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风流沈烈张静修》 第1章 万历八年秋 大明万历八年秋,京城。 午后。 柳条街,勾栏胡同。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胭脂香味,一场秋雨过后,青砖绿瓦掩映下的幽深巷子中落满了金黄色的树叶。 庭院深深。 九曲十八弯的巷子深处有一座小院,小院不大,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竹竿上晾晒的红色肚兜,风格暴露的抹胸表明了主人的身份。 这是一个流莺的家。 流莺就是暗娼。 并且从这座小院清幽雅致的布局来看,这小院里住着的,还是那种比较高级的流莺。 卧房中。 沈烈从酣睡中醒来,看着不远处红色的蜡烛,青色的木制窗棂,青砖铺成的地面,睁大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我这是在哪?” 沈烈揉了揉酸痛的额头,口中喃喃自语着:“我不是在拍戏?” 作为一名十八线的替身武行小演员,沈烈正在横店拍着打戏呢,不慎失手从高空掉落,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躺到了这张床上。 看着周围陌生的古朴房间,沈烈心中一惊,本能的想要翻身坐起,却猛然间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的腰上,竟横跨着一条丰腴的女子玉腿。 这光洁的玉腿丰腴白嫩,在昏暗光线的映衬下,散发着羊脂白玉一般的光泽。 这般香艳的画面,让沈烈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低下头,愣愣的看着怀中一个娇媚女子,正枕着他的胳膊酣睡。 细看这女子鹅蛋脸,生的娇媚可人,颇有几分姿色。 此刻女子正在酣睡,娇媚脸蛋上昨夜的潮红尚未褪去,身上穿着的红色肚兜向一侧敞开,白生生一片。 沈烈身体一僵。 人麻了。 怀中拥着一个陌生的娇艳女子,沈烈快速捋了捋思路,看来这是穿越了呀,一时间沈烈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个念头。 这女子会是什么人呢,娘子,寡妇,还是姘头? 此时随着脑海中大量的记忆片段浮现而出,沈烈迷茫的眼睛却渐渐变的清澈起来。 想起来了。 这里是大明万历八年的京城,而这里是勾栏胡同,这娇媚女子……是这里有名的流莺,二人才刚刚勾搭上不到三天。 “昨晚……” 想起了昨晚激烈的战斗,被翻红浪,低吟浅唱,沈烈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抖了抖,然后便小心翼翼的将娇媚女子的玉腿挪开。 沈烈轻手轻脚的翻身下床,穿好了衣衫,然后便扶着墙一瘸一拐的从房中离开。 片刻后,街上。 雨后的大明京城有些寂寥。 秋意浓。 这时机已经有了几分寒意,沈烈将胳膊抄在袖子里,一步高,一步低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转过一个弯,过了两条胡同,沈烈面前豁然开朗,早起讨生活的路人行色匆匆,叫卖声此起彼伏。 “豆腐,卖豆腐。” “大馅包子!” 烟火气扑面而来。 看着那薄皮大馅的包子,沈烈咽了口唾沫,便从褡裢里掏出一个大钱,买了两个大馅包子啃了起来。 一边走,一边吃着肉包子,沈烈一边嘀咕着:“这厮也不过二十来岁,怎么把身体作成这个鸟样……造孽呀。” 该练练了。 好在这具身体还十分年轻,沈烈琢磨着练一练,不出三个月便可恢复正常,又是一个棒小伙。 这一路走来,有些凌乱的记忆渐渐变的清晰,随着各种往事浮上心头,又连续穿过了几条胡同。 不久之后。 沈烈便来到了一座二进院子的门前。 细看这院子门楣高大,院墙上的青砖绿瓦虽有些残破,却依稀可见当年的显赫,这便是沈烈记忆中的家。 说起来,沈烈的祖上也曾显赫一时。 早在大明英宗年间,祖上便是大明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一位千户,也曾家财万贯,后来便一代不如一代。 等到了沈烈这一代,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于是在沈烈老爹染病去世短短一年之后,家产便被这二世祖败光了。 看着这残破的院落,沈烈一时无语。 “这败家子……也败的太狠了吧!” 可叹气也没什么用,沈烈将衣衫紧了紧,便推开虚掩的大门走了进去,绕过照壁。 便在院子里瞧见一个衣衫单薄的柔弱少女。 少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衣裳,正坐在一个大树墩子上,费力的浣洗着衣物。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这少女生的十分秀逸清丽,大眼睛,俏鼻梁,秀发披散在消瘦的肩头。 或许是因为营养不良,少女尚未长开的身子娇小窈窕,看起来有些单薄。 随着沈烈走入院中,少女被惊动了,抬起汗涔涔的小脑袋,那清晨的眼眸中却带着几分畏惧。 少女讷讷的轻声叫道:“少爷……” 沈烈应了一声:“嗯。” 看着少女畏惧的神色,沈烈有些无奈,赶忙挤出一丝和煦的笑容,轻声道:“芸儿用过饭了么?” 这女子便是沈烈家中唯一的丫鬟,叫做芸儿。 这丫鬟…… 是当年沈家还阔绰的时候,沈烈的父亲花了二百两银子从教坊司买来的犯官之女,不论样貌,身段都是一流。 她父亲曾经做过一任县令,后来犯了事被朝廷问斩,家中妇孺便流落到了教坊司。 当年沈家买她的时候才十二岁。 一眨眼。 这丫鬟在沈家已经呆了三年多,每日照顾沈烈的饮食起居,其实就是个通房丫鬟。 并且这小丫头认死理,对沈烈这个败家子可以说忠心耿耿。 随着沈烈和煦的询问,芸儿十分怯懦的应了一声:“嗯……” 然后芸儿便继续低着头,搓洗着一件洗到发白的衣衫。 沈烈无奈,只好将手中剩下的一个包子塞了过去,便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正厅。 看着空荡荡的正厅,沈烈不由得呆住了,看来这祖上传下来的宅子里,能变卖的祖产都被那厮…… 不。 被他自己卖了个精光,甚至连桌椅板凳都卖了。 没奈何,沈烈只好忍着身体的疲惫,花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清点了一下这家中所剩无几的财产。 经过这败家子长达一年的吃喝嫖赌之后。 总计还剩下祖宅五间,丫鬟一个,碎银两钱,铜钱二十文,黍子半袋,咸鱼若干,还有几颗烂白菜。 看着厢房里堆着的那几颗烂白菜,沈烈赶忙打起精神,在心中安慰着自己:“还好。” 在众多穿越众里,他还不算最惨的,这不是还剩下五间祖上传下来的房子么,这起步已经不低了…… 可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这敲门声传入耳中,让沈烈心中生出了不祥之兆。 “坏了。” 沈烈突然想起来了,这五间祖屋在一年之前,似乎,好像被这货当掉了,当给了一家徽商的铺子。 而今天正好是当票到期的日子。 第2章 二八佳人 那敲门声越来越急,沈烈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打开了院门,便有一群彪形大汉冲了进来。 一个山羊胡掌柜手持账本,向着他龇牙咧嘴:“沈公子,一年之期已满,你是交房子呢,还是连本带利还清欠款?” 沈烈看着当铺掌柜手中的账本。 竟一时无言。 此时才记了起来,这祖宅一年前被他当了五十两雪花银,月利三分,也就是说连本带利加起来…… 他需要还给当铺六十八两银子,才能保住这五间房子。 “借五十两,一年后要还六十八两!” 沈烈在心中嘀咕着,这当铺也真够黑的。 看着院中那些彪形大汉,又看了看不知所措的丫鬟芸儿,最终,沈烈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芸儿,收拾东西。” 欠款是还不上了,还是卷铺盖走吧,赶紧把宅子给人家让出来。 沈烈心中明白,能在这京城柳条街开当铺的都是些什么人,背后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绝非他一个败家子能惹的。 还是老老实实交房子吧。 半个时辰后。 随着一阵冷风吹过,沈烈背着一床被褥,提着锅碗瓢盆站在祖宅门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 又回头看了看一脸茫然的丫鬟芸儿,还有祖宅大门上贴着的封条,沈烈一时欲哭无泪。 他才来到这个世界一天,屁股还没捂热就流落街头了。 这也太倒霉了吧! 此时沈烈突然想起来,这货昨天在那流莺家中过夜还花了二两碎银呢,二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但凡他能早来一天,兴许还能省下这二两银子。 可如今? 沈烈叹了口气。 “罢了,都是命。” 此时在沈烈无奈眼神的注视下,芸儿怯懦的低下了头,俏生生道:“少爷,别卖奴家。” 沈烈嘴角微微抽搐起来,竟一时无言。 良久,沈烈才向着芸儿轻声道:“不卖你,走吧……先找个地方住下。” 