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珠谢昭》 第1章 开局即王炸 月辉清冷,一辆外观简陋的马车正行驶在崎岖山道上,马蹄嗒嗒。 马车内,灯光如豆。 姜玉珠一手托腮,双眸紧闭,身子却显得有些僵硬。 就在刚刚,她发觉自己毫无预兆地穿到一本名为《一代权相》的书中,成为男主谢昭的早死原配。 此刻原配正在私会奸夫的路上,还是亲哥拉的皮条。 “夫人,您醒醒,咱们快要到了。” 丫鬟红鲤麻利地拿出小几内的铜镜和胭脂水粉,丝毫不知她家夫人已经换了芯子。 火烛的光亮,映衬得姜玉珠双颊微红,白皙的皮肤如上等美玉,尤其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春水盈盈。 姜玉珠盯着铜镜中的美人微微失神,心里却在想应对的法子。 马车在荒郊野外停下,前方的孤宅门口亮一盏惨白的灯笼。 “喵喵喵……” 红鲤学猫叫,等待对方回应。 半晌后,四周仍然鸦雀无声。 这下,红鲤有些急了,嘟囔道:“大公子怎么回事,不是说好酉时末相见的吗?” 姜玉珠抿唇没有作答,对这个剧情,她再熟悉不过了。 红鲤口中的大公子,不是姜玉珠的奸夫,而是姜玉珠的亲大哥姜怀达。 姜怀达宠妹如命,得知小妹对新科状元郎冯清有爱慕之心后,想尽办法促成二人私会。 不仅如此,担心暴露后不好解释,姜怀达果断拉上妻子小陈氏和三岁的儿子一起把风。 若是被外人察觉,也好找借口糊弄过去。 姜怀达为掩护姜玉珠偷人全家上阵,也是一朵奇葩。 “夫人,大公子不在,咱们要不要进去?” 红鲤犹豫,征求自家夫人意见。 姜玉珠思量片刻道:“先等一等。” 原书中,这次私会是姜玉珠走向不归路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奸夫冯清面容俊朗颇有才学,为人风流又下流,是花楼的常客。 姜玉珠被情场老鸟冯清哄骗,与之欢好,最后染上脏病黯然离世。 进门等于送人头,去不得! 况且,冯清不但下流,又是个下作的小人。 院子里,并不是只有冯清一人,他那些狐朋狗友全部隐藏在暗处,等待看一场刺激的春宫。 其中,就有男主谢昭的眼线。 也就是说,即便谢昭不出现,原主与人通奸的细节,会事无巨细地传到谢昭耳朵里。 “夫人,要不……咱们回去?” 四周无人,红鲤有几分害怕,打了退堂鼓。 姜玉珠垂眸,露出一抹浅笑道:“不急,来都来了。” 现在往回走,已然晚了。 从她出门那一刻起,谢昭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姜玉珠之所以不见谢昭来抓奸,是因他不在乎。 二人成亲三年,连洞房花烛都没有。 不怪原主红杏出墙,成亲三年还是完璧之身,说出去有人相信? “可是夫人,大公子说好来帮忙,现在他人不在,万一遇见意外怎么办?” 红鲤心里没底。 此行为低调,红鲤选了家里下人用的马车,除了车夫外,只有她陪着夫人。 姜玉珠不在意地摆摆手,心道:最意外的已经发生了。 在通奸的路上,她取代了原主。 不理会红鲤的聒噪,姜玉珠爬上马车,很快内里传来叮叮当当地响声。 约莫半刻钟,姜玉珠拎着两根粗壮的木头跳下马车,气场全开,她丢给红鲤一根木棒道:“接着!” “夫……夫人?” 红鲤如同见鬼,半晌没反应过来。 夫人是为与人幽会,怎么反而像是抓奸那个? 姜玉珠凑近红鲤,小声道:“等会儿进去,你放机灵点。” 红鲤是姜玉珠从姜家带的陪嫁丫鬟,为人不够聪明,却很忠心,一向为姜玉珠马首是瞻。 原书中,姜玉珠没了后,红鲤投缳自尽没有苟活。 对于可靠的人,姜玉珠总是多几分耐心。 交代好后,主仆二人敲响铁门。 “玉珠妹妹,你终于来了!”奇快妏敩 门边,冯清咽了咽口水,一脸兴奋之色。 他故作深情地望着姜玉珠,露出自己棱角分明的下颚。 “来了。” 姜玉珠快被冯清身上的香味熏得呕吐,心骂一句骚包! 冯清不愧是花楼摸爬滚打的老油条,在澡堂子泡三天都洗不净身上的脂粉味。 宅院里,已经被布置过。 第2章 他们都是姜玉珠施暴的见证者! 冯清还不等问清楚,姜玉珠第二棒子已经落下。 角落躲藏的众人面面相觑,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只有谢昭的手下揉揉额角,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 院中,殴打还在继续。 姜玉珠一边打一边骂道:“就你这被酒色掏空身子的色鬼相,本夫人会放弃珠玉捡石头,你哪来的自信啊!” “我家夫君风光霁月,芝兰玉树,你算个什么狗东西?” 姜玉珠边揍边颠倒是非,趁机洗白自己。 先把自己摘出来,想到那个宠妹如命应声虫的大哥,姜玉珠又道:“你以为把我大哥糊弄住了?装什么大尾巴狼!” 姜怀达识人不清,被冯清花言巧语忽悠,说来说去都是冯清的错。 红鲤已经被这个阵仗看呆,自家夫人动手,她一个下人在旁边站着有些不好。 “夫人,冯清这个小人还妄图占您的便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红鲤脑海中精光一闪,突然开窍。 原来,她家夫人根本没想和冯清幽会,而是找茬来了。 “夫人威武!” 红鲤吹捧姜玉珠,主仆二人一同加入战团。 冯清被揍得鼻青脸肿,无奈之下朝着姜玉珠扔酒壶。 只可惜准头不好,被姜玉珠轻巧地躲过。 暗中等着看春宫的众人傻眼,他们都是姜玉珠施暴的见证者! 都说姜家嫡女受宠,性子刁蛮,却没人说姜玉珠如此的残暴。 看来,姜家保密功夫做的不错啊。 瞧瞧冯清那个惨,鼻孔窜血,被揍成了猪头。 他们到底要不要出面?若是不搭把手,众人怀疑姜玉珠会把冯清送上西天。 正当狐朋狗友们犹豫不决之际,宅院的大门被推开。 姜怀达闯入,看到眼前一幕,当即红了眼:“冯清,你个狗杂种敢欺负小妹,老子揍死你!” 姜玉珠正准备歇一会儿,姜怀达不管三七二十一乱入。 不问缘由,小妹永远都是对的。 姜玉珠动手打冯清,必定是冯清不做人! 姜怀达身后,小陈氏抱着三岁的儿子,看到姜玉珠眼眶一红道:“小妹,冯清这杂碎欺负到姜家人头上来了,真是胆大包天,呜呜,你受委屈了。” 姜玉珠:……奇快妏敩 小陈氏是姜玉珠的族中表姐,也是她大嫂。 自从嫁入姜家以来,小陈氏把宠爱姜玉珠当成家规来执行,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小陈氏吸了吸鼻子,把儿子金宝塞入姜玉珠怀中,咬牙跑上前撕扯冯清的头发,如一头发狂的狮子:“欺负我家小妹,打死你!” 夫妻上阵,压着冯清打,冯清本就已经肿成猪头的脸,更看不出相貌。 现场惨绝人寰,狐朋狗友慌忙噤声,很怕被姜家人察觉。 姜怀达就是个莽夫,真玩命! 这次,轮到姜玉珠惊讶。 难怪原主早逝后,姜家上下全员疯批了,当真是爱女爱妹如命。 姜玉珠捂住小金宝的眼睛,少儿不宜。 小金宝靠在姜玉珠怀中,愤愤不平道:“姑母,他敢欺负你,我要习武收拾他!” 姜玉珠在小奶娃的脸蛋上亲一口道:“好,那你要快快长大学本事。” 围观片刻后,姜玉珠上前阻止:“大哥大嫂,差不多了。” 若再打下去,冯清定然残废。 冯清这个人渣是要收拾,却不是现在,暗处还有十几双眼睛围观,全部是证人。 姜怀达正要挥拳揍冯清的脑袋,得到指令后瞬间收手,毫不恋战。 等一行人离开宅院,姜怀达这才道:“姜家的马车坏在半路,修车耽误了时辰,大哥来晚了。” “不过,小妹你为何要揍冯清,你不是……” 姜怀达抓抓头,摸不着头脑。 前段时日,姜玉珠在路上偶然看到新科状元郎游街,对冯清心有爱慕。 这才没多久,换口味了? 姜玉珠眨眨眼,无辜地道:“大哥,那日离得远我没看清,谁知道冯清这么讨人嫌?我看他不顺眼。” 一句不顺眼,足以站得住脚。 姜怀达连忙附和:“那小子长得油头粉面的,我还琢磨小妹咋能看上他?” 姜怀达脱口而出后,被小陈氏使眼色。他细品后又解释:“我没有说小妹眼光不好的意思。” 京城里男子多的是,只要不是皇亲国戚,以姜家人的本事,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姜玉珠心里有些无奈,又很羡慕原主,至少她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从没被这般对待过。 “大哥,今晚的事如何善后?” 冯清刚被授予官职,估计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此人心胸狭窄,搞不好会伺机报复。 小人不得不防,姜玉珠提醒姜怀达多留意。 姜家人不怕事,却也不好被吸血的蚂蟥缠上。 对于善后,姜怀达已经轻车熟路,理直气壮地道:“小妹不怕,有爹爹顶着。” 姜玉珠:“……” 是了,差点把姜家顶梁柱姜福禄忘了。 姜福禄一直致力于给女儿姜玉珠收拾烂摊子,并乐此不疲。 在他的带领下,姜家更是歪风邪气,出来个全家把风为原主偷情保驾护航的奇葩姜怀达,一点也不奇怪了。 姜玉珠被红鲤搀扶,上了姜家的马车,刚上车,她便发现不对劲儿。 马车虽然开着车窗,车内却飘散着一股血腥气。 味道虽淡,却被姜玉珠敏锐地捕捉到。 联想到姜怀达所说,马车在路上坏掉,姜玉珠突然回忆起书里的剧情。 姜家的马车内,窝藏行刺茂国公的刺客,刺客是谢昭的人手。 谢昭并非表面上的万事不争,为削弱勋贵的势力,干净利落用刺杀的手段拿国公爷开刀。 当晚,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城内设卡拦截,扬言掘地三尺找刺客。 当时冯清和姜玉珠都在马车上,姜怀达为掩饰小妹偷人,与领队的徐谦干了一架。 徐谦是谢昭的死对头,因而连带姜家一同记恨上。 闹到最后,刺客是帮谢昭保住了,却因事闹的过大,姜怀达被打了几十个板子,半个月下不了床。 谢昭没出多少力,白捡个便宜。 姜家作为炮灰平白得罪人,没捞到一点好处。 第3章 更生猛 姜玉珠靠在车凳上,不由得感叹,谢昭不愧是当男主的人,心机,手腕和眼界都不缺。 把人弄到姜家的马车上掩护,谢昭分明算准姜怀达性情乖张,为了维护姜玉珠绝不会准许徐谦搜查马车。 而以姜家的地位,徐谦并不敢太明目张胆对峙,却又不甘心放过,最后只能用干架收场,两败俱伤。 姜玉珠一穿越,当即改写剧情。 然而等进城后,仍免不了被搜查。 如果此刻揭穿刺客,哪怕刺客受伤,己方也不是对手,需要冒很大的风险。 思来想去,姜玉珠对姜怀达道:“大哥,咱们把冯清一路带回去。” “带他做什么?” 姜怀达分外嫌弃,刚刚他揍冯清,明显感觉到那杂碎尿了一地。 那等脏污的人上来,简直是污染马车。 姜怀达又开始想不通了,小妹咋又改主意了? 姜玉珠转了转眼睛,忽悠道:“大哥,冯清好歹是新科状元郎,刚被授予官职,咱们不好做的太过分。” “把冯清带上,进城为他找个郎中看诊。” 姜玉珠此举没半点愧疚,分明是想用冯清做个挡箭牌。 不然,马车里的血腥味不好解释。 若真如书中那样与徐谦打起来,姜家损失惨重。 姜玉珠的操作,姜怀达着实看不懂:“小妹,你是起了怜悯之心?” “当然不是。” 自家大哥是一根弦,姜玉珠只得按照姜怀达的思路来,和他讲谋略是没用的。 “大哥,你知道如何折磨人最爽吗?” 不是把人打得哭爹喊娘,那只是一时的爽。 “打人后,给他治伤,等伤势好了七八分后再揍一顿。” 如此反复,保准叫人崩溃。 姜玉珠形容得绘声绘色,姜怀达眼神一亮:“为兄学会了,还是小妹聪明!” 姜玉珠抽了抽嘴角,总感觉有些讽刺。 院中,狐朋狗友正围在冯清周围嘘寒问暖。 “冯老弟,不是咱们不出现,那姜怀达为人鲁莽又记仇,万一得知咱们被你叫来围观,岂不是得扒了你的皮?” 众人找个站住脚的借口,冯清深以为然。 “哎呦喂,痛啊,痛!” 都说打人不打脸,姜怀达一定嫉妒他的好相貌! 冯清呲牙咧嘴,忧虑明日如何见人。 突然,院门前有了脚步声,狐朋狗友当即一哄而散,各处躲避。 “姜怀达,你还想干什么?” 冯清一脸戒备,如果危及生命,他肯定会呼唤躲起来的兄弟。 众人一起上,才有打赢姜怀达的把握。 姜怀达鄙视地瞟了冯清一眼道:“放心,不是揍你,而是带你进城看个郎中。” 小妹说的对,等冯清好个七八分再揍。 姜怀达拎着冯清,如拎小鸡崽子一般丢上马车。 等人一走,狐朋狗友纷纷冒头,彼此面面相觑,看不懂姜怀达的套路。 马车上鸦雀无声,姜怀达用帕子捂住口鼻,快要窒息了。 想到把冯清弄上马车是小妹的意思,姜怀达一句抱怨的话都说不出口。 冯清疼得直哼哼,看到姜玉珠的花容月貌,心里的怨气去了几分。 早晚有一日,冯清会把姜玉珠压在身下,叫她知道他的厉害。 带刺的花,够艳,够辣,够劲儿! “玉珠妹妹,你是不是有特殊嗜好啊?” 冯清思来想去,最终忍不住问出口。 不然明明花前月下的好气氛,他为啥挨揍? 姜玉珠:“……” 冯清这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她揍人的时候说的不够明白吗。 反正那些话是说给暗处谢昭的人听的,冯清天生缺少自知之明。 姜玉珠本想闭目养神,最终还是决定送给暗地里的刺客一个八卦,她淡定地道:“嗜好什么的,你要问我夫君。” 躲在车凳里的刺客:“……” 完了,听到主子一个大八卦! 这位姜家小姐,怎么和平日传闻不一样? 似乎……更生猛。 马车沿着小路,进入官道后速度快了一倍。 姜怀达受不了冯清身上的味道,打开车窗看了一眼天色道:“小妹,不如今晚回姜府?” 姜玉珠虽然出嫁,却改变不了在姜家的地位。 后厨每日都会做上几道姜玉珠喜欢的饭食,为了她回娘家,时刻准备着。 马车内有定时炸弹,姜玉珠拒绝道:“这个时辰,爹娘怕是睡下了,我要是回去免不了要把二老吵醒,不如这样,大哥大嫂送我回谢府,你们换乘谢府的马车如何?” 姜玉珠把炸弹留在谢家,交给谢昭来处置。 此举,也是给谢昭提个醒,他欠姜家一大人情。 姜怀达浑然不知道姜玉珠的算计,感动地道:“小妹,你对家人太好了,知道马车上的味道不好,特地给我们换新。” 姜府与谢府的距离不算远,姜怀达答应得很痛快。 姜玉珠揉揉额角,心道这个大哥有一丢丢缺心眼,属于被卖了还给人数钱那种。 以后,少不得她来看顾。 夜里,马车进入内城被拦截。 姜怀达打了个呵欠,在车窗处探头道:“哪个不开眼的拦老子?” 五城兵马司的徐谦带人打马上前,眯着眼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姜家大公子,今日城内有江洋大盗行凶,我等奉命搜查过往马车。” 徐谦的意思很明显,例行检查。 如果是旁人可能会乖乖从了,可惜来人是姜怀达,一向看徐谦不顺眼。 “这是姜家的马车,车内有女眷,哪来的江洋大盗,你是不是瞎?” 识相的,乖乖放行。 姜怀达困到睁不开眼,语气更加不耐。 见此,徐谦不买账:“这是上头的旨意,姜怀达你胆大包天,还敢抗旨不成?莫不是车内有你窝藏的刺客?” 二人谁也不肯退让,气氛剑拔弩张。 姜怀达撸胳膊挽袖子,大有干一架的意思。 姜玉珠拉住姜怀达道:“大哥,很多事并不用武力解决。” 姜怀达眨眨眼,徐谦肚子里的墨水比他多,除了骂娘,他说不过啊! 马车内,冯清正琢磨要不要找徐谦呼救,呼救又怕丢人,他以为姜玉珠不敢得罪徐谦,定会息事宁人。 谁料,姜玉珠比姜怀达更嚣张,张口就来:“徐大人,你好歹有官职在身,说话前动一动脑子。” 第4章 你欠夫人一个人情 “你怀疑马车内窝藏刺客,证据在哪?如果找不到证据,你不如脱掉这身官服如何?” 姜玉珠抱着胳膊,气势上压倒徐谦。 “言语是一把杀人的刀,尤其在眼下的场景,无论是谢家还是姜家都不是那等没脸面的,就这么被你给污蔑了?” 姜玉珠先是抓住徐谦言语的漏洞给他当头一棒,随后又讲道理,软硬兼施。 被一个丫头片子教训,徐谦面色铁青。. 他双拳紧握,对姜怀达怒目而视。 不服,不服就干一架啊! 谁料,姜怀达根本不上钩,而是在马车内鼓掌欢呼道:“小妹说的对!” 这下,徐谦更生气了,堵在心口难以发泄,还不得不好声好气地道:“本官奉旨捉拿江洋大盗,请姜大公子行个方便。” 徐谦服软,姜玉珠感觉差不多了,带领全家下马车,唯独留下冯清。 等徐谦闻到马车上的血腥味后,眼中闪过暗芒。 好你个姜怀达,今日窝藏江洋大盗的罪名,必须挂在姜家人身上。 徐谦勾唇,上马车后立刻被人抱住大腿。 “什么人?” 徐谦吓了一跳,刺客这么嚣张都不躲了? 他低头一看,改口道:“什么鬼?” 实在是眼前人鼻青脸肿,面容扭曲。 徐谦辨认半晌,才不确定地道:“冯状元?” 冯清差点痛哭出声道:“徐大人,正是在下,在下被姜家兄妹施暴……” 马车里没有刺客,血腥味是冯清的,不仅如此,还杂糅着尿骚味。 徐谦差点被熏迷糊,脑子不听使唤,晕乎乎地跳下马车。 “徐大人,不如好好搜一搜。” 姜玉珠很淡定,似乎胸有成竹。 徐谦面容僵硬,摆摆手懒得掰扯:“通行!” 搜查个屁,姜家兄妹俩不知道又合谋做了啥,看把冯清糟蹋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姜家上下,绝对是京城里的大害虫! 徐谦冷哼一声,继续拦截马车。 等到谢府送走姜家人后,姜玉珠真正地松口气。 “夫人,您不是要带红鲤回娘家小住吗?” 丫鬟红枫也是姜玉珠的心腹之一,她比红鲤聪明,被留在谢家守宅院。 夜里夫人突然回府,不是个好兆头。 折腾几个时辰,姜玉珠乏了:“备水,本夫人要沐浴,有事明日再说。” 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止姜玉珠睡美容觉,至于谢昭是否在府上,姜玉珠只字未问。 “可是……” 红枫有事要禀告,被红鲤拦下。 等回到主院,红鲤喊上小丫头伺候,这才道:“你没看到夫人累了?” “红鲤,谢家的表妹来了。” 小事是无所谓,可趁着自家夫人不在登堂入室,这是小事? 今日太晚,红枫本差人去姜家送信,中途被五城兵马司巡逻的人拦截,消息没送出去。 红鲤诧异,半晌道:“那你不早说?” 红枫很委屈:“我有机会说?” 府上来了一位表小姐,姜玉珠作为谢府的当家主母,必定要知晓。 “算了,来都来了。” 红鲤思忖片刻,最后拿定主意。 表小姐也好,堂小姐也好,想要住在谢府,谁不得看夫人的眼色。 不过是个外人,不值得自乱阵脚。 “还有一件事,老爷今日回府了,说如夫人回来,去书房见他。” 红枫又补充一句,红鲤听后翻个白眼,红枫这丫头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虽说夫妻不睦,面子情总要维持。 于是,姜玉珠已经躺在床上,红鲤回禀此事。 “他找我?” 姜玉珠打了个呵欠,在大床上滚了一圈。 床榻舒适,房内点燃安神的熏香,姜玉珠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嗓音软糯地道:“他找我我就得去?想的美。” 二人是皇上赐婚,就算彼此看不上也得维持表面上的安稳,否则是打皇家的脸面。 谢昭若有急事,自会主动上门。 姜玉珠嘤咛一声,转身去梦周公了。 门口,谢昭的脚步顿住。 红鲤轻手轻脚地打了帘子,压低嗓音道:“老爷,夫人睡下了。” 夫妻俩成亲三年,谢昭只在送入洞房之日来过正院,平日他鲜少回府,回来也是歇在书房。 难得来一次,吃个闭门羹。 “好。” 谢昭狭长的黑眸闪过一抹异样,快的让人抓不住。 他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深夜里,脊背格外笔直。 回到书房,暗处的黑衣人当即跪下道:“主子。” 谢昭微微颔首:“你受了伤,起来说话。” 黑衣人再次抱拳,而后激动道:“属下幸不辱命!” 这些年,靠着祖辈的功绩,勋贵们的日子花团锦簇,不思进取,跑马斗鸡,朝中每年还要下发一大笔的俸禄,养着这些废物。 茂国公更是仗着地位高,屡次强抢民女,罪行罄竹难书。 谢昭做事更看重结果,枪打出头鸟,先把茂国公打掉,其余人家便会人人自危,夹着尾巴做人。 “一路上可顺利?” 马车停在谢府,这是谢昭没算计到的,好像人被特地送回一样。 思来想去,谢昭认为是姜玉珠那出了岔子。 看来,私会没成。 黑衣人也很疑惑,犹豫后道:“主子,不晓得是不是属下的错觉,属下总感觉已经被夫人发觉了。” 他是自认为藏的好,但是姜玉珠的举动太反常。 尤其是与五城兵马司徐谦对峙之时,姜玉珠更显得睿智。 坊间传闻,姜家小姐出嫁之前是个娇蛮无理的草包,咋嫁入谢家三年长进了,难道是谢府的水土养人? 谢昭一怔,黑眸沉了沉:“从何说起?” 黑衣人事无巨细,从上了姜家马车开始说起,重点提及冯清又被带上马车。 “冯清问夫人是不是有特殊嗜好……” 黑衣人闭眼,颤抖着说出八卦,“夫人说让冯清来问您。” 谢昭静静地听着,双唇紧抿,眼神晦暗不明,他的手不自觉地转动茶杯,许久未言。 黑衣人拿不准了,决定更直接些:“主子,夫人她是不是发现了?” 实在是姜玉珠行为诡异,如果从为他打掩护上来说,又完全解释得通。 “记住,你欠夫人一个人情。” 沉默良久,谢昭肯定地道。 第5章 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芷兰手里拎着食盒,鼓足勇气站在书房的门前。 说起来,她与表哥谢昭已经许久未见,整整相隔了一辈子。 是的,沈芷兰重生了。 前世,她因貌美被庶妹嫉妒设计失足落水,丢了名节无奈嫁入一户商贾人家。 夫君看着老实,实则是个酒鬼。 每次醉酒后,都会鞭打沈芷兰,酒醒再磕头认错。 沈芷兰回娘家诉苦,原以为爹娘必定为她做主支持她和离,谁料爹娘只说让她忍。 沈家是江南世家大族,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 如过不下去,唯有常伴青灯古佛一条出路。 