求合理,她都可以接受。 宗政禹盯着她,道:“本王帮你把希恒调回,药铺的经营权归本王!” 希飏:“……” 他们第一个交易是:她替他解毒,抵消她把他给睡了的冒犯,留她一条命。 第二个,是他帮她开药铺,日后她的医术为他所用。 此时希飏突然有点后悔,当时没有设定期限。 而现在,他就把药铺的经营权要回去了! “可以。”她也不是犹犹豫豫的人:“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将来我自立门户后,自己再开一个就是了!” 宗政禹转头瞥了她一眼。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区区一个千金小姐,敢说要自立门户! 不过—— 莫名有种信任:别人不一定行,可她,能行! “就这么说定。”宗政禹转身往外走。 他得命人给自己打水洗洗手,不然老感觉哪哪哪儿都不对劲! 身为男人,还是开过荤的,给她那啥的时候,他已经有那么点蠢蠢欲动的态势。 所幸衣袍宽大,他方才用袖子挡住了,没让她瞧见。 说了这么会儿话,也压下去了。 一个女人而已,不该被她牵着鼻子走! 希飏自然不会去送他,她简单收拾了狼藉,然后转头去了希丞相房里。 第一件事便是:“李太医借我一副银针!” 拿着银针,她不顾父母的目光,又回了偏厅,给自己扎了几针。 直到那点毒性平缓下来,她用袖子擦了擦汗,吐出一口浊气。 既然可以去御药房,她必须尽快解毒! 再回来,面对父母和二哥审视的目光,希飏一脸坦然:“我跟摄政王谈好了,祖父的病归我全权做主,并且,允我去御药房研制解药。” 她看向李太医:“多谢李太医的好意,下次有机会,一定拜访府上!” 李太医什么都没说,面上也没有任何冒犯,但他心里很清楚—— 摄政王这一来,代表了希家嫡女地位的转变! 无论摄政王对她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即便不负责,只是玩玩而已,但是,只要从指缝里漏出来一丁点儿权力,也够希飏在帝京横着走了! “如此更好,老朽恭喜希小姐得了贵人相助!”李太医并非沽名钓誉之辈,可对摄政王的怵,是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 无形之中,他对希飏的态度多了一丝敬畏。 以目前来看似乎不可能,可万一呢? 若希飏日后成了摄政王妃…… 或者仅仅是个侧妃,那也是足够不可一世的了! 希飏知道,李太医说话是客气。 “得了贵人相助”,事实就是:她靠裙带关系,暂时兜住了宗政禹! 她也没什么好辩解的,转头跟父母兄长交代了一番:“院子里的人,得全部用信得过的,我每日都会回来,负责祖父喝药的事。其他事就要交给父母亲了。” 李太医说道:“日后给希丞相煎药的事,可以交给老朽。老朽会亲自查验药材、并且亲自煎药。但盼希小姐尽快把解药做出来!” 希飏思忖片刻,朝李太医行礼:“如此甚好,有劳!” 拉拢李太医,对她绝对只好不坏! 李太医还了一礼。 希飏带着一家几口来到了外间,谈论希家内部的事。 “你不是身边缺人手吗?”希维虽然一直脱不开身,但他平日出门在外,也是个社交牛逼症。 他经常在家规的高压线边缘疯狂试探,三教九流都有结识交往。 此时他提议:“阳妹,我给你找几个用得趁手的人,总比牙行买回来不知道堪不堪用的要好。” “会武功?”希飏眼睛一亮。 希维点点头:“找两个会武功的贴身侍女,不过规矩方面还需要让她们学一段时间。另外,你待他们,也自然不可像对待咱们这些家生子一样斥责打骂。” “就算是家生子,我也不会打骂呀。”希飏想了想,原主也没打骂过手底下的人。 但那些人对她就是不贴心! 余氏听他们这么说,也是无奈至极。 希家不是他们做主,故而安排给女儿的人手,都是老太太放下来的。“老太太给你的人,对你不好也是在所难免。”余氏叹息:“这样吧,我去娘家跟母亲提一嘴,再给你要两个懂规矩的来。跟你二哥找来的会武功的一起,多几个人也好做事。” 希飏点头表示同意。 但她又看向希维:“二哥,能给我找武功高的护卫吗?” 希维犯难了:“会武功的我认识,但你要武功很高的,我这边还真没辙。” 希飏心想:那我还是找“许愿池的王八”吧! 第22章 幻肢疼 再想到今天求他帮忙的事太多了,再提他可能会发疯。 而且人都走了,还是明日去给他看诊的时候再说吧。 这一次她要顺毛撸,先把他哄高兴了再说。 摄政王手底下,肯定养了很多影卫、高手,要两个过来,面对希家这臭水潭! 谈妥治病的安排后,希飏又道:“父亲,我拜托摄政王把大哥调回来了!” 希锦荣很是诧异:“摄政王答应了?” 希飏点点头。 余氏惊诧不已:“阳姐儿,摄政王为何能帮你这么多事?你……” 女人的心思总是细腻一些的,她眼睛多尖啊。 刚才希飏进来的时候她就看见了,她的裙子褶皱特别多,很有女人被欺负过的样子! 希飏一愣,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 余氏少不得怀疑:摄政王不想负责,女儿是用身子跟摄政王交换的好处。 希飏看到自己的裙摆,确实很多褶皱,想来是方才宗政禹给她那啥的时候弄的。 她转头,发现不仅仅是母亲是这种态度,父亲和二哥也是! 尤其是希锦荣,眼眶是红的,叹息道:“是为父无能,我真该死!”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清白毁于摄政王之手。 他们也都明白了,宗政禹不会对此负责,哪怕只是把希飏抬进府做个妾室。 今日摄政王来,完全不提解决之道,却又给了她一百个羽林卫,还答应她的请求把希恒调回京。奇快妏敩 可见,以后的纠葛不会少。 莫不是…… 要她做个外室吧? 而面对如此强权,做父母的,却什么都不能做! 女儿这些年本就跟他们不亲,如今倒是亲近了,却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老父亲怎么不两眼泪汪汪? “父亲的确是缺了点男儿气性,才会一而再被兄弟拿捏。”对他们的猜疑,希飏没承认,却也不否认。 她回避掉关于宗政禹的话题,说话也不客气,眸中全都是肃然神色:“所以我才要把大哥调回来!父亲,你连祖母都抗不过,就不说当顶梁柱了。日后我把祖父治好了,让大哥跟在祖父身边,您不会有意见吧?” 言外深意:让希丞相培养大哥希恒,越过儿子辈直接挑选孙辈能人做希家的继承人! 希锦荣倒是没有任何不满意:“如此甚好。” 他自知自己的能耐,到目前的位置,也算到头了。 如果不是靠父亲是丞相的关系,他现在的品级都很难达到的。 见他能宽心,希飏这才放心。 “当前,什么事都没有祖父的性命重要,事不宜迟,我先进宫去御药房!” 希飏收拾好希丞相吐出来的毒血,全部装进小瓷瓶里。 然后回了丹霞苑,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进宫。 丹霞苑的人,她是一个也没带。 出来的时候,宗政禹早就走了。 一路鬼鬼祟祟观望她的人有不少,可那一百个羽林卫的存在,又让他们不敢对她做什么。 希飏走到府门口。 令她诧异的是,竟有一顶青呢小轿在等着她。 跟前有个年轻清秀的小太监:“奴才小禄子,给希小姐请安。摄政王吩咐奴才在此,接希小姐进宫!” “有劳禄公公。”希飏上了轿子。 掀开小窗的帘子,看了一眼纷纷往府内各房去的下人,不由冷冷一笑! 她的目光滑过丞相府的匾额,唇瓣蠕动,低喃道:“收拾完你们,给我大哥铺好路之后,我再自立门户!” 这也算是她用了原主希阳的身体,对希阳的交代! 御药房。 小禄子领着希飏一路过来,见她连个丫鬟都不带,不免疑惑:“希小姐身边没个人伺候,在宫里头做事怕是不太方便。” 这小太监眉清目秀,性子倒是挺稳的。 希飏笑了笑,道:“今日姑且将就吧,多谢禄公公关心。” 见她这么说,小禄子也不好说什么,将她送到御药房。 御药房在太医院隔壁,所有的药物都是太监掌管,太医院那边有需求,会按照方子过来抓药。 掌事太监姓蒋,面对小禄子的时候,笑容大大的,嘴角几乎咧到耳后根了:“禄公公,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按资历、按品级,小禄子哪来比得上他? 但蒋公公却是奉承至极! 谁让小禄子是摄政王宫里的人呢? 小禄子倒是谦虚:“蒋公公说笑了,奴才办差呢。” 他将宗政禹交代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把希飏交给蒋公公,便急着回去复命了。 哪知—— 送走小禄子后,蒋公公把希飏领进了御药房,指了一个配药间给她:“那间屋子目前是空的,希小姐自便吧。” 说完,根本不予理会希飏如何,转身就走。 希飏:“……” 她刚来,就受到了排挤? 原主希阳也算帝京名人——第一纨绔贵女,身为丞相嫡孙女,认识她的人很多。 内心对她鄙夷的人也很多,但都会看在丞相的面子上,礼让几分,不会把那份白眼放在明面上。 世人皆如此,对枝头的凤凰心生嫉妒,却因为自己上不去,难免会发酸! 希飏找到了那个空的屋子,的确是一个单独的配药间。 可以说,蒋公公没有违背摄政王的要求。 如果—— 这个屋子不是遍布灰尘、一片狼藉的话! 她有点蛋疼。 哦,没有蛋,幻肢疼! 早知道就带俩丫鬟了,哪怕不贴心,至少能使唤不是? 可现在,她没那时间再去带丫鬟,所以—— 她转身来到了外面! “来人!” 顺利喊到其他人的注目,她冷声道:“来俩人,给我把这屋子收拾干净,限半个时辰内完成!” 这话,说了个寂寞。 没人理会她! 希飏还算了解人性。 所谓法不责众,如果不把责任落实到个人,有的是滥竽充数的人。 她直接走上前,两只手齐齐伸出,拎住最近的两个看起来就是跑腿打杂的小太监。 “你俩叫什么名字?” “小河子。” “小贵子。” 两人的态度都不算好,至少是不怎么把希家嫡女放在眼里的。 而希飏,压根不在意他们的态度。 她对这些名字不太记得住,只管道:“我现在去抓药,等我抓药回来必须看见干净的配药间!” 那俩小太监一脸的不以为然。 显然,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听她的。 希飏不以为忤,唇角勾起微微一笑,眼眸里却是一片刀光剑影:“做得好,有赏!做不好,我想你们不会想知道我希飏惩罚人的手段!” 末了,还是得把大老虎拉出来溜溜:“这事儿,都犯不着禀报摄政王,我自己就能收拾你们了!” 果然,提到摄政王这个头衔,俩小太监瑟缩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不敢反驳,心里却全都是不服。 希飏根本不认为自己需要等他们服,转头问:“需要冰窖储藏的东西,都放哪儿呢?” 不仅仅是希丞相的毒血需要冰起来,她给自己解毒也要——要留一些血来给宗政禹做药引! 她的问题,没人回答。 希飏咧齿一笑。 气笑的! 第23章 夭寿啊!希小姐你在干什么! 希飏这人,平时脸上总是挂着笑意,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脾气很不好。 一般的事她不计较。 但一旦她计较起来,那就不会让这件事变成一般的! 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翻白眼的小河子的脸上:“问你话呢!” “你……”小河子虽然是品级低,可在宫里做事的都是皇帝的奴才。 所谓打狗还需看主人,她一个臣女,凭什么打骂宫里人? 他心里充满了气愤。 而小贵子,见小河子挨了打,没忍住抬头看了希飏一眼。 对上了希飏的眸光,他愣是怂了!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眸! 明明圆润双眸如猫眼,笑起来的时候软萌可爱。 但,她一双眼睛仿佛蕴藏着嗜血的风暴! 眼前的希飏,跟他们过去见过的第一纨绔贵女希阳有所不同。 希阳折磨人的时候那叫一个血腥残忍,帝京闻名。 可眼前这位希小姐,给人的摄人气势,像极了一个人—— 摄政王! 小贵子下意识垂下头去,道:“奴才领希小姐前往,希小姐请!” 正在观望的众人不由暗暗吃惊。 希家嫡女本来就臭名昭著,如今更是靠自荐枕席爬上摄政王的床,才得以来到御药房。 她一个不学无术的贵女,懂什么药? 放她来此,不是糟蹋东西、糟践人么? 整个御药房的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看着小贵子见小河子挨了一巴掌就认栽了,其他人不由在心里嘲笑他。 小河子脸颊红肿,眼里都是记恨,怒目看向希飏的方向,见希飏走远了,转头就溜。 希飏跟在小贵子的后面,去了地下的冰窖。 古代冷藏技术落后,若在平头百姓家里,还真没这玩意儿。 但这是皇宫! 皇帝后妃夏天尚且能够用冰块来降温解暑,区区一个藏药的冰窖,又怎么会没有呢? 木门里面是石门,进去就是厚厚的冰层。 以这冰窖的温度,东西保存在十度以下完全没问题。 “你叫小贵子?”希飏边走边问。 那小太监应道:“回希小姐话,奴才是小贵子。” 希飏点点头,掏出一只银元宝递给他:“喏,给你买酒喝!” 小贵子一愣。 没有人不喜欢白花花的银子,他当即千恩万谢,做事自然也更尽心了:“希小姐,这边请。” 地下储藏室,四面都是比人还高的冰块,中间则是一组长长的药柜。 小贵子给希飏打开了一个空的抽屉,希飏把装着毒血的瓷瓶放了进去。 另外,还弄了一些冰块镇在一旁。 弄完后,希飏转头问:“有没有上锁的?” 小贵子一愣,应道:“希小姐英明。御药房的东西都有记录,没有上锁的。不过希小姐的东西是自个儿的,的确是锁上比较好。” 他取了一个铜锁过来,给希飏锁上。 拿着钥匙,两人原路返回。 却没想到,走到石门这边,却发现进去的时候只是虚掩的木门,此时竟然推不开了! 小贵子摇晃着门,只听得门外锁头拍打木门的啪啪啪声。 他脸色一白:“希小姐,冰窖的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希飏脸色一沉,舌尖顶了顶上颚:“这很刑!” 想过穿越过来拿了这糟糕剧本,她的日子不会太舒服,却没想到,真的是一天咸鱼都不让她做! “希小姐!”比起希飏只是三个字,小贵子那是一阵恐慌:“冰窖太冷,咱们身上都是单薄的春衫,不到晚上,就会冻死在这里!” 转头一看,却见希飏丝毫不见焦急之色。 她面色一如先前那般从容,回过身去在这冰窖内踱步,完完整整逛了一圈! 小贵子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还以为她是要活动起来,保持体温没有尽快消散,心想:希小姐真是聪明! 他赶忙跟在她后面,她走哪儿他便走哪儿。 然而,希飏逛完之后,目光最后落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上面全都是动物肉! 大补的那种! 此时小贵子跟希飏是同一条船上的,又拿了她的赏钱,自然是向着她。 顺着她的目光,他解释道:“希小姐,上头那些都是今明两日,御药房给宫里的主子们的药膳用的。其中,那只完整的梅花鹿,是今晚要给皇上做药膳的!” “哦?”希飏走了过去:“皇上不才十四岁,吃那么补做什么?” 她心道:不愧是御药房! 在现代,不管是中医世家、还是特工军团、或者生物科技的库房,都没见过这么多、这么齐全、品质这么好的大补食材! 大概是刚宰杀的,为了保鲜,暂时储存在冰窖。 那一头完整的梅花鹿的血还是红的,尚未凝固! 小贵子答道:“主子们的事儿,奴才哪能知晓?不过皇上也不会多食,这么大一只鹿,进了皇上口中能有几片肉都不错了。” 希飏想想也是。 她圆润的猫眸滴溜溜一转,眸光灿亮地问:“有火种吗?” “奴才这里有。”小贵子不明所以。 御药房小太监的活儿,煎药煮药膳是最基本,所以每个人身上都带着火种。 他刚拿出来,希飏一手抄了过去,又问:“这里面有柴火吗?” 小贵子摇头:“那自然没有的。” 希飏盯着附近,思忖片刻做了决定:“问题不大!” 御药房外面。 明知道小河子偷偷去把冰窖的门从外头锁上,也没人吱声。 小河子本是想:关上两个时辰,也死不了人,却足够把人冻得够呛了。 两个时辰后,他们就要进去取食材出来煮药膳,到时候再放他们出来也不迟。 可不曾想—— 那两人被关在里面,竟是一点儿吵闹也没有。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小河子在心里冷笑:一个臣女也敢打宫里的奴才,千金小姐哪能受得了这种冷?怕不是在里头冻僵了吧! 可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 御药房内传来高亢尖叫:“冰窖里怎么会冒烟出来!” 一众小太监看去。 不能说是滚滚浓烟,但的确是浓烟,从那扇木门的门缝里飘了出来。 似乎这烟味中,还有烤肉的味儿? 冰窖里散出浓烟可不是小事,蒋公公很快过来了。 “把门打开!” 门开了之后,蒋公公看到了令自己头晕目眩的一幕! 他感觉自己脑袋要搬家了! “夭寿啊!希小姐你在干什么!” 第24章 小娘子跟丈夫娇滴滴地告状! 希飏在干什么? 有些补药是在冰窖里处理的,少不得有一些刀具斧子砍刀。 她把药柜的架子拆了两组,叫小贵子用大砍刀劈成一根一根的柴火。 然后,在药柜里挑选了易燃的珍贵药材,将那些柴火给点燃。 如果只是为了烤火取暖便也罢了。 她甚至还把那只新鲜的梅花鹿给: 烤了! 匕首一片一片地把鹿肉片出来,小木棍串成一串,小火慢烤! 蒋公公他们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拿着一根烤熟的嫩鹿茸啃着,就跟吃黄瓜似的,大口大口。 “又q又弹!” 如何暴殄天物就不说了,问题是—— 蒋公公暴吼:“希小姐,这是给皇上的药膳食材,你好大的胆子!” 而那鹿茸是准备晚上割下来,炮制好孝敬摄政王的啊! 只不过,有关摄政王的事,他们是一个字也不敢提,不敢在外面嚷嚷。 “哦,我这人个头长得不大,可胆子的确不小的。”希飏咽下了嘴里的烤鹿茸,笑嘻嘻地道:“本小姐是摄政王送进宫的,在宫里搞事儿了,是不是你们也要知会摄政王一声?” 搞事儿,是要把浓烟呛出去,好让他们知道这里有人被锁住。 这里都是珍贵药材,他们一定会开门进来,那他们就可以出去了。 但…… 搞了这么大动静后,想要脱身,真就只能找宗政禹了! 小贵子手里也拿了一串烤鹿肉,在蒋公公闯进来的时候,一口全部塞进了嘴里。 他本来不敢吃的,但希飏非要塞给他。 这冰天冻地的,烤着火的时候,谁能拒绝小烧烤的诱惑呢? 尤其是,希飏给他说了这么一句:你都帮我烧火串肉了,不吃也是共犯,还不如吃呢! 他真香了! 如果不是跟着希小姐,他做梦都不敢想:我竟然吃了皇上的梅花鹿! 连续吃了好几串,蒋公公闯进来,小贵子心里还很遗憾:怎么来这么快! 蒋公公是一万个想不到,丞相府这混女来了御药房不到半天,就能嚯嚯出弥天大祸来! 再看一眼被劈做柴火的药柜、点火用的珍贵药材、给皇上准备的鹿肉…… 他一阵眩晕,一旁的小太监连忙扶住他。 丢了晚上药膳用的食材,兹事体大,蒋公公不敢一个人担责,把这件事禀报到了内务府总管这边。 不是他故意不顺希飏所愿,而是这种事谁敢报摄政王那里去,那不是找死吗? 也是凑巧,小禄子办差经过,听说了此事。 得知与希家嫡女有关,立即去禀报了宗政禹。 这不,摄政王一声令下,希飏被带到了他面前! 朔日宫。 面对上晌才见过的男人,希飏笑得跟完全没发生过那件暧昧事一样,熟稔地打招呼:“又见面啦,摄政王!” 宗政禹唇角一抽! 希家混女果然名不虚传,跟个二流子似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他怎么会跟这种女人有过身子的关系? 上晌又怎么会冲动到理智缺失,不顾身份帮她解毒的? 可想到上午的事,他脑海里那些画面又变得清晰起来。 在他掌心绽放的鲜花,娇艳欲滴,不但狠狠刺激他的视觉,更是猛烈冲击他的自制力! “你不是去御药房制药的么?”他眸光撇开,努力把那些画面甩出脑海。 好似不看她,就真能忘了似的。 他沉声道:“怎么闹出这种事来?” 这男人看不看希飏,不影响希飏的发挥。 她一摊手:“这不怨我呀!我去了御药房后,啥事儿还没开始干呢,就被人锁进了冰窖里!这不……人呢,穷则思变,饥寒交迫之下,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不是么?” 宗政禹:“……” 好他一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张嘴,真是惯能诡辩! 一同前来的太监,都老老实实跪着。 不但跪得板正,还每一颗头颅的脑门都贴在了地面上。 偏她希飏站着。 站着吧,也没个正形儿,吊儿郎当的。 说话更是放肆,听着像是在跟摄政王闲话家常,落在这群太监的耳中,却更像是小娘子跟丈夫娇滴滴地告状! 如果希飏知道他们是这么想的,大概要吐血。 但她不知道,盯着宗政禹,心里腹诽道:如果不是这狗男人让我来御药房,我去李家肯定不会受这份委屈! 听了她的话,宗政禹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灰头土脸的。 本来白净的一姑娘,现在脸上这里一抹灰、那里一块黑的。 冷眸中,不由露出一丝嫌弃! 他也不多问,只是轻声一喊:“小禄子。” 跪在地上的小禄子身子一紧,忙道:“禀摄政王,奴才已经找人问过话了。御药房给了希小姐一间空的配药间,希小姐没带侍婢,找人帮忙洒扫。因此引发了口角,打了小河子。小河子怀恨在心,将希小姐和小贵子锁在冰窖内!而后……而后……” 小禄子说得有点艰难:“希小姐将冰窖里的药柜劈了,用珍贵药材点火,烤了准备给皇上烹煮药膳的梅花鹿!” 听完,宗政禹朝希飏看过来:“就这样?” 希飏点点头:“对,就这么简单!” 简单到蒋公公后背都湿了! 座上的男人,是玄周王朝最尊贵的一个——超越皇帝的存在! 不怒自威,一言不发却叫人满心生寒! 再说了,这件事怎么就简单了? 希家嫡女此举,那叫一个狂妄大胆、以下犯上! 宗政禹日理万机,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直接做了审判:“蒋正,杖刑五十,撤去御药房掌事之职位。你可有不服?” 蒋公公身子一抖,重重磕了个头:“奴才谢摄政王恩典!” 不服? 一根汗毛都不敢! 出了这样的事,只是杖责五十,能留一条命,已经算最好的结果! 宗政禹又道:“锁门的是哪个?拖出去,杖毙!” 小河子一吓,愣是不敢在摄政王面前喧哗,磕头求饶也是细声细气的:“摄政王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可,在这位杀伐果断的摄政王面前,一锤定音,是不可能有变数的。 蒋公公和小河子都被捂着嘴巴拖了下去。 最后,目光落在了希飏身上! 她直挺挺站着,见他看过来,挑了挑眉。 “你可知错?” 男人问得声音又沉又冷。 希飏心想:我扒了你、上了你的事儿都干过了,也不差这一出! 嘴上道:“摄政王难道未曾听说,弱肉强食?我若今日不来这一出自救,不被饿死在里头、也要冻死!你若站规矩方面说我错,我无力辩驳,可站生死方面,我没错!” 掷地有声:我没错! 宗政禹凤眸微微眯起。 第25章 跪床是可以,跪地是不可能 还别说。 就算希飏所言乃强词夺理,那也的确是讲得通逻辑的! 她不干点出格的事,拍门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会她,那她和小贵子就一定会死在里面! 但她也确实狗胆包天,竟敢把皇帝的食材给烤了。 还暴殄天物,将鹿茸当做零嘴,嘎嘣脆! 小贵子汗衫已经全部湿透了。 他是真不知道希家这位小祖宗怎么这么牛气,不跪摄政王就算了,还敢这么说话! 往严重的说,摄政王一怒之下,直接命人把他们也拖出去杖毙,都是有可能的! 但,偏偏事情就是这么绝。 宗政禹不但没计较她没规矩,甚至还没打算就今日的事处罚她:“此事,待希丞相的病好后,本王再同你算账!” 他撇开眸光不去看这女人,道:“小禄子,你过去御药房盯着她。” 小禄子应道:“奴才领旨!” 他心里是吃惊的,也知道,以后要如何对待这位希小姐了! 对摄政王大呼小叫的人,不但没被打死,换一方面说还有奖赏??? 希飏自己都很诧异。 没处罚,还给她派了个人? 确定这不是在给她立威? 她身边一旦有了摄政王身边的人,谁还敢轻视她? 正想着,却见站在宗政禹身后的闻沙朝自己挤眉弄眼。 她寻思了一会儿,才弄明白:这是叫她跪地谢恩呢! 跪床是可以,跪地是不可能跪地的,但自己捞到了好处,道谢是应该的。 这一点,希飏再混不吝,也是懂的。 她收敛了那副没正形儿的样子,朝宗政禹行礼:“谢摄政王为臣女伸张正义!” 至于秋后算账啥的,那就等到时候说呗!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到来。 今天都顾不上了,谁他么还管以后? 宗政禹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众人出去后,他才冷声道:“本王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依然是不愿多瞧她一眼,看着她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忍不住脑壳抽筋! “不保证!”希飏依旧是掷地有声,并且有理有据:“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对我,所以很难保证我会怎么对别人!” 强词夺理。 偏偏,占理! 她对别人的态度,取决于别人对她的态度! 宗政禹没忍住,转头过来看她,“你是不是以为,本王不会杀你?” 希飏回答得声音洪亮:“是!” 宗政禹气息一窒。 如此理直气壮,他竟然无言以对! “杀人对尊贵的摄政王来说,不算什么。”希飏见那一双冰眸又要凝聚风暴了,决定缓和一下:“但杀我,你会损失很大!” 宗政禹气息一沉:“从未有人自以为可以要挟本王!” 眼见他这气势仿佛要杀人了,希飏果断退了一步,道:“嘿,你先别发怒,咱们核气生财!” 没能阻止某人脾气爆发,她又退了一步:“有一说一,若不是你叫我去御药房,却没安排好下头的人做事,给了他们错觉自以为能够拿捏我,也闹不出这事儿。你说是不是?” 有一说一个屁! 能够指责别人,千万不要怪罪自己! 她理不直气也壮:“一开始我打算去李太医家中借用药房的,怎么说看在我祖父的面上,李家人不会薄待我。若我去了李家,也不至于进宫被个小太监欺负!” 宗政禹:“……” 这一说,成他的不对了? 她被小太监欺负? 别的不说,就这副天下她最有理的模样,换谁也欺负不了她! 他已经不想听她说话了:“赶紧滚!” “告辞!” 希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迅速朝他一拱手,麻溜儿走了。 开玩笑,面对一个掌握生杀大权、性格喜怒难以捉摸的男人,跟他在这里扯皮多危险,她赶紧去弄解药才是正经事! 御药房换了掌事太监,原来的副手秦公公,替代蒋公公的位置。 别人认为希家嫡女是灾星,一来就弄走了一个、弄死了一个、还带坏了一个。 可秦公公不这么认为! 希飏是他的福星啊! 因此,希飏一回来,秦公公笑得那叫一个谄媚! “希小姐回来啦?” “奴才已经命人把更大的配药间给您收拾出来了,您需要什么药材,奴才立即差人给您送过去?” “这个时辰了,希小姐是不是饿了?想吃些什么,奴才去为您准备?” 除了因为希飏今天闹这一出自己才上位这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 烧了那么多珍贵药材、吃了皇帝的梅花鹿的人,不但能从摄政王那里全身而退,摄政王还把朔日宫里的人给了她、为她惩处了蒋公公、处死了小河子! 绝对乃帝京第一号人物是也!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揣度圣意是基本功课,哪怕摄政王不是皇帝,却也是把持朝政第一人。 因此,秦公公寻思着:即便希小姐不能做摄政王妃,以丞相唯一嫡孙女的身份,做个侧妃总没问题。将来生个一儿半女的,地位也就稳了不是? 这么一想,能不热情么? 希飏好笑地看着他,心道:你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但御药房有人罩着,的确能省她不少事。 她拿出一锭银元宝塞进秦公公手里,笑道:“之后在御药房的日子,就全凭公公照顾了!”奇快妏敩 出门的时候,余氏给她塞了不少银子。 果然,在宫里头,有钱能使鬼推磨! 秦公公说得很客气,但银子却收得很爽快。 当然,接下来希飏提的要求,秦公公也是一一满足。 扫了一圈御药房大殿内的那些观望的人,一个个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震惊,到此时的惶恐…… 总之,精彩纷呈! 希飏嘿嘿一笑,就喜欢这种搞人心态炸裂的赶脚! 但她没时间跟他们磨,等小禄子和小贵子把自己要的药材、物件之类的送来后,便投入了工作状态。 今天才压制过烈焱毒,所以不是很着急,希飏取出了希丞相吐出来的毒血,开始进行第一轮实验。 从脉象和希丞相呈现出来的病状,大概推测方向,然后用药物进行解毒。 少不了,需要小白鼠。 也简单,找秦公公说了一嘴,顿时御药房掀起了一股捕鼠热! 捕捉来的老鼠,经过集体清洗干净、消毒杀菌,全部装在笼子里,送去给了希飏。 次日—— 希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也要面对感情纠纷。 并且,那是原主希阳的桃花! 第26章 妈妈,我又相信爱情了! 昨夜,希飏全神贯注投身解毒事业。 将给希丞相的第一次解药弄出来,又另外给自己的烈焱毒配了一份药。 后面懒得去秦公公准备的房间休息,直接在这个宽大的配药间临时小榻上睡了。 清晨醒来,看到三只铁笼子的老鼠,希飏是震惊的。 得,权势真好用! 她让人把这些老鼠抬进配药间,顾不上吃早餐,抓了几只出来喂毒,等到毒发,再喂初级解药。 等待结果的时间里,希飏去洗漱、吃早饭。 谁知道,早饭没吃完,竟然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这身份太敏感了,御药房内所有眼睛都盯着,希飏只好带着此人出来,走到了殿外的庭院中站着说话。 “阳妹!” 听到这称呼,希飏又感觉幻肢疼了。 眼前的男人,长得那叫一个丰神俊朗,五官好看、气质却硬朗,带有那么点儿儒将的味道。 他不是别人,正是原主的未婚夫——定北侯世子萧谦! 哦,确切说是前任! 定北侯手握兵权,萧谦也是武将。 看到这张脸,希飏开始相信,希芸对原主的恨意达到顶峰,不是没有原因的。 定北侯世子,集身份地位、权势财富、身材相貌于一身,是帝京多少闺秀的梦中情郎? 希飏刚这么一想,脑海里突然划过某摄政王的脸,还有自己亲自上下其手过的身材、甚至是那天赋异禀的凶器。 再比对身份地位、权势财富…… 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萧谦被秒了! 她果断道:“萧世子,你我婚约已经解除,称呼上是不是也改得庄重一些?” 说完,她默默地退后一步。 大大咧咧从未想过情情爱爱的希飏,此时见到萧谦才想起来—— 希阳迷恋宗政禹,但她的未婚夫萧谦,对她却是情有独钟! 她又不傻,现在两家长辈已经把婚约给退了,萧谦还来找她,麻烦都得她来背! 萧谦眸中闪过受伤的神情,垂眸一叹,道:“就算解除了婚约,你我也还算知交好友吧?”奇快妏敩 希飏不想说话。 比起谈情说爱,她更喜欢搞事业! 可她也知道,必须把话说清楚。 感情的事最容易上头,自己一清二楚的事别人没清楚,就很容易给自己带来灾祸! 在现代尚且容易出事,就别说在这对女人分外苛刻的古代了! 男人多搞几个女人,那是风流; 女人跟自己父兄,都不能太近! 所以,她对上萧谦的目光,没有丝毫含糊地开始解释:“萧世子,过去我把你当好友没错,但我恋慕之人是摄政王,你也知道。” 拉宗政禹当个挡箭牌,能够断了很多人的情念。 在那个权利顶峰的男人面前,哪一个男的不相形见绌? 更重要的是,宗政禹不喜欢她、不会娶她,就算外界的人再误解,也没关系! 对他的名声不影响,至于她,破罐破摔吧,不在乎这点名声。 萧谦自然是听说了这件事,才专门来见她的:“你……与摄政王果真……” 那些话,他问不出口,问出一句,仿佛都是要他的命! 光是听他的呼吸,都能察觉到他内心的痛。 男人对女人的喜欢,能得到心最好,得不到心得到这个人也是好的。 所以,当初希阳表白摄政王,希丞相被摄政王勒令给她议亲,萧谦便立刻央了媒,把这门婚事定下来。 婚期也不远,就在今秋。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谁知道就能硬生生出了岔子! 希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有丝毫隐瞒:“你听说的,也不算传闻,事实就是我与摄政王睡了!没有虚传,就在无妄山冰窟里!” 她尽量不去看他,但想到眼前这位被做头发的冤大头,也挺不容易的。 想了想,她又转过头来与他正脸相对:“抱歉萧世子,我乃被算计所为,情非得已之下才污损了你的声名。但,本来我对你也没有男女之情,事已至此,除了一声抱歉我也什么都不能给你。” 第一时间退了婚,不代表萧谦不会被人耻笑。 但他明知道希飏迷恋宗政禹,还主动靠这门婚,那也只能说一个锅一个盖、这是他必须承担的因果了。 见她把界线划分得如此清晰,萧谦急了:“即便不能成婚,你我……不能回到以前的好友关系么?” 希飏回答得干脆利落:“不能!” 因为她不是原主。 她不能接受什么分手后还做朋友! 原主不喜欢萧谦,但跟萧谦的确是好友。 希阳从小天资聪颖,深得希丞相喜爱,倾尽资源去培养这个嫡孙女。 后来生变,她开始离经叛道、令家中长辈失望、逐渐臭名昭著。 外人都以为她不学无术,实际上她算文成武德。 十岁之前,文有祖父亲自把控。 十岁以后,她的骑射是萧谦教的。 萧谦之所以喜欢她,自然是因为他清楚,她并非外界传说的那样。 本以为,距离能与她在一起只差迎亲的最后一步,却不想,这一步之差,竟谬之千里!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为何?” 希飏不想回答。 他的语气越发不甘心起来:“摄政王不会娶你,对不对?” 希飏一脸的无所谓:“是啊,那又如何?” “你明知道?”萧谦眼里都是惊愕。 然后,目光更加急切了:“既然你知道他不会娶你,你为何还要与我退婚?” 听到这话,希飏蹙眉,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不是……萧谦,你都被戴绿帽子了,这都不介意啊?” 妈妈,我又相信爱情了! 她都跟其他男人睡过了欸! “你不是被希芸算计的吗?”萧谦自有说服自己的理由:“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知道你?外界传你再不好,我却清楚你的为人,哪怕你对摄政王表白过心迹,但你也绝不是自荐枕席那种人!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你才是最委屈的!我又怎么会因为你被人谋害而看不上你,因此与你退婚呢?” 双方父母退婚的时候,他还在屯营。 昨日他才收到消息,立即把屯营的事安排妥当赶回来,却不想,拿到的是希家退回来的信物! 本想上丞相府去找她,却听说她进了宫,而那个时辰宫门已经下钥。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见到的人已经不是他心爱的人了! 他眼圈发红地看着希飏:“阳妹,你改口、说你不想退婚。只要你说,我就去说服我父母亲,让我们恢复婚约!” 第27章 当个海后,也挺香的! 听了萧谦的话,希飏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上辈子是个铁直,没谈过恋爱,而特工军团这个圈子的人,理性多过于感性的人占大多数。 他们一个个,永远将提升实力、在战斗中保命放在第一位。 情情爱爱的不是没有,通常都会被理性压抑。 如果压抑不住,感情用事的……咳咳,都见阎王了! 所以希飏完全不懂什么叫做用爱发电、为爱痴狂,她不能理解恋爱脑—— 譬如萧谦这种! 别人对希阳,都唯恐避之不及。 他呢? 他不顾希阳臭名远扬,走动关系与她订婚。 此时,又因为这份爱意,认了这顶绿帽子、接受被别的男人睡过的女人? 伟大! 国家不给他颁发奖杯,都很难收场! 希飏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了。 “阳妹……”萧谦看着她震惊的眼神,又催促道:“事情过去几日了,摄政王也没提过半句要对你负责,你如今跟着他,以后只会落得一场笑话。你回头看看我,我们把婚约恢复了,好不好?” 希飏:“……” 妈蛋,这份卑微、这份心碎,她感觉自己看了一场大虐电影! 她忍不住想:如果是原主,会不会有一点点心动? 不过想想不会吧? 毕竟爱情的世界里,只看得到自己爱的人,不会看得到爱自己的人! 而希阳也是眼光独到,谁也不敢恋慕宗政禹,偏她敢! 心里这么想,希飏嘴上非常现实:“不好!” 拒绝得斩钉截铁。 她不想嫁给宗政禹,难道就想嫁给萧谦? 婚姻是什么玩意儿,她才不想碰! 更何况,她现在被人笑话,难道嫁给萧谦后就不会有人笑话她了? 定北侯什么身份?娶个二手货的儿媳,偌大的家族内部多少人?他们都能忍? 无论爱不爱,希飏都不会做这种选择! 不婚独美不香吗? 渣了萧谦、再渣了宗政禹,以后有机会,多渣几个男人,当个海后,也挺香的! “阳妹……”萧谦急了,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她。 但希飏猛地又退了一步,不让他碰到自己半点,大声道:“好了萧谦!你不用再说了,我心意已决,你我没可能!就此别过!” 说完转身就走。 开玩笑,在这里跟萧谦玩极限拉扯恋爱游戏,不如回去,跟那群“可爱”的小老鼠玩你死我活的生死游戏! 看着她回避自己像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萧谦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但凡不是宗政禹,而是这帝京世族中的任何一个男人,染指了他的未婚妻,他大概都会提着自己的银枪杀上门去。 不能要对方的命,也必定要杀一个鸡犬不宁。 可这个人偏偏就是宗政禹! 摄政王,是整个定北侯府都掉脑袋,也够不着的存在! 他一个外臣在宫里不能久留,在原地默默站了许久,终究是走了。 朔日宫内。 这边萧谦前脚刚走,闻沙后脚便把消息禀报给了宗政禹。 “你与本王说这些做甚?” 宗政禹头也没抬,盯着手中的奏折。 所有递送给皇帝的奏折,都会到他这里过滤一遍,经过他的筛选,送呈小皇帝面前。 明面上是由皇帝做主,实际上在宗政禹这里早就做了决断,皇帝不过照本宣科罢了。 闻沙自幼跟随宗政禹,对自家主子自然是了解的。 只不过在希家嫡女的事上,总是出乎意料。 思忖片刻,闻沙道:“原本不知晓定北侯世子对希小姐是心有所属,属下担忧,萧世子会因情生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宗政禹抬眸,睨了他一眼。 也不说话,但那深沉的压力,却让闻沙差点透不过气来,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半晌后,那气息森冷的男人才发话:“看紧那个女人,让她少惹是非!” 闻沙像是突然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提着的心悄悄放下,应道:“是,属下这便去安排。” 他心道:希小姐额头上刻着是非精三个字,王爷是没瞧见么? 当他转身离去的时候,却又听到一句低语:“名声这么烂还能搞三捻四,水性杨花!” 闻沙听得差点没趔趄! 明知道这是摄政王自言自语的吐槽,可他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他家主子有点奇怪,嘴里没有一句好话,也没给希小姐半点好脸色,偏偏行动上总是对希飏纵容。 被强迫了没杀人、让希小姐通行摄政王府、允许希小姐进御药房、闯了那么大的祸也给按下来…… 还有这一句:这是在抱怨希小姐有爱慕者? 闻沙走到殿门外,看了一眼天际,心想:要变天了! 这些,希飏自然是毫不知情。 她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去做试验,小白鼠全都死光。 给希丞相的第一轮解药,失败! 倒是烈焱毒的解药容易得很。 小禄子捧着托盘,上面摆放着希飏要的十五只小瓶子。 希飏检查过了瓶子没问题,净手后,撩开了衣袖。 锋利的匕首对准手腕用力一划,看得小禄子眼皮子一跳! “哎呀,希小姐你这是做甚?” 在一旁忙着处理老鼠尸体的小贵子看了一眼过来,也是诧异。 只见希飏把手腕流出来的血液对准了瓷瓶。 鲜红的血滴一点一点地落入瓶口里,每一瓶大概十四五滴,便换一只。 看着都疼! 希飏当然也疼,但这不是没办法的事么? 疼一次当然比疼无数次要好,她割一次手腕放血,以后就不用再割了。 “禄公公,劳烦你给我点晚膳,要香煎猪肝、猪肝瘦肉粥。” “小贵子,我来念你来写,给我煎一副药。” 十五瓶药引子弄够了,她这失血量也差不多等于献血一次的200cc。 问题不大。 吃吃喝喝补回来就好! 再说了,昨天吃了鹿茸,太补了,血气翻涌厉害,放点血也好。 弄好后,她将瓷瓶都上了塞子,然后用蜡封口。 小贵子写完药方子后,立刻净手过来:“哎哟喂希小姐呀,赶紧让奴才给您上药吧!” “谢啦!”希飏不以为意,任由他帮自己上了金创药。. 小贵子心挺细的,给希飏仔仔细细包扎妥当,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虽然只跟了自己一天多,希飏还是认为,小贵子挺有前途的。 “事儿办得不错。”她感慨地道:“可惜了,你是宫里的人,我也不能把你要过来,不然让你以后都跟着我!” 第28章 越聊越咸湿 这才认识第二天,小贵子已经跟着她干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连皇帝的梅花鹿都给吃了,那绝对是提着脑袋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 小贵子一听她这么说,便上了心:“希小姐若真喜欢奴才,不若跟摄政王开口,但凡是他答应了,奴才便可效忠希小姐了!” 他也想以后跟着这位主儿。 瞧着就很有前途! 再不济,也比在御药房做事要好多了。 “你是真不怕?”希飏不由一笑:“跟我可能会有很多麻烦!” 小贵子腼腆地一笑:“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必定逢凶化吉!” 希飏猫眸一睁,抬手虚指了他一下,嘿嘿一笑:“得,就冲你这乖嘴,等我找到机会的时候就跟摄政王说,要把你带走!” 至于宗政禹跟她说的秋后算账,她是完全没放心上。 车到山前、该撞则撞,船到桥头、该沉就沉。 怕个屁! 希飏给自己开的第一副药,除了补气血之外,便是解毒的。 喝完药坐在书案前,写写画画做了很多草稿,研制希丞相的解毒方案。 小禄子过来添第二次灯油的时候,没忍住提醒:“希小姐,已经四更了。” 希飏头也没抬:“没事,马上就定药方,喂了药再睡。” 没多久,她配出了一个新的药:“走,小白鼠呢?咱们做实验去!” 第二轮解药,给五只老鼠喂了下去! 等忙完,都晨光熹微了。 年轻就是资本,熬个通宵除了困没什么影响。 她也不管别的,目前就是要等结果:“禄公公你去歇息吧。小贵子你帮看着,有什么反应都给我记下来,有突发状况就把我叫醒。” 也没回房,直接躺小榻上,转身一睡。 小贵子:“……” 这主子还记得自己是个贵女么? 心这么大! 不过想想希小姐昔日的名声…… 这事儿即便希丞相亲眼看到了,也只能摇头吧? 御药房人来人往的,哪怕秦公公给了一个位置非常好的配药间,算得上比较清静。 但总归还是一个宫殿分出来的隔间,古代建筑也不怎么隔音。 吵,闹。 不知道睡了多久,希飏被隔壁的声音吵醒。 “老张你不会没听说吧?希小姐被那位允许进御药房,据说刚来就大闹一场,把冰窖里的药烧了一半!” “我这两日在为珍太妃侍疾,并不知晓这些事。怎么,闯这么大的祸,希小姐没被处死?” “没!也不知道她灌了什么迷魂汤,那位没处死她,放她毫发无损地回了御药房。” 被点了名,希飏还怎么睡得着? 宗政禹的地位,绝对是超然的存在。 这背地里聊天说话,都不敢带他名号,而是以“那位”来代指。 她耳朵一动,继续听。 “哼,咱们哪一个不是自幼习医,十几岁尚未出师呢,她竟然敢说自己能治好相爷,大言不惭!那位竟然也惯着她!” “何止是那位!老张你是不知道,这定北侯萧世子婚都退了,还对她念念不忘。听说,昨儿个进宫找了希家那混女,想要挽回婚事呢!” “啧……我怎么琢磨着,希家这位莫不是有点神通?医术不见得真会,但用点药什么的,可能是真行。说不准,也不是在那位身上没了清白,是之前就跟萧世子有过肌肤之亲了吧?” “你是觉得,那位和萧世子,是真被她灌迷魂汤了?” “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男人一旦起了兴,是女人都行!床上伺候好了,其他事儿不就好办了么?女人不就靠这点事儿上位?” 希飏闭着眼睛,默默地听着。 这个迷魂汤,说的就是用药…… 至于怎么用,用在哪里,用了之后有什么功效,根据这两人越聊越咸湿的方向,不难想象! 说真的,如果她要配药让男人离不开自己,倒也不难。 可这两人明知道她在御药房,怎么不打听打听,秦公公给她安排的配药间就在这里? 这种隔断间说的话,就跟面对面说的差不多了! 并且,她还记得这两把声音。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跟着李太医去给希丞相治病的张太医和秦太医! 希飏这个人吧,记性很神奇。 她并不能把所有人、所有事都记得很牢,但!!! 记仇特别行! 见她缓缓坐了起来,守在一旁的小禄子连忙起身。 小禄子已经听好一阵了,脸色十分难看。 他很清楚,摄政王非常厌恶有人背后嚼舌根! 可此时希飏没动,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想着晚些时候得把这事儿禀报摄政王。 见希飏起来,小禄子开口:“希……” 希飏抬手阻止了他,把食指放在唇边一点。 慢慢穿鞋,轻手轻脚地踱步,走到隔壁配药间的门口。 