于是主仆二人默默的离开。 随着天色渐晚,街上的行人变的稀少。 这天晚上,沈烈没有选择住店,而是带着小丫鬟芸儿来到了胡同尽头的大槐树下,打算在街头露宿一晚。 住客栈太奢侈了,不划算。 沈烈在心中盘算着,毕竟这个季节天气还不算太冷,裹着被子还能撑上一晚,等明天天亮之后再想办法。 作为一名曾经的北漂,十八线的武打替身小演员,沈烈深知此时此刻,每一文钱对他来说都很重要。 省一点是一点,每一文钱都是他日后翻盘的资本。 此时夜幕降临,随着一阵冷风吹过,沈烈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北漂的时候,露宿街头的日子。 可沈烈很快便振作了起来,无非是重头来过。 “小场面。” 沈烈在心中默默的念叨着,安慰着自己,又回头看了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丫鬟。 沈烈心中一软,赶忙将被褥解开,拿起一条被子塞了过去,然后露出了和煦的笑容:“裹上。” 芸儿点点头,赶忙将被子裹在身上,用一双怯懦的眼睛看着少爷,眼中似有些迷茫。 此时一阵冷风吹来,小丫鬟赶忙用被子将自己裹紧,然后用迷茫的眼睛疑惑的看着自家少爷。 在小丫鬟心中,觉得少爷似乎有些不同了,可是哪里不同她又说不出来,似乎,比之前和气了许多,沉稳了许多。 不久夜幕降临。 胡同里陷入了死一般寂静,伸手不见五指。 冷风中主仆二人背靠着大槐树,各自裹着一条被子,在深秋时节的冷风中和衣而眠。 这一晚沈烈想了很多,想到了祖上曾经参加过的那场土木堡大战,想到了多灾多难的明末。 沈烈眼睛变的深邃起来,口中喃喃自语着:“万历八年……” 幸亏沈烈在横店混过,拍过几部明朝戏,隐约记得这个时候的万历皇帝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张居正似乎正在变法。 并且辽东似乎正在打仗,李成梁杀了努尔哈赤的爹…… 作为一名武校毕业的学渣,沈烈大概只能记得这么多了,不过这一切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很快,千言万语化为一声长叹。 “先想办法活下去吧!” 此时幽暗中,响起一个娇柔的声音,打着颤。 “少爷,我冷。” 沈烈心中一软,沉默了片刻,便听着声音摸索了过去,幽暗中手指一软,似摸到了一张柔软的小脸。 芸儿的小脸很软,微微泛着凉意,好似受惊的鹌鹑一般颤声道:“少爷……。”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沈烈不由分说将她拽了过来,拥入怀中,少女那尚未长开的小身子,便在沈烈怀中紧张的蜷缩起来。 芸儿的小身子很软,很轻,微微泛着凉意,不过这样一来二人紧紧相拥,脸贴着脸,却真的暖和了许多。 感觉到怀中少女身子渐渐温热了起来,困意袭来,沈烈便忍不住开始打瞌睡。 只剩下幽暗中,芸儿紧张的微微颤抖。 芸儿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了少爷的肩膀上,她觉得少爷有些不同了,似乎变的和气了,也体贴了,这让她心中稍微踏实了一些。 一阵冷风吹过。 秋意浓。 第二天,清晨。 沈烈早早醒来,是被冻醒的,醒来后坐在大槐树下,吹着深秋时节的冷风,身体好像筛糠一样哆嗦着。 沈烈有些纠结的揉搓着冰凉麻木的手。 这一晚上可真是太难熬了! 难不成,这便是传说中小冰河期的气温么,这才刚立秋没几天呢,夜里的气温已经降到快要零下了。 真冷! 风又大,真是太受罪了。 沈烈看了看一旁裹着被子,还在瑟瑟发抖的小丫鬟芸儿,暗地里咬了咬牙:“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得尽快想个办法安顿下来。 沈烈咬了咬牙,起身活动了一番筋骨,然后围着大槐树开始跑圈,将身体跑热了之后。 那深邃的目光一凝,便打了一套拳。 作为一名替身演员,沈烈精通形意,太极,同样也是一名散打高手,勾,摆,直拳打的又快又狠。 只不过随着运动量越来越大,沈烈很快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冒出了阵阵虚汗,不得不停止了锻炼。 一阵头晕眼花过后,沈烈无奈的摇了摇头:“慢慢来吧。” 此时沈烈突然警觉,转过身,便看到了芸儿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在用怯懦的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他。 小丫鬟似有些茫然,轻声道:“少爷……” 沈烈轻轻应了一声:“嗯。” 说着沈烈便弯下腰,然后在她挺翘的小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便又快步走去巷口买了四个肉馅包子。 盘坐在大槐树下,主仆二人匆匆填饱了肚子,僵硬的身体开始热了起来,这一夜可算熬过去了。 沈烈便急匆匆的开始检查所剩无几的财产。 第3章 流落街头 迎着东方升起的一轮暖阳,沈烈站在大槐树下,一边揉搓着僵硬的脸,一边看着自己流落街头之后,还剩下的全部家当。 他的全部家当总计有几件旧衣,两床打了补丁的被褥,锅碗瓢盆,所剩不多的一点粮食,碎银二钱外加铜钱三百文。 此外还有一个眉清目秀,对他忠心耿耿的小丫鬟。 沈烈看着这堆家当,默然肃立,良久无言。 怎么看怎么像逃荒的。 看着不远处突然冒出来的几条野狗,正伸长了血红的舌头,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沈烈以后打了个寒噤,然后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还行吧。” 这个开局虽说惨了点,似乎还能挣扎一下。 将钱袋小心的收好,沈烈在心中盘算着,按照这个年月的物价,这笔钱相当于多少钱呢? 碎银二两加上铜钱三百文,按照实际购买力来说,大概相当于后世的五六百块,这些钱,便是他在这个时代翻盘的全部本钱了。 沈烈又扒拉着手指头盘算了起来,他和芸儿一天的伙食费,至少也得十个铜钱,住店一晚要花二十文…… 就这么点本钱,坐吃山空是肯定不成的,得尽快想办法赚点钱,然后带着芸儿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 沈烈抬头看了看天,天气随时会降温。 这大槐树下呆不了几天,这个季节寒潮随时会来,寒潮一来,他若是不能带着芸儿找到安身立命之所。 只怕会落个冻饿而死的下场,成为乱葬岗上的一堆枯骨。 可是。 沈烈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因为酒色过度掏空的身体,瘦巴巴的没几两肉,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 没有读书人的命,却得了读书人的病。 所以做苦力赚钱这条路是别想了。 卖艺呢? 沈烈又摸了摸头,估计他这两下子武术套路在这个时代的江湖人面前,纯粹是贻笑大方。 打黑拳还行,最难的时候沈烈也曾经打过地下黑拳,并且还保持着全胜的辉煌战绩,不过…… 那也得养好了身体再说。 所以,沈烈觉得自己只能想想办法,做点小本生意,可是就这么点钱能做什么生意呢? 枯坐在大槐树下,沈烈一张脸变成了苦瓜。 做生意又谈何容易? 别说没本钱,就是他有充足的本金,也不是什么生意都能做的,卖盐,卖香皂,开店铺这些门路就别惦记了。 卖盐得需要盐引,这是常识。 卖香皂,开店铺…… 沈烈摇了摇头,赶紧将这个念头打消,你可知在这大明京城,要想盘下一间铺子需要多少钱么? 寸土寸金呀! 且不说钱多钱少,在这大明天子的脚下,鱼龙混杂的世界里,没点背景还想开店,纯粹是白人做梦。 你可知这京城有多少家商会,有多少家山头,各行各业有多少家行会么? 沈烈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大明呀。”xbiQiku 大明开国整整两百年了,各行各业,各阶层早已固化,什么盐帮,马帮,漕帮,各式各样的行会霸占了每一个行业。 每一个行业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背后站着的都是大佬,一个外行人想进入那些圈子,难度堪比登天。 倘若真的在这京城之地,贸贸然开店做生意。 沈烈觉得,那一定会惹毛了那些各行各业的老大们,到时候只怕是死都找不到坟头。 “现实点吧。” 沈烈摸了摸手中的钱袋子,攥紧了仅有的一点钱财,坐在大槐树下,看着自己那一堆乱七八糟的锅碗瓢盆,开始苦思冥想了起来。 片刻后。 日正当空,一轮暖阳照在身上,让那寒意渐渐消褪,也让沈烈的思绪活跃了起来。 此时一个念头从脑海中冒了出来,沈烈打算用这些本钱搏一搏,先做点小本生意,来试试这大明京城的水。 起身。 沈烈伸了个懒腰,然后向着芸儿露出和煦的笑容:“芸儿,走!” 然后一把拽住了芸儿柔软的小手。 芸儿被他抓着手,小身体一颤,不由得又慌张了起来:“少爷,你做什么呀。” 沈烈向着她眨眨眼睛,轻笑道:“随我来。” 不卖你。 害怕什么呀! “少爷带你赚钱去!” 芸儿呆了呆,从沈烈手中挣脱出来,又弯下腰默默的将地上的被褥收拾好,于是不久之后。 二人便背着锅碗瓢盆,被褥衣裳,便好似逃荒一般走出了巷子。 