沈芷兰有身孕,夫君却并没有因她肚子大而有任何改变,最终导致她屡次小产,再难有子嗣。 熬到三十出头,沈芷兰瘦成一把骨头,油尽灯枯。 弥留之际,听闻表哥谢昭已是帝师,满身风华。 在他早朝的路上,沈芷兰远远地见了表哥一面。 谢昭一身风霜,双眸凌厉,充满上位者的贵气。 而沈芷兰只能躲在远处,默默地观望。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齐权臣,而沈芷兰却是人老珠黄又没有子嗣傍身的黄脸婆,云泥之别。 本以为就这样窝囊一辈子,再次睁眼,沈芷兰穿到未曾落水之前。 有前世的记忆,这辈子她当然不会那么窝囊。 沈芷兰重生后,第一件事是收拾庶妹。 她不费力气将计就计,于是落水之人换成了狠毒庶妹。 现下,庶妹已经和前世遭遇的人渣定下亲事。 办成此事后,沈芷兰作为先知,买下几个聪慧的丫鬟,说服爹娘到京城来探亲。 “表哥,我看到书房亮着油灯,你还没有歇下吧?” 沈芷兰提着食盒,手心冒汗。 前世,姜玉珠偷人染上脏病早死后,谢昭一直未娶。 哪怕谢家人使了手段送来美貌的通房,谢昭都不看一眼。 可惜,沈芷兰只熬到三十来岁,后续表哥是否娶亲,是否有心仪的女子,她是不知道的。 不过传闻,表哥谢昭有白月光,是为人良善又颇有才学的恩师之女卫婧。 谢昭打开门,看到沈芷兰站在门边,诧异地道:“并未,表妹可是有事?” 月上中天,太晚了。 哪怕在府上,孤男寡女共处也不合适。 沈芷兰面色红了红,晃动手中的食盒道:“我睡不着,在厨房里做点心,想着若表哥没歇下,少不得要垫垫肚子。” 她刚到府上,是否太心急了? 沈芷兰担心过于殷勤使得谢昭起了防备之心,对于炮灰姜玉珠,她还没放在眼里。 除非,姜玉珠也和她一样,有机会重生。 今晚,姜玉珠跑去私会,说明轨迹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反正私会了有脏病的冯清,距离早死不远了。 谢昭接过,没有让沈芷兰进入书房,而是点头致谢。 末了,他又道:“府上后宅皆是夫人做主,表妹来小住,按照规矩,还是要去见一见夫人。” 沈芷兰来探亲,借住在谢家,谢昭本要知会姜玉珠,谁料姜玉珠懒得见他。 既如此,不如推给沈芷兰自己去说。 话毕,谢昭朝着沈芷兰点点头,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表哥,礼数我都懂。” 沈芷兰给自己敲响警钟,当即反思是否操之过急了。 她不打招呼登堂入室,姜玉珠可以不在意,姜家人却颇为难缠。 尤其是姜怀达和姜怀庆兄弟俩,宠妹如命又是浑人,保不准要骂上门来。 姜家纨绔不要名声,她还要脸! 沈芷兰决定先回院子,慢慢想对策。 翌日,姜玉珠睡到日上三竿。 当家做主的滋味就是好,没有不开眼的来打扰她睡懒觉。 听闻昨晚谢昭来过,姜玉珠假模假样地问道:“老爷呢?” “回夫人,老爷正在衙门。” 谢管事恭敬回应,送来一本账册。 京城里的高门,手中不是有生意就是有良田,否则依靠俸禄,平日人情往来都不够。 这些生意,以往都交给姜玉珠来打理。 不过,原主有钱,对谢昭的产业不上心。 “谢管事,厨房今日可做了老爷喜爱的点心小食?如做了,你差人送一份过去。” 拿到账本,扫了扫账面上的数字,姜玉珠很满意。 她满意了,也不吝啬对谢昭好点,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 原主就是傻,都嫁人了还花嫁妆,谢家家大业大,又不是没钱。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嫁给谢昭,为啥要花自己的私房?那是对谢昭的不尊重! “谢管事,府中账面还有多少银子?” 姜玉珠打定主意,绝不让谢昭被说成吃软饭的,她要花男主的钱。 “回夫人的话,账面大概有一千两,其余都在万通钱庄存着。” 谢管事不敢蒙骗姜玉珠,眼中带着好奇,谁都知道姜家豪富,夫人咋对府中账面感兴趣了? 反常,很反常。 姜玉珠思量了下,一千两有点少,只够买一套好看的头面。 罢了,她不嫌弃,勉为其难收下了。 “这两日,本夫人时常想念爹娘,打算回到姜府小住,若是回娘家,总要带些薄礼。” 谢府来了个表妹,爱谁谁。. 姜玉珠不在意,阿猫阿狗与她无关。 谢管事抽了抽嘴角,无奈应下:“是,夫人。” 姜玉珠嫁给主子三年,有大半时间都住在娘家。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休了。 尽管京城风言风语不断,姜玉珠却从未被影响,脸皮真够厚。 姜家人也是如此,一丘之貉。 打发走心事重重的谢管事,姜玉珠正琢磨给家人选礼物,红鲤打着帘子进门回禀道:“夫人,表小姐来拜访您。” 沈芷兰主动上门,面对姜玉珠一点不紧张。 不过是早死的草包而已,沈芷兰在意的是谢昭恩师之女卫婧。 据说,卫家有意把卫婧许配给谢昭,奈何皇上抢先一步赐婚,棒打鸳鸯。 沈芷兰没听说表哥与卫婧私相授受,不过他与姜玉珠相敬如冰,二人恨不得一辈子不见的架势,引发沈芷兰的怀疑。 传闻,未必就是空穴来风。 “表嫂,贸然上门叨扰了。” 沈芷兰说着场面话,送出一盒自做的点心。 姜玉珠坐在主位,不留痕迹地打量谢昭的表妹。 长相清丽,浑身上下带着书卷气,有那么一丢丢的引发男子保护欲的柔弱,的确有当绿茶的资本。 无论是白莲花还是绿茶,她姜玉珠都不惯着。 想到此,姜玉珠笑着点头道:“确实是叨扰了。” 第6章 春风一度散 沈芷兰一愣,没想到姜玉珠如此乖张,连一点面子情都不留下。 她垂眸施礼,声音和软道:“芷兰的年岁和表嫂相近,本以为有很多话说,故而厚脸留在谢府小住。” 说完,沈芷兰顿了顿,意有所指:“表哥也是答应的了。” 她的言外之意,姜玉珠虽是女主人,谢府到底不是姜家。 沈芷兰是谢昭的亲戚,与姜玉珠不挨着。 姜玉珠闻言,眼中噙着笑意,未见半分恼怒。 沈芷兰不但是绿茶,还是有心机的绿茶,第一次见面,就用谢昭来压她。 可是,她姜玉珠会怕? “沈小姐,你我虽然年龄相仿,可我已经成亲三年了。” 作为后宅妇人,姜玉珠与沈芷兰不在一个阵营。 如果沈芷兰想套近乎,找错人了。 “你留在谢府,可为了亲事?” 沈家同意让已经到适婚年龄的嫡女进京探亲,目的不言而喻。 不打招呼入住谢府,难道是奔着谢昭来的? 姜玉珠一琢磨,男主的魅力无人能及,总有女子前仆后继。 只可惜谢昭一心搞事业,不爱美色,到死都是一人。 反正,姜玉珠是不相信男子对女子不感兴趣,要么心里有白月光,要么就是断袖。 想到穿越之前还在发小作文怼其余书友,姜玉珠为自己吵架没发挥好而恼怒。 听姜玉珠提到亲事,沈芷兰红着脸回应:“是。” 重生而来,沈芷兰要用一切手段嫁给表哥,这是她上辈子留下的遗憾,也是执念。 早朝路上的惊鸿一瞥,谢昭早已印刻在她心里。 哪怕厚脸皮,沈芷兰也得想方设法留下,她已经做好被姜玉珠为难的准备。 谁料等了半晌,姜玉珠端茶送客。 沈芷兰出了主院,还有些晕乎乎的。 丫鬟夏儿见此,低声附耳道:“小姐,奴婢刚听夫人院中的丫鬟说起,夫人要回娘家小住。” 当家主母不在府上,这对沈芷兰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你确定?” 沈芷兰得了便利,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想到前世,姜玉珠红杏出墙,却占着谢夫人的名头,哪怕表哥功成名就,仍旧遭人耻笑。 有人为侮辱谢昭,还特地在宴会送上绿帽羞辱。 姜玉珠她凭什么? 沈芷兰为谢昭鸣不平,她来府上,是上辈子没有的事,登堂入室,姜玉珠不该多加为难? 姜玉珠漠视她,更不在意谢昭,沈芷兰既心酸又无奈。 这感觉好比找到对手,准备背水一战,对方却没把你放在眼里。 午时之前,姜玉珠带着红鲤红枫出门,留红绣和红锦看家。 刚出门,红枫手中拿着个小本子提醒道:“夫人,今日是京城第一戏班子德全班小桃红登台,票价三百两银子,您若不去,这银子是不退的。” 自家夫人不但定了票,还请了相熟的好姐妹一起。 “有这回事?” 姜玉珠仔细回想,票在月余之前就定下了。 实在是小桃红太火,很得京城夫人小姐吹捧。 前些时日,小桃红一直被留在宫内唱戏,前日刚出宫。 姜玉珠闭上眼,原主跋扈自然少不了跟班,今日约的是臭味相投的好姐妹之一赵粉蝶。 临近午时,茶楼外停着几十辆马车,座无虚席。 姜玉珠到场时,赵粉蝶早已等在雅间内,正无聊地盯着茶盏。 “玉珠,你可算来了,我正犹豫要不要去谢府给你送信。” 赵粉蝶提到谢府,起了鸡皮疙瘩。 谢昭是京兆尹,又管着京城的城防。 前段,赵家有一亲戚与人口角被报复,掉了脑袋,脖子上只留一层皮。 听说在公堂上,谢昭还拿出针线,为她家亲戚缝补脑袋。 赵粉蝶得知后,吓得几夜没睡好。 姜玉珠听赵粉蝶说起过,不由得笑笑:“粉蝶,不过送个信而已,你告知府上下人就好。” 谢昭才二十几,已经官居三品,在京城里官员中,属于升迁最快的一个。 原书中,男主文武双全,还精通水利,医术,天文等,无所无能。 这是姜玉珠图安稳的主要原因。 多好的男主啊,不在意头顶一片草原,一心搞事业,简直是日理万机的劳模! 姜玉珠只要不死,妇凭夫贵,将来是妥妥的一品诰命。 再一个,亲爹姜福禄是个奸臣,贪腐之风严重,要是被挖出来,全家老小跟着遭殃。 姜玉珠作威作福,把姜家当靠山的同时不能便宜了谢昭,谢昭得给她收拾烂摊子。 姜玉珠落座后,赵粉蝶端上点心。 德全班还没出场,姐妹二人靠在一处闲聊。 赵粉蝶双手托腮,支吾半晌问道:“玉珠,姜二哥有一阵没回京了吧?” “是啊,二哥去南边查账了。” 姜家的生意,大部分在姜夫人陈氏名下。 每年年前,姜怀庆都去江南一带,约莫腊月才赶回来。 察觉出赵粉蝶的情绪不对,姜玉珠努力回想。 赵家与姜家府上相邻,赵粉蝶与姜家兄妹差不多算是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关系。 受到姜家气氛熏陶,也可能是被洗脑了,赵粉蝶一向把姜玉珠当成最好的姐妹。 赵粉蝶和姜怀庆,应该没有私情啊。 难道,有什么是姜玉珠不知道的? 不等她问,赵粉蝶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前段见到姜二哥,听说他去江南,我便托付他帮点小忙。” 对好姐妹,赵粉蝶不藏着掖着,她托姜怀庆买春风一度散。 姜玉珠眨眨眼,听这个名字,感觉不是啥好东西。 “哎呀,就是女子快活的东西。” 赵粉蝶打发丫鬟,凑到姜玉珠耳边小声解释,“你知道我夫君不太行,连一炷香都坚持不了,我都没有体验过闺房之乐!” 赵粉蝶嫌弃男人没用,还被女子名声束缚,只得琢磨旁门左道。 思来想去,她看到一本游记上记载了江南瘦马会用的下三滥的春风一度散,委托姜怀庆采买。 姜玉珠囧了囧,终于知道原主为啥和赵粉蝶是好姐妹了。 她拍拍赵粉蝶的肩膀道:“你若急用,我有十全大补汤的方子。” 第7章 那真是赶巧了 赵粉蝶眸子一亮,忙不迭点头道“玉珠,那你写给我,我吩咐赵嬷嬷抓药,采买食材,保证不会把方子外传。” 十全大补汤,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姜玉珠应得爽快,决定好人做到底。 吉祥茶楼对面就有药铺,是姜家的铺子,她吩咐红鲤抓药。 “剩下需要牛鞭等食材,你去黑市上买。” 在大齐,庄户人家全靠牛来耕种,因而牛都有档子,不可随意杀牛。奇快妏敩 姜玉珠把用法用量交代清楚,赵粉蝶极为认真的记下。 末了,赵粉蝶幽幽地叹口气道:“玉珠,我真是不了解男子。” “何出此言?” 姜玉珠不想了解,她没那个闲心。 过日子,最重要的是自己舒服,多余的不要想。 赵粉蝶唉声叹气,她有烦恼。 “纪承运那方面明明不咋地,按理说不该藏着掖着吗?” 纪承运是赵粉蝶的夫君,二人刚成亲一年。 纪家父子一个样,在京城有名的风流。 纪承运子承父业,不仅养了七八个小妾通房,还是京城花楼的常客。 “我就是想不通,他肾虚有什么资本风流?” 赵家与纪家联姻,夫妻俩没感情,纪承运每月只有初一和十五留宿,就算是给正妻体面。 赵粉蝶倒是想红杏出墙,她没机会啊。 何况,赵家和姜家不一样,赵粉蝶没后盾。 姜玉珠被好姐妹灵魂拷问得哑口无言:“这……或许,纪承运不晓得自己不行?” 姜玉珠理智分析,认为这个可能性最大。 赵粉蝶震惊了:“他都没有自知之明的吗?” 纪承运行不行,自己心里没点数? 姜玉珠又道:“粉蝶,你说过他不行的吗?” 赵粉蝶摇摇头,她没提,虽然她嫌弃。 “这不就对了,你都没提过,那些小妾通房更要哄着他了。” 纪家后宅的女子是如此,花楼里的花娘靠男子赚钱,更是把人伺候得熨帖。 纪承运八成是个普信男,认为自己很不错。 渣男就渣男,好歹取向明显,她那夫君谢昭,禁欲到姜玉珠怀疑他在搞人鬼恋! 赵粉蝶丝毫不知道好姐妹已经神游天外,她靠在姜玉珠的身侧笑道:“我命不好,咋嫁了这么个玩意?买春风一度散的银子,都够光顾几次小倌馆了!” 姐妹来说话间,好戏开台。 小桃红登台后,众人逐渐安静下来。 赵粉蝶不再言语,而是把视线定格在戏台上,很快被代入情绪。 姜玉珠对咿咿呀呀地唱腔不感兴趣,她坐在临街的窗边,漫无目的看风景。 很快,姜玉珠迎上一道清冷的视线,身子不由得一震。 楼下,谢昭握紧缰绳,视线微微上移。 茶楼二层的雅间坐在长相瑰丽的年轻妇人,肤色白皙,似乎托腮的时间长了,侧脸上一道被手压出的红印,好似白璧微瑕。 她微微偏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如盈盈春水,眸中带着诧异。 谢昭一怔,黑眸沉了沉。 等他再望去,那人已经缩回身形,顺便关了窗。 小厮良安回禀道:“老爷,小的刚碰到红鲤买药材,夫人应就在附近。” 话毕,见谢昭没反应,良安犹豫着补充道:“听说是抓了男子大补的方子。” 作为心腹小厮,良安当然知道他家老爷和夫人的关系纯洁且疏远,夫人对老爷不上心,大补的方子肯定不是给老爷用的! 谢昭听后,面色不变。 这下,良安不由得替主子憋屈了。 主子连中三元,才高八斗,在大齐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相貌更是芝兰玉树,这等雅人,为啥就被指给了草包姜玉珠? 草包就算了,姜玉珠还不守妇道,姜家人更奇葩! 上次良安仗义执言,说了姜玉珠一句坏话,被姜家二公子追了半个月,那真是见他一次打一次啊。 良安心中苦涩却学乖了,大街上不好随意发表评价。 谢昭收回视线,轻声道:“走吧。” 还不等良安上马,迎面的马车率先停下,从马车内下来一位少女。 少女长相清丽,对谢昭行礼,淡笑道:“刚书香说看到你了,果然是师兄。” 谢昭面色不变,声音随和了几分,还礼道:“卫师妹。” 卫婧笑眯眯的,眸底深处神色复杂。 谢昭,是她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男子。 三年前,卫谢两家已有结亲的动向,还没等有动作,卫婧被一纸赐婚打断了一切幻想。 谢昭娶了姜玉珠,卫婧默默咽下苦水,背地里差点哭瞎了眼睛。 三年了,足足过去三年。 原本卫婧早该出嫁,可是任何男子都入不了她的眼。 这辈子,卫婧非谢昭不嫁! 原本,卫婧是当朝首辅之女,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当妾,可得知谢昭与姜玉珠未曾圆房后,卫婧本快要熄灭的小心思如林中火,熊熊燃烧起来。 “师兄,那真是赶巧了。” 卫婧压下心底的情意,看了书香一眼。 书香赶忙进入马车,取下来一张请帖递给良安道:“我家老夫人过六十大寿,请了京城里相熟人家的夫人小姐来府上做客,只为图个热闹,麻烦谢大人把请帖转交给谢夫人。” 日子定在腊月初三,黄道吉日。 到时候,卫府遍请亲朋在郊外的庄子上游船抓鱼,好不热闹。 “卫老夫人过寿,我家老爷必定到场。” 良安收好请帖,对书香暗暗点头。 到时候,跑腿给夫人送信的差事交给他。 不过,姜玉珠性子喜怒无常,未必肯给卫府脸面。 卫婧笑容不变道:“那日有很多谢夫人的姐妹同在,一同游船倒也痛快。” 这等于暗地里为良安寻找突破口,良安应下了。 卫婧眸底划过一抹凶狠之色,姜玉珠是主角,她不去怎么丢丑? 皇上赐婚又如何? 只要姜玉珠一而再再而三地丢名声,总会被宫内疼宠她的太后厌弃。 毕竟,太后那人最是迷信。 当初给姜玉珠脸面,只因认为姜玉珠有福气。 如果,这福气没了,变成瘟神扫把星呢? 吉祥茶楼内,二楼的雅间开了个缝隙。 赵粉蝶眯着眼睛向下打量,见谢昭与卫婧热聊,气得绞着帕子怒道:“玉珠,卫婧这个贱人公然勾搭你夫君,你看她那一张脸,笑得多放荡!” 第8章 回娘家 赵粉蝶恼怒异常,姜玉珠风轻云淡,并未在意。 原书里,女主得了脏病而死,几十年来,谢府没有迎来一个女主人。 无论是一心想上位的沈芷兰还是白月光卫婧皆是过客,姜玉珠何必在意? 再说,只要她这正妻位置不到,后进门的还要喊她一声“姐姐”。 姜玉珠想到与谢昭的对视,赶忙关上窗户道:“粉蝶,你是怎么对待纪承运小妾通房的?” 赵粉蝶对着窗外“呸”了一声,回道:“那些小蹄子不过是家里的下人,我懒得对付。” 对于下人,不必费心。 看着顺眼会说话的叫来跟前伺候几日,若是恃宠而骄想与正妻叫板的,打一顿远远发卖。 “纪承运那色胚又不是长情的人,到时候补上个美人就成。” 在高门里,美色最不值钱,看的无非是娘家的身份地位。 赵粉蝶摸了摸脸,娇笑道:“咱们又不以色侍人,美貌不过是为取悦自己。” 夫君风流,作为正妻也不用在意,天下男子千千万,反正府外有整片森林。 “小桃红才十七八,长相娇媚可人,那一声姐姐叫得我心痒难耐。” 赵粉蝶已经准备打赏的银子,而后对小桃红咸猪手。 千万别把男子当个玩意,嫉妒心发狂的那些妇人,整日斗小妾斗通房,活得太累。 姜玉珠忍不住赞赏道:“粉蝶,还是你通透。” 的确,有心仪的男子便当成物件新鲜几日,若看不上的,连物件都算不上。 赵粉蝶闻言顿住,诧异地道:“玉珠,这不是你劝我的话吗,你忘了?” 以前,赵粉蝶一颗心都扑在纪承运身上,她想不开。 只要听说纪承运不来她的院子,赵粉蝶夜不能寐。 还是好姐妹姜玉珠开导她,送了赵粉蝶小倌馆的猛男图。 慢慢的,赵粉蝶掌握了真谛。 纪承运不来,赵粉蝶躲在房间欣赏猛男图,偷偷做了个人形抱枕搂着睡。 姜玉珠:“……” 好吧,原主足够有个性。 不再理会楼下的谢昭,姜玉珠又陪了赵粉蝶一会儿,带两个丫鬟回到娘家。 下晌,姜府角门分外热闹。 马上到腊月,年根底下京城高门少不得来往走动。 姜福禄为吏部尚书,掌管大齐大大小小的官职升迁,考评,可以说是相当有油水的衙门。 每当此时,姜府门前送礼的不断。 姜玉珠花钱买了京城老字号的点心,还买了姜福禄喜欢的茶叶,又给姜府众人准备了礼物。 主仆三人出现在门口,陈嬷嬷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哎呦喂,我的大小姐,您要回娘家只需要派人送个信,姜家的马车就去谢府接您了。” 陈嬷嬷迎出门来,一脸喜气,“老爷还没下衙,见到您必定欢喜!” 姜玉珠相信陈嬷嬷的话发自内心,每次姜玉珠回府,姜家都会兴师动众。 哪怕隔日相见,爹娘也会想的不行,操心她过得好不好。 姜玉珠微微颔首笑道:“陈嬷嬷,我虽出嫁,却总是想爹娘亲人。” 红鲤跟着附和:“原本还能早一些,小姐她又去街上转转,为老爷夫人大公子他们准备小礼物去了。” 陈嬷嬷一听,笑得牙不见眼,夸赞道:“夫人总说小姐贴心,大公子二公子他们都比不得!” 姜玉珠抿唇,没有接话。 若不是穿到书中,姜玉珠还有些不敢置信。 大齐不比现代,重男轻女已然是常态,把女儿娇养成这样的,在大齐可能找不出第二家。 在姜家,姜玉珠的地位超然,甚至超过一家之主姜福禄。 姜家人疼宠女儿,偏心到没边,相对而言,儿子是根草。 按理说这样家庭,娶进门的儿媳必定看不过眼。 姜玉珠的娘陈氏有先见之明,直接来个亲上加亲,把侄女小陈氏说给长子姜怀达,做了姜家长媳。 到了正院,陈氏正在院门口眼巴巴地看着,见女儿回来,当即眉开眼笑。 姜玉珠先是抱了抱陈氏,撒娇道:“娘,女儿回来看您了。” 陈氏心情大好,拉住女儿的手道:“回来好,回来多住些日子。” 谢府是不错,但怎么也比不上姜府的奢华。 若不是赐婚,这门亲事陈氏肯定不答应。 姜玉珠和娘说了几句话,又对一旁站着的小陈氏道:“大嫂,小金宝呢?” 对于这等场面,小陈氏已经很适应了:“府上请了先生,金宝开蒙了。” 姜玉珠一愣,问道:“这么快?” 姜家人疼孩子,金宝又是姜府长孙,对金宝的开蒙,姜家人并不着急。 小陈氏眨眨眼,意有所指:“金宝说,他要学好本事保护姑母。” 以往,金宝不肯开蒙只想疯玩,得知姜玉珠被冯清欺负,小娃气得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日一早提出开蒙,已经学了两个时辰。 姜玉珠感动地道:“大嫂,金宝还小,可以早点开蒙,不过他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还要多多看顾。” 一行人进入花厅,姜玉珠把礼物摆出来。 买礼物,花的都是谢昭的银子。 好歹是名义上的姜家女婿,姜玉珠花了一千两孝顺爹娘,半点不心疼。 陈氏眼尖,扫了一圈就知道好东西:“你爹回来又要和我炫耀他有个好女儿了。” 果不其然,姜家的气氛在姜福禄下衙后达到顶点。 晚膳开了席面,姜福禄念叨道:“玉珠,是不是谢府的伙食不好?有一阵子没见,你怎么瘦了点?府上有新送来的血燕,你带走滋补。” 血燕难得,一盏燕窝上百两,还不一定能买到真货。 姜福禄从不担心假货的问题,送礼的官员有事相求,可不敢糊弄他。 对于爹爹收礼,姜玉珠没有啥特别的感觉。 