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替嫁神医妃云千裳沈恂初》 第1章 配冥婚 “云千裳!你嫁过去最起码还落个八王妃的封号,你若不嫁,你和你娘那个贱人都得死!” “来人!快把她抓回来,把她的脸烧毁,不要被人认出来!” “把她塞进轿子里……” …… 王氏尖锐带着怒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环绕,那残忍场面历历在目。 云千裳被惊醒,猛地坐起来,头却被厚实的木板撞到。 她吃痛,视线扫了一圈,发现自己好像正处在一个封闭狭窄的环境中。 而最让她吃惊的是,她的旁边竟然还躺着一个人,不,准确来说,是一具男尸。 尸体上令人胆寒的这股寒意不断侵入她的身体,周围漆黑一片,空间逐渐稀薄,一股窒息的感觉笼罩在心中。 脊背一寸一寸的爬上来一股畏惧,她觉得腿有点发软。 她竟然和一具尸体躺在棺材里! 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怕是会窒息而亡,她必须马上想办法逃出去! 云千裳的视线在棺材里扫视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用的工具。 她心中惊诧万分,只记得自己在药室里做研究, 当时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随后就失去了意识,再次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 陌生记忆突然袭来,她的头一阵闷疼,缓缓闭紧了眼睛吗 她是相府庶女,母亲孟氏原本是一个婢子,与醉酒后的相爷发生关系,才生下了她。 而前几日病秧子八王爷咽了气,原本与王爷有婚约的嫡女云梦琳慌了神。 大夫人王氏为了保住自己的女儿,把庶女抓来毁了容,塞进花轿替嫁。 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云千裳皱了皱眉,所以她现在躺在棺材里,身边还有王爷的尸体,再过一会,应该就要被抬去葬入皇陵了! 身旁的尸体没有一丝温度,棺材内的空气几乎被全部耗尽了,胸腔传来一阵闷疼,很快她就会窒息而亡。 她的眸子扫了一眼周围,发现棺材顶上已经被钉上了铁钉,靠一个人的力气根本不可能从里面打开棺材。 而且棺材也不知道用什么材质造的,她压根就听不见外面的声音,看来应该是消音的,呼救的话,外面人也听不到。 心中一沉,但求生的本能又不允许她轻易放弃。 只得从发髻上拔下来一支簪子,用力在棺材盖厚实的木板上凿了起来。 却不小心,簪子尖锐的一端划破了男尸的侧脸,血腥味扩散开。 云千裳的动作一顿,竟从其中隐约闻到了南疆蛊王的味道。 心中顿时冒出一个念头,这人难不成中了蛊术? 若果真如此的话,那么他也有可能还没有死,因为她熟悉南疆蛊王的特性,蛊毒发作时,人会失去意识,呼吸停止,看起来就跟死了一样。 她的眸中闪过一抹希翼,伸手摸到男人胸膛上的穴位,用力按了几下。 这么做,是为了暂时抑制蛊虫的毒性,使人暂时清醒。 令人胆颤的寒意再次袭来,云千裳发现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她心中一喜,刚要开口,脖子却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掐住了。 “你是谁!”沈恂初的语气阴沉,他的视线落到了云千裳手中染血的簪子,以为对方要行刺。 可当他看到云千裳面目全非的脸后,神情突然微微愣住。 只见那伤痕似乎是被火焰生生烧出来的,血肉模糊,可见下手之人手段之残忍。 云千裳企图挣扎,可那人刚醒,手上却如此有力,任凭她怎么掰挠都纹丝不动,空气被逐渐剥夺。 “我、我是你的王妃,你待会要被葬入皇陵……”她艰难说道。 沈恂初漆黑的眸中闪过狐疑之色,似乎不太相信。 云千裳趁这个空荡,飞速用簪子抵住他脖颈上致命死穴,轻轻用力,一抹血迹流了下来:“快放开……” 她要被掐死了。 沈恂初垂眸睨了她一眼,淡定松手,随后握住簪子,指尖灌注内力,轻轻一碾,便粉碎成末。 他危险的半眯眸子,脸上蕴着一层微怒,最厌恶被人威胁了。 云千裳看着原本完好的簪子活生生变成一堆粉末,她连连往后移动身体,一双眼眸静静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身体紧绷。 如果他要杀了自己,自己绝对没有反抗之力。 沈恂初看了眼封闭狭窄的四周,隐约觉得刚才这个女人刚才可能没有撒谎。 他体内毒性发作,失去了意识,可万万没想到李忠那个老贼,竟然敢让人把自己放进棺材里! 突然浑身传来剧痛,紧紧咬住牙关。 糟了,他刚才用了内力,毒性竟再次被引发。 云千裳似乎也意识到了,连忙提醒他:“先把棺材破开!” 沈恂初强撑着,用尽最后一丝内力,把棺盖破开,刺眼的白光照射进棺内时,他的意识也再次消散。 挂满白绫的大殿内,王氏一身丧服,老脸上挂满了眼泪,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我的儿啊!是娘亲对不起你……” 身后的几个贵妇们听着这哭声,顿时心生不忍,一个个唉声叹气。 “王氏当真可怜,才这般年纪,就失去了亲生女儿。” “是啊,谁让相府嫡小姐从小就与八王爷有婚约,王爷突然这样……嫡小姐自然要跟着殉葬的。” “听说那嫡小姐刚进门就被赐死,放进棺材里了,王氏一定伤透了心。” 没人注意到,王氏垂着头,脸上快速闪过一抹窃笑。 她才不伤心,死的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贱婢生的庶女! 皇上因为这事体恤他们,专门赏了她好多国库里珍藏的宝贝。 她得意的摸着手腕上成色极佳的翠绿镯子,下一刻又夸张的哭出了声。 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贵妇们呆愣愣的瞪着棺材旁边面容可怖的女人,脸上都布满了震惊之色。 “炸、炸尸了……”有人颤着嗓音道。 王氏察觉到不对,抬起头,看到正朝她缓缓走过来的女人,看到那张被自己用火烧得狰狞可怖的脸时,心中布满了震惊与一丝心虚。 “云千裳!”她察觉出说错了话,脸色骤变一变,突然改口:“梦琳?你没死啊?” 云千裳看着王氏的丧服下,佩戴了一身的价值万金的首饰,凤眸里出现一抹寒意。 这些可都是用原主的命换来的,如今她要一一讨回来! 她的唇角冷冷勾起:“怎么?娘亲迫切的希望女儿去死吗?” 第2章 王爷又有了脉搏! 她的一张脸被生生烧毁,此时面部狰狞,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王氏,而她脖颈上还有一个青紫的掐痕,像是来索命的厉鬼。 王氏的脸色顿时白了下来,眼里闪过心虚。 她快速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强撑起一抹笑容:“怎么会?你没死,娘亲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说着,突然话音一转,眼神里藏着阴狠:“只是你现在是王妃,是要陪王爷一起入葬的,听话,快回去吧。” 她的语气有一股诱哄的意味,可落在云千裳身上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威胁,心中暗自想到。 这个贱人若是不回去,皇上一定会怪罪相府的。 到时候她和梦琳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就全没了! 云千裳睨着她,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想用自己的命换她们几只老鼠后半生的富贵,简直异想天开! “可是这棺内好冷,娘亲进来陪我吧。”她轻声道。 疾步上前,抓住王氏的手腕,就要把她往棺材的方向拉去。 王氏感受到那只手又冰又冷,没有一点温度,就像死人一样。 她的心底一下子慌乱起来,身子猛地哆嗦,嗓子破了音:“放手,快放手!我不去!” 她剧烈挣扎起来,想要把人推开。 可那只手就像是焊上去了一样,怎么都不松开。 云千裳眸中闪过暗笑,在王氏愈发用力挣扎时,突然松开手。 王氏的身体不受控制,竟直直的往后栽倒。 “咔嚓!”一声脆响。 她手腕上的翠绿镯子断裂成几半,碎片散落在地上。 周围人被吓得纷纷躲在角落,不敢吱声,唯恐云千裳会缠上她们。 王氏跌坐在地,看着断了个镯子,脸上的肉堆在一起,心都在滴血。 “你!你这个贱人!”她口不择言起来。 云千裳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娘亲怎么能这样说,我可是你女儿,你岂不是大贱人?” 她抬手拿起王氏脖子上的玉珠首饰,狠狠用力,首饰断裂,玉珠稀里哗啦滚落一地。 价值连城的东西就这么被毁了,王氏气得险些晕厥。 这时,殿外突然疾步走来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身上处处透露着一股阴沉气息,他看了云千裳一眼,心中有些惊愕。 这个女人分明刚嫁进门时,就已经被他用绳子勒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又扫了一眼被破开的棺盖,眼神一沉:“王妃,还请您回棺内躺好,一会就有人把你和王爷抬入皇陵了。” 他虽然是请,可旁边已经围上来几个强壮的小厮,面色凶悍的伸出手。 云千裳退后一步,警惕的看着他们。 她刚才想起来,这男人正是王府里的管家李忠,是他亲手勒死了原主,把人放进棺材里的。 分明只是一个管家,没有得到皇上命令却妄自行动,很显然他的背后另有靠山。 而八王爷沈恂初天生病秧子体质,母亲又是女官出身,地位低微,是诞下他后才被封了妃。 他本该是最没有希望继承皇位,也是容易令人忽视的。可偏生他一身能力颇深,得到了皇上重视,也挡了别人的路。 所以才落得这个地步。 “慢着,如果我说,王爷还没死呢?”她冷声道。 李忠闻言,看了棺材一眼,脸上隐隐露出一抹阴狠,很显然他不信。 他是亲眼看着沈恂初咽气的,就算他还没死透,也要在这棺材里被活活闷死。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丝杀意。 还没等他开口,殿外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你说什么?恂初还没死?!” 李忠的脸色一变,果然下一刻就听到有太监喊:“皇上、皇后娘娘到——” 很快云千裳就看见一个身穿龙袍男人疾步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头戴凤冠、面容精致的女人。 沈政一进门,就径直的朝棺椁走去,他探头往里面一看,脸上原本的一抹喜色骤然消失,眉心紧锁了起来。 “你是谁家的小姐?胆敢骗朕。”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一股微怒。 三天前刚得知消息时,他就来看过,当时他的恂初面色惨白,已经没了气息。 和现在的状态分明一样,可这个女人却说恂初还没死。 沈政落到了云千裳身上的眸子一愣,眼底划过一抹惊愕之色。 只见那张脸血肉都糊在了一起,隐隐露出森然白骨,看起来狰狞至极,很难想象这个女人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李忠见此,眼底划过一抹阴鸷,他上前几步,让人把云千裳抓了起来。 “参见皇上,这位就是相府千金,奴才本想让她与王爷一起殉葬,结果她却突然破棺而出,还满口胡话,奴才这就让人把她押入棺中。”他说完,给小厮们递了眼神。 小厮们会意,押着女主往棺椁方向走。 与沈政一同前来被人尊称为皇后的女人与李忠暗中相视一眼,二人眼底皆划过一抹深意。 云千裳的力气抵不过那些身强体壮的小厮,她在即将被押入棺中时,深深的望了沈政一眼,语气郑重:“皇上,您信不过我的话,难不成还信不过御医的话吗?” 沈政稍微有些犹豫。 皇后的瞳孔微缩,她的红唇动了动:“快押进去,别误了王爷入葬皇陵的时辰……” “慢着。”沈政闷声道。 “皇上?” 皇后和李忠的表情微变。 “传御医。”沈政闭了闭眼。 恂初是他众多皇子中能力最超群的一个,他是舍不得他英年早逝的。 云千裳的心底松了一口气,还好她赌对了皇上不舍得八王爷死。 下一刻,一双带着压迫力的眼神落到了她身上:“如果你敢骗朕……” “千刀万剐,毫无怨言。”云千裳的语气冷淡,即使面对九五至尊,也没有丝毫畏惧。 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刚才在棺内点了八王爷的穴道,足可以让他撑过这一个月。 在这些时间内,她有十足的把握能研制出暂时抑制蛊毒的药物,先把命保住,一切都好说。 沈政面露一丝赞赏,收回了视线。 李忠缓缓垂下眼帘,轻轻摩挲着修长的手指,心中暗悔当时没有把这个女人彻底勒死。 很快几位御医就赶来了,挨个把过脉后,都震惊的看着沈政:“恭喜皇上,八王爷竟然又有了脉搏!” 第3章 这个男人记仇 说来也惭愧,当初是他们给人把脉,诊断八王爷已经咽气的。 可如今王爷怎么又突然有了气息?! 他们都是太医院老人,怎么可能连这最基础的事都能出错! 云千裳的眸光微闪,南疆蛊王非常罕见,这些生活在京城里的御医自然没有听闻过。 而她在二十一世纪,恰好就研究过这种蛊虫。 沈政满心欢喜的让人把沈恂初抬进了寑殿内,王氏以及其她贵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云千裳刚转身,就看见皇后正站在她身后。 那人精致的脸上挂着一抹笑容:“八王妃真是个福星,一嫁过来就把王爷的病冲走了。” 不知为何,云千裳总觉得她说这话时,心情并不怎么愉悦。 果不其然,皇后的笑容陡然变冷:“可是你毕竟破坏了八王爷的棺椁,对王爷有损,本宫念及你冲喜有功,就重罪轻罚,来人,把她压下去杖责。” 云千裳皱了皱眉,看见周围的侍卫纷纷过来,紧紧抓住了她的两条胳膊,把她往院子外面拖。 她无法解释,说棺材是八王爷弄的? 到时候她们一定会说,王爷病入膏肓,能苏醒已是难事,怎么可能会有力气弄破厚实的棺木。 看来这次是躲不过了,她的眉眼间萦绕着一股寒意。 这时,突然从殿内跑出来一个侍卫,表情又惊又喜道。 “王爷醒了,王爷要见八王妃!” 云千裳的眼底露出惊愕。 当时那个男人刚恢复意识就动用了内力,引发蛊毒昏迷。 万万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就再次苏醒。 皇后的脸色亦是霎时间变了,眼神不敢置信。 稍微平复了心情,她冷冷睨了云千裳一眼:“八王妃的运气真好。” 这话隐隐有些咬牙切齿之势。 云千裳轻轻勾了勾唇,她听出皇后话音里的暗恨之意,朝对方微微一笑。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 即使比几个侍卫押着,在她身上也丝毫不见狼狈模样,反而比任何人都淡然自若。 皇后临走时深深看了她一眼,满心满眼的不甘心。 侍卫们也很快放开了云千裳。 她淡定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想起皇后与李忠的态度,隐约觉得二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可李忠分明是八王府的管家…… 她眯了眯眸子,看来王府里势力很是复杂,日后就更要加倍小心了。 她刚进入寑殿,就闻到了一股药香味,视线一转,发现李忠正专心致志的搅动着一碗漆黑汤药。 察觉出这药味多了一丝丝腥苦,云千裳并没有声张。 靠近床榻,骤然和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对视,透着一股凉意。 随后那道视线便上下打量起了她,丝毫不加掩饰,在看到她的脸后,忽然顿住。 云千裳脸上也没有任何不适,大方的朝自己的便宜夫君弯腰行礼:“参见皇上、王爷。” 沈恂初收回视线,费力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侧脸上的一条血痕,以及脖颈死穴上的血孔,声音冰冷。 “王妃与本王躺在一起,可知道这是怎么弄出来的?” 他明知故问。 云千裳浓长的眼睫轻颤,察觉到沈政疑惑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扫过。 她脑海中飞速运转。 如果她如实说是自己弄的,沈政爱子心切,怕是会对自己小施惩戒。 如果她说谎,这个男人肯定会大概会当众揭穿,最后自己还是躲不过去。 她咬了咬牙关,这个男人显然还在记着自己威胁他的仇。 “臣妾不知,不过臣妾知道臣妾脖颈上的淤青是何人弄出来的。”云千裳指着自己青了一圈的纤细脖子。 沈恂初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眼眸逐渐加深,唇角竟勾起一抹不显眼的弧度。 “罢了,本王就不多追究。”他道。 云千裳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沈政的眼神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扫过,怀疑二人在打哑迷,怎么他们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懂? “八王妃真是恂初命中注定的贵人!”他愉悦道,旋即脸上又露出一抹疑惑。 “只是八王妃的脸是怎么回事?” 云千裳眯了眯眸子,似乎并不在意:“回皇上,臣女在家中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床帘起火,才烧伤了,已经并无大碍,皇上无须担心。” 她的话音落下,沈恂初的眸子忽地一沉。伤口如此严重,他不信她只是不小心打翻了烛台造成的。 沈政也没再多问,最后赏了云千裳好多东西,才离开了。 李忠放开药碗,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沈恂初用眼神示意云千裳把桌上的汤药端过来。 云千裳照做,她把汤药递到沈恂初面前,闻着那不同寻常的腥苦味,张了张唇有些欲言又止。 沈恂初冷冷扫了她一眼,接过来就把汤药尽数倒进了一旁的盆栽里。 “药冷了,再去熬一碗。”他收回手,淡淡道,看都没看云千裳一眼。 看到这一幕,云千裳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男人也不是完全没有防备,他也知道这药里加了料。 只是……要她去熬药? 自己是他的奴婢吗?刚送走了一位皇后娘娘,又要伺候他? 她抿了抿唇,视线在沈恂初清冷的脸上转了一圈,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熬药。 到了傍晚,沈恂初才可肯放她走。 云千裳在回去路上,意外看到王氏竟一直等待在院外。 那个老女人看见她,脸上骤然露出阴狠的表情,四周无人,她也不用伪装良母了。 “小贱人!你竟然敢打碎本夫人的镯子,不要命了你!” 王氏一边尖声怒骂,一边用尖锐的指甲朝云千裳脸上划过去。 云千裳见此,直觉如果被她划到,本就被烧毁的脸一定会再次破裂,到时候就更加不好修复了。 她冷冷眯起眸子,抓住王氏的手腕,狠狠掐了一下她的命脉。 