里面的人说得还贼有劲儿: “你还别说,如今这希家嫡女,可是长本事了!不管是真本事还是假本事,至少俘获男人心这一点,确实能行。” “你看她在这御药房,混得风生水起,听说她前日只是打个招呼,秦公公便下令所有小公公出动,各宫悄悄悬赏捉老鼠!” “荒唐!她还是个姑娘吗?” “嘿,这都跟男人那样过了,你怎么还说她是姑娘,名义上是姑娘,实际上怕是都黑透了!” “噗!你这就有点儿……” 听到这话,小禄子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黑透了。 转头一看,希飏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小禄子在朔日宫当差,并不是贴身伺候摄政王的,但朔日宫里的奴才,哪个能对摄政王没点儿了解? 他有点明白,为何摄政王对希小姐另眼相待了! 遇上了这等在背后嚼舌根扯是非的人,她心里能不气? 但,瞧瞧此时此刻的希小姐,她完全是喜怒不形于色。 像极了摄政王! 希飏听到别人这么唧唧歪歪编排自己,当然不高兴。 但她这人吧,一向是:我不高兴了,就让别人也不高兴,这样我就高兴了! 听到这里,她抬起一脚,踹在了那并不牢固的木门上! 本来就是隔断间,被她这么用力一踹,哐当一声,木门竟然被踹断了! 里面的两个太医顿时吓了一跳,猛地绕出屏风来一看。 赫! 第29章 希小姐一人战江湖足以 “希小姐!?” 两人脸上都是又惊又疑! “哟,你们还认得我呀?”希飏双臂环胸,踩在那破烂的木门上,迈步走了进来。 张太医下意识退了一步。 秦太医唇角一抽,心道:谁能相信,一脚踹烂木门的人,会是希家书香门第名门望族出来的贵女?市井屠夫的媳妇儿,都不能有这么粗野! 因为这一踹的喧哗,御药房大殿内好多眼睛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众人只见那混不吝的希家嫡女进了那个配药间,里面飘出来一句又一句:“你们干什么一脸我能吃了你们的神情?” “哦~~~我明白了!” “看见我这个话题中心的人物,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很意外?” “背后说人坏话、中伤他人好开心啊,是因为你们不知道,隔壁的配药间就是我在用吧?” “张太医、秦太医!” “二位在丞相府为家祖父看病的时候,不是一副清高姿态么?” “怎么,以为背地里没人听到你们的对话,就原形毕露,长了那两个丑蛋都敢拿出来遛鸟了,是吧?” “你们两位也是有意思!给我祖父治病的时候,没啥能耐,连我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你们发现不了!” “现在我算明白了,原来脑子都用来在背后编排是非,这口水力量,堪比村口洗衣裳的三姑六婆,哪儿还有什么心思放在精进医术上啊,是不是?” 张太医、秦太医:“……” 小禄子:“……” 其他人:“……” 闻讯赶来的秦公公:“……” 突然觉得,希小姐一人战江湖足以,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帮腔! 这气势,够凶! 这嘴皮子,够溜! 这路子,够野! 小禄子本来还在纠结,这事儿要不要禀报摄政王、什么时候禀报?是否现在去搬救兵? 看到希飏大杀四方,顿时心定了不少。 张太医和秦太医两人,平时确实是自视清高的。 但终究还是男人。 男人嘛,私底下聊天,大都会拿男女之间那点事儿来调侃,自以为有趣。 即便不是荤话连篇的,也会讨论一下哪个女人好看、哪个女人如何如何。 谁曾想,背后说瞎话,竟然被正主儿给逮了个正着? “希小姐也莫要如此。”张太医那日在丞相府被打了脸,心里对希飏就开始不满了。 所以在背后说她的坏话,说得那叫一个得劲儿。 此时与希飏面对面,他自然要维护自己的形象,那就只能把希飏往死里踩:“兴许在下有言过其实之处,但大体是八九不离十的吧?” 他一句更比一句咄咄逼人:“你敢说,向摄政王自荐枕席的事,你没做?你敢说,不是给萧世子戴了绿帽子?你敢说,退婚后萧世子不是还对你念念不忘?” 这三件事,都是事实! 话到这里,他自以为拿捏了,做了个总结:“希小姐,身正不怕影子斜!您若没做,谁会在背后说你?” “啧啧!” 希飏抬手,“啪啪啪”地鼓掌,道:“这逻辑好像很有道理啊!” 众人:“???” 有道理的话,那你怎么反驳? 这希家嫡女做事,主打一个不走寻常路,不安排理出牌。 还真想不到,她要如何破局! 希飏下一句便是:“非要这么说的话,张太医,你这两日是在珍太妃的宫里侍疾,不曾离开过,对吧?” 她头微微一歪,一双猫眸瞪得滚圆,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吐出的话却是尖锐无比:“那我是不是可以在背后跟禄公公闲聊,揣测张太医是不是向珍太妃自荐枕席?或者,对娘娘身边的嬷嬷姑姑抛媚眼献殷勤?更甚者,也许这宫中的人,张太医都睡黑了几个了?” 众人:“!!!” 小禄子更是震惊:“!!!” 绝了! 她这话,简直是一句又一句踩着方才两人的中伤来的! 一步一个脚印,每一个脚印都扣准了对方的! 好一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他们是不知道,这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张太医气息一窒,看到那么多围观的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盯着自己,他脸都憋红了。 自从进了太医院,从未这样丢脸过! 他气呼呼地道:“希小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哦?”希飏一脸疑惑:“我还以为在张太医这里,是东西不能乱吃,吃了可能要命;话却可以乱说,反正造谣不需要成本,就靠上下嘴皮一碰,就足够颠倒黑白、污人清白了呢!你非要说我与摄政王如何如何、说我与萧世子如何如何,那我为何不能说你与珍太妃如何如何?” 张太医怒道:“你别信口开河,污损太妃娘娘清白!” “我不能信口开河,你就可以?”希飏一脸的匪夷所思,转头看向秦公公,道:“秦公公,小女不才,不太懂这宫中的规矩,请教您一个问题。在宫里头嚼舌根扯是非,是不用付出代价的么?” 被点了名,秦公公应道:“希小姐息怒,无论何人、在何处、是非的对象是何人,自然都是不合规矩的!”奇快妏敩 他自然是站在希飏这边的,看向张太医,道:“张大人、秦大人,您二位也是太医院的老人了,难不成还不懂宫里头的规矩?这般背后中伤丞相嫡孙女的清白,二位可真是糊涂呀!” 开玩笑,既然希飏已经跟他们结仇了,区区两个不上不下的太医罢了,在摄政王眼里还比不上一根手指头! 宫里头做事的奴才最是明白如何辨认风向,因为辨认不出来风向的,不死也半死不活——譬如前任御药房掌事太监、譬如小河子。 那蒋公公挨了五十个板子,没个十天八天的还下不了地儿呢! 既然希飏问到自己头上,秦公公必须得表态:“昨日定北侯世子爷的确有来寻希小姐,站在外头那紫藤花架下说的话。但二位贵人从头到尾保持着距离,我等有眼睛的都看得一清二楚,没有半点龌龊之处,怎么到了您二位嘴里说出来,话就这么难听呢?” 有了秦公公带头,给希飏作证的就多了! 第30章 下三路!踩爆他的蛋! 秦公公不敢提希飏跟摄政王那点事儿。 但,仅仅是关于萧谦的这一件,已经足够一石激起千层浪了! 他这一说,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是呀,昨日我也看见了的!萧世子与希小姐之间至少能站三个人呢!” “我也没看到希小姐与萧世子有什么,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希小姐就回到配药间继续忙碌了。” “我那时候刚好经过,两位贵人甚至什么不该说的话都没说呀!” “……” 墙倒众人推。 这是人性。 见风使舵、捧高踩低。 这也是人性。 希飏相信:如果自己处于劣势,被踩的人一定是自己。 但,此时处于劣势的,不是她! 张太医、秦太医二人,本来就因为理亏而心乱如麻,再被这么群起而攻之,更是脸都白了。 秦太医非常果断,决定割袍断义、能跑一个算一个—— 那自然是能跑自己最好! 他说道:“张太医,那些难听话可都是你说的,你给希小姐赔个不是吧?” 说着,他朝希飏拱手为礼:“希小姐,是在下有眼无珠,不辨真假跟着瞎起哄,在此给您赔个不是,但盼小姐原谅则个!请希小姐给在下宽限一点时间,必然送上赔礼!” 在他的想法,只要希飏这里原谅了,不把事情捅到摄政王那里去,也就息事宁人了。 回头哪怕日子难捱,至少命在。 熬过去风头后,等大家的记忆淡下来,他再往上爬。 所以,他果断把张太医给卖了! 张太医一脸震惊。 前头遇上凶狠的孤狼,背后却被自己的同伴背刺,他怒道:“秦太医你这是什么话!我这几日在珍太妃宫中侍疾,外界的事我毫不知情,分明是你先跟我说起的,也是你说得更放肆!” 可秦太医却一口咬定:“张太医,错了就是错了。我都向希小姐赔礼道歉了,你也别僵持了。这事儿闹大了,对希小姐声誉不好,对你我自然也不好!” 端的是一副正直模样! 希飏挑挑眉。 不得不说,这男绿茶也挺厉害的! 看来,张太医要棋差一招咯。 张太医刚刚怕得脸色发白,此时却又气得脸色通红:“你……” 竟不知道要怎么为自己开脱,最后只能开口怒骂:“秦超你简直不是个东西!我刚从珍太妃娘娘宫里出来,准备休沐,是你说需要配什么药,把我叫过来帮你。也是你扯是非,我才搭两句话的。我好心帮你,没想到你倒打一耙,陷我于不义!” 秦太医一脸傲然:“你的恩情我会记得,但错就是错,无从狡辩。” 他又看向希飏,拱手一揖及地,说道:“希小姐,在下失礼了,还请原谅!” 刚刚已经来了一礼,现在来了个大礼。 说的有板有眼的,正常人看了都会以为,他说的才是真的! 为啥绿茶都能混得风生水起,轻而易举拿捏别人? 就是抢占道德制高点,再去道德绑架别人! 可谁真谁假,希飏明白着呢! 偏偏,她就是不揭穿! 双臂环胸,她笑得春风拂面似的道:“我这人呢,不喜欢看什么英雄护国、舍生取义的戏,最喜欢看的,就是狗咬狗什么的戏码了!” 她越说越起劲儿:“二位是读书人,该不会是不会打架吧?我来教你们啊!来!塑料兄弟情,吵起来!打起来!燥起来!康忙北鼻!” “张太医,你一个左勾拳过去,直奔他的眼窝,来个熊猫眼!对称是咱们老祖宗传统美学,马上来个右勾拳!” “秦太医,你一个扫堂腿攻击他下路,趁他不备的时候,一脚踹他下腹,让他品尝男人不能承受之痛!” “趁他病、要他命!他一倒下,你就坐上去……” “扇他耳光、揪他头发!掐他胸口,插他屁目艮!” “……” 俩太医:“……” 一众太监:“……” 宗政禹:“???” 因为希飏调动气氛,现场实在是太过燃情四射了,整个帝京最可怕的男人,就站在众人后方,竟然一个人没瞧见! 闻沙跟在宗政禹后面,没忍住揉了揉耳朵。 希小姐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吗? 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 敢情,这位小祖宗在他家王爷面前,其实已经是很收敛的了? 她是怎么从一个受害者变成斗殴场的气氛组的? 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张太医愤怒之极,被希飏这个顶级啦啦队选手一刺激,还真的捏住了拳头,朝秦太医脸上打过去! 秦太医不甘示弱,反手打了回来。 两个穿着官服、平时体体面面、十分清高的太医,很快就扭打起来了。 而这还不算,希飏见打起来了,大声吆喝:“来来来,开庄买马!买定离手,我出二两银子,赌张太医赢!你们买哪边?秦公公、禄公公,有劳你二人来坐庄收注!” 气氛带动太好,氛围感太强,秦公公和小禄子不知不觉就被她给蛊惑了,当真拉来了一张桌子,开始收注!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这边赌张太医赢,这边是秦太医赢,押注了押注了!” “我出一两银子赌张太医!” “我出一吊钱赌秦太医!” “……” 赌博历来是最容易上头的,很快,所有太监都挤到了赌桌前,赌秦太医张太医的都有。 桌子分成两个区域,上面堆满了赌注。 而正在扭打的两人,双双杀红了眼,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赌场上的斗兽! 张太医恨秦太医背刺自己,下手那是完全不留情面,恨不能把秦太医往死里打。 而秦太医呢,一开始还收着点力,想要假装斯文、扮演受害者。 可挨了几个老拳胖揍后,痛得他也发了疯,很快就杀红了眼。 两人几乎都是把对方往死里打! 希飏还唯恐天下不乱:“张太医,戳他眼睛!对对对!” “哎呀!张太医你的手在他胸前,用力一拧,把他红果果给拧下来,我不信他不痛!” “张太医,下三路!我二两银子押你了,你可是全村希望!” 众人:“……” 赌桌上,秦公公和小禄子正在收注。 突然,一个什么东西扔了过来! 一道威严且阴沉的嗓音传来:“本王赌平局!” 小禄子定睛一看。 我滴妈呀! 那是摄政王的私印! 第31章 输得裤衩子都不剩 小禄子本就是朔日宫的人,一眼认出来主子的东西,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浑身皮都紧绷了。 他赶紧推开众人,抖着声音跪下:“奴才见过摄政王!” 正在疯狂下注,等着开结果的其他人:“???” 再怎么上头,“摄政王”三个字都仿佛魔咒一般,从小禄子的嘴里荡开,很快感染了所有人! “奴才拜见摄政王!” 谁能想到,摄政王竟然会亲自来了御药房! 众人跪了一地,战战兢兢。 完了,他们在御药房聚众赌博,搞不好是死罪啊! 而希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一回头,看到那一身玄色金边刺绣衣袍的高大俊美男人。 宛如山岳一般高高在上,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面前,磕了一地的脑袋,一个个身子都在颤抖。 这边正打得难舍难分的张太医和秦太医,发现周边都寂静下来,一个激灵赶忙分开,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摄政王威名,果然不同凡响! 见她依然站着,宗政禹背后的闻沙用力朝她挤眼睛,示意她赶紧跪下! 但希飏没动,依旧直挺挺站着。 宗政禹面无表情,看不出半点怒气。 但是,所有人都怕他怕进了骨子里。 见了皇帝都不至于这般恐惧,见了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他眸光一抬,落在希飏身上。 希飏本来就是快天亮才睡觉,没换衣裳、没洗漱,身上睡得皱巴巴的,头发还有点乱糟糟的,眼角还有可疑的颗粒。 跟方才的赌场、斗兽场,气质十分融洽! 主打一个市井流氓,对得起帝京第一纨绔混女的称号! 男人眼里全都是满满的嫌弃。 宗政禹撇开头,沉声问:“闹什么呢?” 对她的无礼,他都觉得能忍,毕竟这几日见面,她跪他的时候,唯独是在冰窟的玉床上,她跪坐在他身上…… 偏偏,对这不修边幅的女人,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脏、抽筋儿! 希飏抬手起来揉了揉眼睛,把眼角的颗粒物揉掉了,跟好兄弟拉家常似的,道:“摄政王,您这一来,咱们这赌局就没结果了啊!这下到底是谁赢?” 众人浑身颤抖,听到她的话,更是震惊无比:“!!!” 什么,她竟然还敢去想谁赢谁输? 难道现在不应该去想:怎么样才能从摄政王手里留下小命吗?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 宗政禹竟然没计较她的无礼,甚至还顺着她的话,说道:“无输无赢,本王通杀!” 旋即,这尊贵无比的男人开口,出口就是惩处:“背后妄议本王、玷污他人名声,拖出去杖责一百,死生不论!” 没想到摄政王竟然来很久了,知道今天这一出是因何而起! 众人大惊,大气都不敢出! 一旦从摄政王的嘴里说出来“死生不论”,那就代表着:往死里打! 果然,他缓缓吐出后话:“若命大不死,削官为民,永世不得入京!” 张太医和秦太医两人,面色如土。 没想到就是嚼几句舌根,遭致这么严重的后果! 可,在这杀伐果断的男人面前,他们愣是求饶都不敢! 闻沙执行力可怕,让人迅速把两人拖了下去。 很快,外面响起来此起彼伏的刑杖拍打骨肉的声音! 听得御药房内的人更是肝胆俱裂! 而殿内,宗政禹的目光锁住了希飏,道:“聚众赌博,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希飏挑眉,丝毫不见惧怕,反而还笑嘻嘻地道:“摄政王都把私印丢上去押注了,您是今日通杀的赢家,我输得裤衩子都不剩!这可怎么判罚才好?” 宗政禹冷哼。 她怎么这么能作? 一天不闹事都不能消停! 法不责众,他也没有要把这么多人一起处罚了的意思,而是针对其中一个:“小禄子,罚俸三个月!” 小禄子心口一松,当即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奴才遵旨,谢摄政王恩典!” 他是朔日宫的人,帮着希飏聚众开赌,这绝对是最轻的惩处了! 宗政禹说完后,挥了挥手。 “王爷有令,各司其职,散了。”闻沙吆喝一声,立即上前把赌桌上的桌布一收,所有的押注都被拿走了! 希飏唇角一抽。 她的二两银子! 本来可以赢的!!! 幻肢又疼了! 秦公公等人都不敢心疼银子,赶紧夹着尾巴灰溜溜跑了。 “过来!”宗政禹丢下这话,直接朝隔壁她的配药间走去。 堂堂摄政王,纡尊降贵踏足一个小小的配药间。 进去后,看到那几只装着老鼠的笼子,眼皮没忍住抽搐了一下。 希飏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而是对躲过一劫的小禄子低声说了句:“禄公公放心,你的俸禄我赔给你,毕竟你是被我所累!”. 只惩处小禄子,绝对是因为小禄子是宗政禹宫里的人。 而御药房这边,秦公公带头聚众赌博,宗政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都放过了。 希飏严重怀疑:他一定在旁边看很久了,知道哪个有问题、哪个没有! 还别说,世人只看到他的残忍手段,却看不到他骨子里其实十分公正,并非滥杀无辜的人。 进入配药间。 一眼望去,那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书案前,垂眸翻阅上面希飏打的那一堆草稿。 此人气息太过强硬,愣是让这么大的配药间显得狭窄起来。 但,长得好看的人,真的做什么都好看,也是真的。 她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宗政禹抬眸瞧了她一眼,转身走到一旁的椅子旁。 坐下,伸出左手的手腕,薄唇一张就是命令的语气:“诊脉。” 希飏挑眉,想起来了。 上次她给他开的药,只是前期做的一个引子,还没得正式解毒,药应该用完了。 她走过去,在旁边坐下,给他诊脉。 一只手完了后,换另一只手。 完事儿后,拧眉道:“体内寒气又开始了。” 其实,压制他的百丈冰也简单,只要她跟他床上酱酱酿酿来一发,保准能顶一段时间。 只不过不管对他、还是对她,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烈焱毒只是靠男人并不能根解,只会一次比一次汹涌,慢慢的养大了胃口后,迟早要变成性的奴隶。 而百丈冰,如果只是凭阴阳结合,只能短期压制,不根除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你等会儿。”希飏把手放在桌上,思忖着之后他的药要怎么给。 不能让他知道她的血是药引。 小禄子是他的人,这件事上不能用。 那就只能自己亲自把他的汤药管上! 她正在思考的时候,宗政禹突然伸手过来,一把捏住她的小臂! 第32章 衣裳比较修身 “手怎么了?” 听到这话,希飏一脸懵。 宗政禹的手扬了扬,下巴一指,又问:“这手,怎么了?” 希飏的手被猛地抬起,露出了缠着绷带的手腕。 她这才意会过来,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轻轻一缩,把自己的手解救回来,她轻描淡写地道:“吃了鹿茸,血太燥了,我这身子受不住,所以给自己放了点血。” 宗政禹把手放下,狐疑地看着她,眸光中充满审视。 很显然,他并不相信她说的话。 但最终,什么也没问,只道:“哼!待你解决这些事后,得赔!” 希飏懒得理他。 赔毛线,要不要! 说起来,她吃了那梅花鹿,对他也是好事。 烈焱毒本来就燥,对付百丈冰很有用,但他体内的寒毒已经很多年了,想要从根底拔除,她这鹿茸、鹿肉吃下去,相当于给药引的效果超级加倍了! 哼,算他好狗运,但凡因为那件事处罚她一点点,她都会在给他治病的时候狠狠折磨他! 希飏走到书案旁,写了一张新的药方子,扬声招呼:“禄公公,麻烦你去抓药。” 也没跟那本朝最尊贵的男人打招呼,她转身出了配药间。 宗政禹的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直到人出去了,才低喃了一句:“没规矩!” 单以规矩而论,希家这混女的确是拿不出手。 但没规矩的背后,是她的精明能干,胆大心细。 方才他翻了她的案上那些草稿,看到了一本手札,上面记录了她研制解药的思路、感悟、设想。 看得出来她做事不但认真,还很细致。 这等人若为男子,他会考虑吸纳到麾下,必定十分堪用,成就一番事业。 可她再混球,也是个女子,登不了朝堂。 希飏很快把血取了回来,小禄子也就把药抓好了。 宗政禹抬眸看去,只见那身姿细长高挑的人,弯腰在那检查药包。 小禄子并不知道这是给谁的药,询问:“奴才盯着的,想来不会有问题?” 希飏却摇头:“先不说会不会有人做手脚,万一有人做事不细致,给我弄错了呢?” 宗政禹将两人的对话听入耳中,目光落在希飏身上。 为了做事方便,她放弃了闺秀喜欢的广袖衣裙,一身窄袖束腰的轻便衣着,显出了女子的玲珑曲线。 因为衣裳比较修身,弯下腰的时候,胸前的布料微微有点紧绷,侧面看上去的一双雪团子呼之欲出。 对比之下,更显得腰线极细,不盈一握,似乎一折就断。 在相府那日,他原本是左手按住她的脖子,她当时意乱情迷神志不清,声声娇口今。 当时他内心愤怒,本是不想多看她一眼的,可又忍不住瞧上几眼。. 那纤细的腰部线条落入他的眼里,看得他口干舌燥,几欲发狂。 执政多年,他从未把心思放在女子身上,偏偏出了这么个异类! “走,煎药去!” 希飏把药检查好,重新包上。 小禄子小心瞄了一眼宗政禹这边,忙道:“希小姐尽管吩咐奴才去做便是。” “不行,这药一开始要用什么火候,你不懂。”希飏立即拒绝了他:“交给其他人做,我也不放心。” 这话语落入宗政禹的耳中,自发理解成:这药是给我服用的,她倒挺重视! 也不枉他对她百般容忍。 孰料,希飏真就只是不想让人知道用的药引是自己的血。 小禄子把清洗好的药罐拿过来,希飏打发他重新打水,自己则是把瓶子里的血倒了进去。 前期她自己控火,文火慢煮。 到后面,看了一眼药罐里的水开了,她才交给小禄子:“禄公公,剩下的就劳烦你了,事关重大,务必不能交给他人。出什么事,摄政王那边我可交代不过去!” 回到配药间,发现宗政禹还在里面。 她不由一愣,脱口而出:“你很闲吗?” 宗政禹额头青筋一跳,顿时觉得,自己对她的百般容忍都喂了狗! 她是懂怎么气他的。 他冷哼:“你不是给本王煎了药?” “哦。”希飏眨了眨眼睛,道:“一会儿让小禄子给你送去不就好了。” 在她的意识里,他这种身份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应该是不浪费人格时间争分夺秒忙他的事。 可他专门跑到御药房来找她诊脉,等她把药熬好? 那至少一个时辰,如果是现代霸总、挣钱以秒来做计算单位的,那要少挣多少钱? 当然,宗政禹根本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这些有的没的,问:“希丞相的药,如何了?” 丞相乃百官之首,这一病,朝堂内确实有不少事淤塞。 不是说偌大的朝堂找不到替代的人,只是想要有希丞相的忠心、细心,还得是他这边的人,不好找。 说到正事,希飏朝他招招手:“你过来呗,正好有个事儿跟你说。” 宗政禹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她以为她是在召唤小狗吗? 但希飏完全没有自己面对的人是谁的自觉,她招手完了后,便在书案前坐下了。 翻开她的手札后,发现这人屁股还黏在椅子上,不由皱眉:“你怎么慢吞吞的,赶紧过来呀!你不过来我怎么跟你说,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就这么理所当然! 一瞬间,宗政禹感觉她才是摄政王,自己是奴才! 他会动吗? 不会! 可事实证明,只要有希飏在,没什么不可能。 她专业打脸啪啪响! 见他一动不动,希飏怒了。 她倏地站起走过来,一把擒住他的手腕便把他拖着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磨磨叽叽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给我麻溜儿的!” 宗政禹:“……” 百丈冰让他常年冰冻,稍微有点温暖,会让宗政禹感觉被她碰触的手腕这一块,像是被烫了一样。 他不多嘴,不然高低地回她一句:本王若不是男人,你当时扑我做什么?那毒是怎么解的? “赶紧的,别浪费时间,我祖父的命吊着,在等我给他救命呢!” 如果宗政禹不想动,她怎么可能拖得动? 她这一上手,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 绷带缠在上面特别明显,只要他用点力跟他较劲,有她疼的,说不定伤口都会绷开。 他心念一动,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跟着她走到书案前站定。 刚才心里盘桓的“坚决不会过来”的决心,都喂了狗! 希飏一屁股坐下,也不管宗政禹还站着,指着手札里的记录,道:“来,看这几行字,有没有想到什么?” 宗政禹:“……” 第33章 热气突然钻进耳朵里 完全不知道尊卑为何物的希飏,只顾着研究自己的工作的时候,完全是六亲不认,根本没去看宗政禹是什么脸色。 也给忘了,这配药间不隔音。 宗政禹这尊大佛在她这里,外头的人做事都是静悄悄的,连靠近都不敢,生怕脚步声大一点就会惊扰摄政王。 可她毫无忌讳,那嗓门是一点儿也没压住,说什么附近的人都听到了! 放眼整个帝京,胆敢对摄政王大呼小叫的人,还敢说杀伐果断的摄政王磨叽的,除了希小姐也没谁了! “我已经进行两轮实验了。” 希飏全身心投入工作,就会进入浑然忘我境界。 管他是摄政王还是皇帝,在她眼里跟同事一样。 不过说到正事儿,希飏的声音就小很多了。 她指了指那边几个小笼子单独关着的老鼠,道:“我刚刚看了下,凌晨给他们服下的解药,没有一只活着的,第二次实验也是失败。” 宗政禹这才明白,原来那些老鼠是用来试药的。 希飏拧着眉心,在手札上做了新的记录,一边写一边道:“然后我突然琢磨到了这个问题。” “这些毒进了老鼠的肚子里后,剂量并不大,而我做的这些解药,即便是不能完全解毒,也完全可以保证不让这些老鼠在半个时辰内就死去。” “可今晨坚持了最长时间的这只老鼠,也不到半个时辰!” “那么问题来了……” 她扬起头来,看向站在身侧的高大男人,问:“我祖父体内的毒剂量并不算小,他是怎么扛了这么久的?” 宗政禹不懂医不懂毒,怎么会知道答案? 他气息深沉,没做回答。 希飏问出答案,与其说是在问他,不如是在问自己。 她并没有让他一定要给一个说法的意思,自顾自又分析道:“我祖父不管出门做事、还是在相府内,都有人保护。他当时毒发,是在外面。随从把他送回府,请太医到府上的时间,就不止半个时辰了。” “此乃其一。” “第二,毒发后他昏迷不醒,至今已经有十日之久。毒性明明这么猛烈,却又能隐藏得非常隐秘,那张太医秦太医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就不说了,李太医不是个差的,却没能发现。” “可我祖父的命,却一直吊着!” 她支起手肘撑着下巴,仰头看他,道:“所以我认为,家贼是必然,但外敌也有!” 宗政禹私以为:她的分析很有道理。 都说希丞相嫡孙女是帝京第一纨绔贵女,混账一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 可此时这般看她,传闻言过其实。 但他还是没说话。 她很有想法,很显然并没有说完,他等她说完话再表态也不迟。 希飏仰头看他看了半天,感觉自己脖子都要断了,皱眉抱怨:“你长这么高不能坐下来说话吗?这样跟你说话要累死我!” 宗政禹:“???” 在他迟疑间,希飏去拖了一把椅子放在自己旁边,拉着男人坐下:“坐着说!” 不但理所当然,还理直气壮,对他呼喝、拉扯得极为自然,完全在情理之中! 奇怪的是,宗政禹并没有怒意,而是顺着她的力道坐了下来,问:“你有怀疑的对象?”. 希飏摇头,道:“我对这些人又不熟悉……” 差点说漏嘴,她又说了句:“毕竟嫡庶有别,我基本不与他们往来,哪来的怀疑对象?家里人多眼杂,谁都有可能。而外面……我哪知道祖父接触过谁、得罪过谁?” 她看向宗政禹,难得这般态度诚恳:“宗政禹,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也不仅仅是希家的事,你认为呢?” 宗政禹深以为然。 如果希丞相的“病”,是内外勾结造成的,从杀人动机开始推,首先可以判断的是:内鬼自然是为了希家的地位,外敌就极有可能是为了撼动朝堂! 希丞相目前是站位他宗政禹的,换而言之,对方可能是想要动摇他摄政王的地位! 正在思忖,希飏突然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小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热气突然钻进耳朵里,宗政禹的脑袋下意识往后倾,避开她过分贴近的唇瓣。 抬眸一看,是近在咫尺的脸蛋。 而她为了身子平衡,一直手肘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姿势如何爷们且不谈,只说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春衫渗入了他肩头的肌理,亲密感油然而生! 他所中百丈冰,致使他体温常年冰冷。 一点点温暖,都能让他的身子反应巨大。 如果不是自控力强大,他大概会跳起来! 宗政禹抬手,轻轻一拍她的手肘,低沉喝道:“拿开!” 希飏被他推开手,就见他拍了拍肩膀自己压过的地方,好像沾了什么泥灰似的! 她不乐意了:“不是……我要跟你说悄悄话,靠近一点怎么了?你那是什么意思,嫌我脏?” 宗政禹心道:你还知道你不修边幅? 嘴上不想跟她扯皮,下巴一指桌上的手札,道:“继续说。” “那你倒是回答我问题啊!”希飏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龟毛男人,谁要是做了他的老婆,不得累死? 高冷、高高在上、没长嘴且不说,还有洁癖? 不过跟她没关系,反正她跟他又不会捆绑在一起。 现在她要利用他的关系,抱紧金大腿,让自己尽快搞定希家的破事儿,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自立门户。 等她稳定了,谁管他宗政禹有没有洁癖! 爱谁谁! 宗政禹瞧了她一眼,道:“你想知道,何不自己亲眼看一看?” “咦?” 他这意思莫不是让她去见小皇帝?希飏一愣,问:“你不怕我在皇帝面前造次,给你惹麻烦?” 宗政禹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凡事不如亲见来得有说服力。” 能把持朝政这么多年,他不是个愚笨之人,自然明白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小皇帝。 怀疑。 退一步讲,如果小皇帝想要亲政,就必须把摄政王拉下来。 仅仅是拉下来,自然是不够的,如果满朝文武都向着摄政王,最后依然落个名不副实。 那么,就要推翻摄政王的基础! 希丞相,就是摄政王政权下的门楣,把这块门脸先拆了,是最快解决问题的方式! 可这种话,他不会说,更不会在这里说。 希飏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儿,突然又凑了过去。 影子一过来,宗政禹下意识侧身。 第34章 对着嘴尝了一口 宗政禹习武之人动作自然很快,反应也很灵敏, 希飏本想凑他耳边低语的,见他闪开了,不由一怒!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她横眉冷目,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力道迅猛姿态豪放,恨不能整个身子都趴他身上似的贴了过来! “一大老爷们这么矫情至于吗?不就靠了你一下,你躲什么躲!” 凶巴巴的。 被她的胳膊环绕,女子与男人不同的体香飘入鼻息,宗政禹脸更黑了。 她还敢这种态度对他! 他给她气笑了:“希阳,你怕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把他对她一而再的容忍,当成了她不要脸的资本! 知道他不会杀她,所以可劲儿作! 希飏怔住。 倒是想起来了。 哦,这不是我在以前军团的同事,不是出生入死的哥们儿,他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她嘿嘿一笑,但—— 就是不放手! 希飏这人,是有些许反骨的。 一开始他可能会杀她,她就老实一点。可如今明知道他不会杀她,不作妖她就不叫希飏了! 她依然勾着他的脖子,冲他一笑,贴近他的耳廓,用气声问:“摄政王想过还政吗?” 宗政禹微微侧头,便看到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孔。 她丝毫没有姑娘家的矜持,似乎把自己当成爷们了,才会用这种动作对他。 完全忘记了,不久前他们有过身子上的亲密关系! 他抬手,把揽住自己肩头的那只手给推了下去,沉冷说道:“本王没想杀你,不代表不能折断你的手!” “回避问题!”希飏撇嘴,知道他不会回答自己关于这些私隐问题。 摄政王会不会还政,何时还政? 小皇帝想不想亲政,是否暗中筹谋推翻摄政王? 这些都太敏感,的确不宜与任何人交谈。 说白了,没认识几天,他们俩这种关系,彼此之间也没多少信任。 她也就不问了,回到眼前的问题,道:“也就是说,这是同一个案子。我要负责解毒,查案是不是你来负责?” 各有所长,各司其职。 这是最好的做法。 而一如她所言,这不仅仅是希家的事! 宗政禹这一次给了她肯定的答复:“本王会查。” 他有权势在手,调查这些事情比较方便。 “那就行了。”希飏达到目的,离开他身边回到了自己那把椅子上,继续拿着草稿纸在写写画画。 完全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 宗政禹:“???” 用完就扔,果然是这女人的恶习! 说了要等喝了药再走,也没打算现在就离开。 坐在椅子上,少不得有点闲。 尤其是,某个坐在主位、让自己坐偏位的女人,很快沉浸在了制药的海洋里,嘴里不停在念叨着什么,全都是他听不懂的词儿。 草稿纸上的东西,更是写了删、删了写。 他丝毫不怀疑:她已经把他这么大个人给忘了! 宗政禹一而再被她气笑。 从小到大,即便他从前还不是摄政王的时候,就从未被人忽略过。 遑论忽略到这种程度! 这个女人曾经在春日宴上当众说爱慕他,若他想要娶妻希望他考虑一下她…… 爱慕,是假的吧? 终于,小禄子把煎好的药送了过来。 看到这两人的座次,小禄子大吃一惊,连忙过来问:“王爷怎么坐在这里?您这边请!” 宗政禹扫了希飏一眼。 只见她抬眸看了小禄子一眼,似乎恍然想起来什么,挥了挥手:“药好了?让我看看!” 小禄子把药放在她面前:“是的希小姐,奴才专门拿蒲扇扇了一会儿,此时药温该是正好。” 这两日也有见希飏喝药,所以他下意识以为是希飏要喝的。 希飏把药碗接过来,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药碗贴着唇边抿了一下。 旋即大手一挥:“没问题,给你家王爷喝!” 宗政禹:“……” 小禄子:“……” 啊这? 给王爷喝的,自然有奴才给王爷试药,你就这么对着嘴尝了一口? 可很显然的,这事儿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小插曲,说完后垂下头去,把刚刚写的药名给删掉,换了一个新的! 这碗药的事儿,好像跟她不相干了。 小禄子为难地看向宗政禹。奇快妏敩 宗政禹唇角抽搐,额头上青筋直跳,转身欲走。 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要喝药,但小禄子还是捧着药跟了过去,低声道:“摄政王,希小姐对这碗药十分重视。她研制解药是完全不休息的,卯时过后才睡了会儿,就被吵醒了呢。” 闻言,宗政禹脚步一顿。 他眉头紧锁,问:“被吵醒的?” 她在哪里睡的? 宫里头做事的、尤其是在贵人面前做事的,都得有眼力见,小禄子悄悄观察,觉得暂时安全,便一股脑把话都说了:“可不是么?希小姐连续两晚都未曾去秦公公准备的房里休息,不眠不休地在配药间里忙碌。” 他指了指屏风后的小榻:“喏,早晨就在这小榻上躺了会儿,正巧隔壁是张太医和秦太医碎嘴,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吵醒啦。” 提到这个,他才想起来:“啊呀,这都快午时了,希小姐尚未用早膳呢!” 宗政禹:“……” 他没有就那个废寝忘食的女人的工作态度,给任何评价。 而是伸手:“药给本王。” 小禄子微微一愣,立即恭恭敬敬地把药端给他,心道:王爷不爱把话挂嘴边,但行动力真强! 宗政禹看也没看,一口气喝干了。 小禄子:“……” 虽说希小姐不施粉黛,上面没有留唇脂的印子,可奴才记得…… 王爷您对嘴的那块,可正好是希小姐方才含过的! 但这种话,给小禄子一个葫芦做胆,他也不敢提一个字! 喝了药后,宗政禹回头看了希飏一眼。 见她依旧沉浸在配药上难以自拔,压根没想过朝他这方分一丝注意力,他哼了一声,迈步走了出去。 整个御药房噤若寒蝉。 尊贵无比的摄政王,竟在御药房待了一个时辰! 做甚? 哪能有什么正事禁得起他如此纡尊降贵? 所以…… 乱嚼舌根是不敢的,但放在心里想想不犯法,以秦公公为首的太监们脑子里逐渐形成一个不太可能、却又真的发生的了可能:摄政王来御药房,是专门来陪希小姐的? 小禄子见人走了,本该送的,但听到了宗政禹那一声冷哼,他一个激灵连忙退回去,小步奔到希飏面前:“希小姐,摄政王起驾回宫了!” 希飏本来还想:他回宫关我屁事。 但转念一想,难得他来一趟,她不是还有个事儿没跟他说吗? 于是立即蹦起来,追了出去。 第35章 口不对心的病 小禄子一愣,不由心神领会地微微一笑:喏,王爷想要希小姐相送,希小姐也是舍不得摄政王的! 如果希飏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大概会锤爆他的头。 但她不知道,只顾着解决自己的事。 她飞快地追了出去,在御药房大殿外头追上了宗政禹:“等等,摄政王,我有件事!” “你的事与本王何干?”宗政禹嘴上这么说,但脚步却是一顿。 闻沙也跟着停下来,先是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 唔,极臭,像是在希小姐那里受了莫大的委屈。 不过,在希小姐追出来的时候,脸色缓和了一些。 嘴里说不相干,可脚步不是停下来了么? 所以说,他家王爷是有那么点口是心非在身上的。 再看希飏。 “我忘了说……”希飏跑得有点大喘气,她才不管宗政禹说什么。 既然他停下来了,她就只管说出自己的要求:“那个御药房的小贵子,我用得挺趁手的。等我出宫后,能不能带他走?” 闻沙:“……” 希小姐您能闭嘴了,没看见王爷的脸色肉眼可见变黑了吗? 宗政禹薄唇冷冷一抿,话语又冷又硬:“你把自己当宫里的主子了,也配用太监伺候?” 希飏:“……” 艹! 她只想着小贵子是个人,挺机灵、挺麻利的。 在御药房做事,也懂医药,能帮上她不少忙,招来做助理非常好! 哪儿想他是个太监! 想想也是,除非皇家,哪怕是王公权贵,也断然没有身边养太监伺候的。 何况她还不是权贵! “好吧,是我思虑不周。告辞!” 希飏超现实的,既然没谈得来好处,何必浪费时间? 她转身就走! 闻沙:“……” 希小姐,那么大个王爷,脸已经黑成锅底了,您真的是一眼都不看的吗? 宗政禹唇角抽搐,气势更加阴沉。 长这么大,就没有这般没有存在感过! 尤其是摄政以后,随着他的名声越来越难听,哪个见了他不战战兢兢的? 可今日—— 进了御药房,竟然没人发现他来了,如果不是他把私印丢到赌桌上,这群被希飏鼓动嗨过头的人,都发现不了他! 而在希飏眼里,他更像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前几天吧,担心他会杀了她,她还有点目光分在他身上。 现在确定他不想杀她了,就疯狂在他的底线上蹦蹦跳跳! 摄政王不高兴,闻沙首当其冲,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句话也不敢说,大气也不敢出。 他很难理解,为什么希小姐一点儿也不惧摄政王的? 而他们家主子,在这出了名的纨绔混女面前,容忍力是前所未有的强! 宗政禹最终也没发怒,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后,忽然问:“那小贵子,是什么人?” 闻沙答道:“便是在御药房给希小姐打下手的,除了小禄子,便是小贵子。想来,办事该是挺利索。” 看着宗政禹漆黑的脸色,他没敢说:便是跟希小姐一起被关在冰窖里那个小太监! 宗政禹继续往前走。 不一会儿,再一次忽然道:“吩咐下去,在她出宫的时候,把小贵子给她带上。另外,让小禄子跟着去。” 不等闻沙惊讶完毕,他自顾自说了句:“让小禄子盯紧了她,一日不说三餐,两顿不可少!” 闻沙:“???” 他家王爷是什么时候开始,得了这种口不对心的病的? 嘴上各种嫌弃,要了人家希小姐的清白,也不说负责。 见了人家希小姐,嘴上也没一句好话。 可过后,不但没计较她的无礼,又暗戳戳给她各种便利。 难道是因为觉得不娶她,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愧疚,能在别处补偿就尽量补偿? 宗政禹刚刚服了药,回到朔日宫后,便感觉通体冰凉的那种感觉似乎被一股暖流驱散。 这种温暖,很像是希飏触碰他的时候那种体温过渡。 证明,希飏给他开的药,开始起作用了。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体内暖融融的感觉,很多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是个冷血动物。 隔一段时间,便要去冰窟那边压制毒性,可谓过得艰辛。 终于,可以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了么? 御药房内。 希飏又是不眠不休地跟一群老鼠对战。 有那么点不同。 饭点的时候,小禄子会端着餐食过来,好说歹求让她先吃了再说。 希飏被烦得没办法:“你再影响我,就回你主子那边去!” 小禄子也不敢说,就是我主子让我盯着小祖宗你吃饭的。 他扑通给她跪下:“小祖宗您可万万不能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呀,摄政王前些年也是废寝忘食,时不时总说胃疼呢!” “他还有胃病啊?”希飏有些诧异。 顿了顿,道:“问题不大,我下次开药的时候,给他弄点调理肠胃的,让他一起喝下去。” 小禄子:“???” 怎么话题歪得这么离谱? 他也不敢问摄政王为什么要喝药,坚决中心思想不动摇:“那您是不是现在洗手用膳了?奴才求您了!” 从闻沙那边得了消息,王爷把他送给希小姐了,自己的新主子过得好,自己才能过好日子不是? 虽然,这件事暂时还没让告诉希小姐。 希飏是真受不了这种被人求着吃饭的事,她只好把饭给吃了。 想想,上辈子她胃病挺严重的,自己就是大夫,但很挥霍自己的身体。 因为胃病犯了住进基地医院的经历,都有好几回。 现在有人跪下求自己吃饭,也挺好。 算了,用着吧! 第三轮药很快制出来了,送进了新一轮的小白鼠嘴里。 弄完后,希飏决定去洗个澡,毕竟进宫这几天她一直废寝忘食、没日没夜的,都没有清洗过自己,有点受不了了。 身边是小太监在做事,希飏私以为:比婢女好! 她从小是个刺头儿,跟个男孩子似的,就喜欢跟男的玩,不擅长猜女孩子的心思,也嫌她们烦。 太监不事儿妈,不多嘴,挺好。 坐在浴桶里,希飏脑子里还在想着先前的药方,倘若再次失败,会是哪里出问题。 几日没好好休息,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身子往下一沉! “小心!” 一只手,把她从水里拉了起来! 第36章 旧情人什么的,最操蛋了 幸亏有这么个人,把希飏从浴桶里拉出来。 不然,她就要成被洗澡水淹死的第一人了! 希飏呛了一口洗澡水,用力咳嗽过后,抬头去看把自己从水里捞出来的人。 原本还以为是小禄子,却没想到—— 她震惊地问:“怎么是你?” 来人竟然是萧谦! 他过来寻她,在门外喊了一声没人应,反而听到了哗啦的水声。 担心出事,他连忙闯进来,刚好看到希飏滑落浴桶里! 一时情急,哪里还顾得上男女有别,只管冲过来救人。 猛地把她拉住后,他便背过身去了,耳根都是红的:“失礼了,我是担心你出事才闯进来的。” 按礼他应该立即出去的,但他还有些不放心,又问:“你没事吧?” 希飏:“……” 就算她性格大大咧咧、嘻嘻哈哈、跟个爷们似的,不代表她忘记自己是个女的了! 神他么尴尬! “我没事,你先出去。” 