只要姜家人不疯批,老爹奸臣的地位稳妥。 有她在,总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二哥有没有写书信回来?” 眼看到腊月,姜怀庆那还没消息。 姜玉珠收到二哥的书信,还是在月余之前。 正常来说,兄妹俩一般不会相隔太久不联系。 相对于大哥姜怀达,姜玉珠与二哥的年岁更相近,喜好也相通。 姜福禄放下筷子,气呼呼地道:“那个逆子!” 第9章 京城四美小团体 提起二儿子,姜福禄深感操心:“你二哥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到现在不娶亲,爹和你娘啥时候能抱上孙女?” 不是抱乖孙,是孙女。 对比整日在土里打滚的不省心的泥猴子,姜福禄更喜欢娇软的孙女。 当然,姜家有香火,姜怀达和姜怀庆谁先生出孙女,非常重要。 小陈氏摸了摸肚皮,感叹她为啥没有女儿命? “爹,小妹的肚子,也没动静。” 小陈氏提醒姜福禄,很担心姜玉珠多心,万一误会就不好了。 姜福禄忙不迭点头道:“玉珠,爹爹没催你,你不用生,女子生产就是一道鬼门关,爹娘承受不了一点打击。” 陈氏也道:“可不是,生孩子多疼啊,我家玉珠怎能遭这个罪?” 再说,生出来的是谢家的香火,凭啥便宜谢昭? 小陈氏补充:“小妹,金宝和你亲,以后不怕没人给你养老。” 谢家人指望不上,还有姜家作为强有力的后盾。 姜玉珠略微有那么不好意思,吸干爹娘兄嫂的血不算,连小侄子都不放过了吗? 团宠,就是这么可怕。 姜家人的脑子还算正常,只要涉及到姜玉珠,就会无限度的跑偏。 饭毕,姜玉珠陪着爹娘去花园里散步消食。 姜管事来回禀道:“老爷,夫人,谢府的小厮良安来给小姐送请帖。” 陈氏一把接过,迅速扫了一眼,面露不屑之色。 “哪家的帖子?” 姜家有个大大的暖房,冬日里不但有花草,还有新鲜的菜蔬。 此刻,姜福禄正坐在暖房的茶室中,品着女儿孝敬的茶叶。 陈氏兴趣缺缺:“是卫首辅的娘过六十大寿,请了京城相熟的人家去郊外别院做客。” 下晌,姜府收到帖子,被陈氏直接扔到垃圾桶里。 卫家是书香门第,自诩高洁,平日与姜家是两大阵营。 这种面子,陈氏不想给。 姜玉珠沉吟片刻道:“姜管事,你去给良安回个话,我会准时到场,顺便带上沈表妹一起贺寿。” 姜管事正要离开,姜玉珠又道:“告知谢昭,准备贺寿的礼品。” 既然是贺寿,上门总不好空手去。 对礼品上,姜玉珠一点不想费心思。 卫家请人是看在谢家的脸面上,卫庄是谢昭的恩师,这点面子情要给。 无非去走个过场,姜玉珠没必要给男主难堪。 只有男主步步高升,姜家一干人等的位置才更不容易被取代。 除此以外,姜玉珠还有个小心思。 听说卫婧是谢昭的白月光,还有半路杀出来的沈芷兰,二人皆对谢昭求而不得,是不是有热闹看? 有些应酬,躲不开。 在姜家小住几日,姜玉珠体验到什么叫国宝级待遇,从亲人到下人,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腊月初三一早,谢府来了马车接人。 姜玉珠带上红鲤和红枫,在马车上与沈芷兰打了个照面。 沈芷兰略施粉黛,看起来却像是精心打扮过,她不安地绞着帕子道:“表嫂,我跟着去卫家贺寿,合适吗?” 前两日得到消息,沈芷兰不敢相信,姜玉珠怎么会愿意带着她? 左思右想,沈芷兰摸不清楚套路,但是从心里,她非常乐意去见世面。 毕竟,沈芷兰要会一会卫婧这个情敌,做到知己知彼。 上辈子姜玉珠死后,表哥谢昭一直未娶。 沈芷兰好奇,让谢昭如此惦记的女子,到底有怎样的长处。 姜玉珠打了个呵欠,心不在焉地道:“合适,有什么不合适?” 沈芷兰低声感谢,而后沉默。 马车一路到郊外,停在卫家别院之前。 卫家的别院内有天然的人工湖,占地极广。 进门后还有一段路程,要换卫家接人的马车。 红鲤送上请帖,又登记寿礼,卫府内院管事很快出来接人。 “谢夫人,沈小姐,老奴有失远迎,您二位快快有请。” 卫家的寿宴,开在湖边。 时间尚早,已经聚集了几十位夫人小姐。 众人三五成群靠在一处说话,皆有自己的圈子。 赵粉蝶看到姜玉珠,欢喜地迎上去:“我听见你说来参加寿宴,不然我才不来。” 远处,卫婧穿着一身水粉色的衣裙在人群中穿梭,很是惹眼。 赵粉蝶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到一旁,眼中的厌恶很明显:“玉珠,卫婧不过是会念几句酸诗罢了,我堂兄为她,二十好几还不娶亲,说是不死心。” 赵粉蝶的堂兄赵柘一颗心都扑在卫婧身上。 只要卫婧不定亲,赵柘就守着她,妥妥的痴情种子。 “我堂兄二十好几,我大伯愁白了头发,你说卫婧宁可当老姑娘,觊觎谢大人,她就不能要点脸吗?还是首辅之女,知书达理,咋就干这等没品的事?” 赵粉蝶的性子与原主极为相似,应了人以群分那句话。 “卫婧专挑二手货,怕不是有啥癖好吧?” 一提癖好,姜玉珠抽了抽嘴角道:“这你倒是冤枉了她,谢昭还是一手货,崭新的,我可没用过。” 夫妻俩恨不得相隔千里,姜玉珠没啥好隐瞒的。 赵粉蝶是知情人,纠结了下点点头,她指着凉亭道:“那是谢昭的表妹吧,她怎的凑上去了?”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自然要彼此试探。” 姜玉珠无心观察沈芷兰,她的小团体到齐了。 除去赵粉蝶外,还有乔莹和于娇娇。 乔莹弱不禁风,于娇娇矫揉造作,四人各有缺点,却厚脸皮起了个雅号,京城四美。 四美都已经成亲,步调却出奇的一致。 人凑齐后,于娇娇扭了扭腰身,声音略显做作:“这是江南锦绣坊定的裙子,怎么样?” 赵粉蝶眯了眯眼:“好看是好看,不过你的腰是不是粗了?” “真的?” 于娇娇面色白了,掐了腰身一把,果然掐出肉来。 这下,她蔫头耷脑,如霜打了茄子。 众人里,于娇娇最爱美,一年到头所有的私房钱,都搭在衣衫首饰上。 乔莹偷笑,插言道:“你的衣裙是美,却比不过卫婧的衣裙,我问过,只此一件。” 于娇娇听了,当即越发恼怒。 姜玉珠冷眼旁观,发觉她的小团体内不太平,这是要内讧的节奏啊! “夫人,不好了,卫小姐被表小姐推到湖里去了!” 还不等姜玉珠说教,红鲤急匆匆地赶来,附耳道。 第10章 杀神回来了 姜玉珠眉头微蹙,先是训斥红鲤:“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能大过天去,你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此处是卫府别院,众多双眼睛看着,要拿出姜家丫鬟的气势来。” 姜玉珠不慌不忙,撩起裙摆从椅子上站起身。 红鲤头点的如小鸡啄米:“夫人教训的是,是奴婢小家子气了。” 她家夫人作为姜府掌上明珠,什么阵仗没见过? 红鲤着急,是她听到消息后多心。 “奴婢想着不管真相如何,卫小姐在自家的别院落水,表小姐脱不开干系。” 不管谁推的谁,沈芷兰算是半个谢府的人,卫家的狗腿子必定怪到自家小姐头上,以为是姜玉珠指使。 姜玉珠并不在意,娇笑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耍心机白费。” 姜玉珠作为奸臣之女,行事作风嚣张,京城里看不惯她的人多了去了。 “那又如何?本小姐就是喜欢看她们看不惯又干不掉,忍辱负重的样子。” 没有树敌,少了多少乐子? 原主以前是恶女,嫁给谢昭当恶妇。 作为现代全方面人才的姜玉珠很快接受,她甚至怀疑一切都是本色出演。 总之,考虑礼仪规矩都是小官之女要做的,和姜玉珠不挨着。 主仆二人站在一处说话,姜玉珠给红鲤上了一课。 一旁,赵粉蝶比较上心,问道:“红鲤,沈芷兰被安顿到哪里了?” 人是姜玉珠带来的,卫家若不奉若上宾,是打谢家的脸面。 不过,今日好歹是谢老夫人的寿宴,赵粉蝶没想找卫婧的麻烦。 红鲤低头回道:“在后院。” 后院距离湖边还有一段距离,乘马车约莫要一刻钟。 “沈芷兰湿了裙摆,被带去换衣裙是不是过于远了?” 姜玉珠站起身,准备过去看看。 赵粉蝶说的没错,沈芷兰是她姜玉珠带来的人,卫家要是敢搞事,就是给她找不痛快。 但是去后院,一人显然不可取。 姜玉珠扫了小团体一眼,乔莹和于娇娇立马异口同声地道:“咱们一起去。” 四美私下内斗,但对外团结一致。 还不等四人有动作,迎面走来一位穿着骑马装的小姐。 小姐长相明艳,沉着脸不怒自威,她手里拎着一根鞭子,直奔姜玉珠抽来,骂道:“姜玉珠,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儿我要为好姐妹讨公道!” 赵粉蝶面色一白,颤抖地道:“玉檀郡主,她……她怎么回来了?” 乔莹和于娇娇也露出几分惧怕,琢磨要不要后退。 二人对视一看后,咬牙站在姜玉珠面前抵挡。 “啪!” 带刺的鞭子没有抽上姜玉珠,却抽到前排当着的乔莹和于娇娇身上。 二人面色苍白,踉跄了一下,贴身的丫鬟在不远处,丢下茶盏跑来搀扶。 “姜玉珠,是不是本郡主不回京,你这过街老鼠一家独大了?” 玉檀郡主勾唇冷笑,别人怕姜福禄那老贼,对姜家忌惮,但是她可不买账。 她既然回京,就会给好姐妹主持公道。 三年前,玉檀郡主人在北地,否则定会去御书房请皇上收回成命。 赐婚?那也是要赐婚给卫婧和谢大人,这才叫郎才女貌。 姜玉珠人人喊打,牛粪都算不上。 “玉珠,这……” 赵粉蝶惊讶到合不拢嘴,玉檀郡主回京,没有半点风声传来。 据说这位是个杀神,在北地上过战场的人物,战功赫赫,并不比男子逊色。 姜玉珠和玉檀郡主对上,讨不到半分便宜。 场面发生小规模的骚乱,宾客们闻声看来。 大多数人看热闹不敢插话,平日被姜玉珠欺压过的夫人小姐则是露出解恨的神色。 太好了,玉檀郡主回来了,看姜玉珠还如何张狂! 卫婧刚换好衣衫,急匆匆地跑来,她一把抱住玉檀郡主道:“好姐姐,咱们不计较了吧?” 玉檀郡主比卫婧大一个月,二人早已姐妹相称。 玉檀郡主拍了拍卫婧的肩膀,极为有气势地道:“卫妹妹,你怕她作甚?” 别管什么场合,玉檀郡主都不会放过姜玉珠。 姜玉珠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刚刚没有第一时间回怼,是她在熟悉原书的剧情。 玉檀郡主是个令人钦佩的女子。 她十五上战场,和男子一样征战,威名令蛮子闻风丧胆。 大齐北地边城稳定,玉檀郡主这才被召回京城,皇上和太后愁她的亲事。 这般保家卫国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姜玉珠另眼相看,本意是不想对着干的。 不过,玉檀郡主当众给她没脸,若姜玉珠妥协,岂不是成了京城笑柄,叫她如何混下去? 再一个,乔莹和于娇娇为她受伤,姜玉珠必得为二人要个说法。 思及此,姜玉珠娇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玉檀郡主,怎么在北地杀敌上瘾,看谁都是蛮子?” 乔莹和于娇娇的衣裙已经被抽烂了,露出模糊的血肉。 如果那一鞭子抽在自己身上……姜玉珠眸色幽深。 玉檀郡主一愣,她以为姜玉珠会被她吓哭,怎的还敢顶嘴? 几年未见,嫁给谢昭后,姜玉珠更嚣张了。 “你指使沈芷兰推卫妹妹入湖,抽的就是你!” 乔莹和于娇娇两个狗腿子,玉檀郡主还不放在眼里。 说到这里,姜玉珠不得不掰扯下:“怎么,你亲眼看见了?” “此处是卫家别院,沈表妹第一次来,对周围一点不熟悉,她连带两套干净衣裙的规矩都不晓得,又怎会有预谋推人入水?” “这是其一,其二在卫家搞事,万一趁着换衣裙的时候混入来历不明的男子,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扣上莫须有的帽子,姜玉珠也会。 只要沈芷兰有半点差错,全赖在卫家头上。 比沾边赖,这些人照姜玉珠差远了。 卫婧眸子沉了沉,给身边的书香使眼色。 书香会意,立刻去安排。 其实,卫婧原本没有设计沈芷兰入水,是她临时起意。 假设沈芷兰丢了名节,谢昭定与姜玉珠有更大的隔阂。 姜家人向来不吃亏,必定闹到谢府,最后请太后出面主持和离。 谁料,这一步棋,竟被姜玉珠看破。 姜玉珠质问后,又对玉檀郡主道:“郡主,识相的赶紧给我的好姐妹道歉!” 第11章 此处有陷阱 乔莹和于娇娇忽的一怔,没想到姜玉珠会说这样的话。 让玉檀郡主给她们道歉?听起来很是恍惚。 二人以身抵挡,不是为姐妹情分,而是为娘家和夫家考虑。 毕竟姜家宠爱女儿,如果姜玉珠受伤,姜家一干人等找不到玉檀郡主的麻烦,就会对二人婆家娘家产生强烈不满。 同样惊诧了,还有玉檀郡主,她瞪着眼睛问道:“姜玉珠,你疯了?” “郡主,你没听错,道歉,现在立刻马上!” 姜玉珠深吸一口气,她不但要道歉,还要玉檀郡主承担乔莹和于娇娇的伤药,全部要最好的! 玉檀郡主勾唇道:“若是本郡主不呢?你是跑回姜家搬救兵还是去太后面前告状?” 太后宠爱姜玉珠,对玉檀郡主这个亲孙女,更是喜爱。 除了姜家人外,姜玉珠没优势。 玉檀郡主说到此,面上嘲讽之色更甚。 “郡主,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夫君相护。” 姜玉珠轻笑,如盛开的牡丹娇艳欲滴,瞬间晃花了众人的眼。 她和谢昭没啥关系,提他就为恶心卫婧。 机关算计又如何,心仪的男子就是得不到,与她姜玉珠有夫妻之名。 对面,卫婧淡笑,指甲却陷入到手心的肉中,她想要扭头走,又舍不得眼前的一幕。 玉檀郡主不是好惹的人物,姜玉珠注定要倒大霉! 姜玉珠已经没了耐心,催促道:“快点,道歉!” 这下,玉檀郡主差点惊讶到说不出话,好半晌道:“姜玉珠,你既知晓本郡主的身份,真是痴人说梦!” “怎么,郡主是用身份压制,随意欺压他人?那我作为一介百姓,也只有自认倒霉的份。” 姜玉珠继续带节奏,早已把气氛带跑偏。 只要玉檀郡主承认,仗势欺人的帽子就扣下来了。 玉檀郡主也不傻,当即气笑了:“想不到几年不见,你倒是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不愧是奸臣之女,靠耍嘴皮子过活。 姜家那一群大忽悠,毫无建树。 姜玉珠不恼,反而讽刺道:“怎么,玉檀郡主做错了道歉都不敢?” “谁说本郡主不敢?” 玉檀郡主脱口而出,察觉到上了姜玉珠的贼船,她没错! “你我口舌之争没意思,你若与本郡主比试赢了,本郡主当场道歉如何?” 玉檀郡主提出条件,赵粉蝶额角冒汗:“玉珠,不能答应!” 明眼人都看出来,此处有陷阱。 只要姜玉珠答应,少不得被整治一番。 姜玉珠却拍了拍赵粉蝶的手背,漫不经心地道:“郡主说的比试,我接下了,不过郡主要比什么?” “骑马?射箭?” 玉檀郡主本想说,比这些是她欺负姜玉珠,可以选择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对比京城草包,她绰绰有余。 谁料,姜玉珠朗声道:“好呀!” 这下,周围所有人全部顿住,众人只有同一个想法,姜玉珠疯魔了! 在场之人面色各异,姜玉珠懒得理会:“那我选个日子,希望郡主说话算话。” 半晌后,玉檀郡主才从震惊中清醒:“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如何?” 卫家宅院后身有一处跑马场,也可射箭,是个好地方。 姜玉珠答应得太痛快,玉檀郡主起了疑心,怀疑这是姜玉珠的缓兵之计。 先答应比试再推脱,而后找姜家人闹上门,那不如眼下就比,在场所有人都可做见证。 姜玉珠迟疑片刻道:“现在吗?” 今日是卫老夫人过寿,姜玉珠不太想抢风头,再一个,她没带骑马装,穿衣裙上马不便。 “谢夫人愿与郡主比试,祖母必定欢喜。” 卫婧添一把火,直接把比试定死。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脱就没意思了。 玉檀郡主又道:“你我身段相仿,我还有多余的骑马装,借给你一套。” 至于赛马,马的资质很重要,二人都选择寻常的马匹而不是战马,缩小差距。 “好。” 姜玉珠拿到骑马装,去内宅换上。 红鲤和红枫帮忙,忍不住念叨:“夫人,您怎么与玉檀郡主比啊。” 京城的贵女善骑射,姜玉珠自然会一些,但是比起征战沙场的玉檀郡主,怕是差远了。 这么明显的坑,夫人不该跳。 姜玉珠吩咐红鲤换了个干练的发髻,又训斥红枫道:“我平日怎么教你二人的?切莫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都当耳旁风了?”. 她姜玉珠不干没把握的事。 前世,姜玉珠是骑射俱乐部的老大,又是精英女法医,她的兴趣爱好多了。 玉檀郡主是没提比诗词歌赋,否则会被姜玉珠比哭。 “不比一比,怎么知晓对方的实力?” 与此同时,也得挖掘自身潜力。 姜玉珠又对红鲤和红枫道:“出门在外,应该如何?” 两个丫鬟同时答:“相信小姐,紧跟小姐步调。” 话虽是没错,奈何玉檀郡主太强啊! 姜玉珠正在换衣服,不得已求助红鲤:“怎么办,郡主的衣服小一号。” 姜玉珠身材凹凸,胸口太饱满,把骑马装累得太紧。 如果不改动强行穿,非常有可能在骑马的时候用力过猛裂开。 “红枫,你去找郡主身边的丫鬟过来,帮忙改一改。” 现在折腾回去取衣服,时间来不及了,还不如几个丫鬟出手,把骑马装放一些布料出来。 姜玉珠与玉檀郡主比骑马射箭,前院见客的卫首辅得到了消息。 卫首辅看向谢昭:“你可知情?” 谢昭眸子沉了沉,夫人做事向来肆意,绝不会知会他。 “那走,咱们一并去看热闹。” 马场周围,来卫家贺寿的众位大人全数到场。 玉檀郡主左等右等,姜玉珠不出现,她气得甩鞭子:“姜玉珠不会趁着这个节骨眼溜了吧?” 眼见红鲤来传话,叫走她的丫鬟。 玉檀郡主得知姜玉珠作妖,更是气吐血。 “该死的奸臣之女,是瞧不起本郡主?” 到底是临时比试,准备得不够周全。 姜玉珠的要求合情合理,玉檀郡主只得准许。 约莫半个时辰,骑马装变得宽松,姜玉珠穿戴好出门。 等到马场上,赵粉蝶一个劲儿地挥舞胳膊示意:“玉珠,谢大人来观战了!” 第12章 她现在吐出去还来得及不? 马场周围,聚集众多夫人小姐,其中还有来卫家祝寿的官员。 玉檀郡主英气十足,反观一旁的姜玉珠,明明身穿骑马装,却没半点干练,反而风情万种。 良安看到姜玉珠这个样子,面红耳赤道:“主子,夫人与玉檀郡主比试,简直是自不量力!” 卫府寿宴,人来人往。 今日比试不出半日,便会传到大街小巷,落得个人尽皆知。. 明明该低调的时候,姜玉珠偏偏出风头。 “主子,她好歹您是谢府的当家主母,这……” 面对一干人等看好戏的神色,良安真是说不下去了。 人群中,卫婧始终沉静,礼仪规矩得体。 良安想,若卫小姐是他家夫人就好了,至少不丢人。 谢昭站在树荫的暗影中,面容不甚清晰,他淡淡地道:“随她吧。” 良安更急了:“怎么就能随着夫人?您上辈子是欠了她的吧?” 良安真心叫绝,夫人什么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主子头顶一片绿云,每次都是轻松放过,好歹维护下男子的自尊啊! 谢昭思量片刻:“上辈子不知道,不过你家主子前几日的确欠了她一个人情。” 谢昭说的是姜玉珠帮忙,为他的手下打掩护。 这下,良安不说话了。 还不到午时,光线刺眼。 姜玉珠正在逗弄玉檀郡主,她一颦一笑都格外的娇媚,反倒是玉檀郡主面色青白交错,被气得不轻。 “午时后,要准备为卫老夫人祝寿,你我不如加快点进度。” 玉檀郡主增加难度,提议在赛马的过程中射箭,以准头评判。 此刻,她恨不得把姜玉珠踩在泥地里,再拍上几板砖砸成肉饼。 姜玉珠倒是无所谓:“好啊。” 她环视一周,视线在树荫处定格。 冬日里,叶子枯黄,枝干在地上投下阴影。 谢昭一身官服,脊背笔直,虽然看不清楚正脸,但从姜玉珠的角度,似乎与谢昭的视线汇聚在一处。 风轻轻吹动,谢昭长发随着飘动,略显单薄的官服也泛起了褶皱,贴在了身上,显得他的身影更加清隽。 姜玉珠揉揉眼,她好像看到腹肌的轮廓了! 红鲤莫名地紧张道:“夫人,老爷在看您,神色很是专注!” 姜玉珠郁闷回道:“那怎么办,你是能把他撵走还是咱们能收银子啊?” 围观免费,姜玉珠并不愿在男主面前出风头。 红鲤一想,也对。 万一夫人斗不过玉檀郡主,红鲤去找老爷收拾烂摊子。 人就在这,不用白不用啊! 玉檀郡主挽着缰绳,已经颇为不耐烦:“姜玉珠,你打算磨蹭到几时,到底比不比?” 姜玉珠一个利落地上马,冲着玉檀郡主眨眨眼道:“怎么,心肝等急了?” 玉檀郡主:“……” 不愧是水性杨花的姜玉珠,没个正经! 锣鼓响起,两匹马并肩冲出,瞬间尘土飞扬,带起一阵风。 跑出一段距离,姜玉珠看出她与玉檀郡主的差距。 她在现代的俱乐部玩的是花架子,而玉檀郡主上过战场,马术高超,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硬碰硬很可能输得惨,姜玉珠决定用上计策。 随着马儿狂奔,二人开始有了差距,玉檀郡主一马当先。 围观众人见此,并不诧异。 卫婧的好姐妹围在一处讨论:“玉檀郡主是谁,偏生姜玉珠不要脸面,以卵击石,丢死个人了!” “卫姐姐,你等着姜玉珠给你赔礼道歉吧!” “对,狠狠地打姜家人的脸,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 卫婧也有同样的想法,她掩饰住眸底的笑意,略微担心地走向谢昭:“师兄,对不住了,我原本是阻拦了的,奈何……” 玉檀郡主脾气火爆,拦不住。 卫婧没有说得太明白,小脸一白:“我……我已经吩咐府上人准备伤药了。” 姜玉珠落马,摔死才好呢! 良安一颗心偏向卫婧,瞧瞧人家卫小姐多大度,卫府寿宴被搅乱了也没有怨言。 这等知书达理的女子,才配得上主子啊! 谢昭点点头道:“卫师妹不必介怀,若夫人受伤,谢府自会请御医诊治。” 