王氏浑身的力气突然被抽干,她一时没有防备,竟被直接甩到了台阶上,磕破脑门,献血直流。 “你!你竟敢打我!”她捂着刺痛的脑门,怒目圆睁的瞪着云千裳。 “分明是夫人没站稳,一下撞破了脑袋,本王妃还想着扶您呢。”云千裳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想起刚才抓过王氏的手腕,心中就忍不住泛恶心。 “本王妃要去休息了,夫人慢走不送,还有,我这里路不平,可别再摔了你。” 冷声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去。 王氏在身后满心不甘的怒指着她的背影:“你做了王妃出息了,竟然敢这么对我。在王府里我不能把你怎么样,可别忘了,三日后你回门,可就不会这么便宜你了!” “而且,你那个愚蠢的娘亲还在我手上,我想怎么折磨她就在怎么折磨她!” 云千裳的步子一顿,眼神陡然间冷了下来,浑身上下散发出彻骨的寒意。 “三日后回门,你大可以等着看。”她冷声道,慢慢走出院子。 到底是谁不会便宜谁,还不一定! 第4章 要丢脸就大家一起 云千裳刚踏入寑殿的门,就听见一阵哭声传来。 只见房间里正跪着两个丫鬟,二人皆眼眶红肿,显然已经哭了一夜了。 她一声不吭的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起来。 明珠、明月二人看到云千裳安然无恙的身影,神情猛地愣住,哭声戛然而止。 “小、小姐?”明珠试探的叫了一声,显然还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云千裳扫了她们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嗯。” 听到回应,明珠的脸上顿时一喜:“太好了!小姐还活着!” 她兴奋的朝云千裳跑过来,脸上布满了笑容,眼眶还红肿着。 明月深深的看了一眼云千裳的脖颈,眼底露出一抹狐疑。 心中感到奇怪,昨天她们被一群侍卫抓住,亲眼看着小姐被那个管家用绳索勒死,然后塞进了棺材里。 怎么现在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不过她也只疑惑了片刻,心中就被莫大的欣喜填满。 不管怎样,小姐活着就是万幸。 云千裳看出刚才她眼底的狐疑,却并不打算解释。 明珠和明月都是原主的陪嫁丫鬟,相比于明珠的单纯,明月更谨慎些。 在相府被王氏刁难折磨时,也只有她们始终不离不弃,是信得过的人。 她持笔写了一张纸,交给了明月:“王爷让我买来这些药材,明日,你们代替我去街上买吧。” 明珠果断点头答应。 明月却着重看了下纸上的字迹,最后心中的疑虑被彻底打消。 云千裳见此,唇角淡定勾起。 她以沈恂初的名义,来掩饰自己懂医术这件事。 又故意模仿了原主的字迹,毕竟总是被人怀疑,是件麻烦的事。 明珠明月的效率很高,翌日一早,她们便买了这些药材回来,一样都没有漏。 云千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研制出了一种能暂时抑制南疆蛊毒的药物。 除此之外,她还做出了治愈脸上烧伤的药膏,和好几种毒药,藏在身上防身用。 毕竟明日就是三天回门,她总得防备着点王氏。 让人把药丸给沈恂初送去后,她也敷上了药膏,便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 云千裳发现自己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隐隐有愈合的迹象。 只要坚持敷药,相信很快就能完全愈合。 她弯唇,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马车等候在府外,沈恂初身体不适,自然不能跟随一起回门。 云千裳独自上了马车,很快就到了地方。 她走下来,看到相府门外冷冷清清,连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想必王氏已经猜到八王爷不能一起前来,所以才故意不来迎接。 这时明珠跑了过来,气得脸都皱了起来:“小姐,他们还把门锁上了,奴婢怎么推都不给开门,看门的小厮还说了,王爷不来,您也不用进门了!” 明月显然也被气得不轻。 云千裳却没什么表情,发现不远处已经围了不少路人,皆一副看热闹的看着自己,有人甚至丝毫不掩饰的议论出声。 “这位就是新晋的八王妃吧?今日不是她回门的日子吗,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不知道,你瞧她的脸,哪有一点千金小姐的样子!” “王爷看了不觉得恶心吗?好像蜈蚣爬到了脸上。” 明珠恰好听到,顿时气得脸都涨红了:“你们放肆,竟敢在背后议论八王妃!” 启料周围的路人都面露不屑。 “谁知道她是不是真正的相府嫡小姐,脸都毁了,万一是个冒牌货呢!” “就是,就算她是八王妃又能怎样,八王爷回光返照,谁知道哪天就又没气了,到时候她还不是要跟着一起殉葬?” “你小声点,敢说这种话,不要命了……” 那人立马闭紧了嘴巴,不再吭声。 云千裳对这些人丝毫不理,她望了眼依旧紧闭的大门,眼底浮现出一抹冷意。 很显然,王氏是铁了心想让自己颜面俱损了。 她冷冷勾唇。要丢脸,那就大家一起。 “诸位,今日,本是我回门的日子,结果相府大门紧闭,把我这个王妃堵在门外。” “很显然他们不是忘了,而是故意为之,不把八王爷和我放在眼里。” 她扬声道,故意让门里面的人听见。 “麻烦诸位帮我想想办法,该怎样才能让他们开门。” 顿时,人群中仿佛炸了锅,风口都朝相府对准。 “原来如此,我说八王妃怎么一直站在门外,原来是他们不给开门。” “这真的是亲女儿?竟忍心把人关在外面不让进门!” “王妃大可以进宫面圣,到时候看他们开不开门!” 听到这些声音,云千裳故意扣了扣门,冷声道:“你们也听到了,难道当真要我去面圣?” “他们可都怀疑我不是嫡小姐,若是皇上问起,我该怎么解释……” 她的话音里含着几分威胁。 若是被人发现自己这个庶女替嫁给八王爷,相府就等着被降罪吧。 此时门里面,王氏的脸色骤然一变。 一旁打扮娇艳的少女更是直接怒骂出声:“这个贱人竟然敢威胁我们!做了王妃出息了,还不是顶替了我的位置!” “娘亲,你不能给她开门,我一定要让她丢尽了脸!”云梦琳道,精致的脸上满是阴狠。 王氏有些犹豫,如果她不开门,那贱人真的去面圣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如果被人发现他们相府用庶女顶替嫡女出嫁,那可是灭满门的大罪! 她心中思索着,手上却已经把门锁打开了。 云梦琳见此,眼睛顿时睁大,有些气急败坏:“娘亲!你别信她的鬼话,以前咱们打她骂她的时候,也不见她敢还手,刚才肯定是在故意吓唬咱们……” 云千裳看到门开了一条小缝隙,她的脸上极速划过一丝狠意,抬脚踹了上去。 门突然被踹开,重重撞上了王氏和云梦琳的额头。 只听一声闷响,二人齐齐往后栽倒,额头上肿了一大片。 “母亲和妹妹在门后讨论什么,胆敢把本王妃关在门外,是想死吗?”云千裳的语气森然阴冷。 令王氏和云梦琳的脊背发凉。 睨了二人一眼,云千裳厌恶的收回视线,径直往前厅走去。 原地,王氏二人被小厮们扶起来。 云梦琳瞪着云千裳离开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强烈恨意。 分明她才是相府嫡小姐,那个贱人不过是借用了自己的名义嫁给王爷,就敢对她如此猖狂! 该成为八王妃的人,分明是她!早知道一嫁过去就能让八王爷苏醒,她就自己嫁了! 王氏亦是面露阴狠:“梦琳放心,今天就是她的死期。到时候死了一个庶女,没人会在意。你戴上面具,大可以顶替她回王府,拿回王妃之位!” 娘俩面面相觑一眼,皆阴森的勾了勾唇。 第5章 王氏不会那么好心 云千裳径直步入前堂,进门就看见相爷云慕德端坐在主位上。 他身体微微发福,脸上横着几道褶子,眼神深沉,看起来颇有威严。 看到云千裳的身影,云慕德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容,起身朝前走去:“参见八王妃娘娘。” 他看似是要弯腰行礼,实则只是敷衍。 想自己好歹是父亲,云千裳这个女儿必定会诚惶诚恐地搀扶自己,免了他的礼数。 可谁知他久久都没等来云千裳搀扶的手。 僵持已久的老腰终于还是弯了下去,堂内气氛有些尴尬。 云慕德结结实实的行了礼后,抬眼打量了云千裳一眼,眼底压着一丝不悦的怒气。 在看到对方眼中淡淡的冷意后,心中又有些惊愕。 他之前虽然对这个二女儿不闻不问,但也偶尔听说她性格软弱可欺,就连前几天被逼迫替嫁,也不敢过多反抗。 可今日再一见,怎么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想来是当了王妃,摆起了架子,但纵使这样,自己也还是她的尊父。 云慕德的眼眸一沉,脸上的笑意却不减:“裳儿脸上的伤势如何了?府上有上好的药,为父让人去取。” 云千裳看着他,眼中极速闪过一抹讽刺。 这么多年来,这人对她的处境不闻不问,即使偶尔见面,也是冷脸敷衍一句作罢。 平时好事想不到她,找人替云梦琳配冥婚的时候倒是第一时间想起了她。 默许王氏用火烧毁了她的脸,云慕德对她的哭哭哀求冷脸假装听不见,现在却是摆起了笑脸来关心了! “父亲您叫错了吧?”云千裳的脸上覆着一层冷意,唇角却微微勾起。 云慕德闻言,有些不明所以。 云千裳疏远的退后一步,打破了云慕德企图营造父慈子孝的幻想,同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父亲该尊称我一句八王妃才对,虽然我不在乎这声称谓,但是该有的礼数不能少,您该请我上座了。” 她好心出言提醒。 话音落下,云慕德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眸中划过惊怒。 云千裳假装没有看到:“相府里的伤药虽然好,但到底是没有八王府里的药效果佳,父亲还是别让人拿出来了。” 毕竟她怕某些嫉妒自己的小人在药里下毒,敷上后伤势越发恶化。 云慕德咬紧了牙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怒火冲到了头顶。 这是在骂自己丢人现眼了! 云千裳自然注意到了他眼中翻滚的怒火,唇角讽刺的勾起。 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现在是八王妃,云慕德再气,也要忌惮着沈恂初。 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所以这个哑巴亏,他是吃定了! 果不其然,云慕德只沉默了片刻,就重新堆起笑脸,把云千裳往主位上请:“你母亲带人去门外迎接你了,怎么还没回来?” 云千裳毫不客气的坐到了主位,浑身透露着一股清贵气场,宛如相府的当家人。 “父亲老糊涂了吗?孟氏才是本王妃的生母。”她的语气冷淡至极。 云慕德纵使心中再气,也只得忍着,此时脸色已经快比碳黑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王氏和云梦琳一同踏进门。 云梦琳看到云千裳端坐在主位,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又惊又怒的走上前来,抬手指着她:“这可是父亲的位置,妹妹快过来,莫要不知礼数,母亲教诲过的,主位只能父亲或祖母坐。” 她故意大声说,想用云千裳的不知礼数来衬托自己很有教养。 旋即走过去,想一把拽住云千裳的胳膊。 手在半路上却被人抓住了。 云千裳掐住云梦琳手腕上的命脉,微微一用力,便听到对方惨叫出声。 她另一只手手在云梦琳脸上甩了一巴掌,清脆的掌声和冷冽的语气同时在殿内响起:“本宫乃皇上亲封的八王妃,回门之日坐主位乃是名正言顺,何况是父亲亲自请本宫坐的,二妹心中不服的话,就去找父亲理论吧。” 云梦琳捂着红肿的脸,表情都有些扭曲了,显然没想到曾经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人竟然敢打她:“我什么时候竟成了二小姐?!” 她可是相府嫡女,这等荣誉本该是她的,可现在都被云千裳抢了去。 心中自然嫉恨不已,结果这个贱人还敢打她! 云千裳若无其事的擦了擦打过云梦琳的那只手,眸中露出一抹厌恶:“二妹别忘了,本宫是以嫡女的身份嫁给八王爷的,所以你理应向本宫行礼,跪下磕头并尊称本宫一声八王妃。” “这称谓和礼数可千万不要出错,省的被人看出来相府用庶女替嫁,到时候皇上龙颜大怒,父亲头上的乌纱帽也就……” 她没有说完,不过在场人都知道后果。 云慕德是直接变了脸色,狠狠瞪了王氏和云梦琳一眼,满含着警告意味。 云梦琳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满腹委屈刚要反驳,却被云慕德一记冷眼吓得不敢吭声了。 王氏见情况不妙,赶忙站出来打圆场:“八王妃说的极是,臣妇携小女向您行礼问安。 她这句话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把拉着云梦琳,朝云千裳跪下,并磕起了头:“臣妇教女不周,冒犯了八王妃,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恕小女……” 云梦琳怒瞪着云千裳,不仅不跪,反而还想把王氏从地上拉起来:“娘,咱们为什么要跪一个贱人……啊!爹你为什么打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云慕德狠狠打了一巴掌,顿时脸肿得更高了。 “再敢忤逆八王妃,为父这就让人把你赶出府!”云慕德气得鼻子都歪了,止不住在心底暗骂云梦琳,看不清时局的孽女! 王氏心疼的把云梦琳护在身后,心中压着强烈嫉恨,却忌惮云慕德在场,偏要强装笑意:“孟氏在后院等候多时,王妃还是先去看看她吧。” 云千裳的心中有些疑惑,看着王氏笑盈盈的脸,不相信对方真的有那么好心,主动让自己去看望孟氏。 想来王氏那满面笑容底下,藏着某些不怀好意的想法。 第6章 过了今日,世上再无云千裳 她垂下眼睑,唇边挂着一抹淡笑:“好啊,不如你在前面带路?” 她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氏。 果不其然看到对方的脸色微微一变,她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你不会不同意吧?本宫记性不好,忘了路,若是自己一人在相府迷路或者出了其他差错,这可如何是好?” 她在暗示,同时也在威胁王氏。 如果她在王氏的引路下,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责任可都在她们身上。 王氏的表情有些僵硬,她与云梦琳对视一眼,咬着牙重重点头答应了。 “请八王妃跟随臣妇来。” 说完,她率先出了大殿。 云千裳收起眼睑,起身跟了上去。 她随明珠明月一起踏出殿门,因此没有看到,云梦琳脸上一闪而过的阴狠。 云慕德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警告的瞪了一眼她:“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是八王妃,你和你娘最好收敛一点,若是在相府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为父也保不住你们!” 云梦琳平白被训,心中升起一股委屈。 与此同时,她想要铲除掉云千裳,并替代其成为八王妃的念头更加强烈。 那个位置本来就是她的! 看着云慕德缓缓走出前堂,她给身边的丫鬟柳翠递了个眼神,主仆二人暗悄悄的跟了上去。 云千裳发现王氏越走越偏,最后竟停到了一间破旧柴房前。 她看着周围荒僻的环境,斜睨着王氏:“这似乎不是母亲居住的地方吧?” 王氏冷眼看着她,脸上皮笑肉不笑:“王妃说的是。您母亲孟氏前几日犯了错,臣妇做为相府的大夫人,小施惩戒了一番,结果她死活不认错,还敢和臣妇还手,所以老爷便让人把她关到了这间柴房。” 闻言,云千裳的眼底流露出一丝讽刺的冷笑。 按照王氏的跋扈性格,她看孟氏不是犯了错,而是王氏看她不顺眼,平白无故就惩罚了她。 这么多年她们娘俩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孟氏从来都不敢说一句不是,更别提还手了。 “你们在外面等候。”她朝明珠明月道了句,随后便进了柴房。 王氏看着她的背影,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刚进屋,云千裳便被一阵潮湿霉气呛得不行。 周围昏暗一片,她的视线一转,隐约看到一位妇人躲在柴火垛旁。 妇人的脸上虽然沾满了灰土,但是却能依稀看出她年轻时必定是个骨相美人。 云千裳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妇人正是孟氏。 原主和孟氏样貌及其相似,孟氏之所以能嫁进相府做姨娘,正是依赖了这一副好皮相。 正因如此,她也被王氏嫉妒暗恨了十几年。 “娘亲?”云千裳叫了一句。 前世她父母早亡,这声称谓叫得有些生疏。 孟氏似乎愣了一下,随后眼眶微红,起身猛地朝她扑了过来。 “裳儿?你还活着,太好了!娘亲还以为你已经殉葬了……” 她激动的热泪盈眶,抱着云千裳的腰,啼哭了起来。 云千裳听到有些头疼,她高举着手,低头看着孟氏,手足无措。 她生来就不会哄人,只得用手轻轻拍了拍孟氏的背。 在注意到对方额头上已经发炎脓肿的伤痕后,眉心微皱:“……娘,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刚问完她便想起来,这伤口八成是王氏的手笔。 孟氏闻言,感觉到云千裳的手在轻轻触碰自己的伤口。 她猛地用手挡住了,退后几步,咬住下唇摇了摇头:“裳儿,娘没事。” “你不用殉葬是天大的好事,今日回门也千万不要违逆王氏,左右不过是这一日,忍忍就过去了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云千裳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这么多年,她还以为只要忍,王氏就能放过她们吗? 原主还不是被抓去毁容替嫁,被人活活勒死塞进棺材里吗! 她看着孟氏带着些惊慌担忧的表情,以及对方额头上因不敷药而显得狰狞的伤口,吁出一口气。 门外,王氏看了明珠明月二人一眼,只觉得万分碍眼,她冷冷勾了勾唇:“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没看见八王妃要和她母亲叙旧,还不赶快走得远远的。” 明珠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皆生出一股厌恶:“没有王妃的命令,我们不会离开的。” 二人齐口同声道。 可把王氏气得不轻,她怒视着明珠明月,脸色涨红。 若是放在以前,这两个贱丫头哪里敢忤逆自己半分? 还不是仗着云千裳做了八王妃,就跑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了! 明珠明月看着王氏怄气,冷哼出声。 却听见柴房内传来云千裳的声音。 “你们先去拿些伤药过来。” 王氏闻言轻声嗤笑,斜睨着明珠明月:“王妃有令,走吧!跟本夫人去拿药。” 她带着两人往相府距离柴房很远的药房走去,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过了这一日,世上再无云千裳,她的梦琳就是名正言顺的八王妃了! 第7章 八王爷来到了相府外 明珠明月走后,孟氏拉着云千裳说了好一会儿话。 无非就是教诲她既已成了八王妃,就要好好相夫教子,遵守女德之类的。 还叮嘱她一定要把脸治好,不然八王爷迟早要厌烦她。 云千裳听得乏累,起身在柴房内走了一圈。 发现这房间顶上漏雨,底下地不平,周围堆满了柴火垛,还没有一丝光线,到处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看孟氏这模样,显然是从自己嫁过去后,她便被王氏关到了这里。 如今已经三天了,她额头上的伤都没有敷药,再加上潮湿环境,伤口不发炎脓肿才怪。 再拖下去,怕是要留疤了。 她的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又等了许久,还是不见有人来,云千裳皱了皱眉心。 发觉明珠明月二人已经去了好久,都还没有音讯。 莫不是被王氏扣下了? 她还没来得及深想,就闻到一股烟味,随后听到孟氏惊叫出声:“走水了!” 猛地转身看见身后的柴火垛突然燃烧起来,而原本敞开的窗户也不知被什么人关的严严实实了。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屋内开始逐渐氤氲起黑色浓烟。 孟氏还在趴在门板上不断尖声求救,云千裳却是咬紧了牙关。 王氏果然有鬼!怪不得她会如此好心主动让自己来看望孟氏。 难道她就不怕杀了自己,没法和八王府交代吗! 她想了良久,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她怎么忘了,还有云梦琳! 王氏定是想让云梦琳替代自己,才敢这么做的。 相府是王氏的地盘,无论她怎么提防都逃不过这个结局,今日又是回门之日,她不得不来…… 周围的浓烟围拢过来,云千裳被呛得溢出眼泪,她急忙把孟氏拉了回来。 跑到墙角的水缸旁边蹲下,然后撕下自己的衣角,侵湿后捂住了自己和孟氏的口鼻。 孟氏刚才被浓烟呛得像是要把肺咳出来,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濒临昏厥。 四周的火焰很快就能把她们吞没,云千裳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凭感觉摸到一根粗柴火,在窗口上使劲砸。 奈何外面像是被一根棍子死死抵住了,直到她胳膊酸胀不堪,窗扇都纹丝不动。 王氏从柴房回来,便急匆匆进了一间厢房。 云梦琳见人回来,焦急的迎了上去:“娘亲,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王氏点了点头,在她手上拍了拍示意她安心:“那个小贱人孤立无援,定是逃不出去,能把孟氏那个碍眼的东西一起铲除,也算解了娘心头恨!” 这么多年来,孟氏天生丽质的俏颜,曾经也是让云慕德痴迷了一阵。 善妒如王氏,自然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偏生对方又生了个女儿,其样貌不知比云梦琳惊艳多少倍,更是让王氏心中不平。 在云慕德玩腻后,她仗着当家主母的身份,刁难折磨了孟氏母女十几年。 能把她们一起铲除,此时王氏心中别提多畅快了。 “娘,您快去准备一身王妃的服饰,再找人定制一块面具,明日女儿就回八王府!”云梦琳的语气充满了激动。 显然王氏也是这么想的。 母女两个对视一眼,皆是得意的笑了。 二人殊不知,云慕德坐在前堂,突然看见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询问才得知,八王爷已经到了相府门外。 他的脸色一变,随后又勾了勾唇,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八王爷的病还未痊愈,便赶来回门,可见他对自己的女儿何等重视。 这是相府的荣誉,传出去他面上也有光。 云慕德赶紧让人去唤云千裳以及王氏,然而却怎么都找不到人。 心中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来不及多想,暗骂王氏一声,随后便赶去迎接了。 第8章 八王妃和贱内来了 云千裳举着粗柴火砸了许久,窗户还是紧闭,连一条缝隙都没有。 漆黑的浓烟已经彻底将二人笼罩,她不断把口鼻上的布侵水更换,可还是被呛得眼泪直流,嗓子里火辣辣的疼。 她尚且年轻,可孟氏就惨了。 此时孟氏倒在云千裳身边,双目紧闭,有气出没气进,显然已经昏厥过去。 云千裳前世是医者,她很清楚,再这样下去半刻钟,孟氏便能被活活呛死。 而自己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王氏依然铁了心赶尽杀绝,那么周围必定一个人影都没有,就算她们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 她尽量趴俯在地上,远离头顶的浓烟,随后不停的用指甲掐孟氏的人中。 四周的火势很大,把柴火剁烧得不断窜出“咯吱”的响声。 火舌扑身而上,企图舔舐二人的衣衫与皮肉。 孟氏丝毫没有转醒的势头。 云千裳用瓢子舀水用力浇在火上,可直到缸中的水见了底,火势也不见弱。 她干脆趴在孟氏身上,保存一点体力,另想办法。 脑海中跃上王氏的嘴脸,她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用力到骨节上泛起了一丝青白。 想来此时王氏定是得意极了,毕竟云梦琳能冠冕堂皇的成为八王妃,还能除掉自己和孟氏两个心头恨。 她们娘俩定是躲在某处得意窃喜! 云千裳深深吁出一口气,心中从来都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 若是今日她能侥幸逃出去,王氏娘俩的好气运就到此结束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人来了。 云千裳的一颗心提了起来,身体紧绷起来。 难道是王氏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自己死没死? 房门被人打开,一抹光亮渗透进屋内。 有人跑了进来,随后云千裳便感觉到那人把一身湿毯子披在了自己身上,企图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王氏不在这里,快跑!”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云千裳的心骤然松懈下来,她连忙搀扶起孟氏,往门外跑去。 到了外面,久违的空气重新回归,肺腔中还是一片火辣辣的疼。 视线一抬,云千裳模糊的看到了来人的脸:“李姨娘?!” 这边,王氏得知八王爷过来的消息,心中先是一惊,随后眼中又划过一抹喜色。 她赶忙为云梦琳换上了王妃的服饰,又用一副面具挡住云梦琳的脸,娘俩匆忙往前厅走去。 前厅主位上,正襟危坐着一位面容清俊,浑身透露着一股清冷矜贵气息的男人。 男人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依稀看出其大病未愈。 周围站着两位腰间挂佩刀的侍卫,都是神情严肃、压迫力十足,俨然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云慕德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男人的表情,随后勉强撑起一抹笑容来:“王爷刚醒,就亲临府上,微臣实在惶恐……” 沈恂初闻言,眼帘半抬,用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为自己整理衣衫,姿态慵懒中透着一股雅气。 随后他环视一眼四周,语气冷淡:“怎不见王妃与相府夫人?” “回禀王爷,八王妃与贱内在后院叙旧,微臣这就让人去唤她们。” 云慕德说完,便给一旁的小厮递了个眼神。 小厮匆忙跑去了后院。 沈恂初对此却好像不在意一般,他深邃的眸子落在云慕德身上:“听闻云相爷府上还有一位二女儿,此女生得一副好面容,不知本王今日有没有眼福见上一见?” 此话一出,云慕德顿时到底一口凉气。 他的眼底迅速划过一抹惊慌,手心出了一层冷汗:“这个……二女儿前几日患病,闭门不出,微臣怕她的病气冲撞了王爷贵体,所以一早就让人把她送去了别的庄园中养病。” 沈恂初的眉梢挑了挑,微微抬了抬下颚,轻声“哦”了一句。 神情微冷,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敢问相爷,你这两位女儿,可有精通医术的?”他继续问道。 云慕德不知他前来到底为何意,此时也不敢瞎说。 怕自己一时嘴漏,把用庶女替嫁这事抖搂出去。 “王爷见谅,微臣一心念着朝政大事,替皇上与王爷您解忧,倒是未曾关注过自己的女儿,所以微臣也不太清楚……” 闻言,沈恂初想起三天前,在棺材中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女人,眼眸微眯了起来。 让他好奇的是,那女人精湛的医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好像略懂巫蛊之术。 要知道,在京城乃至整个北楚国的人,都对巫蛊之术是闻所未闻。 只要远隔千里的南疆才有这种巫术。 前厅一时间陷入沉默,云慕德正惴惴不安时,余光看见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正是王氏和一个戴面具的女人。 他的眸光一闪,赶忙笑道:“王爷,八王妃和贱内过来了。” 第9章 这人绝不是他的王妃 尽管那位脸上带着面具的女人尽量模仿着云千裳的身段。 沈恂初依然一眼就察觉到,她绝对不是自己的八王妃。 那个女人浑身透露出的清贵淡然的气质,不是什么平庸之辈能随意模仿得来的。 更特别的那双眼睛。 当时他在漆黑的棺中苏醒,猝然间便和她冷静中带着一丝警惕之色的眼睛对视,记忆深刻。 因此他只冷冷扫了一眼面前戴面具的人,便收回了视线。 云梦琳刚看清主位上男人的面容后,心中就忍不住为之惊愕。 她想到要替代云千裳,成为身份尊贵的八王妃,心中忍不住激动紧张。 在来的路上幸亏有王氏安抚,才得以静下心来,尽力模仿着云千裳的身段和姿态。 她以为八王爷大病未愈、不足挂齿。 何况他们也只在王府相处了三日,自己与云千裳本就生得及其相似,就算是一个健全的人也很难分辨得出。 可直到现在真正见到了人,才被沈恂初身上浑然天成的强大压迫力所震慑。 他的脸色分明还很苍白,整个人看起来病怏怏的。 但是说话时的淡漠语气,与清俊脸上的冰冷之色,是那么的不容人忽视。 京城八王爷常年抱病在府,众人都以为他被病魔缠身,样貌定是俊美不到哪里去。 云梦琳今日一见,才明白什么叫眼见为实。 那张脸虽气色不好,但五官精致、棱角分明,足可以让半个京城的女人为之痴迷。 一时间,她只想得到八王妃之位的心动摇了。 云梦琳的眼中划过一抹坚定,这个男人和尊贵的八王妃之位,她都要! 然而沈恂初的一句话却把她问懵了。 “本王托王妃给云相爷带的养生茶,不知王妃可带来了?”沈恂初半垂着眼帘,不冷不热询问道。 不仅云梦琳懵了,连王氏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 娘俩面面相觑一眼,皆咬紧了牙关,支支吾吾的迟迟不敢作答。 她们哪里知道沈恂初说让云千裳带养生茶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答错了,不就前功尽弃了? 云慕德见沈恂初脸色不好,顿时暗中警告的瞪了王氏二人一眼:“王爷问话,你们还不赶快回答?” 王氏心中直打怯,见云梦琳眼中露出惊慌之色,她赶忙暗中扯了扯对方的袖子:“多谢王爷关心,八王妃今日一早就把养生茶送到了臣妇那里,还没来得及给老爷送去……” 云梦琳闻言,赶忙重重点头:“是、是的,养生茶在母亲那里。” 见二人这样说,云慕德的脸上露出一股疑惑。 他怎么没看见八王妃回门的时候,带了养生茶? 心中正狐疑,余光就瞥见门口的一道身影,云慕德顿时震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一软险些跌倒。 “母亲和二妹的记性比七老八十的婆子还差,王爷何时让臣妾带过养生茶?” 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王氏和云梦琳的身体骤然僵硬了。 猛地转头看到云千裳安然无恙的身影,娘俩纷纷震惊地瞪直了眼睛。 “你、你怎么……” “你们好奇,本宫为何还没被烧死?”云千裳主动接过了话。 她大步走到王氏身前,在对方震惊慌乱的目光下,抬手狠狠扇了王氏一巴掌。 冷冽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本宫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你做过的那些恶事、犯下的那些罪孽,今天就是报应降临的时候了!” 王氏被扇得彻底不知所措,她捂着红肿的脸,显然还在为云千裳突然“复活”而感到震惊。 那把火可是她亲手放的,门窗也是她亲手锁的,怎么会…… 云梦琳看到自己母亲被打,心中恼怒不已。 她瞪大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怒:“你这个贱人,敢打我娘?!” 骂完,举起手就要扇回去。 云千裳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一把薅住她的头发,狠狠一扯。 云梦琳凄厉的惨叫瞬间在耳边响起。 随后她反手握拳打到对方脸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音。 原本白洁的手背上,染上了一层鲜血,是云梦琳的鼻血。 第10章 爱妃说的极是 云千裳之前除了跟祖父学医以外,还学过格斗。 因此这两拳打得很重,隔着一层面具,都几乎把云梦琳的鼻梁打断,鼻血从面具下滴落到地面。 她哭得声音嘶哑。 云慕德走过去,目光在云千裳和带着面具的女人身上来回扫视。 眉心皱成了个“川”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怒视着王氏,厉声呵斥道。 听着云梦琳熟悉的哭声,他的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王氏哪里还敢说话,见事情要暴露,脸色霎白一片,布满细纹的额头上覆着一层冷汗。 云千裳利索地撕下云梦琳身上的一块衣布,动作透着一股端庄雅气地擦着沾血的手背。 想到这些都是云梦琳的鼻血,她原本淡定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爹爹还看不明白吗?”她冷声道。 说完,她望了一眼高位上面色微冷的沈恂初,轻轻勾了勾唇:“王爷可从来都没有让臣妾给您带过养生茶。” 她的话音刚落,沈恂初清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爱妃说的极是。” 云千裳的眸子惊愕地睁了睁。 爱妃?亏他叫得出口,前几天不是还想在皇上面前告自己一状吗? 她转头朝主位望去,看见沈恂初深邃的眸子正落在自己脸上,骨节分明的修长食指搭在太师椅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 俨然一副“看戏”的姿态。 她下意识地抿紧唇。 沈恂初的视线落到云慕德身上,语气中像是夹杂着彻骨寒霜:“相爷,这一切你打算怎么和本王解释?” 云慕德闻言,刻意避开他冰冷的视线,只觉得脊背发凉,重重甩了王氏一个耳光:“混账!” 他指着跌坐在地惨叫的面具女人:“你从哪里找的狗东西过来,竟连八王妃都认不得了?!” 王氏的脸又肿了一块,她被打得头晕目眩,唇角开裂流出血迹来。 云慕德越发觉得面具女人的哭声很是熟悉,怕自己的猜想成真,想着蒙混过关:“来人,把她们给老夫拉出去,敢在王爷面前办糊涂事,各打三十大板!” 门口来拖人的侍卫们还没来得及动作,云千裳便抬了抬手:“且慢。” 她哪里猜不到云慕德的心思,才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王氏。 “爹爹怕是还不知道这狗东西是谁吧?” 说着,她一把将云梦琳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 对方鼻血虽然糊了半张脸,但依稀能看清容貌。 云慕德一眼认出来,指着云梦琳满眼震惊:“你……” 怪不得他一直觉得这个戴面具女人的声音耳熟。 事到如今,他心中大抵猜出了王氏想用云梦琳代替云千裳成为八王妃的阴谋,顿时恨得牙痒痒。 蠢货!竟然如此大胆欺骗王爷,是想拉整个相府给她陪葬吗? 他只想赶紧让人把王氏她们拉下去,可惜云千裳挡在前面阻拦着。 “请王爷替臣妾主持公道!”云千裳突然朝沈恂初跪下,声音泛着一股寒意。 “王氏打着帮臣妾带路的幌子,把臣妾带进了一间柴房,并把门窗都锁的严严实实。” “没过多久,柴房中的柴火便烧起了大火,若不是有人相救,臣妾恐怕早已命丧黄泉。而王爷也会被王氏的奸计所骗,把二妹错认成臣妾带回府去。” 听到她的话,王氏下意识出口反驳:“你说谎!本夫人、本夫人哪里这样做过?分明是你想污蔑我……” 云千裳指着云梦琳,斜睨着王氏:“你让二妹假扮成本宫,难道这也是本宫污蔑你吗?” 王氏语噎,脸上挂着一抹心虚。 云慕德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上前来抓住云千裳的肩膀,缓缓施力,语气中夹杂着一股威胁:“梦琳,在王爷面前,你怎敢胡言乱语,快把你的话收回来。” 他的眸色阴沉沉的,心中暗骂。孽女,她真的想让整个相府灭门吗! 肩膀上传来一阵闷疼,云千裳危险的眯起了眸子:“爹爹,在你眼里,女儿的命和你的前途相比,就真的一文不值吗?” 她抬手掐住云慕德腕上的命脉,指甲陷了进去。 看到云慕德脸色突变,疼得整个上半身都忍不住轻颤。 自己的肩膀被松开后,她才放开云慕德,在对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爹爹难道不知,本宫的闺名叫云裳。” 云家两个女儿,嫡女梦琳,庶女云裳,这是人尽皆知的。 当着沈恂初的面,云慕德才故意叫云千裳为梦琳。 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日里最懦弱的二女儿,如今竟然敢用这个威胁自己。 殿内原本死寂深沉的气氛被一声嗤笑打破。 “相爷,本王是大病未愈,但是还没躺到棺材里入土呢,她们尚且不把本王看在眼里,还险些把爱妃烧死,你来说该怎么处置?”沈恂初的眸子紧锁着云慕德。 他有些病气的脸上,却挂着几分令人心底直发毛的阴鸷。 第11章 他竟然嫌弃自己? 云慕德心中无端生出强烈的惧意。 