萧谦得了话,当即迈步往外走。 慌乱无比,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对,出门的时候还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早知道古代男人都很纯情,就连宗政禹也是如此,碰他一点好像能让他怀孕似的。 但,看见一个武将同手同脚,还是有点搞笑。 可转念一想:这是原主的前未婚夫就算了,还他么有感情纠纷。 整个人都不好了。 希飏看水也差不多凉了,便站起来,换了一身衣裳。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她捏着干布巾擦拭,走出了房门口。 门外站着的威猛高大的男人,一双手握在一起,脸上还有可疑的红晕。 方才情急之下,他触碰到了她的躯体,心神荡漾倒不至于,但羞涩到手足无措是有的。 “我不是把话跟你说清楚了吗?你干嘛又来找我?” 希飏坐在栏杆上,一边擦头发,一边问。 萧谦看了她一眼,没想到看到的是她披头散发在擦拭的模样,目光迅速挪开,脸更红了。 披头散发的模样,岂可给夫妻以外的人瞧见? 她也太不拘礼了! 萧谦清了清嗓子,道:“我昨日回去后,才听说你先前出了点事,今日御药房也有人针对你。” 出了点事,说得简单,可对他来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失去了自己的未婚妻! “然后?”希飏不太能理解他的点,问:“你总不能是要进宫来给我报仇的吧?我看你倒是像知道我被人针对了,特意来看我有没有哭的!” 萧谦:“……” 背对着她不好说话,可他也不敢转过头去,只道:“阳妹,我知道,现在希家肯定是一团乱,你也忙着救希丞相,我会给你时间,待事情稳定下来、你也冷静了,再好好思考恢复婚约的事。” 日常总在屯营里的他,一心想要立功升职,最好能够在婚后调回帝京,夫妻朝夕相处、琴瑟和鸣。 离得远了,对帝京发生的事,多少有些孤陋寡闻。 他昨日回去后,专门让人打听了一遍,这才完完整整地知道,他的未婚妻从头到尾都经历了什么! 知道了这些事后,他也不急着说服她恢复婚约,而是认为应当让她冷静下来。 认识多年,他很清楚,她性子非常坚强。 可她再坚强,在祖父病危、长房势弱、被堂妹算计失贞的连环打击下,她还能有心思考虑婚事? 因此,他得让着她一些。 “昨天是我鲁莽,害你被人指摘,抱歉了。” 听完他的话,希飏有些意外。 从原主的记忆里,她是知道,萧谦算个正人君子。 但希阳的记忆,跟她自己亲自面对的感受,那是不一样的。 她猫眸一眨,觉得撇开有过婚约不谈,这男人其实能处。 尤其是,这男人可怜的哟,他还不知道他心爱的人已经没了! 更可怜的是,原主不爱他,而她——这具驱壳的二房东,也不喜欢他! 她十分冷静理智地接受了他的抱歉:“既然知道会给我带来麻烦,那你就更不该来找我。我可不想再被人胡扯,说我刚从你的床上下来,又去爬摄政王的床!” 萧谦气息一窒,脸上的红晕已经消去了,换上的是一片雪白。 因为她提到了摄政王! 那是她倾慕的男人,摄政王却不珍惜,反而逼她定亲,才给了自己这个机会。 可—— 发生了后面的事,让他有种感觉: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他握在一起的手用力捏了捏,力道大得感受到手骨的疼痛。 好不容易忍下去了心口的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阳妹,我会等你。” 摄政王是如何冷心冷情的男人,众所周知。 宗政禹条件再好,也不可能对女人温柔。 更何况,宗政禹对希阳的不喜流于言表,倘若她不是希丞相之嫡孙女,他肯定眼睛都不眨地杀了她! 等她看清楚宗政禹,有了对比,就知道回过头来看他了。 希飏万般无奈。 旧情人什么的,最操蛋了! 她长了嘴、也长了脑子。 可牛不吃草,摁不住牛头。 说不听啊,有什么办法! “你别等我。”她很讨厌要说重复的话:“找个门当户对的,赶紧娶了吧。岁月从不回头,你、我也不会,别为前尘过往倾注更多心血了。” 这是她能给他的最大提醒。 前尘过往。 希阳已经死了,他永远等不到心爱的阳妹回头。 而她希飏…… 倘若她不是用了希阳的身体,遇上这样一个长得好看、身材也威猛的男人,说不定能够结交成哥们。 可惜没如果。 友情不纯粹,她是拒绝的! 但,希飏毕竟不懂情。 她不知道将一个人放在心尖上来回碾磨多年,要放下是有多难! 所以,她不能明白萧谦。 他苦笑,道:“不说这个了。如今希家有难,你若有需要我帮忙之处,尽管跟我说。” “别!”希飏忙不迭拒绝:“萧世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你真想为我好,就该离我远远的!” 她还是说服不了萧谦。 他转过身来,没看她披头散发的模样,避开目光走过来,将手里的一个什么东西塞给她。 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去。 希飏看着手里的半月形玉玦,一脸的黑人问号:“???” 老天,你他妈搞我搞个没完,是吧! 第37章 二哥真棒! 半月形玉玦,原本是一整块的圆形羊脂白玉,切成了两块。 缺了一块边的不规则圆日,一块弯月。 缺日自然是萧谦自己拿着,这弯月形的,是当初定亲时候,萧家递过来的信物。 希飏感觉这玩意儿很烫手,想骂娘。 扔当然是不能扔的,回头被默认她收下了,找不到来还怎么办? 所以,必须得找机会还回去。 萧谦是强塞给她的,到时候她也强塞回去得了。 正想着,负责记录老鼠状态的小贵子跑了过来。 许是跑太快了,气喘吁吁地道:“希小姐,那些老鼠都死了,不过……不过这次活了一只!” 希飏一听,顾不上擦头发了,快步往配药间那边冲。 看见她披头散发进来,小禄子一阵伤脑筋:“哎哟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不梳发就出来了?” 他心道:幸亏这御药房多半都是太监,可少不得会有一些太医过来的! 希飏哪里管得了头发,拿着发带将半干的头发一捆,观察起第三批唯一的幸存者来。 “活是活了,不过还很孱弱。看这样子,应该是有药效,但剂量不够。” 她把小贵子记录的手札拿过来看了一遍,道:“这个剂量,是足够为后面的增减做参考的。” 说到这里,不由面露喜色:“有希望了!” 小贵子也笑了,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小贵子做事很靠谱。 能在宫里头活下去的太监,都是有手艺在身的。 男人的长处都被阉掉了,总还要有一点别的特长,才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存活。 希飏很喜欢小贵子做助手,心细如发、思考也比较全面。 关键是听话,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叫他交出来什么成绩他就能交出来什么水平! 第三轮制药有了进展,就要进行第四轮了。 小禄子劝说她:“小祖宗都连续两晚没睡好觉了,要不……您今晚歇战,明儿个再继续?” 本以为又要跪下求她,没想到希飏竟然答应了:“嗯。” 小禄子愣住。 又见她道:“走,我们出宫。我回一趟丞相府,看看祖父的情况,也好调试药剂。” 光靠李太医每日命人送来的病历,她感觉不太放心。 “小祖宗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过您这头发……”小禄子用哄小孩的语气,道:“让奴才为您梳头吧!” 这新主子做事极为任性,连摄政王都忍着她,可不跟小孩似的么? 希飏一脸懵:“你帮我梳头?” 小贵子笑了笑,道:“希小姐还不知道吧?禄公公梳头手艺是出了名的好,但他是朔日宫的人,不然那些个太妃主子,哪一位不想把他要去自己宫里给自己梳头呢?太后都想呢!” “咦?”希飏乐了:“那试试。” 给她一万次机会设想,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让一个太监帮自己梳头! 事实证明,小禄子的手艺确实很好。 按照希飏的要求,尽量往方便的弄,但又弄得特别精致好看。 简约却不简单。 希飏嫌累赘,怕不好做事,不愿意戴流苏,他也能给她把各种各种的珠花、簪子、发钗,搭配出来一个贵气又不失娇俏的少女发髻来。 “果然是好手艺!”希飏平时不爱折腾这些,在现代都是剪齐耳短发的,看了这发型都觉得很好。 小禄子微笑:“是小祖宗长得好看,才有奴才施展的余地。” 希飏不由笑了。 她已经品尝到让太监伺候的乐趣了! 不行,等到离开皇宫的时候,死活都要让宗政禹给自己拨俩! 不给就撒娇打滚卖萌,缠到他给为止! 丞相府。 希飏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直奔主院。 小贵子还要负责帮看着配药间里的实验进展,所以她只带着小禄子出宫。 希锦荣是官员,白日要去上衙,晚上才过来给希丞相侍疾。 所以,这里白天基本交给余氏,希维给她搭把手。 几日下来,一个个脸上都是疲倦之色。 反而希飏,好像是打了鸡血、上了发条似的,都没怎么睡觉,依然神采奕奕。 “阳妹!” 看见她回来,希维立即站起来,问:“有进展了吗?是好消息?” 余氏也立即殷切地看过来。 “没呢!”希飏摇头,道:“我回来看看祖父的情况,再调试药剂。” 她走到床榻前,给希丞相诊脉。 完了后,问:“李太医怎么说?” 李太医虽也留宿府上,但人好歹是太医院副座,没有事的时候,是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给丞相侍疾的。 希维道:“李太医每日给祖父针灸,说是祖父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差,服药也只是暂时压制那些毒,可祖父年纪毕竟大了,恐不能坚持多久,身子损伤会越来越大的。” “不错。”希飏点头表示认可:“所以,我会尽可能快地把解药做出来的!” 她拉着希维的胳膊,走到了外间。 “二哥,家中的情况你留意到了什么没有?” 离去之前,她有跟他提醒,让他多注意家里这些人。 希维答道:“除了三叔成天在祖母那边吹耳边风外,其他人倒是跟以前差不多。最多……” 他与希飏对视,道:“二叔曾与父亲提出,他也想尽孝,想与父亲轮流照顾祖父。恰好我听到,立马给拒绝了!” “二哥真棒!”希飏夸赞得不遗余力。 得了妹妹的夸奖,希维高兴得很,笑得像个二百五斤的傻子。 不过也不能怪他,主要是这些年妹妹跟他们一直不亲,说几句话就能吵起来那种。 现在终于关系好了,他能不高兴吗? 父母亲还激动哭了呢! 希飏叮嘱他:“之后多观察一下二叔。” 希维面色一整:“你怀疑他……” “不管会不会是他,这个时候出来跳的,都有嫌疑。”希飏叹了一口气。 她很快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来:“宗政禹答应了,外头的事他会去查。但是……家贼,必须我们自己揪出来!” 对此,希维点点头:“理应如此。” 却不想,希飏下一瞬却是盯住了他的双眸,道:“二哥,你有没有打算过自己日后的前程?” “什么前程?” 第38章 哥哥卷起来,我们制霸天下 希维愣住。 妹妹长大了,不再像以前那般任性,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可她变得也太快了,这还关心起哥哥的未来了。 希飏才不管他想什么,催促地问:“大哥从文是板上钉钉的,人就在外地赴任,摄政王答应我会把他调回。那你呢?” “咱们希家……”希维苦笑,道:“不从文,还能干什么?” 不是他没有别的心思,而是不被允许! 希飏下巴一扬,果断给他把舵:“非文即武!” “啊?”希维愣住。 除了希阳这个气死人的纨绔贵女,希维也算得上是希家的另一个另类。 只不过他掌握得了度,始终在家规上蹦跶,不敢越线。 其实,他从文比练武要吃力很多,一上课堂就打瞌睡,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 君子六艺,家中男儿不能完全是文弱书生,这是肯定的,就是大哥希恒也会一点拳脚。 但希维那种练法是弃文从武,家里不可能赞同。 不管是希丞相,还是希锦荣,都耳提面命、三申五令,让他好好读书、考功名,像希恒一样,做个文官。 但希维自认自己不是那块料,一直想修武,不敢光明正大来,只能偷偷练。 现在,经历了人生低谷的妹妹,却斩钉截铁地跟他说:非文即武! 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同时,眼里也生出了希望。 希飏自然有她自己的一套见解,苦口婆心地劝说:“大哥从文,他有能力,将来继承祖父的衣钵。但文官自保能力很弱,若家中出一位武将,未来就不一样了。” 她对希恒、希维都有信心,对自己更自信:“而我,从医!”. 她勾唇一笑,对上希维惊愕的眸光,道:“二哥不觉得,我们三兄妹的组合,简直可以制霸天下了吗?” 希维被她鼓噪得,好像自己真的制霸天下了。 可他还是没有完全上头:“你别忘了,还有功高震主这种说法。咱们希家若是文武双全,还掌握了医疗,上头不觉得椅子扎屁股吗?” 希飏倒是没想过还有这个幻肢疼的事。 她蹙眉思忖片刻,一抚掌,道:“问题不大!” 对上希维疑问的目光,她嘿嘿一笑:“搞定宗政禹,不就行了吗?” 她问过宗政禹,是否会还政给小皇帝。 他没回答。 其实她也摸不准他的意思,从他的脾性猜测—— 宗政禹杀伐果决,之所以令人闻风丧胆,是因为他手段雷霆万钧,但并非霸权的人。 估摸好几年以后,真的会还! 一旦小皇帝亲政了,原本站在摄政王阵营的希家,不会被小皇帝清算吗? 外部条件如此,内部还有一堆蛀虫,希家还能荣耀多久? 她必须为这件事筹谋。 最好的方式是他们三兄妹把希家的权柄拿到手,将来风雨来的时候,也好稳住这艘大船不沉。 “你……”希维是一言难尽:“摄政王是什么人,你一口一个名讳地喊着,也不怕杀头。” 倘使宗政禹愿意娶她,都不能这么喊不是? 更何况,宗政禹的态度很明显,根本不想娶她! 但希飏跟他的看法不同。 希飏这个人吧,就是个打蛇上棍、得寸进尺的。 她屡次这么喊,宗政禹也没生气过,可见这一点可以纵容她。 她说道:“我在他面前也这么喊,你不用管。反正我不会让希家垮掉的,攘外必先安内,等祖父醒来,我们联手整顿希家内部。过两天我还会回来,先给祖父上一个针术,让祖父尽快清醒。” 小皇帝今年十四,假若他二十的时候,宗政禹还政,那就还有六年时间运作。 但希飏并不这么乐观。 她总觉得,帝京这片水域下面暗涛汹涌,小皇帝慢慢长大了,不一定真有多服宗政禹! 或者说,小皇帝愿意服,总也有一些利益集团不想他服、少不得会煽风点火。 久而久之,水滴石穿、铁杵也能磨成针! 转头见希维一脸震惊,希飏不由笑了:“二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人不轻狂枉少年,你就说吧,干不干!” 希维那所剩无几的犹豫,顿时被她卷起来了,果断一拍桌子:“干!这不是武举考试马上就截止了么?我明儿个就去把名报上!” “有志气!”希飏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大哥回来,我们兄妹同心、所向披靡!” “好!”希维被自己的妹妹刺激得,那叫一个豪情万丈。 但希飏自己,却是打了个呵欠:“我先回房去睡一觉,明日一早我来给祖父诊脉,与李太医碰个面后,就进宫去了。” 希维当即道:“我送你回房。” 并且告诉她:“你院子里原来的下人,这两日我都帮你清掉了,我给你找来的两对会武功的夫妻,主外主内的人都有了。另外,母亲也从外祖母那边,要来了两个余家的家生子、保证忠心的丫鬟,然后,母亲身边的金嬷嬷,也分给你院子里去做管事。” 他看了一眼一直默默跟在一旁不说话的小禄子,道:“当然,这点人是不够的,咱们再找找看。” “嗯,谢谢二哥。不过这些人的去处,你都要掌握。说不定以后我要查一些事,还会用得上他们。” 毕竟她体内的毒,极有可能是被自己院子里的人、勾结了外人下的! 希维心想也是,答应了:“好。” 希飏便回了丹霞苑。 新来的人,知道主子回来了,自然都过来拜见。 金嬷嬷年纪大,也是会管事的老人,院子里的事自然她来统筹。 希维找来的两对夫妻,一看都是武艺在身的,精神面貌非常好。 叫希飏惊奇的是,两对夫妻,竟然是两对双胞胎! “以真、以诚,给小姐请安!” “他们俩,分别是我们的丈夫,江信、江义!” 希飏挑眉:“哎哟,你们这名字不错哦!” 真诚姐妹、信义兄弟。 哥哥配姐姐,弟弟配妹妹。 说是双胞胎,长相却又并非分辨不出来的那种。 以真虽然是姐姐,看上去性格要活泼一些,反而是妹妹以诚看上去要相对沉稳一点。 余家送过来的两人,一个叫采青、一个叫采蕊。 世家出来的家生子都是很规矩的,低眉顺眼,一看就是被调教过的。 希飏认了一遍人后,做了安排:“丹霞苑便交给金嬷嬷主事,这段时日我不在,你们可以尽可能熟悉丞相府里的一切。以诚和采青,你们俩跟我进宫。” 还特别吩咐:“金嬷嬷,你给禄公公安顿一个卧房。” 宫里头的太监,身份是非常敏感的,难免会叫人好奇。 但希飏没想到,一觉醒来,真因为这个而闹出事来! 第39章 他衣裳竟然湿了 次日晨,希飏很早就醒了。 希飏这个人不认床,去哪里都能睡。但因为职业关系,作息时间没个准,完全没有生物钟可言。 院子里没一个熟悉的下人,全部是新来的,还没与培养出来默契。 谁也没想到,刚刚天亮她就醒来了。 她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裙,不喜欢用夜壶,决定先去一趟茅厕。 不想,走到半途听到一阵吵嚷。 “没想到啊,咱们丞相府竟然会来个小太监!” “话说,太监没有男人那玩意儿,他们是怎么撒尿的?是站着的,还是蹲着的呀?” “你看他也有二十来岁了吧,白白净净的,长得倒是还行,但他不长胡子!” “方才你没听他说话?夹着嗓子说话,那声音就跟小男娃子似的,像女人又不像女人!” 说着说着,话题议论到希飏头上来了: “你们不知道,他是跟着阳小姐回来的么?” “阳小姐进了宫,出来就有太监伺候了,这摄政王是什么意思呀?” 希飏皱眉,打算露面。 想要拿住丞相府的权柄,保证长房的地位,她就必须要立威。 更何况,小禄子不是他们这些瘪三能议论的! 没想到,她身子刚刚一动,那边传来一道嗓音:“你们在这搅什么舌根!阳姐儿如今清白没了,摄政王也不肯娶她,却又安排了太监伺候,想来不过是个暖床的贱人罢了!” 这道声音,多多少少有点趾高气昂。 甚至听得出来莫名的骄傲:“娶为妻、奔为妾!希阳她不要脸皮倒贴摄政王,身份下作,比你们这些为奴为婢的还不如!” 希飏在脑海里搜了半天,才从原主那些不太清晰的记忆里,拉出来这个人的身份—— 庶四房的长女,希茹。 话越说越难听,小禄子忍不住了,终于开口:“这位,是四房的茹小姐吧?您说的这些话,可都是摄政王不爱听的!”奇快妏敩 他自己被奚落的时候,没吭声,但话题扯到希飏头上,他却是不能眼瞧着事态发展的。 毕竟,希飏是他的主子了,主子面上无光,奴才怎么立得住? 希飏微微一愣。 又听得希茹冷哼,道:“你一个小太监,管得着摄政王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 显然,她不但不知道宫里出来的人不能随便惹,更不知道小禄子是朔日宫出来的人,一点儿也不能惹! 希飏回想了一下,庶四房的四婶,出身并不高,是个芝麻官的嫡女。 因为其父亲与四叔在同一个衙门,一众拉桥牵线,才成了这个婚事。 虽说嫡庶有别,出身是天堑。 但别人家的庶子与丞相家的庶子,还是有区别的。 对四婶这样门户的嫡女来说,已经算得上高嫁。 可惜,希家书香门第,娶进来了一个不怎么有文化的所谓嫡女,教出来的女儿也就这种水平。 一点见地都没有! 若是站在希茹的角度,她是要喊冤枉的。 希丞相把所有培养家中女娘的资源,全部都倾斜给了希阳,虽然后来希阳不是个什么玩意儿,希丞相也并没有要培养其他孙女的意思。 那能好哪儿去? 所以,希茹这一开口,就把小禄子给得罪了! 宫里做事的人,哪怕别人踩在自己脑门上撒尿,他也是忍得住的,甚至还能微微一笑,道:“茹小姐所言极是,奴才人微言轻,摄政王是否听得到这些话,还真说不准。” 希茹还真以为自己拿捏住了。 这太监是宫里出来的,还是跟着希阳的,踩他获得的快感,堪比踩希阳。 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她得意地道:“话说,你被派去伺候我们阳姐儿,也是算你倒霉!帝京谁不知道,我们阳姐儿啥事儿都敢做,你这样的小太监在她面前,还不跟个玩具似的?” 希飏忍不住笑了,从廊道这边走了出去,边走边道:“希茹,禄公公在你眼里,好像是个不怎么样的小太监?” 看见正主儿出现,希茹眼睛一亮! 她要踩的对象来了,刚刚还可惜希阳不在,踩得不够愉快呢! 那些个婆子丫鬟小厮,倒是不敢跟丞相唯一嫡孙女硬刚。 希阳的名声素来不怎么样,打人揍人是常事,看见她能溜的都溜了。 想看戏的,也都悄悄隐藏起身形、偷偷看。 而小禄子,则是按规矩朝希飏行了一礼,然后乖巧地站在她身后。 希飏看了他一眼,问:“一大早的,你干嘛去呢?” 近看才知道,他衣裳竟然湿了。 她蹙眉问:“怎么身上都是水?” 小禄子答道:“奴才去打水回来,打算给希小姐烧点热水晨间洗漱用,不想方才不小心被撞翻了水桶。” 事实上,他哪儿能看不出来,是那些人故意找茬。 一来是没接触过太监,二来则是主子纵容的,都没把长房嫡女放在眼里。 “你有心了。”希飏感慨不已:果然是在朔日宫做事的人! 没人交代他去做这些,并且丞相府里的下人也没资格使唤他。 可他还是去做了。 是干大事的人! 回头,找个理由跟宗政禹把人要过来! “这是奴才本分。”小禄子躬身。 其他人将他这低声下气、一口一个奴才听在耳中,越发觉得这个太监低贱。 希茹更是讥诮地道:“阳姐儿不得了,如今都用上太监来伺候了。” 刚刚面对小禄子语气还很温和的希飏,转头看向希茹的时候,眼眸立即变得锐利,语气也是十分冷锐:“太监怎么了?” 她上前一步,眸光冷寒:“太监吃你家大米了、花你的钱了、喝你的骨头汤了?你看不起太监?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前面咄咄逼人也就算了,唯一的嫡孙女,对他们这些庶女历来都是这样的。 希阳之所以树敌众多,便是因为她性子尖锐、且高傲。 被说成是“东西”,希茹脸色立刻涨红:“他一个太监就是个奴才,我怎么说不得他了?你才不知天高地厚,你才是个东西!” “呵!”希飏嗤地一笑,无奈摇头,道:“俗话说娶妻娶贤,这四房连基本教养都没做到位,可真是没救了!” 第40章 杀人诛心! 见她有替自己出头之意,小禄子是很欣喜的。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低声道:“希小姐犯不着为了奴才与人置气,您且回去歇着,奴才将水烧好了给您送去洗漱。” 希飏回头看他一眼,没说什么,但也没有要撤的意思。 希茹被骂了没教养,怒道:“希阳!你难道就有教养吗?春日宴上跑去给摄政王当众表白,被拒得脸面全无,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这便罢了,你还自荐枕席!怎么,以为爬上摄政王的床,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人家摄政王根本就不想理你,这下整个帝京的人,都看不上我们希家的女儿!” “我能不能变凤凰,那不重要。”希飏也不生气,眨了眨眼睛,道:“但你……希茹,你必须得对自己的身份有清晰的认知!你一个庶房的女儿,连个基本教养都没有,别说飞上枝头了,就算当只草鸡,人家都嫌你一整天咯咯咯吵闹!” 这话一出,众人都在努力憋笑。 连小禄子都垂下头去,掩盖了眼里的笑意。 不愧是能跟摄政王正面刚的人,这嘴可真厉害啊! “你……”希茹被说成是吵闹的草鸡,气得头顶冒烟,立即冲过来:“我要撕烂你的嘴!” 希飏眼里划过一丝不屑。 虽然自己就是女人,但她历来不喜欢跟女人斗。 女孩家家的,可可爱爱的不好吗? 在男人面前就各种娇滴滴,在同性面前就各种事儿逼! 有本事去撕男人啊,为什么动不动就要为难同性呢? 哦,因为想得到男人的认同,还想留住男人的心! 面对冲过来的希茹,希飏是一点儿斗志都没有被激起,顺着希茹的方向,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希茹被她一巴掌扇飞,扑倒在一旁的苗圃里,爆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她的丫鬟立即过去把她扶起来。 抬头一看,希茹的脸被苗圃的那些花枝扎破了皮,好多细小的伤口! “好你个阳姐儿!你是瘟神吗?一回来就有人要倒霉!” 希飏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打扮得十分华丽的妇人快步走过来。 这中年妇人一过来,先去查看希茹。 见到希茹那狼狈的样子,妇人声音更加拔尖了:“希阳!你把我家茹姐儿弄破相了!” “哦。”希飏一脸淡定。 她对三姑六婆没好感,对后宅争斗也没兴趣。 可也知道,出身在这种家庭,自己很难避免跟后宅这些女人撕逼。 那就撕咯! 谁怕谁! 她冷笑一声,道:“她既然不要脸,我就给她把脸下了,不挺好?四婶儿你不用太感激我!” “你害茹姐儿受伤,还敢说这种话!”四婶儿被她气到了,拉着嗓门大吼:“还有没有天理了?我要去老太太面前告状!” 这位妇人,就是希丞相庶四儿媳妇。 娘家小门小户的,经济也是拮据,高嫁丞相府也算飞上枝头变凤凰。 明明是只草鸡,非要在身上插满了凤凰羽。 对方跳脚了,希飏却依旧风轻云淡,道:“四婶儿你看看你,这打扮得跟移动的首饰架似的,辣眼睛!该不会把你所有的首饰都戴身上了吧?奉劝你一句,若真要去祖母面前告状,我劝你把这些钗环给摘掉一些,省得晃着了祖母的眼睛!” “你!”四婶儿被噎住,与希茹本来就是母子有六七分相似,现在又喜提同款猪肝脸。 众人看着,也发现了她跟以前真不一样了! 以前希阳大概会直接动手,命令下人开揍,但那张嘴是真没这么犀利! 希飏也不想跟他们掰头,简直是降低自己的格调。 但离去之前,她得杀鸡儆猴:“这么多人在听着,我现在就把话放在这里。禄公公没有必要为你们的目光短浅买单,以后谁敢对他说三道四,我就割了谁的舌头!” 小禄子一愣。 主子为奴才出头? 而希飏的话还没说完,目光落在了勃然大怒的四婶儿、和哭哭啼啼的希茹身上,道:“还有,你们不认识禄公公,可以虚心一点向我请教!他可不是什么没有品级的小太监!” 说着,她唇角勾出一抹笑,盯在了四婶儿的脸上,道:“禄公公在摄政王的朔日宫当差,乃七品管事太监。若非四婶你嫁到丞相府,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娘家父亲才升了品级。不然,在那之前他好像也才七品吧?就你和希茹,有什么资格看不起禄公公?” 杀人诛心! 正好踩住了四婶儿的痛点,使劲儿蹦跶! 哪里最痛点哪里! 四婶儿刚刚脸气红了,可这会子,那脸是气得发白! “你……你……你……” 可这话要怎么反驳? 她嫁给希丞相的庶子后,父亲才慢慢擢升,十几年过去了,如今也还是个六品。 “别你啊你的,半天蹦不出一个屁来!”希飏冷笑,眸光森冷地扫了一圈。 那些躲藏的人头,纷纷瑟缩起来,生怕被她逮住。 但不影响她放话:“摄政王娶不娶我,跟你们没有一个子儿的关系!但——” 她话锋一转,气场瞬间变了。 凌厉、森冷、强势! “就凭摄政王给我调来了一百个羽林卫供我使用,允许我去御药房为祖父制药,还专门调派了七品掌事公公来协助我办事儿!” “由此可见,他虽然不娶我,却不代表他不管我的事!” 她掷地有声,丢出最后一句:“以后你们见着我、见着我丹霞苑的人,最好避着点儿走路,省得还要我浪费时间收拾你们!”奇快妏敩 说完,她转身就走。 小禄子自然是立即跟上。 回了丹霞苑,他才说:“多谢希小姐为奴才长脸。” “你也是。”希飏叹了一口气,道:“没眼力见的东西,拿出你的气势,一巴掌呼过去不就行了,还让他们弄你一身水!赶紧换衣裳去吧!” 小禄子笑容里都是真诚:“没事,奴才就是想着,不能给希小姐添乱。” 希飏无奈,招呼金嬷嬷过来:“你们以后在希家可能会受我拖累,因而被人为难。不用给他们留面子,只管打回去,出什么事我来负责!” 闻言,金嬷嬷等人都愣住了。 第41章 很好,长房二公子被带歪了! 主子为下人出头的事有,可,纵容下人、把责任全给扛下来的主子,那是真没有! “怎么都这样看着我?”希飏见到一众都很惊诧地看着自己,不由失笑。 她认真说道:“你们可以理解为我是你们的头头,以后是要带你们干大事的!咱们团队作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在外头丢了脸面,我的脸也不好看;就好比如今因为我的名声不好,你们一出去就有人为难一样。面对这些人,我不惯着,你们也不用胆怯!” 虽然是穿越来了,但她毕竟是个现代人,不可能完全把自己变成古代人的思维。 用一丢丢现代人文关怀,对封建社会的尊卑,也够拿捏人心了。 金嬷嬷听完她的话,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表态:“奴婢等必定忠心护主,唯小姐马首是瞻!” 其他人也跟着说。 希飏笑笑:“不用这么严肃,只要你们平时能做到就行!” 金嬷嬷实话实说地道:“夫人要把奴婢送过来,一开始我还有些担心,怕伺候不好主子。现在想想,那是杞人忧天啊。” 后宅争斗她是见多了,她宽慰地说:“小姐放心吧,奴婢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主子给下人做了脸,若他们还不知道路怎么走,那就该卷铺盖走人了! “成!”希飏也很干脆,笑嘻嘻地道:“送你们一个警示名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打架用砖乎、照脸呼、呼不死自个儿,就把对方往死里呼!” 包括小禄子在的众人全都默了:“……” 神他妈警示名言! 今日晨间的事,对希飏来说就是个小插曲,送机会给她立威的。 但对别人来说,就是大事了! 她在院子里做了一点晨间运动,跳了两把广播操。 忙起工作来玩命,上辈子一身的职业病,重活一世必须要保养好身子。 听说了这边的消息,希维过来了。 “阳妹,早上闹这么大的动静,四婶告祖母那边去了。” 希飏不以为意:“祖母疼三叔他家,不见得也能惯着四叔他家。” 可希维不是那么乐观:“你也不想想,祖母对你是一向不喜,抓到了这件事,指不定会帮着四婶也要杀你的威风!” “二哥。”希飏抬起头来,嘿嘿一笑,道:“纠正一下你的说法,祖母不是对我不喜,而是对我们长房全部不喜!” 希维:“……” 无言以对! 她这也太乐观了! 却见希飏冷哼一声,道:“她不喜我们,应该是她难受,凭什么我们不愉快?能好好过就好好过,过不了就离……啊呸,过不了就当没这个亲戚!” 在现代看狗血剧情太多了,差点说“过不了就离婚”! 她这说法很新鲜,希维一听:“还怪有道理的!你说得不错,别人不喜欢我是他难受,我难受个什么劲儿啊?” 金嬷嬷小禄子等人:“……” 很好,长房二公子被带歪了! 希维顿悟过来,决定不为那些事烦心,提了另一件烦心事:“刚才我去给父母亲请安,说了我要考武举的事,被父亲骂了一顿。” “你不明知道他们不会同意吗,为什么还要说?”希飏一脸的匪夷所思,就差在脑门上刻字“你是傻逼”了! 希维愣住:“我以后选什么路,那是咱们家的大事,怎么能不与父母亲商量?” “唉!”希飏无奈叹息,道:“选择走什么路,是你的大事,对咱们家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你要悄悄努力,惊艳所有人!懂吗?” 希维表示不懂。 结果就听到自家妹妹开始长篇大论教导自己:“我跟你说,正常来说除非你选择的是大众都觉得很吃香的路线,否则,不管你选什么,一开始不会被人看好的!他们不但不会支持你,还会成为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哪怕是你的挚爱亲朋,也会不断教你学会这一项乐器……” “什么乐器?”希维听得很认真,但不懂就问,是很有必要的。 希飏冷漠脸:“打退堂鼓!” 希维:“???” 虽然有点扯,但很有道理肿么肥四! 小葵花课堂继续讲课:“自己的亲人朋友都会pua你,让你以为你干这条路是没有出头之日的!久而久之,你就会被洗脑了。实际他们也没什么恶意,就是正常人的正常思维!” “但是呢,如果你悄悄努力,突然拿出漂亮的成绩出来,惊艳所有人!他们就会觉得,哇,原来你这么厉害、这么有本事、这么强大!我果然没看错你、我一开始就知道你能行!” “现在他们反对,是因为你走了他们没走过就以为很危险的路!可当你偷偷上了考场,不说拿个武状元什么,只是拿个头三名,也足够惊呆他们了。” “到时候父亲不仅不会反对你,甚至还会想办法动用所有关系,给你保驾护航,帮你走动走动谋一个好职位!” 小葵花课堂,确实是长篇大论。 但—— 众人听了都默默点头:有道理! 希维也成功被洗脑了,然后犯起了愁:“可我已经跟父母亲说了,怎么办?” “问题不大,父母亲这边就交给我吧!”希飏拍了拍他的胳膊,道:“但其他人,你就千万不要说了,知道吗?” 顺利给二哥打了鸡血。 任何一个时代,单打独斗都是不长久的。 她要抱团取暖! 别说自己的亲亲父母兄长,就是其他房,但凡能够拉拢过来的,她也会不遗余力的。 只是如今她还没有那么多精力罢了。 兄妹俩一起用过早膳后,去了主院。 希锦荣自然是上衙去了,余氏在侍奉公公的病榻。 李太医也在,听说希飏回来了,是专门留下等候希飏的。 “希小姐,老朽方才给希丞相号脉过了,暂时并无大的动静,不过还是认为,不宜再拖了。你觉得呢?” 希飏昨晚诊脉得出的结果就是这样,她坐在病榻前,又给希丞相摸脉。 过了一会儿放下,道:“解药已经开始有点眉目了,我也不能确定什么时候能成。但我想,最迟明日我就能拿到我惯用的金针,到时候我回来给祖父灸毒。” 第42章 摄政王对希小姐的偏爱 “如此甚好。”听说要正式进入治疗阶段了,李太医才稍微放心。 再拖下去,别的不说,只说希丞相的身子骨,到时候肯定是大打折扣,还能不能重归朝堂那就是未知数了。 希飏又与李太医一起商量,换了一个新的药方子。 说到这几日的动静,李太医很是安心:“有摄政王派来的人手,很多事情都好办多了。” 若是病人家属事儿多,他做太医的也很为难,不敢大刀阔斧用药。 说来说去,希小姐是真有本事,能说服摄政王调人! 其实吧,用不上一百个羽林卫,但凡有二三十个都足够用了。 可摄政王却给了一百个。 李太医私以为:这是摄政王对希小姐的偏爱。 外界只道摄政王没有提出对希小姐负责,但希小姐本身要的也不是名声。 不要看人家说了什么,要看人家做了什么! 摄政王这个人,历来是行动大于语言的。 希飏笑了笑,道:“若摄政王的名头都不好使了,我还能找谁?” 如果说服不了宗政禹帮忙,她大概要跟这群人撕个头破血流! 毕竟,丞相倒下,老夫人就是家里的权威。 老夫人不喜欢长房,更讨厌原主,她的路得多难走? 出了外间,余氏少不得拉希飏说几句话。 “阳姐儿。”方才听到她与李太医的对话,当母亲的难免忧心忡忡:“你给母亲说实话,摄政王对你……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希飏一眼看穿母亲的想法,答道:“母亲不用管他是什么态度,你只看我是什么态度就行。” 她的态度很简单:不放过任何薅羊毛的机会! 在两性关系上,她并不认为自己跟宗政禹的关系算吃亏,她还觉得自己占便宜了呢。 至于以后…… 她想要独立门户的话,仅凭自己闯荡,估摸少不得要个一年两年,甚至三年五年都有可能。 但有宗政禹的影响力在,应该很快就能实现的。 反正名声已经毁了,利益还是灾祸已经分不清楚,有捷径走为何不走呢,对吧? 可余氏毕竟是封建社会的妇女,她很难放心:“我听说,萧世子去找你了?” “嗯。”希飏点点头,道:“他太天真了,说什么恢复婚约,真以为这样是对我好!” 余氏叹了一口气,道:“我便是想与你说,万不可恢复这门婚约。你如今的身份,去了定北侯府只会无比尴尬。” 她拿出准备好的一只锦盒,递给她:“为娘的嫁妆,以后肯定都是给你的。本以为将来等你出阁的时候,那是给你的体面。但……如今你的情况不合常理,便不拘泥那些了。所以,这些东西你先拿着,在宫里有财路就会有人路!” 希飏打开看了一眼。 好家伙! 四五个铺子,三个庄子,还有五万两银子! 好大的手笔! 先前她进宫,母亲就给她拿了不少银子,让她在宫里花销的。 现在又给这么多? “这些并非全部,我暂时留了一些。”余氏对女儿还是不放心的,毕竟原主的确是个纨绔混女。 万一把所有东西都给了她,她一下子挥霍完了,怎么办? 也是最近看她靠谱,余氏才敢给她这么多。 希飏看了一眼手里的的东西,笑了笑,道:“母亲放心,您的心意我收下了,改日我会翻倍挣回来,到时候再孝敬您!” 这下好了,宗政禹那边薅来的,他要求她交出经营权,那就代表药铺不是她的。 她一定要开一个属于自己的,有了余氏给的这些,启动资金是有了。 等宗政禹开的药铺做起来了,她学习到了经验,掌握了供货渠道等等,就悄悄把自己的铺子也做起来! 可以靠别人站起来,但不可能靠别人往前走! 路是自己的,人生是自己的。 她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可余氏毕竟不了解她,还当是自己原来那个混不吝女儿呢。 余氏被她这说法逗笑了,道:“还挣回来呢,你能省着点儿用就不错了。不过没关系,你只管用着吧。在宫里不比家里,别舍不得打点,尽量别给自己树敌。” “嗯!”希飏答应得好好的。 但心里并不这么想。 所谓树大招风,人怕出名猪怕壮。 她是金子就一定会发光,想搞事业就是瓜分他人的利益,就必定会跟人打对台。 树敌是必然,哪里由得了她!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她要是还没相逢就怕了,岂非笑话! 当然,能够巴住宗政禹这条金大腿,她是不会松手的。 什么脸啊,尊严啊,气节啊,在活得好一点面前,一文不值! 母子俩说完话,希飏带着小禄子、以诚、采青三人,打算立刻进宫。 谁知道,刚走到前院大厅,被人气势汹汹地拦了下来。 “希阳!” 希茹的脸已经上了药了,那些细小的伤口又红又肿,还别说,贼丑! 看见希飏,希茹眼里满满都是狰狞的恨意,怒吼道:“希阳你这贱人!毁我的容貌,就想跑?祖母要见你!” 希飏“啧”了一声,笑了:“本来就丑了,还摆着一张臭脸,就更难看了啊!” 还别说,她是懂怎么在伤口上撒盐的。 寥寥数语,刺激得希茹勃然大怒,提着裙摆立即冲过来,恨不能马上撕烂希飏的嘴! 可希飏如今,也不是单打独斗的人了。 以诚立即上前一步,一把捏住希茹的手腕。 采青则是道:“我们小姐乃丞相府唯一的嫡孙小姐,随随便便一个庶出偏房的姑娘,岂敢动手!” 采青是余家老夫人培养出来的人,不仅仅懂大户人家的规矩,宫里的规矩也是明明白白的。 这份气势一出,希茹愣了愣。 希飏则是挑眉。 瞧,余家的家教,比希家好多了。 希丞相在朝堂为国效力,男主外;家中的事交给了希老夫人,女主内。 由此可见,是从希老夫人这里开始,就坏了规矩。 所谓娶妻娶贤,非常重要。 亲生的嫡子不宠,偏惯着其他女人给自己老公生的庶子;唯一的一个亲孙女不疼,却去帮偏房,也是活久见! 等她把祖父治好了,非要整顿这混乱风气不可! 希茹想要甩开以诚的手,但以诚是习武之人,力气多大啊! 甩不掉,她更生气了,怒斥道:“听说阳姐儿院子里来了余家的人,原来就是你这个贱婢?余家都允许丫头爬到主子头上撒野的吗!” 采青正要说话,但她的立场,自然不如希飏开口更合适。 希飏把采青拉到了自己身后,悠然说道:“余家自然是不允许丫头爬主子头上撒野,但希家是个人都能在嫡女头上拉屎!” 她转头,看向听到动静走出大厅的希老夫人。 第43章 真像摄政王啊! 看到希老夫人,希飏唇角勾着一抹讥讽的笑意,道:“老太太,这是您纵容出来的希家家风么?” 打个希茹,没意思。 要搞就搞大的! 这么能恶心人的老太太,祖母这个称呼,她反正是叫不出口的。 可一听这话,希茹立刻抓住她的把柄:“希阳!这是祖母,你对祖母不敬,是为不孝!还不给祖母跪下!” 古代被扣一个不孝的名头,是非常严重的事,跟失贞也差不多了多少,都是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但希飏却不痛不痒,随随便便应了一声:“哦。” 然后看向希老夫人,道:“我只听说过,上行下效、母慈子孝!为母不慈者,我怕太尊敬了,会遭雷劈呢!到时候,我这随便一跪,还让你家祖母折寿了,那可就不好了!” “你……”老太太还没生气,希茹先怒了:“你以为你给摄政王自荐枕席,就登天了么?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想想,摄政王若是愿意娶你,会过门而不提?” 像是说得无意,就是在提醒:希阳不要脸,爬上了摄政王的床,还狐假虎威! 希老夫人只会更不喜欢这个孙女! 按说,天地君亲师,倘使希飏做了摄政王妃,她要是给希老夫人跪拜,希老夫人怕是真要折寿。 但宗政禹没提。 希飏也不希望他提。 哪怕没出阁,她也没打算对为老不尊的人有任何尊敬。 她唇角含笑,盯着希老夫人,说道:“丞相夫人!容我再提醒你,如今我肩负给祖父解毒的重任,你在这里拖延,耽误的不是我的时间,而是祖父的生命!” 对上她那桀骜不驯的眼神,希老夫人的脸色阴沉无比,沉怒道:“你还好意思提你的祖父!你祖父什么时候允许过你们姐妹相残?先是芸姐儿,现在又是茹姐儿!她的脸弄成这样,是不是害的!” 希飏冷笑:“哦,那希芸对我出手残害的时候,老太太你怎么不这么明镜高悬、明察秋毫啊?你这是……大型双重标准呢!” 心长偏的人,永远不会反省自己的错。 希老夫人气息一窒。 但希飏并不生气,一脸风轻云淡地道:“说回希茹身上,为何你只问她的脸是不是我弄的,不问她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才会遭此恶果?” 不等老夫人反应,她开始掰扯道理:“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没有她做初一、哪来的我做十五?难不成,你希望咱们希家女娘一个个都是软蛋,出去被人欺负了也忍气吞声?还是说,你更希望希家女娘在家中便先开个斗兽场,杀个你死我活,出去跟别人厮杀的时候便个个身经百战、不致落败?” 众人:“……” 希家最不肯忍气吞声的女娘,大概就是你了吧! 混女一个,出去只有希阳欺负人的份儿,哪有她忍的? 不得不说,这位嫡小姐的嘴,真的是好生犀利。 别人说一句,她能说十句。 并且,句句都踩在了点子上,每一句都能戳人肺管子! 希老夫人被顶得心肝脾肺肾都疼,怒不可遏:“希阳你给我跪下!” 希飏不想浪费时间在后宅争斗上,忒没意思! 她翻了个白眼,大声喝道:“白千户!” 宗政禹给她的这一百个羽林卫,是在一个千户营里拨出来的。 摄政王亲自交代,千户白旭领了这份差使。 只见一名身着羽林卫甲衣的青年走了出来,抱拳向她行礼:“希小姐,白某在。但请吩咐!” 看了一眼这也算英俊的小将,希飏终于感觉舒服了点儿。 她本就不是有耐心的人,脸上全都是不耐烦,道:“给我看好了这些老母鸡小鸡仔,别让这些娘儿们一天天地耽误人办正事儿!若我是个男人,家里都是这些货色,直接出家当和尚算了,还搞什么事业、当什么官!”. 白旭:“……”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老母鸡”,转头又扫了一眼旁边的“小鸡仔”,突然觉得,希小姐这话挺有道理的。 虽然,她自己就是个娘儿们! 希飏的话还没说完:“不是我要多管闲事啊,你们这些男人,真想耳根清净的,就不要搞三捻四,纳那么多小妾,生出一堆逼玩意儿,只有数量没有质量!一天天在家里闹个不休,男人还怎么干大事?” 未婚的白旭:“……” 好有道理! 希老夫人听得简直是火冒三丈:“逆孙,你敢如此说话!” “我就是说了又怎么样?”希飏也是脾气来了:“就兴你有脾气,兴你有尊严?你一个丞相夫人了不起是吧?自己男人躺在那儿昏迷不醒半个月了,除了抹眼泪、欺压长房,你还能干什么?我祖父都这样了,你还在这里逼逼赖赖,阻碍我去跟阎王爷赛跑,你他么倚老卖老有理了是吧?” 她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眸光森冷,道:“现在!我——希飏,要进宫去废寝忘食、通宵达旦为祖父研制解药。拖延时间、延误生机,也是谋杀的一种!你若再敢阻拦,我便上摄政王那里去告你谋、杀、亲、夫!” 她是个女子,但这气势当真是强悍! 多少男人都不如她! 至少她那个爹,是比不上一星半点的。 其他人不熟悉宗政禹,但小禄子、白旭,都是知道的。 此时此刻的希小姐这气场,真像摄政王啊! 希老夫人愣是被她镇住了。 希飏再看向希茹。 希茹竟然被她的眼神吓的,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希飏抬手一指:“少给我找茬,这次只是小伤小痛,给你点教训就算了。下次再敢在我面前哔哔歪歪,我不敲了你的牙、拔了你的舌头,我就不叫希飏!” 丢下这话,她转身就走。 小禄子扶着希飏上轿子,小心翼翼瞥了她一眼,道:“希小姐莫要为这些人动怒,您身子金贵着呢!” 这小太监心里坚信:现在摄政王还没表态,但以后肯定会有所表示的。 就这位主子,将来进了摄政王府,哪怕只是个侧妃,就希家这些人,还真够不着她! 希飏如果知道他一心都在想这些,大概会敲他脑袋。 但她不知道,只是淡淡地道:“我没动怒,只是嫌烦。” 她幽幽一叹,道:“有些人啊,就像苍蝇,不咬人、光恶心你!” 这话,小禄子就没敢接了,转而道:“原本希小姐身边没人的时候,奴才还十分担心来着。如今两个文婢、两个武婢,这配合是相当好。希小姐以后,也不用事事都要亲身上阵了。” 宫里做事的人,情商就是高。 希飏勾唇微笑,道:“倘若有禄公公帮衬,就更好了。” 小禄子笑道:“奴才会尽心尽力伺候主子的!” 摄政王那边没放准话,他也不敢说:以后您就是我主子了。 暂时只能瞒着。 希飏尚未进御药房,便遇上朔日宫的人,说是宗政禹传她去见。 第44章 扑进他怀里,唇瓣贴上了他的薄唇 朔日宫。 宗政禹坐在书案前翻阅奏折,见希飏进来了,他挥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随后领着她走到一旁太师椅上坐下,问:“希丞相如何?” 她不行礼,他也没要她循礼。 