谢昭简单的客套,卫婧面色更不自然。 很多年了,谢昭总是这样斯文有礼。 卫婧从未在他的眼中看到怜爱,她心酸到夜里时常哭泣。 虽说京城传言她是谢昭的白月光,可卫婧心知肚明,不是这样的! 如果真心仪她,绝不会表面温文有礼,实则淡漠疏离。 卫婧已经给佛祖磕了无数个头,她想看到谢昭为她疯狂! “天啊,怎么会……” 场面形势突变,良安瞪大眼睛,他闭上瞬间又睁开,他不是瞎了吧? 就在刚刚,一直落后的姜玉珠后来居上,在终点之前拉弓射箭。 箭矣嗖地一声,泛着一道银光,直直地插入树上挂着的苹果。 与此同时,姜玉珠策马率先到了终点! 良安惊讶完转头,察觉周围众人也是一副掉了下巴的模样。 过了许久,终于有官员回过神来,向谢昭道喜:“谢大人好福气啊!” 终点处。 姜玉珠跳下马,对玉檀郡主坦诚道:“郡主,的确是我用了小计策使你有了轻敌之心,论马术,我差得远,胜之不武。” 玉檀郡主面色很黑,正要面对姜玉珠的嘲讽,听到她如是说,玉檀郡主眯了眯眼:“你没错,错的是本郡主,若是在战场上轻敌,早就死了百十来回了。” 姜玉珠有实力,从射箭就可以看出,技高一筹。 玉檀郡主喜欢强者,强忍着压下怒火:“本郡主言而有信,会当众道歉。” 说完,她解开随身带着的水壶,刚拧开瓶口,却被姜玉珠抢了去。 “不用道歉,今日寿宴总不好被你我抢了风头,郡主,其余的话我们悄悄说!” 姜玉珠眼皮流转,“不过我的好姐妹因为郡主受伤,请郡主负责伤药银子并亲自登府送补偿。” 得饶人处且饶人。 众目睽睽之下赢了,没必要揪着不放。 玉檀郡主面色一红,姜玉珠男女通吃,有毒啊!她跺了跺脚,又被堵得哑口无言:“你抢本郡主的水壶作甚?” 卫家有端茶送水的丫鬟,姜玉珠怎么不喝? 姜玉珠用袖子抹了一把脸,长出一口气:“你知晓我与卫家的关系,万一水里下东西咋办?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谁料,玉檀郡主听后沉默了,好半晌才复杂地看向姜玉珠,忘了摆谱:“那你就抢我的水,你知不知道我在北地被人下多少次毒?仇家比你还多。” 姜玉珠:“……” 她现在吐出去还来得及不? 第13章 寿宴上小纷争 等沈芷兰换好衣裙,带着丫鬟夏儿从后宅出来,姜玉珠与玉檀郡主已经分了胜负。 “怎么会?” 沈芷兰只感觉身子发冷,止不住地颤抖。 记得上辈子,姜玉珠一无是处,是个人见人厌的草包。怎么她重生后,有些事情并不是从前的轨迹了呢? 上辈子,沈芷兰没有到京城,不过她听谢家的丫鬟说起,姜玉珠在卫老夫人寿宴上羞辱了一位小姐。 那位小姐想不开,一怒之下投湖了。 沈芷兰清楚的记得,小姐姓卢,是御史之女。 因为此,姜玉珠惹下很大的麻烦,卢御史记恨上姜家,动不动上书参姜福禄。 最后姜家满门抄斩,卢御史应当记一大功。 沈芷兰还在闪神中,神色恍惚。 夏儿拉住自家小姐的衣摆道:“听说她是为您出口气,所以才大闹的。” 于情于理,沈芷兰是姜玉珠带来的人。 沈芷兰找一处坐下,心思微动。 上辈子因为落水被人渣救起来,她是有阴影的。 听说卫家贺寿在湖边,沈芷兰打了退堂鼓,若不是听说表哥谢昭也在,她决计不出门。 在湖边,卫婧设计了她,二人错位,在外人的角度,卫婧被沈芷兰推入湖中。 实则,是卫婧坠湖,演得一出好戏! “夏儿,卫婧好歹毒的心思,表哥会钟情于她?” 好一朵纯洁的白莲花,让人恶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沈芷兰甚至觉得姜玉珠虽然恶劣,但是恶劣得坦荡,总比表里不一的强。 思及此,沈芷兰急匆匆地道:“夏儿,咱们找表嫂道谢。” 沈芷兰没放弃谢昭,但她是重生过的人,不想欠任何人人情,毕竟她的目的是挖墙脚。 姜玉珠为她说话,沈芷兰领情并且愿意回报一二。 沈芷兰赶到之时,卢小姐正指着姜玉珠的鼻子怒骂:“姜玉珠,别人对你忌惮,我却不然,你一个奸臣之女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寿宴?” 卢晴雪怒极,手指尖在颤抖,原本,她不会这般激动。 就在刚刚,卫婧告知她一个消息。 姜家纨绔二公子回京了,姜家放出风声,要挑选二少夫人。 京城里没有婚约的小姐不多,姜家看上卢家家风清正,有意向结亲。 卢晴雪听后,脑子嗡嗡作响,她不要嫁给姜怀庆! 进了奸臣的阵营,以后怎么与姐妹相处? 再有,卢晴雪有旁的心思。 姜怀庆爱妹如命,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姜怀庆势肯定不会娶她。 面对跳脚的卢晴雪,姜玉珠只听着耳熟,她反复确认与卢晴雪没有交集。 “对,我是奸臣之女,只有你清白,每一粒米都是你自己赚出来的,行了吧?” 原书剧情没有提起过卢晴雪,姜玉珠只知道卢家与姜家不对付,懒得与不相干的人废话。 谁料话毕,卢晴雪却气得面色颤抖,语调冰寒地道:“姜玉珠,你什么意思,你讽刺我是卖肉的花娘?” 像她们这等官家千金,生来富贵,什么时候愁银子了? 姜玉珠这般,是对卢晴雪莫大的侮辱。 这下,姜玉珠不干了:“卢小姐,你搞清楚,我可没有这意思,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赵粉蝶支持好姐妹,附和道:“就是,赚钱就是卖肉的花娘?你问问京城里的小姐出嫁前有没有铺子当陪嫁?” 卢家家风清正就不做生意了,难道每日做法求财? 想往姜玉珠头上扣屎盆子,门都没有! 乔莹和于娇娇受伤先回了,小团体赵粉蝶出战,一个顶仨。 卢晴雪被怼到说不出话来:“你……你们……” 赵粉蝶还想乘胜追击,被姜玉珠拦下。 今日来祝寿,风头出的差不多了,想要斗嘴以后有的是机会。 下晌,卫老夫人被人搀扶出来,别院搭建了戏台。 戏迷赵粉蝶看到小桃红,春心荡漾眼神放光。 背地里,赵粉蝶对姜玉珠道:“小桃红那皮肤滑溜啊,我一个女子都自愧不如。” “行了,你看吧,我去走走。” 姜玉珠听不进去,带着红鲤四处溜达。 刚刚赛马的时候,她找到一处不错的平台。 想到湖中有肥鱼,姜玉珠打算对肥鱼下手,做一顿烤鱼吃。 主仆二人还不等离开,沈芷兰过来道:“表嫂,我看卢小姐神色很激动,就怕她干冲动的事。” 卢晴雪的确很不对劲,不过姜玉珠并未理会。 “多谢表妹提醒了。” 姜玉珠又不是卢晴雪的爹娘。她才不管闲事。 沈芷兰看到姜玉珠的背影,小声念叨:“夏儿,你说若卢小姐投湖,会不会怪到表嫂头上?” 夏儿不解地反问:“小姐,您怎么知道卢小姐投湖?” 作为贴身丫鬟,夏儿神神叨叨的,因为很多事小姐都说准了,好像突然有了能掐会算的本事。. …… 此刻,姜玉珠已经带红鲤来到隐秘地。 刚穿过树丛,她发觉自己的地盘被占了。 前方,谢昭正在钓鱼,听到响动声,侧身对姜玉珠颔首,面色波澜不惊:“来了?” 既不算熟悉,也不算多疏离。 想到二人的夫妻关系,姜玉珠强撑着堆起假笑:“本想找个地方小憩,没成想老爷在。” 谢昭指了指放下去的鱼竿,示意良安搬一把椅子。 “夫人。” 良安不情不愿,到底没敢不从。 夫妻俩并排坐着,看着湖面默不作声。 姜玉珠闭眼,琢磨要不要马上离开。 她刚要站起身,谢昭的鱼竿忽然动了动。 “上来了!” 红鲤跑过去张望,只见谢昭钓上来一条少说有七八斤的花鲢。 良安见此,赶忙弄了网兜,把鱼养在网兜中。 “老爷带了水桶,方便把鱼带回府上。” 良安说着晃了晃网兜,内里早已黑压压一片。 姜玉珠有几分羡慕,问道:“什么鱼饵这么厉害?” 良安撇嘴道:“老爷只用饭粒当诱饵,是湖鱼太傻,主动咬钩!” “老爷当然厉害,这些鱼够咱们府上吃一段时日的了。” 红鲤已经做好规划,她还琢磨如果有鲤鱼就放生。 良安不解:“鲤鱼为啥要放生,你该不是怕吃到自己本体吧?” 红鲤强撑着狡辩道:“鲤鱼跃龙门,夫人说了,鲤鱼遇见风云可化龙,你敢吃?” 第14章 姜玉珠,你完了 湖边,红鲤正与小厮良安唇枪舌剑,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良安怒怼。 良安仗着是老爷的小厮,平日里在府上对红鲤这个大丫鬟一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好不容易有机会,红鲤不会放过。 二人从湖边战到青砖小路,战况持续升级。 红鲤被良安气得面颊绯红,已经有了动手的架势。 良安见状,连连求饶:“打住,这里是卫府!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收着点!” 红鲤冷笑:“现在你服软了?刚刚不是很强硬吗?” 夫人说了,她不是君子,是小女子。 能动手绝不哔哔,浪费唾沫还惹闲气。 红鲤向前,良安不住后退,一脸苦相。 是他忘了,这丫头是夫人的丫鬟,可不是讲理的人啊! 红鲤和良安斗得热闹,反而衬托得湖边的姜玉珠和谢昭分外寂寥。 姜玉珠以为谢昭会提起那晚她与冯清私会的事,至少过问一句。 等了半晌,不见谢昭提起。 看来,书中对男主的描述没有错。 谢昭对男女情事极其淡漠,一心搞事业,心怀天下苍生和黎民百姓。 心有大爱,男女之情不过是一己私欲,太束缚他了。 谢昭淡淡望着湖面,眼底波澜不惊:“表妹来京城小住,要麻烦夫人了。” 姜玉珠赢了玉檀郡主,他是好奇的,只不过不想费心思探究。 只要谢府不走水,屋子都还在,谢昭就能过下去。 对于风言风语,他不在意。 谢昭客气,姜玉珠就把他当成室友,二人各玩各的,彼此都不触碰对方的底线,和平共处。 “谢府太大,平日只有我一人在,表妹来还可陪着我解闷。” 姜玉珠本意是她不介意沈芷兰登堂入室,只要谢昭开口,纳妾没什么。 小妾多了,凑一桌麻将。 最好找富贵的小妾,姜玉珠打麻将很厉害的! 姜玉珠以为自己暗示足够明显,谁料谢昭却突然抬头,眸色幽深地道:“夫人是嫌弃我时常夜不归宿?” 姜玉珠:“……” 咋不按照套路出牌呢,她是那个意思吗? 原本夫妻俩彼此尊重,商业互吹一番就可以再见了,现在少不得还要多解释。 “您是大齐栋梁,每日忙于政务鞠躬尽瘁,妾身只不过提醒您注意身子。” 万一谢昭挂了,姜玉珠少个靠山,却能做个快乐的寡妇。 一时间,她有点纠结了。 想到男主的光环,姜玉珠决定不再诅咒谢昭。 对比起来,谢昭活着更有价值。 谢昭掩饰住眼中的兴味,停顿半晌道:“既然夫人嫌弃府中空荡,为夫会尽量在下衙后回去。” 姜玉珠:“……” 天地良心,她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姜玉珠面色一僵,尴尬地勾起嘴角。 谢昭余光瞟到她的神色,莫名地满意了几分。 天色不早,姜玉珠不想与谢昭独处,带着红鲤急匆匆地逃离。 别看她作天作地,面对男主还是有一点压力。 主要与谢昭扯上没好事,京城里倾慕他的女子太多,为狗男人树敌,太没格调了! 湖边的空地,众位夫人小姐都在神经专注地听戏。 突然,尖叫声传来:“啊,你们看,湖里好像有人!” 一位小姐指着湖面,吓得快要晕过去了。 尖叫声后,戏台的响动声戛然而止。 卫老夫人站起身,神色极为严肃。 今日是她的寿宴,如果死了人无法交代不说,是大大的不吉利啊! 正当众人慌乱之际,别院管事急匆匆地跑来:“老夫人,太后驾到!” 卫首辅为大越重臣,太后来别院里参加寿宴,是给了卫家天大的脸面。 卫老夫人面色一白,随即道:“快把太后迎到水榭。” 远离此地,万一真有意外也好遮掩。 别院管事摇摇头道:“来不及了,太后已经到了!” 言语间,一辆奢华的宝马香车停到湖边。 卫老夫人心里苦,赶忙带众人上前跪地道:“恭迎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太后穿着常服,被宫女嬷嬷扶下马车,笑道:“今日哀家来贺寿,怎能让寿星跪哀家?都平身。” 说完,太后看到玉檀郡主,忙把人叫到身边。 “玉珠这丫头也在啊。” 太后约莫四十出头,保养得好,眼角眉梢不怒自威。 这是姜玉珠穿书后第一次见太后,太后的气质尊贵,比电视剧里要和善得多。 太后点名叫她,这是给她体面,姜玉珠眼观鼻鼻观心,站到玉檀郡主一侧。 此刻,负责到湖中打捞的船只已经到岸边。 众人慌忙围上去,卫婧看到人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是晴雪妹妹!” 溺水的人,是卢家千金卢晴雪! 卫老夫人很崩溃,最怕的发生了不说,还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 若处理不好,卫家满门都要获罪。 面对如此场面,太后仍旧很镇定,她眯了眯眼道:“碧翠,你去看看,人还活着没?” 宫女碧翠应是,用手探了探卢晴雪的脖颈,最终摇了摇头。 “小姐,小姐您为何想不开啊!” 卢晴雪的丫鬟绿柳冲出来,趴在卢晴雪的尸身上嚎啕大哭,完全顾不上太后在场。 太后见状,沉了面色道:“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卫府寿宴,闹出人命来。 太后并不在意死人,她刚到卫府就看到这样的场面,真是晦气。 卫婧走上前,红着眼安慰绿柳:“绿柳,太后在此,若你家小姐遭受了什么冤屈,有人做主的!” 绿柳还在晃神,得到提点后,飞一般的冲到太后面前,咚咚磕头,十几个头下去,额头前已经红肿一片。 太后心不在焉地道:“怎么回事?” 绿柳抬起头,先看了姜玉珠一眼。 玉檀郡主率先接收到信号,小声地道:“姜玉珠,你完了。” 卢晴雪在死前,曾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姜玉珠大吵一架。 现在人一死,把罪责推到姜玉珠身上最合适。 虽说玉檀郡主觉得此事不能全怪姜玉珠,但是想要洗清嫌疑难比登天。 “姜玉珠,若我帮了你,之前的事一笔勾销如何?” 玉檀郡主压低嗓音,“道歉的事算了,登门补偿也算了。” 玉檀郡主引诱,在场的人只有她在太后面前能说得上话。 第15章 人命案她背不起 姜玉珠摆摆手,语气很轻松:“郡主,你是耍赖玩不起了?” 伤害她姜玉珠的姐妹,道歉是必须的。 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道歉,她已经顾及了玉檀郡主的脸面。 玉檀郡主没想到遭到拒绝,再次被勾起好奇心:“你不怕卢家缠上你?” 不管真相如何,绿柳必定会赖在姜玉珠头上。 卢晴雪没了,绿柳作为丫鬟失职,也得被处死。如果把罪责推到姜玉珠那,会引得卢家上下憎恨,反而减轻了自己的失职之罪。 尤其刚刚卫婧已经提醒,绿柳又不是傻子,赖上姜玉珠没跑了。 玉檀郡主一向聪慧,以往她对卫婧印象极好,从不曾多想,可刚刚卫婧那番话,玉檀郡主耳聪目明,全听进去了。 情敌相见彼此看不上眼很正常,可不过卫婧暗中指点绿柳陷害姜玉珠,属实是下作的小人行径。 对比仗义的姜玉珠,玉檀郡主很纠结,心中天平第一次倾斜。 果不其然,绿柳深吸一口气哭道:“太后,我家小姐想不开,全是因为谢夫人的侮辱!” 在卢晴雪死之前,二人争吵过,这是不争的事实。 太后面无表情,声调些许上扬:“哦?” 后宫中的女子,有几个干净的?若不是踩着其余人的尸体,太后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作为聪明人,太后不喜欢蠢货。 她对姜玉珠破例,是因为每次见到姜玉珠,心情莫名地好。 再加上算命的大师说过,姜玉珠此人生来带福,所以全家人把她宠上天。 越宠她,日子越好。 至少,从姜家人身上,大师的话是应验了的。 死一个卢晴雪没什么大不了,但这种场合,太后为公正也不好偏袒姜玉珠。 “卢家清正,我家小姐有一身傲骨,又是个执拗的性子,她支开奴婢去拿衣物,说是到湖边走走,结果想不开……” 绿柳不全然是为自己脱罪,她没撒谎。 刚刚戏班子唱戏,卢晴雪的面色不太好。 绿柳问不出个所以然,以为自家小姐要来小日子,所以匆忙去取月事带和欢喜的衣物。 结果…… 等她折返回来,卫家下人已经把小姐的尸身打捞。 绿柳边说边哭,痛不欲生。 太后听罢,冷淡地道:“玉珠,你作何解释?” 人死了,死无对证。 不管真相如何,姜玉珠都得背这个黑锅。 四周静默,在场的夫人小姐大气都不敢喘,很明显地察觉到太后的暴躁。 心道,姜玉珠今日要栽了! 火烧眉毛了,红鲤和红枫已经急得团团转,打算离开别院去姜家送信,姜玉珠及时阻拦,有什么事都找娘家,也太麻烦了吧? 姜玉珠上前一步,从容地道:“回太后的话,臣妇的确与卢小姐有些小摩擦。” 太后揉了揉额角,颇为头疼。 正主都承认了,怎么找补? 太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姜玉珠仍旧不紧不慢地道:“但是臣妇不认为卢小姐会因此想不开。” 绿柳从地上爬起来,豁出去了:“那是你认为!这些年被你欺负的夫人小姐还少吗?” 自家小姐没了,绿柳也不怕说大实话,大不了就是一死。 临死前,绿柳得让为非作歹的姜玉珠脱下一层皮。 沈芷兰站在最后排,微微摇头,她明明已经提醒过表嫂了。 反倒是夏儿,差点给沈芷兰跪下,她家小姐真是铁口直断啊!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姜玉珠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卢晴雪的尸身。 这下,绿柳疯狂地上前护住自家小姐:“姜玉珠,我家小姐活着被你侮辱,死了你还不放过?” 红鲤一听,怒斥道:“什么侮辱,分明是卢小姐想得歪!” “滚!” 人是怎么死的都没验过,姜玉珠就要背黑锅了? 她上辈子的职业刚好是女法医,对于判断是否溺亡有大量经验。 卢晴雪的尸身表面,手脚等有没有划伤。 手里干干净净,并未抓着水草泥沙,口鼻腔亦无白色的泡沫,肺部没有积水。 “人活着入水,因为挣扎会吸入大量的水,这是判断是否溺亡的关键之一。” 不能剖了验,姜玉珠双手按压卢晴雪的前胸,随后按压小腹。 察觉到异常,姜玉珠的手顿了顿,最后化为唇边的叹息。 卢晴雪有身孕了,而且至少有三个月以上。 现下人死了,最重要的是抓凶手。 作为女法医,她应该当众公布消息,可是作为女子,她忍住了。 后续,再对卢家人说。 太后腾地站起身,面色威严:“玉珠,你说卢家小姐不是溺死的?” 太后更惊讶的是,姜玉珠还懂得验尸。 面对众人的问询,姜玉珠笃定地点头:“是,不信可以请大理寺和京兆尹衙门的仵作来验一验。” 至于她为啥会验尸,当然得推到谢昭头上了。 “我家老爷书房里有类似的典籍,我都看过。” 谢昭刚得到消息,与恩师卫首辅一同前来。 京城里的案子,最后还要落到京兆尹衙门,他来主办。 姜玉珠所说,引得谢昭一顿。 书房里是有类似的典籍,姜玉珠何时看过了? 谢昭对此不关注,他是真不得而知。 太后一听,面上带了点笑意:“玉珠,旁人家夫妻举案齐眉,你与谢大人找的乐子不同寻常啊。” 在场的夫人小姐神色各异,除了惊讶外,还有一点了然之色。 原来,京城传言做不得真。 什么姜家小姐与谢大人夫妻不和,都是假的! 二人共同爱好都搞到验尸上去了,估计京城找不到第三个有此特殊嗜好的。 一时间,众人各种脑补,看向谢昭的面色变了。. 姜玉珠可不管是否连累芝兰玉树的谢大人风评被害,坚持道:“请太后找仵作来验尸,还卢小姐一个清白,也还臣妇一个清白。” 卢晴雪被杀了,平白无故让姜玉珠背锅,人命案她背不起! 太后微微颔首,对碧翠使了个眼色。 一个时辰后,卢大人和卢夫人赶到。 得知女儿的死讯,夫妻俩极为崩溃,强忍着悲痛等待验尸结果。 其中,京兆尹衙门的仵作张松是谢昭的手下。 姜玉珠意有所指:“既然卢小姐已经没了,找出真凶最重要,有些隐秘最好不要泄露。” 京城贵女没有出嫁珠胎暗结,会连累全族的女子名声受损,以后在婚嫁上难了。 张松沉吟片刻,答应道:“小的明白夫人的意思了。” 不过,卢晴雪有身孕,夫人是怎么验出来的? 难道……是谢大人教的? 这夫妻俩在府上独处,有点诡异啊。 第16章 气卫婧 官差和仵作聚集到一处,确定卢晴雪为死后溺水,判断她被人所害。 而凶手,刚好在来参加寿宴的人中。 沈芷兰站在最后排,目露沉思之色。 她记得很清楚,上辈子卢晴雪的死是姜玉珠背的黑锅,若卢小姐被害,真凶到底是谁? 夏儿靠近自家小姐,问道:“小姐,真凶是男是女?” 沈芷兰摇摇头,沉默不语,她也不晓得。 重生后,她没有中了歹毒庶女的计策,改变自身的轨迹。 从沈芷兰到京城开始,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无论玉檀郡主与姜玉珠比试还是卢晴雪确认被害,都已经超出沈芷兰的认知。 官差要求在场众人不得离开,夫人小姐们凑在一处,窃窃私语。 卫婧面色苍白,一颗心七上八下。 明明有机会把姜玉珠踩在脚下,却偏偏被她翻身了,为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必太难过。” 玉檀郡主得知卫婧与卢晴雪交好,安慰了一句。 卫婧强打着精神:“郡主说的是,找到真凶更重要。” 凶手,首先得有动机,其次有作案时间。 从始至终,卫婧都在帮着祖母卫老夫人招待宾客,没有离开过戏台。 “谢夫人,你似乎不太喜欢听戏?” 卫婧再次把焦点拉回到姜玉珠身上。 这下,卫婧一派的人又找到了靶子,纷纷往姜玉珠身上射箭。 “卫姐姐,刚刚谢夫人带丫鬟匆忙离开,谁晓得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去了?” 说话之人与姜玉珠有过节,是冯清的妹妹冯霜。 “冯妹妹,话也不能这么说,只不过凶手就混在来贺寿的宾客中,卫家有压力啊。” 卫婧心中那叫一个畅快,抓住机会紧咬着姜玉珠不放。 众人后知后觉,视线始终在姜玉珠身上,若她不能给出合理解释找到证人,便有嫌疑。 