他避开沈恂初那双阴冷的眸子,在相府的前程和王氏母女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是微臣管教不周,才使得罪妇和孽女有企图谋杀王妃的歹念,微臣愿把她们交给王爷处置,绝无怨言!”他沉声道。 王氏闻言,不敢置信的看着云慕德,委屈的哭出了声:“老爷!你怎么能……” 怎么能毫不犹豫的把她们推出去! 她爬过去紧紧抱住云慕德的腿,企图求情。 云慕德眼中闪过一抹阴狠,重重把人踹了出去:“你能做出那样见不得人的丑事,老夫没有立即杀了你已经是念了旧情!” 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去吧。 “王爷,微臣的小女儿年纪小,她尚且不懂事,还请您看在微臣向朝廷贡献多年的份上,轻饶她。”他朝沈恂初祈求道。 王氏的命不足挂齿,可云梦琳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 听到他的话,云千裳的眼底蕴着一层讽刺,彻底心寒。 自己险些被活活烧死,云慕德却一门心思想着保护放火之人。 难道自己就不是他的女儿吗? 沈恂初把她的表情收在眼底。 他不满的斜睨了云慕德一眼:“相爷真是爱女心切,只是本王的爱妃险些被烧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关心过一句?” 云慕德被他的话怼得狠狠噎住,脸色开始一阵青一阵白。 沈恂初看到他的反应,轻声嗤笑。xbiQiku 他倚靠着太师椅,饶有兴趣的朝跪在地上却不卑不亢的云千裳勾了勾手指:“爱妃过来,本王看看你哪里烧伤了。” 云千裳先是一愣,有点拿捏不准他的意思。 她咬了咬牙,只好起身走了过去。 还没等走近,腰间便揽上了一条手臂,不容置喙的力气把她带进那人的怀里。 沈恂初把人拉过来,却猝不及防闻到了一股呛鼻的熏烟味。 他的脸色顿时僵硬,顺势干脆利索地又把人给推了出去。 这一来一回,云千裳险些踉跄着摔到。 她微张着唇,有些惊愕的望着沈恂初,看到对方的表情后,缓缓捏紧了拳头。 他竟然嫌弃她? 既然嫌弃,刚才为何还把自己拉进怀里?活该被呛! 她暗中把这次记到了小本本上。 沈恂初修长的指头捏住鼻梁根部,刚才被烟熏味一呛,现在他的脸色有点难看。 “这些人就交给爱妃处置吧。”他看也不看云千裳,快速道了句。 云千裳吁出一口气:“那就把她们锁进柴房,放火烧吧。” “任何人都不许开门,让她们凭借自己的能力自救。” 她唇角挂着一抹浅笑,冷声道。 王氏二人一听,脸色登时变了,连忙踉跄着爬过来,声泪俱下的求饶。 “求王妃饶命,我们会被活活烧死的……” “我可是你的妹妹啊,你不能这么做!” 她们以为云千裳还是以前那个性格懦弱易心软的庶女。 因此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怜一点,想博得同情。 只要她们能活下来,日后早晚有机会报仇。 云千裳只需一眼,就看清王氏母女悔不当初的假面下,藏着怎样的阴狠。 她抬手握住王氏脆弱的脖颈,慢慢施力,那双杏眼中含着几分杀意:“当时我被烈烈大火困住,险些呛得昏厥时,谁饶过我的命了?” “我也不忍心杀你们,可你们上赶着求死。如今连皇上都说我可是王爷的福星,你们却一心谋杀我,岂不是也想断了王爷的福气?” 她三言两语就把这么大的帽子扣在王氏二人头上。 她们此时即使是想求情,也不敢说出口了。 云慕德为了不让祸端牵连到整个相府,赶紧站了出来:“把她们拖下去,按照王妃的话做。” 随后他勉强撑起一抹笑来看着沈恂初:“微臣有罪,还请王爷赏脸留下来用晚膳……” “不必了。” 沈恂初冷声道。他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本王身体不适,相爷自己用膳吧。” 云千裳看着他有些虚浮的脚步,猜测可能是蛊毒又有发作的迹象了。 影一沉稳的脸上面无表情,朝云千裳恭敬拱手道:“王妃,王爷在马车上等您。” 第12章 想死? 话落,他朝沈恂初紧追了上去。 王氏二人被府里的侍卫们拖了下去,不管她们再怎么求饶,云慕德都不施舍一个正眼。 云千裳心中记挂着明珠明月两个丫头。 自从她们跟王氏去拿药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她有些担心她们会被王氏灭口。 正想出去找找,就看见云慕德阴沉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 “八王妃……”云慕德的脸色黑成了炭火,但又忌惮着什么,不敢把心中的怒火朝云千裳发出来,只好强行压着。 “您怎么不同王爷一起回王府?”他勉强撑起一抹笑容。 云千裳知道他定是想让自己也赶快离开,他好让人把王氏她们放出来。 她半眯起眼眸,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爹爹这是在赶女儿走吗?女儿的两个陪嫁丫鬟被人关起来还未找到,请爹爹派人帮忙找找。” 云慕德越是想赶她走,她就偏要赖着。 一定要让王氏吃尽苦头,让她们也尝尝被浓烟熏的快要窒息的痛哭滋味! 云慕德咬紧了牙关,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王氏把人关了起来。 “王妃稍等,老夫这就让人去找。”他道了句,转身阴沉着脸走了。 云慕德走后,云千裳也往后院孟氏居住的地方走去。 她进了一处院落,看着周围简陋至极的环境,眼神微冷。 这就是原主和孟氏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比下人们住的房屋都要破旧。 步入偏房,她看见孟氏躺在榻上昏迷不醒,旁边还站着一位妇人,正在细心搅着汤药。xbiQiku 云千裳朝那位妇人走去,朝对方恭敬地弯了弯腰:“多谢李姨娘相救。” 李姨娘是云慕德的第三位小妾,也同孟氏一样,受王氏刁难多年。 只不过李氏娘家势力还算看得过去,有些时候也敢反抗王氏。 而孟氏和原主则…… 云千裳摇了摇头:“我嫁进王府不方便,以后还要请您和母亲相互照应,有任何难处,尽管让人告诉我。” 她是知恩的人,李氏之前就曾照应过她们娘俩好多次,这次更是救了她们的性命。 王氏知道后必定不会轻易放过李氏。 李氏赶忙搀扶着云千裳的手,受宠若惊:“王妃不必如此,你母亲应当快醒了,你们还说说话吗?” 云千裳看了眼气若游丝的孟氏,摆了摆手:“不了,王爷等我回府。” 说完,便要出去,却被李氏拉住了手。 “王氏她做的这种龌龊事,老爷和王爷他们可知道了?”李氏开口询问。 她似乎迫切的想知道王氏的下场。 云千裳闻言,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最后摇首:“王氏死不了,父亲很快就会让人把她们放出来,不过这次的苦头也可以让她们记好一阵子了。” 说完,不出所料的看到李氏眼中划过一股失望。 她垂下眼帘,把手从李氏那里抽出来:“拜托您照顾母亲喝药。” 随即往前院走。 李氏向佛,心善不假,却也是有几分心机的。 她想利用自己如今的位份,来扳倒王氏,云千裳的眸底蕴着一层深意。 王氏不倒,她和她娘就别想过好日子,今日这次只是给王氏一个下马威。 没走多远,云千裳便看见明珠明月二人站在远处,正焦急的四处张望着。 看到自己的身影,俩个丫头顿时面露喜色,跑了过来。 “小姐!您没事吧,奴婢担心坏了……”明珠扑到云千裳怀里,语气中还带着余惊。 明月看到云千裳安然无恙,则是松了一口气:“小姐,是奴婢们无能。” 她们刚被人从地窖里放出来,就听说了云千裳被人关进柴房这件事,都吓坏了。 好在人没事。 云千裳安慰性的朝她弯了弯唇:“回去路上,你们去街上帮我买一样东西。” 明珠二人自然立即点头答应。 主仆三人朝出了府。 云千裳远远便看见影一收在一辆马车前,看到她们出来,还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过去。 她上了马车,迎面便闻见一股苦涩的药味,视线落到沈恂初手上端着的药碗里,盛着的漆黑汤药上面,轻轻皱了皱眉。 她前世与祖父学医,几乎每日泡在一众药材中,所以瞬间就闻出了这药里有一样药材。 都是些能抵制南疆蛊虫的,只不过却不能根除,而且喝多了有损身体的根基。 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身中蛊毒吗? 云千裳朝沈恂初望去,看见对方喝着一大碗看着就很苦的药,眉头都不皱一下。 “王爷……”她张了张嘴,想提醒他,这药不能多喝,毕竟喝死了,她也得跟着殉葬。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马车突然往前行驶,她没站稳,一个踉跄,朝沈恂初扑了过去。 额头稳稳当当的撞到对方的下巴上,药碗被打翻,将二人的衣衫浇湿,苦味充斥在车厢内。 “想死?” 充满了杀意的语气在云千裳耳边响起。 第13章 各取所需 云千裳吃痛,捂着额头被一股大力推开了。 她险些没站稳,跌倒在后面的软榻上,感觉到沈恂初身上暴增的杀意,她赶忙道:“是马车突然行驶,我不是故意的……” 抬头一看,发现沈恂初冰冷的眸子正盯着自己,眼神愈发可怕。 他的锦袍前襟被打湿了一大片,脸上也被溅了几滴浓黑色汤药。 这颜色衬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云千裳闭紧了嘴巴,一声不吭就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朝对方靠近。 见此,沈恂初似乎有些意外,冷脸望着她:“爱妃这是做甚,要勾引本王?” 云千裳闻言,动作一顿,神情有些愣怔。 什么跟什么?她没带娟布,刚才只是想用自己的外衣帮他擦拭衣服上的汤药。 见她不说话,沈恂初冷哼出声:“本王如今身体不适,恐怕不能满足爱妃。” 说完,他动身往旁边一挪,离云千裳更远了点。 云千裳看着他冰冷紧绷的脸,心中无语极了。 重新把外衣穿好,坐到对面,联想起今日险些被火烧死的事,云千裳的脸色冷了下来。 王氏必定还不死心,而自己又刚成为八王妃,权力和地位不稳,很多时候根本就防不住。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根金大腿抱上。 她扫了一眼沈恂初苍白的面孔,和他长期卧病在床有些单薄的身板,失望的摇了摇头。 这人虽然长得高,但看起来却是比她还要“弱不禁风”,更加靠不住。 不过若是能帮他把体内南疆蛊虫引出来,再好好调养身体,倒也是一根粗金腿。 毕竟他八王爷的身份摆在这里,又深受皇上宠爱。 想到这里,她脸上突然出现一抹笑容。 “王爷……” 沈恂初方才就一直观察她的表情,见她一会面色凝重,一会看了眼自己又失望摇头,这次更是直接唤自己…… 难不成她想和自己有夫妻之实? 他的眉心微蹙,干脆利落道:“不该想的劝你不要想,守好你的本分,本王还能让你在府上多活几年。” 听到他的话,云千裳彻底愣在原地。 这个男人的脑回路怎么如此清奇? 她记得南疆蛊虫好像并不能使人变傻。 吁出一口气,她决定不再磨叽。 “王爷,想必您已经知道您卧病在床的原因了,刚才的那碗药,只能暂时缓解蛊毒,却不能根治,而且还会蚕食身体的根基,王爷还是少喝为好。” “臣妾曾经意外看过一本医书,上面记载了有关南疆蛊虫的一切,只可惜那医书被臣妾不小心弄丢了……”她说着,佯装惋惜的摇了摇头。 沈恂初闻言,漆黑的瞳孔逐渐收缩,满眼警惕的看着云千裳。 这个女人看似比自己知道的还多…… 不过云千裳确实说中了,这药他喝了三天了,一点用处也没有。 想起三天前他在棺椁中苏醒,第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的一幕,意外的挑了挑眉梢。 “你在棺椁中就已经知道本王身中蛊毒?”他的语气中含着一股冷意。 云千裳也没打算隐瞒,要想与人合作,就需得坦诚相待,何况他既然肯这样问,心中定是有了答案。 “是。”没有自己,他早就去面见阎王了。 同样,当时若不是他破开棺材,自己恐怕也要殉葬了。 “王爷,咱们就不绕弯子了,这次您也看见了,有人要取臣妾的命,臣妾如今手无缚鸡之力,需要您的庇护。而臣妾是您的妻子,也有义务帮您解除蛊毒。咱们不妨定下约定,各取所需?” 云千裳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牵扯到伤口,她疼得变了脸色。 沈恂初的视线从她狰狞的脸上转移开,浑身萦绕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远气息。 “就凭你?本王觉得在你身上得不到所需要的东西。”他淡淡道。 他被这病缠磨了十几年,连宫里最有资历的御医都找不到原因。 因为在北楚国的史书上,压根就没出现过有关蛊毒的记载,所以云千裳的话,他一句都不信。 前几日他的属下从遥远的南疆回来,才告诉他,是蛊虫所致,还带回了这些药,只不过一点效果都没有。 云千裳抿了抿唇:“知道您不会轻易相信,给臣妾一个月时间,如果到时候臣妾不能帮您改善情况,到时候任您处置。” 她前世曾和祖父钻研过这种蛊虫,知道如何才能解毒。 只不过在设备极度落后的这里,会有些困难,不过倒是可以试试。 沈恂初看都没看她一眼,把头转向了窗外,一言不发。 显然是直接忽视了云千裳的话。 她暗中咬了咬牙,这个男人,当真难办! 不急,等自己做出写实质性的事情后,再来和他商谈也不迟。 她吁出一口气,接下来的路程而,让人都没说话。 回了房间,明珠明月也回来了,把云千裳要买的面具拿了出来。 面具不知是由什么材料制作的,摸起来很顺滑,还有些冰凉。 眉心处雕刻着一朵海棠的花样,洁白的底子上印着一抹浅红,倒是素雅极了。 不得不说,明珠二人的眼光很好。 云千裳戴了上去,感觉脸上时刻如烈火焚烧的灼热感觉消退了许多,透着一股微凉。 她等两个人退下后,从枕头下拿出了一盒药膏,白色的药膏被均匀的敷在了脸上,不久后就传来了一阵刺痛。 第14章 听说新晋的八王妃是个丑妃 云千裳咬紧牙关,硬生生抗了下来,整个过程她硬是一声不吭,额头上覆了一层冷汗。 从榻上下来,用清水洗掉药膏,随后她走到铜镜前,瞳孔猛然收缩,惊愕万分。 只见铜镜中,印着一张巴掌大的脸,肌肤如凝玉,杏眼中仿佛盛着星河,流转间泛起层层微光。 原本狰狞恐怖的伤痕全部消失,这张脸整体不算多精致,但美人在骨不在皮,胜在骨相上佳,让人看一眼就再难忘却。 云千裳轻轻抚摸着嫩滑的脸,唇角缓缓上扬。 药膏是她前几日空闲的时候随手调制的,当时本来没抱太多希望。 却没想到效果能有这么好,短短时间内,伤口竟然全部愈合,连一丝伤痕都看不见了。 她抬手把面具戴上了,不想被人怀疑,引来不必要的祸害。 就这样,她在府上过了几天安闲的日子,期间没见过沈恂初一面。 直到今天早上,外面来了消息。 八王爷苏醒,皇上龙颜大悦,特意从寺里请来了名誉极高的寺僧来为其念经祈祷延寿。 在宫中摆下盛宴,请京城中各位朝臣权贵都来亲手写就平安福,为王爷贡福。 云千裳做为新晋的八王妃,自然也被请去了。 她戴着白玉面具,特意挑选了一件素白绣兰花的衣裙,衬得其气质素雅。 不久后便有下人来催,她出府上了一辆马车,看见沈恂初正端坐在其中的软榻上,闭目养神。 他今日着一身玄色云纹锦袍,几日不见,脸色更加苍白,整个人病怏怏的。 但浑身透露着的冰冷矜贵的气质却不容置喙。 察觉到有人走过来,他缓缓睁开眸子,看见云千裳脸上的白玉面具后,神情一愣。 旋即想起她脸上狰狞的伤痕后,好似明白了她要戴面具的原因了。 他重新闭上双眼,一路上二人没说一句话,马车很快就行驶到了皇宫外。 云千裳同沈恂初进入大殿时,里面已经是座无虚席了。 原本还喧闹的人群,见了她二人进来,顿时噤声,无数道猜忌窥探的目光纷纷落到了云千裳的脸上。 随后不知是谁说了句,传闻中新晋的八王妃是个被毁了容、奇丑无比的女人。 顿时,那些目光变得鄙夷不屑起来,人群中不时有讽刺意味十足的嗤笑声传来,只是他们碍于沈恂初的身份,不敢有更过分的举动。 云千裳察觉出自己经过之处那些鄙夷窥探的目光,她面具之下绝美的脸上一片淡然。 没有过多的在意旁人的目光,她一直紧跟着沈恂初,时刻留意着他脸上的气色和状态。 南疆蛊毒发作的时间很不稳定,指不定上一秒人还安然无恙,下一秒就毒发陷入假死状态了,就像上次在棺材里的情况一样。 他要是死了,自己可不想再去棺材里陪他一回。 龙椅上的沈政立马让人把沈恂初叫了过去,担心的一遍遍询问他身体情况。 而坐在沈政身旁的皇后却格外深深的望了云千裳一眼,看到她脸上的面具后,嘴角的笑容逐渐加深。 云千裳坐到了沈恂初身旁,没多久,她便发现沈恂初的脸色变得不对劲起来。 他的眉心紧皱,额间起了一层薄汗,起初还能强撑,到了最后,起身出了大殿,离开时背影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不向皇上过问一声便擅自离开的人,全京城中大抵也就只有他一人敢这么做。 云千裳微微蹙眉,猜想他八成是蛊毒又有发作的迹象,她抿了抿唇,站起来让明月向皇上的人知会一声,想要追出去。 只是还没等她出去,便被人叫住了。 皇后盛装出席,脸上的妆容精致,容貌经过了岁月摧残,却依旧可以艳压群芳:“早听闻八王妃惊才艳艳,今日一见,这通身气质就知传闻不假。” 她朝云千裳弯唇笑道。 云千裳闻言,转身望了过去,总觉得对方唇角的笑容平白透着些冷。 “多谢娘娘夸赞。”她弯腰行了个礼,礼仪这方面让人挑不出错处。 在八王府的时候皇后还要处罚自己,现在她不相信对方是诚心夸她。 皇后眼底笑意加深:“八王妃刚嫁过去就让八王爷醒了过来,这福气好生让人艳羡。” “唉。”她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惆怅:“本宫一想起国公府上的千金,前后没了两任丈夫,心中就觉得不是滋味……”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国公夫人立马就变了脸色。 她身边打扮艳丽,可惜貌若无盐的女人眼底也渐渐露出一抹怒气。 她就是皇后口中的国公府千金,国公夫人的亲生女儿,李妍儿。 本来她接连死了两任丈夫,已经被京城中的其他千金小姐们嘲笑了好一阵子了,别人都说她克夫,这辈子都要守寡。 今天她的伤口又被人揭了出来,还拿她和别人对比。 李妍儿瞪了云千裳一眼,满心不甘。 她算什么东西,也配和自己比? 第15章 想摘掉她的面具 国公夫人咬紧了牙关,不悦的冷哼出声:“传闻说八王妃惊才艳艳不假,可也听说她脸上布满了狰狞伤痕,如同蜈蚣一样爬满了全脸,不知这事是真是假。” 她的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 好些人看到云千裳脸上戴着面具,眼神都变得嘲讽起来。 “我看啊,这事一定是真的,不然八王妃怎么会戴面具出来呢?” “是啊,王爷虽然身体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娶这么一个丑陋不堪的女人,可惜了……” “王爷位高权重,又得皇上疼爱,哪里会甘心整日面对着这么一副恶心的面孔?恐怕这八王妃日后也免不了落得一个深闺怨妇的下场喽!” 国公夫人讽刺的勾了勾唇,李妍儿也深深望了云千裳一眼,有些得意。 这些不好的声音愈发控制不住,主位上,沈政察觉到不对,一记眼神扫过来,那些人顿时不敢吱声了。 云千裳也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悠悠众口她如何能堵得住。 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毕竟她们也只能这么不痛不痒的说上几句。 