出了巷子,沈烈先带着芸儿,去了一趟老街坊开的杂货铺,在杂货铺里挑挑拣拣,花了三百文钱买下了一大堆杂货。 这些杂货里多半是瓷器,都是些粗制滥造,不值钱的小玩意,有一些神态可爱的大头娃娃,有憨态可掬的弥勒佛。 还有一些猫,狗,老虎。 这些小小的瓷器虽然质量低劣,不过胜在色彩鲜艳,造型也很精致,在这个时代的百姓家中是十分常见的摆设。 买下了一堆杂物,沈烈便又将自己的行李寄存在杂货铺中,便带着芸儿,主仆二人各自提着一个大包袱从杂货铺里走了出来。 二人穿过幽深寂静的一条巷子,便在不远处的巷口,一块还算平整的地面上摆了个小摊。 占好了摊位。 沈烈往两侧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位置好像还不错,左边是一家小酒庄,右边是一家茶楼。 “就这了!” 很快,沈烈让芸儿看着杂物,自己走到了一棵大柳树旁边,顺手折下了一些柳树枝,编成了一个个圆环。 花费了半天时间,沈烈编好了就是个圆环,再将货物按照价值不同,摆在了远近不同的位置上。 最后在摊位的最后一排,沈烈又慎重的摆上了一钱银子,一个低成本的小摊便摆好了。 这门生意叫做套圈。 摆好了小摊,沈烈站在胡同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便清了清嗓子:“咳。” 又向着一脸茫然的芸儿眨了眨眼睛,沈烈便扯着嗓子吆喝了起来:“瞧一瞧,看一看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套圈么。 这可是农村大集,城里夜市最常见的小本生意,虽然赚不到多少钱,可是亏本的风险也小。 沈烈仔细一算,为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次创业,总计花费了三百文钱购置货物。 再加上作为最高奖励的那颗一钱重的银豆子。 沈烈觉得这笔钱花的很值。 整了整衣衫,清了清嗓子,沈烈便开始大声吆喝起来:“瞧一瞧,看一看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于是在沈烈破锣一般的吆喝声中,芸儿在一旁呆呆看着,她有些明白沈烈要做什么了。 那一双秀逸的眼睛便亮了起来,似乎,芸儿也觉得沈烈这个想法十分新奇,不由得喃喃自语着。 “没准……能行?” 可是任凭沈烈吆喝了许久,嗓门很大,过往行人只是停下来看了看,便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好半天也没人停下来尝试。 第4章 小本生意 在冰冷的现实面前,芸儿看着摊位前人来人往,各色人等行色匆匆,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小丫鬟眼巴巴的看着沈烈,很快便无精打采了。 太难了…… 毕竟这年月百姓讨生活不容易呀。 普通人日日奔波,维持一日三餐已是十分艰难,谁有这个闲工夫,这个闲钱跑来玩套圈。 渐渐的,芸儿看着不愿停留的行人,便觉得有些心虚。 于是芸儿便伸出了素白的小手,扯了扯沈烈的衣袖,轻声道:“少爷,要不……咱走吧。” 就这么站着瞎吆喝,被过往行人,甚至还有街坊四邻围观,看起来就像两个傻子。 可沈烈回过头,俯首到她晶莹的耳朵边上,轻声笑道:“别急呀,你就瞧好吧。” 沈烈这个套圈的小摊可不是乱摆的,他准备的这些奖品可是有学问的…… 果然不久之后机会来了。 眼看着一个穿着上好绸缎衣衫的富态中年男人,带着一个七八岁的顽劣童子,从不远处的醉仙居走了出来。 沈烈眼前一亮,便又吼了一嗓子:“瞧一瞧,看一看了……好玩的套圈小把戏。” 就这一嗓子,便将那父子二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两丈开外,那七八岁的男童好奇的看着沈烈,又看向了摊位上憨态可掬的大头娃娃,弥勒佛,还有小猫,小狗…… 男童便走不动路了,咬着手指,吵嚷着要过来凑热闹。 “爹爹,爹爹!” 富态中年男人本有些不悦,训斥了几句,可架不住童子一通哭闹,撒泼,满地打滚。 于是富态男子有些无奈,便只要抱起童子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高声无奈道:“你这里是什么规矩?” 沈烈脸上便笑成了一朵花,忙道:“哎,客官您请,一个大钱套两次,套中了您拿走。” 此时那顽童已是眉开眼笑,吵嚷着要玩。 “爹爹,爹爹!” 看着神态雀跃,一脸期待的儿子,富态男子只得从怀中掏出钱袋,数了十个大钱递了过来。 然后从沈烈手中接过了柳条编成的圈,交给了宝贝儿子。 沈烈赶忙又招呼了一声:“您请!” 回身将十个大钱递给芸儿,沈烈自己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心中已是如释重负,他在大明的第一次创业。 开张了! 不多时,但只见那七八岁的童子站在两米开外,手中拿着袖口粗的柳条圈便是一通乱扔。 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气,自然多数都扔偏了。 最终瞎猫碰上死耗子,小小顽童套中了一个弥勒佛,那顽童便兴奋的抱住了老父亲的胳膊,蹦蹦跳跳起来。 顽童的欢笑声响起。 欢笑声中。 沈烈也随之跟着拍手,笑眯眯的鼓掌,说了几句恭维话:“这位客官,您家这孩子……真欢实!”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随着沈烈一番恭维过后,中年商贾便只好抱了抱拳,谦逊了几句,又看了看自家的顽劣儿子,露出了一脸的无奈。 于是。 原本十分冷清的摊位前,顷刻间热闹了起来。 童子的欢笑声引来了不少行人,多数都是带着孩子来凑热闹,在围观者的指指点点中。 芸儿用素白的纤手捧着十文钱,在一旁看的人都傻了,一双秀逸的眼睛转了转…… 她看着那些摆好的货物,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些精美的小玩意,可不正是用来哄孩子的么。 小孩子的钱果然好赚。 看破不说破。 芸儿赶忙将铜钱小心的放进钱袋,用天真娇憨的眼睛怔怔的看着沈烈,在心中小声嘀咕着。 “少爷……何时变的这样聪明了。” 不过。 随着一枚枚铜钱递了过来,芸儿白嫩的嘴角便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欢喜的微笑。 这样的少爷她很喜欢。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便很快有了第二个,等到那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抱走了哭闹不依的童子。 那童子的哭闹声便是最好的广告,此时小摊周围早已围上了不少小孩子,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大人…… 大人无奈,只好从钱袋里掏出一枚枚铜钱递了过来。 于是不久之后,沈烈的套圈摊位很快火爆了起来,围观者很快被这新奇的游戏吸引住了。 顽童,少年一个接一个的上前尝试,到后来甚至连几个玩心重的女子,也忍不住挽起袖子一试身手。 “哎呀,又偏了些!”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叹息与欢笑声中。 沈烈一边收钱,不时跑过去将套圈捡回来,嘴角却又情不自禁的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小摊上的热闹持续到了晚上,街道两旁点起了灯笼,将芸儿秀逸的小脸映的泛红。 直到街上没了行人,沈烈才将东西收好,向着芸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走,住店去!” 他的尝试成功了,这回可以放心住客栈了。 芸儿抱紧了钱袋子,笑的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好似小鸡啄米一般猛点头:“嗯!” 那娇憨的神情好似再说。 少爷威武! 入夜,客栈。 沈烈花了三十文钱租下了一个房间,总算不用再露宿街头,又赶忙叫了两碗汤饭,一个小菜,和芸儿美美的吃了一顿。 吃饱了,喝足了。 主仆二人便关上了房门,插上了门栓,又将钱袋子取了出来,将里面塞满的铜钱倒了出来。 客房中油灯摇曳着,黄澄澄的铜钱滚落在床榻之上,让芸儿眉开眼笑了起来,于是二人便头碰头的凑在一起,清点着今日的收益。 “一二三……” 芸儿用灵巧的纤手将一枚枚铜钱串在麻绳上,小脸上泛着红晕,沈烈则兴冲冲地记着数。 二人很快将数目清点了出来。 沈烈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兴冲冲道:“总计是二百八十文!” 这个数字将芸儿惊呆了,小丫鬟吃惊的捂住了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沈烈,从午后开始算起…… 短短半天时间,二人便赚了这么多钱。 并且这小摊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些粗制滥造的瓷娃娃,大肚弥勒佛什么的还剩下一大堆。 