面对指控,姜玉珠微弯唇角,浅浅地啜了一口茶,慵懒地抬了抬眼皮道:“贺寿的宾客众多,怎么冯小姐的视线一直在本夫人身上?” 卫婧的小团体盯着姜玉珠,定没好事。 玉檀郡主接过姜玉珠的茶盏一饮而尽,这次轮到姜玉珠震惊了:“郡主,那杯茶我喝过的!” 玉檀郡主略微不自在地道:“本郡主看到了,你喝完没倒下还有心情调侃,那就是代表茶没毒。” 姜玉珠:“……” 二人互动,周围发生了小骚乱。 刚刚玉檀郡主与姜玉珠又是赛马又是射箭,恨不得把姜玉珠踩在身下,这才过多久啊,二人已经好到共饮一杯茶了? 卫婧看到后,心里更不是滋味,她张了张嘴,最后化为唇边一抹叹息。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玉檀郡主冷眼旁观,对卫婧更失望。 卢晴雪已经死了,卫婧还在趁机给情敌使绊子,脑子长在哪里了? 一个男子而已,女子之间争抢,失了格调。 潜移默化的,玉檀郡主对卫婧更是不满。 混乱中,谢昭带着官差走来。 听到卫婧的质疑,谢昭淡然解释:“卫小姐质疑的不无道理。” 他一句话,使得卫婧的眼睛亮了些,若不是场合不对,卫婧定要含情脉脉地望着谢昭,表示感谢。奇快妏敩 可谢昭接下来的话,给了卫婧当头一棒:“本官与夫人在湖边钓鱼,下人都可作为见证。” 卫婧面色僵硬,全身的血液好像要凝固一般,好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师兄,你说与她一起钓鱼?” 不可能!姜玉珠这等俗人,怎会有这般文雅的爱好! 谢昭郑重点头:“事实如此。” “啪!” 卫婧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手中茶盏落在桌上。 青花瓷与黄花梨木的桌子发生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茶盏粉身碎骨,茶水四溅。 卫婧满脑子都是谢昭说他与姜玉珠垂钓的场面,面色不自然地扭曲。 “谢大人,我家小姐失礼了。” 丫鬟书香和墨韵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扶住卫婧。 当着众人的面,两个丫鬟找补道:“卢小姐死得不明不白,我家小姐一时间难以接受。” 如此漂亮的场面话,姜玉珠不好追究。 尤其当着太后的面,给对方体面很重要。 尽管如此,姜玉珠却并不打算放过卫婧。 她这人懒得争抢,若是别人给她找不痛快,她就让对方不痛快一辈子! “今日也是赶巧了,我与老爷说好钓鱼回府去烤鱼吃,若没老爷作证,我这样的性子真是吃大亏啊!” 姜玉珠一惊一乍,用手拍了拍胸口压惊。 太后最迷信,每次看姜玉珠被刁难总能逢凶化吉,当年她和其余嫔妃玩宫斗,咋就没这样的好运气? 姜玉珠果然有福气,是天选之女。 要不是性子太跋扈,被姜家惯坏了,太后都想把姜玉珠接近宫内,少说也能做个贵妃。 由于案子没破,众位夫人小姐为配合调查,主动在水榭的房内等候。 姜玉珠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 这一等,便等到掌灯时分。 卫府下人送了晚膳,姜玉珠担心有问题,一口没动。 红鲤拿出包裹,问道:“夫人,奴婢看您裙角有脏污,不如换一套吧?” 姜玉珠低头一看,是不小心蹭了一块。 她来到屏风后轻解罗衣,接着是绣着芙蓉花的赤色小衣。 房内,火光昏暗。 姜玉珠肤若凝脂,被镀上了一层柔光,身段凹凸有致,无一处不美。 盯着手臂上的红点,姜玉珠傻眼了,原主真是没一点经验啊! 还有,眼瞎看上冯清,审美不过关。 门口处,传来红枫的说话声:“夫人,老爷来了。” “请他进来。” 男主好歹帮了她的忙,姜玉珠不好再让谢昭吃闭门羹,她整理衣裙,快速从屏风后绕出:“老爷,案子可有定论?” 差不多一日了,理应有个结果。 在寿宴在场的人众多,总该有个目击者。 谢昭颔首,把视线移动在火烛处道:“是。” 卢晴雪与薛家大公子有私情,二人已经互定终身。 奈何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因门户之见,卢家反对这门亲事。 几个月前,卢晴雪曾经与薛大公子在破庙相会,干柴烈火情难自禁。 谢昭刚抬起头,姜玉珠只感觉不太对劲,她的裙子突然掉了下去,露出一双光洁白皙的腿。 姜玉珠:“……” 怎么办?她想解释! 第17章 他该不会认为我在勾引吧? 到底是夫妻而不是外男,谢昭没有躲避,而是看向雪白墙壁上的剪影,神色镇定地道:“卢小姐得知有身孕,找到薛大公子一同恳求爹娘。” 彼时,薛大公子已经再定了亲事,对方的门第不低于卢家,他攀上高枝儿,对卢晴雪失去耐心。 “卢小姐以死相逼,扬言闹大两败俱伤,薛大公子便动了歹念,用棉被捂死卢小姐后抛尸河中。” 说完后,谢昭转身对着门,他停顿片刻清朗地道:“更深露重,夫人还是多穿些衣物,以免受寒。” 姜玉珠:“……” 人走后,姜玉珠还在发呆之中。 红鲤和红枫彼此对视,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夫人,您突然对老爷有兴趣了?” 夫人看不上冯清,是个好兆头啊! 二人对比,冯清被老爷秒到渣都不剩。 姜玉珠神色恍惚,不确定地问道:“红鲤红枫,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不对,丫鬟误会了问题不大。 姜玉珠紧了紧裙摆又问:“老爷他该不会认为我在勾引吧?” 天地良心,大齐的衣裙繁琐,她刚又太着急,没系好腰带。 不是有意掉裙摆,更无勾搭谢昭的意思。 男子,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有钱有身份,姜玉珠没那么想不开:“你们说,老爷不会多心吧?” 红鲤是个实诚的,根本没有顺着自家夫人说的想法,而是直言道:“夫妻天黑相见,一人脱衣,夫人,您说这是为啥?” 难道说,二人相约一起绣花? 这当然是自荐枕席的意思,还要多明显? 最可气的不是这个,明明是夫妻老爷却不上钩,丝毫不为所动! 姜玉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带着哭腔道:“完了完了,误会大了!”. 还好谢昭没反应,果然是书中不近女色一心搞事业的大男主啊。 姜玉珠一会儿懊恼,一会儿又释怀,变化极快。 两个丫鬟摸不透夫人心思,索性站在一旁闭口不言。 等到月上中天,卫家下人终于来送消息,来贺寿的宾客都可以离开了。 一弯新月挂在天际,洒下稀薄的月霜。 晚间风急,落花被风卷着跑。 姜玉珠盯着落花,恨不得有瞬移的功夫,一下子回娘家。 “喂,姜玉珠,你等等!” 玉檀郡主刚跨上马,对姜玉珠招手。 姜玉珠本想与玉檀郡主商议去看乔莹和于娇娇,余光看到谢昭的小厮良安来了,赶忙催促车夫道:“快,快走!” 很快,马蹄子传来嗒嗒的声响,留下玉檀郡主发愣,姜玉珠是被鬼撵了? 看到骑马的谢昭,玉檀郡主微微勾起嘴角道:“有点意思。” 一物降一物,原来姜玉珠怕谢昭! 回到姜府翌日,红鲤兴冲冲地来送消息:“您快去偏厅看看,二公子回来了!” 姜玉珠腾地站起身,掩饰不住激动之色:“二哥回来了?” 姜家人心心念念,进入腊月,传来姜怀庆回京的消息。 等到偏厅,姜玉珠看到眼前鼻青脸肿看不到相貌的人,露出一丝疑惑:“你是谁?” “小妹,我是你二哥啊!” 姜怀庆一激动,嘴角撕裂,他疼得呲牙咧嘴。 即便受伤惨重,姜怀庆依然带着微笑,只是这一抹笑容颇为扭曲:“小妹,此番二哥去江南有收获,给你带了两马车的礼物。” 但凡有一件是小妹看得上眼的,姜怀庆都觉得自己没白折腾。 姜玉珠吩咐红鲤去拿伤药,心疼地道:“二哥,你是碰见山匪还是碰见江洋大盗了,咋伤成这样?” 姜怀庆眼皮抽了抽,与他比试那人比山匪江洋大盗厉害,不然他能吃这么大的亏? “没事,小伤!” 姜怀庆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他只有脸受伤了。 京城高门中,打架是有规矩的,打人不打脸! 偏生,玉檀郡主拳拳打脸,姜怀庆快要气疯了。 昨日姜怀庆刚回家,听说在卫家寿宴上,小妹姜玉珠被玉檀郡主挑衅,还被欺负了。 郡主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是天王老子,姜家也要反抗。 姜怀庆堵在卫府别院回京的必经之路,与玉檀郡主约架。 于是,他没抵挡几个回合,就被揍了。 丢人归丢人,姜怀庆已经打定主意不说,他要拼命练拳法,为小妹出口气! 姜玉珠为二哥姜怀庆简单检查了下,发觉他没伤到骨头,悬着的心落地。 “二哥,你是不是给粉蝶带东西了?她问了我好几次。” 春风一度散,这等采花必备神器,姜玉珠也想拥有,她对药效感兴趣。 姜怀庆听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毫不犹豫递给自家小妹。 “不过,小妹,你……” 得知小妹把冯清揍一顿,姜怀庆感觉很解气,恨自己当时没在场,不然兄妹三人刚好可以组团群殴冯清。 “姜怀庆,你又在和玉珠说什么,就你鬼主意多。” 陈氏来到偏厅,看到儿子鬼鬼祟祟,笑道,“又上哪弄的一身伤?娘约了几家夫人相看,你的亲事不能再拖了。” 偏生伤在脸上,陈氏怀疑是二儿子故意躲避相看的手段。 姜怀庆一听亲事,面色惊悚,向小妹投了个求救的神色。 姜玉珠接到信号,抱着娘陈氏的胳膊道:“娘,您看上的只符合您的喜好,娶妻是一辈子的事,咱家又不需要儿媳光耀门楣,不如让二哥挑个合心意的女子。” 陈氏拍了拍女儿的手:“娘是有这样的想法,可你二哥到现在也没说心仪谁家的女子,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 不成亲是缘分没到,姜玉珠感觉二哥年岁不大,在京城里算不上大龄剩男。 陈氏顿了顿,惊诧道:“难不成心仪的是男子?” 如果这样,相看一百个也看不上。 陈氏听说了,有断袖之癖的男子,对女子是看不上眼的。 姜玉珠:“……” 姜怀庆:“……” 一阵沉默后,姜怀庆苦笑道:“娘,儿子还有一桩心事,等完成就娶妻,绝不反悔!” 玉檀郡主欺负了小妹,姜怀庆要说法还被揍了,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谁料,陈氏又误会了:“娘说你怎么迟迟不成亲,原来是为等玉檀郡主回京,你早说啊!” 早点说,陈氏又不是不开明,有女儿陪着她就行了,陈氏可以把姜怀庆送到北地去。 第18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被娘陈氏误会,姜怀庆噎住,他张了张嘴,最后决定让误会继续下去。 不然他怎么说,顶天立地的男子,被玉檀郡主揍到满地找牙? 姜怀庆忍气吞声,发誓定要找回场子。 偏厅的帘子一动,下人急匆匆地回禀道:“夫人,二公子,小姐,卢御史带着卢夫人上门了。” 陈氏挑眉,不甚在意:“趁着老爷不在来找麻烦的?” 卢晴雪被害,陈氏略有耳闻。 在陈氏看来,卢御史和夫人不是没有一点责任。 既然生了女儿,就要好好保护,这年头有坏心思的人太多。 下人垂眸道:“夫人,卢家人来道谢,说是来送谢礼。” 本来卢府有丧事,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门找晦气,但是夫妻俩都是憋不住的人,真心道谢。 下人说完,交给陈氏来定夺。 这下,陈氏恼了:“玉珠,听说昨日卫家还想往你身上泼脏水,卢御史和卢夫人不是以道谢为借口找茬吧?” 这二人胆敢说姜玉珠一句,陈氏必定把人打出府门。别说她没同情心,谁家女儿不是捧在手心的宝贝? 姜玉珠了解内情,说道:“娘,请卢御史和卢夫人进来吧。” 陈氏听女儿的,仍有些不放心:“你爹说过,卢御史那人爱钻牛角尖,不是来拼命的吧?” 姜怀庆手握棍棒,躲入内间,时刻准备冲出来拼命。 看到娘和二哥如临大敌,姜玉珠摸了摸鼻子,这二人是对她多不信任啊。 很快,卢御史和卢夫人带着礼品上门。 卢御史刚下早朝,官服还没来得及换,卢夫人错后半步,神色极为憔悴。 进门后,夫妻俩保持一致,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下。 这下,陈氏和躲在内间的姜怀庆都懵了。 形势很不对劲,卢御史和夫人该不是伤心过度疯魔了吧? 姜玉珠见状,赶忙上前搀扶道:“卢大人,卢夫人,您二人是长辈,怎能跪我一个小辈?” 卢御史张了张嘴,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欠下姜玉珠这么大的人情。 他和姜福禄一向不对付,卢御史没少上参姜福禄的奏折。 “谢夫人,不论辈分,你是卢家全族的大恩人!” 卢御史这人从不欠别人的,有恩必还。 他说这些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昨夜得知真相,卢御史痛不欲生。 得知女儿临死之前与姜玉珠吵嘴,卢御史更记恨姜家。 谁料,卢御史被张松叫走,张松如是说:“卢御史,卢小姐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有经验的稳婆都能摸出来,您还是节哀吧。” 卢御史得知以后,不敢置信,他按照张松所说找来族中的稳婆,证实了。 “还是谢夫人验尸最先发现,谢夫人叮嘱我等嘴巴严一些,不可泄露半点风声。” 张松说起来龙去脉,卢御史心怀感激的同时更加内疚,他差点做了小人! 早朝后,卢御史告假后坐立不安,与夫人商议,先来姜府道谢。 夫妻俩说得很诚恳,姜玉珠帮自家女儿保住最后一丝尊严。 陈氏见此,完全摸不清楚状况:“卢大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要是来姜府发疯,陈氏可不客气。 卢御史见陈氏竟然不知情,更是对姜玉珠肃然起敬,他郑重施了一礼。 好话他不会说,但是……看他后续的表现。 以后谁爱参姜福禄就参,哪怕姜福禄杀人放火了,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卢家夫妻俩没久留,陈氏看了卢家送礼,里面竟有一包产量稀少的高山云雾,对女儿道:“玉珠,茶叶你带回谢府。” 姜玉珠不解:“娘,高山云雾有钱也不好卖啊,这么好的东西给谢昭喝是不是浪费了?” 既然是卢家送给姜玉珠的,决定权在她。 留给姜家人喝,那才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陈氏秀气的眉微敛:“茶叶里该不会下毒吧?” 卢御史和别人还不一样,经常和泼妇一般,在朝堂上跳脚骂。 两家是死对头,干不过老爷姜福禄,所以换了个法子? 姜玉珠:“……” 不怪娘陈氏有被迫害妄想症,谁让姜家树敌多!. 推来阻去,最终茶叶被姜玉珠作为人情转送给谢昭。 当晚,姜玉珠回到谢府,留守丫鬟红绣道:“夫人,厨房已经把鱼过了油,按照您说的,调料都准备好了。” 京城人口味清淡,嗜辣的少。 为买蜀地送来的朝天椒,良安跑了好几家铺子。 以往良安肯定不满,这会儿他正在撺掇老爷去厨房走一圈:“老爷,难得夫人转性给您送了昂贵的高山云雾,是示好的表现!” 房内,谢昭正垂头翻阅手上的书,神色很是专注。 对于良安的所说,他脑海中闪过那一双笔直的白腿,不由得顿了顿。 “夫人弄来做鱼的方子,若你好奇味道就去厨房帮忙,这里不用伺候。” 谢昭眸色深邃,驱赶中脑海的旖旎。 他低头奋笔疾书,等片刻又皱眉深思,完全沉浸其中。 良安站了一会儿,发觉老爷的确用不上他,脚步轻快地直奔厨房。 路上,良安遇见了红鲤。 “哼!” 红鲤冷哼一声,不打招呼快步向前。 良安见此,脚步更快些,超过红鲤。 红鲤见落后一步,不服输的劲头上来,提着裙摆小跑。 最后,二人几乎同时到达院子。 厨娘弄出一个下方可装炭的小炉子,上面放着一个铁盘。 铁盘上摆着一整条油炸锅的鱼,撒着密密麻麻的红辣椒和花椒,除此之外,还有土豆片,豆芽木耳等几种常见的配菜。 “红鲤姑娘,夫人要在哪里用膳?烤鱼有点烫,咱们给夫人送过去。” 厨娘送到院子里,姜玉珠总是大方地给打赏。 对于赚钱的机会,众人都要抢破头了。 红鲤看到东西不少,说道:“就摆在院内的亭子里吧。” 虽说已经进入腊月,还没有特别的冷。 烤鱼八分熟,还要用炭火继续加热,在房内摆膳免不了有烟。 两个厨娘负责送烤鱼,良安看到鲜红的色泽,难耐地咽了咽口水。 红鲤见状抛出橄榄枝道:“良安,不如同去?” 良安心中千肯万肯,面上还很傲娇,仰着头道:“我替老爷看看夫人搞什么名堂。” 第19章 跟踪 冷风吹拂,烤鱼刚端到亭子里,突然下起雨来。 亭子四周有窗,角落挂着风灯。 风吹过,风灯晃动,周围安安静静。 “红绣,你去把窗子打开,咱们边吃边赏雨。” 姜玉珠起了雅兴,提议道。 对于她来说,边吃边赏景,不失为一种享受。 大齐后宅女子,大部分时间不是绣花就是玩宅斗,永远困于一方天地。 姜玉珠穿来后适应良好,上辈子忙到团团转,现下时间充裕,她只想多发展一下爱好。 虽然姜家有钱,姜玉珠还有诸多陪嫁,可谁嫌弃钱多? 通过卫府寿宴,姜玉珠发现一个问题。 虽然大越的郎中很厉害,却无法解决那些官员和夫人的脱发问题。 如卢御史,也才四十出头,就变成了地中海,头顶秃了一块。 脱发除了用生发液,还要食补,双管齐下效果更好。 至于销路,姜玉珠更不担心了,她甚至不需要宣传。 只要姜家开铺子,必定有讨好姜福禄的官员登门,生意红火。 等到他们发觉生发液和生发丸的好处,就算是意外之喜了。 “夫人,您真是太好了。” 红鲤有些感慨地道,“您明明可以明抢,却给了他们好东西。” 姜玉珠无语,她也是很有节操的人好吗? 足足六七斤的大鱼上桌,点燃下方的炭火后,鱼肉周围被汩汩红汤浸入一半。 蒜瓣一般的鱼肉翻开,瞬间,辛辣的香气四溢。 良安刚进院子,不由得露出渴望之色。对于美食,他很难拒绝。 鱼太大,姜玉珠一人吃不完,她招呼几个丫鬟道:“你们坐下一起用膳。” 人多一起吃,热闹,鱼肉更香。 连上门的良安,也进入受邀之列。 “多谢夫人。” 良安没拒绝,混在丫鬟中神色自如,可他的眼神一直在烤鱼上转悠。 都是吃货,这种心情姜玉珠懂得。 她下了第一筷子,几个丫鬟还有点顾虑,良安是谢昭的人,平日也不把姜玉珠当主子看,他夹了一筷子鱼肉,频频点头。 麻辣香,烤鱼太好吃了! 良安被辣出眼泪,筷子却停不下来。 良安不把自己当外人,红鲤格外的恼怒,她加入抢鱼肉大战,专门截良安的筷子。 一顿饭,众人吃得冒了汗。 饭毕,良安也没回前院书房,跟着姜玉珠又蹭一顿茶点。 夫人不愧是夫人,真懂享受! 对比起来,老爷忙于政务,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吃饱就不错了。 等到入夜后,一群人才散开。 客院,沈芷兰做了点心,派丫鬟夏儿给良安送礼。 她记得良安是表哥的心腹,上辈子没娶亲,一直在表哥谢昭身边跑腿。 良安心中有数,推脱道:“多谢表小姐,不过小的今晚吃得太多。” 桂花糕太甜腻,良安不爱吃,他家老爷同样不喜。 夏儿被拒绝,在原地愣了很久。 沈芷兰得知后又睡不着了,她总觉得漏掉关键信息,一切又与姜玉珠有关。 进了腊月,到年根底下。 府上迎来送往,来客比以往更多。 姜玉珠在府上账面支取银子,带着几个丫鬟出门买买买。 这次,她是去看乔莹和于娇娇。 听说玉檀郡主已经登门送赔礼,算是完成与她的约定,姜玉珠这边也要有所表示。 “她们为我挡了鞭子,于情于理都要上门感谢。” 四美的小团体本就内讧,姜玉珠有心拉拢几个姐妹,本就树敌多,身边得有人帮衬。 买了时下流行的胭脂水粉,姜玉珠先去与赵粉蝶汇合。 赵粉蝶气色不错,她把丫鬟支开,悄悄问道:“玉珠,你老实说,是不是与谢大人一拍即合了?” 京城传言,姜玉珠此人极其古怪,喜好研究衙门的卷宗,不仅如此还偷学仵作验尸。 一系列的骚操作,只为接近谢昭。 毕竟,谢昭是京兆尹,负责京城极其周边大大小小的案子。 风声传出去后,私下议论的人越来越多。 夫妻俩的口味特殊,经常在内宅里动鞭子。 姜玉珠震惊地道:“谁传出去的?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姜玉珠不晓得该生气还是该笑,她用古怪的手段迎合谢昭?真是荒谬至极! 提到动鞭子,其中少不了冯清那厮添油加醋。 赵粉蝶愣过后笑起来道:“我就说不可能,作为你的好姐妹,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此等嗜好,若有你不会瞒着我。” 姜玉珠:“……” 所以赵粉蝶纠结的点在于隐瞒,而不在于消息的荒谬。 为略过话题,姜玉珠只得说点别的:“粉蝶,我二哥带回来的春风一度散有用吗?” 此话一出,赵粉蝶更八卦了:“有用,你要用在谢大人身上?” 听说谢昭不近女色,都可以带一块贞洁牌坊了。 有这样的夫君,完全不用担心府上有小妾姨娘。 论长相,论才学,谢昭都是上乘。 赵粉蝶始终搞不明白姜玉珠的想法,冯清比不上谢昭一根手指头。 姐妹俩去逛铺子,尽管相熟的掌柜和伙计很努力地掩饰,还是没掩饰住眼中的错愕。 “红鲤,找人查一查,哪个舌头长的四处散播谣言。” 出行带来诸多不便,姜玉珠很气愤。 一行人正准备先去看望乔莹,赵粉蝶突然指着前方的角落道:“姜二哥怎么鬼鬼祟祟的?” 顺着赵粉蝶指的方向,姜玉珠先是看到自家二哥,又看到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娘亲陈氏。 这情况,有点不对劲。 