她怜悯的是,别人几句话设下了套,国公夫人母女俩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被人当了枪使。 云千裳调整了一下面具,朝皇后弯腰行礼:“娘娘,王爷能苏醒,不是臣妾福气好,而是王爷他吉人自有天相,别人不用羡慕,她们也羡慕不来。” “臣妾要去伺候王爷了。”话落,她转身离开,从始至终,这些人就不值得她生气。 皇后望着她的背影,唇边的笑容逐渐消失,眸子半眯了起来。 李妍儿不满的皱眉:“一个卑贱的丑女人而已,谁羡慕她了!她哪点比得上我,凭什么她就能嫁给王爷,而我却……” 她想起外面的人都骂自己克夫这件事,满脸愤怒的撅着嘴巴不说话了。 一旁国公夫人的脸色也黑了下来,她看着云千裳离开的方向,眼中极速闪过一抹鄙夷。 云千裳追出去后,外面早已没了沈恂初的身影。 她向路边经过的宫女们询问了几句,才得知了对方的去向。 沿着宫女所说的路线找去,在一间不起眼的厢房中看到了守在门外的影一。 “参见王妃。”影一用余光扫到她的身影,上前几步朝她拱了拱手道。 云千裳点点头,就要进入厢房,身前却横过来一条手臂,影一的声音有些沉:“王妃,王爷身体不适,不能见人,您还是回去吧。” 闻言,云千裳扫了他一眼:“本宫有办法能让你们王爷不那么痛苦,还不快让开?” 影一面无表情,明显不相信,依旧挡在前面不放人。 云千裳朝他逼近几步,眉心皱了皱:“不然你以为当初你家王爷是因为运气好,才从棺材里醒过来的?” 闻言,影一的脸色终于有所变化,他望着云千裳,犹豫了片刻,只听房间里传来一道虚弱却冰冷的声音:“让她进来……” 云千裳看到沈恂初的情况后,有些心惊。 他浑身无力的躺在榻上,双目紧闭,脸色白得不像话,气若游丝,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味道。 云千裳知道,这便是南疆蛊王身上独有的特征。 她在沈恂初胸膛上的穴位上快速按了几下,可这次竟然没有什么效果。 她眉心紧皱,转身走出了房间。 再回来时,手上便已经拿了一些银针,是从一群宫女那里借来的绣花针。 针头极细,在烛火上烤热消毒,也可以用作银针来施针灸术。 她三两下就利索的扒掉沈恂初的上衣,捏着银针在他的穴位上施针。 没一会,沈恂初的脸色就有所好转,身体不再难受,注意力就难免分散。 那双温热柔软的手时不时的触碰,在他胸膛上来回游走,因为云千裳针法好,所以他一点都不觉得疼。 反而是被撩拨的一股暖流往腹部流去,身体很诚实,当即就起了反应。 云千裳此时很希望她瞎,至少不用看到那个小兄弟立起来,可惜她的眼神一向很好。 她清了清嗓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尽量让自己去刻意地去看那里。 沈恂初的表情也一阵僵硬,他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随后视线落到了云千裳的面具上。 白玉额头上点了一株红,下面露出来的杏眼像是盛着稀碎星芒,让他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几个词。 清澈、从容。 听说有点时候单看眼睛,就能分辨出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千裳的眼睛宛如正汩汩而流的清澈溪水,看似什么都藏不住,有时候却很难蛊惑人。 沈恂初下意识觉得这个女人和前几天不一样了,他的感觉一向很准。 虽然知道她那张脸上那张脸上布满了狰狞可怖的伤口,可还是想将面具拿掉。 苏莜竹无语的看着那个愈发兴奋的小兄弟,心想这男人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可那东西却如此的骇人。 她决定先让对方冷静冷静再施针,不然他怕是要被憋爆了。 刚收针,就察觉到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面具。 第16章 跳梁小丑 云千裳心中一惊,迅速起身躲了过去,把面具背后的带子重新系好。 “王爷好好休息。” 她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原地只留下沈恂初挺着小兄弟,手还僵硬的停在半空中。 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云千裳把刚才尴尬的一幕抛在脑后,在半道上看见一群打扮艳丽的女人聚在一起,正各自谈笑着。 她皱了皱眉,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正想找条小路绕过去,就有人叫住了自己。 “八王妃怎么从那个地方回来?” “怎么没看见王爷的身影?” 听见这话,一旁的李妍儿嗤笑出声:“我看八成是王爷嫌那张脸恶心,给她赶了回来,啧啧!” 她还记着刚才在大殿上的仇,现在看云千裳跟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语气里带着浓重的厌恶与讽刺。 她的话音落下,云千裳瞬间感觉有好几道鄙夷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我都没见过,她到底是有多丑啊?” “她大婚的时候我见过,脸上全是被火烧出来的伤口,凹凸不平,就像是有无数条虫子在肉里面一样,看一眼就想把隔夜饭吐出来,难怪王爷也受不了……” “王爷在京城中可是有颜如冠玉的美誉,若不是常年被病魔缠身,他和陆姐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么丑的女人,给陆姐姐提鞋都不配,你们怎么好意思把她们放在一起对比?” 云千裳听了半天,想起她们口中的“陆姐姐”,就是定安侯府家的千金陆清月无疑了。 此时李妍儿左手边亲昵挽着的女人,正是陆清月。 她一袭靛蓝色长裙,那张脸确实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是眼神却透着一股傲气。 陆清月在京城中小有名气,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在定安侯府也是养尊处优,身边追求者无数。 定安侯本来不算多有权势,他们能得到这些厚待,都是因为陆清月的哥哥是救皇上才死的,所以被皇恩庇护,受人拥戴。 本该是前途无限好,但她却对外称自己对八王爷一见钟情,如果不是沈恂初身子弱,恐怕侯爷早就同意她嫁进王府了。 “你们太吵了,和一个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女人有什么好说的。”陆清月冷声道。 她只睨了云千裳一眼,看到白玉面具后,不屑的收回了视线。 相府也真是粗鄙,连这样的人都好意思往恂初哥哥身边塞。 周围人都以她为中心,如同众星拱月般纷纷附和:“好,咱们还是快走吧,省的那个女人恶心到陆姐姐……” 李妍儿的眼底有些得意之色。 云千裳顿觉一阵头疼,她只是过个路,就被无缘无故嘲讽了一顿。 这个陆清月活脱脱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好像就只有她自己是尊贵的,别人都是给她提鞋都不配。 她揉了揉额角,脸色有些冷:“我是配不上王爷,当初王爷病入膏肓时,某人可是连面都没露,当时她怎么不出来说自己钟情王爷了?” “你们几个你一言她一嘴的,活像个只会捧别人臭脚的跳梁小丑。” 看着几人一副蒙圈的样子,云千裳不打算和无关紧要的人多计较,她径直朝前走去。 陆清月被这话讽刺的脸都僵了。 她是对八王爷一见钟情,可也不会傻到为了对方的俊颜,就把自己后半辈子托付给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咽气的病秧子。 任何女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做出和她一样的反应,这个贱人凭什么这么说自己! 在云千裳路过她们身边的时候,李妍儿的脚突然伸了出来。 云千裳一个没注意,重重踩到那只脚上,她自己也往前踉跄了一下,直接扑到陆清月身上,把她的靛蓝色裙摆踩出了一个大破口子。 “撕拉——” 尖锐的声音响起时,陆清月整个人都懵了。 云千裳站直身子,就看到对方破洞的裙摆,白皙修长的两条小腿还露了出来。 在北楚国,女子尤为保守,基本都会用衣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除了在自己的丈夫面前,不可以轻易露出身体部位。 就别说小腿如此重要的部位了,更何况周围还有太监们经过,他们想不看见也难。 “有人故意绊我。”云千裳淡淡道。 周围人顿时炸开了锅,围着陆清月叽叽喳喳的,括噪的动静引来了更多的太监围观。 云千裳:“……” 这可不能完全赖她,是她们蠢。 李妍儿缩在旁边,脸色有些不对劲:“胡说,你就是嫉妒陆姐姐和王爷才是郎才女貌,所以分明就是故意想害她出丑!” 云千裳看着她肩斜人歪、左脚不敢沾地还要强装作无事的滑稽模样,什么都没解释的走到了她跟前。 “疼吗?”她故意这么问。 刚才她那一脚力气很足,李妍儿的脚面怕是要肿了。 “你……”李妍儿怒瞪着她。 “嗤。”云千裳讽刺的扫了她一眼,起身走了。 这边的动静又引来了一波太监驻足,他们看见陆清月白皙的小腿,脸上隐隐闪过猥琐的笑,随后装什么没看见的走开了。 估计不用多长时间,这件事情就会在太监宫女之间传开。 陆清月气得咬牙起床,冰清玉洁的脸黑得跟炭一样,她阴狠的扫视着众人:“是谁在背后使绊子,有本事出来!” 她们自然是垂着头默不作声,李妍儿更是把身体缩成了一团,强忍着左脚的剧痛,脸色跟吃了翔一样。 第17章 那就让她们看看她的脸! 大殿上人多,云千裳总觉得有点闷,所以就没急着回去,她先是在后花园中转了一圈,才回到大厅。 刚进门就发现高台中央盘膝坐着几位光头和尚,他们正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大抵是在为沈恂初念经祈福。 视线一转,发现沈恂初不知何时也回来了,正站在沈政身旁,随手接过了一样东西,放进了腰间绣纹锦囊中。 她猜测八成是皇上赐的妙药。 不过很可能只是调养身体的,对蛊毒起不了什么作用,不然沈恂初也不会被蛊毒纠缠折磨这么多年。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把猜忌中带着一丝鄙夷的目光投了过来,云千裳没有理会,自顾自坐下来吃茶。 这边,陆清月已经换了一身新裙子,她亲昵的挽着皇后,在说话间还时不时的偷看沈恂初一眼,面带羞红,惹得皇后忍不住打趣她。 这暗示得如此明确,偏生沈恂初像块木头一样,从头到尾硬是连一丝正眼都没给陆清月。 不过这一幕落到云千裳眼里,就变了个样。 她看到陆清月不知对沈恂初说了什么,沈恂初还侧身朝她点了点头。 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可云千裳却觉得她们站在一起竟有些般配。 想起京城中对于他们之间郎才女貌的传闻,她的眸子一沉。 不过很快就将这些抛在脑后了。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和沈恂初也没有任何感情,他爱和谁说话自己也管不着。 和尚们念完了经,便退了下去,很快又有一群舞娘走了上来。 她们身穿粉红色长袖舞服,身姿曼妙,容貌也是个顶个的美艳,高台上开始跳起了舞。 云千裳本来对这种千篇一律的舞蹈没有兴趣,她让明月拿了一条毛茸茸的毯子过来铺到椅子上,想要靠着小眯一会。 可偏偏有人就不想她安生。 “听说八王妃舞姿也是一绝,我倒是想见识一二呢。”陆清月冷着脸道,眼底满是高傲。 那些时刻恭维她的人自然纷纷附和起哄。 云千裳只看了陆清月一眼,就猜到她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 自己是堂堂八王妃,却和一群舞娘共舞,传出去岂不是让人当成饭后笑谈? 陆清月这是真把她当软柿子捏了。 她的唇角勾起冷冷的弧度:“本宫这几日身体不适,不便上台。听说陆小姐也是出自名师,你怎么不上去跳给大家看?” 陆清月微愣,似乎没料到云千裳会直接拒绝,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不过下一刻她却顺势点头答应了:“今日众人为王爷祈福,正好清月与八王妃共跳一舞,也算是庆祝王爷大病初愈。” 陆清月对自己的容貌和舞姿很自信,虽然觉得和云千裳一起跳舞,心中有些不甘。 可是能让云千裳当众出丑,让对方认清只有她这样处处优秀的女人才配得上沈恂初,也算不亏。 云千裳见陆清月竟然直接答应了,意外的挑了挑眉,不过她可不想跟对方上去跳。 她开口正想拒绝,皇后温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身为王爷的正妃,亲自跳舞岂不是能更好的为王爷祈福?八王妃应该不会拒绝吧?” 她说着便弯唇笑了起来:“毕竟八王妃可是王爷的福星啊。” 皇后的这副嘴脸,又让云千裳想起了自己刚从棺材里出来,她前一刻笑眯眯说自己是福星,下一刻却找了个理由要惩罚自己时的情形了。 深刻意识到皇后温婉的面孔下藏着一颗蛇心! 此时沈政坐在皇后身边,一言不发,似乎默认了她的话。 云千裳轻声叹了口气,刚抬眸就恰好和沈恂初对视。 早在云千裳刚踏进殿内时,沈恂初就已经注意到了她。 当时他的目光下意识追逐着那道身影,结果却被一个人挡住了。 心中有些不悦,抬头发现陆清月恭贺他身体初愈,当着着沈政的面,他也不好过多追究,只是点了点头。 此时见云千裳不想答应,沈恂初本想帮她解围。 刚开口,云千裳淡漠的声音就响起。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为了王爷,我便上台舞一曲。”她道,随即便起身去了后厅换舞服。 她认准了那群人就是想看自己出丑,如果自己违逆,那她们正好给她扣一个抗旨不遵的高帽子。 骑虎难下,那就只能顺水推舟了。 沈恂初望着她的背影,眸色逐渐加深。 她刚才说为了自己…… 他的心情莫名变得愉悦起来。 云千裳换回一身长袖舞裙,走到台上发现陆清月也早已换好了衣服,正站在一边,表情孤傲。 而台下的几位千金小姐则为她加油,一个个激动的恨不得亲自上台替她舞。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鄙夷轻蔑的目光落到云千裳身上。 “这下有好戏看了,新晋的八王妃可是毁了容的,如今和陆小姐这样一位貌似天仙的仙子一起跳舞,岂不是要被比得一无是处?” “八王妃竟敢答应一起跳舞,真是自取其辱!” “谁说不是?这么一看,陆小姐和王爷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啊……” 听到这些声音,陆清月的眼底隐隐浮现出一抹笑意。 云千裳则是完全没有理会。 曾经祖父不仅教给她医术,还请名师教她琴棋书画,当时她对此不感兴趣总想偷懒,却被祖父硬逼着学。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随着伴乐响起,她的身体也跟着舞动起来。 起初伴乐和缓,她的舞姿也温婉轻盈,一身绯色舞裙,每一个动作都自然流畅。 陆清月也不甘示弱,她不愧是出自名师,一举一动都博人眼球。 紧接着伴奏开始骤急,云千裳的舞姿也随之变换。 她的身姿轻盈曼妙宛如青柳,肆意舞动着,身下裙摆绽开,宛如步步生莲,众人逐渐看得入迷,沈恂初的眸子亦是紧紧锁住拿到曼妙身影,久久没有回神。 台下原本为陆清月加油鼓掌的人顿时没了动静。 相反,陆清月这边则是略逊一筹。她虽然出自名师,可缺点却很明显。 她的身体没有那么灵活,很多动作都做不来,慢慢的就跟不上云千裳的节奏了。 看到沈恂初和其他人如此如入神的看着云千裳,头脑被嫉恨占据。 趁着众人不注意,陆清月慢慢朝云千裳靠近,长长的舞袖猛然朝对方甩去,正好挂住了白玉面具。 云千裳有所察觉,本想闪身避开,但想了一下,便不管不顾继续按照节奏舞动身体。 既然这么想看她的脸,那就大大方方给她看。 伴奏渐渐到了尾声,云千裳忽然将舞袖甩开,轻薄灵妙的衣裙翻飞,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 奏乐停了,她也保持着一种随意的姿势停在原地,白玉面具应声落地,大殿中一片寂静无声。 第18章 气得连人设都不要了 一切戛然而止,高台之下的众人慢慢回过神来,殿上时不时有震惊的抽气声响起。 云千裳脸上一片淡然之色,低头慢条斯理的为自己整理舞服,捡起掉落在地的白玉面具,递给了一路小跑过来的明珠。 “小姐……”明珠满心满眼的兴奋之色,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 她家小姐太美了! 刚才台下那群人看着云千裳无一不是惊艳的目光。 就连明珠明月两丫鬟看惯了云千裳没毁容之前的绝美容颜,可在面具揭露的那一刻,她们依旧有些惊愕。 她们觉得自家小姐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不止是那如凝脂般的皮肤,还有一身清贵气息,与此时处事不惊的态度。 她就像是死过一次,又涅槃重生了一样。 台下众人许久后才回过神来,不禁纷纷摇头惊叹:“传闻不可信……” “八王妃分明倾国倾城,是哪个奇才传出人家是个满脸伤疤的丑妃传闻的!” “如此惊鸿一舞,连京城中小有名气的陆小姐都稍微逊色,看来这京城第一贵女的美誉要更改了……” 然而之前捧陆清月臭脚的那些千金小姐们,此时都一个个的如丧家犬般垂着脑袋,满脸羞红不敢吱声了。 连皇后都一脸深意的望着陆清月,眼底虽然蕴着一层笑意,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沈恂初端坐在座位上,深邃的眸子穿过众多人群,紧紧锁住台上那道清贵身影,许久没有回神。 直到他体内余毒发作,才收回视线,用一张素白帕子掩住嘴闷咳出声。 影一立即给他递了一颗药丸,是沈政刚才赐的。 沈恂初混着茶水吞下药丸,脸色慢慢好转,随即感受到周围不少男人以一种惊艳中带着些觊觎之色的目光看着云千裳,他的表情又沉了下去。 影一感受到他的变化,刻意清了清嗓子提醒周围的人收敛一点,王妃是他家王爷的。 “听说八王妃的舞技是名师华娘子教的,如今一看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就是那华娘子当年也没有这等风范。如此一舞,定能为八王爷祈到好的福气。” 沈政一向威严的脸上罕见的挂满了笑容,他难得开心道,旋即端起一杯酒,迎头喝下。 想起之前云千裳刚进府,沈恂初就奇迹般从棺椁里“死而复生”,他的心中就越发庆幸。 幸亏在那种情况下,云家还愿意把女儿嫁进王府,带来此等福气。 “云相教女有方。”沈政朝云景德道。 云景德身为朝中老势力一党的龙头之首,这些年随着老势力越来越不受重视,他也渐渐在皇上面前没了当年那般地位。 没想到今天竟然托了女儿的福,再一次被沈政当众点名,可谓是满心欢喜,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了。 云千裳是万万没想到云景德的老脸皮竟这么厚,喜滋滋的接受了沈政的褒奖。 他也不想想,这些年原主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他何曾看望过一回?