那枚一钱重的银豆子也还好好的,没有被人套走。 二人看着对方。 对视良久。 眼中都闪烁着惊心动魄的神采。 芸儿眉开眼笑着,嘴角微微上扬,兴冲冲的念叨着:“若如此这般,只需两三个月后……” 那岂不是连少爷的祖宅也可以赎回来了? 这么下去还了得? 她似乎看到了发家致富奔小康的希望。 沈烈在她挺翘的小鼻子轻轻刮了一下,微微一笑,轻声道:“账不是这样算的。” 第5章 幽情 看着芸儿喜气洋洋的小脸,挺秀的小鼻子,笑起来弯弯的眼睛,沈烈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宠溺的微笑。 沈烈在心中盘算着。 今日光顾他这小摊的客人都是图个新鲜,时间久了,新鲜感过去了,套圈这门小生意可就未必又如此火爆了。 可不管怎么说,沈烈心中仍是有几分傲然,他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次出手,算是圆满成功了。 生活暂时有着落了。 靠着这小摊,每天一两百文钱的纯利润,发财致富是指望不上,不过熬过这个冬天不成问题。 此时客房里烛火摇曳。 午夜时分,静谧无声,主仆二人互相看着对方,因为生存带来的压力突然解除了,二人心中不胜欢喜。 瞧着芸儿近在咫尺的小脸,那瘦不露骨的纤弱香肩,沈烈心中一阵灼热,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转了几个圈。 芸儿一阵天旋地转,有些害怕,便本能的用一双纤弱的胳膊紧紧抱着沈烈的脖子,惊慌道:“别,别,少爷……快放我下来。” 沈烈抄着她的腿弯,将她放下,瞧着面前纤弱的女子身影,心中不由得一阵灼热,便突然捉住了芸儿柔软的纤纤素手。 那纤纤素手葱白细嫩,十根手指略有些皲裂,此时在沈烈的大手揉搓着,微微泛着凉意。 芸儿羞涩的垂下了细嫩脖颈,却突然被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拥入怀中,那纤弱的小身子便好似受惊的鹌鹑一般抖颤起来。 黑暗中。 惊慌的芸儿拼命挣扎,可是又不敢发出声音,很快身子又发软,燥热起来,那秀逸的脸蛋好似喝醉了酒一般,泛着红晕,微张着小嘴娇喘起来。 “少爷,少爷……” 沈烈强忍着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她柔软丰腴处轻捏着,又轻声道:“芸儿,你知我心。” 燥热中。 芸儿紧紧闭上了一双秀逸的眸子, 沈烈小腹中又是一阵灼热,便伸出手,捉住了她光洁的下巴,然后亲了上去,随着芸儿被噙着红润的嘴唇,不由得娇躯一软,发出一声低吟,那绵软的小身体便好似融化了一半。 柔软的身子很快便瘫软在沈烈怀中,不时发出一声轻吟:“少爷……少爷,别……” 眼看干柴烈火便要烧起来了,可偏偏沈烈那双怪手还要使坏,在她细嫩的腰身下作怪的轻轻揉捏着,擦碰中,让云瑞心中十分慌乱,有些口干舌燥,甚至渐渐灼热起来。 一番纠缠。 芸儿似是认命了一般,颤抖着将眼睛闭上,客房里便响起了悉悉索索衣物摩擦的声音。 此时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很快,又从隔壁传来了房门打开的声音,这声音让芸儿突然警醒了一般,红着脸从沈烈怀中挣脱了出去。 挣扎着,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房门从外面掩上。 不久。 门外传来芸儿蚊蚋一般的声音:“少爷……你早些睡吧,奴婢……去打些水来。” 听着小丫鬟有些慌乱的脚步声走远了,沈烈便笑着应了一声:“嗯,快些回来。” 然后沈烈清醒了过来,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一下。 “想啥呢!” 她才多大? 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好似花骨朵一般含苞待放,身子还没长开呢,远远没到采摘的年纪。 想了想。 沈烈便从床榻上拿起了自己的被褥,就在房间里打了个地铺,然后美美的躺了上去,不久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不多时,客房的门打开了,仍有些羞涩的芸儿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一低头便瞧见了在房间里打地铺的沈烈。 芸儿愣住了。 良久。 芸儿才柔柔的轻叫了一声:“少爷。” 沈烈将被子拽了拽,轻声应道:“嗯……睡吧。” 看着少爷宁愿自己打地铺,也要将床榻让出来的芸儿默然良久,眼中不由得闪烁着朦胧的泪光。 然后默默的爬到了床榻上,有些羞涩的解开了衣衫,快速钻进了被子里,然后躲在温暖的被窝里,睁大眼睛偷看着酣然入睡的少爷。 房中变的静谧无声。 第二天清晨。 沈烈仍旧是一大早便爬了起来,看着仍在酣睡中的芸儿,笑了笑,便轻轻推门走了出去。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沈烈却抖擞起了精神,在客栈伙计怀疑目光的注视下跑了出去,然后围着柳条胡同跑起了圈。 一边跑,一边和早起忙碌的街坊们打着招呼。 “李婶早。” “三大爷,挑水呐?” 沈烈一边打着招呼,一边风风火火的跑了过去,留下李婶,三大爷几个老街坊呆呆的看着。 “这孩子……这是魔怔了?” 可沈烈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围着柳条街跑了一圈,沈烈累的汗流浃背,弓着腰,累的好似狗一般喘息着,双腿不受控制的战栗着。 可心情却畅快了起来,终究是年轻,沈烈觉得自己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正在快速变好。 “要尽快强壮起来呀。” 拍打着酸痛的腿,沈烈抬头看了看天,口中喃喃自语着,在这样一个时代,拥有一个铁打的身体还是很有必要的。 路过巷口的时候,沈烈匆匆在路边摊填饱了肚子,又买了点一点卤味,一碗豆花,给芸儿带点回去。 站起身。 沈烈向着卖豆花的大嫂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没心没肺道:“大嫂,这碗我可拿走了,一会儿给您送来。” 大嫂忙道:“好嘞。” 看着沈烈脚步匆匆的离去,大嫂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这孩子……傻乐什么呢。 兴许是心大,世上有这样的人。 于是沈烈脚下生风,匆匆忙忙回到客栈,催促芸儿吃了早点,便继续提着大包小包的瓷器出去摆摊。 “瞧一瞧,看一看咯,有钱的您捧个钱场,没钱的您捧个人场,一文钱套两回……不吃亏,不上当。” 在沈烈破锣嗓子的吆喝声中,套圈小摊火爆了几天之后,很快变的冷清了,因为整个柳条街附近,带孩子的父母都知道绕着走了。 眼看着生意又渐渐冷清,芸儿有些着急。 可沈烈微微一笑,又生一计。 他又投入了一钱银子,在这小摊的货物中,增加了一些值钱的笔洗,砚台,香囊,然后又将一钱重的银豆子换成了二钱。 在摊位上摆上了一些值钱的东西之后。 沈烈便再次吆喝了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果然不多时,小摊的生意很快便再次火爆了起来,这一次,来套圈的都是瞄着那二钱银子去的。 在这个时代,二钱银子的诱惑力还是不小的。 第6章 五两碎银 可二钱银子能有多大,也就小拇指那么大的一颗银豆子,想要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套中又谈何容易? 于是在一阵人来人往之后,那二钱银子仍旧好端端的摆着,只是引来了阵阵叹息声。 芸儿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着一个个扼腕叹息的客人,又露出了娇憨的微笑:“呵。”xbiQiku 芸儿眉开眼笑的在想着。 “这人心呐,都被少爷琢磨透了。” 喧嚣中,忙忙碌碌中又是一天过去了,直到街上没了行人,沈烈和芸儿才说说笑笑的回到了客栈。 将黄澄澄的铜钱从钱袋里倒了出来,芸儿一枚一枚认真的数着,小脸上又笑成了一朵花。 而沈烈在一旁含笑看着,又忍不住在她挺直秀美的小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引来芸儿娇嗔不依。 “少爷!” 沈烈美美的答应了一声:“哎!” 这小声音可真是太甜腻了。 还是夹子音。 在主仆二人的嬉闹中,这一天晚上天上下起了雨。 伴随着一场秋雨过后,天气骤然变的严寒。 入夜。 累了一天,梳洗过后,芸儿早早便睡下了,将娇柔的身子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那巴掌大的秀气小脸上,睡相如此娇憨,看的出来,她此刻必然是十分踏实的。 而沈烈坐在温暖的客栈房间里,将自己冰凉的双脚伸进了放满热水的木盆中,便惬意的发出了一声呻吟。 “舒坦!” 寂静中。 从客栈的房间里,隐约传来了悦耳的琵琶声,还有卖唱女子咿咿呀呀的唱着曲子。