姜玉珠等姜怀庆离开,拦截下陈氏的马车。 娘出府乘坐了小马车,不同于姜府标记大马车的奢华,可以用寒酸来形容。 陈氏巧遇女儿,眼皮抽了抽,眼下她有要紧事。 “娘,您在跟踪二哥?” 姜玉珠说出自己的猜测,等看到陈氏的表情后,她发觉自己猜对了。 陈氏揉了揉额角,深吸一口气道:“是。” 自打姜怀庆回京,就很不对劲。 说什么为玉檀郡主不成亲,陈氏找人打听,发觉二人根本没见面。 “今日你二哥出府之前,换了几套衣衫,若不是见心上人,咋能这么在意衣着?” 陈氏猜测,姜怀庆有心头好,只不过此人不能带回姜家。 看到姜怀庆往外城去,更坚定了陈氏的想法。 第20章 爬墙头 赵粉蝶见姜玉珠有事在身,没有继续打听,而是道:“玉珠,你先忙,我帮你把礼品送过去,等你得闲再去探望。” 人不到,心意要到。 姜玉珠正有此意,抱住赵粉蝶笑道:“粉蝶,还是你最好!” 姐妹俩一起长大,彼此了解。 尽管二人都有很多缺点,却成了最好的姐妹。 姜玉珠凑过来,赵粉蝶心里熨帖,笑道:“我以前也这么好,你终于发现了?” 其实,在原主心里多少有点瞧不上赵粉蝶。 姜玉珠不一样,她很在意这份姐妹情。 穿书后,赵粉蝶察觉到微妙的变化。 送走赵粉蝶,姜玉珠坐上陈氏的小马车,她为二哥捏把汗道:“娘,要不咱们问问二哥,先不跟了?” 姜怀庆已经过二十,做人有自己的章法。 书中,姜怀庆没有成亲,他是京城的纨绔,整日玩乐,不过却不是完全没建树,姜怀庆对做生意颇为有心得。 要不是后续因为原主的死疯批,说不定早就成了大齐首富。 陈氏向来对女儿言听计从,这次难得的沉默。 好半晌,陈氏回道:“玉珠,娘不管你二哥在外玩乐,哪怕风流些也好,总归不太出格。” 陈氏是怕姜怀庆有断袖之癖,那她没办法对姜家的祖宗交代。 “那些男子涂脂抹粉,恶心至极!” 朝中有官员在外养着男妾,陈氏最是看不惯,提起来一肚子火。 哪怕姜怀庆把天捅个窟窿,有姜家在后面接着。 “要是你二哥断袖,娘就不要这个儿子,把他逐出家门!” 陈氏咬牙,这已经成了她一块心病。 姜玉珠理解娘亲的心情,免不了劝道:“娘,您就是太操心了,我二哥年纪也不算大,只是没成亲就被您怀疑断袖,若是他知道怕是要伤心了。” 陈氏明白这一点,奈何有些话无法说出口:“你二哥身边一群汉子,连个丫鬟都不要,他嫌弃麻烦,你说谁家男子不喜欢娇滴滴的女儿家?” 姜怀庆的院子,连老鼠都是公的。 花柳之地更是从不驻足,陈氏总觉得儿子怪异。 姜玉珠囧了囧,接不上话了,她心里想的是,谢昭也是如此。 心中有大业的人,首先要舍去男女之情。 “快别说了,你二哥进了胡同的院子!”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外城。 姜怀庆左顾右盼好久,神色警觉地进入胡同中。 陈氏推了推女儿的胳膊,满面忧色:“玉珠你看看,你二哥防备有人跟踪,若不是心虚怎会如此?” 眼见姜怀庆进入一处宅院,陈氏被黑色的大铁门阻隔,看不到内里的场景。 不过,陈氏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找到附近的人家借来梯子。 “娘,您的腰不太好,要不女儿代替您看看?” 姜玉珠主动请缨,掌握主动权,到时候真有事,她为二哥姜怀庆遮掩。 陈氏还是相信女儿的,点了点头。 于是,姜玉珠登上梯子,莫名其妙地当个窥探者。 她爬上墙头,探头探脑。 院内安静,姜玉珠张望片刻没有见到人。 她正准备下去,突然看到角落中出来两个打赤膊的男子,二人搂抱在一处,其中就有她的二哥姜怀庆! “玉珠,你看到了什么?” 陈氏在下方催促问道。 姜玉珠吓了一跳,差点从墙头栽倒。 她代替娘陈氏爬墙的决定是正确的,否则让娘看见岂不是要背过气? 姜玉珠利落地爬下来隐瞒道:“娘,女儿什么都没看到,院子里无人。” 姜玉珠面色自然地扯谎,琢磨等见到二哥好好问问,兄妹俩无话不谈,二哥不会隐瞒她。 陈氏眉头紧蹙,在铁门门前晃悠很久。 姜玉珠提心吊胆,很怕陈氏敲门。 半晌后,陈氏又上了马车,神色如常地往回赶。 正是陈氏的面色,让姜玉珠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娘,您怎么不进查看?” 陈氏眯了眯眼笑道:“不急,放长线钓大鱼。” 姜玉珠:“……” 胡同的宅院内,姜怀庆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他不由得怀疑地问道:“李兄,你这法子到底行不行?” 姜怀庆咬牙,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 被称呼为李兄的汉子道:“姜二公子,再忍忍,你习武的基本功不够扎实,只能在技巧上找补。” 除了技巧,还有力气,发挥长处才能弥补不足。 姜怀庆自觉有理,继续挺着。 他拜了能人学功夫,只为打败玉檀郡主。 等学了一套新拳法,姜怀庆要找玉檀郡主挑战! 堂堂男子汉,败给娇柔女子,姜怀庆觉得很没有脸面。 明明为小妹报仇,结果把自己也搭进去,被玉檀郡主好一顿揍。 这两日,姜怀庆约狐朋狗友吃酒,总是被嘲笑,这口气他忍不下。 正在练拳的他不晓得已经被娘陈氏误会,并且误会得很深,并且还有更大的乌龙等着他。 这边,姜玉珠本打算回娘家等二哥,听说谢府来人,作为当家主母,她只得赶回府待客。 来府上的是谢昭族里的五堂弟谢暄,从江南谢家赶来。 谢暄已经考中举人,来京城为来年的春闱。 “夫人,您不等二公子了吗?” 以往,谢家人进京,以姜玉珠和谢昭的糟糕关系,她肯定不会出面,对于她着急回府,几个丫鬟有些不解。 “二哥经常半夜回府,先不等了。” 书中谢暄是男主谢昭的一大助力,兄弟齐心,可以支撑大齐天下的半壁江山。 姜玉珠向来无利不起早,有便宜她肯定去占。 回到府中,已经到了晚膳时分。 姜玉珠吩咐丫鬟去京城第一楼订了几个特色的招牌菜,带到府中加菜。 “去给表小姐送个信,来偏厅小坐。” 沈芷兰是谢昭的亲表妹,与谢暄也认识。 正好年岁相当,聚在一起有话题。. 姜玉珠张罗一大桌子饭菜,几个丫鬟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为此,做主子的还得开导:“眼界放长远,以前咱们花自己的钱,那肯定不管不相干的人,现在不一样,花谢家的钱,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拿谢昭的银子做好人,姜玉珠保证做个合格的当家主母,面面俱到。 第21章 男扮女装 冬日里天黑的早,还不到酉时初,府上已经掌灯了。 姜玉珠回府之时,谢昭因为忙于政务,还没有赶回。 谢管事按照吩咐摆了席面,请示道:“夫人,小的已经派人给良安送了消息,您看要不要再等等?” 姜玉珠看了一眼天色,一口回绝:“五弟一路奔波,想必是累了,早点开席面,吃饱了睡个安稳觉。” 当然不能等,主要原因是折腾一下午,姜玉珠自己饿了。 姜玉珠扫了一眼谢管事,想到最近支出的银子有点多,便良心发现道:“告诉厨房里留些老爷爱吃的菜,若酉时末老爷不回府,你差人送到衙门去。” 都机灵点,谢昭好歹是三品官,是府上的顶梁柱,平日里送些小菜和点心,这点琐事也需要她交代? 姜玉珠三言两语,直奔待客厅,留下震惊的谢管事。 最近传闻的消息,谢管事略有耳闻,若不是他就在府中,差点相信了! 待客厅内,谢暄正与赶来的沈芷兰对坐。 沈芷兰以为表哥谢昭回府,有一同用晚膳的机会,结果只看到谢暄,她多少有点失望。 哪怕住在谢家,见到表哥的机会屈指可数。 “三嫂。” 姜玉珠进门,谢暄当即站起身施礼。 书中,谢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对风言风语从不关注。 谢昭和姜玉珠夫妻俩疏远,谢暄所知甚少,对姜玉珠很敬重。 此番进京赶考,谢暄没空手,从江南运送来最流行的布料和瓷器,和族中匠人打造的首饰。 姜玉珠最喜欢听话懂事的实在孩子,回礼笑道:“五弟,你三哥公务繁忙,估计又被琐事耽搁了。” 京兆尹只有三品,位置却举足轻重。 平日里治理百姓,审决讼案,考核属吏,征收赋税,琐事繁重,除此之外还要与五城兵马司一同负责京城的城防。 说谢昭日理万机,一点不为过。 谢暄露出崇拜的神色,眼神放光:“三哥是族中百年难遇的奇才,小弟也要向三哥看齐,若是考中做官,必将做个造福百姓的好官!” 姜玉珠反复品味,百年难遇的奇才放在男主身上的确不算过分。 只不过考中做官就能做个好官,谈何容易? 遥想当年,亲爹姜福禄初出茅庐,口号比谢暄还要响亮,结果呢?人到中年,早早地混入贪腐队伍。 为官之道,水至清则无鱼,内里弯弯绕太多了。 菜已经上齐,姜玉珠热情招待:“五弟,你从江南而来,这一路舟车劳顿,吃饱后养精蓄锐,早点歇下吧。” 菜色有一半是京城口味,一半是江南特色。 姜玉珠突发奇想,想换口味,谢暄看到菜色以为是三嫂为特地为他准备,默默地感动。 身边的下人总嚼舌根,三嫂多好的人,生得好看体贴心细。 一顿饭,姜玉珠时不时地吩咐丫鬟给谢暄夹菜,得空还要与沈芷兰攀谈几句。 沈芷兰有心事,吃得没滋没味的。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一切成空的感觉。 上辈子没得到的人,这辈子真的会有希望? 一顿饭吃到很晚,谢昭仍旧没回府。 谢暄很体谅这个三哥,洗漱后宿在客院看书。 姜玉珠闲来无事,与丫鬟闲聊,她要配置生发液,制作生发药丸,需要一批药材。 “初期只需要十几种药材,万一咱们只找一家药材商供货,被人识破了药方怎么办?” 虽然对方不晓得配比,但只要花费时间总能研究出来。 为赚钱,姜玉珠不得不更小心,捂紧方子。 红鲤以为自家夫人遇见大问题,原来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夫人,这哪里用得着您费心,知会二公子一声,什么都给您办得妥当。” 被提醒后,姜玉珠点头称是。 上辈子什么都靠自己,遇事一人想办法已经成了习惯。 穿书后,姜玉珠身后皆为后盾,被捧在手心当宝贝,她真有点不习惯。 门外,红绣打帘子进门,神色紧张地道:“姜府门房来送消息,说是夫人跟着二公子出门了。” “天色已晚,京城宵禁,娘怎么还出去了?” 姜玉珠极为头疼,赶忙换衣衫。 娘陈氏想要螳螂捕蝉,姜玉珠为了维护二哥,只得来一出黄雀在后。 红绣面色挣扎,想了下还是说出实情道:“晚膳前后二公子回府,鬼鬼祟祟去正院,偷了夫人的胭脂水粉。” “什么?” 这下,姜玉珠忍不住震惊。 她二哥有的是银子,若是送给心仪的姑娘,也不至于要偷娘亲的吧? 姜玉珠说服自己,神色微松:“这是好事啊,娘知晓二哥有心上人,想必更放心才是。” 红绣面色古怪,尽量用委婉的语气道:“问题就出在这里,二公子偷走夫人的胭脂水粉用在自己身上,还被夫人察觉了。” 陈氏的眼睛就是尺,并且有点强迫症。 平日里房内桌椅板凳都必须有固定的位置,偏离半点都被陈氏察觉出来。 姜怀庆偷用娘陈氏的东西,被发觉不奇怪。 “我二哥涂抹女子用的脂粉做什么?” 姜玉珠终于反应过来,急吼吼地上马车出门。 …… 夜色正浓,正是京城昌平坊最为繁华之时。 昌平坊是一条不夜街,是京城最为鱼龙混杂之地。 南来北往的生意人,多在此地逗留,运气好还有人主动搭讪,彼此寻求生意上的合作。 在昌平坊周围,则是京城最有名气的花街柳巷。 花街为花楼,夜里只着寸缕的花娘站在二楼的看台招揽生意,极其火辣。 另一边的柳巷是小倌馆,对比起来要安静得多。 姜怀庆穿着衣裙坐在马车中,时不时地观察外面的动静。 “姜大,你到底看的够不够清楚?小爷我换成这身装扮,若是抓不到玉檀郡主岂不是赔大发了?” 平生第一次,姜怀庆屈辱地穿上女装,只为围追堵截玉檀郡主。 平日郡主在宫内,姜怀庆想见一面难比登天。 姜大眼神闪烁,其实他现在也不确定:“二公子,您洗漱换衣衫再赶来耽搁一个多时辰。” 不久前,姜大是看到玉檀郡主进到小倌馆去了,但是眼下人在没在里面,他也不知道啊。 第22章 来个听话的 姜怀庆冷哼一声,嘲讽地看向姜大:“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京城的销金窟。” 既然是销金窟,不睡个一夜怎么可能出来? 姜怀庆是没想到玉檀郡主表面上贞洁烈女,还有这样的嗜好。 小倌馆内,男客和女客都接待。 姜怀庆在京城里太有名气,他怕逛小倌馆的风声传出去,被他娘得知打死他,只好出此下策。 姜大问道:“那咱们从正门进?” 刚刚,姜大看到了新科状元郎冯清,是个熟人,也是自家二公子要暴揍的倒霉蛋之一。 姜怀庆颇为错愕:“冯清这厮也在?” 早听说冯清风流,没想到是个男女通吃的货色。 姜怀庆只感觉恶心,然而对玉檀郡主的恨意超过冯清,他决定还是先从玉檀郡主下手。 “咱们先干正事要紧,冯清不过是个杂碎,不重要。” 被人认出来麻烦,姜怀庆谨慎地选择从后门进入。 主仆俩商议后,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姜怀庆扮女装进入小倌馆,被角落里盯着的眼睛看到,那人赶忙回去和主子禀报。 “郡主,您这招请君入瓮的计策真的绝,姜怀庆上钩了!” 下人回禀看到的一切,描绘得有声有色。 玉檀郡主笑到肚子抽筋:“姜家的奇葩真有点意思,尤其是姜怀庆,为了姜玉珠报仇死咬本郡主不放,就该给他点教训!” 下人点点头:“郡主,还有个意外之喜。” 玉檀郡主抿唇,笑出了眼泪,问道:“还有什么喜?” “姜二公子去小倌馆被姜夫人察觉,估计少不得要挨一顿打了。”奇快妏敩 下人说完,有些同情姜怀庆。 玉檀郡主也没想到,她察觉被人跟踪以为是仇家,故意到小倌馆里兜圈子,只为查出跟踪之人的身份。 得知是姜怀庆的人,玉檀郡主琢磨戏耍他一下。 谁料,这次玩得很大。 怪谁呢?怪姜怀庆自己倒霉。 最终,玉檀郡主给了一句中肯的总结:“姜家兄妹,都是有意思的人。” 郡主的眼中没有厌恶之色,只有兴味。 丫鬟们面面相觑,忍不住问道:“您不是一向讨厌姜家人吗?” “讨厌?” 玉檀郡主摸了摸下巴,她与姜玉珠打过几次交道,原本是讨厌的。 几年未曾回京,再回来后,玉檀郡主发觉直来直去的人远比背地里使坏招的阴险小人好打交道。 相对而言,玉檀郡主厌烦了暗地里设计的小人行径。 尤其是对卫婧,她很失望。 在战场上,借刀杀人的法子,玉檀郡主用了太多次了。 “罢了,就当本郡主心善,你派人去给姜玉珠送个消息,告诉她赶紧去松竹楼救场。” 既是玩笑,点到为止。 玉檀郡主感叹道:“兄长若是还在,该有多好?” 玉檀郡主原本有个哥哥,只可惜体弱多病,早早的夭折了。 从那以后,她不得不习武,被当成男子培养。 姜玉珠有两个哥哥,被捧在手心,玉檀郡主虽不喜姜家兄妹抱团欺负人,心里却是羡慕的。 有玉檀郡主送信,姜玉珠得知来龙去脉,直接往松竹楼赶。 “车夫,快一些!” 二哥这要是被娘亲抓住,怎么解释得通?就是姜玉珠,也不相信这么多的巧合。 情急之下,姜玉珠额头冒汗。 去小倌馆,姜玉珠顾及身份,在马车里换了一套男装。 她倒不是顾及名声,若娘陈氏抓到兄妹俩一起逛小倌馆,指不定还得产生什么样的联想。 等到松竹楼附近,陈氏还没有上去。 姜玉珠悬着的心落地道:“红鲤,你机灵点,若是我娘亲上楼,你就在楼下喊着火了。” 人多目标大,与丫鬟约定好暗号,姜玉珠一人前往。 松竹楼是京城里最大的小倌馆,里面的小倌有白幼瘦,也有强悍的型男。 姜玉珠遮遮掩掩,男老鸨已经见怪不怪了。 “贵客,您是初次来吧?” 男老鸨打量姜玉珠的衣衫,判定眼前人是一只肥羊,立刻差人送来画像。 松竹楼的规矩,看画像选人。 姜玉珠不想留在大堂,故意哑着嗓子道:“先给本公子安排上等的雅间。” 时间紧迫,姜玉珠套上了男装,但没有束胸。 明眼人打量,一眼看破。 男老鸨不拆穿,淡定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请。” “您是要一对一,还是要一对多?” 男老鸨说出虎狼之词,脸上不见有半点羞涩,仿佛和吃饭一样寻常。 “来个听话的。” 听话的不碍事,省心一些。 等到楼上,姜玉珠眼花缭乱。 走廊无人,也不晓得是不是房内的隔音设施太好,只能听见隐约的丝竹之声。 上哪里去找二哥?姜玉珠犯了难。 约莫一刻钟,雅间的门开了,有下人送来酒水等物。 随后,门口进来一位穿着白衫的少年,约莫十二三岁,身子瘦弱,面皮白净。 他穿着的里衣,进门先匍匐跪倒:“奴平安见过公子。” 姜玉珠正琢磨如何给二哥送消息,听到说话声骇了一跳:“你是不是走错了?” 十二三岁,最多算个半大小子。 平安再次跪倒,身子突然颤抖地问道:“您是对奴不满意吗?奴保证听话。” 一旦贵客不满要求换人,平安定会承受酷刑。 在松竹楼,不听话的小倌尝苦头,比死还难受。 他们的身子上不可有瑕疵,但东家很会折磨人。 只要进了这里,除非是尸体,否则别再想出去。 姜玉珠沉默道:“你留下,进来陪着我说说话。” 穿来以后,姜玉珠特地从谢昭的书房弄来大齐律,最近每日都在研读。 大齐律中,把十五岁以下的男子归为童,是要受到保护的。 眼前的平安,怎么都不可能有十五岁。 这年头为赚钱,都这么丧尽天良了? 姜玉珠问道:“平安,你多大?” 平安咬唇垂头,不敢看姜玉珠,紧张地道:“奴十五。” 他们松竹楼里,还有七八岁的幼童,男老鸨说了,若有客人问起就必须说自己十五。 姜玉珠沉默,递给平安一个果子,安慰道:“你别怕,说实话。” 第23章 谢昭风评被害 平安垂下眼睛,很是为难。 其实,他只有十一岁,但是他不敢说。 姜玉珠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与平安闲聊:“平安,这年头男子是香火,你怎么被卖了?” 除非家里日子穷得揭不开锅,就算爹娘亲人不在,大多还有族人照看。 平安摇摇头,他只有隐约的印象。 “奴不是京城人,几岁的时候在村里玩耍,被一个婆子带走。” 婆子说他被爹娘卖了,平安不相信,闹着要见爹娘一面。 “婆子很凶,给了奴一巴掌。” 这是平安仅有的印象。 后来他随着婆子辗转,被送到一个乡下的大院子。 院子里,有很多和他一般年纪的小童。 院内看管森严,有凶神恶煞的汉子守门,有人逃出去就被打得半死不活。 “先生教奴琴棋书画,还有……伺候女子的本事。” 平安越说越小声,羞愧地低下头。 伺候女子,他已经学了有几年了。 姜玉珠越听神色越奇怪,听平安所说不像是被卖,反而像被拐。 在大齐,人口买卖是稀松平常的事,想不到还有暗地里的勾当! 姜玉珠叹口气,不是她不管闲事,而是管不了。 作为后宅女子,她要做的是买买买,美美美,民间疾苦不关她的事。 要不,找个机会暗示谢昭? 在大齐,拐卖幼童是重罪,如男主那等高风亮节的人,远大理想便是为造福百姓。 姜玉珠正想着,门口有人敲门。 楼下,没有红鲤送来的暗号,莫不是二哥已经出去了? 姜玉珠以为是送吃食的伙计,她看到眼前的身影,揉揉眼睛道:“幻觉?” 姜玉珠作势要关门,被谢昭一手抵住门口。 谢昭换了一身紫色的常服,满身贵气,眉目清冷。 他看到姜玉珠的反应,挑眉淡淡地道:“夫人,为夫来接你回家。” 接着,谢昭自顾自地进门,把目光放在平安身上。 场面有些滑稽,姜玉珠反应了好一会儿。 谢昭来捉奸?抓的不是她,姜玉珠能感觉到谢昭醉翁之意不在酒,注意力都在平安身上。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宗旨,姜玉珠极为无耻地道:“我帮你问过,他死咬着十五岁不放,应该是被拐来的,请老爷明察。” 说完,姜玉珠露出一脸正义之色:“松竹楼干这等勾当,背地里必定有大人物撑腰,太无耻了!” 谢昭没想到姜玉珠被他当场抓住,竟然反应这么快的洗白,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夫人也是这样认为?” “当然,妾身作为三品诰命夫人,身上可是带着责任的。” 姜玉珠小鸡啄米地点头,说得煞有其事。 谢昭揉揉发疼的额角,眸中掠过淡淡的笑意,他都替姜玉珠尴尬。 “那夫人揍了冯状元一顿,也是为了所谓的责任?” 奸臣之女,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些话,姜福禄都不会如此厚脸皮的说出口。 二人成亲三年,就在今夜,谢昭对姜玉珠有全新的认知。 提到冯清,姜玉珠抬了抬眼皮,提不起精神:“老爷提他作甚?对于晦气的渣滓,揍一顿是为民除害。” 夫妻俩三言两语,平安吓傻了。 今夜松竹楼客满,平安是第一次被叫出来伺候人。 美貌夫人逛小倌馆,夫君吃醋愤怒抓奸,会不会打他一顿? “贵……贵客,奴什么都没干。” 平安吸了吸鼻子,有些害怕,他胆子小,没遇见过这等场面。 谢昭轻轻拍了拍平安的肩膀,耐心地道:“你别怕,回答我几个问题。” 姜玉珠剥着葡萄皮,听谢昭问话,更确定谢昭的来意。 谢昭盯着松竹楼许久,因他是三品重臣,怕毁掉清白不好轻易进门。 今日姜玉珠刚好进来找二哥姜怀庆,给谢昭递出梯子。 若被察觉,谢昭来抓爬墙夫人,他自己的名声不受损。 至于姜玉珠,本就不富裕的名声,更加雪上加霜了。 好一个男主,想要利用她,想得美! 问话结束,已经到后半夜。 谢昭嘱咐平安保守秘密后,站起身。 姜玉珠见状凑上去道:“老爷回府吗?” 谢昭思量片刻,他要回衙门,可不知怎么突然改口道:“回府。” 夫妻俩沉默,不再交流,二人一前一后出门。 刚出雅间,碰到走廊里的冯清还有朝中同僚。 冯清看到谢昭,比姜玉珠还不敢置信,问道:“谢大人怎会在此?” 朝中几个同僚更是露出八卦的神色,看到谢昭身后男装打扮的姜玉珠,懂了。 谢夫人跑到小倌馆找乐子,谢大人头顶一抹绿,丢人啊! 众人彼此相互使眼色,笑容猥琐。 这下,姜玉珠不干了,她要是不说话,这些人渣不一定脑补成什么样子。 