又何时找人教养过? 他找华娘子这等名师苦心培育的是他的大女儿云梦琳,原主怕是除了认几个字以外,什么都没学到。 若住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不是自己,今日他得到的就不是褒奖,而是贬职,和其它人的嗤笑了。 云千裳心中一番思索,决定还是尽早将自己从云府里摘干净为好。 省的那群人日后利用她八王妃的权力为他们自己争取利益。 她刚转身打算下台,就感受到一旁陆清月身上的阴狠气息,勾唇轻笑。 陆清月现在连装都不装了吗?她冰清玉洁、无欲无求的人设也不要了? 陆清月又何尝不想维持住自己的外表,可她心里实在是气不过。 分明她也跳了舞,为什么最后沈政连她的名字都没提,就只夸赞了云千裳这个贱人! 云府跟着享福,周边不少大臣都开始一个劲的拍云相爷的马屁。 反观她们定安侯府,一个个尴尬的坐在原地,周围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陆清月的生母定安夫人虽然对子女们很是宠溺,但对于她们学业上的要求却非常严苛。 此时她正盯着陆清月,一脸失望。 她找了多少名师进府,到头来却输给了身世地位都比不上她们的女人。 定安侯属于新势力一党,对于云府这种老势力是与生俱来的轻蔑。 因此定安夫人觉得她从小教养长大的女儿输给云千裳,是及其的不甘心,这让他们觉得很丢脸。 陆清月自然读懂了母亲的眼神,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面对如此失望的定安夫人,最后又把话咽了下去。 看向云千裳背影的眼神更加嫉恨。 趁所有舞娘下台,一时混乱之际,她故意踩到云千裳纤长舞袖的末端。 “嗤——” 衣服撕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第19章 当着她的面勾引她男人 云千裳有所察觉,可她的舞袖实在太长,陆清月的动作又快又狠,她来不及收回来。 眼睁睁看着一整条绯红色舞袖被扯了下来。 陆清月的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在看到云千裳身后那道素锦色身影后,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 云千裳雪白的手臂只露了一瞬间,就被素锦色披风严严实实的遮住了。 她一抬眼,看见沈恂初不知什么时候竟到了身后,眼眸正凝视着自己。 分明前一刻他还端坐在座位上。 尽管心中疑惑,但沈恂初的披风还带着些体温,穿在身上被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包围。 云千裳没有多想,现在八月的天,单穿一层舞服跳舞时不觉得冷,现在一停下来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下衣服。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却是那么的震惊。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沈恂初就来到了高台上,快到他们都没来得及反应,直到看到地上那一截绯红色布,才知道原来是八王妃的舞袖被扯了下去。 至于手臂他们就更没有看到了,只看见那件素锦色披风从八王爷身上转移到了八王妃那里。 殿上的武将们脸上更是一阵惊愕一阵深沉。 他们是懂武功的,万万没有想到,京城中一向低调的病秧子王爷,竟有如此顶尖的轻功。 主位上沈政看着二人的身影,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皇后反应过来,面露担忧的询问:“刚才是在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八王妃的舞袖就被扯了下来?” 刚才明月在云千裳身边,她看到了陆清月的小动作,转头语气不太好的质问:“陆小姐好好的走着,为何要故意踩我家王妃的衣服?” 这句话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陆清月身上。 云千裳也静静的睨着她,想起当时自己被李妍儿绊倒,不小心扯烂陆清月裙子的一幕,心想自己还是手轻了,应该把她的衣服都扯下来。 这样对方羞愧离场,也不会给自己招来这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陆清月则是端正好姿态,表情冷冷清清的,走过来时整个人的气质高贵至极,好像别人都是她的丫鬟仆人一样。 她停到云千裳面前,略表歉意的弯了弯腰,表情拿捏的及其到位,就算只是简单的道歉也要把高傲的架子端稳了:“八王妃,抱歉,刚才是舞娘们下台时拥挤,不小心推了清月,这才踩住了您的衣服。” 周围的舞娘们一惊,立马纷纷战战兢兢的摆手解释:“陆小姐,奴婢们没有推您啊。” 她们只是小小的舞娘,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陆清月没有理会,抬头又朝沈恂初点了点头,看着对方清俊的脸,脸上闪过一抹娇羞:“是清月的不是,请王爷见谅,清月一会自会让人给八王妃送衣服,王爷还是把自己的披风穿上吧,这殿里冷,您的身体本就不好,莫要再着了凉。” 她看了一眼云千裳身上素锦色的披风,心中嫉妒的发狂,可脸上的表情依旧冷冷清清的。 同为女人,云千裳怎会看不懂她的小心思? 只是当着她的面就敢勾引她的男人,是不是忒不把自己这个正宫王妃放在眼里了? “陆小姐的解释忒不合逻辑,本宫与你八竿子远,舞娘们也离你远远的,她们是有多长的手才能推到你?”她询问道,扫了身后的舞娘们一眼。 舞娘们顿时连连点头:“八王妃说的是啊,当时奴婢们已经有好多都下了台了,所以台上并没有陆小姐说的那样拥挤,奴婢们更是小心再小心,万万不敢推您啊。” 第20章 陆小姐口才很好 她们见有云千裳打头阵,纷纷把心里的冤都诉了出来。 陆清月冷笑:“八王妃的意思是我是故意踩你的?” 云千裳没有说话,却给台下众人一个真相了的眼神。 所有人可都时刻关注着台上的情况,当时陆清月的周围确实没人推她。 而且她本来离云千裳就有点距离,若不是故意接近,就算被推了也不可能隔这么远踩住袖子。 众人纷纷将质疑的目光投向了陆清月。 陆清月脸上的表情不免有些难看。 皇后很是时候的站出来发言。 她微笑着看着云千裳和陆清月,视线最后落到素锦色身影上:“当时八王爷距离你们最近,不妨请王爷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沈恂初皱了皱眉,沉如古井的眸子看着皇后,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云千裳很清楚的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厌恶,与几分恨意。 她微微心惊,沈恂初好像对皇后很仇视。 八王爷虽不是皇后亲生,却自小在皇后膝下长大,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母子情深才对…… 陆清月闻言,又朝沈恂初靠近了两步,就差贴着沈恂初的身体了说话了,语气也柔柔的,脸上原本清冷的表情柔和下来:“王爷,想必您也看到了,清月真的不是故意的。” “八王妃的舞袖那么长,不知怎么就跑到了清月的脚下,这怎么能怪清月?”她的眼中布满了无辜之色。 转头咬着下唇不满的看着云千裳和明月:“八王妃和她的丫鬟不分青红在白就指责清月,王爷可要替清月说句公道话。” 她说的好像是云千裳联合自己的丫鬟欺负她一样,委屈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两眼水汪汪的望着沈恂初,若是换了哪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都要受不住。 可她赌错了,沈恂初绝对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的人。 这几天接触下来,云千裳对他有些简单的了解。 他一定深知眼见不一定为实,更别提别人随口说出来的话了。 果然,沈恂初退后几步,还不忘把云千裳从陆清月身边拉了过来。 看着他疏远的动作,陆清月的表情微僵:“王爷……” “定安侯教女有方,别的长处没看出来,至少她口才很好。”他冷声道。 这一番话让陆清月就更加蒙圈了。 云千裳却是很清楚,接下来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王爷您在说什么啊?清月听不明白。”陆清月看着他,心底有些不安。 沈恂初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唇边挂着一个讽刺的弧度:“陆小姐连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就连城北茶楼里说书的老先生,想必也没你口才厉害。” “嗤!” 云千裳毫不客气的乐出了声来。 她也不想,可沈恂初的嘴是在太毒了,想憋也憋不住。 有她做为开头,底下的众人也都笑喷了。 “王爷说的也太形象了吧,那陆清月把故意说成无心,话里话外还都在暗示是八王妃联合丫鬟欺负她,这瞎编乱造的口才的确让人惊叹。” “要不能说是定安侯“教女有方”吗?大家大户出来的女儿,就是不一般,一点亏都不吃。” “她算哪门子大家大户?若不是定安侯的大公子,啧啧……” 京城人都知道若不是定安侯大公子当年为救皇上而死,今时今日谁还记着有这么一户人家? 新老势力虽然看在沈政的面上,都表面上敬着他们,可实际上他们都看不起定安侯府。 享受着自己儿子挣来的皇恩作威作福,算哪门子大门大户? 定安侯一家人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定安侯夫人拧眉看着沈恂初和云千裳,目光沉得可怕。 陆清月到底是年纪小,被这么多人说道,心里承受不住,眼中不自觉露了一点胆怯。 “王爷,您怎么能这么说清月……” 沈恂初一个正眼都没给她,只是贴心的帮云千裳系好披风,就回到了座位上。 他刚才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对待自己深爱之人一样,一点重力气都不舍得用。 周围人都以一种惊诧的目光看着他们,其她千金小姐们也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八王爷虽然身子弱,可他长得实在很好看,个子高高瘦瘦的,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矜贵气息,很难想象他会如此细心的对待一个女人。 而他偏生就这么对待云千裳。 这让很多吃他颜的女人们无一不是羡慕嫉妒。 云千裳表面没有什么反应,可心底却有些受宠若惊。 她看了沈恂初一眼,觉得这个爱记仇的男人不可能有这么好心。 果然下一刻她就感觉到陆清月对自己的嫉恨更加强烈了,她有些无奈。 这人还真会给自己招恨。 第21章 又当又立 云千裳选择无视陆清月眼底的恨意,突然询问道:“陆小姐还未出嫁吧?” 陆清月横竖看云千裳不顺眼,心中正想着怎么给她找点不痛快,就猝不及防的听到这句话,一下子被问的有点懵了。 “怎么了?”她没好气道。 自己虽然没出嫁,可跟这个贱人有什么关系! 云千裳朝陆清月露出一个及其无辜的笑容:“没什么,只是感慨陆小姐虽然未出嫁,人却很是贴心,关心起别人夫君的话也是张口就来,想来这也是定安侯夫人教的。” 她想起陆清月刚才关心沈恂初的那些话,心中就有些不太舒服。 虽然她和沈恂初没有感情,最多只是表面夫妻,可看着其她女人明目张胆勾引对方,她也做不到不去计较。 陆清月觉得云千裳在骂自己。 她气得脸上的表情都绷不住了:“我只是单纯的怕王爷着凉,八王妃自己不照顾王爷,也容不下别人关心,您的心眼也真够小的。” 云千裳身上那件素锦色披风,此时就像根刺一样,扎的陆清月心里及其不舒服。 她看见对方就像看见了仇人,嫉恨侵占了她的头脑。 “我的眼里就是容不得沙子,陆小姐毕竟身为定安侯府的千金小姐,身份尊贵是别人比拟不了的,所以就别又当又立了,省的被人笑话。”云千裳毫不客气回怼。xbiQiku 今天她生气的很大原因不是陆清月的这些话,而是她刚才竟敢踩住自己的衣服。 幸亏只是掉了一只袖子,也庆幸沈恂初及时帮她把胳膊挡住。 不然堂堂八王妃在众人面前裸露身体,轻者后半辈子沦为别人的笑柄,重者恐怕连八王妃的位置都保不住。 沈政如此疼爱沈恂初,他也不会让一个身上有污点的女人做八王妃。 更何况北楚国的女人一向保守,倘若自己不是从新世纪而来的灵魂,换了其它任何女子,严重一点都要因羞愧而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 陆清月这就是明摆着想致人与死地! 眼看着陆清月气得表情扭曲,要说出些更恶毒的话。 台下的定安侯夫人及时出声阻拦她:“清月,回来!” 陆清月不敢忤逆她娘的话,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庆幸自己没有掉进云千裳的陷阱。 刚才她若是真的说出了那些诋毁云千裳的话,恐怕要给自己招来牢狱之灾。 辱骂皇室可不是小罪。 “八王妃教训的是,清月记下了……”陆清月咬牙一字一句道,随后转头走到了定安侯夫人身边。 定安侯夫人先是警告的瞪了陆清月一眼,随后又深深望着云千裳,心中有些忌惮对方。 云千裳察觉到,和定安侯夫人对视一眼,还露出一个微笑。 她看起来很无辜,没有一点危害,但定安侯夫人阅人无数,知道这类人最善隐藏,往往能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不过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她终究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不足挂齿。 定安侯夫人冷冷勾了勾唇,阴鸷的目光朝云千裳投去,警告对方少来招惹自己的女儿。 云千裳看到,轻轻挑了挑眉,眼底浮现出一抹讥讽的意味。 “定安侯夫人可要好好教教陆小姐,她还没出嫁,别让她净学些不好的习惯。” 定安侯夫人听出她话里的讽刺,气得一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转头瞪了陆清月一眼,没事招惹那个女人干嘛! 陆清月从来没有看到她娘亲这么生气过,这会儿也不敢多嘴,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当鹌鹑。 云千裳回到座位上没多久,派人给皇后传了个话,就和明珠明月二人出去了。 找到一个房间,换回了来之前的衣服,看着手上沈恂初的披风,陷入了沉思。 披风不是很厚,但穿在身上却很暖和,还隐约带着些沈恂初的体香,说不上到底是什么味道,不过云千裳觉得还挺好闻。 第22章 帮本王穿上 搞得她都不想脱下来了。 不知道沈恂初平时都用什么熏香,改日找他要一点,放在房间里既能熏衣服,又能让整个房间里变得香气扑鼻的。 沈恂初进来时,正好看到她站在那里低头嗅着披风上若隐若现的香味。 看着云千裳整个舒展开来的眉心,他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你在做什么?”他开口询问。 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云千裳心中一惊,转头看见披风的主人走了过来,而她还拿着人家的衣服,一脸陶醉的嗅着…… “你怎么找来了?”她企图岔开话题,把披风展开放在床上,低头认真的叠了起来。 沈恂初看着她的背影,面无表情:“本王身体不适,父皇准许先行离开,结果在马车上左等右等都等不来王妃,只好亲自过来看看。” 听了他的话,云千裳转头看他也不像是非常难受的样子。 她把叠得整整齐齐的披风递给沈恂初:“王爷,我们走吧?” 沈恂初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衣服,没有接:“你还没回答本王,刚才为何闻本王的衣服。” 他异常的执着。 云千裳皱了皱眉,发现这人一点都不好糊弄。 “我可以不说吗?”自己总不能说他身上很香,她忍不住闻吧? 好在沈恂初也没那么在意这个问题:“可以。” 他面不改色道:“那你对定安侯的那二人说了什么,本王见她们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说的还算含蓄,岂止是不好看,简直可以用气到狰狞来形容。 所以沈恂初就更加好奇了。 这个女人看起来闲散恣意的,到底说了什么话能把她们气成那样。 云千裳抬头望着他,嘴唇抿了抿:“我可以……” “不可以。” “……”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云千裳发现他好像在让自己从这两个问题中选择一个回答,于是她选择了第二个:“我说陆清月又当又立,关心别人的夫君,让定安侯夫人好好教教她。” “王爷还想知道什么?”她看着高高瘦瘦的沈恂初,本想敷衍的问问。 没想到对方还真接住了话茬往下问:“本王是你的夫君?” 这话把云千裳问住了。 她很想回答不是,因为皇上亲自赐婚的是云家嫡女,而她只是一个姨娘生的庶女。 但她当然不能这么回答,于是点了点头。 “那你叫声夫君听听。”沈某人穷追不舍。 他低头望着云千裳,白白净净的脸上隐隐露出些笑意,好像是很认真的。 沈恂初不是沈政年轻时那样英气的俊,他更像他的母妃,五官很精致,再加上常年抱病在家,皮肤比寻常人更白,像个精美的瓷娃娃,一碰就碎。 此时他静静的望着云千裳,眼尾染笑,活脱脱像只狐狸。 不过云千裳却清楚,他哪里是狐狸? 之前的接触中,她就从对方那双眼睛中看到过一种野气,像极了狼崽子。 他这么问,更多的是在试探什么。 “王爷不妨告诉臣妾您真正想知道什么,臣妾定知无不言。”云千裳看着他的眼睛道。 前几天包括刚才他犯病的时候,自己都在他面前展现过医术,并且每次都帮他把毒性成功抑制住。 所以云千裳早有预料他会怀疑。 果然,沈恂初沉默了片刻。 他看了眼周围:“先回府。” 说完把手上的披风递给了云千裳,并且转过了身背对着她。 云千裳搞不懂他的意思,接过披风半晌没有动作,就看见沈恂初稍微偏过头来看着她:“愣着做甚?帮本王穿上。” 第二十三章 传闻不可信! 云千裳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是他的王妃还是丫鬟? 不仅要帮他控制蛊毒,还要伺候穿衣,以后是不是还得亲自喂他吃饭? 尽管心中不太情愿,但云千裳深知寄人篱下的规矩,她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八王妃了,想跑都跑不了。 在这个弱肉强食、权利至尊的国家,一定要先在暗中强大自己的羽翼。 在还未彻底有能力自主的情况下,只能先委身于人,尽力博取这个男人的信任,同时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毕竟她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上。 云千裳没有再犹豫,踮起脚尖,帮沈恂初把披风穿上,然后转到男人身前,及其贴心的帮他把前面的系带系了一个漂亮的大蝴蝶结,这才拍了拍手走出房门。 