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自己没注意到,也不明所以。 希飏将希丞相的病况一一告知。 如今,他们是合作关系了,告知他细节很有必要。 宗政禹下巴指了指几上的两只锦盒:“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打开盒子一看,希飏眼睛瞬间亮了! 她要的金针和手术刀系列! 中西医双料大神,金针是必须的,手术专业配置也不可少。 认真检查了一遍,她十分满意,喃喃自语道:“这古代的工匠,竟是这般能耐么?这么落后的生产技术时代,做出来的东西简直巧夺天工啊!” “你说什么代?”宗政禹没听明白。 古代?是什么意思? 当前乃玄周王朝! 希飏心情好了,眉开眼笑的,态度也十分良好,答道:“没什么,就是惊叹。” 她想了想,道:“我再画几个图,都是医疗用的,试试看制造司能不能做出来呗?” 原本不以为这时代能够做到的,现在觉得都可以试试。 中医有中医的长处,西医有西医的优点。 她之所以叛出家门也要学西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要取长补短。 那些中医办不到的,让西医技术来配合。 现在知道制造司那么厉害,她当然要尽可能做出一些医疗仪器来,哪怕简陋一点也没关系! 宗政禹目光落在她的笑脸上。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说的便是如此。 此女不但长得漂亮,做她擅长的事的时候,更是无比自信。 这种张扬的自信在她脸上,为她的姿容添砖加瓦,更耀眼了! 他是个很实际的人,既然答应了要与她开药铺,这点事也不算什么,自然是答应的。 但,心里答应了,嘴上却道:“你拿什么来换?” 希飏一顿,脱口而出:“宗政禹,你眼里能不能别只有利益?” 宗政禹冷嗤一声:“不谈利益,你我有何交情?” 希飏:“!!!” 这题她会! 她嘿嘿一笑,道:“怎么能说咱们没交情呢?这不是身子上交了么?” 比起她的不要脸,宗政禹就是纯情无比了! 一听她来了这么一句,他瞬间想起来他们俩是怎么交的! 开头极为愤怒,结尾十分难看,但中间的过程…… 他是男人,虽然被强迫不太好过,但身子的自然反应、心理的感受,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凭良心说,食髓知味,那种事有了一次就想有第二次! 咳! 他赶紧把思路拉回来,黑着脸道:“你不能要点脸吗?” 一点儿也不把自己当女人,他这个男人都没办法把这种话说出口! 但希飏却是一脸坦然:“这里没别人,你和我都是知道的,要什么脸?要脸难道能够给你解毒、还是给我解毒?” 她做人很实际:“说实话,如果不是我恰好懂医,并且对你我中的毒都会治,为了活下去,我必须隔三差五跟你滚在一起,我也只能这么做!” 死过一次后重生,就会更惜命。 她这个人性格外向、作风大胆,如果真的死了,也会认命。 但既然有活命的机会,为何要为了所谓的气节送命呢? 贞操大于生命,她是不赞同的。 做人不滥性,也要正视性! 可宗政禹没有她这样开化的思想,转头瞪她:“照你这么说,如果其他男人能解你的毒,你也会去找他?” “那必须啊!”希飏想都不用想,直接给了答案:“如果天底下只有你、和另一个男人能解我的毒,我肯定首选另一个。” 宗政禹气息一窒:“……” 首选另一个? 所以,他是被嫌弃了,是吧? 不顾宗政禹的脸色黑了下去、身边气压阴沉得天都要压下来似的,希飏振振有词地道:“也不想想,你这脾气、这性格、这喜怒无常,动不动就要人去死的态度,不是逼不得已,谁想靠近你啊!?” 宗政禹:“……” 她果然知道怎么在他的雷区上蹦跶! 但不管多么生气,他也不至于像初见那样,恨不能一掌拍死她。 忍得住! 可他这边还没气完呢,希飏又道:“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你摄政王嘛,没两把刷子怎么镇得住朝堂、怎么架得住小皇帝?所以,我理解你、你也理解我,人与人之间多一点理解,世道就多一点美好!所以,但愿你能对我多一些包容,我保证不会辜负你的!” 宗政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气。 犯不着! 这女人就是这个样子,他既然没想杀她了,那就不能跟她置气。 不然什么时候是个头? 以她气人的能耐,他迟早会被她气死! 可心里说着别生气,嘴上还是没办法忍:“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 希飏不以为忤,反而眼睛一亮。 拿到了金针和手术装备,一心想着赶紧找机会试用呢,就算他不让自己滚,自己都想马不停蹄地滚。 她迅速站起来,道:“明日你把时间空出来,是我过来还是你过去御药房?你自己选一个,到时候我给你做一次全面的施针。” 宗政禹想到自己服了她的药后,体内的冰凉有短时间的驱散。 但那药效并不久长,昨夜又是冻醒的。 这么多年一直如此,本该习惯。 可,体会到了温暖之后再去面对那样的寒凉,心里突然不是那么甘心了。 他抬眸,看向她。 有了小禄子伺候,果然人模人样了,虽然骨子里那副吊儿郎还在,好歹外表看得出来是个千金贵女。 一头青丝梳得整整齐齐,簪花虽然不多,却恰到好处颇有点睛之妙。 有一说一,挺好看的! 看着好看的事物,人的心情便会自然而然愉悦,他脸色稍霁,给了准话:“明日早朝后,空闲下来,本王会派人去叫你。” “好嘞!” 事情说定了,希飏打算拿东西走人。 她弯腰抱住桌上的木盒,不料—— 一下没搬动就算了,那木料太沉,她毫无心理准备,一个趔趄扑在几上。 眼瞧着她要窜出去,栽个跟头,宗政禹眼疾手快,动作比脑子转得快,一把拉住她,避免她砸到那坚硬的木盒上。 希飏扑进了他的怀里。 惯性作用下,她的唇瓣贴上了他的薄唇! 第45章 终于主动了一回 亲亲本该很浪漫,可力道太猛,两人的牙齿狠狠一磕! 悲剧了! 疼且不说,她的虎牙还把他的嘴唇蹭破了皮! 宗政禹疼得不由抽了一口气。 四目相对。 希飏不尴尬。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宗政禹! 宗政禹想也不想,一把将她推开。 刚才是为了不让她摔倒拉住她,现在也不管她会不会摔倒,用力一甩! 希飏华丽丽地倒在地上,小声骂了句:“卧槽!” 但—— 还没法生气!. 虽说是意外她才会亲了他、并且咬了他的唇的,但人家纯情、她不要脸,好像还是他吃亏? 抬头,看见宗政禹在擦嘴。 这男人用白帕子擦了一下嘴唇,看到白帕子上殷红的血迹,脸色顿时更黑了。 “我不是故意的。” 到底是没摔疼,希飏脾气好得很,爬起来干脆坐在地上,道:“那什么破盒子,沉得要命,我没预料到,用劲儿太小了才会抱不动!” 宗政禹抬手捂着嘴,宽大的袍袖遮挡住他下半边脸。 金边刺绣玄色衣袍,让这男人更显出一种深沉的压迫感来。 他唇角生疼,用帕子又按了按,低头一看,血还没止住。 这个女人简直…… 他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 但凡不是她会解百丈冰的毒、但凡她不是希丞相的嫡孙女,他立即就送她去见阎王! 可在他眼里万分可恶的女人,不但没有半点愧疚之心,甚至还洋洋得意:“宗政禹,不是我要说你!你好歹贵为摄政王,呼风唤雨的人物,不要被亲了一口,就感觉自己掉金边了好不好?” “错了。”宗政禹冷哼:“确切说,是被狗咬了一口!” 希飏:“……” 看在自己咬破了他的唇、确实理亏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她站起来拍了拍手,决定不亲自抱着这盒子了,一会儿叫小禄子帮忙。 “那我先走了?” 宗政禹看见她这一副“今日无事发生、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样子,就忍不住来气。 刚刚两人的嘴撞在一起,肯定双方牙床都撞得生疼。 可她明明是个女娘,却愣是丝毫不把这种事放在眼里,就让他牙更疼! 牙齿疼得…… 很想咬回去! 没多想,他猛地拽住她的手不让她往外走。 希飏只觉得天旋地转,本来好好站着的她,被压在了太师椅上! 脚还踩在地上、后腰悬空,脖子则是被按在了椅子靠背,仰头看着大殿的穹顶! 紧接着,刚刚还说被狗咬的男人,薄唇落了下来! 希飏震惊地瞪大眼睛。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很正常。 但他都认为自己被“狗”咬了,还要咬回去,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宗政禹是蓄意报复。 每次都被她气得够呛,她却不痛不痒。 气不过,根本气不过! 所以,他大手掌掐住她的喉咙,扼住她的命门,强迫她在下面承接自己的惩罚! 他狠狠地在那柔软的唇瓣上咬了一口,很快品尝到了血腥味! 希飏吃痛,发出一声闷哼。 嘴被堵上了,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我是不小心的,你是故意的!你他妈才是真的狗!” 而这一咬,宗政禹脑海里的小电影,又开始循环播放了—— 在无妄山冰窟的玉床上,她是如何亲住他的; 柔软得宛若刚出锅的桂花冻似的朱唇,封缄了他的愤怒; 相濡以沫,唇齿生香; 她被体内的烈焱毒操控,饥渴又贪婪,她是如何地疯狂撕咬他的理智; 丁香追逐着他、缠着他嬉戏,恨不能将他的灵魂抽出天灵盖…… 如此、这般。 彼时,他很被动! 此时,他终于主动了一回。 人也咬了、气也出了,咬着咬着气息不对了…… 当希飏发现什么东西进来的时候,不由愣了愣。 她盯着他的双眸,最初的确看到了他的怒意,恨不能把她的肉一片片切下来炙烤的那种! 两人嘴里都是血腥味,一塌糊涂。 可慢慢的—— 她不由在心里笑了。 男人果然还是男人! 老色胚! 她的双手为了平衡,本来是拽住他的衣襟,此时干脆攀附上去,环住了他的脖子。 很快,化被动为主动,不顾脖子上的束缚,主动舔舐。 男人的眼眸内是意乱情迷,不知今夕何夕,希飏仰头看着他,打从心眼里认证: 尊贵无比摄政王,当真好颜色! 她真的很吃他的颜值! 五官怎么可以这般立体,眼睛怎么可以这么深邃,就连落在她身上的墨发,都如此撩人! 一个惩罚,咬出了激情四射;一个亲亲,繁花盛开到荼蘼! 而宗政禹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扼住她脖子的大掌,顺势捧住了她的脸,吻得很专注。 希飏从未感觉自己的心跳如此快过。 她从小出格,从不委屈自己,一向随性而为。 感觉舒爽,就想做下去。 甚至觉得,就在这椅子上来个play,似乎也怪有情调的。 她抬起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朱唇滑下来,在他颈间游动,轻轻啃咬了一下那滚动的喉结。 明显感觉到宗政禹身子猛地一震,一只手落在了她的后腰上,将她托住,急切地吻了下来! 希飏感受到了他的变化,不由在心里腹诽: 呵,男人! 宗政禹今年已经二十好几,站在高位、权利顶峰,却不近女色。 他满心扑在朝政上,不但没有娶妻、没有纳妾,也没有外室! 这样的男人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自律性非常强大,能够控制自己的下半身、常年禁欲。 显然,宗政禹是后者。 毕竟,她亲自测试过了,他并非不行。 身体不但没有问题,甚至应该说:若他有兴致,他应该很行! 毕竟天赋异禀,不用可惜! 然后问题来了—— 禁欲的男人一旦开荤,很容易一发不可收拾! 她挂在他脖子上,能够感受到他浑身肌肉紧绷。 感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水到渠成,她也并不排斥,她历来享受当下,只要他肯,她就愿意! “闭上眼睛!”宗政禹微微眯着眼睛,忽然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是睁眼的,分了一只手来盖住她的眼睛。 希飏:“……” 得,还挺纯情! 感觉被他这么一勾,压抑住的毒性隐隐有点冒头的迹象。 唔…… 就不挑场合了,椅子上也挺好的! 第46章 这样急刹车,对男人不好 可谁曾想,心急火燎的时候—— 外头传来闻沙的声音:“王爷,皇上驾到!” 若是别人,闻沙未必会这么着急通传,宗政禹也会让对方在外面等! 但,那是小皇帝啊! 宗政禹浑身一僵。 他硬生生顿住,这一收让他痛苦万分,额头上都在冒汗了! 希飏在心里骂了句:卧槽! 她都想脱裤子了,竟然给她来了个急刹车! 理智回笼,宗政禹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想做什么,眼里滑过一丝狼狈,猛地松开她:“到屏风后面去!” 希飏眨了眨满是水雾的猫眸,不明所以:“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打算打发了小皇帝,一会儿我俩继续?” 宗政禹气息一沉,怒瞪她,骂骂咧咧:“瞧你自己是什么样子!” 她面色酡红,像喝了酒一样,染上了瑰丽的色彩。 眼眸含情似水,分外勾人。 衣裳也在方才摩擦之间,凌乱不堪。 此时此刻,她呈现出来的娇媚,让本已经失守的他更加把持不住! 若不是外头来的是皇帝,但凡是个其他人,他都想叫对方滚,必须把这可恶的女人狠狠碾压! 可,那是皇帝。 他得给脸! 希飏腿有点软,勉强站起来,朝屏风那边走去,边走边低头看自己的衣裳,确实不太体面。 急刹车的感觉虽然不太好受,但对女人来说,也就还好。 宗政禹比她更难受,努力压住翻滚的情绪,他去水盆那边洗了一把脸,连续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然后,走过去坐在书案后面。 小皇帝所到之处,自然无需等候,他直接进来了:“皇叔!” 宗政禹站起,原地行礼:“臣见过皇上!” 书案比较高刚好挡得住这个位置,只要小皇帝不过来,就看不到。 可他自己一低头就能看得到,更是感受分明! 不由在心里骂了希飏一句:什么妖精,让他引起为傲的自制力变得一塌糊涂! “皇叔不必多礼!”小皇帝五官也很出色,但没长开,还很青涩生嫩。 他虽然被宗政禹培养出来了皇帝的气度,颇有老气横秋的样子,却终究改变不了年仅十四的事实。 “皇叔,太傅说朕今日的功课已经过关了,接下来该请皇叔考校武艺。朕久等皇叔不来,猜想你正在忙碌,便直接过来了。” 希飏坐在屏风后的椅子上,心想:你皇叔刚才的确在忙,上百亿的项目就这么被你给终止了! 这样急刹车,对男人不好! 啧啧,就宗政禹这种纯情自律的男人,勾他下凡可不容易。 这一次没得手,下一次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宗政禹喝了一口桌上的冷茶。 他常年体温极低,刚才被希飏弄得浑身燥热,在他运气走了一遍经络后,温度下去倒也挺快。 低头看了一眼,消下去了。 他无意识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请皇上移驾昆吾宫。” 说完站起,带着小皇帝往外走。 小皇帝走了几步,看了一眼太师椅那边,见几上有东西,问:“皇叔这边有人?” 希飏心一紧。 第47章 又觉得她占便宜了 她思想算开放且随性,不怕跟宗政禹发生关系,但不代表她愿意再被人捉一次奸! 如果小皇帝要过来,看见她坐在这里,就糟了! 所幸屏风后面并没有亮光,她刚刚是坐在椅子上的,此时往下面蹲了蹲。 她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没有。”宗政禹当然不知道这家伙在那边干什么,即便是面对小皇帝,他应得也是一如平常的冷漠。 心道:人是没有的,有狗! 一只属狐狸的犬! 他刚才竟然被她撩失控了,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溃不成军。 如果不是小皇帝过来,他能肯定,当时的情况水到渠成,自己一定会在那张椅子上办了她!奇快妏敩 小皇帝从不敢与宗政禹对视,对这位性情狠戾的摄政皇叔那叫一个又敬又怵。 既然宗政禹说没有,他哪怕心里有些怀疑,也没多问。 但他能够肯定:皇叔肯定说了谎! 两人出去了,希飏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虽说女人紧急刹车没有男人损伤大,但她可没有宗政禹那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消下去了。 加上差点被小皇帝逮个正着,她心里一直很紧张,动都不敢动。 现在一抹,满头的汗。 希飏把桌上宗政禹喝剩下的冷茶,也喝了一口下去,凉凉的茶水落肚,感觉没那么燥了。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又在殿内坐了一会儿,直到小禄子推门进来。 “希小姐,皇上和摄政王已经走远啦,咱们可以走了。” 希飏这才放心,指了指桌上,让小禄子帮忙抱了那木盒。 “走吧。” 小禄子不愧是在宫里做事的,完全没有好奇心,绝口不问发生了什么事,只管做事。 希飏走在前面,道:“这盒子太沉了,晚点咱们想想法子,换个轻便的。” 小禄子低头看了一眼,道:“这是小叶紫檀木盒。” 摄政王吩咐下去的,自然会用好东西来装。 希飏才不管什么小叶紫檀、大叶紫檀呢,她觉得无用的东西就是垃圾! 观赏价值在她这种极为现实的人眼里,几乎等于废物! “我搬不动,换掉!” 小禄子便没二话了:“是,奴才会选择适合希小姐的,换了它!” “上道!”希飏眉开眼笑:“以后有好事儿,我不会忘了你的!” 御药房。 希飏这人做事很投入,根据今天给希丞相诊脉的结果,很快进入新一轮的制药中。 她一旦投入工作,男人什么的就都被抛诸脑后了。 第四轮解药,正式投入实验。 结果是显著的,不管是配药成分、还是剂量,都已经接近了。 “五只全部都活了!”小贵子很欣喜。 但希飏检查了一遍,却是遗憾地道:“没啥卵用,都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可惜,在这落后的医疗技术时代,想要做实验得到准确数值,太难了! 无法精确到毫克的剂量,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 “问题不大!我再调整几轮,总能行。老鼠体积小,差一点点剂量都可能会死,对于成人就要好很多,八九不离十就行。” 希飏走到桌案前,推开草稿纸,开始新一轮的验算。她这些东西没人能看懂,写的全都是现代的化学式。 等她昏天暗地忙完,又是凌晨了。 以诚和采青劝说好几次,终于—— 寅时已过,希飏抬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脸上却是笑盈盈的:“开,第五次用药!” 这次把药喂下去,她便去房间里睡了。 她不眠不休废寝忘食,可两个贴身侍女也要休息啊。 一睡,辰时已过,希飏睁眼就是先去查看老鼠的情况。 轮着值班的小贵子也去睡了,负责看护的是小禄子,惊喜地道:“希小姐,五只都还活着!” 希飏给每一只做了检查,确定每一只生命力都还算顽强,终于面露满意的笑容,道:“希望很大,再观察观察。” 她去洗漱更衣,又吃了早膳。 有小禄子帮忙梳头,采青都忍不住笑了:“禄公公手艺这么好,让奴婢可怎么活?” 对小禄子,希飏是当真满意:“禄公公,回头我出宫了,跟摄政王说一说,把你给我带走得了!” 已经知道自己归属的小禄子腼腆地笑了笑:“奴才也愿意跟随希小姐。” 她跟其他贵人是不一样的,没有别的闺阁千金那样娇气,也没有宫里的主子的骄纵,对下人好,不会又打又骂的,谁不喜欢啊。 弄好自个儿后,希飏过来配药间这边,写了两个药方子,递给小禄子:“采青去给我抓两副药,记住,抓好药拿回来给我查验过没问题,你再去煎药。” 现在有自己人了,不用凡事亲力亲为。 一副药是给自己喝的,另一个自然是给宗政禹的。 等药的时间里,她取出金针。 “禄公公你守在门口别让人进来,以诚过来帮我。” 以诚是习武之人,认穴很准确。希飏脱去衣裳,她自己指挥,让以诚给自己扎针。 一开始,以诚还担心,怕弄疼了她。在希飏的鼓励下,好歹算成功了,正式落针基本不出差错。 希飏由衷称赞:“不错啊以诚,你还是有点天赋的。” 以诚笑道:“大概我们习武练出来的,认穴还算准确。” 希飏点点头,盯着大殿上头的房梁,道:“我得收几个学徒才行。” 单打独斗,在任何时候哪怕能赢,也不会长久的。 譬如她自己病了,医者不自医,到时候没个信得过的大夫,怎么办? 但问题又来了:“现在才开始收徒,等到徒弟学有所成,黄花菜又凉了!” 以诚是个性子耿直的,立即给了她提议:“小姐这套针术,我看跟普通大夫的不同,你为何不在已经学有所成的大夫中,找两个可靠的,传授他们不会的!” 希飏一愣,瞬间眼睛一亮! “就这么办!” 她很快,把目标定在了李太医那边。 太医世家,应该有很多医痴吧? 拔针后,药也熬好了。 希飏把自己的药服了,又去给宗政禹那份药放了自己的血,多熬煮了片刻。 又带着金针,来到了朔日宫。 今天,她要开始给宗政禹行针治疗。 他肯定会又觉得她占便宜了! 第48章 倒也不用脱光,留条裤子就行 朔日宫。 身为摄政王,宗政禹平时就很忙。大半时间待在宫里,偶尔得闲才会回王府。 春季事务本来就多,马上要开三年一轮的科举,朝廷事务繁忙。 早朝从金殿回来,他进了书房后,便没有出来。 希飏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过半。 让以诚在外面等候,她亲自端着托盘进去,放在几上,对着坐在书案后面头也不抬的男人喊了一句: “喝药了!” 连个拜礼都没有,那态度闲然自得,好似这是她自己家似的。 宗政禹抬眸扫了她一眼,终究是忍住了给她讲规矩的想法。 罢了,讲了她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浪费那个时间做甚? 希家这混女,也不像是能被道理说服的人! 把眼前这份奏折看完了,他才朝她走过去。 “喝完药,一会儿我给你上针术治疗。” 希飏看着他。 高大俊美的男人,一身玄色金边的贵气衣袍。皇家人举止优雅,而他本人又气势逼人,偌大的书房硬生生给他衬得逼仄。 果然是尊贵无比、高高在上! 不过,不仅仅是脸好看,整个人都很好看。 宗政禹哪能没发现她在看自己? 他斜睨了她一眼,没理会,转身走到几旁坐下,把药碗端起来。 从御药房端过来有一段距离,此时药温已经合适就口,他一口气把药给喝空了。 这份干脆利落,叫希飏没忍住挑了挑眉:“也不怕我给你下毒!” 宗政禹睨了她一眼,反问:“你会么?” 不等希飏回话,他冷哼一声,道:“本王活着、还是死了对你好处更多,你这小狐狸会拎不清?” “呵!”希飏那双圆润的猫眸一睁,低声失笑:“那你不怕我下毒控制你啊?” 宗政禹冷笑:“本王不介意让你陪葬的!” 希飏耸了耸肩。 还别说,这男人能够把持朝政,肯定是有本事的。不仅仅是靠杀伐果断震慑住下面的人,没有一定的智商,也根本玩不起朝堂权谋。 人家一眼把她给看穿了:她就是想要利用他、好在这帝京立足! 她一点儿也不隐藏自己的心思,笑嘻嘻地问:“不过……为什么一定要说是有好处我才愿意救你呢?说不定,是因为我爱慕你爱得死去活来?” 原主表白那件事,反正已经社死了,她脸皮够厚就行。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宗政禹! 果然,宗政禹想到她在春日宴上给自己表白的事,脸色顿时一黑。 想要掐死他的冲动,一点儿也不亚于被她强行扑倒扒光酱酱酿酿! 他冷哼道:“你以为本王会信?” 说来奇怪,她对他说“请摄政王原谅臣女胆子大,臣女倾慕摄政王已久,若摄政王有娶妃的打算,务必考虑我呀”,那时候,他感觉她眼里是真有那么点爱慕的。 可后来…… 从无妄山那时候起,他就感觉这希家嫡女不一样了? “不说这些了,赶紧过那边小榻上躺下,我要给你扎针了!”希飏还惦记着试验品小老鼠的死活,只想尽快完成工作回去。 谈笑吧,说说就行了,还是办正事要紧。 她站起来,从手腕上把针囊卸下——这是小禄子想办法给她弄来的,就跟现代的简易血压器一样扣在腕部,里面装着大小不等的金针,合上套在手腕上,方便随身携带。 不得不说,小禄子是个宝藏男孩! 她怎么跟宗政禹要人,他才会给呢? 希飏兀自走了几步,发现某人一动不动,不由一愣。 回过头来看他,她蹙眉道:“干嘛?要我八抬大轿把你抬过去?” “你比本王还能颐指气使!”宗政禹眸光不悦地看着她。 自从他摄政以来,从未有过被别人主导的经历,历来只有他指使别人! 可这女人,对他是一口一个呼喝,跟招呼小狗似的! 希飏检讨了一下自己的态度。 好像也是。 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哪里忍受得了现代医生的指挥?以她现在的身份,的确是她做错了。 但—— 她就是不改! 不但不改,她还走回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道:“大老爷们别这么矫情,我忙着呢!” 原主有练武,而希飏则是每天跟自己研究出来的药剂打交道,才穿过来没几天,手就不成样子了。 手背肌肤白皙、细腻、光滑,但掌心特别粗糙。 这一捉,宗政禹察觉到那干燥粗糙感,不由低头看了一眼,嘴里道:“别动手动脚的!” 他若不想,别说她这小身板能拽得动他,就是捉住他手腕都不可能。 然而,身子远比理智要反应更快一些,不但让她捉住了,还顺势便站起,跟着她的力道朝小榻那边走去。 嘴上说得强硬,实际上一点儿反抗都没有。 希飏把人拖到了小榻旁,双手捉住他的双臂,将人推着坐下,说话那是一点儿也不客气:“你别磨叽,给你弄完了我得回一趟丞相府,给祖父施针,我要让他早点清醒过来!” 宗政禹顺着她的推力,坐在了小榻上。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你打算从医,以后对每一个病人,都这么拉拉扯扯?” 希飏一愣:“宗政禹,我想不明白你。” 她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但也没打算跟,转头不看他,专注做自己手头上的事,又道:“我也不想明白你!我给你解毒,是履行我跟你的交易,你管我怎么给病人治病做什么?” 针囊放在旁边的高几上,一边做施针前的准备,她嘴里还能一心二用地道:“赶紧把衣裳脱了,倒也不用脱光,留条裤子就行。” 宗政禹:“……” 一说脱衣裳,他情不自禁想起在冰窟里,脱得裤子都不剩的场景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算得上是十分凌乱。 睡过,他给她帮过忙,昨日在这里还擦枪走火差点就…… 他面上从容,内心是复杂的。 这算什么? 身为男人,他是否应该给她名分? 但面对这么一个毫不知耻的女人,他又很愤怒。 瞧她此时此刻的样子,好像忘记了昨天发生了什么事,面对他这么个有过夫妻之实的男人,不但没有任何娇羞,甚至还比他还坦然! 他还没想完,希飏已经将金针选好、摆放整齐了。 回头一看,他竟然坐在小榻上发呆! 她脑海里立即想起来那些不配合的病人,瞬间恼火,破口就骂人:“宗政禹!我这是在给你治病救命,对你来说比对我重要多了,你自己能不能当回事儿、上点儿心!” 宗政禹一愣。 希飏本就不是一个温柔有耐心的人,捏着金针指着他:“怎么,这是等着我给你脱?” 第49章 只图身子 宗政禹:“……” 瞧,就这种女人,能娶? 脾气不好,一点儿礼仪没有,脸皮奇厚! 他张口问:“难不成,以后你遇上所有需要施针的病人,都会亲手扒对方的衣裳,无论男女?” 希飏不懂他为什么揪住这个问题不放,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 “宗政禹,我不跟你说什么医者眼里无男女之分,因为说了你也不会接受!” 一个古代男人,还在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说他没点大男子主义,都不可能! 但她不惯着! “我就问你,到底治不治!” 宗政禹抬眸,对上她的双眸。 她颇有但凡他说一个“不”字,她就能立刻走人的意思。 事实也是如此,宗政禹脾气差,希飏的脾气也不见得好,她又道:“如果你选择放弃治疗,那是你的事。我们说好的,你也不能反悔!” 他俩之间的第一个交易:她给他解毒,他放过追究她强了他的事! 答应的事总是要做到,但她也不会上赶着。总不能跪下大哭“求求你让我给你解毒吧”,是吧? 宗政禹与她对视半晌。 非常确定,昨日两人差点在这椅子上做到最后的事,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这个女人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声誉、贞洁,就算昨天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也许在她心里也会当做露水姻缘! 他心里不爽,但面上不显。 自暴自弃地想:既然她都不在乎,我何必替她着急! 当即把上衣脱下,稍微叠了一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再看希飏,见他这般听话,她是满意了。 酒精什么的,她要等稳定下来了再制作,金针暂时用高度烈酒泡过消毒。 待她转身的时候,男人已经只剩一条裤子,躺在小榻上了。 只不过—— 低压有点低。 大权在握、浸淫强权多年的男人,哪怕是光着身子躺在那里,也有一种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平日尚且不怒自威,此时明显内心不愉,那种杀气就更重。 但是!!! 希飏压根不在意。 杀气再重,只要不杀她就行,她还能欣赏欣赏他的腱子肉! 她看了一眼,目光在那健硕的胸肌上掠过,然后往腹肌方向看去。 有一说一,这男人练武,体格强健、身材挺棒的!那天扒他的时候就发现了,所以她才说自己不亏,睡到这种极品男色,她完全是占便宜。 在现代,找个这种品相的男模,得花多少钱呢?那些男模,都是健身房肌肉,但凡隔一周不练就没了,还没宗政禹这纯天然锻炼出来的好! “还不快些!”宗政禹觑了她一眼,感觉到她那欣赏的眼神,他多少有点不自在,反过来说她:“你不是赶时间么?” 不知道他抽什么风,希飏也没打算管。 遵循她一向的行医准则,她得把流程告知对方。于是,捏着金针说道:“开始扎针了,不适应的时候有一点点疼,你忍着点。” 宗政禹不吭声。 他不想跟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说话! 可是,当那粗糙的手指落在他心口的穴位上的时候,他的肌肤忍不住战栗! “你抖什么?” 察觉到他的紧张,希飏手一顿。 本来只是手指头按住了他的胸口,这一顿,直接整只手掌都按了上去! 如果不是自制力强悍,宗政禹差点就要跳起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道:“我没抖,你看错了。” 怀疑她是故意的,吃他豆腐、占他便宜。 这女人,当真好色! 如果希飏有读心术,大概会坦然承认:没错,我就是挺好美色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看美男不犯法对吧? 至于强迫美男犯不犯法…… 咳咳,还好是在古代! 不过希飏没有读心术,盯着他的胸口,她心想:如果没有这些鸡皮疙瘩,我他妈就信了他真没抖! “只要你不乱动就行,问题不大!” 她摸准了穴位,开始落针。 干活的时候,希飏特别正经。 她神情专注,哪怕面对上等男色,并且是她很爱的那种,也没有半点分心。 宗政禹盯着她的侧脸。 上次他就发现了,专心做事的希飏,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她姿容上乘,侧脸十分立体,又比从正面看还要更吸引他一些。 长长的羽睫,直到落针后才眨一眨,宛如蝶翼一般轻轻扑腾一下,却好像在他心弦之上拨弄一下! 第一针落下后,后面就没有那么尴尬了。 宗政禹看着看着,心里忍不住又把那问题拉了出来:他到底该不该给她名分? 他不喜欢她的言行举止,不喜欢她的品性。 但…… 姿色的确可以,身子嘛,胸长得挺好,横看成岭侧成峰,光是用眼睛看就能感觉到。 她腰肢极细,他双手交握都还有剩,也是他所喜欢的。 尤其是从后面看的时候,他是真…… 咳咳! 在冰窟的时候虽然屈辱,但后来他的身子也算是愉悦。 就好比此时,她的手指在他胸前肌肤游走的时候,他并不反感,反而他能感受到,内心是欢愉的。 可他也不能这般割裂,只图她的身子。 希丞相的孙女是足够做摄政王妃的,名声烂不是大问题,若他娶了她,谁也不敢议论什么。 可她这品行…… 头疼! 希飏当然不知道尊贵无比的摄政王,此时此刻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越想越离谱! 她很快在他心口上落了一个阵型,主要作用是护住心脉。 并且,给他解释:“你方才喝的药跟上次不同,等会儿我下针会激发毒性,为了避免毒性乱窜,我给你上了一个护心针阵。” “嗯。”宗政禹回过神来,目光重新拉到了她脸上。 希飏又道:“这百丈冰也是歹毒,存在于你的全身经络里。经络上的很多病痛,都不是服药能解决的。而普通的针术,也并不能驱散这些寒毒。” 她转头看向他的脸,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问:“你中毒多久了,总还记得吧?” 宗政禹并不讳疾忌医,沉声应道:“从本王开始摄政起发现的,具体什么时候中的毒,不曾知晓。” “噢……”希飏应了一声,不说话了。 这个“噢”,走得十分魔性! 第50章 五寸多 她嘲讽一笑,道:“所谓福兮祸之所伏,想要站在权利顶峰,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开始在他各处穴道下针。 “说得好像你很懂。”宗政禹盯着她的侧脸,突然很感兴趣:“你想到了什么,不如说说?” 希飏挑了挑眉,也不管自己说的话是多么大逆不道,脱口即出:“我大概猜想得到,这寒毒是谁给你下的了!九成九是老皇帝在临终的时候,不放心你,怕你夺走他儿子的江山,所以用这种毒来控制你!”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妄议先皇!”话是这么说,宗政禹的语气却并没有要降罪于她的意思。 甚至,隐约带了点默认的味儿。 希飏一挑眉,道:“我说对了呀?” 宗政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却说了句:“先皇驾崩的时候,不过二十七岁,只得一个皇嗣。” 正当希飏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的时候,他又来了一句:“二十七岁,并不老。” 希飏顿时一怔。 她回过味儿来了,不由噗呲一笑:“哦,原来摄政王还怕我说你老?” 他这是无意躺枪了嘛! 可她真没那意思,他却要对号入座,这就很逗了! 希飏说完,也不顾宗政禹阴沉的脸色,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宗政禹被她笑得脸上挂不住,怒道:“本王老么?” “是不老,二十四岁,还年轻得很咧!”希飏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手上又落下一根金针,又道:“但,那要看跟谁比。” 她一改方才那副专注严肃的模样,笑颜如花:“我今年十六!” 爽歪歪,她死的时候二十六,一下子回到十年前,重度青春,谁不爱呢? 宗政禹脸色更难看了,冰冷的眼眸死死盯着她,却没办法叫她改口。 事实如此,她豆蔻年华,而他却已经二十有四,过了生辰马上就二十五了! 希飏倒不至于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纠结不放,转而把话题拉回来,道:“你这八年陈毒,想要在很短的时间完全治愈,是不可能的。宗政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在激化了毒性的这段时间,寒毒将不会再挑时间、地点、场合,随时随地都可能发作!” 许是两人有过身子上的最亲密的关系,对她直呼自己名讳,宗政禹不以为忤,反而听得很顺耳。 或许,从那一日无妄山冰窟之后,他就很习惯她这个样子。 他说道:“待希丞相的病治愈了,你以后便跟在本王身边,一旦发作可即刻治疗。” 她毕竟是个未婚女娘,哪怕名声难听,也早就没了清白,一直跟在他身边,也还是不妥的。 所以,他又开始思忖:给她一个名分?一来,他们有过夫妻之实,这是他应该给的;二来,也算给希丞相一个交代。 可他还没想好—— “丑拒!” 希飏拒绝得飞快,并给出了理由:“任何时候你毒性发作了,我都可以立刻放下手里的事过来!你这寒毒只是让你痛苦,宛如冰封一样,会减短你的寿命,让你活不过三十岁,却不会让你马上死,只要我在帝京内,就来得及!我是要干我自己的事业的,可不能一直给你伴驾!” 开玩笑,她要收拾希家那群贪婪且恶毒的渣滓,为大哥二哥清出来一个好环境,也是为自己以后有个可靠的后背。 另外,还想独立门户,创业初期肯定是要付出很多时间和精力的,怎么可能一直守着他? 他是谁啊,她要守着他? 女人就该专心搞事业,男人只会影响拔刀速度! 真喜欢,勾勾缠缠睡一睡,占点便宜就行了。 被名分锁死? 她是拒绝的! 被她拒绝,宗政禹宛如被什么东西猛地在心里一锤似的,顿时塞的很! 他在思考给她名分,她倒是拒绝得很快! 被她气笑了,他冷声道:“随你!” 这该死的女人,他为什么要管她的名分? 不娶、死也不娶! 气氛是僵硬的,但她的手一直在他周身的穴道上摸索、按压、扎针,那感觉却也是无法忽视。 那粗糙的触感,让宗政禹眉心紧蹙。奇快妏敩 但那温暖的体温,却让他感觉很舒服。 他的身子常年都宛如在冰窖里一样,夏日还好,冬天极为难受。 “感觉怎么样?”希飏一边扎针,一边问。 宗政禹面无表情,眉头却微微拧起,道:“汤药是不是起作用了?好像有点冷,又有点热。” 一如她所言,药性激化了毒性,随着她的金针一根根落下,他忽而冷、忽而热。 看在他说完的时候,他牙齿开始打颤,哪怕用强大的自制力压抑,也无济于事。 希飏捏住他的手腕诊脉,放下后道:“正常的,这事儿无可避免,你只能忍。” 宗政禹都忍这么多年了,对这种寒冷很熟悉。 可没多会儿,开始热了,又让他鼻尖都在冒汗。 希飏在他周身穴道落了针,结束后,回头一看他在冒汗,便拿出帕子,顺手给他擦了擦。 她本是顺手的动作,当医生的,感情可以大条,但细节都是到位的。 他是她的病人,给他擦擦汗什么的,照顾一下,无可厚非。 可她这动作,却让宗政禹一愣,一双冷眸瞪向她。 “干嘛?”希飏发觉他目光不善,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古代男女大防下不该做的事,不由干笑:“身为皇家子嗣,哪一个身边不是仆佣成群,从小就有人贴身伺候的。你不会不习惯吧?” 宗政禹撇开眸光,并不吭声。 十岁开始,他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身子,哪怕是小太监。 后来接了摄政的位置,常年被百丈冰侵蚀,浑身都是冰冷的,更不愿意让人触碰。 朔日宫、摄政王府的人都知道,摄政王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不管是宫女、侍女,还是内侍、小厮。 可这希家的嫡女,竟然把这事做得如此顺手! 想想,他不说点什么又不甘心,便怼了一句:“难道你很习惯伺候男人?” 这话,希飏就不爱听了。 她一个不爽,倏地一针扎在了他大腿上! 宗政禹吃痛,瞪她:“希阳,你故意的!” 希飏坦然承认:“没错,我就是故意的。你给我说说,我怎么习惯伺候男人了?老娘想让男人伺候我都来不及了!要不是秉承着对病人负责的心态,你以为我稀得理你?” 她捏着另一根金针指向他:“你跟我道歉,不然一会儿我这根针不知道扎哪儿去了,说不定就扎错了位置,让你一辈子不举!可惜你的五寸多,就形同虚设了!” 第51章 身子不知道多诚实 宗政禹窒息。 前面那些话很正常,的确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可后面的…… 五寸多!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心里又不得劲儿了:“你见过很多吗?一眼就能看出来长度!” “是见过很多啊!”希飏咧嘴一笑,道:“解剖的见过不少,临床上研究过男科,一眼看穿尺寸!” 正常学医的,也不至于有她这见地。 要命的是她是特工军团的,别的还真不多,就那条嘢多! 宗政禹不问,不得劲儿。 问了,更不得劲儿了! 他又不明白,这种不得劲儿,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奇快妏敩 希飏并没让他转移话题:“你方才胡说八道的,赶紧给我道歉。要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十八厘米,该扎就扎!biu的一声,跟气球一样破了!” 宗政禹听不懂她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什么是十八厘米,什么是气球…… 道歉这种事,他更是从未做过。 他想了想,道:“是本王不该臆测你,虽然你的确不成体统!” 算是矮了身段,但这话说的依旧高高在上。 希飏还没接受呢,他又来一句:“以后不准再……咳咳,再钻研男人那玩意儿!” 说得有点磕磕巴巴,但不妨碍希飏的理解。 她眨了眨眼,下意识问:“不准?敢问摄政王,你凭什么不准?” 宗政禹气息一窒,但还是强势开口:“本王不允许,你便不能,还需要凭什么?” 他眸光凛冽地瞪视着她,道:“希飏,本王手里拥有的权势,不但能要你的命,还能让整个希家覆灭,你不会不清楚吧?” 多余说这些,还是因为他认为:这个女人,有时候精明得要命,有时候脑子又不太好使! “哦。”希飏却不以为然,下巴一扬,道:“所以,摄政王打算要为我们希家陪葬?你以什么身份?有实无名的希家女婿?” 她要是不提“有实无名”,宗政禹还没什么。 提了,他脸色顿时黑下来,冷冷地道:“你该不会不知道,本王不娶你,也不会有任何男人敢娶你吧?” 摄政王碰过的女人,只要他不允许,哪怕他不要了,别人也不能觊觎!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希飏张口,差点就要说出“萧谦还等着我回心转意呢”。 但转念一想,犯不上! 一来,她跟宗政禹斗嘴,不关萧谦的事,没必要把他扯进来,说不定一个惹毛了宗政禹,连累他,人情还得算她头上; 第二嘛,最主要她也不想跟萧谦有什么,这个人在她这里,最好是不存在,提一嘴都不行,免得以后给自己惹麻烦! 这么一想,她嘿嘿一笑,道:“改天啊,我还真找一个给你瞧瞧!” “希、阳!”宗政禹气息一沉:“本王看你是真的想死!” 但狠话刚放出去,大腿上又是一痛,让他的脾气上来了却下不去! 原来,希飏把刚才乱扎的那根给拔了,轻轻微微一点痛,不严重。 但,极伤自尊! 他被架在了半空,怒火更盛了:“你拔针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 希飏唇角邪气地一勾,心道:跟我玩儿权势压人?扎不死你! 她幽幽说道:“良心建议,在一个有真才实干的大夫面前,摄政王最好收敛一下你的王威,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别人给你种下什么毒根、能想出什么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尤其是,她这种给他解毒治病的人! 说着,她冲他粲然一笑:“别忘了,你喝着我的药、身上扎的是我的针。就算你可以要我的命,可我若让你落个半死、或者残废,我死了以后你挫骨扬灰都找不着我出气,你这余生也许都会分、外、想、念、我、的!” 宗政禹仰躺着,一眼看到她那嚣张的虎牙。 邪气一笑,圆润的猫眸十分可爱,但那虎牙却在警告他:我也不是吃素的! “你很好!”这么多年,宗政禹就没被这么威胁过! 可希飏又道:“你也别想着,等解完毒之后就把我干掉什么的,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 宗政禹气息一窒,哼笑道:“到底是你先落个半死,还是本王,让我们拭目以待!” 瞧,刚刚说她脑子不好使,现在她的脑子又非常好用了! 当真是她自己说的:她想懂规矩的时候,就会懂;她不想的时候,就不懂! 极度任性、轻狂;可她也非常清醒、现实! “还有精神在这里威胁我,证明这毒折腾你还不够狠啊!” 说话间,希飏已经把所有金针都落下了。 她懒得跟他斗嘴,直接动手,轻轻拂过某个危险地带! 嘴上口口声声要她死,身子还不知道多诚实呢! 宗政禹身子猛地一紧,脸色瞬间涨红了:“希阳,你能不能要点脸!” 这个女人无耻下流,当真叫人恨得牙根痒,想跳起来拍死她。但身上到处扎了针,他还不能起来。 “我是不要脸,但摄政王你可以要啊,有本事我动手了,你那儿别动啊!”希飏耸了耸肩,转头走到一旁的桌子旁,拿出小册子开始给他写病历。 虽说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宗政禹对这个女人的胆大妄为、无耻不要脸、没心没肺,已经印象深刻。 但随着新一轮的冰火两重天,他没法分心跟她斗,全身心抵抗这种折磨。 希飏做好了病历之后,过来给他诊脉一下,然后拿着炭笔飞快书写。 宗政禹分心看了一眼,见她能够站在一旁奋笔疾书,不由诧异:“你用什么写字?” “哦。”希飏把竹管做成的炭笔伸到他眼前,并不吝啬地解释:“就是一个不用等墨迹干透,临时做草稿用的炭笔。待我有空了,再想办法做点铅笔来用。这玩意儿写出来的字虽然不好保存,但应付平时速记是很行的。” 宗政禹没说话,冷眸微微眯起,盯着她若有所思。 希飏知道自己的不同,迟早是会藏不住的,也没想藏。 反正这身体很契合,打死他们也查不到她到底打哪儿来的! 现代带来的东西,就当是她奇思妙想得了。 她要转身,打算不浪费时间,赶紧做给希丞相解毒的方案。 