虽然她声名狼藉,却也不想继续被泼脏水啊。 凭啥京城都是骂她的,谢昭却不受影响独善其身? 既然是夫妻,至少有夫妻之名,谢昭总要承担吧? 姜玉珠上前一步打招呼:“真是巧啊,没想到遇见众位大人,我与夫君就是来玩玩,和你们一样。” 是夫妻俩找小倌,不是谢昭来抓奸! 这个巨大的消息,把对面众人震惊到目瞪口呆,甚至忘记反应。 见冯清能塞下一个鸡蛋的嘴巴,姜玉珠非常满意,要的就是刺激! 谢昭看到这一幕,难得的没有解释。 姜玉珠见此,拉住谢昭的胳膊,娇笑道:“夫君,咱们回家。” 夫妻俩携手出门,谢昭也很给面子的没有推拒。 冯清等人行注目礼,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因呆滞时间过长,众人口水流了一地。 真没想到,谢昭表面上清心寡欲,口味这么重! 等夫妻俩出了松竹楼,姜玉珠立刻无情地撤回手臂四处张望。 谢昭感受到热度消失,垂眸盯着袖口的褶皱道:“夫人不必找了,岳母已经带回了二哥。” 陈氏来小倌馆抓人,最终守株待兔成功。 红鲤来不及送信,姜怀庆带来的人已然全军覆没。 “老爷,妾身还要回一趟娘家。” 连累谢昭风评被害,姜玉珠没有半点羞愧,大家彼此彼此相互利用,扯平了。 第24章 娘养你一辈子! 姜玉珠不是请示,是告知。 有娘家做靠山,就是硬气。 吃了一顿烤鱼,吃人的嘴软,良安破天荒没有冷嘲热讽,问道:“老爷,夫人不与您一同回府?” 谢昭勾唇,眸中闪烁着异样道:“她去姜府做及时雨。” 早点去也好,以免姜怀达被打死。 有些误会,注定解释不清。 想到冯清等人诧异得如同见鬼一般,谢昭叮嘱小厮良安道:“明日无论听到什么风声,都要保持淡定。” 今日在松竹楼,被人误会倒也是好事。 比起谢昭抓奸,夫妻俩一同找乐子更说得通,只是他这名节,黑如锅底。 良安没有上楼,对发生了啥一无所知:“老爷,那咱们还回府吗?” 谢昭指着另一条路道:“去衙门。” 已经到了后半夜,姜府偏厅内照如白昼。 陈氏拎着鸡毛掸子,头发散乱,她早已顾不得形象,气得炸裂。 “姜怀庆,你说说你这样如何对得起姜家列祖列宗?”. 今晚,陈氏就要灭了这个小兔崽子。 不娶媳妇就罢了,陈氏随了他去,结果跑到松竹楼找小倌,那里是人待着的地方? “娘,您消消火气。” 姜怀庆穿着女装,脸上浓妆艳抹不伦不类,他一边求饶一边看向门外,这等时候只有小妹救得了他。 陈氏柳眉倒竖,骂姜怀庆的同时,不忘骂姜福禄和姜怀达:“上梁不正下梁歪,没一个好的!” 这下,姜福禄委屈了,他没有小妾姨娘,更不是断袖,清白的很! 被牵连进去,姜福禄只为自己求情:“夫人,咱们夫妻俩二十来年,老爷我是什么人,你很清楚啊,上梁不正的话不能说,咱们还有贴心的玉珠。” 姜福禄老奸巨猾,提到姜玉珠,陈氏面色缓和几分,又锐利地盯着姜怀达。 姜怀达上前诚恳地道:“娘,儿子与二弟不一样,早早听您的话成亲,虽然只有金宝,但是儿子也在努力让您抱上乖孙女。” 姜怀庆叹口气,这个家他是没办法待了,呜呜! 陈氏抿了一口茶水,喘着粗气道:“看在玉珠的面子上饶过你们……” 姜怀庆见缝插针,舔着脸道:“您能不能看在小妹的份上饶过儿子?” 陈氏再次举起鸡毛掸子,追打姜怀庆:“让你断袖,让你断袖!” 姜玉珠到姜府,偏厅正鸡飞狗跳。 陈氏太过用力,差点把鸡毛掸子打秃了。 姜怀庆皮糙肉厚,挨了几下子不疼不痒,他是怕娘陈氏想不开,躲闪几下后还要确认被打中。 “娘,您歇一会儿。” 姜玉珠进门,先接过陈氏手中的鸡毛掸子,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哄着。 小妹一来,姜怀庆挺直腰板眼睛一亮,救星来了! 不管多难的事,小妹出马都能搞定。 姜玉珠站在陈氏身后,给陈氏揉捏肩头,因力道适中,陈氏舒服得眯起眼睛。 “娘,二哥不是断袖,事情真是有所巧合。” 姜玉珠没有提玉檀郡主,而是换了个说辞,“二哥去小倌馆是帮我一个忙。” 陈氏信了几分,追问道:“玉珠,你看上小倌了?” 听说朝中是有给小倌赎身的例子,但是明目张胆地养面首还是不好。 陈氏到底是女子,过不了礼教的关卡,她再疼女儿,也不认同这般。 姜玉珠笑道:“娘,是夫君有事情需要二哥帮忙。” 姜玉珠说起去小倌馆见闻,平安不满十五,还要硬说十五。 姜福禄捋了捋胡子,面色凝重起来:“女儿,你说松竹楼?” 姜福禄在朝为官,知道的多一些。 松竹楼身后有大大的靠山,与本朝勋贵人家脱不开干系。 前几日茂国公遭遇刺杀身亡,却不至于树倒猢狲散,几家老牌勋贵有百十来年的交情,北背地里抱团,水很深。 谢昭掺和就算了,为何要宝贝女儿加入? 姜福禄揉了揉眉心道:“那些人心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姜玉珠心一沉,记得原书中谢昭拔掉勋贵的大树用了几年,险象环生。 谢昭是大男主,有光环在,相对而言姜玉珠是个炮灰,她只能依靠姜家人保护。 想不到今晚去松竹楼,惹下这么多麻烦。 姜福禄却很有自信:“你以后出门多带红绣和红锦,这两个丫头身手好,足以保护你了。” 陈氏也接话道:“怕什么,大不了当寡妇回娘家,娘养你一辈子!” 姜怀达:“小妹,只要不是冯清,你看上谁,大哥都有法子!” 姜玉珠:“……” 再次感受到当团宠的快乐,在宠女儿身上,姜家人毫无三观。 她本人不是没想过和离,首先是皇上赐婚,和离是打皇家的脸面,再一个,谢昭是个有大本事的人,相对他身上的麻烦,还有大大的利用价值。 夫妻俩利益相关,绑定远比拆分占得便宜多。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姜怀庆彻底松口气,等反应过来被玉檀郡主算计,他更气得睡不着。 姜玉珠劝道:“二哥,郡主在我这没讨到便宜,咱们没必要针对她。” 对于光明磊落的女英雄,姜玉珠看人带着滤镜。 姜怀庆却下不来台,被揍被算计,武力比不过,脑子也比不过,这是他的一个重大挫折。 “小妹,人活一口气,二哥还要继续练武,找玉檀郡主比试!” 于是,整个腊月,姜怀庆都在勤学苦练。 一转眼到了腊月的最后几日,快要过年了。 谢昭迟迟没回府,姜玉珠好像忘了这个人,她每日忙于采买年货。 这是穿书后过的第一个年,姜玉珠做主,给谢府每个下人都做了好料子的新衣衫。 没办法,谢暄送了一批后,库房里的布料要放不下了。 这些布料得放在通风处,不能受潮,时不时地打理。 在点心铺子门前,姜玉珠碰见了玉檀郡主。 玉檀郡主不兜圈子,直言问道:“姜玉珠,谢大人是不是有个族弟住在谢府?” “你是说五弟?” 姜玉珠顿住,“怎么了?” 玉檀郡主指着旁边的小胡同,“刚刚,茂国公世子带着勋贵进了胡同,其中就有你口中那谢五。” 谢五被一群人挟持,少不得要受点皮肉之苦。 玉檀郡主正准备管闲事,她遇见正主,所以先行告知。 现在,她很好奇姜玉珠会如何做。 第25章 你玩的花样真多啊 茂国公世子? 姜玉珠在脑海里搜索后,恍然发觉,前段时日她掩护谢昭的人手,刺杀的便是茂国公。 作为老牌勋贵人家,茂国公一向为非作歹,没少干暗地里见不得光的勾当。 茂国公一死,世子即将接替这个位置。 书中,茂国公世子贾兴林是反派,下手狠辣不顾后果。 不过,谢暄好歹是谢昭的族弟,贾兴林敢如此明目张胆?怕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留有后手。 姜玉珠眯了眯眼,对玉檀郡主道谢:“多谢郡主告知。” 谢暄借住在谢府,对于姜玉珠来说,可不是管闲事那么简单。 再一个,贾兴林算什么狗东西,敢欺负她看中的人? 谢暄再养养,将来可作为靠山之一。 玉檀郡主挑眉,没想到姜玉珠这么客气,问道:“那你是管还是不管?” 以玉檀郡主的了解,姜玉珠极度自私自利,漠视的可能性很大。 姜玉珠摸了摸下巴,管是要管,人设不能崩塌。 于是她诧异道:“郡主说的是什么话?在京城一亩三亩地,有我姜玉珠在,贾兴林也得趴着,谢暄只能我来欺负,他算老几?” 玉檀郡主:“……” 姜玉珠跑进胡同里,此刻贾兴林正与勋贵人家的狗腿子围成一圈,哈哈大笑。. “谢暄,就你还是江南才子,进京赶考?” 贾兴林眼中闪过狠毒之色,今日他带人废掉谢暄的手臂,谢暄用什么赶考? 谢家与勋贵不对付,族里不能再出现如谢昭一样的人。 “老大,都说法不责众,咱们一起上,就算是谢昭也无可奈何。” 老牌勋贵人家都有背景,只要不把人弄死,有人兜着最后只会不了了之。 贾兴林用竹签剔牙,踢了谢暄一脚:“要怪,就怪你那兄长,否则你也不会遭了连累!” 天色阴暗,冷风吹拂。 人群中,谢暄已经被推倒在地。 他拍了拍衣衫上沾染的泥土,面露坚定之色,质问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茂国公世子贾兴林啐了一口,歪嘴笑道:“干什么?那你得问谢昭啊,管了不该管的闲事,就要承担后果。” “谢暄,本世子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趴在地上学狗叫,便饶过你这次如何?” 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谢暄紧咬牙关,扭过头去。 士可杀不可辱,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他也要有气节,不可为谢家丢人。 思来想去,谢暄有一点后悔,他比三哥差远了。 三哥谢昭自小习武,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而谢暄自己,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贾兴林等了片刻,不见谢暄有反应,阴森一笑:“不错,还是个硬骨头,本世子最喜欢惩治这样的货色,等会揍到你娘都不认识,满地找牙!” 说着,贾兴林上前,就要抬脚踩上谢暄的手。 关键时刻,姜玉珠带丫鬟进入胡同,抬脚就踹了贾兴林的屁股。 “谁偷袭老子?” 贾兴林踉跄一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回头怒目而视。 姜玉珠抱着胳膊,眉眼淡淡的:“你是谁老子?” 贾兴林顿时皱眉,心思转动得飞快。 妈的,姜玉珠这娘们来了! 贾兴林倒是不怕姜玉珠,但是姜家人不好惹,尤其是姜怀达和姜怀庆兄弟俩,就和吸血的蚂蟥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若他欺负了姜玉珠,陈氏保不准要骂上门。 一家子奇葩,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得罪。 思忖后,贾兴林问道:“怎么,谢夫人这是来鸣不平了?” 最近京城内传言非常离谱,什么谢昭被姜玉珠拐带,夫妻俩一同逛小倌馆。 即便冯清发誓亲眼所见,贾兴林也不相信,他承认谢昭是一股清流,绝不会沾染污秽,能去小倌馆,应该是为抓姜玉珠。 “姜玉珠,你玩的花样真多啊,谢昭头顶早已一片草原了!” 说完,贾兴林带头,狗腿子们笑得极度猖狂。 这下,地上的谢暄分外恼怒,羞辱他,他可以忍耐,但是说他三哥三嫂的坏话,他会拼命! “贾兴林,你去死!” 谢暄疯了,径直冲着贾兴林的肚子撞去。 最近住在谢府,三嫂对他特别好,每次都吩咐后厨按照他的口味来做菜,糕饼点心补品样样不缺。 怕他看书伤眼睛,还给谢暄换了一盏明亮的灯笼! “贾兴林,你敢玷污三哥三嫂的名声,我杀了你!” 谢暄疯狂,贾兴林反而愣住了。 这书生咋回事?刚刚还宁死不屈,现下知道反抗了? 好像听到大笑话一般,贾兴林指着姜玉珠道:“她的名声都啥样了,还需要本世子玷污?” 真不是贾兴林谦虚,论嚣张跋扈,他要排在姜玉珠身后。 “好啊,你还敢说我三嫂的不是?” 谢暄只相信自己了解的,定然是三嫂家世好,美貌又被赐婚嫁给三哥,这些人求而不得,嫉妒才在背地里抹黑! 不放心跟上来的玉檀郡主扶额,怎么谢暄也被带歪了?姜玉珠有毒! 谢暄维护她的话分外真诚,连带姜玉珠都不好意思了。 因临近过年,姜玉珠打开库房,把府上很多陈旧的摆件全数换新。 想到谢暄总是熬夜苦读,姜玉珠联想到她在现代高考之前的紧张,随口吩咐下人换亮一些的灯笼。 不过是举手之劳,谢暄这实在孩子默默地记在心里。 既然是自家人,算不得管闲事。 姜玉珠走向人群,看向谢暄慈眉善目:“五弟,三嫂来晚了,让你受苦了,不必在意这些杂碎。” 说完,姜玉珠带谢暄走出人群。 同样作为京城恶霸,贾兴林都快被这一幕感动了:“姜玉珠,你是认真的?你该不会是图谢昭的身子吧?” 姜玉珠冷下来,指挥身后的红绣和红锦道:“打,留一口气就好,出事本夫人一力承担!” 接下来,胡同里传来哀嚎声。 姜玉珠心里想着,爹爹找的会武的丫鬟真不错,她这个人缘,应该多养几个,必备不时之需。 “三嫂,多谢。” 出了胡同,谢暄对姜玉珠郑重道谢。 有些感激说不出来,谢暄早已放在心里。 姜玉珠摆摆手,不在意地道:“五弟,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以后遇见这样的场景,你要先大叫喊人,万一遇见如郡主这般热心又有本事的人呢?” 姜玉珠看到玉檀郡主也派人揍贾兴林,点头笑道。 第26章 大理寺对峙 天下人管天下事,玉檀郡主是个仗义的人。 今日欺负的不是谢暄而是普通百姓,她也会出手相帮。 “姜玉珠,贾兴林是个小人,必定会报复。” 玉檀郡主提醒姜玉珠,茂国公遇刺后,一直没找到真凶,拖一个月没个说法,宫里对茂国公府上有些许愧疚。 这个时候与茂国公世子对上,少不得要被对方占上风。 “怎么,贾兴林死了爹就有理了?” 姜玉珠忍了又忍,才没说出那句“死得好”。 茂国公有特殊嗜好,专门挑着十岁出头的稚嫩女童欢好。 府上还养着一院子,用于服侍他。 一个老头子如此作恶,死都是便宜,就该被千刀万剐! 这件事上,姜玉珠站在谢昭一方,非常坚定。 “反正我仇家多,虱子多了不怕痒,不差贾兴怀一个,他不找我,我还得找他算账,此事没完!” 姜玉珠这人不爱欠人情,临走前,送给玉檀郡主即将在铺子售卖的生发液和生发丸。 玉檀郡主接过,下意识地道:“没毒吧?” “有毒,见血封喉!” 姜玉珠调侃一句,带着谢暄离开。 回府的路上,谢暄很是忧心:“三嫂,你为小弟出头,那贾兴林背地里报复你怎么办?” 谢暄自责,他才是那个祸根。 “五弟,你可记得你心中的为官之道?” 威武不能屈。 错不在自己,有些暗箭无法避免,那就使自己强大。 姜玉珠不喜说教大道理,她是看谢暄心思重,点拨几句。 “三嫂,您不是传闻中那样的人。” 谢暄恭敬地行礼,他有眼睛,他不瞎。 只有三嫂这种不拘小节,不为礼教所束缚有主见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神一样的三哥谢昭。 姜玉珠刚到府上,便有大理寺的官员来送消息:“谢夫人,请您行个方便,跟咱们去大理寺走一趟。” 红鲤惊讶道:“我家夫人犯了何事?” 京城有案子,一般都交给京兆尹衙门。 只有京城高门之间有摩擦,才会惊动大理寺。 最近她家夫人忙于享乐,并没有欺负人,被哪个倒霉蛋告了? 官员很是为难,实话实说道:“是茂国公世子,告您指使下人当街行凶。” 谢昭是京兆尹,贾兴林没胆子,转而跑到大理寺去了。 姜玉珠听后,忍俊不禁道:“恶人先告状,他贾兴林不愧是狗腿子,跑的这么快!” 行吧,既然是大理寺请人,少不得去一趟。 谢管事给大理寺官员塞了银子打听,得知贾兴林来者不善,又差人去衙门找谢昭。 不但告知谢昭,还要告知姜家众人。 大理寺内,贾兴林穿着一身白,当堂痛哭。 姜玉珠看到他这样子,怒目而视,这厮竟然比她的演技好! 既然抢了她的风头,姜玉珠只好继续维持人设,见面先指责:“喂,你的鼻涕流道嘴巴里去了!”奇快妏敩 贾兴林心里骂娘,他也不想哭,兄弟们准备的辣椒太辣了! 人到齐以后,贾兴林开始控诉。 听说打人的还有玉檀郡主的人,贾兴林权衡利弊,最后决定告姜玉珠。 玉檀郡主,他还得罪不起。 大理寺卿徐平是五城兵马司徐谦的族叔,一向与谢家不对付。 徐平坐在主位,冷着一张脸。 贾兴林是茂国公世子,姜玉珠背后的站着姜家一干人等,这案子怕是不好断啊。 但是从自身立场上出发,徐平支持贾兴林。 “徐大人,姜玉珠一介女流,指使下人当街行凶,真是罔顾礼法!” 贾兴林按照狗腿子们出的主意,控诉姜玉珠道。 他哭得像个小媳妇,姜玉珠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欺负我家五弟,不揍你还要供着你?” 行了,维持形象,继续嚣张。 大理寺堂上,姜玉珠目中无人。 除了姜家人,她还可以进宫找太后告状。 告状是一门学问,贾兴林以为就他会? “胡说八道,不信把谢暄找来,看看他身上可有伤势?本世子有爱才之心,不过与谢暄开个玩笑。” 贾兴林还没欺负成,很是笃定地道。但是他不一样,被胖揍一顿,在兄弟们面前丢进脸面。 姜玉珠“呸”了一声:“你都能两条腿走到大理寺来告状,可见还是打轻了。” 公堂上鸦雀无声,众人感叹不愧是姜家女,有后盾有底气。 贾兴林施了一礼:“徐大人您看,姜玉珠在公堂上还如此蛮横,此行为令人发指。” 面对压倒式的局面,姜玉珠一点不方。 “大人,我与世子是旧识,此番也是开个玩笑罢了。” 找理由谁不会啊,姜玉珠有样学样。 贾兴林一听气死,一咬牙一跺脚,众目睽睽之下脱了外衣。 “啊!” 公堂上响起抽气声,这也被打得太惨了吧? 贾兴林身上青青紫紫,没一处好地方,就连跟在姜玉珠身后的红锦和红绣二人都直皱眉。 二人打人用的是巧劲儿,专门挑穴位,不会留下痕迹作为把柄。 贾兴林是疼得哀嚎,验伤却验不出来。 不然这么明显的把柄,她们怎么可能交到对方手上? 棘手,很棘手! 谢昭和姜家众人赶来,刚好碰见贾兴林脱衣的一幕。 “徐大人,这还只是上半身,下半身更……” 贾兴林突然发觉装弱就会遭到同情,他撩起裤脚,露出青青紫紫的腿。 姜怀庆看到这一幕还有些不信:“红绣和红锦这么厉害了?” 要真是有两把刷子,能赢玉檀郡主,他姜怀庆可以拜师! 现场形势对贾兴林有利,陈氏也不着急,嗑着瓜子道:“反正被欺负的不是玉珠就好了。” 天塌下来,还有姜福禄抵挡,不然这吏部尚书不是白当了? 保护不了女儿,趁早回家种田。 “这……岂有此理!” 徐平可算找到惩治姜家人的机会,气得敲击堂木,今日他就要当恶人,把行凶的姜玉珠关起来,重挫姜家和谢昭! “姜玉珠,你堪比泼妇,你……” 徐平激动极了,正在组织语言。 姜玉珠不乐意了,她咋就是泼妇了,她始终美美的,根本不曾动手! 之前打冯清不算,当时是因人手有限。 “徐大人,眼睛不好就去请郎中,你只听贾兴林一面之词便给我定罪了?” 女流怎么了,谁规定女流不能动手? 姜玉珠眯眼笑问:“敢问徐大人,若贾兴林诬陷朝中诰命夫人,该当何罪?” 第27章 闹大 “根据大齐律,诬陷当朝诰命夫人,与诬陷官员同罪。视轻重程度,杖责二十至五十大板。” 公堂上,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看到一身紫色朝服的谢昭,关注点顿时从贾兴林转移到谢昭身上。 徐平站起身,捋了捋胡子道:“谢大人不在京兆尹衙门办公,怎的来大理寺了?” 朝中死对头,见面气氛紧绷,必定掐起来。 今日早朝徐平倚老卖老,吃了谢昭的闷亏,他心里正记恨着。 “自然是为本官的夫人而来。” 谢昭顿住,扭头看向姜玉珠,从容回道。 他言简意赅,神色却突然变得平和,带了几分淡淡的无奈和宠溺,恰到好处。 吃瓜众人见此,面面相觑,再次怀疑冯清所说的真实性。 “谢大人这是为夫人出头来了?” 若是姜玉珠红杏出墙,谢昭不休妻就不错了。 难道说,夫妻俩口味都很重,所以臭味相投了? 贾兴林转了转眼睛,只感觉自己真相了。 出乎意料,一向内敛的谢昭颔首,爽快地承认道:“世子说的没错,正是如此。” 姜怀庆被谢昭抢了风头也不生气,跑到姜玉珠身侧小声问道:“小妹,你给谢昭吃了什么蛊惑的药丸子?该不是春风一度散都用在他身上了吧?” 姜怀庆平日懒散,很少与谢昭碰面。 谢昭放下公务赶来大理寺又当众表明立场,足以说明对姜玉珠上心。 姜玉珠:“……” “二哥,我揍贾兴林是为了五弟出头,谢昭怎么也不至于帮外人吧?” 姜玉珠垂眸,心底在骂谢昭。 书中男主心有丘壑,不像是个小心眼记恨的人,可谢昭今日表现,分明是找那日在松竹楼的场子。 公堂上,姜玉珠来不及多想,直言道:“如谢大人所说,贾兴林污蔑当朝诰命夫人,至少要被打二十大板。” 大齐律,主要针对普通百姓。 京城富贵圈子,一般擅长和稀泥,就算有龃龉也很少闹上公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姜玉珠清楚,最多揍贾兴林二十大板。 打个皮开肉绽,月余不能自理,也算不错。 如真打五十大板,体质差一些的,必然得一命呜呼。 姜玉珠态度嚣张,贾兴林气到炸裂,怒道:“姜玉珠,到底是你罔顾礼法还是本世子污蔑于你?” 贾兴林伤痕累累,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若谢昭和姜家人包庇姜玉珠,他贾兴林会联合勋贵一起告御状,不能因为他刚死了爹,就这般欺辱于他! “你最好现在就去告,不告你是狗!” 面对威胁,姜玉珠泰然处之,不仅如此还继续煽风点火,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贾兴林的狗腿子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摸着良心说,他们有些羡慕。 跟姜玉珠这样的老大,怎么可能过苦日子? 