沈恂初高高的个子,虽然相貌比女子好看,但却一点也不显女气。 所以他脖子上顶着这个大蝴蝶结,多少有点突兀,再配上那张冷冰冰的脸,透着一股傻气。 忍了半天,他的唇角冷冷勾了起来,不再管那个蝴蝶结,起身走了。 影一和影二守在马车旁边,好像在说着什么话。 见了云千裳的身影,影一连忙压下马车,影二也终于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快速转头掀开车帘。 在看到云千裳的脸后,却是微微一愣神,眼底划过一抹惊艳。 他先前一直在南疆为沈恂初办事,回来的路上听说一个被毁了容的女人嫁进王府第一天,沈恂初的病就好了,心中无疑是震撼的,同时也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做了他们的王妃。 今日见了人,心中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传闻不可当真! 南疆养蛊的美人居多,影二被派去那里潜伏三年,看过了无数张或精致或妖艳的脸,心中早已经对美人免疫。 可刚见云千裳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愣了愣神。 惊艳过后就是惊喜,他家王爷因为患病,京城中的女人没一个敢嫁进王府的,都怕年纪轻轻就殉葬或者守寡。 如今好了,王府后院终于不用再冷冷清清的了。 影二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沈恂初脖子上的大蝴蝶结后僵住了。 那是个什么东西? 影一也看到了,神情一愣。 蝴蝶结本来不足为奇,但出现在沈恂初身上就有点恐怖了。 影一影二对视一眼,小小的脑袋中大大的疑惑。 他家王爷可不会系蝴蝶结,那就只有…… 影二悄咪咪的把目光往马车里面移,脑海中又忍不住浮现出云千裳绝美的面孔,却在半道上被沈恂初一记眼刀给吓得把身体缩了回去。 “任云生呢?”沈恂初冷声询问道,同时进了马车。 任云生也是沈恂初身边的暗卫之一,三年前和影二一起被派到南疆潜伏,伺机搜寻有关南疆蛊王的一切信息。 可惜三年来一无所获。 如今影二回来了,却不见任云生的身影,沈恂初深知那人的性格不老实,所以才出言询问。 影二一边驾车,一边眼神有点闪躲的回答:“老三在做收尾的事,可能要过几天回来……” 马车内,沈恂初冷哼一声,打算回王府再细细追究。 云千裳听着他们的对话,猜想他们口中的“老三”和外面那个陌生的男人应该都是沈恂初身边的暗卫。 她也动了想要培养几个暗卫的心思,他们只忠诚于自己,以此来保证安全。 原主就是手无寸铁,身边又没有会武功的人,刚进府就被李忠活活勒死了,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以后她要在王府存活下来,身后没有自己的势力是不行的。 就这么想着,一路到了王府。 云千裳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想让明月把之前她调配好的药给沈恂初送过去。 毕竟在宫里沈恂初毒发时条件有限,用绣花针施针灸到底还是有几分不保险。 明月前脚刚出去,云千裳只是喝了一杯茶的工夫,沈恂初后脚就走了进来。 第24章 是李忠的声音 他从云千裳身边径直走过,端坐在椅子上,还动作优雅的整理了几下并不凌乱的衣袖,头也不抬的道:“本王的病已经十几年了,宫里最有资质的太医至今都找不到治疗办法,没想打王妃只是简单的施几针,就能帮本王缓解痛苦,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他回想到,这病不止让宫里的御医们头疼不已,甚至连北楚国赫赫有名的神医都无能为力,早在他十五岁时就被断言出,绝活不过二十五岁。 沈恂初今年刚好二十五,上次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没想到又被这个女人拉了回来。 包括这次他在宫里毒发,也是她施针帮自己缓解痛苦的。 沈恂初疑心重,他绝对不会把如此底细不明的人放在身边。 云千裳就猜到他会再次试探自己。 她施针灸时看似简单轻松,可里面包含了太多技巧,不是专业的老师傅根本就看不出来。 不过这些就算她说了,沈恂初也不会信。 “臣妾之前已经告诉过王爷,没嫁进王府前,臣妾曾在老家的山上生活过一段时间,碰巧得到一本医书,再加上府上有老医师教导,所以才学了一点鸡毛蒜皮的本事。”她小心应付道。 反正云景德向来是圈养女儿,至于医书这事是真是假,任由沈恂初去查也查不到什么有用信息。 听完她的回答,沈恂初的脸色更加冷了:“本王患的是巫蛊,记录有关巫蛊的书籍都是严禁之物,王妃堂堂相府嫡女,是从哪里得来的禁书?” 他的语气已经很阴沉了,很明显云千裳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不会信。 云千裳不敢再搪塞他。 她怕自己真的会被他杀掉。 见她沉默,沈恂初冷哼一声:“王妃最好和本王如实交代,云府嫡女是什么时候精通医术,不然本王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悄无声息的死掉,或者直接把你丢给李忠。” 云千裳闻言,忍不住轻轻吞咽了一下。 李忠身后绝对有靠山,王府里的势力分布也不简单。她没有沈恂初庇护,就相当于毫无还手之力的羔羊。 她站在沈恂初面前,一身素色衣裙,心中默默思量应对方法,即使在沈恂初强大的压迫感下,她的眼神也丝毫不惊慌,反而更加稳重严谨。 沈恂初紧盯着云千裳,眸色逐渐加深:“巫蛊之术在这里是严禁之术,史书上也少有记载,只有遥远的南疆之地才有。还是说本王的王妃其实去过南疆?” 北楚国大臣家里的小姐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听过南疆这个词就已经很稀奇了,哪里还去过? 云千裳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其实不是真正的云千裳,她是从一个别人听都没听过的世界穿越而来的灵魂。 不然一定会被这个男人当成疯子给秘密处死。 而且她前世临死前一直跟祖父研究有关南疆蛊王的破解方法,所以才能每次在沈恂初毒发时帮他抑制毒性,当然这些就更不能说了。 她想了想,才开口:“臣妾已经如实招来,王爷究竟要臣妾说什么您才会信?” 沈恂初看也不看她一眼,低头拿过来一个看似没用过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别在本王面前耍聪明,你老实交代,本王便护着你,李忠虽然猖獗,但他还不敢动本王袒护的人。” 说完他轻呷了一口茶,眼眸半眯起,就像一只刚坑蒙拐骗诱惑完的精狐狸。 云千裳不想拆穿他的话,前不久他还被李忠弄到棺材里,差点就入土为安了。 看到沈恂初的动作,眸子微微收缩,那是她用过的杯子…… 她当然没胆子提醒沈恂初,只是抿了抿唇,心中决定等沈恂初人一走,她就让明珠把杯子扔了。 “王爷,请恕臣妾无法相告。” 她知道,无论自己再说什么,这个男人都不会轻易相信了,而她又不能真的告诉他事情真相。 云千裳的眼神很沉,她直视着沈恂初:“臣妾已经嫁进王府,就一定不会做出伤害王爷的事。” “这些天王爷也看到了,您也可以让人去查臣妾的底细,为了让您安心,臣妾承诺在一个月时间内,帮你稳定体内的蛊毒,如果做不到,任由王爷处置。” 她深知南疆蛊王发作时的特性。 那种虫子一旦进入人体,就会慢慢被吸收掉,流传到身体各处,所谓进去容易,再想把它拿出来,难如登天。 至少前世云千裳和她祖父研究好些年都没有什么结果。 最主要的是蛊毒发作时,它就像寄生在人体中的虫子,疯狂吸食养分和血液,久而久之它把自己吃成“大胖子”,沈恂初这个寄主就慢慢被吸干榨尽。 这个多年他一定饱受蛊虫的折磨,每次毒发都要被磨去半条命。 沈恂初听到她的话,看似面不改色怡然不动,其实心里是有些动摇的。 影二和任云生潜伏南疆三年,因为不是本地人,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拿不回来。整个南疆守口如瓶,好像有一只大手掌控着所有,那里之前培养南疆蛊王的场所都被摧毁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 可是他的实力还远远不能和前朝那些人对抗,当年母妃死的太冤…… 沈恂初望着云千裳,最后松了口。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十几年他都等了。 云千裳见此,心中亦是松了一口气:“已经让人把药给王爷送去了,这一个月您只能先忍忍了。” 她想先休息休息,等改天去买一些有关的书籍,先做些研究。 屋内暂时陷入一片寂静,不一会明月走了进来,她的脸色有些深沉:“小姐,李忠带了几个老嬷嬷过来了。” 第25章 傀儡一号和傀儡二号 听到明月的话,云千裳皱了皱眉。 李忠身为王府前院的管家,怎么能动辄就往她后院跑?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把沈恂初放在眼里? 有了之前原主被活活勒死的经历,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李忠,于是求助的看了一眼沈恂初。 接受到她的眼神,沈恂初爱莫能助的施舍了她一个眼神,随后起身走了。 完全忘了刚才他信誓旦旦的给云千裳画的大饼了。 云千裳没想到他如此不可靠,顿时对自己以后在王府的生活感到堪忧。 沈恂初走出去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一道还算恭敬的声音:“奴才参见王爷,王爷的身体还没好,还是不要随意走动,奴才这就让人送您回去。” 沈恂初没有接他的话茬,佯装虚弱的咳嗽了一声:“李管家不必如此操劳,后院的人已经足够,这些人就不必去了。” “王爷,这是皇后的意思。” “送本王回去。” “遵命。” 云千裳没想到沈恂初这么“没出息”,刚才他对自己还厉声厉色的,一听是皇后的意思就立马妥协。 这让她想起那些传闻,八王爷养在皇后膝下,二人不是亲母子却胜似亲母子。 可当时宫殿上,沈恂初看向皇后一瞬间那种厌恶的眼神还在云千裳的脑海中历历在目。 这些传闻包括刚才沈恂初速度妥协的态度,到底是真的敬重皇后,还是在他羽翼未丰期间的做戏? 李忠步入殿内,把云千裳的思绪打断:“参见王妃,王妃刚入府,皇后体贴您,特意赐下几个做活细腻的老嬷嬷帮您管理后院。” 云千裳回过神来,看见李忠身着一身白衣站在那里,他已步入中年,但样貌依稀可见年轻之时的俊秀,眼角的细纹也丝毫不影响他周身的温润气质。 不过那双眼睛却有些混浊,混浊下面藏着阴鸷。 因为原主的缘故,云千裳看到他就觉得后背一凉,她打起十足的精神,感觉比应付沈恂初的时候还要谨慎:“麻烦李管家带那几个老婆子去后院登记信息。” 她很有眼力劲儿,连沈恂初都不敢违逆皇后,她自然更不敢说半个“不”字了。 看着她乖巧配合的样子,李忠的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语气有些冷:“王妃如今是王府的半个主子,登记信息的时候还是请您亲自到场,哪里有不好的地方,奴才好转告皇后。” 云千裳乖乖点头,表面笑眯眯,心底暗自腹诽,说好听点她是半个主子,实际上就是半个傀儡,沈恂初是另外半个。 傀儡一号已经脱离战场,二号还要继续战斗。 “本宫这就过去。”她道。 李忠临走时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转身后脸上的笑意全然消失不见,他缓缓走出房间。 云千裳换了一身衣裳,才带着明珠明月过去。 在西院里看见一群人乌泱泱的聚在一起互相推搡,阵阵尖锐的辱骂声传来。 好像在吵架。 “王妃,奴婢去看看情况?”明月在身后询问道。 云千裳朝她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她带着两个小丫鬟随意找了个地方一站,清闲的看热闹。 吵架的人一边是以王婆子为首的,她们早先就在云千裳院里做活,这些年王婆倚靠李忠,也算是后院半个管事的人。 此时她正和李嬷嬷扭打成一团,围在旁边的人也互相推搡辱骂。 看到这副情形,云千裳的眼底划过讽刺之意。 她没猜错的话,这群人应该是为了争夺管事姑姑而吵起来的。 王婆在府上做活多年,妥妥的地头蛇,对管事姑姑这个职位觊觎许久,她怎么会甘心让给刚进府的李嬷嬷? 只是云千裳没想到,她以为李忠既然把人塞给她,就已经都安排好了让谁做管事的,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吩咐。 看王婆泼辣嚣张的态度,保不齐能吵起来也是他纵容的。 李忠她暂时惹不起,一群闹事企图让她下不来台的奴才她还收拾不了? 云千裳的眸色渐渐冷却,看到王婆和李嬷嬷互相推搡着走了过来。 二人站定,见新晋王妃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片子,眼底皆露出了轻蔑。 “王妃,您可要替我们做主啊!我和其她婆子们在府上伺候这么多年,这几个贱人上来就要把我们赶去外院做粗活,真是不要脸!” 说话的是王婆,她心想反正新晋的王妃看起来是个没有主意的,打算趁今天威胁她把管事姑姑的职位拿下。 第26章 让她去得罪人 云千裳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看了一眼李嬷嬷的态度。 李嬷嬷整理了一下被扯散的头发,居高临下的睨着王婆,语气刻薄:“我们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自然要在内院贴身伺候王妃,帮她管理好后院的一切事宜,至于外院的粗活,当然是你们这群粗俗的婆子去做了!” 王婆起初听到皇后娘娘,眼中划过一抹惧意,很快她就想到李忠的吩咐,顿时又来了底气。 “我呸!你能替王妃管理后院,我王婆为王府效忠这么多年,自然也能做到。王妃你来决定由谁做管事姑姑!”王婆疾声厉色,把事情推给了云千裳。 她刻意强调自己为王府效忠多年这件事,云千裳当然猜到了她想以此胁迫自己许她管事姑姑职位。 云千裳看了一眼表情刻薄的李嬷嬷,垂首沉默了片刻。 李嬷嬷是皇后的人,她来王府必定是奔着那个位置来的,得罪了她就相当于间接得罪了皇后。 她可不想招惹皇后那个女人。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了李忠什么都不安排的原因了。 他不想因此失去王婆这个得力的人手,所以就让她来得罪人。 云千裳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到李嬷嬷身上,眼底含着浅笑:“这管事姑姑本来该是王婆来做的,毕竟她也算王府的老人了。” 王婆闻言得意的笑了笑,李嬷嬷则冷眼睨着云千裳:“王妃的意思是,您想忤逆娘娘?” “当然不是。”云千裳一口否认,紧接着她面向众人扬声宣布:“从今往后,便由李嬷嬷担任管事姑姑,负责替本宫管理外院一切事宜。” 话音落下,众人皆有些惊愕,周围沉默寂静。 李嬷嬷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王妃,奴婢也要连内院一起管理才对。” 云千裳的眸子落到她脸上,眸光冰冷:“李嬷嬷要懂得知足才是,毕竟按照资历,王婆应当是管事的,本宫破例让你来做,已经是念在娘娘的情面上,嬷嬷若是不同意,就回宫去罢!” 她说完,便收回了视线,对李嬷嬷的愤怒不闻不问。 云千裳的院子就在内院中央,她当然不会让皇后的人踏进内院,不然以后活在皇后的监视下,一举一动都麻烦至极。 李嬷嬷心中愤怒不甘,但想起云千裳刚才冰冷刺人的眼神后,竟平白生出些怯意。 她咬了咬牙,不可能真的再回皇宫,最后只得松口:“奴才遵命!奴才先告退。” 说完带着其她嬷嬷们走了。 她肯同意,可王婆却死活不肯。 “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坚决不同意让那个贱人做管事,您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王婆大不了以后就不在后院伺候了!”她脸上的皮肉因为愤怒而抖动着,气得脸涨红。 其她在府上伺候多年的婆子们也纷纷表示不赞同,她们以前在内院伺候,做些细活,每天也没那么累。 可李嬷嬷刚来就要把她们调到外院去做累死累活的粗活,她们当然不愿意去,这才斗胆跟着王婆闹事。 云千裳扫了王婆一眼,语气冰冷:“不愿伺候就滚,这里这么多人,不缺你一个。” 王婆微微一愣,表情有些难看,似乎没想到云千裳能这么干脆。 “其她人若是愿意留下,以后就在内院负责替本宫做事,若是一心追随王婆,那就一起滚。”云千裳丢下这句话就沉默了起来。 没一会,就有一个身体肥胖的婆子率先站了出来,看了她一眼后犹豫道:“王妃,奴才愿意留在内院。” 闻言云千裳格外望了她一眼,认出这人叫钟婆,因为长的胖做活不麻利,平时没少受王婆刁难。 王婆恶狠狠瞪着钟婆,暗骂没出息的东西! 钟婆不理会她,径直走到云千裳身后,她没什么追求,能留在内院每天不那么累已经很满足了。 而且前几天她和新晋王妃有过一次接触,那时她又因为身体笨重做错了活,本以为又要被扣月例银子,结果王妃却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放她走。 比经常刁难她的王婆好太多了! 有了钟婆,其她人也很快妥协,纷纷站在云千裳身后:“我们愿意效忠王妃。” 见此,王婆气得原地直跳脚,突然感觉到一双彻骨冰冷的目光又落到她身上,脊背忍不住一凉。 “从今日起王婆去外院做活,大殿门口的地板就由你负责,钟婆监督,若她不能擦拭得如镜面一样,就赏二十大板。” 云千裳丢下这句话,带着人就走了。 原地只剩下王婆一人,看着原先追捧自己的婆子们都跟着云千裳离开,她恨得咬牙切齿。 第27章 王妃真是又好看又能干 大殿门口的地板很大,要擦成能像照镜子一样,就算累死她,也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这二十个板子她是吃定了。 她怒视着云千裳离开的方向,满脸的震怒。 她原本在后院也算半个管事的,平时一点活儿都不沾,都是她指使别人的份。 如今却被云千裳这么一个手无实权的王妃贬到外院去做粗活,如此大的落差,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何况外院由李嬷嬷负责,她去了不是要被那群贱人欺负死! 第二日云千裳刚起来,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惨叫声。 她走出一看,发现王婆正趴在凳子上被打得几乎昏迷。 二十板子,年轻男人都要受不住,更何况王婆已经上了中年。 她的臀上血糊糊的,就连凳子上和板子上也粘上了血,拿扳子的侍卫们一点都没有手软。旁边站在几个下人,都不忍直视的紧闭双眼。 虽然现在云千裳还是没有实权,但她们这些奴才以后肯定是不敢再像今天这样明目张胆闹事了。 杀鸡儆猴的作用起到了,云千裳也就满意的回去了。 转眼间已到了五天后,前院,充满墨香的书房中。 沈恂初一口气喝光了一碗看起来就很苦的浓稠药汤,桌上放着的蜜饯成了摆设。 从小苦日子过久了,喝药好像也体会不出苦味了,只要能让他活着,做什么都愿意。 