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一曲悠扬婉转的西厢记,让沈烈眼睛眯了起来,一边烫着脚,一边听着曲儿,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 于是时间便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虽然每天出摊很累,可是主仆二人每天过的都很充实。 依稀中,沈烈似乎找到了当年北漂的感觉。 那时候,他也是每天很充实的忙碌着,很认真的工作,将为数不多的收入攒起来,然后憧憬着未来。 想着想着,沈烈便向后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深沉的思索,那双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亮闪闪的。 转眼便是一个月后。 清晨,寒风萧瑟。 此时已是初冬时节,清晨的天空阴沉沉的,凛冽的北风刮了起来,客栈房间里也摆上了炭盆。 沈烈如往常一般,依旧在黎明前早早起床,做了几个舒展筋骨的动作,便一溜烟的跑出了客栈。 在寒风中跑出了一身汗,才急匆匆回到了客栈。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沈烈和芸儿已经梳洗好了,主仆二人从客栈中走出,一边在落满寒霜的街道上走着,一边说说笑笑。 看着芸儿红扑扑的小脸,沈烈一边快步走着,一边笑着道:“冷么?” 芸儿使劲摇了摇头,笑着道:“不冷。” 二人一边聊,一边兴冲冲的走向了巷口,一路上,还不停的和遇到了的街坊们打招呼。 “李婶早。” “三大爷……慢点。” 一段时间过后,老街坊里似乎也适应了沈烈的转变,背后议论起来,都说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这一个月忙下来。 沈烈也赚到了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桶金,这桶金不大,辛辛苦苦一个月,扣除成本,住店,吃喝的费用,统共赚了五两多银子。 五两银子其实也不多,以这个时代的购买力来说,也就相当于五六千块的样子。 可是在柳条街的老街坊们看来,沈烈的本事已经通天了,于是在茶余饭后…… 沈烈这个名字,在街坊四邻们中间变得响亮了起来。 “咯咯。” 娇笑声中,芸儿小脸红扑扑的。 她娇弱苗条的身段,经过一个月的滋养过后,肉眼可见的丰盈了少许,还将披散的长发扎成了辫子,走起路来奔奔跳跳的,看起来多了几分青春活力。 可二人才刚走出巷口便停下了脚步,芸儿的轻笑声戛然而止。 沈烈也眉头微皱,看着不远处,主仆二人一个月来天天摆摊的位置竟被人占了。 占了摊位的是七八个男人,领头的是一个身材矮壮,满脸横肉,酒糟鼻的中年汉子,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 除了这酒糟鼻的中年汉子之外,另外还有几个年轻一些的,二十来岁的样子,那几双眼睛却透着几分阴毒。 七八个人占了沈烈平时摆摊的位置,还在摊位上放了几块大石头,正坐在石头山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不时发出张狂的笑声。 见此情景。 沈烈眉头皱得更深,瞧着知道这是遇上京城里的泼皮了,看神态,这伙泼皮分明是来找茬的。 泼皮是这个时代的一大特色,尤其在这京畿之地,因为人口众多,商贸繁荣,街上的泼皮无赖也格外的多。 再看看这些泼皮身上的皂衣,沈烈好似想起了什么,不由得面色微变,这身皂衣他是知道的。 这伙人,便是在这一带有名的皂衣帮,与漕帮,盐帮,马帮这样的行会不同,这皂衣帮是一个纯粹的泼皮无赖帮派。 平日里在柳条街欺男霸女,收保护费,可以说坏事做绝了。 这里虽然是天子脚下,可是并不太平。 这个时代便是如此,越是繁华锦绣的京城,便越是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帮派,什么丐帮,皂衣帮十分嚣张。 甚至还有屡禁不绝的白莲教,弥勒教,动不动就民乱。 怎一个乱字了得! 沈烈知道,他最近赚了点小钱,这是被皂衣帮的人盯上了。 说话间。 那些皂衣泼皮便不怀好意的看了过来,用阴森的眼睛看了看沈烈,又纷纷看向了芸儿。 最后那一双双阴柔的眼睛,便落在了芸儿婀娜的腰臀之间,闪烁起了难以掩饰的灼热。 芸儿被人盯着看,便有些害怕,拽了拽沈烈的衣袖,轻声呼唤道:“少爷……” 沈烈笑了笑,轻声道:“别怕。” 摊位被人占了…… 沈烈轻声道:“咱们换个地方。” 芸儿点点头,低着头,将自己的身子躲在沈烈身后,似乎这样做能给她带来一些安全感。 于是二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快步离开,身后那两双阴柔的眼睛,渐渐变的恶毒起来。 片刻后,胡同口对面的一棵大柳树下,沈烈带着芸儿放下了包袱,便开始重新摆摊。 说起来这柳条街本就不长,大街两旁能盖房子的地方早就盖满了店铺,能摆摊的位置本就很少。 沈烈也走不远,距离那伙泼皮站着的位置大约有一百多米。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沈烈便低头默默的忙碌起来,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对面那七八个泼皮,观察着那伙泼皮的动向。 第7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随着天色大亮,街上的行人开始变得多了起来,沈烈又不动声色看了看对面那些不怀好意的泼皮。 便假作不知,自顾自的吆喝了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咯。” 沈烈这一吆喝,过了不久,行人们便纷纷围了上来。 因为沈烈态度好,性子随和,芸儿又生的美貌秀逸,所以两人的摊位前挤满了人。 可是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沈烈正在忙碌着,一抬头,却看到那些泼皮突然从街对面,冲着他的小摊走了过来。 那酒糟鼻的中年汉子,领着七八个泼皮走到了沈烈面前,人人都是一脸阴沉之色。 这些泼皮一来,摊位前围着的孩童,大人纷纷色变,大人赶忙抱起孩子,一声不吭的快步走开了。 一下子,摊位前变的空空荡荡。 那汉子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沈烈面前,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笑了笑:“小哥,生意兴隆呀。” 沈烈心中一沉,便抱了抱拳,不动声色道:“好说,好说。” 汉子用一双三角眼盯着沈烈,又干笑了两声,摸了摸酒糟鼻,一边又用一双三角眼看了看芸儿,最后落到了芸儿手中的钱袋上。 然后这汉子便解开身上的衣襟,露出了腰间的一把铁锥,尖锐的铁锥在阳光下散发着锋锐的寒芒。 看着这黝黑的铁锥,沈烈有些无奈,想了想,便向着芸儿轻声道:“钱袋拿来。” 芸儿虽不愿意,却还是乖巧的将钱袋递了过来,看着沈烈从钱袋中取出一把铜钱递了过去。 沈烈便又抱了抱拳,沉声道:“小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这位大哥行个方便。” 看着沈烈手中的一把铜钱,酒糟鼻汉子脸上的笑容褪去,那神情,似乎对沈烈的做派十分不满。 此时,汉子身后一个年轻人,骂骂咧咧起来:“你打发要饭的呐?” 顷刻间,七八个泼皮便纷纷咒骂起来。 “腌臜泼才!” “千人射的野贼种,作死么!” 泼皮们的咒骂中,沈烈眉头又是一皱,心中猛的一沉,知道他这是遇上大麻烦了。 只怕这伙人盯上他,不是收点保护费那么简单,这分明是来勒索的。 泼皮们的咒骂中,沈烈低下了头,可是心中无名火却又升腾了起来,一瞪眼睛,便将那把铜钱又放回了钱袋。 然后沈烈将钱袋递给了芸儿。 不要是吧? 老子还不给了! 气氛顷刻间变的紧张起来,那汉子眼中凶光一闪,当胸一拳锤了过来,却被沈烈一个撤步躲开了。 汉子有些意外,冷笑连连:“哟,还是个练家子!” 沈烈将心中无名火压了下去,便用低沉的声音喝道:“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这天子脚下没王法了么!” 泼皮和沈烈这一动手,周围看热闹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纷纷朝着这边指指点点起来。 酒糟鼻汉子见周围的人开始聚集,似有些忌惮,便又阴笑了起来:“好,好……哥几个,走!” 话音刚落。 汉子便狠狠瞪了一眼沈烈,带着七八手下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沈烈瞧着这些泼皮走远了,便抬头看了看天上大太阳,向着芸儿轻声道:“芸儿,收拾东西。” 芸儿小脸早已经笑的煞白,赶忙开始收拾东西。 沈烈便笑了笑,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安慰道:“别怕,走……少爷带你吃羊杂汤。” 不久之后。 二人便快步从大柳树下离开。 随着夜幕降临,天气日渐寒冷,街上的行人明显变少了,随着一阵冷风吹过。天上飘起了小雪。 