不想,他突然一拽她的衣裳。 她是站着,而他则是躺着,如此伸手一拽,竟无意中拽松了她的腰带。 一枚玉佩掉落在小榻上! 第52章 好色之徒,还敢在这儿撩拨他! 宗政禹眯起眼眸,看向那块伤成的羊脂玉。 玄周王朝,时人喜好婚嫁定亲之时,男女双方互赠信物,达官贵人们尤其喜欢同一块玉做成两半,表示天定姻缘、缺一不可。 这块月牙形的玉佩,一般是送给女方的。 不等希飏反应,他已经把玉佩拿在手中。 “喂,你胳膊上还扎着针呢,乱动什么?一会儿毒素流窜跑位,找条狼犬去追都追不上的好吗!” 希飏见他拿了萧谦硬塞来的玉佩审视着,唇角撇了撇。 这烫手山芋的破玩意儿她是不想要,但那不是还得还给萧谦么? 宗政禹审视着这块月牙上头刻着的字,冷不丁问:“这是萧谦送你的定亲信物?” 不用怀疑,正面刻着萧谦的表字:守和。而反面,则是刻着一个阳字! 还没等她回答,他的气息便沉了下来! 希飏不知道他抽什么风,把玉佩抢了回来,重新把腰带整理好,道:“这不是很明显么,还用问?” 宗政禹即便是仰视着她,那气势却依旧深沉,语气也有些阴森:“都退婚了,还留着信物,这是明媒正娶你嫌弃,想要私定终身?” 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希飏一脸的匪夷所思看着他,问:“宗政禹,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脑子有问题,我怎么没法理解你的意思呢?” “所以,是没退婚?” 宗政禹的眼神越来越可怕,颇有如果她敢说“是”,他就能立刻动手掐死她的感觉! 没退婚的女人,还敢在这儿撩拨他! “退了!”关于这个,希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毫不在意地道:“就我这名声去了萧家……你也不想想,定北侯府难道是什么开善堂的么,萧侯爷的夫人、那萧谦的亲娘是个什么角色,我还能不知道?又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萧谦想娶希阳,但萧家对希阳是不满意的。 他那个妈嘴上没说,但嫌弃都写在眼睛里,原主其实也不想嫁,只不过碍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法反抗罢了。 宗政禹还是紧紧抓住自己认定的重点:“既是退了婚,为何还留着定亲信物?” 希飏耸肩:“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萧世子被驴踢了?” 如此一说,宗政禹便明白了,道:“把玉佩给本王,让闻沙亲自送回萧谦手里去!” 希飏一愣。 宗政禹虎目一睁:“怎么,舍不得?” 岂料,希飏下一瞬便是猫眸一亮,迅速把玉佩拿了出来塞他手里:“大恩不言谢,下次给你扎针的时候我轻点儿!” 硬塞去给萧谦的话,还得专门去找他,到时候难免又惹来一些麻烦。 谁不怕摄政王? 但凡萧谦够胆,对于“抢”了自己未婚妻的男人,怕是要往死里打。 可对象是宗政禹,他敢吗? 所以,宗政禹让闻沙亲自去送,那可真是太省事了! 见她毫不留恋,宗政禹脸色稍霁,问:“定北侯已经同意退婚,萧谦不愿意?” “你问我,我问谁?”希飏坚决不会说:那大冤种想要把绿帽子接过去扣脑袋上! 虽然这么说,显得她对爱慕者有点无情。 但—— 这不是能同情的关系! 自古以来,人与人的纠纷除了利益,便是感情。 但凡给萧谦半点好脸色,让他以为还有希望,他肯定会死死巴住。 那她怎么弄? 又不是圣母,哪来那么多成全、同情、可怜? 宗政禹盯着她的眉眼看了一会儿,终究是没再多问。 这般没心没肺的女人,也不像是能喜欢萧谦的样子。 然后问题又来了—— 春日宴上,她对他表白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那时候看,似乎还能看到她眼里确实有几分爱慕;可从冰窟那天开始,非要说她对他有眼馋,也是对他的身子多过于他的脸! 哼,好色之徒! 小半个时辰过去,希飏给宗政禹拔了针。 她在一旁收拾银针,男人则是坐起来穿衣裳。 美男仪态优雅,说不出来的好看! 希飏瞄了一眼,就被他发现了。 他加快了动作,迅速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冷声道:“非礼勿视,希丞相总不至于没教过你?” “没教过啊!”希丞相确实没教过她,希飏理直气壮地道:“我只知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宗政禹一窒。 为她不要脸皮,也忍不住去想“美”这个字,意思是在她眼里,他是赏心悦目? 自己的皮相如何,他是清楚的,但没人敢跟他说。 并且,对男人而言,长得好看并不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 希飏哪里会知道,这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内心戏这么足,她收拾好了东西,便道:“成了,我要准备出宫去给祖父施针了!一会儿,我让禄公公把药送过来给你服用。” 说完就走,是真一点儿礼数都没有! 宗政禹脑子里没来由浮现一句:真是薄情! 他扬声喊:“闻沙!” 闻沙迅速进来,就见自家王爷朝他扔来一件东西。 “把这个东西亲手交到萧谦手上,让他明白应当怎么做。” “?”闻沙纳闷地看着刚刚接过来玉佩,疑问瞬间得到解答:“定亲玉佩?莫不是乍然退婚,萧世子还余情未了?” 宗政禹本想往外走,闻言一顿,摘取了重点:“余情、未了?” 闻沙答道:“王爷不是担心定北侯会为难希家么?这两日属下专门命人去查过,方知希小姐与萧世子也称得上青梅竹马。希小姐幼时聪明伶俐,颇得希丞相喜爱,但凡有空便亲自带着教写字。又怕唯一的嫡孙女太弱,于是便请人教希小姐骑射。最后,是萧世子自告奋勇。” 越听,宗政禹脸色越差。 但他很快择出来一个点:“希阳原本不是现在这样?” 闻沙答道:“确切说,希小姐十岁以前,名声一直是很好的。据说是十岁的时候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突然性情大变。之后便混成了传说中的第一女纨绔了!” 宗政禹沉默。 良久,才道:“查一下,到底是什么事。” 他所说的“现在这样”,跟闻沙理解的不同。 自己所见的希飏虽然也是个混账玩意儿,但…… 跟那个对他表白的,好像是两个人似的! 这其中,是有什么缘故么? 且说,希飏交代小禄子亲自盯着宗政禹的药后,便回了丞相府。 第53章 王爷,你不嘴硬会死么 听说希飏回来,白旭便出来相迎。 “希小姐回来了。” “嗯,昨天我走后,府里可有什么动静?” 希飏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白旭虽然只是个千户,职位不高,但是羽林卫的千户,不是屯营里的千户能比的。 别的不说,能进羽林卫的首要条件——长得好看、身姿挺拔匀称! 没有太高的也没有太矮的,长得不能丑,家世还必须是清清白白,往上查五代、经过严格审核,才能编选进羽林卫。 白旭个头很高,身材是那种纯正武人,饶是希飏身形高挑,在他面前依旧矮了一个头。 即便是一身甲衣,那鼓鼓囊囊的肌肉依然是藏不住的。 妥妥的白面猛男! 他应道:“并未有太大动静,不过希二爷昨夜和今晨都过来一次,要求进去侍奉希丞相的病床。白某都给挡回去了。” 希飏眉尖儿一扬,笑了笑,道:“我不在的时候,尽管拦得死死的。若我在的时候,倒是可以漏一点儿缝隙给他们。做人做事也不能卡太死,完全不给一点机会,别人怎么干坏事呢。白千户,你说对吧?” 她虽然在笑,但那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希小姐言之有理,白某知道怎么做了。”白旭从前见过几次这位希家嫡出唯一的女娘,传说中的帝京第一混女,平时惹猫逗狗、人憎狗嫌。 可此时接触,并不觉得她身上有任何纨绔的影子。 她姿容在帝京贵女中算上上乘,不是艳丽那一款,而是灵动的。笑起来的时候一双圆润眼眸像猫一样,特别俏。 从她眼神看,也很清正,举手投足潇洒,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偶尔会隐隐给人一些压迫感。 能让摄政王愿意给她一百个羽林卫的人,果然不凡! “有劳白千户!” 希飏迈步进入门槛,听到声音希维也出来了。 她迎面便跟他说:“二哥,把李太医请过来吧。” 希维点点头,马上转头去了。 进得房内,希飏先给希丞相诊脉,然后让采青给自己掌灯,翻看了希丞相的眼皮,趁着没有别人的时候,又检查了希丞相身上的各处。 采青不解地问:“小姐,你这是……” 她是大户人家培养的家生子,对于一姑娘家掀人衣裳,自然是不认同的。 可知道自己的新主子与众不同,也没阻止。 “看病,光是看个脸远远不够。”希飏说道:“观察仔细一些,万一趁我不在的时候,有人偷了缝隙对祖父做了什么手脚,早发现早好。” 采青点点头:“小姐聪慧。” 不但聪慧,也着实不讲规矩。 不多时,李太医来了。 希飏与他说了明日早晨要给希丞相行针的事,知道古代人迂腐,肯定要跟她说什么男女有别,她干脆把自己画出来的图递给李太医。 “李太医请过目,若无问题,明日行针,便请您出手,我在一旁打下手即可。” 李太医拿过那几张图,认真看起来。 越看到后面,面容上的震惊越发明显! “希小姐,这都是你自创的针法?” 希飏本想摇头的,但想了想,又点了点头:“算是吧。” 现代医疗巴不得发扬光大,能够救治更多人,她的家族传承不介意教给别人。 单纯因为不好对这时代的人解释,当她是自创的吧。 李太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希小姐,你就这么把手札给老朽看,就不担心老朽偷师么?” 到了他这水平,一旦得到这些手札,不用人教,很快就能偷过去了! 不想,希飏却摆摆手,满脸的无所谓:“我便是专门想让李太医学这针术,不仅是请李太医学,甚至还想从你们李家收上几个徒弟。不知他们是否看得起我,毕竟我年岁尚小,别人可能对我不服气。” 越听,李太医越震惊。 他又问了一遍:“你这针术精妙,老朽活到这把年纪,见所未见。这……你不但要教给我,还要教给我李家子弟?” “你没听错。”希飏好笑地道:“希望李太医能帮我筛选,最好挑出两男两女,针术天赋好一点的。” 李太医是不能理解:“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希小姐掌握了上乘技艺,若你独有,想要成为人上人指日可待!” “我乃丞相唯一嫡孙女,这还不算人上人?”希飏不以为然地道:“可李太医你看着偌大的希家,有几个人把我放在眼里?相反,若他们谋害我,连个给我救命的人都没有!” 她微微一笑,道:“不如把目光放长远一点,胸襟宽广一点,你我互通有无,我把我所掌握的技能教会了你,以后需要救命的时候,不就有人救我了么?” 第54章 你不疼吗 然而,以诚的动作还是太晚了,希飏刚听到她说话,已经感觉脚上一痛。 低头看去,竟然是个捕鼠夹! “艹!”希飏痛得没忍住飚粗话。 因为在拐角处,从这边走过去是视线盲区,以诚又是走在她身后的,发觉有问题,还是太晚了。 采青连忙把希飏扶住,担忧地道:“小姐,你先别动,让以诚给你弄开。” 这边要解开捕鼠夹的机关,那边,以真突然觉察到一旁的树枝晃动,大吼一声:“别跑!” 她追了过去! 以诚见采青和采蕊要扶着希飏走,她干脆上前,一把将希飏来了个公主抱! 希飏:“???” 女友力爆棚啊这是,弄得她都不记得脚痛了。 论找武婢的重要性! 以诚把希飏放在栏杆上让她坐下,蹲在她面前。 “小姐你忍着点儿。” “弄吧,反正都是要弄一把的。” 希飏看着以诚把捕鼠夹的机关给拆了,将那锈迹斑斑的铁器取了下来。 采青给希飏把鞋袜褪了,看到上面的血迹,不由抽了一口气:“哎呀,伤着了!” 希飏淡定如斯:“没事,一会儿我弄点药,这点伤养几日就好。” 就是不方便走路了。 采蕊拧眉问:“小姐你不疼吗?怎么看起来还跟没事儿人似的?” “我又不是铁打的,当然疼!”希飏尽管疼得够呛,脸上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难道我鬼哭狼嚎,这就能不疼了?一会儿敷点药,缠个绷带就好了,不用大惊小怪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难怪可以捕猎啊,隔着鞋袜夹的呢,那血口子还是挺明显的。奇快妏敩 没伤着骨头,是皮外伤,的确疼得够呛。 但她能忍。 重点是:“我们先去前院,等以真把人抓过来!伤了我,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几个婢女看着,都对这新主子心生佩服。 所以说,她能在摄政王那里嚣张,不是没有理由的。 前院,李太医都已经来了,余氏和希维也在等着。 谁知道,他们等来的是被以诚抱着进来的希飏! 第55章 宗政禹:她又怎么了? 被扔在门外的希芸,想要爬起来,却撕裂了伤口,疼得大哭。 “祖母!阳姐儿欺人太甚!” 希锦朗心疼自己的女儿,也跟着怒骂:“阳姐儿,你太过分了!” 三婶更是冲出来,抱住了希芸,母女俩哭成一团。 他们想要把希芸带回去,但是白旭领着羽林卫,完全是站在希飏那边的,根本不可能允许希芸进去。 希飏被以诚抱着,从里面出来。 看到把事情弄这么大、这么难看,希老夫人脸色那叫一个乌云密布! “阳姐儿,你不把希家闹个鸡犬不宁心里不舒坦是吗?就不能有一天安生日子!” 面对这样的苛责,希飏完全不往心里去。奇快妏敩 她这人有个优点,别人骂她、她是不会难受的,不管骂的多难听。 她一贯喜欢挂在嘴边的是:开玩笑,你骂我应当是你难受,怎么能是我难受呢? 但,不难受,不代表她会记仇! 并且,正常来说,有仇当场就报了! 所以,希老夫人编排她,她立刻怼了回去:“老太太,你这坏习惯真的应该改改。怎么能一出事就是我闹,您眼睛要是不好使可以跟我说,我希飏、十项全能大夫是也!看眼科我也行的!” 她是懂阴阳人的,就只差说“你眼瞎”了! 希老夫人气得直捂心口。 面对有重重保护的希飏,她也没法动手,眼瞧着余氏从里面走出来,她狠狠一巴掌,冲余氏脸上打过去,怒斥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逆女!” 余氏什么事都还不清楚呢,一巴掌扇过来,还没站稳的身子更是晃了晃。 希维跟在余氏后面,看见母亲挨打,连忙扶住余氏,怒道:“祖母!打人也要有个理由,我母亲连句话都没说,大家都看到的,哪怕您是长辈,又岂能如此不讲理!” “她没有错么?”希老夫人面容几近狰狞,指着希飏说道:“我希家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出了这么个不敬尊长、忤逆长辈的逆孙,闹得家宅不宁!” 不孝就是个屎盆子,扣了下来。 八卦是人的天性,围观的人不明真相、未知全貌,却开始指指点点。 “都说希家这位嫡女混账,没想到混账到这份上!” “是啊,婚前失贞让定北侯府蒙羞便罢了,退婚后也不知道埋起头来做人,反而一天天闹不清净!” “谁家出了这样一个嫡小姐,长辈能不被气死?” 知道全程发生了什么事的白旭,听到这里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站出来说道:“尔等未知真相,休得胡言!” 高大威猛、气势凛冽的羽林卫千户,往前那么一站,那些碎嘴子的人便不敢吱声了。 白旭又转头,朝希老夫人看去,道:“丞相夫人,就算是事情扯上了公堂,也是要原告与被告各自陈词的,您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岂可立即便指责是希小姐错、是大夫人错?” 按他的身份,指责诰命在身的丞相夫人,也是过了。 但他实在见不得希老夫人这般无理! 而这番话也的确站在了理字上,有人顺着他的思路开始议论: “说的也是,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阳小姐怎么需要人抱着,脚不能沾地儿吗?”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阳小姐把芸小姐扔出门外?” “咦,你们忘了吗?先前芸小姐算计阳小姐,在无妄山行宫被摄政王的人杖刑三十,据说希家的家规,同室操戈者杖责三十、逐出门墙啊!当时希家的芸小姐被打成重伤,带回来没赶被赶出去,如今伤好后,这是赖着不走吧?” “依我看,一次算计,说不定就有第二次。泥塑的菩萨都有三分脾气,谁能忍啊?” 世上,也不全然都是糊涂之人。 众人一听,倒是想起来那回事了。 但这些话,都是希老夫人不爱听的,她大喝道:“这是我们希家的家务事,跟希家无关的人,你们不要在这里大放厥词!” 不管羽林卫的人地位是高是低,正常人都不敢得罪羽林卫,她也不例外。 可这话明明是在指桑骂槐,说羽林卫的人插手希家家务事,这是大忌,让白旭脸色微变。 白旭还想要说话,希飏一抬手阻止了他,抢先开口:“希芸,你若不出手恶心我,兴许我还能容你留在丞相府混日子。可你偏偏不缩起脑袋来当阴沟里的臭老鼠,非要在我面前蹦跶,你真当我是吃素的!” 她朝以真看了一眼。 以真意会过来,将芳儿推了出来! 希飏看向希老夫人,道:“老太太,白千户有句话说的对,哪怕是上了公堂,总也要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才能分个孰是孰非。你不愿意给我说话的机会,也没关系,我自己争取!” 她面容冷静,气势却是沉冷,指着芳儿道:“说出实话,便可饶你不死。我也可以给你保证,希芸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了,没法对你做什么。你若不肯说,那便把你发卖到勾栏院里去!” 芳儿是个身份卑贱的丫鬟,不代表她愚蠢。 对比之下,她一边哭一边道:“呜呜……是我们小姐想要报复阳小姐,让奴婢在阳小姐去往前院的时候,在阳小姐必经之路上放了捕鼠夹,害得阳小姐的脚被夹伤!” 众人:“……” 破案了! 方才什么事都不知道却嘴贱乱说的人,顿时脸都被打肿了! 希老夫人也感觉脸疼! 她怒道:“这件事是芸姐儿做的不对,但你们是姐妹,为何不能好好相处!” “为何不能好好相处?”希飏冷笑,看向希老夫人,道:“难道不该问您吗?您身为祖母,纵容一个庶出的孙女、一次又一次谋害嫡亲的孙女,一旦出点什么事,还没问清楚前因后果呢,你便先给嫡女定了罪!这到底是心偏到喜马拉雅山去了,还是脑子里进了整个太平洋的水?” 她指了指被按在地上哭的希芸,道:“谁是你亲生的孙女,你不明白就算了。身为丞相夫人,一品诰命!你连对错是非都分不清楚,我若是祖父,第一个便要休了你这糊涂妻!” 别说围观群众了,就是白旭听了,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当众声讨祖母,她是一点儿也不怕千夫所指! 还敢说要丞相休妻? 第56章 宗政禹这存在感,刷得有点密集 最生气的人,莫过于希老夫人了! 她怒不可遏地往前走了一步,怒道:“你这个逆女,谁给你的资格说这样的话!别说希家轮不到你当家做主,即便是你当家,你有什么资格说要相爷休了我!” “说来说去就是逆女逆女的,有没有点新鲜的啊,老太太。”希飏哪怕被以诚抱着,也丝毫不减她的气场。 既然头都剃一半了,当然要把剩下的一半剃完。 她轻蔑地看着希老夫人,道:“今日,我希飏,便把话撂在这里。她希芸上一次残害姐妹,企图害死我……” 实际上,原主已经死了,希芸身上已经背负了一条命! 而她希飏,也因此开局便把宗政禹给得罪了,未婚失贞,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无论如何,希飏都是要弄死希芸的,只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弄罢了! 纵容希芸还活着,无非是因为她最近太忙了,顾不上这么多细枝末节的事。 她指了指自己的脚,接下去道:“今日又手脚不干净,做这种小偷小摸的事!” 旋即,她幽幽问道:“您是想祖父醒来后,亲自来处理这件事;还是希望我告到官府,把家事放到外头,让青天大老爷为我做主、让玄周王朝的律法给我一个公道?只要祖母选一条,我都可以接受的!” 她甚至不提摄政王。 宗政禹是金大腿没错,她肯定是要逮住他薅羊毛的。 但,外人不知她想要的是搞事业,只会当她是出卖身子、攀龙附凤。 她不介意别人说什么难听话,但恶心到了,不记仇、不反击是不可能。 芳儿招供,希芸害希飏是铁一般的事实! 希锦朗的脸色极度难看,道:“阳姐儿,你一定要逼死芸姐儿才甘心是吗?” “笑话!”希飏冷嗤一声,道:“三叔,你这到底是不长脑子啊,还是长了一个名叫道德绑架的脑子?你家希芸差点害死我,那是天经地义,我要求她为此付出代价,就是逼她去死?三叔啊三叔,你的脸呢!” 希锦朗气息一窒。 希飏又看向希老夫人,道:“老太太,到这时候,你还要宠着谋害嫡姐的罪犯吗!” 第57章 宗政禹,你心疼我就直说啊 没想到老爷子一开口竟然不是问发生了什么事,不是想掌握自己昏迷之后的一切,而是…… 看到孙女的包得像粽子的脚? 不愧是一朝丞相,在这种情境里,竟然还能第一眼看出她的脚有问题! 希飏一愣,应道:“跟他们起了一点纠葛,比起祖父的事,不算什么。” 她也开始相信:希丞相对这个孙女,的确是挺看重的! 李太医私以为,自己是个外人,接下来的事不便参与,便道:“相爷醒了就好。您大概有许多话要与几位说,下官且在外头候着,有事您只管唤我。” 希道清道:“多谢李太医为老夫奔忙。” 李太医出去后,余氏和希飏,也都让身边的人退下了,屋内只剩下祖孙三代四人。 希维给祖父背后垫高,好让他更好说话一些。 希道清一看,自己子孙众多,却只有长房的几人在。 不至于他病了这一场,希家就人丁凋零了,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而希飏,不喜欢拐弯抹角、拖泥带水,她直言道:“祖父,别的细枝末节先不管,我只想知道,祖父知道自己中毒了么?知道是谁对你下毒的么?” 余氏和希维都没忍住看向希飏。 好家伙,这也太直接了! 不过,这性子是真好啊! 希道清也是一愣,与希飏对视了一会儿,感慨地道:“阳姐儿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你本该如此的!这些年啊不听话,可真是魔怔了!” 从这话听得出来,虽说这些年希阳魔怔了,但老爷子并没有放弃她! 希飏顿时心生好感,冲他一笑道:“祖父放心,以后孙女儿不会再混账了。希家门楣,必须有人撑起来!先辈已老、吾辈自强!” 后面这一句,说得希道清动容,希维更是感觉到热血沸腾! “唉!”希道清叹息一声,道:“你们也都知道,如今的希家看着金玉其表、实则败絮其中。我这一病,少不得是家中出了败类所致!” 他这么说,还算是比较委婉的了。 人年纪大了,难免有些感慨命运。 可希飏并不给他消沉的时间,直接道:“祖父莫要如此悲观,有病治病、有虫杀虫!别忘了,还有我等——我大哥、二哥,都承担得起希家的未来!” 希维:“……” 被自家妹妹一说,突然感觉自己好了不起肿么肥四? 他家阳妹真会说话啊,仅仅是这么三言两语,就能撩动激情澎湃。并且,把祖父拉到了与自己同一立场上。 不行,以后谁跟他阳妹作对,他就跟谁敌! “也是。”希道清缓了一口气,道:“阳姐儿都能突然懂事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从这一句话,希飏也看出来了,这位老爷子对原主,是真的偏爱。 难怪会让其他房都对长房不服气了! 这世间的纷争,大多数都是为了争夺资源。 无论是财富,还是感情,都是资源。 希道清又道:“你们且说说看,老夫晕过去后,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后面发生的事不少,但希维还是挑拣最愤怒的一件先说:“他三房欺人太甚,竟然算计阳妹……” 听说自己的嫡孙女阴差阳错,竟然失身于摄政王,希道清眼神倏地变了。 他不会忘记,春日宴上希阳对摄政王表白爱慕心迹,当时宗政禹的脸上已经很不好看,但还是给丞相府留了一点面子。 后来—— 宗政禹命人召他过去相见,一开口便是:【希丞相,限你一个月内给令孙女订亲,否则,本王亲自动手,大概不会是你愿意看见的结果!】 他们希家门槛算高,但架不住希阳的名声太差,还给摄政王表白过,这个节骨眼上谁敢站出来娶? 也就是萧家那小子不嫌弃,看着他也的确是真心相待,确实是喜欢希阳,希道清才勉强同意这门婚事。 可这…… 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三房……”希道清狠狠咬牙,隐忍着怒气,道:“都是你祖母给惯坏了!” 希飏挑眉。 从这一句,可以听出来,丞相夫妻的感情,并没有多好! 说不定,便是在子女教育上出现了分歧,导致夫妻失和? 不过,这只是希飏的猜想。 她当然要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啦,直接说道:“同室操戈,杖责三十、逐出门墙。孙女儿越俎代庖替您执掌家规,方才将希芸给赶了出去,为此得罪死了祖母。我观方才祖母那眼神,简直是恨不能吃了我。祖父,您以后可要护着我呢!” 不棒打落水狗,她都对不起死去的希阳! 想要肃清希家内乱,救治希丞相是第一条;让希丞相压制住混乱之源头——丞相夫人,便是第二条! 也不是说那位祖母生来就是多恶毒,但她对长房的敌意简直是莫名其妙! 明明长房嫡子、儿媳都很孝顺,而嫡长孙、嫡孙女,还有希维这个排行第五的嫡孙,也都很优秀。 搞不明白,为什么不宠优秀的人,要去疼爱那些草包? 脑袋被门挤了? 还是生来便是扶贫精英? 对比起来,希锦荣不像是希老夫人亲生的,好像希锦朗才是! 希飏的话,让希道清沉默下来。 怒火在心,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祖父,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别光顾着生气。”希飏安抚地道:“我能保证,一定会治好您的病。但您若气坏了,父亲这一辈没有撑得起家门的人,大哥又尚未有独当一面之能。这希家的未来,可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她说的是事实。 哪怕是为了希家的门楣,希道清也知道自己要保重好身子。 “你大哥下放三年……”他叹息一声,道:“本想十年磨一剑,岂料他们竟然不给我时间!” 他自然比谁都清楚家族目前的境地便是:青黄不接! 希望都寄托在希恒身上了。 可希恒年岁尚小,今年不过才二十一岁,历练还是不够啊! “祖父。”希飏又道:“我恳请摄政王,将大哥调回来了,已经在工部给他谋了个位置。您且放心吧,从今往后您不再是单打独斗,还有咱们兄妹几个在下面撑着您呢!” 希道清又是惊骇:“你……摄政王……你们?” 第58章 摄政王人在外头呢 堂堂的丞相,浸淫朝堂数十年,也站位摄政王八年,他还能不知宗政禹是什么人么? 宗政禹能答应把希恒调回来…… 他下意识想到一个可能:“你该不会是拿自己的前程,来支撑希家的未来吧!阳姐儿,老夫宁愿不要多费些功夫,也不希望你堕落一生啊!” “祖父放心好了,不至于!”希飏不由笑了。 老实说,老爷子挺窝心的。 谁被偏爱了,能不开心么? 而希丞相的担心,其实也是余氏和希维的担心。 对上两人的目光,她笑着解释:“我与摄政王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不会出现一面倒的情况,祖父病好以后,亲眼见着了,也便知晓了。” 她是把话说成这样,但希道清并没有这么乐观。 摄政王文韬武略、杀伐果断,在他面前,哪个能不一面倒? 但希道清昏迷太久,堆积在眼前的事太多了,他身子还很弱,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应当说点什么好。 希维虽然也跟老爷子一样的想法,但他还是帮着自己的妹妹说话:“祖父您别多想,阳妹并非是靠那……咳咳,不光明的路径博得摄政王的帮助的,您是不知道,阳妹偷偷摸摸学了医术,连李太医都赞不绝口呢!为此,摄政王还允许阳妹进御药房,去给祖父制药!摄政王位高权重,为人也算正派,不会做出欺男霸女之事的。” “哦?”希道清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明白眼前的事了。 昏迷一阵醒来,怎么孙女儿变了。 而那摄政王…… 也变了? 事情太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希飏看向希维,道:“二哥,我先给祖父诊脉,确定没什么问题,我再去与李太医斟酌斟酌接下来的施针和用药。祖父既然醒了,必定想知道近期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跟祖父好好说说。” 她又看向希道清,道:“祖父先把这阵子的事捋清楚,我想,知道您醒了,摄政王一定会有话要问。他很关注祖父的病情!” 至于老爷子是否知道是谁给他下了毒,这件事现在不说,以后也会说的。 她并不着急。 希道清说道:“摄政王有心了。” 想来,暂时是不打算说了。 对长房他确实是偏爱的,但有些事可能过于机密,不是希家一门独枝的事,并不能轻易宣之于口。 希飏反正是不着急,反正她既然来了,就不会允许事情失控! 李太医进来,与希飏一起给老爷子诊脉,确定了一下目前的治疗方向是完全没问题的。 希飏笑道:“明日再施针便好。” “那你……”希维问:“还进宫吗?” 希飏本想说不去了,但想到宫里还有个病人呢。 宗政禹的药需要她的血做药引,而她自己解毒要用的药,也只有御药房有。 正想开口说“要去”,外面传来小禄子的声音:“希小姐,摄政王请您即刻进宫。” 昨日把小禄子留在了宫里,一来是让他给宗政禹送药,二来则是御药房里的事,还需要小禄子和小贵子分担,第三嘛,自然是因为上次小禄子在丞相府遇上了不太开心的事,缓缓也好。 没想到,隔一夜而已,宗政禹就让小禄子出来叫人了! “那我就先进宫了。”希飏转头看向李太医:“李太医,家祖父便托付给您了!” 李太医行了一礼:“此乃老朽分内之事!” 朔日宫。 希飏坐着轿子,在小禄子的安排下,一路把她抬进了朔日宫内。 但进摄政王的书房总不能还坐轿子,所以是以诚抱着的。 外面的闻沙吃惊不已,而当她进了书房后,宗政禹更是眯起了眼眸。 “怎么,偷鸡摸狗挨了打?才过了一个晚上,腿就瘸了?” 这位尊贵无比的摄政王,平时不怒自威,带了点儿脾气的时候,气场更是恐怖得很。 以诚都感觉背后冒冷汗了。 但希飏却是耸了耸肩,轻松以对:“堂堂的摄政王,说话能不能好听点?什么叫瘸了,什么叫偷鸡摸狗挨了打?不过就是被贱婢算计,脚背破皮不伤骨,敷点药过几日就好!” 坐着的时候,她的脚露出来,缠着白色的绷带,绣鞋自然是穿不进去了。 宗政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只脚,说话那叫一个难听:“包得跟粽子似的,丑死了!连路都不能走,你还能干什么?” “只要还有脑子,就没什么可怕的!”希飏被人身攻击,抬头对上他那深潭一样的寒眸。 看到那虎目中的阴沉怒意,她挑了挑眉,唇角绽放出一朵笑花,道:“怎么感觉摄政王在心疼我?” 她嘿嘿一笑,道:“宗政禹,你心疼我就直说啊,不丢人!” 宗政禹气息一窒,话语更加阴沉:“谁心疼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凛冽的眼神倏地扫向闻沙。 闻沙一凛,立即给以诚看了一眼,示意她出去。 以诚毕竟是刚来,不懂宫里的规矩,倒是希飏发现了闻沙的举动,说道:“以诚,你去外头等我。” 给宗政禹解毒的事,虽说她不想瞒着手底下的人,但还是尽量少人知道为好。 少一个人知道,宗政禹就少一分危险。 在自己茁壮成长之前,她的金大腿可万万不能出什么事! 以诚出去后,书房内只剩下宗政禹与希飏二人。奇快妏敩 鉴于某人已经成为了瘸子,他纡尊降贵地朝她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的太师椅上,问:“说吧,怎么回事?” “没多大点事,就是希芸那个脑残玩意儿,给我弄了个捕兽夹,我没瞧见,踩上去了。”希飏说得轻描淡写:“不过正好,我正愁没时间处理这个小婊砸,她就送上门了,顺手我就把她赶出丞相府了!” 她说得没啥所谓,但宗政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一个不懂事东西,打死就好了,值得你伤了自个儿?” 希飏一顿。 说得轻巧,你堂堂摄政王当然说打死就打死。可我能么? 反是,她好像听出来一点儿意味,诧异地看向他:“宗政禹,你真的心疼我啊?” 刚才她是故意调侃才那么说的,可现在…… 隐隐似有一种感觉:他说话的确是站她角度说的,而他真对希芸谋害她这件事有怒意! 第59章 把他养在家里,想摸就摸 可宗政禹立即矢口否认:“胡说八道!本王方才感觉身子不太对劲,想来是你说的寒毒随时可能发作,你若就这么死了,本王也压抑不住。” 希飏:“……” 感觉某人浑身上下只有这张嘴最硬! “毒又发作了?”不是多重要的事,他是否心疼她,对她影响都不大。 反正以目前他们俩的关系,只要他不想杀她,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她也懒得拆穿他,朝他勾了勾手指:“我看看。” 尽管一直觉得她勾勾手指是在召唤小狗,宗政禹还是把手伸过去。 她的手指按在他的脉搏上,立即让他感受到了温暖。 这体温仿佛能渗透肌肤表皮,直达血管里,甚至还能随着血液流动走遍全身! 他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必须承认:希丞相的嫡孙女,长得还蛮叫人心动的。 奇怪的是,以前没有这种感觉,现在却有了! 希飏可不知道这冷面王爷绷着张脸,实际上在想些什么。给他诊完脉后,她问:“昨日禄公公给你的药,都喝了?” “昨日喝了,今日没有药。”宗政禹丢出这一句,眸光沉冷地道:“小禄子说,你并没有开方子叫他煎药,故而本王命他出宫寻你。不寻你,你怕不是不管了吧?” “花了点时间处置希芸那脑残玩意儿,这不是晚了一点儿吗?”说到这个,希飏这才想起来:“还没告诉你呢,我祖父早晨已经醒来了。” “哦?”宗政禹有些诧异,但也并非特别意外,毕竟他很清楚,希飏肯定能让希丞相醒来。 他问:“希丞相病况如何?” 希飏将希道清的身子状况给他简单讲了一遍,然后说道:“祖父没跟我们讲他先前遇上了什么事,想来,是要留着跟你说的。” 宗政禹对这件事显然是很看重,道:“本王会抽个时间去探望希丞相。” “行。”希飏不想浪费时间,说道:“那你脱了躺下,我来给你开始新一轮的针术治疗。” 说完便把扣在手腕上的针囊卸下来。 宗政禹也不是一个喜欢磨磨叽叽的人,闻言站起来走过去小榻那边。 他没有等人的习惯,即便是小皇帝都对他十分尊敬,不需要他等。玄色金边的外袍脱了下来,却发现她没跟过来。 转头一看,只见这女人按着椅子扶手站起来。那裙摆挡住了她的脚,却依稀可见她是金鸡独立的站姿。 希飏打算一瘸一拐蹦过去,接着就见高大俊美的男人转身走来,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没多会儿,她被放在了小榻上。 她突然有点恍惚:“到底是你是病人,还是我是病人?” 宗政禹低头瞧了一眼她那只脚,简直没眼看,眸中戾气闪现。 一回生二回熟,他不像昨日那样脱衣困难,而是迅速把衣裳脱了,躺了在小榻上。 他躺着,她坐着。 这感觉…… 莫名暧昧! 就是希飏脸皮这么厚的人,都有一种确实不对劲的感觉! 见她要站起来,宗政禹出声:“都瘸成什么样了,坐着吧。” 话是不好听,语气却是很好的。 希飏挑眉。 她好像发现了,这位不怒自威的摄政王,细心的时候还挺温柔的! “我斟酌着来。”她没听他的,站起来一点点挪,把针囊摆放在他的头旁边,省得还要走来走去取针。 挑选好了金针,便开始在他心口上落针。 不是第一次见了,仍然对这身叫人垂涎的肌肉暗暗表示眼馋。 啧,如果不是招惹摄政王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换个普通一点的小郎君,她都想养在家里,想看就看、想摸就摸! 宗政禹何其敏锐,目光一直放在她脸上,她的视线在哪一处停留久一点,他都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想起来她的前未婚夫——萧谦。 想到,他就问了:“本王听说,你与萧谦算青梅竹马?” 萧谦常年在屯营练兵,身为武将,体型自然是非常勇猛的。那张脸,也是帝京多少贵女倾慕的对象! 她为何不喜欢萧谦? 希飏一愣,转头过来看他一眼,不明所以地问:“算吧。青梅竹马,但那又如何?” 她想起来现代人喜欢说的: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奇快妏敩 其实很好理解。 距离产生美,太过熟悉的人见过你最狼狈、最丑陋的一面,知道你不为人知的缺点,哪怕是感情深厚,表面上说话总是会比较放肆的。 除非早就心动,不然时间越长越难心动。 人生若只如初见,“天降”刚认识、刚心动,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到的都是优点。 拿缺点去跟优点碰,是个人都会喜欢夸赞自己优点的人啊! 而跟所谓的“天降”在一起多年后,迟早会步“青梅竹马”的后尘。 于是,两看相讨厌,出轨的事便发生了;即便不出轨,那很可能也会感情冷漠、走上分手的结局。 不过,这是希飏发散性思维,想远了。 在宗政禹这里,并不知道这些,他说道:“你为何不心悦他?” 反而是跑来跟他说心悦他! 希飏一顿,十分无语地道:“宗政禹,我在给你施针,你能不能不要问这些搞笑的问题?你又不是个恋爱脑,我也不是,我喜不喜欢他这种事,放在我俩之间讨论,简直就是跟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讨论之乎者也!?” “恋爱脑?”宗政禹眼里都是疑问。 希飏给他解释:“有了喜欢的人之后,满脑子都是爱来爱去的,搞事业不香了,我爱的人都是对的,一切以爱人为中心!俗称恋爱脑!” 宗政禹恍悟。 而希飏又道:“恋爱脑不可取,影响拔刀速度!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但凡一心扑在男人身上的女人,下场都不会太好的!” 还在思忖“恋爱脑”这个东西的宗政禹:“……” 他蹙眉,问:“所以,你不想嫁给萧谦,也跟本王说不用负责,就因为这个?” 也是巧了。 说到“负责”的时候,希飏正好在他腹部落针。 被他这么一说,希飏落下一枚金针后,手肘一顿。 好巧不巧,正好碰到了某个私隐部位! 第60章 你若敢嫁,我就敢娶! 多年来不与他人有过任何肢体碰触、仅希飏一个的宗政禹:“……” 无论他多么面瘫脸,也改变不了身子很纯情的事实! 那里顿时蓬勃发展、欣欣向荣! 感受到身子上的变化,他耳朵顿时有点烧红,怒道:“乱碰什么!” 希飏猫眸内全都是无辜:“我又不是故意的。” 说完后,更是理直气壮起来,道:“宗政禹,你身上的肌肤我都摸遍了,那也是为了给你解毒,不小心碰了下,也不会影响你将来娶妻生子、纳妾生女,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你怎么这么像三贞九烈的节妇?”. “你当本王跟你似的!”宗政禹不甘示弱,回怼道:“贪好男色,却提上裤子便当事情没发生过!” 这点,希飏还真的没法反驳! 为何要认账? 结婚有什么好处?她是看不出来,靠别人,别人都是长了脚的,会跑。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事业稳定后,有了足够的条件,将来想要孩子了,就去偷个种生一个。 自己好好养、好好教导,只要物质条件上去了,多花点心思培养,一样不会差的! 但,希飏不可能在宗政禹面前示弱啊,一旦气势下去了,以后她就很难在他面前占上风! 所以,她梗着脖子道:“我若说对你负责,你能接受不?你要是真想我负责,好啊!那我娶你!” 宗政禹果断闭嘴:“……” 简直是匪夷所思,这什么女人,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来! 娶他,就凭她,能让他堂堂的摄政王去入赘? “怎么,怕了?”希飏嗤地一笑,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仗着绝无可能,她说这话都不用负责:“你若敢嫁,我就敢娶!” 反正她肯定是不会嫁给他的,怕脸疼! 宗政禹:“……” 从小到大,他就没跟人斗过嘴。皇家内斗厉害,但也都是阴着来,不会跟泼妇骂街似的。摄政以前那是犯不上,摄政以后没人敢跟他斗。 不曾想,多年以后,出来了这么个孽障! “没话说了?”希飏灿然一笑,道:“既然你不敢,那就闭嘴,少提那个意外!那就是个意外,你要搞清楚!” 言外之意:如果不是巧合,恰好她被扔进了无妄山的冰窟里、又中了烈焱毒、恰好宗政禹在那里。他们俩不会有交集。甚至,倘若在冰窟里的男人不是宗政禹,而是其他能让她眼馋的男人,她也会上的。 她是贪好男色,这点不吝于承认。 要是王麻子那种货色,她宁愿死也不想碰。但既然遇上宗政禹这种极品男色,为啥要委屈自己,对吧? 纯属意外罢了。 宗政禹发现自己竟然说不过她——主要是因为,没她那么不要脸! 跟希飏耍嘴皮子,纯属犯贱! 他干脆闭上眼睛,独自生闷气。 不管他如何,一点儿也不影响希飏。 她瞧了一眼,斗嘴输了,刚刚引起的反应,也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下去了。 也好,省得她想入非非。 还是干正事要紧,她手脚麻利,把所有需要下针的部位全部都落下了金针。 然后,打算一瘸一拐地挪去那边坐下。 这时候,男人又吭声了:“瘸了都不影响你乱跑是么?一会儿你不还得过来?就坐这儿别动!” 明明没睁眼,光用听的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希飏不由乐了:“我是怕你介意,一会儿又说我占了你的便宜,追着要我娶你,那就不太好了!” 她把病例册拿过来,开始记录第二次针术的情况。 宗政禹:“……” 就不能跟她说话! 这个女人,三言两语就能把人气死。 谁娶了她,倒八辈子的霉! 好在,整个帝京都知道,她与他有过肌肤之亲,谁也不敢撬这个墙角。 有他的名头镇着,也算为帝京青年才俊除一害! 可宗政禹此时完全闲着,没能控制自己想得多了些,问:“你体内的毒如何了?” “和你一样,服药、扎针。想好没有这么快。”希飏一心二用的本事,还是挺强的。 读书的时候,高低也算个学霸。 经常一边跟同桌说话,一遍做题。结果题目也做完了,准确率高,也没耽误跟人聊天。然后同桌一道题没做,挨了一通批评,气得跳脚! 可她这样子落在宗政禹的眼里,便是没心没肺! 他问:“不会复发了?” 希飏分心看了他一眼,有点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做什么?怕我复发了,再次扑倒你?” 宗政禹:“……” 他再一次闭嘴。 真是被驴撅了,才会想不开跟她说话,一开口就戳人肺管子! 可不说话归不说话,自己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短亵裤,丝绸的料子柔软顺滑,一点儿弧度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跟没穿也没多少差别,面前还有个女人——有过身子关系的那种! 这种情景,哪怕他浑身上下插了数十根金针,也怪难为情的。 也难免…… 想得多了一些! 按宗政禹的性子,有过夫妻之实,他的确是应该负责的。只不过他们的经历有点特殊,他内心窝着火气。 若是他中了毒强行把她给睡了的话,他二话不说必定是一道圣旨把婚约落下来。 偏偏…… 他才是被强迫的那个! 可,什么都不做的话,他的心里又有点过不去,总觉得不该如此。 尤其是此时她就坐在自己身侧,虽说她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可……他却忍不住想起他们这样那样的场景来。 别看这女人牙尖嘴利,她的唇却柔软又温暖;她浑身是刺儿,却也是身娇体软、玲珑有致。 若不是名声难听,以希丞相之嫡孙女的身份,选做皇后都是足以匹配的。 想到小皇帝,宗政禹又有些头疼! 的确,是要给小皇帝着手立后的事了! 他思绪漫飞,希飏把病情记录好后,则是又开了一个药方子。 开完后,她转头说道:“你先等等,我去给你煎药。” 宗政禹回过神来,第一句便是问:“就用你这猪蹄去御药房?” “……”希飏气息一窒,没好气地道:“对!就我这猪蹄,别说去御药房给你煎药了,就是现在把你按倒干得你哇哇叫都行,你信不信?” 第61章 把你按倒让你哇哇叫都行 宗政禹:“……不知羞耻!” 她真的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市井流氓都没这么口无遮拦、虎狼之词频出! 说的人不脸红,听的人都脸红了。 他想不明白:“这些粗言烂语,你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希飏嘿嘿一笑,才不会回答这种问题。 她总不能说,混特工军团的,也不是吃皇粮那种的,那一个个大老粗,大部分都跟流氓恶霸没什么区别。 混迹其中,如果嘴巴太干净,肯定是经常被拿来调戏的对象。 想让别人放弃戏弄自己,最好的方法便是——不在意戏弄,甚至戏弄回去! 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不敢拿她开玩笑,甚至怕被她开玩笑了。 她站了起来,道:“你只管留在这儿别动,不用管我是怎么走的。反正我能把你的药弄来!” 虽说被她气得要死,宗政禹还是没办法看着她一瘸一拐地去御药房,道:“让小禄子去。” “不行。”希飏立即拒绝了:“你的药,别人碰不得。” 主要是,需要她的独门药引! 可这话,听在宗政禹的耳中,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他心道:虽然气死人不偿命,但这女人不但聪明,也挺看重我的,即便是脚成这样了,还要坚持亲自给我煎药! 