对比起来,贾兴林虽然霸道,却只会欺负他们。 “啪!” 敲击堂木的声音响起,徐平面色铁青。 “姜玉珠,这里是大理寺,不是你姜家后院,你怎敢如此……” 徐平眼皮直跳,姜福禄那老贼在朝堂上还知道痛哭流涕顿足捶胸的示弱,怎么到姜家小辈上,全是愣头青? 姜玉珠打了个呵欠:“徐大人,您贬低我没什么问题,就是……能不能换个词?” 徐平好歹是寒窗苦读过的,用词匮乏,以至于姜玉珠怀疑徐平考中进士全靠打小抄。 徐平听后,气得差点吐血三升:“好啊你……” 对战姜玉珠,徐平吃了个哑巴亏。 作为大齐官员,总不好与后宅女子计较,否则是他没度量。 “真是岂有此理,本官会即刻进宫见皇上,请皇上定夺!” 徐平一怒之下,决定把事情闹大。 闹大后,谢昭也会被姜玉珠牵连。 听说请皇上定夺,贾兴林傻眼了,他心虚,不想惊动皇上啊! “徐大人,皇上日理万机,咱们做臣子的怎能用小事惊扰?” 贾兴林给徐平使眼色,徐平仍在愤怒中,没有留意到。 徐平仔细琢磨了下,茂国公被刺杀没找到凶手,皇上对国公府世子贾兴林有安抚之意,无论谁有理,最后都会倾向于贾兴林这一边。 利用姜玉珠借力打力,给谢昭和姜家人找点麻烦,徐平很乐意。 况且,一切是公事公办,并不是徐平假公济私。 等送信的人出了大理寺进宫,一切已不能挽回。 姜怀庆搬一把椅子给自家小妹,姜玉珠毫不犹豫地让给谢昭。 谢昭没有坐,眸色幽深地问道:“怎么,夫人知道怕了?” “怕皇上还是怕贾兴林那杂碎?” 姜玉珠嗤笑一声,姜姐人设必须稳。 她与谢昭是被先帝赐婚,一年多以前,先帝驾崩后新帝登基。 书中,谢昭是新帝萧赦的心腹,也是至交好友。 萧赦心思深沉,精通驭人之术,有野心有抱负。 正因为如此,萧赦才有胆子对百年勋贵下手,杀死茂国公不过是在试水。 谢昭勾唇,很好的掩饰住眼中的波动道:“不用怕,有我护着你。” 说到底,姜玉珠是为谢暄出气,谢昭于情于理都要站在她身后。 闹到皇上那,谢昭最多被新皇嘲笑几句,倒也无妨。 今日下早朝,新帝萧赦突然提起,当年赐婚不过是他父皇乱点鸳鸯谱,犯了以貌取人的大忌,以为郎才女貌是好姻缘,也不曾打听过姜玉珠的品行。 现在萧赦做主,可准许谢昭和离,不用惧怕姜家人闹开。 谢昭以太麻烦为由,拒绝了。 成亲三年,姜玉珠从不过问任何,谢昭忙于政务,也无心男女情事。 二人都有各自的圈子,相安无事很好。 “以后遭遇这等事,你可以派人到衙门给我送信。” 谢昭沉吟片刻,特地叮嘱一句。 贾兴林带的是一群乌合之众,若是碰见个厉害的人动刀子,怕是无法收场。 姜玉珠难掩诧异,男主转性了? 想到以谢昭的脾性,多半是为谢暄出气,姜玉珠从善如流地道:“妾身晓得,多谢夫君维护。” 在公堂上约莫等半个时辰,徐平终于等到回信。 “徐大人,皇上在御书房等着呢!” 宫里来了小太监传话,已经昏昏欲睡的姜玉珠当即精神起来。 第28章 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御书房内,萧赦正在看奏折,时不时地抬头注意门口的动静。 李公公揣摩圣意,说道:“国公府世子闹到大理寺,又牵扯到谢夫人,徐大人也是为难啊。” 徐平托人给李公公送了银子,李公公收了好处,帮徐平说几句好话。 萧赦抬起头,锐利的眼神在李公公身上打转。 李公公腿脚一软,当即跪倒在地,惊惶地交代:“奴才是收了徐大人五十两银子。” 萧赦抿唇,不在意地道:“李公公,你收的好处少了?” 太监总管,本就是有油水的差事。 萧赦不是不能容人,否则也不会容忍姜福禄蹦跶。 人无完人,只要用起来利大于弊即可。 李公公点头哈腰,谄媚地笑道:“皇上可是想到了谢大人?” 作为新皇眼前的红人,李公公是一朵解语花,平日经常给皇上解闷。 萧赦合上奏折,揉了揉眉心道:“李公公,你说元和怎么想的?” 元和是谢昭的字,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如此称呼。 多年前,萧赦还是太子,隐瞒身份去江南游学,结交了在书院的谢昭。 二人皆为读书人,目标为天下苍生谋福,相互引为知己。 后来谢昭考中状元,平步青云,几年之间做到正三品京兆尹。 萧赦与谢昭的关系不仅为君臣,站在兄弟和至交好友的立场,他早就对姜玉珠看不上眼了。 李公公知晓其中隐情,鸣不平道:“谢大人与普通男子不同,志存高远,不受男女之情的束缚。” 李公公在宫内,不用打听都知道谢昭很少回府,经常宿在衙门。 京城周边县里有疑难杂案,谢昭也会前往办差。 “皇上,您应该欣慰,谢大人是一心造福百姓的好官啊!” 李公公吹捧几句,萧赦更郁闷了。 “你说,元和这等芝兰玉树的男子,怎的就……”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姜玉珠还是贫瘠的牛粪,连养料都算不上。 堂妹玉檀郡主回京,萧赦有个大胆的想法,把谢昭和姜玉珠拆散,而后指婚给玉檀郡主。 第29章 真假伤痕 姜玉珠站在贾兴林身侧,指着他身上的伤痕道:“用榉树皮的汁液涂抹在身上,火烤干便可制造出假伤。” 用假伤来蒙骗姜玉珠,也不看她前世是干什么的! “皇上,真假伤痕,实则很好区分。” 真伤会形成皮下水肿,看起来凹凸起伏,皮肤溃烂出血。 反观贾兴林,只是肤色不同,如涂抹了染料一般,看着骇人罢了。 “是否如臣妇所说,皇上用榉树皮一试便知。” 说完,姜玉珠退后谢昭半步,低头恭敬地道。 萧赦对李公公点点头,比起贾兴林的假伤,他更想探究好友谢昭的八卦。 思来想去,萧赦问道:“谢夫人,这些鉴别手段,怕是只有仵作在行,你是在哪里学来的?” 听说,姜玉珠还曾经为卢晴雪验尸,帮卢晴雪保住了最后的一丝尊严。 最近朝堂上,卢御史画风突变,已经不再针对姜福禄,还曾破天荒帮着姜福禄说好话。 便宜,都被姜家人占去了。 原本萧赦以为是巧合,现下看来,姜玉珠有两下子。 难道说,京城的传闻为真,姜玉珠为讨谢昭欢心,真的偷学了仵作的本事? 萧赦面上阴晴不定,底下众人更是大气不敢喘。 姜玉珠上前一步垂眸道:“回皇上的话,夫君的书房内藏有历年来京城一些要案的典籍,臣妇闲来无事,曾看了杂书。” 姜玉珠神色自然,她已经摸清楚谢昭的脾性,在人前,谢昭绝不会拆穿她。 “皇上,夫君他作为大齐官员的中流砥柱,夜里还要忙于政务,分外辛苦,臣妇是内宅妇人,除了弹琴绣花帮不上一点忙,臣妇总有愧疚感。” 姜玉珠先给谢昭戴一顶高帽,随后又很好地表现了自己。 公开秀恩爱? 谢昭眉眼深沉,没有给出回应。 沉默,恰恰是最好的默认。 这下,萧赦更不能平衡了。 他看好玉檀郡主和谢昭,这门亲事成不了了? 萧赦胡思乱想,李公公已经手脚利落地做好实验。 他找来一个小太监,扒了衣衫涂抹榉树皮的汁液,烤干以后身上的颜色与贾兴林一模一样! 萧赦勾唇,眉眼微挑:“贾兴林,你还有何话说?” 诬陷姜玉珠是小问题,但是跑到御书房撒野,犯下欺君之罪。 贾兴林没想到这么快被识破,跪地磕头哭道:“皇上,请您饶过臣吧,臣是被姜玉珠欺负得怕了,想找个机会给她定罪,绝无欺瞒您的心思啊!” “先拖下去!” 对于贾兴林的处置,萧赦还需要仔细斟酌。 毕竟茂国公刚没了,处置世子容易引发勋贵们反弹。 勋贵在大齐已经发展了百年,树大根深,不会一下子拔根而出。 “谢夫人,此番揭发贾兴林,的确是大功一件。” 萧赦扫了一眼,而后淡淡地道,“你一介妇人都有如此高的觉悟,朕成全你。最近一段时日京城周边盗匪横行,不太安稳,谢大人要去周边探访,正好赶上过年,你同去,也可为谢大人分忧。” 姜玉珠:“……” 所以,她不过是说了几句场面话,皇上当真了? 大过年的去周边出公差,不要啊! 姜玉珠再想辩驳几句,萧赦早已撩了龙袍离开。 回府后,姜玉珠看到张灯结彩的气氛,顿足捶胸。 为过年,上到年夜饭的席面,下到每个院子挂的桃符,皆为姜玉珠精心布置。 皇上一句话,把她打发跟着谢昭离京了,不去行不行? 萧赦似乎看出姜玉珠有要抵赖的意思,当晚把圣旨送到谢府。 垂死挣扎的姜玉珠:“……” 红鲤和红枫正在收拾包裹,见自家夫人心情不好,忙安慰道:“夫人,您不知道您多威风,一下子重创贾兴林,他那些狗腿子对您恭恭敬敬的了。” 姜玉珠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地道:“有什么用?” 早知道她就不出手,忽悠玉檀郡主冲锋陷阵。 人情得了,姜玉珠唯有好人做到底。 大过年的不在京城,年初二能不能赶回到娘家? 姜玉珠打开一个硕大的箱子,内里装着她为姜家众人准备的年礼。 红绣端来茶点,回禀道:“夫人,老爷回府了,良安正在收拾包裹。” 姜玉珠惊讶道:“这么快?” 她站起身,在房内走了两圈。 看来,还得去找谢昭问一问何时离京。 皇上为这点小屁事下了圣旨,皇命不可违。 还不等姜玉珠出院子,良安来了:“夫人,老爷派小的来给您送个消息,明日天亮出城。” 大年三十,无论如何都赶不回来了。 良安想到姜玉珠做的烤鱼,怂恿道:“您不如把灶具带着,京城周围水多好抓鱼。” 出门在外,也得吃好睡好。 姜玉珠没什么精神,摆摆手道:“你安排吧。” 出门在外,可以带上她那柔软宽敞的大床吗? 姜玉珠镇定好一会儿,不得不接受事实。 头一次跟随谢昭办差,她列个单子,决定问一问谢昭的意见。 书房门前,挂着两盏风灯。 门没关,姜玉珠清楚地看到谢昭的侧脸,他垂头翻阅手上的书,偶尔摩挲纸张,神情很是专注。 忽而,风轻轻吹入,谢昭长发波动,衣衫也跟着泛起了褶皱,贴在了身上。 腹部上,勾勒出腹肌的线条。 姜玉珠不由得感叹,极品啊! 只可惜,这等姿色偏偏禁欲到孤独终老,反正没便宜她。 察觉到门口窸窸窣窣的响动声,谢昭抬起头看向门边的方向。 姜玉珠见藏不住了,从门后闪身而出。 “夫人,行囊准备得如何了?” 谢昭站起身,既不算疏离,也没有多热情,公事公办地道。 皇上下旨,看热闹不怕事大,谢昭也很无奈。 此番离京,谢昭并非去抓江洋大盗,而是侦办松竹楼拐卖幼童的案子。 那伙人为钱财和巨大的利益,穷凶极恶,有几分凶险。 “老爷,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妾身不是娇气的人。” 好人都做了,那就做到底。 姜玉珠笑道:“府上妾身都已经安置妥当,保证三弟和沈表妹过个热闹的年。” 明早启程,走的太急,姜玉珠来不及和娘家人告别。 她正在惆怅,只见红鲤兴冲冲地找来:“您快去看看,姜府来人了!” 第30章 担心老爷图谋不轨 娘家人来了? 姜玉珠瞬间有了底气,不再理会谢昭,也不再多说半句话,无情地转身离开。 良安啧啧两声:“老爷,您是不知道京城有多少小姐等着盼着嫁给您,您成亲三年,那些小姐还不死心,怎么夫人对您没半点留恋?” 好歹同一屋檐下,近水楼台。 姜玉珠只是表面上客套,真把谢昭当成搭伙过日子的。 良安总结了下,只有夫妻之名是没用的,还要有夫妻之实。 “诸如卫小姐,今日见到小的还在委婉打听您的消息。” 良安有些可惜,卫婧貌美有才学,又是高门千金,明明与谢家门当户对。 卫小姐到现在没嫁人,说明没死心。 “良安,慎言!” 谢昭站在窗边,目光冷凝。 他与卫婧清清白白,绝无男女之情。 良安有些搞不懂了,索性直言道:“您是不知京城的流言,传闻您与卫小姐两情相悦,所以才冷落夫人。” 再加上卫婧从不反驳,拒了几次亲事,传闻愈演愈烈。 谢昭气质更冷了,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黑眸更是深不可测:“你既然相信传言,那不如听一听最新的。” 最新传言,谢昭与姜玉珠夫妻携手到小倌馆找乐子,与卫婧没一点关联。 良安后知后觉,以手掩口,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难道说,老爷眼中不再只有政务,终于对夫人上心了? 另一边,姜玉珠拎着裙摆,欢呼雀跃地朝着正院跑去。 即将见到亲人,她笑容藏都藏不住。 垂花门外,停着好几辆马车。 姜福禄带着陈氏一大家子全员到齐,连小金宝都在其中。 “玉珠,你爹打听到你明早就启程,连夜准备了年货。” 门外的几辆马车,只是一小部分。 更多的东西,因为赶上内城宵禁不好带,沿途陈氏一直在抱怨。 “你喜欢吃府上厨娘做的核桃酥和杏仁条,娘都给你带来了。” 陈氏看女儿,怎么看怎么顺眼,连姜玉珠的头发丝,陈氏都喜欢。 姜福禄也道:“玉珠,是爹爹没用,得到消息后爹爹进宫见皇上,皇上……” 姜福禄是要为女儿求情,皇上连面都没露就算了,还下了一道圣旨,直接把此事定死。 “小妹,要不二哥陪你去?” 姜怀庆在各地都有生意,保准安排妥当。 京城周边的小县到处是地头蛇,远比南边更乱套。 姜玉珠离京,姜家人既舍不得也放心不下。 还没到大年三十,一家人凑了个整整齐齐。 小金宝被姜玉珠搂在怀中,懂事地道:“姑母,金宝也想陪着您。” 姜玉珠不过要出门一趟,在亲人眼中,好像受到很大的苦楚一般。她那点不情愿,被亲人迅速治愈,一点不剩下了。 姜玉珠吩咐丫鬟拿出来给爹娘兄嫂和小侄子的年礼,笑道:“你们不用为我担心,以往过年在京城里,那些景啊都已经看腻了,现下有机会出京城走走也好。” 几辆马车的年货,来自于家人沉甸甸的关爱。 姜玉珠虽穿成早死的炮灰,却觉得幸运,她所得到的亲情,不掺杂任何的利益。 姜福禄和陈氏一直在念叨,众人反复叮嘱。 陈氏原本还有很多话说,又不想耽误女儿休息:“玉珠,你早点睡下,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送走姜家人后,姜玉珠在大床上翻滚,难得的失眠了。 天不亮,窗外芭蕉摇晃,翠鸟清脆的叫声飘进来。 姜玉珠洗漱妥当,与谢昭在前院碰面。 出乎意料,谢昭没有骑马,而是跟着姜玉珠上了马车。 临近过年,京城的铺子大多已经打烊。 夫妻俩来不及吃早饭,只得在出城的路上,买了一些油条豆腐脑和包子。 油条只有一手长,炸得胖乎乎的。 外皮金黄酥脆,搭配着加了辣椒油和豆腐脑,唇齿留香。 姜玉珠自动屏蔽谢昭,小口吃着。奇快妏敩 想到午时还走在官道上,她刻意多吃了一些。 吃饱喝足,困意袭来。 谢昭拿着一本书,与姜玉珠对坐,时不时地看她一眼。 冬日里凉风阵阵。 马车车门紧闭,内里点燃着油灯。 姜玉珠半垂着头,双目紧闭。 昏黄的灯光下,浓密的睫羽在她白皙的面孔上覆下一层阴影。 她脑袋一点一点的,呼吸却均匀顺畅。 谢昭放下书,眼神讳莫如深。 二人越了解,他就察觉到姜玉珠越不简单,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从谢昭角度,他能看到姜玉珠小巧耳垂上戴着的红宝石耳坠微微晃动,发出血红的色泽。 他咽了咽喉咙,莫名地感到燥热。 谢昭眸光一闪,移开了视线。 这一觉,姜玉珠睡到正午时分。 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懒得应付谢昭。 好在下晌气候不错,谢昭改成骑马,二人终于不用挤在一处。 “夫人,奴婢在另一辆马车上,很担心您。” 这次跟出门的是红绣和红锦,二人上不去姜玉珠的马车,心里七上八下。 姜玉珠不在意地道:“担心什么?放心,老爷是正人君子。” 说完这一番话,姜玉珠愣住了,觉得有几分好笑。 二人明明已经是夫妻,却疏远到和陌生人差不多,她的丫鬟担心谢昭对她图谋不轨。 马车停了一会儿,原本的好天气荡然无存。 几声惊雷后,下起瓢泼大雨。 雨天马车行得慢,一干人等只得找一处山壁躲雨。 闲来无事,姜玉珠瞟到谢昭留在马车内的书,拿起一本翻看。 她手中的与其说是书,还不如说是大齐京城历年来的卷宗。 每个案子,都有详细的记录。 姜玉珠看得入迷,没有注意到谢昭已经回到马车上。 “夫人若感兴趣,书房内还有很多。” 谢昭带着书做试探,姜玉珠还真如她所说,认真翻看。 作为姜家千金,后宅女子不应该喜欢珠宝首饰胭脂水粉吗? 姜玉珠的爱好,委实有些瘆人。 姜玉珠认真地道:“那多谢老爷了。” “夫人为何会喜欢翻看这些?” 谢昭思忖后,忍不住问道。 外人不了解内情,传些风言风语,姜玉珠绝不是因为他才改变了兴趣。 第31章 同食同宿 谢昭给姜玉珠出了个难题。 前世,姜玉珠作为女法医总有一些职业病在身上,但作为高门千金,研究这些显然不合适。 再加上,姜玉珠很怕谢昭自作多情,以为她是为他做出的改变。 二人现在井水不犯河水,就很好。 这是一种平衡关系,姜玉珠不想打破。 思及此,她笑着回道:“因为看这些,显得自己很有学问。” 谢昭眼中波动,随后变得沉静,也不晓得信没信。 姜玉珠又补充道:“妾身最近有所感悟,多研究大齐律不仅不吃亏,还可规避风险。” 事实证明,姜玉珠做法是对的,把诬陷她的茂国公世子贾兴林送进去了。 “夫人看的这些比较浅显,若真感兴趣,可以看看衙门里的真卷宗。” 谢昭打开小几,从内里拿出来厚厚的一摞。 姜玉珠接过随手打开,便被内里夹着的血污衣的布料吓一跳,她看向谢昭问道:“老爷,这些是什么?” 谢昭淡定回道:“拿错了,这一本内有证物。” 姜玉珠无语,对着油灯快速翻看。 内里多为拐卖人口的案子,庞大的数字触目惊心。奇快妏敩 姜玉珠眉心一跳,问道:“真有这么多?” 仅在北地一城,一年内失踪了几千人。 大齐北地边陲,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大多数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这个失踪数字,代表平均几户几十户就有一户人家遭殃。 谢昭又递过去一本道:“在北地调查有阻力,这只是一部分。” 姜玉珠更震惊了。 大齐和现代不同,买卖人口合法,到处都有用于倒卖的人牙子。 倒卖总需要成本,有些人家迫不得已才卖娃子,若家里条件好点,就会要求给娃赎身。 对于人牙子来说不划算,他们想要做大买卖,拐卖一劳永逸,只要手脚干净,没任何后患。 “老爷,这赶上年三十离京,不是为抓江洋大盗那么简单吧?” 姜玉珠揉揉发疼的额角,她之前就有所怀疑,抓江洋大盗不过是个幌子。 谢昭露出赞赏之色:“夫人聪慧。” 从松竹楼顺藤摸瓜,京城属下的群马县,有一处窝点。 因为背后牵扯的水太深,谢昭奉皇命秘密彻查此事。 己方做得再隐秘,离京也一样被察觉。 “所以此行其实是有风险的?” 姜玉珠直呼倒霉,明明应在京城里过大年,却和谢昭在荒郊野外吹冷风。 皇上下了圣旨,她主打一个陪伴,纯属是送人头的。 姜玉珠后悔万分,抿唇沉默不语。 谢昭察言观色,察觉出姜玉珠的气恼,眸中飞快地闪过笑意:“怎么,夫人是嫌弃为夫麻烦了?” 嫌弃,当然嫌弃! 心里这么想,姜玉珠却说得很委婉,露出一抹忧色道:“哪里,咱们夫妻同体,妾身是担心老爷的安全。” 姜玉珠腹诽,只希望下黑手的人找好准头,有点江湖道义,别牵连她这个无辜的弱女子受伤。 谢昭狭长的黑眸怔了怔,意味深长地道:“彼此彼此。” 此刻,姜玉珠还不太明白谢昭话里的含义。 一场大雨下到入夜时分,骤雨初歇。 马车停在官道两侧,良安在树上挂着一盏风灯照明。 冬日里叶子枯黄,枝干在地上投下阴影。 树下的灯光明灭,姜玉珠挽着袖口,纤纤素手正在挑选辣椒。 她的面容不甚清晰,偶尔和红绣和红锦闲聊,唇角微弯,看得出心情很好。 谢昭站在暗影里,黑眸沉了沉。 “老爷,夫人在做烤鱼,这次加了很多配菜,等吃了鱼肉,红汤还能下一把面条。” 良安很期待。 论吃和享受,谁也比不得姜家人。 不过是出门一趟,送来几马车的东西。 那么多带不走,最后挑挑拣拣,还是装了半个马车。 姜玉珠特地带了南边的火腿,丫鬟们片了薄片放在烤鱼里,香味飘了老远。 “夫人真有福气。” 良安很羡慕,却发觉普通人根本嫉妒不来。 无论是家世还是容貌,真好像老天爷的亲闺女。 怎么作死,身后都站着一大堆人维护。 谢昭赞同道:“或许这就是后宅女子的好处?” 姜玉珠活得肆意,每日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取悦自己。 她不担心没银子,不担心闯祸没人收拾烂摊子,自然也不用过问百姓疾苦。 谢昭身在朝堂,肩负重任。 如果放任恶人行凶,最后苦的是百姓。 有些事总要有人来做,谢昭情愿那个人是他。 良安有些难受,感叹老爷过得和苦行僧一样,若是学会苦中作乐就好了。 很快,红绣揭开盖子,热辣的气息升腾。 姜玉珠招呼道:“老爷,吃饭了!” 因大雨错过晚膳的时辰,晚膳又变为夜宵。 谢昭闻声而来,坐在姜玉珠对面。 他夹了一筷子被良安念叨好久的烤鱼,随后加快下筷子的速度。 附近的河里的鱼只有三四斤,比不上卫府别院的大花鲢,味道却非常鲜美,没一点土腥味。 一顿饭毕,谢昭身上有了热度,只感觉神清气爽。 一条烤鱼,加了两次面,最后红汤都要干净了。 姜玉珠突然发觉谢昭的食量并不小。 良安主动抢走烧水的活计,对姜玉珠殷勤地道:“夫人,老爷许久没吃得这么畅快了。” 姜玉珠很诧异:“那你家老爷平日在衙门都吃些什么?” 良安叹口气道:“衙门后宅有个负责烧火做饭的厨娘,手艺很一般。” 厨娘家里有三个孩子,到晚膳后就回家了。 谢昭忙于政务,饥一顿饱一顿,忘记吃饭是常有的事。 偶尔出门在外错过饭点,两块干饼子就水充饥。 姜玉珠:“……” 书中没有提到这些细节,姜玉珠知道谢昭一心为民,眼中只有黎民百姓和天下苍生。 她肃然起敬,真是个爱民如子鞠躬尽瘁的好官啊! “以后告诉谢管事,府上有老爷爱吃的饭菜,都给他留一份送到衙门去。” 姜玉珠不打扰谢昭办差,提供他的饭食,就当间接做好事了。 当晚,姜玉珠尴尬地察觉一件事,她要与谢昭睡在同一辆马车上! “夫人,早些安寝吧。” 谢昭把小几和坐凳拼成床榻后,说道。 随后,他的手抬起,骨节分明的长指落在发髻上的玉簪上,随即一扯玉簪,如墨的青丝缓缓地散落,落在肩上,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