沈烈带着芸儿快步走进一家饭庄,点了两大碗羊杂汤,几个饼子,便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 沈烈一边喝着热腾腾的羊杂汤,一边催促芸儿快些吃,等到两个人吃饱了,从饭庄里走了出来。 沈烈假装伸了个懒腰,却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巷口处,一个鬼祟的身形一闪而逝。 沈烈心中一凉,便幽幽的叹了口气。 “哎。” 看来他充实美满的小日子过到头了,他这是被皂衣帮盯上了,此事倒也并不稀奇。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皂衣帮的泼皮守着柳条街,吃的便是小商小贩,还有那些身世可怜的流莺。 沈烈的小摊被这帮人盯上了…… 看来今日之事很难善了。 一旁,芸儿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赶忙快步走来,有些害怕的抱住了沈烈的胳膊,发出了一声怯懦的轻叫。 “少爷……” 沈烈觉得手臂一软,心中稍有些犹豫,却仍旧低声道:“没事,走。” 拍了拍芸儿冰凉的小手,沈烈便带着她快步向着两条街外,平日里租住的那间客栈走去。 可好死不死的,此时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 随着漫天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沈烈左手提着一个大包袱,右手挽着芸儿,快步从漆黑寂静的巷子里穿过。 天很冷。 路又湿滑。 幽深漆黑的巷子里,家家户户房门紧闭。 静谧中,只有二人轻微的脚步声,沈烈似乎嗅到了什么,心中焦急,不由得越走越快。 芸儿则紧紧抱着沈烈的胳膊,似有些紧张的紧紧跟随,小身体在寒风中怯生生的抖颤着。 眼看二人就要走出巷子,可此时突生异变! 不远处巷子的尽头,突然出现了几个鬼祟的人影,这人影,让沈烈脸色微变,停下了脚步。 很快巷口被人堵上了。 沈烈当机立断,赶忙将芸儿拽住,回转身,想要从巷子的入口快步离去,可是后方的巷子口,同时也出现了几个人。 眨眼间。 狭窄的巷子前,后两个出口都被堵上了,七八个泼皮面带凶光,从巷口,巷尾向二人走来,将沈烈二人堵住了,然后亮出了腰间的铁锤,铁杵…… 为首之人正是那四十来岁的酒糟鼻。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两侧是大门紧闭的民宅,一下子将沈烈主仆二人逃走的路堵死了。 看起来这些皂衣帮的人,是拦路抢劫的老手了。 身处绝境之下,沈烈深深的吸了口气,将芸儿护在身后,便沉声道:“几位大哥无非是求财,好说好说。” 说着沈烈便从芸儿手中要过钱袋,掂了掂,然后向着那酒糟鼻的中年汉子扔了过去。 一低头,沈烈抱拳行了一礼,低声道:“沈某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这位大哥行个方便。” 第8章 雪夜激斗 幽暗的小巷中大雪纷飞。 那酒糟鼻的汉子接过钱袋,打开钱袋看了看里面黄澄澄的铜钱,便放肆的笑了起来:“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 见沈烈服软交出了钱袋,几个年轻的泼皮也放肆的嬉笑起来:“我认得你,你姓沈……是勾栏胡同的一个破落户。” “猪狗一般的东西。” 似乎沈烈这样的人,一来没什么背景,二来有点浮财,便是街头泼皮,无赖之人最爱勒索的目标。 “哈哈哈。” 于是在泼皮们不怀好意的嬉笑中,沈烈只是笑脸相迎,不停的点头哈腰:“是,是。” 嬉笑中,酒糟鼻的汉子拍了拍沈烈的脸,放肆道:“你这等猪狗不如的东西,想必也不敢报官。” 沈烈又赶忙赔笑,点头哈腰:“是,是。” 说话间,这汉子绕过了沈烈,便又看向了怯生生,抱着沈烈胳膊的芸儿,那双三角眼便眯了起来。 汉子看着芸儿煞白的小脸,又嬉笑道:“只是可怜这么个小美儿,跟着你挨饿受冻,不如……跟了我吧。” 说着,那布满青筋的脏手便向着芸儿的小脸摸去。 沈烈一僵,笑容僵在了脸上。 眼看着芸儿惊慌失措的向后躲闪…… 沈烈抬起腿便是狠狠一记直踹,如闪电一般踹在了酒糟鼻汉子的小肚子上,巷子里便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惨叫声在夜幕下的巷子里回荡着。 如此凄厉。 随着酒糟鼻汉子抱着小肚子躺下了,惨叫着,满地打滚,沈烈一不做,二不休,抡起包袱狠狠砸在另一个拦路的泼皮脑门上。 做完了这一切,沈烈便将芸儿狠狠往巷口一推,从嗓子里憋出了一个字:“跑!” 芸儿慌了,怎么也迈不开腿。 却又被沈烈狠狠推了一把,厉声道:“跑!” 此时身后响起几声咒骂,沈烈再也顾不上芸儿,回转身,拦住了剩下的四五个泼皮,然后发出了一声爆吼。 “来!” 嘶吼,咒骂声中,巷子里混战成一团。 凭借打了几年地下黑拳练就的好伸手沈烈一个箭步蹿了出去,又一记快如闪电的大摆拳放倒了一人。 同时闪身避开了一把铁锤,手臂上便挨了一记铁尺,一阵麻木过后是钻心的疼。 几个泼皮咒骂着,挥舞着铁尺,铁杵抡了过来,沈烈只得忍着钻心的疼痛边打边退。 可脚下一个趔趄,沈烈滑倒在地,险些又挨了一铁尺,便就势一个翻滚踹倒了一人,然后跌跌撞撞爬了起来,头也不回的疯狂逃走。 好消息是芸儿已经跑远了。 风雪中,幽深的巷子里咒骂声此起彼伏。 生死关头沈烈咬紧了牙关,一边打一边跑,还时不时的停下来,抽冷子给追兵来一下狠的。 此时…… 一个红了眼的泼皮眼中闪烁着凶光,往怀里一掏,亮出了一把明晃晃,亮闪闪的短匕,嚎叫着向着沈烈扑来。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此时沈烈再也不敢逞强,撒开脚丫子便大步流星的跑了,头也不回的钻进了一条巷子。 可那群泼皮却紧追不舍。 渐渐的,沈烈凭着对地形的熟悉,与那些泼皮拉开了距离,瘦长的身形消失在了幽深的巷子里,也不知跑了多远。 沈烈脚下一滑又是一个趔趄,摔了个屁股蹲儿,赶忙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顿时便觉得一阵气喘,腿软,汗出如浆。 这具被酒色掏空的身体,经过了沈烈一个月的锻炼之后,还是有些弱,经过了如此剧烈的打斗,奔跑之后有点顶不住了。 听到身后嘈杂的脚步声,咒骂声…… 沈烈心中发急,往左右两侧看了看,似乎这巷子的两侧是几家成衣铺子,他此时已经无路可走。 便咬着牙后退了几步,然后踩着一面墙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蹭蹭的爬了上去,又向着院子里落下。 落地时就势一个翻滚,卸去了冲击力。 沈烈慢慢的爬了起来,站在一家成衣铺子的后院里,拍了拍手上的烂泥,不由得轻出了一口气。 暂时安全了。 夜幕下风雪漫天。 沈烈躲在成衣铺子的后院里,掐着腰,喘息了片刻,才觉得体力慢慢恢复了过来。 往周围看了看。 四下无人。 看来这家成衣铺子早已打烊。 沈烈松了口气,便一瘸一拐的走向了铺子的窗户,又试着推了推,随着窗户敞开了一道缝隙,沈烈如释重负的爬了进去。 天无绝人之路。 在一片幽暗中,沈烈往周围摸了摸,似乎这铺子里到处都是衣裳,还是很高档的绫罗绸缎,还有价值昂贵的皮草大氅。 看来这还是一家高档成衣铺子。 柳白摸索着扯来一件大氅,裹在身上,然后龇牙咧嘴的坐下了,摸了摸疼痛难忍的胳膊,被铁尺击中的部位已经开始肿胀,淤青…… “哎。” 沈烈叹了口气:“这世道。” 他的小摊才摆了一个月,便被一伙泼皮给抢了,险些连命都没了。 沈烈可算知道为什么李自成进京的时候,这京城几乎毫无抵抗,一个诺大王朝二百年积累下来的顽疾呀。 升斗小民生活的太艰难了。 沈烈在铺子里躲了半个时辰,琢磨着那伙泼皮应该是走了,才站起来紧了紧身上的袍子。 此时一阵寒意刺骨,沈烈又冷,胳膊又疼,又担心芸儿的安危,便咬了咬牙,打算从窗户钻出去找芸儿。 可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随着铺子门被人推开,沈烈只得后退了几步隐入黑暗,藏到了衣服架子后面。 有人提着一盏灯笼走了进来…… 沈烈从成排的衣衫后面看了过去,才发现走进来的竟是两个女子。 这两个女子,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妇人,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看年纪三四十岁了,似乎是这成衣铺子的掌柜。 紧随着妇人走来的是,竟是一位衣着华贵的美貌年轻女子,这女子二十出头,身段娇柔窈窕,肤白貌美。 她身上穿着一身素白棉袍,戴着一顶纯白的狐狸皮帽子,华美的皮裘坎肩上落满了积雪。 那张巴掌大的如玉俏脸在昏暗的烛光摇曳下,散发着玉石一般晶莹的色泽。 从这年轻女子的气度,样貌,身段,穿着,打扮来看,便知道这是大家闺秀,极有可能还是一位官家小姐。 人是绝色。 清幽气息扑面而来。 淡雅秀逸,唇红齿白…… 这样的人间绝色让躲在衣架后的沈烈呆了呆,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看着这绝色女子精致绝美的脸蛋,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第9章 画中仙子 见这年轻女子生得如此美貌,沈烈不由得眼前一亮,便好似看到了画中走出的古代仕女。 