希飏也不管他,拿着药方子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用力的时候,脚有点疼,但也还好,她又不是娇气包,没什么受不了的。 出了门后,她叮嘱:“闻统领是吧,你进去陪一下你家王爷。我得去煎药!” 闻沙的相反就跟宗政禹一样:“希小姐对王爷可真是上心!” 希飏黑人问号脸:“???” 非要说上心,也算吧。 毕竟对她来说,金大腿就是资本爸爸,那是必须上心的。 等她自己成了资本爸爸的时候,肯定不用像现在这样舔资方爸爸! 出了门后就方便了,以诚可以背着希飏,身边还有采青和小禄子跟着,省很多事。 煎好药端过来,闻沙站在门外,道:“希小姐,王爷睡着了。” 怕吵醒宗政禹,细声细气的。 希飏让小禄子把托盘递给闻沙:“他能睡多久?赶紧进去,给他拔了针,我得回丞相府里去了。祖父的病情我还得亲自照看,才能放心。” 闻沙:“……” 只有希小姐敢在王爷睡觉的时候打扰! 宗政禹很浅眠,希飏刚进来他就醒了。 她走过去,道:“拔针的时间到了。” 宗政禹倒是没计较被她吵醒的时候,拔完针后,迅速穿好衣裳,再把药喝了。 “感觉如何?”希飏问。 宗政禹答道:“有了一点暖意。” 正因为这点暖意,让他方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些年来,他很少睡安稳觉。偶尔毒发,哪怕不严重,夜里睡到一半也会被冻醒。 希飏点点头,道:“那就成,你这情况必定会反反复复的,如果不是冻得忍不住,都在正常范畴。若是你实在觉得扛不住了,就命人去喊我。” 她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宗政禹扫了她那薄情的眉目一眼,问:“希丞相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肯定比你快。”希飏如实说道:“半个月内他就能好,但毕竟是年纪大了,又伤了肝肺,身子必然是有不可逆的损伤,想要毫发无伤,是不可能的。” 宗政禹也能明白。 如果不是身为丞相,身在权贵之家,普通老百姓“病”成希道清这个样子,早就见阎王了。 如今能把命捞回来,但身子骨肯定是掉了境界,还想像以前那样硬朗,完全不可能。 他沉默一瞬,如实说道:“希恒目前撑不起。” 闻言,希飏有些诧异,转头看向他,一双猫眸亮晶晶的,问:“你打算重用我大哥?” 宗政禹坦然道:“希恒确实是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并且还是其他同龄人拍马难追的存在!” 给与了充分认可,也有但书:“就是可惜了,他年纪尚轻,上头没有个能暂时替代你祖父挑大梁的人,这一断层,若希丞相撑不了十年八年的,必定会被其他家族横插一脚。” 他对上她的双眸,严肃地道:“别人占据了这个位置之后,还有没有希恒的出头之日,就很难说了。你明白吗?” 希飏明白。 谁占据了顶级优势之后,都会铆足了劲儿守护自己这片地盘。 一如现在的希道清,不管自己是死是活,都会不顾一切给希家后人铺好路。 若希道清死得太早,丞相之位易主,那就代表着,一个新的家族势力崛起。 到时候,前任丞相的嫡孙希恒,一定会被压得死死的! “所以,我一定会为祖父看顾好身子,让他撑过去,给我大哥成长的时间!” 她眸中神色坚毅无比。 宗政禹意有所指地道:“若本王没记错,希恒尚未婚配。” 希恒今年二十一了,尚未婚配是因为下方地方为官,耽误了。 “你的意思是……”希飏立即明白了宗政禹的意思:“是想给我大哥拉拢一个势力?” 最强而有力的结盟,必定是——联姻! 联姻后就是九族亲戚关系,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容易拆伙。 “这事儿,希丞相必定心里有数。”宗政禹面无表情地道:“不但希恒,还有希维。” 希维今年十九岁,也是该议亲了。 换别人,尤其是女子,宗政禹一定不会说这些,可这个人是希飏,他极为自然地说了出来。 见他如此顺口,希飏想了想,也说了几句实话:“我有个问题,我大哥从文、我二哥从武、我从医……” 她对上他的眼眸,神色严峻地道:“会不会功高震主?” 这也是她家里人都担心的问题! 因为宗政禹能给她说这些,很明显,绝对是资源倾斜的。 这是摄政王对希家人才的偏爱,否则即便心里是这么想的,这些朝堂上的事,他也不可能说出口。 所以,他提了个头,她干脆问个核心问题。 宗政禹与她对视,没有给正面回答,而是道:“若结了最合适的姻亲,自然不用担心那么多。不仅他们二人,包括你……也是一样的。” 希飏一顿:“我?我这样的,结什么亲?” 宗政禹根本不顺着她的思路说话,而是道:“萧家,不适合你。” 希飏一听,不由乐了:“那谁适合我?” 她口无遮拦惯了,张口即出:“难道,是摄政王你?” 宗政禹也是一顿,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或者说,他也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提这个话题! 但他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说道:“倒也不错,你身上钉着本王的标签,也没有别的选择。” 这是事实。 不管他娶不娶她,京中这些名门望族、高门大户,都不会敢动她的心思! 所以,倘若希飏要考虑婚嫁的话,必定只能考虑他。 而他…… 还在犹豫! 希飏被逗笑了,道:“先不说你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你。就说……关于联姻巩固家族势力的事,有我大哥二哥就行了,我就算了!” 她要自己强! 学习某冰那种说法:我自己就是豪门! 自己够强,让别人来攀附自己不好吗?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她一口一个“不想嫁你”,宗政禹心里能乐意。 嫁给他,难道就委屈她了么! 他眯起眼眸,问:“你想怎么样?” “我?”希飏嘿嘿一笑,一张明媚的脸上,充满了张扬的自信,道:“人,分三六九等,对吧?但在死神面前,人人平等!不会因为你是摄政王,你就不会生老病死了,对吧?”奇快妏敩 她一摊手,露出掌心的金针,道:“是人就会生病,是人就可能面临死亡!我有一技之长、金针在手,越是富贵之人越是想长命百岁,不得巴结可以跟阎王爷抢命的我么?” 宗政禹沉默。 必须承认,这个女人确实是前所未见! 她不但有能力,还相当聪明。 并且,将人性拿捏得死死的! 希飏又道:“而摄政王你呢?你也不想想看,如今你如日中天,但若你什么时候还政了、或者是被迫还政,皇帝、新势力崛起,他们就能容得下你?我若依附于你,你这棵树被人给伐了,到时候我怎么办?” 她站起,回过身来侧头看他,花容月貌上是张扬的美丽:“宗政禹,咱们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是盟友的关系、是合作人的关系,目前而言,希家想要屹立不倒,靠你;我想要出人头地,靠你。但,与其想什么联姻巩固实力,倒不如期待我杀出一个全新的局面,倘若将来你这方坍塌有难,我还能拯救你于水火呢!” 抱紧大腿,是当务之急。 但她不可能抱一辈子! 所以,她必须尽快自己立起来! 也是因为宗政禹愿意跟她说前面那些,她才会同他说这些。 宗政禹有些恍然。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你可以期待我变强,将来也许你会有依靠我的时候,我可以罩着你! 所有人都想巴望着他的势力照拂,可她…… 第62章 你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你 宗政禹也是一顿,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或者说,他也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提这个话题! 但他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说道:“倒也不错,你身上钉着本王的标签,也没有别的选择。” 这是事实。 不管他娶不娶她,京中这些名门望族、高门大户,都不会敢动她的心思! 所以,倘若希飏要考虑婚嫁的话,必定只能考虑他。 而他…… 还在犹豫! 希飏被逗笑了,道:“先不说你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你。就说……关于联姻巩固家族势力的事,有我大哥二哥就行了,我就算了!” 她要自己强! 学习某冰那种说法:我自己就是豪门! 自己够强,让别人来攀附自己不好吗?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她一口一个“不想嫁你”,宗政禹心里能乐意。 嫁给他,难道就委屈她了么! 他眯起眼眸,问:“你想怎么样?” “我?”希飏嘿嘿一笑,一张明媚的脸上,充满了张扬的自信,道:“人,分三六九等,对吧?但在死神面前,人人平等!不会因为你是摄政王,你就不会生老病死了,对吧?”奇快妏敩 她一摊手,露出掌心的金针,道:“是人就会生病,是人就可能面临死亡!我有一技之长、金针在手,越是富贵之人越是想长命百岁,不得巴结可以跟阎王爷抢命的我么?” 宗政禹沉默。 必须承认,这个女人确实是前所未见! 她不但有能力,还相当聪明。 并且,将人性拿捏得死死的! 希飏又道:“而摄政王你呢?你也不想想看,如今你如日中天,但若你什么时候还政了、或者是被迫还政,皇帝、新势力崛起,他们就能容得下你?我若依附于你,你这棵树被人给伐了,到时候我怎么办?” 她站起,回过身来侧头看他,花容月貌上是张扬的美丽:“宗政禹,咱们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是盟友的关系、是合作人的关系,目前而言,希家想要屹立不倒,靠你;我想要出人头地,靠你。但,与其想什么联姻巩固实力,倒不如期待我杀出一个全新的局面,倘若将来你这方坍塌有难,我还能拯救你于水火呢!” 抱紧大腿,是当务之急。 但她不可能抱一辈子! 所以,她必须尽快自己立起来! 也是因为宗政禹愿意跟她说前面那些,她才会同他说这些。 宗政禹有些恍然。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你可以期待我变强,将来也许你会有依靠我的时候,我可以罩着你! 所有人都想巴望着他的势力照拂,可她…… 实话实说,现在她需要靠他,但以后就未必了! 小小一女子,倒是胸有大志! “本王毕竟只是暂时代为摄政。”他竟然无意识说了实话:“迟早会有还政的一日。” 即便他不想还,也会有人逼他的,小皇帝一日日长大,能忍受到几时? 所以,她说的话是对的。 倘使靠他为支柱,将来他若是垮了,一损俱损,整个希家必定全完了。 因为,皇帝一旦亲政,首先会疏远原本支持宗政禹的人马;而若希家成了宗政禹的岳家…… 那就不是疏远那么简单了! 若小皇帝心胸狭窄一些,极有可能会寻找由头,把希家这根刺给彻底拔了! 那是灭门之祸! “我倒是有个挺好的主意。”希飏见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又是一笑,道:“我希家嫡脉没有孙女了,但庶出还是有的。再不济皇帝看不上庶出女,我外祖家也还有嫡出的表妹!” 宗政禹竟然神奇地,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你是想让她们竞逐皇后人选?” 希飏一脸坦然,下巴轻扬,道:“行不行,还是摄政王一句话的事!” 现在,小皇帝的婚事,宗政禹还是可以插手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两人算第一次心平气和、开诚布公,宗政禹也实话实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只要是本王安排的,皇上都可能不会接受?” 他选他这一派系的人马,小皇帝一定会有防备。 可希飏竟是不以为意,道:“那么,便不从你这里下手,而是让皇上自己喜欢,不就得了?” 男人吧,对女人的宠爱未必能坚持很久。 但一国之后一旦确立了,关系摆在那里,皇帝哪怕将来不喜欢了,也是不敢动皇后的。 第63章 嘴上不在乎,却为她出头 闻沙心头一凛,应道:“属下明白!” 站在宗政禹的想法,当初无妄山,希芸谋害希飏。希飏自己已经解决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给她出头。 如果没有希芸算计,他也不可能被希飏耍流氓、做了那等屈辱的事! 而希芸不缩着脖子做人,还敢出来闹事,那是真不要命了! 希飏脚上受了伤,进出皇宫便不方便,为了给他解毒、给希道清治病,她还得两边跑,极大影响了他! 所以…… 希芸,罪无可恕! 他又吩咐:“去查希家三房、四房的污点。尽快到手,交给希阳。” 闻沙有些惊讶,但又觉得意料之中。 摄政王不可能插手朝臣的家务事,可现在宗政禹插手了! 代表着什么? 闻沙私以为:这位希小姐,将来很可能是摄政王府的女主人! 宗政禹做了什么决定,希飏当然不知晓。 她回了丞相府,先是去探了希道清的情况。 希道清身子弱,听完了希维的讲述后,便睡了过去。所以她回来的时候,他还是昏睡状态。奇快妏敩 “祖父说什么了吗?”希飏问。 希维摇头:“他只让我说,没有主动说什么,我从头说到尾,他只是脸色难看,并没有什么话。我见他很累的样子,说完了也没敢问。” 希飏淡淡一笑。 果然是浸淫朝堂多年的权臣,还真的是老狐狸呢! 如果不是大哥入了他的眼、如果不是原主小时候聪敏,也得了他的偏爱,长房在这相府里的地位,说不定会更糟! 倒不是说,她去否认希道清对原主好这一点。 就是单纯去思考,要如何巩固祖孙感情!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阳妹,你说祖父这是什么意思?”希维虽然也算聪明,可面对希道清这样的老狐狸,还是嫩了点。 若是他都能摸清楚希道清想什么,那还得了? 希飏说道:“不用管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用问为什么。” 她抬起头来,对上二哥的眼神,道:“你只要知道,拿出你的本事来,让祖父欣赏你,比什么都重要!”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只要他们拿下祖父,别的都不用担心。 他们本来就是嫡出,哪怕父亲还有另外两个嫡出兄弟,可他们的后辈没有希恒希维这样优秀,那就是弱势! 别的不谈,希道清作为一家之主,他必定首选——能够撑得起家业的做继承人! 希维想想也是:“好,我知道了。” 这边谈好了,希飏找余氏过来说话。 她是一点儿也不拐弯,开门见山地道:“母亲,余家可有哪个表姐妹,是堪得上母仪天下的么?” 原主因为十岁的时候那件事,对父母不亲近,连带的跟外祖家也不怎么打交道,她对余家还真不了解。 余氏不明白女儿想问什么,但是“堪得上母仪天下”这一句,却叫人猛地一惊。 她脸色丕变,道:“阳姐儿你疯了,这话都敢说!” 连忙看了一眼门外,又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屏退了身边的人之后,才小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 “母亲。”希飏丝毫不避讳,当着自家母亲和二哥的面,说道:“咱们长房想要在丞相府立足,便要牢牢抓住祖父的心。这一点,你们肯定懂。” 两人都是点点头。 她又道:“丞相府想要在帝京立足、在朝堂立足,目前来说,跟住摄政王就对了。” 两人再次点头。 希飏来了个转折:“但你们想过吗?短则三五年后、长也不过十年八年,皇上长大了、想要亲政了呢?摄政王能是霸权不放的人么?一朝君子一朝臣,到时候又会是什么光景?” 余氏虽然性子比较弱,但丞相府的大夫人,不可能完全不懂情势。一听女儿这么说,脸都白了。 希维也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是想……把皇上那边的关系也稳一稳?” 稳一稳,形容得非常委婉! 希飏唇角浅浅一勾,道:“做好两手准备,很有必要。” “可你不怕……”希维不是想要泼冷水,而是必须泼:“两边不讨好吗?” 对此,希飏却是一脸从容,道:“皇上我不了解,不清楚。但宗政禹这边……我能肯定,他并非如此短视之人!你可以说他心狠手辣,却不能说他心胸狭隘!” “也是。”希维欣然赞同:“摄政王虽然让人惧怕,可我一直认为,他是君子!” 希飏耸了耸肩:“所以咯……也不着急,还有几年时间,这些事都可以慢慢筹谋。但至少方向是可以这么打算着。” 她又问:“大哥还有几日回来?” “一个月后。”希维答道。 希飏点点头:“够用了!” 至于到时候如何安排两个哥哥的婚事,那就是等希恒回来以后的事。 希恒老大不小了,虽然仕途很重要,但也是应当成亲了! 一定要抓住宗政禹如今看重希家这一点,给希家争取最有利的局面! 余氏看着女儿,越发感觉相当陌生,她还有点不安定,道:“阳姐儿,你如今跟家人关系好,为娘的很欣慰,可……过去的事,你真的不怨你父亲了吗?” 提到十岁那年的事,希飏一愣。 她不是原主,原主怨不怨她大概猜想:应该属于又爱又恨那种! 埋怨是有的,但也绝对也是真心爱家人的。 只不过—— 下不来台,互相没给台阶,所以一直拖着。 到了希飏这里,她认为:不管原主想不想,她想要改变颓势崛起、护住长房这一脉,就必须冰释前嫌! 见她沉默,余氏眼眶有点红,道:“当年的事,你埋怨你父亲,也是正常的。那件事的确是他冤枉了你,但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呢?你父亲他知道真相后就后悔了,可你性子倔强不肯与他好好说话,这么几年来便一直……” “母亲不用再说了。”希飏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长大了。” 她不能去说“我以前不懂事”,那是对原主的不尊重! 使用了原主的一切,她最没有资格说原主不好。 所以,她说道:“父亲性子的确软弱,加上府里人多、复杂,他们见不得我们长房好,少不得挑拨离间。但,不管以往如何,以后我们一家人总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不跟自己家人好,难不成对外人好去么?” 说着,她转头看向门口,道:“父亲,你说是吗?” 第64章 她真的,他哭死! 希锦荣已经下衙回来了,身上还穿着朝服,尚未回去更换,因为听说父亲醒了所以第一时间进来。 刚巧听到了女儿的话。 希飏也是看到他了,才这么说的。 明明白白地说:你性子软弱! 但也表态了:我会跟一家子站在一起,刀口一致对外! 希锦荣眼眶有点热意,有些激动,道:“当年的事,是为父不对。因为愚孝,受了他人挑唆打了你。对不起啊,阳姐儿!” 希飏心道:希阳你听到了吗?你心里的不甘,终究还是得到释怀了吧? 她唇角一勾,站了起来,道:“父亲言重了,你虽然性子软,但却并非庸才,总比那些叔父他们要好得多。这世上不可能每一个人都闪闪发亮的,但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熠熠发光之处。父亲只管发挥自己的长处,为大哥、二哥一点点铺路,以后的路就让他们自己走,那就好啦!” 见她那脚包得跟什么似的,希锦荣连忙走过来:“你脚受了伤,坐着吧。” 可希飏没听他的,而是在他走过来扶自己一把的时候,拐了一步上前,轻轻拥抱住他! 希锦荣整个人愣住。 男女大防,即便是父女、兄妹,也要保持距离,不可能如此亲昵。 在他们这种书香门第,哪怕是夫妻亲近,都只会在闺房之内! 但希飏不管那么多,给了这个捡来的爹一个拥抱,道:“爹,二哥报武举的事,你就不要反对了吧?” 希维倏地瞪大眼睛。 他妹妹这一手撒娇卖萌,实在是高啊! 她真的,他哭死! 妹妹对他真的是操碎了心,还帮他铺路! 希锦荣不但没想到小女儿会突然拥抱自己,更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茬。 书香门第的儿子,要去参加武举,怎么可能不反对? 可…… 他女儿娇软软地喊“爹”欸! “可是……”希锦荣轻轻拍了拍怀中抱住自己腰的女儿,扶着她想让她坐下,道:“若咱们一门文武双全,还是嫡亲手足,太过扎眼了,出去怕是会成为上头的眼中钉!” 希飏不想坐下,依然抱着他,甚至还晃了晃,道:“事在人为!你们总是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这路永远都是堵!” “你们为何不想想看,中庸之道其实并不能解决问题!你忍、你让,你看他们就不欺负人了吗?这不还一而再地算计我们大房!我认为,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她哼了一声,显出几分娇蛮来,道:“我二哥不善从文,却擅武,兵书读得很熟!你让他做个文官,岂非滥用人才?我不管,反正我就要让二哥从武!并且,这件事我跟摄政王提了,他没什么意见!” 希锦荣哪里受得了女儿这样撒娇? 虽说可以谈婚论嫁了,但毕竟她才十六岁,还是个豆蔻少女呢! 这些年父女关系僵硬如冰,好不容易缓和下来,他也舍不得又弄僵了。 “摄政王……”这一点,他一直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与摄政王说的?他不喜欢你、不想负责,所以让你提这些条件?” 也是父女关系破冰,他才敢问。 不怪他们这么想,希飏明白:原主的所为,确实让宗政禹很恼火,宗政禹也的确不喜欢希阳。 至于自己…… 她靠的是拳头硬啊! 核气生财、很核善地谈来的! “说不清楚。”见希锦荣没有一定反对的意思了,她松开手坐了下去,道:“反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算我靠出卖我的身子上位,人家宗政禹也不傻吧?”. 顿了顿,她也得让家人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所以她又说了句:“再说了,你们觉得我吃亏,我还觉得我占便宜了呢!” 她面容带着几分骄傲,道:“别忘了,他可是玄周王朝最尊贵、且洁身自好的男人,长得好看、身材也好,我哪里吃亏了?” “阳姐儿!”余氏可听不得这话:“你可是女儿家!” “女儿家怎么了?”希飏当即反问:“若不是我这个女儿家,祖父的病怎么办?若祖父没了,我大哥还能回来吗?二哥以后会被欺负成什么样?难道你们希望我被算计后,为了顾全名声,上吊自杀吗?” 一连串的问号,砸在三人脸上,顿时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们认为自己的女儿/妹妹吃了亏,可的确如她所言: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让她去死吗? “爹、娘、二哥。”希飏不再喊什么父亲母亲,太尊敬了,也很有距离感,干脆改口。 她认真说道:“不管自己处身在多么恶劣的环境,利用身边所有可以利用的一切,让自己咸鱼翻身,才是正道!你们认为,我说的对吗?” “对!”希维早已经成了脑残妹控,第一个赞同。 被希锦荣瞪了一眼,他怂了一瞬,但很快又振作起来,道:“父亲生气我也要说,别的我不想那么多,我就想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我妹妹是受害者,凭什么要说她有错?她凭什么为别人的错误承担后果!” 这话,终究是让希锦荣和余氏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至于报武举的事,暂时也算说定。 趁着父母不注意的时候,希飏冲希维眨了眨眼睛。 希维接收到妹妹的信号,捏了捏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心道:嗯,我妹妹就是厉害!不愧是我妹妹! 说通了,一家四口吃了饭后,希飏回了丹霞苑。 她专门问了关于希芸的事,老太太和三房都是什么反应。 金嬷嬷答道:“老夫人一开始是很生气的,关在屋子里不出来。但后来听说相爷已经醒了,你刚出门没多会儿,她便要去探望。被白大人给拦下来了,气得不轻呢。估摸着,还会来找你发难。至于三爷那边,忙着安顿芸小姐,还没回来!” 采蕊说道:“看这天色,即便三夫人不回来,留在庄子那边陪芸小姐,三爷肯定会回来的吧!” 她们所料不差,希飏刚刚把今天的医疗手札写完,外面传来声音。 “希阳!你让羽林卫让路,老身见自己的丈夫,凭什么不让!” 第65章 我就是在威胁你! 希老夫人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这位老太太呢,冷静的时候并不是没脑子,出门在外也是拿得出手的那种。只不过在家里喜欢占主导地位,高高在上的姿态,容易被人拱火上头。 她耳根子软,喜欢听谗言,所以绿茶婊的希锦朗才这么得她的心。而希锦荣则是耿直木讷的性子,听话、沉闷,不会哄人开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原主希阳特别刺头,能让希老夫人喜欢才怪。 希老夫人之所以不顾身份,跑到孙女的院子里来找茬,自然是因为希锦朗怂恿的。 跟着老太太的话在后面的便是希锦朗:“是呀阳姐儿,这丞相府做主的人,还轮不到你呢!你拦着我们这些人也就算了,既然父亲醒了,就该让母亲去见父亲!” 以真以诚姐妹俩在外面,自然是能拦住人,可对象毕竟是当家主母,她们还得看希飏的意思。 采青询问:“小姐,让他们进来么?” 希飏倒是一脸淡定,道:“不用拦,该来的挡不住的。他们自以为高高在上,你拦着他们也会闯进来的。” 果然—— 根本等不得希飏出来,希老夫人已经让婆子撞开了门,一行人闯了进来。 当然,希飏脚上有伤,也不可能出去。 她坐在小厅的主座上,把手札合上,递给一旁的采蕊:“拿去放起来。” 旋即转头,对上希老夫人阴沉的目光,笑眯眯地道:“哎呀老太太,年纪大了要注重平心静气,您这样气冲冲的,不利于身子康健。别一会儿祖父病还没好,你也倒下了。” 采青等人:“……” 小姐你是懂火上浇油的! 可不把希老夫人气得够呛么,她勃然大怒,道:“小丫头片子,目无尊长!给我掌嘴!” 她身边的婆子立即便要上去掌嘴。 希飏却是不慌不忙,道:“我劝你掂量着来!信不信,这一巴掌下来,我可以让你永远见不到祖父?也能让你这主母之权旁落!” 那婆子愣住,回头看向老夫人。 希老夫人也顿住,怒斥:“你凭什么?” “就凭我会医术!”希飏依旧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站在厅内的老太太。 既然确定这是讨好不了的人,为何要讨好?反正好不了了,也不怕得罪死。 她目光扫过跟在老太太背后的希锦朗,心想:是时候找个机会,送这玩意儿上路了! 苍蝇不咬人,可恶心人! 不过,怎么样才能在不牵累自己的情况下,把他送下黄泉呢? 希锦朗果然跳出来恶心人:“你会医术了不得,会了医术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么!” “医术和孝顺长辈,那倒没有必然联系。”希飏看都不想看希锦朗一眼,道:“就好比我会医术,但倘使三叔得了不治之症,我是铁定不会伸出援手的!保证不会因为会了医术,就把长辈放在眼里!” 采青等人:“……” 小姐你是懂偷换概念的! 想笑,可这场合也不对。 希锦朗当即一脸晦气:“我呸!你才得不治之症!” 希飏不想理会这脑残玩意儿,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转头对希老夫人说道:“祖父中了毒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也不知晓,是外头的人下的毒,还是府里的什么人下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人能对祖父下毒,那么有些人对老太太你下毒,想来你也一样不知情!” “你在威胁老身!”希老夫人又惊又怒。 这该死的逆孙,不会是想对自己下毒吧? 想到她那让李太医都俯首称臣的医术,也没敢非要让婆子上前给她掌嘴了。 “没错。”希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幽幽说道:“我就是在威胁你!” 语气不强,但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希老夫人气息一窒。 眼瞧着老夫人的战斗力要降下去了,希锦朗自然要站出来跳脚:“混账东西!你这是要闹得整个希家家宅不宁么!” “三叔……”希飏喊了一声,突然改口:“哦不对,你都不配我喊你三叔这个称呼!” 她依然坐在那里,神情姿态悠然,眸光却锐利如刀锋,道:“你那贱种女儿希芸谋害我,把我弄晕弄去了无妄山,给我找了个地痞流氓要毁我清白、断我生路!若说这件事只有她一个人筹谋,我是不信的!” 提到这事儿,希锦朗的眼神果然有些飘忽,只知道抓偏点:“你才是贱种!” 希飏不以为意,继续道:“你们三房,绝对有人给她出了主意,并且她作为一个偏房所出的庶孙女,竟敢谋害我这嫡孙女,若没有人给她在背后担保,她未必有这么大的胆子!” 她下巴轻扬,看向希老夫人,道:“老太太,你一贯不问青红皂白便袒护三房、欺我长房!我是否可以大胆推测,这个给希芸做背书之人,该不会就是你吧!你明知道希芸害我,不但不处置她,还想趁机落井下石!” 希老夫人其他话不见得应答这么快,这一句是立即否认:“嫡孙女的名节受损,就是污浊了希家门楣,老身再拎不清,也不可能会做这种事!”奇快妏敩 “哦。”希飏轻飘飘地应了一声,幽幽反问:“可他三房的人对我长房的人进行谋害后,你却依然坚定不移地站在施害者那边,问责、欺压我这个受害者!倘若不是我性子好强一些,是不是早就被你摁在地板上摩擦了?老太太,你这还不算拎不清啊,怎么样才算?” 希老夫人再次语塞。 不管怎么说,总是丞相夫人,并非完全没有脑子的。但凡她不上头,冷静下来去思考问题,就不可能发现不了盲点! 可惜她带着偏见看人,眼睛一开始就斜了,自然而然除了她正眼看的人、其他的看谁都是歪的! 经过希飏这么说,她还真冷静下来思考问题——扪心自问,希飏所说是事实吗? 见她沉思,希锦朗急了,忙道:“母亲你可别听她瞎说!长房历来不敬长辈,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阳姐儿占尽了咱们希家的天时地利,却愣是不干好事。她玷污门楣的污点,难道还少吗?” 第66章 他们赌的,还是宗政禹的态度 听他这说,希老夫人自然而然想到长房的人平素作风来。 希锦荣就不说了,脾气温吞,没什么魄力; 那余氏虽然平时低眉顺眼,可余家人厉害啊!在外头好几次表露了那种态度:她这个老的该退位,让出主母的位置,将希家交给余氏来打理!这点,希老夫人怎么能忍? 再说希恒希维,这两个孙子恃才傲物,虽说平时不会有什么忤逆她的行为,可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不屑与你争辩! 最后是希阳——整个希家最出格的一个,也是希老夫人最讨厌的一个! 可她还没想明白呢,希飏嗤笑道:“希三爷,你可真会偷换概念!我们长房行事风格如何,不能成为你谋害我的理由!按这么说,小皇帝年幼尚且有许多事懵懵懂懂的,你手能伸这么长,不若去指点江山、把小皇帝给按大水缸里淹死,好实现你当人间判官的理想!” 见她口无遮拦地提到小皇帝,希老夫人脸色丕变:“放肆!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 希飏不以为忤,耸了耸肩,道:“别紧张,我只是打个比方。” 别说给他们说,就算是当着宗政禹的面她都敢这么说! 旋即,她一脸惊讶地看向希锦朗,道:“哎呀,不会希三爷真有这种想法吧?不然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给希锦朗一万只狗的胆子,他也不敢承认这种事:“胡说!我没有!” 希飏头一歪,笑容嘲讽,道:“你有没有想以下犯上我不懂,但你三房的人谋害我长房嫡女,却是铁铮铮的事实!这一点摄政王可以作证,你总不能否认吧!” “你……简直是牙尖嘴利!”希锦朗是真说不过她,只能跟希老夫人求助:“母亲!你看看阳姐儿,她眼里还有您这位祖母吗?她这一心讨好父亲,在她心里只有父亲才是希家一家之主,完全没将母亲您放在眼里啊!” 希飏低头失笑。 瞧,男绿茶,就是这么拱火的! 老天也贼有意思,知道她不喜欢跟女人斗,连绿茶婊都派男的来! 她失去了跟他们兜圈子的兴趣,悠然说道:“希三爷,就算你在老太太这里说破了嘴,想让希芸回丞相府的这条心,你也要给我死了!” “你凭什么!”希锦朗本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听她说出这么强硬的话,自然是要跳起来。 希飏不看他,而是看向希老夫人,一本正经地道:“情势比人强,若要问我凭什么,我想老太太应该能想明白——” 她抬手指了指门外,道:“就凭丞相府驻扎了一百个羽林卫,他们都不用我出银子喂他们吃饭,却全部为我所用!这一点,就足够让你们向我低头了。你说对么?” 希老夫人简直被她噎死! 没错! 如果不是有那一百个羽林卫,像希飏这么能跳的贱丫头,希老夫人早就想把她拍死了! 羽林卫代表的,是摄政王! 摄政王护着这贱丫头,别说她这个祖母了,就算是希道清这一朝丞相,也并不能对希飏如何! 可他们赌的,还是宗政禹的态度。 宗政禹一向厌恶希阳,怎么会突然派羽林卫来呢? 兴许,只是为了丞相? 希锦朗不像老太太那样想那么多,脱口怒骂道:“阳姐儿你可厉害了!靠着爬上了摄政王的床,狗仗人势!” 希飏不痛不痒,回了一句:“哦,那还要谢谢你家希芸给我这个机会,如果不是她把我送无妄山去、将我送到摄政王面前,我还爬不上摄政王的床、自然也没有后面这些事了!要怪就怪你家希芸小贱种,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你……你还以此为荣!”希老夫人更生气了。 她最厌恶希阳的,就是这丫头不守规矩、从小就太有主见,完全是个刺头。 可她每每跟希丞相说,希丞相总是站在袒护这丫头那边,希老夫人就更讨厌希阳了。 可希飏不要她喜欢,冷声道:“你当然不希望我以此为荣了,毕竟有了摄政王这把保护伞,你这所谓的祖母火烧屁股了,也还不敢对我如何呢!” 她对上希老夫人又惊又怒的双眸,道:“既然你非要把我送上风口,那么……在这风口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老太太不会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吧?” 倘若她弱了,被拿捏、甚至丢掉小命,那也只能怪自己太弱!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罗场,落后就要挨打! 食草动物被食肉动物捕食,天经地义。 既然如此,她就要做食物链顶端的那只猛兽! 她太强硬了,希老夫人也知道,自己在她面前讨不到便宜。奇快妏敩 尤其是,抬出来了摄政王! 整个玄周王朝,谁不怕摄政王啊! “老身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让不让老身去见相爷!” 问出这话,代表着希老夫人认输了。 不能说完全认,但至少是气势弱了下去。 希飏并没有因此而对她有什么态度上的改变,说道:“明日我会征询祖父的意见,他若想见你,自然会让白千户大人亲自去请!” 她的话,让希老夫人明白:丞相府,做主的人还是希道清;但,她希飏也不是能得罪的! “走!”希老夫人得了准话,转身就走。 希锦朗不甘心,但见老太太那阴沉的面孔,也不敢多言,只得跟在后面走了。 临行前,回头看了希飏一眼,那眼神…… 别说希飏本人,就是一旁的采青采蕊,也都体会了个分明。 采蕊给希飏添茶,道:“小姐,三爷这眼神好生恶毒!” 希飏点点头,道:“看出来了。借刀杀人不成,他怕是会做一些强势的举动。” “小姐说话怕是委婉了。”采青有些担忧:“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姐,小人之心防不胜防啊!” 希飏笑了,她那一双圆润的眼眸滴溜溜转着,片刻后,笑嘻嘻地道:“那……不如咱们来个请君入瓮如何?” 采青采蕊都是一愣。 如何请君入瓮,须得希锦朗给机会。 希飏也不可能把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么个狗东西身上。 次日早,照例是去给希道清施针、开药。 趁着老爷子服药的时候,她问了一嘴:“祖母要见祖父。” 第67章 她十岁那年 希道清身子很虚弱,但经过两天的治疗,意识是很清醒的。 可见这老者精神力十分强大,能够成为三朝元老、百官之首,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把药喝完了,问:“阳姐儿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希望我见,还是不希望我见?” “我一个孙女儿能有什么意思?”希飏笑了笑,道:“祖父想见谁就见谁,反正我相信,即便有人进谗言,也不可能改变祖父心中志!” 希道清也笑了,道:“你这个小机灵鬼!” 他的话,意在试探。 疼爱这个孙女是一回事,可毕竟是百官之首,希道清也不可能容忍一个孙女爬到自己头顶上,越过自己去掌管这希家的一切。 若希飏强势说不希望他见,意味着她在用摄政王的权势来压迫他这个祖父,他心里怎么可能高兴? 不高兴了,就会产生裂缝,那么有点有心之人从中撬动一下,格局便会立即发生改变! 而希飏的回答,是相当聪明。 这个孙女,确实不亏他寄予厚望。虽说前些年是糊涂混账了一些,但如今亡羊补牢也算为时未晚。 希飏知道,自己是把老爷子的心思拿捏了,笑嘻嘻地道:“祖父,那您现在见祖母,孙女儿得进宫去见摄政王了。” “真不怕你祖母在我这里说道你?”希道清这话问的,就完全是祖孙情的那点调侃了。 希飏不以为意,道:“若我祖父被人三言两语便拐跑了,那就证明我与祖父无缘。无缘之事莫强求,这便是这些年我学到的人生哲理!” 话听起来很随意,但实际有深意—— 希道清微微一顿,旋即大笑出声:“哈哈!” “再说了。”希飏圆润的猫眸滴溜溜一转,又道:“孙女儿相信,祖父有识人之能,过去我做了那么多混账事儿,祖父都未曾放弃我,岂非是一直将孙女儿看得通透,知道我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希道清又笑了。 倒是没说什么,摆摆手让她走了。 等希飏出来院子,希维才敢问出口:“祖父那笑,是什么意思?” 希飏一耸肩:“他听出来了我的威胁呗。” 希维:“什么?” 见二哥一脸懵逼,希飏给他说了个明白:“我方才威胁祖父,如果因为祖母背后中伤我,他就站在祖母那边,证明我们祖孙无缘。既然无缘,那祖父的病也不需要我救治、将来丞相府不管出什么事,我也会坐视不理!” 希维:“……” 原谅他是个武夫,就那玩笑话一样的,能有这么深的意思? 不愧是他妹妹,同一个爹妈生的,她这脑袋瓜子怎么愣是比人多了几条道儿,那心窝子愣是比他多了几百个窟窿眼! 再一次沦为轰轰烈烈的脑残粉! 希飏出了主院,交代白旭:“白千户,晚点家祖母要进去,你让她一个人进,不三不四的拦了就是。并且还请多关注一些,家祖父尚在病中身子虚弱,倘使有什么不利家祖父的事,请大人帮衬一二!” 白旭应答:“分内之事,希小姐请放心。” 希飏转头看向希维:“二哥……” 不用她唠叨,希维立即道:“我明白了!我哪儿也不去,留在祖父门外守着!” 见他这么上道,希飏笑了。 一旁的两个男人,目光落在她的笑容上。 妹控是一脸的痴汉样,眼里仿佛只有他妹妹。而白旭…… 仿佛被她那古灵精怪的一笑勾住了心魄,心猛地漏跳一拍! 不过,白旭很快收敛了心神,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摄政王的女人! 希飏自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她准备进宫。 却不想,人还没出丞相府大门,便有门房来报:“阳小姐,萧世子来访!” 希飏头疼、牙疼! 一提到萧谦,她就幻肢疼! 想想,自从她穿过来用了这具身体后,就没有一天清净日子过! 麻烦事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长一茬。 本以为退婚了可以减免一些麻烦,谁知道该来的总是避不过去。 不行,她得来一击猛的才行,一次将萧谦的心打死,好好说不行那就不要怪她不给面子了! “他人在哪儿?” “在正厅。”门房一愣,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好像听出来她咬牙切齿? 不过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看出来。 萧世子来了,自然是招待在正厅。 先前他是希家未来的姑爷,还可能往偏厅请,可如今明知道退婚了的,事情还跟当前在丞相府一手遮天的嫡孙小姐有关,管家不敢怠慢——重点是,相爷醒了,羽林卫也没从丞相府撤走,这代表着相爷是认可希小姐所为的! 希飏刚刚踏进大厅的门,立即察觉到不对劲。 空气中有淡淡的酒味。 她一个学医的,对气味本来就很敏感,而原主希阳这鼻子,比希飏原本在现代的还有闻味儿的天赋,算是她捡到的惊喜。 所以,还没靠近萧谦,她就知道—— 他喝了酒! 喝了酒的男人…… 希飏蹙眉,不是很想跟他打交道,站在门内便不走过去了,道:“萧世子,你还有什么事没弄清楚吗?” 冷淡,疏离。 萧谦坐在椅子上,本就一直张望着门口,可以说是翘首期盼。 见到她的时候,眸中亮光骤现。 可没想到,见到她的喜悦表情尚未浮现,她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阳妹……” 他刚刚张口,希飏便皱眉道:“你若真对我好,就千万不要这么喊!” 她眉目犀利地看着他,道:“知道怎样才叫对一个人好吗?放在首位的便应该是:不给对方添麻烦!” 萧谦有些傻。 他一个字还没说,就已经被她把话都抢了。 希飏这人本不喜欢拖泥带水,她长了嘴,该说什么就说。 见他还傻愣愣的样子,她又道:“记得我已经跟萧世子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我退了婚便不再是未婚夫妻,有过这样的关系也不适合做朋友。不管你是处于什么心思,都应当发乎情止乎礼,停留在你该停驻的位置,莫要往前多走哪怕一步!否则,你身为男人,最多人家说你风流,可我作为女人,就要承担什么红颜祸水啦、什么水性杨花啦、什么勾三搭四啦……诸如此类的罪名!” 希飏对上萧谦惊愕且满怀受伤的双眼,吐出最后一句:“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说得这么简单,你明白了吗?” 若是萧谦没喝酒,也就明白了。 可他喝了酒,脑子并不清醒! 他蹙眉,大步上前来,猛地把她抱住! 第68章 大步上前来,猛地把她抱住! 突然被抱住的瞬间,希飏整个人有点傻。 她不是不想躲避,而是脚上有伤,站着都是拐的,动作也迟钝。 “萧世子!”采青惊呼,连忙上前想要将两人分开。 但凡萧谦理智在线,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他实在是喝了酒后有点醉意,做事有种不管不顾的疯劲儿。 “阳妹!我不想退婚,我们恢复婚约,好不好?” 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屯营中带兵的时候说一不二的武将,说出这般卑微的话语来,听着都叫人有种心碎的滋味! 就连采青和以诚,都不由侧目。 但,希飏好似没有知觉一样,丝毫不为所动,甚至面容带着冷漠,道:“我数三声,你再不放开我,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萧谦之所以喝酒,是因为心里太难受了,借酒消愁。 喝多了之后,一时冲动想见心上人,便兴冲冲打马过来了。 此时酒精上头,哪里管她什么客气不客气,或者说他也没那意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挽回她! 他用力抱住她,道:“阳妹,我知道你心悦摄政王,一直都知道!但你让他的人把我们的定亲信物送回来,是不是太伤人了?” 希飏:“……” 破案了! 她就说吧,一个武将大白天的不去屯营带兵,怎么喝得醉醺醺的。原来,是宗政禹已经让人把玉佩送回去了! 也不知晓到底说了什么,把萧谦刺激成这样。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婚事已经退了,她总不能因为同情心泛滥,就接受他吧? 她张口倒数: “三!” “二!” “一!” 萧谦还是不肯松手。 “小姐,我来。” 以诚想要上前动用武力的时候,众人却听得萧谦惊呼一声:“啊!” 他猛地松开了希飏! 众人这才瞧见—— 希飏指尖捏住一根金针,显然刚才是她用这根金针扎了萧谦哪里,致使萧谦不得不松手! “你……”萧谦一脸绝望地看着她,问:“一定要对我这般绝情么?” 希飏实诚地道:“绝情,是对你负责,也是对我自己的人生负责!尤其是对我自己负责!” 第69章 杀了你,给摄政王助助兴 却见希飏咧齿一笑,道:“说完了,就该我了!” 她挥了挥手:“以真,叫她知道什么叫做嫡庶尊卑!” “是,小姐!”以真得令立即上前,将希茹一把擒住,一脚踹在了希茹的后膝上。 她是武婢,力道何其大,这一脚愣是把希茹踹得猛地跪下还不算,惯性作用下,直接趴了个五体投地! “希阳,我什么都没对你做,你敢这么对我!”希茹大喊,想要爬起来。 但希飏却没让,而是用那只包着纱布的脚狠狠踩在了希茹的脸上! “我告诉你,我脚上有伤疼得很。”