影一默默的把药碗拿走,影二则是满脸小表情,一副想开口说话但又怕沈恂初再嫌弃他吵的憋屈模样。 他听说这药是新王妃派人送来的,当时在马车上惊鸿一瞥,云千裳的那张脸现在还铭刻在影二脑海中。 最最关键的是,王妃的药竟然有用! 他家王爷喝了之后,毒发时间真的被延后。以前每隔三日就要毒发,现在竟然五天过去了,王爷他的毒一次都没发作! 王妃她可真是又好看又能干! 云千裳殊不知,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已经多了一位话唠小迷弟。 影一把五天前云千裳处置王婆的事情告诉了沈恂初。 沈恂初轻轻挑了挑眉梢,倚靠在太师椅上,舒服的眯了眯眼,心中有些意外:“那天本王还以为她要被李忠生吞活剥了呢。” 那天他本想帮云千裳说几句话,但李忠毫不客气搬出了皇后,他也只得扭头走人。 可没想到那个女人胆子这么大。 连李忠的人都敢动。 “李忠最近有什么动静?”沈恂初似乎无心问了句。 影一把李忠这几天的动向都如实禀报:“他的人最近都很老实,得知王妃处理的奴才后,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让人又往王妃那里多塞了两个人。” 他的话语一顿,眸光一沉:“而且李忠今日好像并没有在府上。” 沈恂初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 李忠不在王府,八成是往皇宫去了。皇宫里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罩着,他的人轻易潜伏不进去,只能任由李忠和宫里的人通风报信。xbiQiku 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杀了李忠一了百了。 可后来他也想清楚了,像李忠这样的人就算杀了一个,后面还有一百个,只要他上头的靠山不除,是杀不完的。 正如李忠往云千裳院子里塞人,沈恂初相信后院那个女人能把难缠的奴才们制服,她也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云千裳当然懂得,她正想出府去买几个忠仆放在身边,正好能把李忠的眼线隔开,顺便再买一些与沈恂初的病有关的书籍来研究。 明月跑到前院沈恂初这里,专门为她通报消息。 沈恂初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就同意了让她出府。 第28章 出府 明月得到了出府的腰牌后,立马就跑了出门。 影一看了一眼她的身影,转身面无表情的朝太师椅上的男人弯腰:“王爷,王妃出府,属下还用派人跟着吗?” 听到他的话,沈恂初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起身走出门,外面的阳光洒在身上,整个人暖洋洋的。 沈恂初五天没有出门,乍一见到晴天万里的好天气,心情也跟着放晴了,今日他穿了一身绒蓝色儒衣,清俊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气血色。 脑海中突然涌上了那天宫宴上云千裳惊鸿一舞时的面容,他的眸色一深:“让你的人跟着,别被她发现,回来后告诉本王她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他的人查了好几次都没有查到云千裳到底是何时会的医术,所以只能从她本人身上入手了。 影一恭敬点头,将手上的黑色大氅递给了沈恂初。 现在已经入秋,尽管天很晴,但偶尔拂过的风还是有点凉的。 沈恂初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没有逞强,撇了撇唇穿上了大氅。 别人都还穿单衣的时候,他就必须要捂上两三层厚衣服,不然就很容易得风寒。 他自嘲的轻笑一声,突然想起某件事,目光凉凉的落到影二身上:“你已经回来五日了,任云生到底去哪了?不告诉本王实话,就滚去马圈喂马。” 影二猛地抖了抖身子,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只得把实情给交代出去了。 沈恂初冷冷勾了勾唇。 他把任云生从南疆叫回来,本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嘱托给他。 结果对方竟满肚花花肠子,跑去青楼逍遥快活,让他在府上苦等了这么久,真是好一个任云生! 沈恂初眯了眯眸子,冰冷的微光一闪而过,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去把他叫回来,就说本王在他的房间里放了十几位绝顶漂亮的女人等他回来。” 影二及其熟悉他家王爷,知道沈恂初一露出这种笑容,肚子里就指定憋着坏。 果然不出他所料。 沈恂初转头就吩咐影一,让他在府上找十几个壮硕的男人塞到任云生房间中,还特意强调了一定要找最壮硕的。 影二又抖了抖身子,下意识后撤几步,躲沈恂初远远的,怕波及到自己。 同时又在心里同情任云生。 十几个壮硕男人,希望他回来后能承受得住…… 云千裳拿到腰牌后,便迫不及待的叫来了明珠明月两个小丫头。 自从她穿到这里半个多月以来,还一次都没有去外面逛过。 明珠和明月显然也很期待,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只是主仆三人还没出府,就被李嬷嬷给拦了下来。 李嬷嬷依旧是高傲的拿鼻孔看人,她的视线在云千裳身上扫了一圈,在看到那张任何人看了都要停顿一瞬的绝美面容后,眼底闪过一抹嫉妒。 “王妃要出府?李管家特意交代了,让嬷嬷我小心伺候着您,这外面人多纷杂,嬷嬷我要同您一起去。”她扬声道,丝毫没有问过云千裳是否同意。 云千裳先是皱了皱眉,随后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满脸高傲的人,面带浅笑,却语气微冷:“嬷嬷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本宫很快回来,就不劳烦嬷嬷了。” “那可不行。您千金贵体,这两个毛头丫头怎么能伺候得周到?嬷嬷我以前可是宫里的老人,不跟着您不放心。” 听了她的话,明珠明月的脸色一变,她们本来就不太喜欢李嬷嬷身上自恃清高的劲儿,这会就更不待见她了。 “我们从小就伺候王妃,难道你比我们更清楚王妃的生活习惯?” “听嬷嬷的话里的意思,你是从宫里出来的所以瞧不上我们这些人,以至于忘了谁才是主人,既然如此,那你干脆再回宫里去好了!” 二人毫不客气回怼。 李嬷嬷被呛得脸色一沉,狠狠刮了她们一眼,就要冲上去:“好尖酸的嘴!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云千裳上前一步挡在跟前,冷眼睨着她:“明珠明月是本宫的陪嫁丫鬟,她们说的话就相当于本宫的意思,嬷嬷要连本宫一起打吗?” 李嬷嬷被她浑身的冷冽气息逼地退后几步,咬紧了牙关摇头:“奴婢不敢!” 云千裳淡淡道:“何况本宫已经让钟婆跟着去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钟婆便一路小跑了过来,她满脸亲和的笑容:“王妃娘娘,马车已经在府外候着了,您还有什么东西,奴婢帮您拿着?” 第29章 遇到熟人 云千裳的目光落到钟婆身上,眸中有了一层笑意:“我们走吧。” 明珠明月紧跟在她身后,几人一同往府外走去。 李嬷嬷站在身后望着她们的背影,刻薄的脸上露出一抹怒意。 偏生云千裳只让她管理外院,内院她插足不进来,钟婆恰好在内院伺候,她也没有机会找她的茬儿。 想起临出宫前皇后让她充当眼线,监视束缚新晋王妃一举一动的吩咐,李嬷嬷有一股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好像拿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没有丁点办法。 云千裳不想太引人注意,所以早早换上了一袭素雅的白色衣裙,带着白玉面具,她身段曼妙,浑身布满了清纯的气息,看起来就像是邻家小妹。 几人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的景象。 一排排的商铺生意火爆,青石大街上的人络绎不绝。 云千裳第一次看到古代商铺,阴郁许多天的心情终于转好了不少。 明珠明月二人在相府时就倍受云梦琳和王氏的刁难,更是大门都没出过几次,现在也都十分兴奋的趴在窗口,眼睛都不舍得多眨。 今天临出门前,云千裳从影一那里打听得知,京城最繁华的街里有一间恒锦书铺,占地面积足足有旁边五间铺子合起来那么大,几乎垄断了半个京城的书铺生意。 曾经有其他小书铺的人上门闹事,进去那个门后就再也没见出来,第二天周围的所有书铺都关门了。 据说是朝中某个权臣门下的铺子,所以才那么大威风。 马车到了恒锦书铺,云千裳留明珠明月和钟婆守在外面,自己进去后迎面就走来一个小厮,态度热情的问她要买什么书。 她说要找些有关描述南疆地域的书籍,顿时小厮看她的眼神就变了,一言不发的把她领到了一处书架前就走了。 云千裳也没在意,随手在书架上抽出几本先看了起来,片刻后有些失望,书上虽然有介绍南疆,但巫蛊这两个字眼是提都没提,看来北楚国真的严禁巫蛊之术。 她叹了口气,本来打算离开书铺,视线却突然扫到了不远处的一本书,忍不住走过去抽了出来。 书不是很厚,大概只有一百多页,只是比较奇怪的是,书架上其它书籍都是崭新崭新的,只有这本十分破旧,包书皮的边都毛糙了,而且这上面并没有书名,所以云千裳才会独独注意到它。 翻开粗略的看了几眼,竟还是本有关医药方面的书,她莫名觉得前几页的内容有些眼熟,心中起了一点兴趣。 “小厮,这本书多少钱?” 小厮认出是库房里堆积了好久都没卖出去的那本破书,所以给了一个很低的价格。 云千裳只顾得低头拿钱,却没看到迎面走来了一群女人。 云梦琳听说今天太子殿下邀请各位公子小姐们去醉仙楼赋诗,她一大早就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的跑过去,想在太子面前多刷一下存在感。 为了博得太子注意,她还“不小心”弄坏了对方的诗集,最后提出要同太子一起去书铺买其它诗集来补偿。 结果太子一门心思都在陆清月身上,压根就没理会她,她为了弥补尴尬,只得拉上其她小姐妹过来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在这里竟能碰到“熟人”。 她冷笑一声,在云千裳低头走过去的时候,故意用肩膀狠狠蹭了对方一下,同时书架上的几本书都掉到了地上。 “妹妹好巧啊,妹妹是要买书吗?你脸上的伤还没好,还是不要到处乱走,别吓到旁人。” 之前云梦琳和王氏因为被烧伤,所以没去参加宫宴。 事后听说云千裳的脸恢复了,而且比之前要更加精致,连陆清月京城第一贵女的称号都夺走了,她们自然满心不相信。 那狰狞的烧伤是她们亲手弄出来的,自然清楚伤口不可能短短几日就恢复如初,所以云梦琳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试探一下云千裳。 云千裳这才注意到来人,她满心无语,心想自己来书铺不买书还能买什么?不是傻子都问不出这种问题。 “这就是你对王妃说话的态度?见面不仅不向本宫行跪安礼,还肆意唤本宫妹妹,王氏对你栽培这么多年,就栽培出来一个连礼节都不全的蠢货?”她冷声怼道。 云梦琳狠狠愣住,捏紧了拳头,眼底布满愤恨。 她身后的小姐妹们认出云千裳的身份,纷纷跪下来行礼。 在场只有云梦琳一人站得笔直,她是万万做不到当众跪云千裳的。 她才是相府嫡女,若不是八王爷身体不好,八王妃之位应该是她的才对! 第30章 狠狠宰她一笔 “你还不跪,是诚心想讨罚?”云千裳继续施加压力。 云梦琳咬紧牙关,愤恨的瞪着云千裳,愣是没动。 她身旁的小姐妹撑不住,纷纷小声劝道:“你快行礼,别连累了我们跟你一起受罚!” “就是,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倔的,人家可是八王妃,你现在连嫡女都不是了!” 她们平日和云梦琳走得近,自然知道相府用庶女替嫁的事情。 不过没人愿意得罪相府和损害皇室颜面,所以就假装不知道。 她们无心的话更是直戳云梦琳的心窝子。 原本属于她的王妃之位被云千裳捡了便宜,她连嫡女的名分都没了,现在都后悔死了! 若提前知道八王爷能死而复生,她是死都不会让云千裳替嫁的。 “……参见王妃,王妃万安!”她一字一句道,在众人的目光下,她慢慢跪在云千裳面前,脸上因羞愤而涨红。 云梦琳一想到此时云千裳这个贱人很可能正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对方翻身做了主人,心中指不定有多得意。 实际上云千裳只是把她当成跳梁小丑,压根就没太放在心上,她重新从架子上拿下一本医书,就要离开。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从地上起来,也打算走人,结果偏生有人不甘心的跳了出来。 “王妃大字不识几个,就算买了书回去能看得懂吗?别是为了讨王爷欢心,假装自己读过六书吧?”云梦琳故意扬声道。 她知道云千裳从小就没去过几次书堂,所以故意想拿这件事让对方难堪。 云千裳本来都打算走了,听到这话她又转身走了回来,站在云梦琳面前,白玉面具下面的眼睛里蕴着一层直击人心的冰冷。 “本宫大字不识几个?你怕是还不知道,云相府嫡女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六书和各种诗集都倒背如流,本宫以为本宫京城才女的美誉已经无人不知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耳目不聪的蠢人。” 闻言云梦琳猛地瞪大了双眼,震怒的看着云千裳:“你、你无耻!” 她没想到云千裳的脸皮这么厚,夺走她王妃之位和嫡女名分就罢了,现在还用原本属于她的美誉来怼自己。 旁人可不管她的委屈,她们只管奉承云千裳:“王妃说的极是,您不仅是才女,也是当之无愧的京城第一贵女!” “上次在宫宴见您惊鸿一面,臣女还以为是仙女下凡了……” 听到这夸张的马屁,云千裳顿时没了兴趣,不再理会旁人,她拿着医书便去付钱了。 原地云梦琳怒瞪着她的背影,有苦不能言。 早知几日,何必当初。她甚至在心里怨起了王氏,若不是当初王氏提出让云千裳替自己嫁过去的主意,她今日怎么会屈身与这个贱人之下! 被云梦琳蹭掉的书掉落在地,恰好地上有一摊水渍,书页都被侵湿,期间还不知道被谁踩烂了,小厮见云千裳出来,有些欲言又止。 他现在知道了云千裳的身份,是打死都不敢直接向当朝八王妃开口赔书钱的,但以他的那点薪水完全不够赔偿,此时整张脸都垮了下去。 云千裳注意到,面不改色道:“书是一位叫云梦琳的小姐踩坏的,这位小姐家里很有钱,你找她付钱即可。” 暗地里提醒小厮放心宰云梦琳后,她拿着医书出了门。 这边云梦琳挑选好诗集,同小姐妹们出来,就被小厮拦住了去路,小厮看她衣着不菲,所以立即狮子大开口:“小姐可是叫云梦琳?刚才您踩坏了几本价值五百两银子的书籍,请您去那边结账。” 五百两银子是云梦琳三个月的零花钱,更何况还不止一本,她拿不出这么多钱,便想赖账。 谁知与她一起来的小姐妹们为了撇清自己,异口同声的把她供了出去,在众人目光下,云梦琳好歹是相府出来的女儿,不好意思赖账,只得把所有银子以及身上的首饰都抵押了,这还倒欠书铺一百多两银子。 堂堂相府女儿买书竟然赖账,云梦琳的脸算是丢没了。 …… 云千裳上了马车,路上给两个丫头各自买了糖葫芦和其它小吃,钟婆年纪大不爱吃这种东西,只挑了几个肉包子。 几人又在街上逛了好一会,天色已经渐晚,也只好回府去。 第31章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云千裳刚下马车,就看见李忠站在王府门口。 他一袭白衣,衬得脸煞白一片,身体还笔直僵硬,面无表情的凝视着马车这边,不知为何,云千裳感觉他的眼神很硌应,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走到跟前,李忠的脸上才露出了一抹笑容,就像是强行牵扯嘴角,似笑非笑:“王妃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云千裳避开他的视线,只是简单的敷衍了几句。 她今天是听说了李忠没在府上,才想着出去逛逛的,没想到对方回来得这么早,竟然还巧合的在府门口撞头了。 “王妃怎么不带李嬷嬷?只带这几个人万一遇到危险,可就是奴才们的不是了。”李忠的声音透着一股冷。 云千裳看着他的脸心想,再危险的地方也比待在你身边安全。 “王爷特意让本宫帮他买了点东西回来,李管家也别在府外站着了。”她道,特意想结束话题赶紧走人。 李忠看了眼她手上只拿了一串咬了一半的糖葫芦,没再说话,侧身让她进了府。 云千裳匆忙离开,感觉到身后的阴冷气息彻底消失后,才放慢了脚步。 她让钟婆和明珠明月先回去了,自己拿着医书去找沈恂初。 到了地方才得知沈恂初已经睡下不便见人。 看了眼有些昏沉的天,她的心中有些疑惑。这才傍晚,连用晚膳的时间都还没到,他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 影一只说是身体乏累,云千裳怕再遇到李忠,也没再逗留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用了晚膳她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专心研究医书。 总共一百多页的内容,云千裳用了半个时辰就看完了,惊奇的发现,这本医书和祖父曾经给她的有关蛊毒的书籍很是相似。 不同的是,这本医书上没有提到巫蛊二字,不过内容却与巫蛊紧密相关。 她穿来之前就是在研究祖父的那本书,所以把一部分内容记下了,看到医书的瞬间就联想起来。 而且医书最后面被人撕去了一页,云千裳隐约觉得被撕掉的内容才是这本书里最重要的地方。 可惜她前世还没看完就昏迷过去了,所以并不知道这部分内容。 她仔细端详被撕掉的那块地方,看到页面上沾了一点青灰,凑近一闻,还有一丝丝烟气。 但是又有些不同,因为她还闻到了一点迷离的甜味,和香火差了点。 她想不出其中原由,只好把医书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云千裳去哪里,李嬷嬷就跟到哪里,甩都甩不开,所以她便什么地方也不去了,只是抽空往沈恂初那里跑了几趟。 她发现每次自己到了沈恂初院子附近时,李嬷嬷便找借口离开,好像这院子里有什么生禽猛兽一样。 不知是何原因,沈恂初这几日特别贪睡,每天中午醒来,吃了午饭后,下午不到半晌就又要睡。 云千裳思前想后也没琢磨出原因,只是在每日开的药里加大了剂量,但好像没什么作用。 而且这几天沈恂初竟一次都没有毒发过,他的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云千裳觉得有点不对劲,她趁中午沈恂初苏醒的时间带着银针去了他的院子。 到了地方,却发现院门紧闭,原本在门外驻守的影一影二不见踪迹,周围的巡逻侍卫也全都散了。 此时分明是正午头上,可整个院子就像是被厚厚的黑云笼罩,她感觉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