又古典,又端庄,又明艳动人还是纯天然。 或许只有在这个时代,才会有这样淡雅,秀逸,知性,又矜持孤傲的绝色古装美人儿吧。 并且从这女子的穿着打扮,谈吐举止来看,这八成是一位官家小姐,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并且看起来家里官很大的样子。 静谧中。 这绝色官家小姐,与那中年妇女在铺子里徐徐走动着,一边小声闲聊着,一边挑选着铺子里摆放的衣物。 女子的柔声细语传入耳中,悦耳又磁性:“都这般时辰了,小女子叨扰了……店家莫怪。” 女掌柜赶忙赔笑:“无妨的,无妨的,小姐能来小店,那自然是小店的福分,您尽管挑选便是。” 随着官家小姐矜持的点了点头,轻移莲步,伸出了纤纤素手在成堆的衣裳里挑选了起来。 随着女子的走动,她与沈烈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沈烈本来是躲在一堆衣裳后面,为了避免被她发现,只好无奈的又向后退了一些,将脚尖踮了起来,便好似壁虎一般将身体紧贴着墙壁。 可这铺子本就不大,统共也就一百来平米,沈烈又能躲到哪里去? 眼看着女掌柜提着灯笼,陪着那绝色女子走了过来,那绝色俏脸已近在眼前,这么一看…… 这佳人更加明艳动人。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沈烈不由得心中发急,在心中咒骂着:“人倒霉真是连喝水都塞牙。” 沈烈万万没有想到。 他好不容易躲过了皂衣帮的追杀,竟然又被这位大晚上跑来挑选衣裳的官家小姐,硬生生给堵在铺子里了。 看起来,这位官家小姐的身份十分尊崇,白天来逛成衣铺子不方便,于是便趁着晚上,独自一人逛商场来了。 这可是贵宾待遇呀。 沈烈心中一阵无可奈何,这要是被发现了,那还了得? 大半夜,他一个大男人翻墙进了人家的高档成衣铺子,就算沈烈浑身是嘴,只怕也说不清楚! 多半会被当成偷衣服的贼被抓起来。 按照大明律,只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此刻,沈烈一张脸早已变成了苦瓜,只好一边用眼睛紧紧盯着那官家小姐明艳知性的俏脸,一边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差不多得了吧。” 这位姑娘。 “姑奶奶,您赶紧挑几件衣服走吧。” 可是沈烈绝对低估了这位绝色官家小姐,挑选心仪衣物的雅兴。 眼看着绝色佳人拿起了一件对襟棉褂子,用纤纤素手摸了摸,似乎对这件华美的褂子不太满意。 于是又在店家的殷勤招待下,将纤纤素手伸向了下一件衣裳。 这兴致还真高! 说话间,绝色女子拿起了一件皮裘大衣,竟然开始宽衣解带。 看着一位绝色佳人在自己面前伸出了纤纤素手,解开了大衣上的系带,沈烈觉得自己人麻了。 很快沈磊又释然了,在心中嘀咕着。 “也对。” 挑好了衣裳不得试一试么。 于是摇曳的烛火映照下,就在沈烈面前七尺远的距离上,上演了一场宽衣袖,随着女子用纤纤素手脱下了厚厚的素白皮裘,便露出了穿在里面的对襟褂子。 从沈烈躲藏的位置,这个角度看过去,随着女子优雅的姿态,那褂子自然便敞开了,细嫩到极致的脖颈若隐若现。 这般冰肌玉骨。 让沈烈一见难忘,却又慢慢闭上了眼睛,在心中大叫阿弥陀佛,可是一张脸却不受控制的灼热起来,心中更是火烧火燎。 于是在沈烈的担忧中,时间便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绝色女子连续挑选了几套褂子,似乎都不太满意。 于是,女子便在店家的招待下,轻移莲步,仪态优雅端庄的向着沈烈躲藏的这堆衣服架子走来,沈烈心中一急。 却又急中生智。 赶忙随手抓过一条花布,做成一个花布面罩系在脸上。 终于,女子伸出手,扒拉开了沈烈面前的一堆衣裳,然后看到了躲在衣服后面的沈烈。 二人四目相对。 女子便吃惊的睁大了钟秀的明眸,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开。 女子本能的想要叫。 沈烈无奈,只得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先一掌劈在那店家脖颈上,看着她缓缓倒了下去。 然后又死死捂住了绝色年轻女子的小嘴儿,恶狠狠道:“别叫!” 事已至此,沈烈只好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又狠狠道:“别动,动就……杀了你!” 绝色女子被沈烈捂着嘴,惊慌的睁大了明眸,便好似受到惊吓的小猫一般,窈窕修长的娇躯,在沈烈的挟持下微微战栗起来。 可是,着绝色女子的胆量比一般的女子大的多。 女子在沈烈的钳制下并未挣扎,反而用微微战栗的声音轻声道:“这位大哥若是碰上了什么难处,但说无妨,小妹身上带着些许银钱,大哥尽管取走……” 可是女子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沈烈随手抓起一块碎布,塞进了她红润的小嘴儿里。 绝色女子被堵住了小嘴儿,只好一脸无奈的看着沈烈,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着几分无奈。 被她用一双明眸定定的看着。 沈烈赶紧把脸上蒙着的花布扯了扯,遮的更严实了,然后凶狠的低喝道:“住口!” 沈烈此时也是骑虎难下,又担心和他跑散的芸儿,心中不由得一阵阵发急,心说…… 你可憋说话了! 若不是你大半夜跑来逛成衣铺子,还一逛就是一个时辰,老子怎么会被堵在这里? 现在怎么办? 沈烈又气又急,一咬牙,一狠心,又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单手控制着这绝色女子,另一只手扯来一块碎布,将她红润的小嘴堵上。 最后再将她柔软的胳膊反剪,胡乱绑在一起,又弯下腰将她的双腿也绑好,然后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墙角。 不多时,绝色女子被捆成了个粽子,只好认命的低下了雪白的脖颈。 沈烈将她绑好了,然后又看了看那昏迷不醒的店家,被花布蒙住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得嘞!” 这下子,入室盗窃变成入室抢劫了。 罪更大了。 可事已至此,沈烈还是收敛了心神,试了试那店家的鼻息,然后松了口气,人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沈烈又忙忙碌碌的将店家绑了起来,用碎布堵住嘴,搬到了绝色女子的身旁。 这一通忙碌,让沈烈除了一脑门的热汗,回头看了看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绝色女子。 第10章 笨贼 看着那张秀逸绝色的俏脸上,难以掩饰的惊慌,窈窕的身子正在微微战栗,尽力将窈窕的腰身挺直,将雪白的脖颈扬起,想要坐的舒适一些。 沈烈心中十分无奈。 只得又随手拽过来一件皮裘,然后盖在她娇柔的身子上,将那山峦起伏的美好曲线被遮住了。 整个铺子里都似乎失色了许多。 沉默了片刻,沈烈终究还是歉然道:“抱歉。” 绝色女子的双臂被捆住了,只能背靠墙壁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他一顿忙碌,便不由得睁大了一双明眸。 那神色,便好似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怪人。 她觉得这强盗似乎有些憨。 被她清澈的明眸看着,沈烈又是一阵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又抱了抱拳,轻声道:“得罪了。” 然后沈烈便快步向着院外走去。 还愣着做什么。 跑呀! 可是走到了院子里,一阵冷风吹来,沈烈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觉得自己瞬间被冻透了。 沈烈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妥,忍不住摸了摸头,这么冷的天,简直滴水成冰,他和这两个女子无冤无仇。 这大冷的天,她身上又只穿着里衣,万一夜里冻死了。 那岂不是造了大孽? 于是沈烈想了想,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店铺里,又向着女子抱了抱拳,轻声道。 “对不住。” 然后沈烈便将女子抱了起来,先往她身下冰凉的地面上垫了两件皮裘,又将她娇柔的身体抱了起来,又用厚实的皮裘将她包住,裹紧…… 沈烈觉得差不多了,才将她又放了回去,连同那昏迷不醒的中年女店主也照此办理。 做好了这一切,沈烈才觉得妥当了,才满意的拍了拍手,心说这下子应该冻不着了吧。 此时,那绝色女子娇柔的身子躺在厚厚的皮裘上,身上也被一件厚厚的皮裘包裹着,明眸再一次吃惊的睁大了,似乎还有着深深的疑惑。 就这么片刻时间,她被沈烈这般折腾来,折腾去,好像椅子一样搬来搬去,那精美绝伦的俏脸上十分无奈,还用一双明眸怔怔的看着沈烈这个笨贼。 