希飏唇角勾起,眸中蕴藏着地狱鬼魅的笑意,道:“但是,一点儿也不会影响我收拾你这种渣渣!相反,因为我疼所以心情不好,对于虐渣就更得劲儿了!” 她脚是疼,但反正伤口已经裂开了,干脆不用管那么多,脚上狠狠一个用力,将希茹的脸摁在地上,狠狠碾了碾、让希茹的脸皮与足够的机会与青砖地板摩擦! 比起来,更怕疼的是希茹。 希茹不但脸上疼、脸更疼! 她尖叫道:“啊!希阳我要杀了你!” “杀我?”希飏森冷一笑,道:“为了预防被你所杀,我是否应当今日就先杀了你,给咱们摄政王助助兴?” 众人一愣。 希飏这一个娇女子的气压,就已经这么大了,以至于众人没察觉到另一股更可怕的压强! 原来,宗政禹早就到了。 管家本想提醒的,但摄政王一个眼神扫过来,愣是没敢吱声。 直到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玄色金边王爷服制的人,跟在男人身后的管家才敢吱声:“摄政王驾到!” 当即跪了一地:“参见摄政王!” 就连萧谦,手握兵权的他不用行跪拜礼,但该有的礼数,哪怕他醉醺醺的,也是知道的。 “臣萧谦,见过摄政王!” 宗政禹冷眸扫过他,眼风凌厉,讳莫如深。 停顿了一会儿才移开,最后落在唯一一个还笔挺站着、毫无礼数的少女身上。 并没有去责怪她没跪拜,而是顺着她的肢体动作看下来,沉冷目光落在她那只脚上。 鲜红的血渗出来,把莹白的纱布透得一片猩红,很显然昨天今天的药都白上了。 他蹙眉,第一句话竟然是斥责:“给你一百个羽林卫是干什么用的,就这么个见不得人的玩意儿,值得你流血?” 众人:“……” 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 不娶希家嫡孙女,话里话外却如此维护? 希茹虽然是希丞相庶四子的女儿,但在四房好歹也是嫡出,在他摄政王的眼里就是个“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这话,太重了吧? 尤其是白旭。 他跪得笔直:“是末将失职,请摄政王责罚!” 而宗政禹还真的下令责罚了:“念在初犯,罚俸一个月!” 希飏一脸莫名。 她跟宗政禹是合作关系,私底下他怼自己的时候也是毒舌得很。 可不曾想,在外人面前,他能这般维护她的体面? 这么一个好梯子,她当然要顺着下了:“摄政王言重了,见不得人的玩意儿就该被我踩在脚底下,我心里才畅快。看别人打哪儿自己虐爽,不是吗?” 她顺手还拉了白旭一把:“这种小事我就要让白千户出手,以后怕是同样以为我软弱可欺的人,都会见者有份涌上来咬我一口呢!” 在她看来,白旭没有帮她宅斗的责任,也不好插手丞相府内宅的事。 没有求情,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上位者在降下责罚的时候,求情是在驳对方的面子,反而更容易惹怒对方。 就是有点苦了她的钱包,上回连累小禄子被罚俸她赔了,这次白旭的又要赔一次。 宗政禹气息沉凝地看着她,终究顺了她的话头,道:“本王来探望希丞相,你带路!” “哦。”希飏正想进宫去给他疗毒的,他都上门来了,她自然不着急了。 嘴上道:“等会儿,做事要有始有终,我还没给他们把道理讲清楚呢!” “需要讲什么道理?” 宗政禹迈步上前,走到她面前,简单粗暴就一句:“你们是否觉得本王很好欺负,才会一而再动本王的人?” 本王的人…… 四个字,将所有人砸蒙了! 摄政王没有给希飏名分,难道不是因为厌恶她,不想娶她? 萧谦的酒劲儿,也因为宗政禹的出现而醒了大半! 听到这话,猛地一惊。 或者说,他不该吃惊的。 毕竟,闻沙亲自拿着他给希阳的定亲信物过来,郑重地交到了他的手里,话是这么说的:【萧世子,希小姐已经与您退亲,从今往后她是我们摄政王的人,还希望您保持该有的距离,以免为希小姐带来祸患!】 那毕竟是闻沙说的,哪怕闻沙不敢假传“圣旨”,说出的话也能代表宗政禹。因此,萧谦才会大白日的喝酒买醉。 而现在,话就是从宗政禹嘴里说出来的了,便是板上钉钉的。 并且,宗政禹说完这话的时候,目光便落在了萧谦身上! 这意思,还不明白么? “萧世子。”宗政禹语气缓慢,但每一个字仿佛都跟冰锋一样刺骨又尖锐:“这一次,本王看在定北侯府面子上,不予计较。莫要再有下次!” 萧谦心头一凛。 又冰又痛! 比早前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娘心悦摄政王的时候,还要痛! 那时候只是心悦。 如今已经是身心都交付给别的男人了! 而宗政禹说完话后,倾身弯腰,将希飏横抱起来! 希飏:“???” 一言不合公主抱,这也不像摄政王的风格啊! 他不是一向挺嫌弃她的么? 可事实就是发生了! 宗政禹把她抱起后,道:“闻沙,管不住自己嘴的人,便没有留着舌头的必要!” 闻沙立即应答:“是,王爷!” 希茹惊恐地瞪大眼睛,连忙跪地求饶:“摄政王饶命!摄政王饶命啊!” 宗政禹拧眉。 闻沙知道他不喜欢吵闹,立即给身后跟随的人一个眼色,那人上前捂住希茹的嘴,将人拖了下去。 而宗政禹又说了句:“求情者,同罪论处!” 说完,他步履迈开,抱着希飏朝希道清的主院那边走去。 希飏全程黑人问号脸:“???” 第70章 啧,这口是心非的哟! 不知道宗政禹这是哪根筋搭错了,但能肯定的是—— 他今天这一番打压,算是一举数得。 一来,打击了萧谦,让萧谦注意自己的身份,不然将祸及定北侯府; 第二嘛,处置了嚼舌根的希茹,为希飏立威; 最后,直接震慑了整个丞相府,表明希飏是他罩着的人,旁人欺负不得! 摄政王的震慑力何其恐怖,先前一直没有表态,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他对希飏是什么态度,只猜想:他过去那般厌恶希阳,在无妄山冰窟里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却连个侍妾的名分都没给,看来还是讨厌的。 可谁知道,他摄政王不出声则已、一出声惊人! 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 希家这位嫡孙女,真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而“凤凰”本人,并不是很清楚宗政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怎么说呢? 眼前发生的事,确实对她极好,有宗政禹这尊大佛镇压,这些臭老鼠就不会老跳出来烦她做事了。 这是好事。 只不过,靠男人立威终究是走不远的。 只有自己压得住,才是真的强! 算了,既然路到这里,就先走这一步。 至于其他的—— 见招拆招吧! “话说……”心大是一回事,可有些事不问个清楚,心里总是不踏实,她试探性地开口:“宗政禹,你突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出声维护我,会让他们误会的。” 其实,误会她是宗政禹的女人也没关系。 她是不在意名声,相反,挂着宗政禹的标签方便做事的话,她不介意挂着的。 可—— 她不希望这是宗政禹自主意识!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她多多少少有那么点恐婚! 宗政禹低头瞧了她一眼,道:“本王若不来,你就打算一个个亲自动手打?而萧谦这个人,你就放在一旁不处理,让他一直这么纠缠你?” 希飏私以为:对别人话就挺少的摄政王,对她说话还挺多的! 从这男人那淡漠高冷的俊容上,什么时候能看出来他还挺唠叨? 也就是,唠叨人的方式多多少少有点毒舌了! 她撇嘴,道:“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可萧谦他搭错筋了,我说破嘴也没办法!” 宗政禹悠然反问:“要拒绝一个男人,最好的方法难道不是你已经有男人了?” 希飏:“……” 她没有男人! 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正想再问清楚一点,被一道声音阻止:“臣妇拜见摄政王!” 听说了摄政王大驾光临、急急忙忙赶出来的希老夫人,看见宗政禹立即跪了下去。 她内心难免有些忐忑。 摄政王抱着她最看不顺眼的那个嫡孙女? 他这是何意呀? 宗政禹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道:“当家主母,若是束家不严,这个位置也趁早交出。好好的丞相府,弄得乌烟瘴气的!” 对于他这样身居高位的人来说,特意拎出来指责一个臣妇束家不严,这是非常大的苛责了! 希老夫人老脸爆红,却是一点儿也不敢反驳,丝毫没有在希飏面前颐指气使的样子,而是谦恭又卑微:“谢摄政王教诲,臣妇有错!” 对此,希飏无奈。 别说古代强权社会,就是在现代,这样的事也并不少见。 生活所迫,多少人被压低了头颅、压弯了脊梁骨! 宗政禹并不打算与她多言,抱着希飏迈步进入小厅内,把她放在太师椅上。 他自己没坐,低头盯着她,说道:“趁着本王过来了,你一会儿就不用往宫里跑了。针术便在丞相府进行吧。” “还是要的。”提到正事,希飏把心思拉回来,道:“你的毒本是隐秘,很多事我得亲力亲为,不然不放心。” 她说的是实话。 一来她的血是独门药引,必须她亲自动手;二来,大概是宫斗剧看了不少,她也的确不放心宫里头的人,总觉得不管是宗政禹的身份,还是她——都是容易遭嫉的,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箭靶。 万事小心为上! 可这话听在了宗政禹的耳中,却完全成了另一个意思:她虽然性子可恨、说话也气人,但心地善良,嘴上说得不在乎他,但内心里应该还是在意的吧? 不然,怎么解释前不久还跟他告白,睡了后就不认账? 说不定,是因为他没给她名分,她强行挽尊,才会一而再地强调不在乎他? 这么一想,他面色缓和了不少,道:“便按你说的来。你在此间稍后,本王去与希丞相说几句话便走。” 希飏挑眉。 意思是,一会儿他进宫带着她? 那也好,省不少事了。 当然,如果希飏知道宗政禹要跟希道清聊什么内容的话,她要爆粗——好你妈个头啊! 希道清此时是醒着的,希维已经告诉他摄政王在外头,听到动静便挣扎着要下床。 希维这个做孙子的,自然是拗不过他,只能扶着他起来。 “臣见过摄政王!” 宗政禹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高贵冷漠的模样:“丞相免礼,大病未愈躺下说话便是。” 全然都是威严。 希维扶着希道清躺回床上,垫高了后背。 这边的下人也把椅子搬了过来,让宗政禹坐下。 随后,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宗政禹与希道清二人。 “丞相感觉身子如何?” 即便自己位高权重,宗政禹对希道清这位三朝元老,仍旧是多了一些尊敬。 尤其是,希道清是希飏的祖父。 希道清应道:“托摄政王的福,臣虽然感觉身子虚弱,但精神已经十分清晰了。” 竟是一下子领悟了宗政禹的意思! 宗政禹很是满意,问:“所以,是家贼,还是外敌?” 希道清身为三朝元老,本可在摄政王和小皇帝之间选择中立。 但他还是选择追随摄政王,而不是站位小皇帝,自然是有原因的。 最欣赏的,便是这位摄政王说一不二、杀伐果决、干脆利落的行事作风。 对外给人残暴的感觉,实际做事张弛有度、极有分寸。 因此希道清一度还觉得可惜,若当初上位的是宗政禹,而不是先帝,也许如今的玄周王朝还能更强大一些。 跟希飏不愿意说的事,面对宗政禹,希道清是没有隐瞒:“家贼乃其一,通外敌为其二!” “哦?如此说来是何人下毒,丞相是心里有数的。”宗政禹疑惑地问:“为何不与令孙女谈及?” 第71章 你已经有男人了 希道清一愣。 他先是回答了前面的话:“并不能肯定,若想拿捏把柄,只怕也要做一番盘算。” 转而,朝宗政禹看过去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谦卑的审视,询问:“摄政王对阳姐儿,究竟是什么心思?” 你来我往,虽然也都很讲究语言艺术,但也确实没在朝堂之上说话那般小心翼翼。 可以说,希道清这也算是单刀直入的问责了。 他为宗政禹卖命可以,先前是自己的孙女莽撞,春日宴表白冒犯了摄政王,宗政禹勒令他为希飏定亲,他便照做了。 可如今他的孙女已经与宗政禹有了夫妻之实,倘使宗政禹不给一个说法,让他很难平静接受! 而宗政禹,也并不拐弯抹角,给了明确的说法:“本王今日前来,便是与丞相谈论这件事的。” 他对上希道清的双眸,吐出自己的来意:“本王思量再三,决意许丞相嫡孙女希阳侧妃之位,不知丞相可还满意?” 希道清沉默。 他是百官之首,三朝元老,他的嫡孙女皇后都当得,一个摄政王的侧妃之位就打发了,他自然是不满意的。 但—— 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娶为妻、奔为妾。 他们家阳姐儿吃亏在于,并没有先走媒聘,而因此落了下乘! 加上希阳的名声一直不太好听,摄政王本也对她十分厌恶,能让他许侧妃之位,已经算是最好的局面了。 见他不说话,宗政禹又道:“丞相放心,本王虽不喜欢希阳的行事作风,但只要认了她,应当本王承担的责任,是不会推卸的。” 言外之意:喜欢不喜欢的不谈,但该给她的一切,无论是脸面还是其他,都会给足! “唉!”希道清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是臣这劣孙女命好、还该说是福薄啊!” 倘使希阳名声好一些,最好是能当皇后。希家老中青三代,中间这一代青黄不接的事实,他比谁都清楚,希锦荣这一辈不行,就只能靠孙女当上皇后,暂时巩固希家的地位。 如此一来,也给希恒这一代足够的成长时间! 不说太长,三五年他护着没问题,十年八年的,有一位皇后坐镇,那自然更好。 将来希恒在朝中、希阳在后宫,他二人又是一母同胞嫡亲的兄妹,关系是铁一般的牢固。 希家的未来地位,也将稳若泰山。 可恨的是,希阳不知道被谁挑唆,十岁之后离经叛道,损坏了名声。这一步棋,自然便下不了。 可,当不了皇后,希道清也不希望自己的孙女做个侧妃啊! 明明有当正妻的资格,为何要当那侧室? 所以说,命好能入摄政王府,可当了侧妃自然是福薄了不是? 宗政禹怎么可能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没有点头同意,表示对侧妃这个位置的不满。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丞相,你应当知晓本王对女色并无执着,许她侧妃之位,也并非要腾出正妃的位置给别人。” 希道清微微一愣。 宗政禹继续道:“本王不是皇储,不需要考虑开枝散叶之事。甚至,多年来从未想过娶亲之事,日后也是一样。如今开了这个口子,王府的女主人自然会是令孙女。只不过,此事并非本王所愿,而属于被迫背负的责任,故而,本王不想许她正妻之位,以免将来其他有心之人有样学样!” 倘使那些想要攀龙附凤的姑娘都去学希飏,将他强行按了就上,之后就能入他的摄政王府,那他成什么了! 说来说去,他心里过不去的,就是“被强”这件事! “臣明白了。”听到这里,希道清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松嘴让步。 虽然被迫二字没说清楚,可也能猜想得来。 毕竟宗政禹本来就不喜欢希阳,如今却要娶她,也算是被迫。 追随多年,他怎么可能对宗政禹毫无了解? 被强迫娶亲,不是宗政禹这种性子的人能够坦然接受的事! 因此,宗政禹才会在事发之后斟酌了这么久,才做下决定。 他没想娶正妃,那么希飏嫁过去也就是只有名头上的不同,实权不会有影响。 都给出这样的承诺,如果希道清再不让步,就是不知好歹、冒犯摄政王了! 两人又谈了小半个时辰,大概说了朝中、以及希道清中毒相关的事。 待宗政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希飏已经拿着手札写写画画,又出了好几个针术的阵型了。 “结束了?”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婚事被决定了的希飏,抬头看他一眼,道:“你等一下,我刚刚想到了一个更合适的针术阵型,先做一下推演完善,弄好就走。” 宗政禹看了一眼,猜想她是为自己解毒做的阵型。 如此认真,全神贯注、呕心沥血。 他在旁边坐下,拧了拧眉心,心道:她这般为我,我却只愿意给侧妃的名分,会不会不太厚道? 又有点动摇了。 希飏很快就把阵型完善了,收拾了手札,递给一旁的采青,道:“好了,宗政禹,我们可以走了。” 宗政禹瞧了没大没小的她一眼。 但她的心思完全没在他身上,又道:“对了,先前祖父见了祖母一面,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老太太人呢?” 问的不是宗政禹,而是采青。 采青答道:“小姐,老夫人方才出去后,便去佛堂了。” 府里人的一切动静,他们都必须掌握,以防他们对希飏不利,所以是一问便知。 见状,宗政禹暗自点头,心道:她身边这几个人,做事还不错。如此倒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样子了。加上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不怕压不住摄政王府的人! 至于皇族那些人…… 罢了,以后他多费点心思,替她撑着。 呢么,这个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好呢? 方才与希道清提到婚事的时候,他是没想很快成亲,所以没谈到婚期。 如此看来,还要好生思量。 希飏如果知道自己的婚事被定了,怕是要吐血。 可她不知道,一门心思在眼前的事上:“她……该不会是怕了摄政王的震慑,打算暂时苟着吧?” “兴许是。”采青是懂大户人家这点勾勾绕绕的。 希老夫人被摄政王说了束家不严,不行就把主母的权力交出来,这时候她若不再苟着,很容易触霉头。 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做! 希飏撇嘴,道:“行吧,先进宫!” 照例,每天在丞相府给希道清治疗,完事儿后进宫去给宗政禹治疗。 经过上次宗政禹的敲打,萧谦没再来了,而丞相府暂时也宁静,没有明着给希飏找麻烦的。 可,五日后,大麻烦来了! “希家嫡孙女希阳接旨!” 希飏一脸懵:“什么?” 第72章 都学希飏将他按了就上可还行? 跟着一起出来的余氏,连忙拉了希飏一把:“阳姐儿快些跪下听旨!” “啊?”希飏正愣着的时候,传旨太监笑眯眯地道:“不用,摄政王特别关照过了,希小姐可以站着听旨!” 众人:“……” 希飏:“……” 这种特别关照倒不是不好,但……这圣旨内容肯定很操蛋! 果然—— 传旨太监开始宣读圣旨。 前面是一长串的官方术语,绕得很。但不妨碍希飏听明白了:这是赐婚圣旨! 希飏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都不敢想好吗! 因为,她不想结婚。 老实说,在现代觉醒了自我的女人,看多那些黑色婚姻的案例,多多少少有点恐婚的倾向。 放到古代…… 更不好了好吗! “谁?”希飏先关心的是这个。 她嘀嘀咕咕地说了句:“圣旨赐婚不能退,但我可以来个望门寡倒也好呀!” 还没过门,先让婚配对象挂了,她顺利守寡,以后也不用考虑婚配的事了,岂不美哉? 如果宗政禹要做这样的事,把她这个跟他有过关系的女人清理掉,她不但不会怪他,还得提着厚礼去谢谢他! 采青、以诚:“……” 小姐你这话说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 事实就是:她想谢宗政禹八辈祖宗! 她说得很小声,传旨太监没听到,一脸喜气洋洋地念完了圣旨的后半段:“……特赐婚于朕之摄政王叔宗政禹,许以侧妃之位!” 希飏:“!!!” 艹! 宗政禹他搞什么鬼! 她张口就道:“摄政王人在哪里?他这是搞什么飞机!” “什么什么飞鸡?”传旨太监也懵逼了,但不妨碍他走流程:“希小姐,奴才给您道喜啦!” 如果不是想着传旨太监是无辜的,希飏肯定“我呸”过去了。 妈的,喜从何来? 倒是余氏抓了个重点:“侧妃?” 她的脸都白了! 自己是余家嫡出,自己的女儿也是希家嫡出,如今她的女儿,却要嫁去做侧妃? 哪怕知道她名声不好,如今更是很难找到般配的婚事,可这女儿去做侧室,当娘的也很难接受啊! 希飏这才消化过来,她的重点是:老娘不想结婚。 结果,母亲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另一个重点:侧室? 妈的,宗政禹私自做主给她赐婚就算了,还他妈是侧妃? 当即将那明黄圣旨夺过来,认真一看,真的是侧妃! 手上狠狠一用劲儿,圣旨便被捏得皱巴巴的了,优美的中国话再也控制不住地飚出来:“我侧他老母的妃!宗政禹个王八蛋,看我不戳爆他的蛋!” 她怒气汹汹地往外走:“走,找他算账去!” 众人都是愣住了。 这…… 算账? 希飏什么也不管,谁也拉不住。 出了门一问,得知宗政禹不在宫里,回王府了。 正好还近一些! 她领着采青等人,直奔摄政王府! 希飏的脚伤已经都结痂了,但还没完全好,身边的人自然是不敢让她走路的。 以诚抱着她上了马车。 随行的人都感受到了她强大的低气压,不敢说话。 马车正要跑,希维喊了一声:“等等,我一起去!” 希飏再怎么怒火上头,也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你不去,这件事我自己搞定。” 她惹毛宗政禹,宗政禹不会杀她。但如果希维做了什么事让宗政禹抓了把柄,用来要挟她,她就被动了! 而她今天跑这一趟,惹毛宗政禹是必定的! 她也不想浪费唇舌去说服希维,直接道:“二哥别闹,你在家等我消息!” 完全是不容拒绝的样子,希维愣了愣,本还想说点什么的,但在那双凌厉的猫眸下,愣是什么都没说,眼睁睁看着马车走了。 希飏就这么带着龙卷风,来到了摄政王府! 这时候,宗政禹也刚回来没多久。 他自己的婚事,本也只是一个侧妃,没有任何人可以置喙。 所以他并不认为会有什么问题。奇快妏敩 听说希飏来了,他微微一愣,问:“圣旨是不是已经到丞相府了?” 闻沙点头:“是的。按说已经宣读了。” 但…… 见他欲言又止,宗政禹挑了挑眉,问:“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主子发问了,闻沙便不再犹豫,道:“属下是觉得,以希小姐的性子,对这个赐婚可能会有所不满。” “为何不满?本王都愿意给她名分了!”宗政禹想到这个,心里还有点气不过。 外人都不知道事情真相,只传说是希家嫡女自荐枕席爬上他的床,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是被强迫的! 是那个不要脸皮的女人趁人之危,在他压制寒毒关键期、不能动弹的时候,将他扑倒、将他扒光、对他上下其手,并且完成了本该新婚夫妻才能有的洞房之礼。 全程,他都没有自主权! 他还能把责任承担起来,已经对得起她了! 然而他的想法,闻沙显然不能明白,从王爷定下这件事的时候,闻沙就觉得不妥。 怕是…… 要出事! 外头传来脚步声,还有管家太监的声音:“希小姐,容奴才去通报……” “一边去!”希飏满心的火气,根本不想跟任何人讲什么道理,推开管家太监,一把撞开书房的门! “宗政禹,你给我滚出来!” 宗政禹:“……” 闻沙:“……” 瞧见自家王爷眉头紧蹙,他麻溜地朝希飏欠首为礼,然后给管家太监使眼色。 可他是把王府的人带出去了,希飏那边却没有。 采青和以诚还跟着! 希飏都不用以诚抱着走了,而是用她那刚刚结痂稳定的脚走路,虎虎生风,手里被捏得皱巴巴的圣旨,迅速朝宗政禹脸上狠狠摔过来! “我说过不要你负责,你他妈凭什么私自做主、做什么圣旨赐婚!赐奶奶个锤子的婚!” 要是说是明媒正娶,好歹她的脸还在。 偏偏还是个侧妃,还要她感恩戴德、千恩万谢? 她又不是没有自立的资本和实力,根本不需要做依附男人讨饭吃的菟丝草,谁他妈要给男人做个侧室! 简直是气炸了! 宗政禹认识她这么久,见过她沉怒却依然有条不紊地挖坑让对方掉进去的样子,还真没见过她真正发火的模样。 那圣旨砸他脸上,自然不可能砸得中,他迅捷地抬手格挡,蹙眉道:“你发什么疯?” 希飏更生气了:“发疯?很好,那我就发给你看!” 第73章 赐婚 自从来了这破古代,希飏心大得很,一直都是既来之则安之。 哪怕对某些人生气,也不会到动真怒的程度。 这次,是真的逆着她了! 她眸光一转,目光落在一旁高几上的青花瓷大花瓶上,转身要去摔几个值钱玩意儿示威。奇快妏敩 想她希飏,可以说她不是什么好人,可以说她是个流氓,但身为女人她还真没撒过泼! 她举起一只花瓶就要砸,宗政禹蹙眉轻飘飘来了句:“这只花瓶一千六百两银子,你砸,本王去找希丞相要。” 这么说,希飏就不砸了? 不! 她不但砸了,还改变了主意,把本来朝地上砸的方向,改成来朝宗政禹那边砸过去! “我就砸了,你有本事你去要!” 宗政禹也不接,任由那只名贵的瓷器砸在了书桌上,哗啦啦,碎了一地的瓷片! 他自己倒是避开了,站起来朝她走过去,捏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到远离那些瓷器碎片的外间,朝采青和以诚扫过去一眼:“都出去。” 采青和以诚都是希飏的人,哪怕是摄政王开口,也不见得会听。 不过,在这一点上,希飏倒是顺了宗政禹的意思,道:“你们先出去,有事我喊你们。” 主要是,一会儿有什么事,她们不在场,她还可以发挥得更肆无忌惮一些,不会被他拿捏住任何把柄要挟她! 两人这才出去了。 希飏转动手腕,甩开了宗政禹的手,双臂环胸,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你把这圣旨撤了!反正,我不可能做什么摄政王侧妃!” “你想做正妃?”顺着她的说法,宗政禹下意识得出这个结论。 希飏气息一窒。 她满脸气愤,道:“你他妈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真当谁都稀罕你的后院似的,这世上只有你一个男人?只有你这个男人有吊?老娘非要跟你沾关系?” 别怪她脾气这么大,她有发火的绝对理由。 关于“负责”这种事,她以为他们早就达成协议了——过去的事翻篇,他不娶,她也不嫁! 现在倒好,他是不娶,侧妃那不叫娶——叫纳! 难道这还不是故意糟践她的? 宗政禹本来就有点受不了她说话那市井流氓的调调,没想到她发脾气的时候,这嘴里完全就没有一点儿干净的词儿! 眉心微微皱起,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坐下,好好说话!” “好好说你个大头鬼!”希飏走这一趟,当然是一定要达成目的:“赶紧的,把这见鬼的赐婚收回去,我就当你脑袋瓜子漏了个洞,一时做出智障的举动。你要是再用这破玩意儿来羞辱我,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这都能扯上不仁不义去了。 宗政禹有点头疼。 突然又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这种女人,真能要? 一点事儿就能翻天的女人,娶过门家宅能宁? “希阳。”相对希飏怒火冲天,他依然很平静,道:“第一,是你对本王做了不该做的事,而本王却要承担不负责的污名!第二,此事本王已经与希丞相谈过,也算父母之命;圣旨赐婚,也算媒妁之言。并无失礼的地方,何来羞辱?” 他确实不存在任何羞辱她的心思,纯粹是认为自己应当负责、必须给希丞相交代,但…… 内心不忿! 他洁身自好二十几年,怎么就让她给糟蹋了! 见他依然很占理的样子,希飏冷笑:“很好,圈子不同没法沟通,你要坚持用你那套说法,那我也就用我的处世之道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她下巴扬起,双眸喷火,对上了他镇定如斯的双眸,道:“既然你先撕毁我们之间谈好的协议,那现在我郑重告诉你,你的毒……老娘不治了!” 说完转身就走。 还是一瘸一拐的,速度有点慢、姿势不够帅。 可她放的话,的确是狠话! 宗政禹虽然跟她的思路不在同一条线上,可不妨碍他能看出来她的决心。 她是个狠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他迈步抓住她的胳膊,将人拉住,道:“希阳,应下这个赐婚,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世人都是趋炎附势的,她做了摄政王的侧妃,以后独揽摄政王府的大权,外界对她的质疑便不会像现在这样。 在她自己家里,还处处都要被人东踩一脚、西拐一记! 即便她尚未过门,希家上下也会因为摄政王的威名,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对她。 而—— 萧谦! 希飏婚约定下来了,萧谦自然而然的,也应该彻底死心,而不是借着醉酒的名义上门搂搂抱抱! 希飏哪里知道,激发某人要把婚事谈下来,竟然是因为那天萧谦的举动? 如果知道,她肯定要问:你吃醋? 然后甩一句“你凭什么吃醋”扔他脸上! 可她现在不知道,第一时间甩开他的手,道:“好个鬼!我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世人愚昧无知喜欢说三道四,那他们就说!我用自己的能力碾压他们,慢是慢了点儿,但迟早会有效果!” 外界传她爬床上位,她不介意贴着摄政王的标签,但—— 她很介意被订下婚约! 年纪轻轻就结婚,那是多么想不开啊? 宗政禹问:“难道那效果比本王的名头镇着还快?” 男人和女人的思考模式,天生不一样。 他考虑的更现实一些。 而女人,纵然如希飏这样冷静理智、清楚自己需要什么的,脑回路依然跟男人是不同的。 她沉声道:“你问过我吗?单方面撕毁协议的是人是你,宗政禹,你等死吧!你死了也好,有这个破赐婚在,你死了我正好当个望门小寡妇,以后还能逍遥快活呢!” 这么一想,好像舒服多了? 脾气也发了,狠话也放了,她一瘸一拐地准备离去。 这不是宗政禹要的局面,并且—— 宗政禹很清楚她说得出口,就肯定做得到。她说了不管他的百丈冰寒毒,肯定就真不管了!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打算强行把人留下。 不想,希飏脚伤未愈,下盘很是不稳,被他这么一扯,一个趔趄身子倒下! 宗政禹眸光一闪,连忙伸手搂了她一把。 出于本能,希飏用力抱住他的腰,脸部重重地撞在了他腹部下面! 第74章 宗政禹王八蛋,你给我滚出来! 一个额头撞了上来,宗政禹感觉剧烈一痛! 他闷哼一声,将她拎稳了,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旋即自己也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尽管他努力维持面孔的平和,面容还是有些龟裂的迹象,需要深呼吸才能把这口气缓下来! 希飏:“……” 本来,撞到这种部位,她感觉有些社死。 但想了想,又没有别人看见,是某人痛得要死,也不是她吃亏,她也就无所谓了。 甚至,还理直气壮地道:“谁叫你拉我的,疼死你活该!” 宗政禹:“……” 上一个敢这样跟他说话的人坟头草…… 好吧! 没有坟头草,上一个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的也还是她、她不但还好好活着,还能一次又一次气死人! 可他就一次又一次这么忍了下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缓了缓,道:“把话说清楚再走。” “我认为,已经够清楚了!”希飏一脸冷漠:“宗政禹,什么时候你把这神经病的圣旨赐婚给撤了,我就什么时候给你解毒。不然,你让我在不舒坦中度过,那我肯定也让你品尝痛苦的滋味!” 去他妈的侧妃,光是这个词汇套她身上,她都觉得恶心! 好比看那些宫廷戏,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今天睡这个明天睡那个,还说自己深爱其中某一个,然后引来雌竞。 可以说,她最讨厌看这类剧情。 是,得到了帝王宠爱后,资源丰沛,站在现实的逻辑上,竞争是应该的。 如果她穿越到了后宫,肯定也要争夺资源—— 但是,竞争、跟女人竞争没错,却不是雌竞,不是为了皇帝那个老色批可笑的爱情,纯粹就是获取更多资源! 她要做人间清醒的那种,爬上最高位、走上人生巅峰! 但—— 非要添一个虚伪的“爱”字上去,就神他妈恶心! “爱”字有十笔,扣在这种坐拥后宫、后院的男人头上,每一笔都是亵渎好吗! 原主的父母,希飏能好好接受的一个很重要原因:希锦荣没有妾室! 第75章 脸部重重地撞在了他腹部下面 希飏是个很现实的人。 既然让她提条件,她眼珠子一转,立即想为自己争取最有利的局面。 “我们合作的药铺,不管是所有权、还是经营权,全部归我!” 宗政禹对于这些本不在意,很快答应了:“可以。” 她能提条件,就代表着侧妃的名分定了。 希飏却道:“侧妃太难听了。” 宗政禹心想:她整这一出,说白了就是想做正妃! 可他一万个想不到,希飏竟然开口道:“圣旨赐婚就丢在那里,婚期无限期延后!” “……”宗政禹眯起眼眸看向她,冷嗤道:“你可真会打如意算盘!” 她这是空手套白狼。 巴着这个名头可以享受无尽的好处,却只是占个虚名,什么都不用付出! 本来,他完全可以不给名分的,闹到现在他还要随便她提条件,她还不满足! “哦。”希飏挑眉,反过来问:“不然呢,你为何非要让我做你的侧妃?如果不是为了羞辱我,难不成我还是什么天女下凡、凤凰女转世,得我者得天下?” 她可不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所以,她弄不明白:宗政禹坚持这么多年,都没通过娶妻纳妾的方式巩固权势,怎么突然就来了这手? 难道是……希道清跟他提要求的? 宗政禹给了一个理由:“你不是感受到朝中有些诡异气氛了么?如此可以给希恒机会成长,尽快把他提拔上来,以免夜长梦多。” 摄政王的小舅子,连跳三品,有什么不可以? 希飏挑眉:“行吧。” 这怕不是揠苗助长! 不过想想,真有本事的,也许差的就是一个机会,并不是实力?奇快妏敩 很多位置,真的坐上去了就知道,自己其实也能行。 联姻的确是实现跃进的好机会! 什么事沾上权谋之术,好像也都能理解了。 希飏把话题转回来:“那我的条件,你答不答应?” 宗政禹冷静一下,也是被她整得有点无语了。 明明是她得好处的事,就因为她会解百丈冰的毒、并且现在已经进行到一半了。没开始治的时候,他还能压制;倘使她撂挑子走人,他根本压不住,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被她拿捏了! 他沉下来一口气,道:“药铺归你,婚期不延后。” 希飏脱口而出:“那就不要有婚期吧,你把那什么侧妃,改成通房、外室,都行。” 反正沾上关系,能把希恒弄上去就行。 她不介意牺牲自己的名声,去成全哥哥的前程。 宗政禹猛地转头看她,眼里是不可置信:“执掌中馈、做摄政王府的女主人,你不愿意,反而要自降身份?” 希飏摊手:“在我眼里,侧妃这玩意儿,还不如当个情人。你要是对我的身子感兴趣,恰好我对你的身材也算满意,你情我愿就可以了。” 当了侧妃意味着什么? 现在承诺不会娶正妃,人生长着呢,谁他妈知道以后? 等她被套牢了,连个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她才不干! 堂堂的医道精英,一个现代人,她宁愿做个没名分的地下情人,也不想刻印上耻辱的侧妃俩字! 好歹情人是自由的,不用负责,拿着他给的一切逍遥快活,等他出事了转头就跑。好比现代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的小老婆,不用伺候男人的爹妈、也可能不用生小孩,却能享受到正妻也许都享受不到的好处!三观虽然不正,好处是真的啊! 当然,古代人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宗政禹气闷不已:“你这个人,简直匪夷所思!” “我不管那么多,反正话就放在这里了。”希飏就是仗着自己能给他解毒。 并且,只要她还想控制他,在他的药里再加一些料就行了! 论掌握一技之长的重要性! 宗政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今日圣旨刚下,马上撤回不可能,改内容更不可能。” “我无所谓的。”希飏咧嘴一笑:“那就等有可能的时候,我们再谈。” 她往外走:“这一次,你可别扯住我不放了!” 宗政禹:“……” 他拧眉,心里盘算着:她如此抗拒的,不过是侧妃这个位置,说来说去,她还是想要明媒正娶,不然情愿不要名分?是这意思吧? 别说她还爱慕他,就算没有这份感情,世家嫡女不愿意做侧室也很正常。 本来,他也没想扯着她不放她走了,可没曾想—— 第76章 毒发了!!! 烈焱毒本来就是用来操控人的,阴狠毒辣。 经过希飏针术加上药物双管齐下,这么长时间的压制,隐隐有效果,但依然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影响。 哪怕平日也不见毒发,偶尔她仍旧会有些反应,睡觉的时候向来不做梦的人,也会做一些有痕迹的椿梦。 只不过希飏自制力强大,她平时不去在意。 可这种正式毒发,不是意志力可以抗过去的,不能解毒她会死!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浑身汗湿了。 并且,烈焱毒仿佛自带雷达,沾了男人后感觉会更强烈。 宗政禹正要把她放下,却发现怀里抱着的人死死巴着自己不放! 她单手搂着他的脖子稳住她自己,还有一些无意识的动作,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衣襟就被她给扯开了。 “放手。” 眼瞧着胸膛都要露出来了,他蹙眉勒令。 可希飏不但没放,反而还把手伸了进去。 东摸摸,西碰碰,找准了他胸前不平整的地方,跟狗子似的,凑上来伸舌头擦过,然后啃了一口! “嘶!”宗政禹倒抽一口气。 说不上有多疼,但感觉是要命的,简直是瞬间送他上山顶! 他出声警告:“你若是把持不住,那婚期也不可能延后了!你做事不负责任,本王不能!” 在婚期这件事上,他算是相当厚道。倘若非要用强权强取豪夺,哪怕她自己不愿意,为了希家的未来,其他人也会将她送到他面前来!. 他愿意让她提条件,已经是出于对她、对希丞相的尊重! 她不过就是认定他是个有底线的人,好比那次她说的:他骨子里有清正存在。因此才这般大胆、使劲儿作! 而他,对于一个有真本事的、摄政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不但相当容忍,还会给予足够的尊重。 “小气,又没啃掉你一块肉!”希飏嘟嘟囔囔的。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有点失控,没办法控制自己的魔爪朝他伸出去。 他的警告是有作用的,她不想婚嫁,就得用尽了全力去努力维持自己的理智。 “你松开我。” 这话说得违心。 嘴里说着“你松开我”的人,一双藕臂却用力圈住了他的腰! 宗政禹腰身一紧,气息一窒。 本来就被她蹭出火了,现在更是火冒三丈:“放手!” 他用力扒拉她的手,可那双手臂好像长了在他腰上一样。 坐在小榻上的女人这么一抱,用她的脸蹭他的腹部,顿时像烧开了锅似的,瞬间沸腾! 他大怒呵斥:“希阳!” 希飏勉强还有一点理智,告诉她现在这样不行。 唉,这男人也是厉害,坐怀不乱哪!都这样了,明显他也很激动,却还能忍! 她有气无力地道:“你打开我手上的腕包,给我取针。” 闻言,宗政禹的腰腹不自由,双手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他是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立即把她腕间的针囊取下来。 他问:“哪一根?” “最长的,一号针。”希飏感觉自己的努力即将要冲破边缘了。 虽然还有那么点可怜兮兮的理智,却也即将被“扒了他”、“上了他”、“弄起来就干”这样的可怕想法给一点一点地侵蚀! 强行把那小黑人给摁了下去,她喘着气道:“你们学武功的,不是会点穴吗?” 宗政禹不是没想过用这招,只是不清楚她这情况到底如何。 倘若因为他点了她的穴道,导致她气血运行不通,她毒发身亡怎么办? 他还没说话,希飏又有动静了。 这一次,她脱的是自己的衣裳。 宗政禹找到了最长的那根金针,发现腰间的束缚松开了。低头一看一片白光,他迅速移开目光! 尽管很快,但他目力惊人,刚才那一眼也够刻印在他的脑海里了。 尤其是被她刚才如此挑逗之后,此时的他也是全凭强大的意志力在控制自己。 就这么一点时间,希飏已经把自己身上的衣裳给脱了个干净! 并且,脱完上裳就开始脱裙子。 当然,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点穴也好、捆住我也罢,反正你先把我固定住,别让我乱动。” 宗政禹微微一愣,问:“你不解毒了?” 希飏脱剩一条裤子,也没敢去看他,生怕自己忍不住会直接扑过去,视线避开他躺在了小榻上,说道:“快点捆!不然我忍不住了!” 没有别的办法,宗政禹只好上前,先把她的穴道给点了。 然后,用她脱下来的腰带,将她的双手捆在一起,绑在了小榻的木腿上。 全程,目光只敢放在她脖子以上,其他违规的地方,是一眼也不敢瞧。 可—— 他恨自己目力太好,眼角的余光都能看出个四五六来! 见她满头都是汗,肌肤都通红的,看上去极度痛苦,他问:“点穴会让血脉受阻,你还是靠自己忍吧。” 又把穴道给解开了。 穴道一解开,希飏忍不住在小榻上扭动身子。 肉身上越是痛苦,她心里越想把那个暗中对原主下了毒的人大卸八块,但凡等她找到那个人,如果不以牙还牙,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可眼前,还是解毒最重要。 自己拿不住针了,她只能寄希望于眼前的男人:“我说穴位、和针号,你来下针。” 宗政禹一愣,如实承认:“本王不懂医!” “认穴总会吧?”希飏能肯定:习武之人对于人体的奇经八脉什么的,是要掌握的。 宗政禹点点头:“略知一二。” 他这样谦逊的人,说略知一二,那懂的肯定就不是皮毛了。 希飏道:“那不就得了,你只管扎,扎死了算我的,扎不死算你的!要是扎了个半身不遂,我就不介意当什么狗侧妃,理所应当让你养着我负责!” 宗政禹:“……” 他缓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救命要紧,别跟个女人一般见识! 除此她说的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哦不—— 他悄然低头,看了自己的下腹部一眼,心道:其实阴阳交合是最快的办法。 只不过…… 他们两人都默认了,尽可能用其他方法。 “本王试试。” 第77章 将她的双手捆在一起 宗政禹硬着头皮捏着金针,站在她面前。 发乎情、止乎礼。 他下意识想要避开,不去看她的赤身。 但希飏好生彪悍:“你不看我怎么给我扎针?这个时候你别把我当女人不就完了,就当成死猪、死牛、死狗!反正就是一坨肉,只不过这坨肉还是活的罢了!” 宗政禹:“……” 他感觉,自己以后都很难正视“猪牛狗肉”了。 “你别墨迹,一会儿我完全失控了,你就只能用您尊贵的神器、纡尊降贵给我解毒了。” 希飏本来就没有耐心,这个时候更没有。 但凡是还没有治疗过的初期,她都不可能忍这么久。 好比上一次,用现代计时法,烈焱毒一发作,不到五分钟就能成为荡妇! 她闭着眼睛,不去看男人诱人犯罪的面孔,又道:“你要是不行,就找其他人来!” 宗政禹:“?” 希飏说的是:其他人。 但宗政禹自发理解成:其他男人! 他也不去想那么多男女授受不亲了,他们俩反正……睡过,以后是会成婚的! “说!在哪儿下针?” 其实,在这件事上,“其他人”和“其他男人”没区别,毕竟玄周王朝没有什么医女,请太医也都是男的。 她也等不起啊! 只能他硬着头皮上了。 希飏开始报穴位,叮嘱他落针的深浅、力道,都有详细指导。 长这么大就没有摸过针的摄政王,此时捏着那金针,找准了穴位,按照她说的扎了进去。 他方才犹豫的是男女有别,遵守礼节。此时豁出去了,他忽视掉眼前白花花的肌肤,忘记眼前这是他睡过……咳咳,睡过他的女人,努力将所有注意力放在给她扎针这件事上来。 希飏见他进入状态了,终于放心了一些。 她用最简单的压抑姓欲的阵型,一来方便宗政禹这个新手;二来则是能够更快地让她撑过去,能够自己捉针。 “你是不是好多了?” 小半晌后,宗政禹再转头看她的脸,见她神情没有那样痛苦了。 希飏闭上眼睛点点头:“嗯。不得不夸奖一下,摄政王是真厉害,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都做得很漂亮!” 宗政禹有些意外,竟然从这张带刺儿的嘴里,听到顺耳的话。 不过,他也算了解她了。 她这人,主打一个活得真实,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比朝中那些只会说好听话趋炎附势的人好多了。 “你把我解开,剩下的我自己来。”希飏自己说完话后,别人是否接话,她是无所谓的。 她这人呢,有时候多多少少有点话痨的倾向。 说白了就是喜欢说,至于别人有没有听,无所谓的。偶尔她完全陷入一件事里,还会自言自语,跟魔怔了似的。 宗政禹一听这话,立即放下手里的金针,转头过来给她解开捆住她双手的腰带。 换任何一个好色之徒,有这样的机会,不趁机睡她、也要占便宜吃豆腐。但这位摄政王不但是洁身自好,甚至可以说是冰清玉洁! 别说占女人便宜,他生怕被女人占一丁点儿便宜! 但,物质守恒定律——他不好色,架不住希飏好美色啊。 双手获得自由后,她瞄了一眼刚才急着给自己救命、尚未把衣襟拉好的男人。 连着给他用针术解毒,这男人身材有多好,她早就发现了。 老实说,如果是在现代的话,她大概会倒追他! 见色起意的那种、只谈恋爱不结婚那种。 没错,她就是个渣女!