沈烈在她清澈明眸的注视下,竟然老脸发红,火烧火燎的。 一来这女子实在太美,那明艳的俏脸光彩慑人,叫人忍不住脸红,二来,沈烈这个强盗做的实在太蹩脚了。 这一顿折腾竟然将自己搞的手忙脚乱,看上去好似一个笨贼,做强盗做成他这个样子,也真是…… 太丢脸了。 尴尬中。 沈烈又看了看掉落一旁的灯笼,里面的蜡烛还在燃烧,便赶忙走过去,将灯笼捡起来,将里面的蜡烛吹灭。 虽然尴尬,可有些事情还是得做,要是他离开之后,这铺子不小心失火了,麻烦可就大了。 做好了这一切,沈烈觉得没什么安全隐患了,便又推开门跑了出去,打算尽快离开这里。 可此时异变突生。 猛然间,院子外面有人啪啪啪的敲门,敲门声很急,很快又传来一个男子低沉的轻叫。 “小姐,小姐!” 沈烈听到这低沉的叫声,脸色再变,这才意识到这身份神秘的官家小姐是带着护卫来的,听上去护卫还不止一个。 沈烈有些无奈,只好又退回了铺子里,想了想,只好又咬了咬牙,将那位美貌的官家小姐拽了起来。 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她出门逛铺子还带着这么多护卫呀! 事到如今! 沈烈也没别的办法了,也只好拿她当人质了。 此时。 院门突然被人踹开,一群五大三粗的护卫似觉察到了不妥,猛的从外面冲了进来,纷纷亮出了明晃晃的雁翎刀。 瞧着十来个精悍的护卫,沈烈头皮一阵发麻,可是他已经别无选择,只得一咬牙,猛的抄起一把剪刀,架在了绝色女子洁白的脖颈上。 然后沈烈便爆出一声低低怒喝:“都别动!” 院内冲进来十几个护卫纷纷停下脚步,看着沈烈挟持着自家小姐,缓缓从铺子里走了出来。 呵斥声四起。 “大胆!” “混账东西!” 众护卫的咒骂中,沈烈将心一横,又爆喝道:“往后退!” 在这紧张的僵持之中。 护卫中有一个身材魁梧,气度沉稳的中年汉子,向着柳白低声道:“这位朋友请了,咱家张魁……请朋友高抬贵手。” 沈烈不理,只是将剪刀顶在女子脖颈上,低喝道:“我管你是谁,刀放下,如若不然我手一抖,你家小姐这如花似玉的脸蛋可就花了。” 那自称张魁的护卫头领无可奈何,只得低声道:“放下,都放下。” 随着十来个护卫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明晃晃的雁翎刀搁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沈烈挟持着自家小姐从面前穿过。 那一双双通红的眼珠死死盯着沈烈,恨不得扑过来将沈烈撕了。 可沈烈已别无选择,死死控制着绝色女子微微战栗的身子,一步步艰难的走到了院外。 被捆着双腿的女子无奈,只好一蹦一跳的被沈烈带着走。 不多时。 二人便来到了院外,然后沈烈便灵机一动,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从外面将院门死死锁上了。 “砰砰砰。” 被锁在院子里的护卫纷纷咒骂起来,而柳白则向着怀中佳人,狠狠道:“走!” 深一脚,浅一脚…… 柳白挟持着绝色女子快步消失在幽深的巷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天上纷纷扬扬大大雪依旧下了不停,沈烈仗着熟悉地形,挟持着绝色女子一路走来。 一直走到了勾栏胡同尽头的大槐树下,沈烈才松了口气,此时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了,连衣物都黏在了身上。 十分湿冷。 再看看那绝色女子早已经憋的小脸通红,努力的喘息着,还不时发出咿咿呜呜的呻吟声。 这女子开始还能自己跳着走,后来纯粹是被沈烈架着走,本就是个书香气十足的娇弱女子,此时早已香汗淋漓。 沈烈一惊,赶忙将那块碎布从她口中拔出,女子便抱着沈烈的手臂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沈烈心中生出几分歉意,赶忙替她拍着背,女子却愤然扭动着娇躯,抬起头,用一双明眸狠狠瞪着。 那明眸中此刻已满是愤怒…… 沈烈无奈,又接着雪夜的微光往身后看了看,她的那些护卫似乎并未追来,便索性放开了她。 然后沈烈向着周围轻声叫道:“芸儿,芸儿。” 若沈烈所料不差,芸儿那样冰雪聪明的女子,必然懂得逃到这里来等着他,这是一种主仆之间的默契。 果然,随着柳白的呼唤,芸儿娇小窈窕的身影从不远处的阴影里跑了出来,啜泣着扑入沈烈怀中。 芸儿死死抱着沈烈的腰,啜泣起来:“少爷……” 柳白一时百感交集,赶忙安抚了一番:“好,好了。” 死里逃生之后的重逢,这滋味格外动人。 第11章 逃出生天 漆黑一片的胡同深处,沈烈扯着芸儿躲到了阴影里,将啜泣个不停的芸儿搂在怀中安抚了一番。 等到她情绪稳定了一些,沈烈便从贴身的里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口袋,捏了捏口袋里的碎银。 然后将钱袋交到了芸儿手中,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每天摆摊,所攒下的全部财产。 也就只有区区五两银子。 银子不多。 可是飞来横祸,这安逸的小日子是过不下去了,沈烈得想个办法将芸儿安置妥当。 将哭哭啼啼的芸儿扶住,按着她的柔弱肩膀,又擦了擦她脸蛋上的泪痕。 沈烈轻声叮嘱道:“芸儿,你听我说,天一亮,你便带着这些银两去隔壁李婶家躲着,快则三日,慢则十天,我办完事后便来寻你。” 想了想。 沈烈又狠心道:“我若回不来,你便将这些银子分一半,交给李婶,再认做李婶做干娘,如此可保一世无忧。” 隔壁李婶年岁大了,可是无儿无女,心肠又好,想必不会拒绝芸儿的投靠,可他这番话和遗嘱没什么两样。 芸儿一听这话便急了,死也不肯走,还紧紧抱住了沈烈的胳膊,央求道:“奴婢不走,少爷……奴婢不走。” 急切之下。xbiQiku 小丫鬟已是泪流满脸。 沈烈心中发急,便硬着心肠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走,少爷还有大事要做。” 然后沈烈便狠狠一推,将芸儿推的跌跌撞撞扑倒在地,便又怒骂道:“滚,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芸儿挣扎着爬了起来,用委屈的眼睛看着沈烈,只得啜泣着,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巷子。 看着芸儿娇弱的身形消失了,沈烈才松了口气,然后拍了拍酸痛的胳膊,深邃发亮的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寒芒。 都到这份上了。 没别的。 “拼了。” 风雪中,沈烈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然后默默的等待着追兵的到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足足等了一炷香,追兵却迟迟不来。 沈烈看着空荡荡的巷口,稍许松了口气,想必是风雪太大,积雪盖住了他的脚印,导致那些护卫追丢了。 沈烈心中稍微轻松了一些,便又看了看那风雪中,悄然而立的绝色女子,不远处。 那绝色女子也睁大了一双无辜的明眸,正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他。 二人再次四目相对,竟一时哑口无言。 沈烈想了想,便走过去将她身上,那些绑住了手脚的布条剪开,帮着她站稳了。 然后沈烈便挥了挥手,轻声道:“小姐请便,对不住,今日之事……是小可得罪了。” 今日之事本就与她无关,只是碰巧赶上了,让她平白无故的搅合了进来。 沈烈琢磨着,既然她的那些护卫没有追来,再挟持她也就没有意义了,并且自己一直用花布蒙着脸,想必她也认不出来。 于是沈烈索性便将她放走。 向着绝色女子挥了挥手,沈烈眼中露出了些许狠辣之色,琢磨着,该怎么对付皂衣帮的那些泼皮。 此番他开罪了皂衣帮,只怕是很难善了,除了和皂衣帮拼命,他没有别的路可走。 心中这样想着,沈烈不由得狠狠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在心中骂骂咧咧起来:“真当老子是好惹的!” 想当年,老子在地下拳馆收拾过的地痞无赖可多了! 他在这里咬牙切齿,琢磨着对策。 风雪中,不远处,那绝色女子却黛眉微皱,一边揉着疼痛的洁白手腕,却又忍不住用一双明眸偷看着沈烈。 这绝色女子冰雪聪明,到如今也看清了,沈烈对她并无恶意,于是非但不害怕,甚至还有些好奇的偷看着…… 沈烈被这绝色女子盯着看,便有些不悦,冷冷道:“你为何还不走?” 好奇么? 还打算留下来看热闹不成? 绝色女子揉着洁白手腕,沉默了片刻,却又用娇柔的声音轻声道:“你得罪了什么人?” 沈烈看了看她。 不再多言。 女子看着沈烈眼中的狠辣,好看的黛眉便皱了起来,竟然轻声劝说了起来:“以暴制暴,并非良策,你为何不报官?” 沈烈闷声道:“报官?” 他看了看这位官家小姐,不由得冷笑起来:“小姐这话,倒是让在下想起了一个典故……何不食肉糜?” 真是官家小姐呀,不知道民间疾苦。 听着沈烈语带嘲讽。 女子黛眉微微皱起,似有些不悦,轻声道:“兄台为何出口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