奇快妏敩 这厮无论是容貌身材的伟岸,还是尺寸的雄伟,都是叫女人尖叫的类型。 可惜—— 老天把她投放在古代重生,肯定是为了治她的好色的! 让她中烈焱毒,也是为了考验她的! “哎……”希飏喊他给自己递针,一边施针,一边问:“我听说,皇子开始遗那啥精的时候,长辈就会给安排晓事人给皇子破瓜。毕竟家大业大的,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得摆在第一位,多子多福嘛!虽然有点恶心,但我也能理解。” 宗政禹:“……” 这张破嘴,一天要被她气死八百回! 第78章 一天要被她气死八百回! 宗政禹双眼无神:“……” 瞧,这还是个女人吗?! 但,这个疑问在他的目光擦过她身上的时候,立即给了肯定的答案。 是的,她不但是个女人,还相当貌美;不但拥有美貌,身材也很漂亮! 纤长匀称的身材,玲珑有致。 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别的不说,她仅仅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胸前的雪兔却已经长得恰到好处,再大一些会过分招男人眼,若再小一些,又会显得扁平无味。 当真是各方面都好,偏偏生了张破嘴! 希飏可不管他在想什么,追问道:“宗政禹,说说看你有过几个女人呗?给你破瓜的是宫女,还是其他什么人?按说,晓事人是学过的,我很好奇啊,她们到底是怎么学的,是睡过男人呢,还是没睡过、只是学了假把式?按说你自己第一回,却给你塞个不干净的,好像也不怎么得劲儿,是不是?” 话痨是真话痨,她絮絮叨叨到宗政禹忍无可忍,为了避免她继续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张口道:“没有!” “啊?” 希飏眨了眨眼睛,手上的金针差点扎偏了! “没有……”她感觉自己的理解力出了问题:“的意思是你那晓事人没有睡过男人?” 宗政禹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 他到底为什么要容忍这个女人无限挑战自己的底线?为什么要听她鬼扯这些荒谬无聊的话题? 可,还是容忍了,也还是听了。 对上那双“你不说我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猫眸,他忽然蹦出来一句:“好奇害死猫,你不知道吗?” “切!”希飏一脸无所谓,道:“反正你不会杀我。” 宗政禹:“……” 她就是吃定了这一点,所以可劲儿地在他的底线上蹦跶? “闲聊而已嘛!”希飏嘿嘿一笑。 她是有点社交恐怖f分子那种劲儿在身上的。 把手里的金针扎进一个穴位里,这个穴位扎下去很痛,顿时痛苦面具呈现。 见她神情看起来难受得很,宗政禹鬼使神差地回答了先前的问题:“本王没要晓事人。” “啊?”希飏愣住,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为何?” 反正都开头了,宗政禹头一次愿意跟人讲这些事:“我四岁的时候,被送到了先太后的膝下抚养。” 希飏捋了一下,他说的先太后指的是当今小皇帝的奶奶、宗政禹的嫡母。 当然不会是嫡出,不然他也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他继续道:“我母妃,是在男人享乐中丧命的。” 希飏的神情沉凝起来。 这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 不过宗政禹的面容依然冷漠,仿佛说的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而是别人一样。 他又道:“她怀了身孕,但帝王贪色,借着酒意对她……龙胎没了还是小事,她的身子也因为大出血而彻底毁了,奇珍异宝如水一般进了她的宫里,依然救不活她的性命。” 说到这里,他依然满脸都是淡漠,转头对上她的双眸,道:“出事那日,我贪玩……亲眼所见!” “啊?”希飏傻住了。 所以,因为那件事他有了心理创伤,对于男女那个啥很是反感,这才洁身自好至今、且都二十四了没想过要娶老婆? 啧,她做的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儿啊? 强行突破他的心理障碍? 还是激发出他恐怖的一面?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宗政禹继续道:“母妃薨逝后,我便被送到了皇后宫里,长期寄人篱下。” 希飏:“……” 她认识的宗政禹,绝不会是会将自己的脆弱示给别人看见的人。 哪怕说着这些事,他看起来也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但—— 他自称“我”,而不是摆摄政王的架子。 足见,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有压迫性的。 尤其是,他被送去了中宫,由皇后养大,他用四个字概括了过去——寄人篱下。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见他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 她蹙眉,问道:“先帝是你嫡兄,比你大多少?” “大十岁,也不算多。”宗政禹答道:“宗政氏主支,人丁凋零。或者说,先太后手段了得,到最后只剩我这个拥护者。” 提头知尾,希飏明白了。 抚养他长大的那个皇后,为了给儿子铺路,铲除异己、残害皇子。 宗政禹是皇后养大的,背后也没有什么权势,倒是让人放心。那嫡母定然从小对他洗脑,让他对自己的嫡兄忠诚。. “可惜。”希飏唇角一勾,嘲讽地道:“她也想不到她的儿子很短命吧?” 古人平均年龄很低,是因为养不大的孩子基数太大、战争频繁死的青壮年太多。能上六十岁的,都要办大寿来庆贺了。 先帝死的时候,才二十六? 破天的富贵,在死神面前也是人人平等啊! “先太后命也不长。”宗政禹依旧是面无表情,纯粹是给她讲故事:“先帝重病之时,先太后企图把控朝政,无奈群臣反对。她便与先帝商量出了这个法子,让我来摄政。” 希飏明白了:“想拿你当傀儡,因为你是她养大的,孝字当头就可以压死你了。非但如此,还给你下了百丈冰的毒,等到小皇帝成长起来,你的利用价值结束就可以去死了!” 宗政禹没回答这个问题,但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显然,就是她说的这个意思。 希飏便来了兴趣:“那她是怎么死的?” 按古代的成亲年龄来算,一般后宫的女人,十三岁就开始参加选秀了,十六岁就算老的。撑死算先太后二十岁生的先帝,那先帝死的时候,她也就四十六岁。 这个问题,宗政禹就不回答了,只是看了她一眼,道:“你看起来已经好了。” 不像是身上烧、嘴里骚的样子了! 希飏一顿。 她意识到,这应该是件他不愿意让人知道的隐秘? 行吧,她也不是非要知道的! “嗯,就这样等一炷香的时间拔针就行。” 宗政禹便转过身去,整理他那凌乱的衣裳,走到另一旁的椅子坐下,直到看不见那白花花为止! 眼睛看不见,脑子却还是会想,还记得! 第79章 身上烧、嘴里骚 他忍不住会想:原来我的定力也并不是那么好的。 至少,这个女人能够轻易让他破防! 摄政这么多年,什么美人儿他没见过?引起为傲的自制力,从前见到希阳,也不曾出过乱子。 可如今怎么就…… 最终总结出来:“妖女!” 希飏自是不知道自己被评价称了妖女,她不再感受到汹涌的毒性了,但因为出汗太多,整个人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尤其是,裤子都湿了。. 她嚷嚷了一句:“宗政禹,去叫以诚给我回去取衣裳。” 谁能想到,怒气汹汹来找宗政禹算账的,结果算到一个脱光、一个半脱光! 也是醉了。 宗政禹被他气笑了:“本王是你的奴婢?”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希飏却大言不惭,道:“叫你撤赐婚你撤不了,我就这性子,你难道要容忍我一辈子?” 宗政禹微微一顿。 他的注意力不在“容忍”上,而是—— 一辈子? 其实,先前不用希飏告诉他,自己也知道,体内的毒不会允许他活太久。 因此,自从发现中毒后,便从未想过太长远的事。 他跟一般的男人想法不同,什么临死前要留个种传宗接代的,他想都没想过。 正好相反,倘若他死了,留下孤儿寡母在这吃人的皇家,怎么过? 可如今—— 当这个“寡母”有了脸…… 宗政禹私以为,希飏这种女人,也许真如她所言,男人影响她的发挥,不要男人她只会大放异彩。 但凡没有人束缚她,她能作上天!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没得选了。 心里想了许多,但口嫌体正直的某摄政王,迈开步子走向门外。 他自然不会去吩咐希飏的人,而是对闻沙道:“让人回去丞相府,给她送衣裳来。” 闻沙:“……” 采青、以诚:“……” 他们俩刚刚赐婚,刚才是在里面打肉搏战吗?就要换衣裳了? 再有,摄政王的衣裳…… 希小姐是不施粉黛没错,但她一身药香,闻沙这种被选在宗政禹身边的人,少不得对气味十分敏感,从宗政禹身上闻到了不少药物的香气…… 那自然是希小姐身上传来的咯! “奴婢即刻去取。”以诚行了个礼,转身去了。 采青则是狐疑地瞧了宗政禹进屋的背影一眼。 小半个时辰过去,希飏拔了针。 她穿戴整齐、让采青进来把小榻收拾干净,书房里又只剩下她跟宗政禹二人。 一个时辰后。 希飏给宗政禹施针走了一遍全身经络,拔完针才告诉他:“药引子我都留在宫里了,还是得进宫你才喝得上药。” 宗政禹把衣裳穿好,道:“那便进宫。”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他们俩真的是谁也不肯吃亏似的,互相都见过对方袒裎的模样。 一个不矫情,一个没法矫情。 经过今天,好像莫名达到了某种和谐? 两人一起出发进宫,却是各自乘坐各自的马车。 上了马车后,采青才敢问出来:“小姐,你不是对赐婚不满,找摄政王要个说法的么?这是……谈妥了?” 两个人在里面搞了两个时辰呐! 为什么要说“搞”,什么事要这么久啊? 而且出来的时候,两人都换过了衣裳。 不得不说,他们主子真会玩! 但,也的确是太另类独行了! “算是谈妥吧。”希飏抿了抿唇,道:“暂时婚期延后。” 她会想办法,让这个婚期无限延后的! 白拿的好处为啥不要,反正她把后半辈子的名声全部都搭进去了。 “延后?”采青拧眉,不太能理解,自己推出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合理的想法:“小姐莫不是……打算在摄政王身上下功夫,好让摄政王把圣旨改侧为正?” 拖延婚期,等到出阁的时候已经改成正妃了,总好过嫁过去是个侧妃,以后再扶正来得好! 出嫁的时候是什么身份,就会一辈子跟着,哪怕后来扶正了,世家的记忆总是抹不掉的! 但这是他们正常人的想法,希飏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脱口而出:“改什么正?我想的是,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毁婚!” 采青唇角一抽。 就是以诚这种不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都忍不住问:“小姐,你都已经退过一次婚了,再退一次?” 这是要做一个终生不嫁的老姑婆么? 如果不是退过婚、名声差、婚前失贞,也犯不着受这“侧妃”的委屈。丞相的嫡孙女,选皇后都选得,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嫁给摄政王,哪来那么多幺蛾子! 可她倒好,已经跟定北侯世子退过一次婚,摄政王这边的赐婚只能正妻变侧室;再退一次,以后怕不是侧妃这种都没得做? 但希飏却是一脸无所谓,道:“我这么说吧,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做什么事、会变成什么人!总之呢,现在我不想成婚,他宗政禹也不是我理想对象!” 以诚问:“那小姐的理想对象,是什么样的人?” 采青看法不同,她弱弱提醒了一句:“小姐不是曾经向摄政王表白心迹么?” 希飏:“……” 她就说吧,那就是个社死现场! 但没办法啊,谁让她用了原主的身体,原主做的事她就得承担后果呢。 这是兰因絮果,避不开的! “我变心了,不行吗?” 反正都没脸了,她干脆不要脸皮,破罐破摔地道:“我是喜欢他呀!但我让他给我当情人,他又不愿意,非要搞个侧妃出来……啧,当自由快乐的小女娘、与做个深闺怨妇受戒条束缚,这还用选吗?” 采青、以诚:“……” 希家祖上十代的书香门第,怎么就出了这样一股泥石流? “小姐这话……”采青艰难地道:“让相爷、老爷夫人他们听了,怕是要疯!” 希飏嗤笑。 何止是要疯,估计想打断她的腿! “放心吧,我有分寸。” 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已经习惯了的,知道在希丞相面前什么不能说、什么必须说,不会搞砸的! 赐婚的圣旨下来了,进宫后,希飏便发现,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变了! 称呼还没改,但一个个仿佛都在脑门贴着: 摄政王的侧妃,希阳! 更甚者是—— “希小姐,皇上有旨、传你去御书房觐见!” 第80章 搞了两个时辰呐 进宫后,希飏便与宗政禹分道,他去朔日宫,而她直奔御药房。 既然她不用忙着研制解药了,干脆亲自刚刚把药折腾出来,让小贵子去熬煮,还没等她屁股沾凳子呢,秦公公便急急忙忙把她请出去。 来人是小皇帝贴身的大太监平治。 小皇帝年纪不大,平治也就还不到三十岁,但却是小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如果不是宗政禹摄政,这平治定然能掌内务府! “奴才先恭喜希小姐,得了摄政王的亲事!” “轿子已经备妥了,您这边请!” 平治端的礼数周全,这样的身份亲自来御药房传人,让所有人都觉得—— 果然,希家这位嫡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可!!! 希飏不这么以为。 她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心里寻思着:这赐婚的圣旨刚下,小皇帝就召见我。宗政禹娶谁对小皇帝来说是相当重要的,倘若宗政禹一直不娶,小皇帝也许能放心些。可宗政禹不但要娶,丞相的嫡孙女竟还只是做个侧妃…… 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哪有小皇帝长大了,不想亲政的? 倘使宗政禹正妻再娶一个权臣之女,另外把第二个侧妃的位置也送出去联姻…… 还政的日子,必定遥遥无期。哪怕宗政禹愿意,他的那些“岳父们”,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 希飏觉得自己就是第一个大冤种,这是要当箭靶呢! 可她也没选择的余地倒是。 她唇角微微一勾,客客气气地道:“有劳平公公亲自前来,辛苦你了。” 采青立即上前,送了一张金叶子。 在宫里混,是很烧钱的。如果有选择,希飏一点儿也不想进宫。既然来了,等宗政禹的毒解得差不多了,她得在御药房多薅点羊毛带走才能心理平衡! 皇帝住在庆阳宫,前面便是朝堂金殿,距离摄政王所居的朔日宫相隔不远。 御药房过去,还是有一段路的。 希飏被小皇帝召见,怎么可能瞒得过宗政禹? 闻沙将这件事报给了自家主子。 宗政禹沉吟片刻,道:“她能应付。” 第81章 宗政家的男人,好烦人 既然小皇帝要玩感情戏,那她陪着演就是了。 希飏一脸天真,看上去像一只懵懂无知、正在晒太阳的小猫咪。 “谢皇上心意。”她伸出手拿了一个杏仁饼,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一点儿戒心都没有的样子。 宗政询看着她,道:“朕听说,你在御药房给希丞相制药,废寝忘食的,真是孝心有加!” “应该的。”哪怕没有小禄子的提醒,希飏也知道:少说少错! 瞧,哪有当皇帝的天真无邪的! 这不把她打听了个仔仔细细么? 想来,那天她在朔日宫里差点跟宗政禹擦枪走火,小皇帝突然来了,当时是没拆穿,但后来只要命人一探听,便必定能知道:在宗政禹书房里的人,是她! 可他这么久来不动声色、绝口不提,可见这小孩的心术,还是蛮厉害的。 宗政询又道:“王叔他年纪也不算小了,这些年为了教导朕而呕心沥血,都耽误了他的终身大事,朕一度十分愧疚。如今,他终于考虑到这茬,朕倍感欣慰。” 说他是说的废话吧,但希飏觉得,还是有意义的。 皇帝第一次召见一个臣女,这个臣女还是摄政王的准侧妃,怎么可能只是拉家常呢?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几个意思,她也把笑意调成了人畜无害的模式,笑眯眯地道:“摄政王确实是个老男人了,皇上正少年,应该也快要立后选妃了吧?” 主打一个陪演! “……”宗政询没想到她会……或者说敢把话题拉扯到自己身上,顿了一瞬,才道:“说的也是。不过,朕的婚事自然有宗亲操持,不急。” 皇后的位置,哪里是皇帝说的算的? 别说皇后了,就是四妃,也根本由不得他来定,必定都是各方权衡,经过整个皇室宗亲有话事权的人集体商讨,最终确定下来。 等到皇帝龙椅稳固了以后,他才能纳一些自己喜欢的妃子。 希飏想想,当皇帝也挺不容易的。 尤其是这种,很小就上位的孤儿! 她笑道:“皇上年仅十四,与臣女的年纪相差也并不大呢。” “是啊。”宗政询何尝不知,自己这边的智囊,也有提议选后选希丞相嫡女——便是眼前这位。 选她,若能把控得住,把希丞相的势力从摄政王那边拉到自己这边来。并且,因为目前希丞相是站宗政禹的,宗政禹也必定不会反对。 运筹个几年,也许情况也不一样了。 可希家嫡女名声差,因为春日宴上对宗政禹表白,被急急忙忙定了定北侯的婚事,选她自然便不可能了。 前几日,宗政禹与小皇帝协商,让小皇帝下旨赐婚,也着实让小皇帝吃惊了一把。 总觉得宗政禹做事高深莫测。 他面对希飏的眉目十分温和,带着几分稚气,道:“赐婚是定下来了,却不知王叔是否定了婚期?朕可真为他着急啊,这京中儿郎,二十四五的年岁,谁家不都已有了几个娃娃?” 希飏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首先,她一个“侧妃”!哪里需要隆重大婚?还定什么婚期,侧室不是直接抬进门就行的么? 切! 她是巴不得越迟越好,宗政禹有没有娃娃啊,关她什么事,难道叫她生? 连结婚她都不想,她还能想生娃呢? 如果说这话的不是皇帝,她就怼了。可面对皇帝,她还是收敛了一些,笑道:“家祖父尚在病中,他身子一日不好,做孙女的便一天不能心安。婚期一事,总不是我能做主的,对吧皇上?” 宗政询见她应答得体,有那么点大胆,但答话也是滴水不漏,心里对她的认知,便多了一层。 他心道:果然,摄政王叔会选择这么个侧妃,定然是有理由的! 以宗政禹的性子,倘使去娶只花瓶,那就有鬼了! “那朕就要恭喜你了。”宗政询脸上都是和煦的笑意,带着几分调侃说道:“毕竟你心里属意王叔,此事都已经不是秘密了。” 希飏十分配合地露出一脸娇羞,道:“臣女也算命好,谢皇上恩典,全了臣女一片痴心!” 实际上她心里只有:呕! 这话说出来,自己都想吐。 宗政询一副为他们感到开心的样子,又与希飏说了一会儿闲话,便放人了。 在她临行之际,又说了句:“日后便是一家人了,可多进宫走走。” “臣女恭敬不如从命!” 希飏甩下这话,毫不留恋地出了庆阳宫。 刚出来,小禄子便低声道:“摄政王差人来请希小姐过去呢。” 希飏:“……” 宗政家的男人,好烦人,叔侄俩都一样! 真想直接不管,转身就走。 但她也是明白宗政禹为什么要找自己过去,无非是知道皇帝召见,想知道皇帝跟她说了什么吧。 果然,见到人,那玄色金边衣裳的男人坐在书桌后,问:“皇上跟你说什么了?” 希飏自发找了个位置坐下,回答得漫不经心:“闲话家常。” 宗政禹看着她,显然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她笑了,道:“真的,就是三言两语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话是简单,只不过怎么理解,就看个人了。 很多人说话,是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宗政禹干脆道:“你把他说的话复述一遍。” 希飏懒得理他,道:“我说你们叔侄俩的感情是塑料做的吗?他防着你、你防着他!” 不明白塑料是什么的宗政禹:“……” 顿了顿,他睨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想说,劝说道:“你与本王说一遍,本王才能知道他对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哦。”希飏还是没说,自顾自地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宗政禹,你这皇帝侄子应该是已经开始积攒实力,好在将来某一天,一举推翻你了!” 对此,宗政禹丝毫没有意外,竟是一片心里有数的样子。 希飏心里拉警报:所以……宗政禹如果不把她安排妥帖的话,他想还政,也要看她答不答应!奇快妏敩 看她的样子,宗政禹也知道她什么都不想说,他干脆不问。 一如他所言,她能应付、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他便转移了话题,道:“他身后的人,应该害怕本王成婚。只是一个侧妃,就能探出一二来了。” 希飏不由一愣。 所以,他给侧妃之位,就是故意的啊? 第82章 宗政禹要拿她当工具人 好他个宗政禹,神他妈鸡贼! 原来,给她侧妃之位,真不是为了羞辱她,而是—— 一来,可以杀一杀她希飏的威风;二来,也算是给了丞相交代,为他所做之事“负责”;这第三嘛,竟然还能用来试探皇帝及其背后人的想法? 一举数得、一箭三雕! 希飏开始相信,这男人能够把持朝政这么多年,不是徒有虚名的。 她语意不善地瞪着他,道:“所以,我成工具人了?” 宗政禹没有丝毫心虚,坦然对上她的目光,道:“话不能这么说,希家与本王如今是利益共同体,难不成你只想从本王这里获得好处,不该尽一份力?” 希飏撇嘴。 原本也可以不是利益共同体的! 只不过被他那么一闹,事情就不对了! 他是强行把她拉扯进他的阵营,现在她想要脱身都不可能。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她想从他身上薅好处,他也不可能做亏本生意。 罢了,她认命! 宗政禹又道:“婚事如你所言往后拖一拖,待时局明朗以后再做打算。” “婚事什么婚事。”希飏不以为然地道:“不就是个侧室,还需要办什么迎亲不成?一个侧室罢了,不是一顶轿子把我从侧门抬进你摄政王府,事情就算结束了么?” 她态度是不以为然,可这字字句句都表达了不满。 看着她这副样子,宗政禹竟然莫名想笑。 他的冷眸中多了几分笑意,道:“你想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这女人态度扑朔迷离,说过心悦他,却没有半点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可若说不喜欢他,又一直想做正妃! “免了。”希飏表示拒绝:“就算明媒正娶又如何,还不如当个外室呢!” 宗政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百思不得其解——哪有女子不要名分,宁愿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的? 但他也不纠结于这件事,而是道:“希丞相既然醒了,你们希家那些事也该有个眉目。” 这俊美男人下巴轻扬,问:“你把希芸赶出希家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三房不会服气,只怕还会做出什么反扑的举动来。你不可掉以轻心,当与希丞相商量妥当,让他来发声。” 希飏愣了愣。 她只当问题解决了就行。 毕竟她一向都是主张靠自己,抱金大腿,不也是靠的大腿站稳脚跟后自立自强、以免抱腿不成反而被踹? 可此时,宗政禹提醒她应该怎么做,多多少少有点一语惊醒梦中人内味儿了。 行叭,说来说去,还是她心眼太少了! “好,多谢摄政王教导!”她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还担心自己能力不足,有这位权谋高手帮忙,那点宅斗必定难不倒他! 等药送来,看着宗政禹把药喝了,希飏便回丞相府。 没回丹霞苑,希飏直奔主院这边。 希道清是醒着的,这个时候,老夫人也在里头。 “祖父……”希飏跟老爷子打了招呼,顿了顿,老老实实喊了声:“祖母。” 不在希道清面前,她喊的老太太,在祖父面前,还是要给个面子。 这个面子不是给老太太的,而是给丞相爷。 希老夫人依然不待见她,但兴许是老爷子跟她说了些什么,并且——她得了圣旨赐婚,虽未过门,却也是摄政王的准侧妃了,身份水涨船高,希老夫人心里一万个不喜欢,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阳姐儿回来了。”希道清正好相反,他就喜欢这个孙女,并且还有几分担心:“你祖母说,圣旨一来你便气呼呼去找摄政王,这是为何?”. “哦,没事了。”希飏瞧了一眼老太太,心想:什么时候都没忘了要给我穿小鞋呢,也不知道怎么跟老爷子说的。 但她嘴上还挂着笑意,道:“祖父不用挂心,摄政王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宗政禹要拿她当工具人,谁能如何? 希道清一愣。 没想到,自己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没能为孙女争取一个正妃的位置,他耿耿于怀。 但,眼前的局势,是他孙女理亏,也着实没有办法说什么。 “祖父看起来很精神,那孙女儿有话便直说了。”希飏干脆趁着老太太在的时候,直接说出来意:“先前三房算计我的事,虽然我已经处理好了。但无论是我、还是请摄政王来做审判,毕竟是越俎代庖。希家的家务事,还当是祖父来做主。故而,孙女想请祖父出面给个准话,好让三叔他们断了想从我这里松口,把希芸带回来的那条心!” 闻言,希老夫人脸色一沉,道:“你还知道你是越俎代庖。相爷昏迷的这段时日,老身差点以为,你才是这希家的一家之主了!” 可她这威风刚一摆出来,就被希道清给拍了下去:“夫人,你是知道的,希家历代以来一直如此,一家之主的位置能者居之!在风雨飘摇之际,谁有气魄力挽狂澜,谁便可做这一家之主!” 希老夫人脸色丕变,道:“所以,庶出子嗣难道也可以?” “咦?”不等希道清开口,希飏先说了句:“我还以为祖母一直觉得,庶出要比嫡出的金贵呢!原来,您还知道嫡庶有别啊?” 希老夫人气息一窒:“……” 瞧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希道清看向希飏,说道:“阳姐儿,此事祖父会做好安排,你忙了一日了,且先回房去歇息吧。” 希飏知道,全家最清醒之人,当希道清莫属! 这位老爷子,是疼爱孙女没错,但一切的出发点,必定是不能损害希家门楣。 不是说这样有什么不对,维护门楣、维护一大家子的利益,是身为一家之主的责任! 有时候,甚至必须做出一些必要的牺牲。就看谁倒霉,成为被牺牲的那个罢了。 享受了希家的荣华富贵,总要付出一些什么的,这一点希飏十分认可。 所以,她想要让长房掌家,必定要做一些利益交换! 她把自己的名声赌上去、背负起骂名,洗干净了门楣、铺好了路给大哥二哥,让长房牢牢把掌家的权利拿到手后,她再自立门户,以后他们也会成为她的底气! 心里门儿清,她轻松自在地道:“是。那么祖父祖母,孙女儿便先走了。” 她出去后,希道清看向自己的夫人,叹息一声,道:“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夫知道你有自己的偏爱,但……希家的荣光高于一切,这一次老夫遇难,先不说是阳姐儿救了我的命,就只说外患来了,倘若不齐心协力,反而还起内讧,你莫不是想要倾覆希家不成!” 实际上,老夫人来的时间也不长,只是刚说了两三句话,希飏就回来了。 此时希飏走了,他们才接着先前的话题。 希老夫人眼里有些委屈:“是,希家的荣光高于一切!当年就是因为这一句话,我忍气吞声!结果呢!” 她看着希道清,不但委屈,还十分伤心:“我都能容忍那种事了,你就让我疼爱自己的儿子孙女,为何不行!” 门外,希飏走了后突然想到什么折返回来,猛然听到这么一句,顿住脚步。 心中不由惊骇! 第83章 不是亲生的? 屋内的人并不知道希飏去而复返。 希老夫人能进来主院的前提是,不带身边任何人,不然白旭是不会放行的。 这也是希飏和老爷子的约定,希丞相可以做主,可为了生命安全,他也必须妥协。 而主院本来的下人也都被希飏清理了个干净,所以此时老爷子门外根本没人,老夫妻俩说话也没有太多顾忌。 哪里想得到,希飏杀了个回马枪! “夫人!”希道清叹了一口气,道:“那件事是委屈了你,可你疼爱老三可以,却别忘了,老三那一房根本不可能支撑希家。你偏爱他们一些,老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前提是:不可损伤长房这些孩子!” 希道清语重心长地道:“子侄这一辈,是撑不起希家的,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于长房这几个孙辈身上。你明白吗?” “我明白!”希老夫人嘴里说着明白,但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痛意:“可你不明白,每当听着希阳那臭丫头,一次次以嫡庶之别来压朗儿他们,我心里有多痛!” 她说着说着,哭腔都出来了:“明明……明明我朗儿是嫡出!锦荣,不过是个私生子罢了!” 门外的希飏:“!!!” 卧槽! 她偷听到了什么秘辛? 希锦荣不是老夫人亲生的,相反,希锦朗才是? 如此一来,为什么老夫人那样偏爱三房、讨厌长房,就有合理的解释了! 可这其中—— 瞒天过海的操作…… 没听说希道清以前有娶过其他女人,并且老太太这么说,希道清也没否认,可见希锦荣就是老爷子在外头生的私生子! 那到底是怎么把私生子带回来、怎么掉包、怎么瞒得过无数眼睛的? 按他们的年龄算,若说希锦朗和希锦荣直接对换,不太可能。 高门大户家里的血脉传承,有眼睛看的人多着呢。 希飏满脑子乱麻一片。 她继续听下去,只听得希道清叹息道:“老夫对朗儿的培养,从未有过缺失,可他确实不成器,不是老夫不疼他!” “笑死人,难不成希锦荣他就成器?”希老夫人立即反驳:“那希锦荣唯唯诺诺、文文弱弱,抢占了我朗儿的嫡长子位置,却没半点气魄!早知如此,我便不该同意!” 对此,希道清无言以对,最终只出了一句:“当时你我不也是没有办法么?” 希老夫人闭上了嘴巴。 希道清又道:“锦荣这一代不行,可恒哥儿却是希家的希望!” “好!”希老夫人对于这些事,几十年前就认命了,她不服气的是当前:“为了希家的门楣,我这么多年、朗儿这么多年都受尽了委屈!如今,她希阳欺负到我朗儿的头上,我决不能容!” 希道清蹙眉:“你也讲讲道理。” 亏欠是亏欠,但道理是道理,他不客气地道:“到底是三房去谋害长房,还是长房欺负三房,你自己心里没有数?” 希老夫人气息一窒。 他又道:“我早便提醒过你,让你约束朗儿这边的气焰,但凡希家挺立一日,他们的荣华富贵便不可能短缺。可他们做了什么!”. 越说,希道清越是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摄政王绝不是霸权之人,过些年他还政皇上了以后,咱们希家在皇权更迭的时候会如何动荡,你能想不明白?阳姐儿她……老夫原本更希望她能进宫做皇后,可三房却见不得她好,一而再背后使绊,这七年来,他们不断买人在外头把阳姐儿的名声彻底搞臭,你当老夫不知道这些事吗!他们还怂恿阳姐儿去给摄政王表白心迹……一步步,乱了我的棋!” 被点名了,希飏面无表情地听着:“……” 她就说吧! 希道清也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对他们好是可以的,可出发点依然是整个希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不过,或许这就是真正的人。 没有纯粹的善与恶,哪来的什么毫无缘由的偏爱? 人心、人性,都是相当复杂的! 希老夫人被这么一顿说,毫无应对之言,只能道:“我劝说过了,可他们不听。原本属于他们的嫡出荣耀,都给了长房,已经够委屈他们了!我那还是不敢跟朗儿说出真相,不然他们心里更难受!” “那你就允许芸姐儿去谋算阳姐儿的清白?”希道清又怼:“倘若不是这个阴差阳错,阳姐儿跟摄政王不会有交集,她会嫁给定北侯世子!定北侯坐拥兵权,世子对阳姐儿更是一往情深!将来保我们希家,他们必定能出一份大力!” 可结果呢? 这门婚事被希芸一个算计,告吹了! 在希道清的算盘里,希飏嫁给谁都不应该嫁给宗政禹! 因为,宗政禹是会还政的! 将来他还政了以后,小皇帝会如何对待希家?如何对待宗政禹的岳家? 倘使希家嫡孙女嫁去了定北侯府,皇帝忌惮定北侯的兵权,定然会给几分面子,希家哪怕到时候会受影响,却不会倒! 因此,宗政禹提出要给希飏侧妃之位的时候,希道清内心是拒绝的。可他也很清楚,这件事宗政禹决定了,他便拒绝不了! 希道清说得悲痛万分:“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夫不想谋害他人,只想在这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不曾想,好好的计划,竟然被自己人乱了棋盘!你……夫人,你糊涂啊!” 被他一字一句说破,希老夫人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她还是要为自己辩解:“芸姐儿做的事,我并不知情!是事情发生之后,我才知道的!” “你就惯着他们,有你给他们撑腰,他们才敢肆意妄为!”希道清无奈叹息,道:“芸姐儿犯了家规,阳姐儿对她的处置并没有任何错处,她毁掉了老夫的棋盘,这结果也该她受着!你,莫要再给她求情,就让她在庄子上过,回头给她找门亲事,尽早嫁了!别为了一个犯错的芸姐儿,坏了整个希家的局面!” 希老夫人心疼不已。 那是她的亲孙女啊! 第84章 心里揣了这么大的秘密 可…… 希道清都这么说了,代表着:事情已经没法改变。 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希道清语气平静,但那调子完全就是一家之主不容抗拒的架势,道:“你叮嘱三房的,不要再闹事。如今摄政王对阳姐儿的心思,不说很明显,但以老夫对他的了解,阳姐儿绝不会止步于侧妃。” 他叹息一声,道:“原来的棋盘毁了,如今既然没有其他选择,那便只有牢牢抓住这条绳索。当务之急是恒哥儿回到帝京后,在大权更迭之前,如何把他捧上去!” 说着,他眸色凌厉地盯着自己的夫人:“别怪老夫没提前告知你,倘使恒哥儿那边再因为三房而出了什么岔子,希家顶梁柱因此而产生了动摇,你便收拾东西去庵堂吃斋念佛,为希家子孙后代祈福吧!” 希老夫人心口一跳! 没想到,他会把话说得这么重! 她气不过! 可又能怎么样呢? 夫为天,夫家以门楣而立。夫死从子,子却不成器!倘使希道清死了,希家门楣无人撑起来,难不成她还能有好日子过? 若注定只有希恒才能撑得起希家,她也只能认了! “我知道了。”希老夫人气愤不已,但几十年都忍过来了,如今也只能继续忍。 可她还是要为自己的孙子争取一点东西,不能把所有的资源都让希道清拿去给了长房那几个孩子。 “相爷,芸姐儿的事,我同意你就这么定了。但朗儿膝下还有两子,他们也没做什么,总要给一点甜头,好安他们的心吧?咱们朗儿这些年,已经受尽委屈了。若不是你非要将好东西都给了长房,他们三房也不会生出作乱之心!” “行。”希道清答道:“老夫会看一看,给他们找两个合适的位置安插进去,必定七品以上!” 希老夫人不说满意,好歹是心理平衡了一点,忍不住抱怨一句:“相爷若早就能把这碗水端平一些……” “怎么端?”希道清理直气壮地道:“谁能撑得起门楣,这一家之主的位置,将来都是他的!能者居上是理所应当,平均分配只会让整个家族败落!” 对于这点,希飏深以为然。 多劳多得,能者居上,才是保持竞争进步的办法。吃大锅饭的,总少不得浑水摸鱼的。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资源倾斜有人心里不平衡,那是心胸狭隘,也不去想想:付出得多却跟付出少的拿一样多,又怎么可能平衡? 听到这里,希飏知道到此为止了,悄然转身离去。 一下子得了这么多信息,她心情有点炸裂! 但她也知道,这些秘密她必须烂在肚子里,绝不能泄露出去。 不然—— 倘若长房希锦荣是私生子,并非正统嫡出的消息传出去,她这个嫡孙女不也成了假的? 那她的整盘棋也都乱了。 不管当年他们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事儿,必须锁死! 好在,希道清是拎得清的,知道他必须处理好三房的事,希飏表示:反正希芸已经回不来了,只要三房不犯到她这里来,为了避免鱼死网破,以后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当然—— 她希飏是什么人,一旦犯到她头上来,捅破天她也不会放过! 心里揣了这么大的秘密,希飏脸上跟没事儿人似的,继续按部就班地按自己的原定计划过日子。 次日,宗政禹选好的药铺总负责人,前来求见希飏。 采青来报:“希小姐,药铺的大掌柜过来了!” “带进来吧。”希飏坐在书房里,正好在写药铺经营的策划。 来人跟在小禄子身后一起进来,进来后跟着小禄子向希飏行礼。 “小人万喜,给希小姐问安!” 希飏抬头看向来人。 眼前这个万喜,年纪不算小,约摸四十来岁的样子,一看就是经营老手,沉稳老辣、十分精明的那种。 她盯着他的眉宇打量。 能让宗政禹派出来的人必定有真本事,相貌不算出众、但也五官端正、泱泱大气。 虽然不懂面相学,但她还是能感受到,这个万喜可以用。 但—— 希飏认为并不是自己太敏感,即便是连个对视都没有,但她却感觉眼前这人对自己好像不是那么顺从? 药铺大掌柜必须要懂医药、并且有经营能力的。 这世道男人看不上女人是正常的,一般男人也不愿意屈居女人之下做事。 有才能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恃才傲物。 她看在眼里,并没有直接拆穿,只是低头一笑,不动声色地问:“万大掌柜的摄政王派来的?” 万喜应道:“是的希小姐,主子有吩咐,此事算是隐秘,不足对外人道也!” 一句话让希飏明白:宗政禹手底下定然是秘密培养了很多人手,重点是:秘密! 可她还是需要问清楚一个最基础的事:“他有没有说,以后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话是简单一句,却隐隐带着强势的气场! 她一定要让万喜明白:药铺是宗政禹出资,但真正的主子,是她希飏! 这是她跟宗政禹商量好的。 否则,回头她要用的人,干点啥老是要去请示宗政禹的意思,那她还混个屁啊! 万喜一顿,微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眼前这位贵女,触及那锐利的眼神,心中不由一惊,当即垂下头去,道:“回希小姐的话,以后万喜便归希小姐、您就是万喜的主子了!” 他不是个傻的,为了这件事,摄政王让闻沙见了他,说清楚了其间瓜葛。 便是因为如此,他对自己屈居一个靠裙带上位的女子颇有微词。 但在摄政王手底下做事,他也很明白自己的定位! 希飏挑眉,笑了,道:“我还以为,某位贵人当我迟早会是他的附属品,故而派人来做事是做事,却并非奉我为主、不给我话语权的。看来,是我误会摄政王了!” 这话,说得很漂亮,不扎人,却又实实在在藏了钉子! 小禄子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万喜,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万喜更是大惊! 原本以为自己要跟一个女子做事,却不想这女子—— 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连忙道:“希小姐放心,万喜日后必定奉您为主,一切听从您的吩咐。” 希飏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道:“行,那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她眉眼一沉,语气凌厉地道:“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以后跟了我,只要我希飏锅里有的,少不得你碗里有的!但……若吃着我锅里的饭,却倒我的米缸,那在我这里是万万容不得的,只会有死路一条!你明白吗?” 第85章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这回,万喜没抬头也能感觉到凌厉的杀气,忙应道:“是,主子!”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摄政王的这位准侧妃,还没过门呢,这气势就快赶上摄政王了! 就奔这一点,万喜对这位新主子的观感,便比刚进门的时候有所不同了。 “你明白就好,往后,药铺的东家虽然是我,但我只会把控大方向,会给你足够的权利去打理、经营药铺,跟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她朝采青看了一眼。 采青将一只锦盒送上前:“万大掌柜的,这是主子给你的见面礼。” 万喜一愣,连忙接过来,深鞠躬拜谢:“多谢主子!” 主子赏赐,必定是要千恩万谢地拿,万不可推辞。 抱着那锦盒,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从采青那慎重的神情,大概能猜想得到新主子的手笔应该不小! 希飏这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该敲打的都说完了、该给好处也要给。 万喜原本那点看不起女子,也被拍了下去。 但他是知道自己的本分,清楚自己的定位,倒并不是完全对希飏心悦诚服。 有才之人,必定要以才干折服他才行! 他自然不是空手来的,把初具规模的药铺装潢图送了上来。 “主子,药铺是在东门大街上,连着三个铺子都是咱们的,三个铺子后面都带院子。若希小姐不满意,咱们再做磋商。”. 小禄子将那份图纸接过,恭恭敬敬地送过去给希飏。 希飏展开浏览。 从原主的记忆里拉出来东大街的人流量,还有这几个铺子的门面情况。所幸原主是个成天往外跑的纨绔女,别的不敢说,就这帝京哪儿有好吃的、哪儿有好玩的,她是头头是道! 认真盘算了一下,希飏认为:宗政禹拿出这几个铺子,绝对是真想搞好药铺的。 再看那地契,宗政禹出手果然大手笔! 说是三个铺子带了三个院子,实际上哪里是三个院子?都赶得上大户人家的后宅,开个综合性医院都绰绰有余了! 其中的空间,大有可为! 光是看了下图纸,她都有了很多点子。 “地点还是不错的,这里可以。”希飏同意了地点,但对他们的设计却不能苟同。 “不过……” 她看着那图纸,蹙眉道:“三个铺子全部装潢起来,做药铺的门脸?这不会太浪费了么?后面这么多院子,就这么空着?那更是浪费!” 万喜一愣,道:“王爷交代下来,是要做最大的药铺,所以……” 希飏:“……” 她想要实现有朝一日成为一个综合门诊,当然要有很大的地盘。 可是,不想浪费门脸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 “这样。”她指了指中间那个门脸,道:“这个做药铺的正大门,左右两间暂时空着,我到时候另有他用。至于后面的院子,我抽个时间亲自过去走一趟,结合你原来做的图,做一些必要的调整。” 除了开诊所,另外两个门脸还可以卖一些医药周边——譬如美颜护肤品之类的! 至于这么大的院子…… 开班授课成立一个医学院都完全可行了! 她是主子,万喜虽然不能理解她的做法,但也不好反对:“是,您是主子,自当听您的!” 他只在心里想:都说希丞相嫡孙女是个纨绔贵女,突然会了医术、要开药铺,却又要自己插手经营,摄政王有权有势,拿着这么多银子宠她、哄自己的侧妃开心,那是无所谓的。只是……希小姐这盘算,多少有点小气吧啦的了。 希飏笑了笑。 想要有实力的人臣服于自己,只是露个脸那当然是不够的。 明知道万喜并没有完全对自己心服口服,她并不气恼。 要做大事的人,必须胸有沟壑,她还不至于这点肚量都没有! 既然万喜不服气她,那她就拿出一点东西来让他服气,不就完了吗! 药铺要结合古代的风格来,不能过分特立独行,但她身为现代人,有更先进的一些医疗理念,少不得要带过来的。 “你看看我做的一个雏形。” 她把自己的经营策划初稿放在桌上,采青上前拿过去递给万喜。 万喜本来还有点轻视,心想:摄政王让我来为您效力,您只管坐享其成便是了,何必插手这些呢。 然而,当他低头看清楚希飏写的策划书,上面没有相关药铺的雏形细节,却有一套完整的经营体系! 虽然粗略,但那么多理念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不但新鲜,越看他还越是吃惊,这么多好点子,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看完这份策划初稿后,万喜的心情比起刚进来之时,已经全然不同了! 他由衷称赞:“希小姐睿智,竟有如此之多的奇思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