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我初恋是慈禧》 第1章:穿越者禽兽不如 苏曳在军队的时候很风光,军事理论一流,战斗素养一流,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东南方向的特殊行动中受伤,以副团级转业到地方,成为一名副科级公务员。 尽管受了致命伤,失去了很多欢乐,但他依旧充满了干劲,他做事果敢,作风泼辣,短短几年就升到了处级,成为当地的风云人物。 但好景不长,忽然有一天他的上司进去。顿时苏曳懵逼了,很快他也被牵连,调查了几个月,结果发现他简直是廉洁干部的典范。 出来之后,苏曳级别不变,但是彻底靠边站了,在一个闲得不能再闲的职位上无所事事。 因为受伤,所以他也懒得找对象,别耽误了别人女同志。 他开始在网络上打发孤寂的时光。 …………………………………………… 他进了一个穿越爱好群,随着一轮轮进进出出,群里人要么非常牛逼,要么非常逗逼。 群主就是一個大逗比,天天说自己穿越清朝了,玩沉浸式穿越游戏不亦乐乎,天天问一些不着调的问题,比如:十五岁还没有入宫的慈禧成为我的邻居,怎么泡到她? 群里上百号人,一开始也是不着调地给出主意,随着讨论的深入,竟然越来越认真,给出的招式越来越高端。 而群主这个沉浸式游戏也仿佛非常逼真,连对方的每一个反应,每一个对白都说得清清楚楚。 现代社会的姑娘肯定挡不住这样的攻势,更何况是古代。 大约几个月时间后,他在群里宣布,他成功搞定十六岁的慈禧(叶赫那拉.兰儿)了。 慈禧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简直梦牵魂绕的地步。但是非常可惜,兰儿非常自爱保守,一定要等到成亲才能亲热。 “我们都被照片骗了,年轻的慈禧可漂亮了,身材也很好。” “就是可惜太保守了,不能亲,也不能摸!” 很多人纷纷回复,我不信,除非你拍张照片给我看看。 结果几天后,群主还真发了一张照片,偷拍角度,还真的……很漂亮。(请代入邱淑贞版) (德龄回忆录中写道:太后当伊在妙龄时,真是一位风姿绰约、明媚鲜明的少女,这是宫中人所时常称道的。美国女画家卡尔著作中也称慈禧面貌极美丽。) 又过了几个月后。 群主又问:“慈禧说她不愿意入宫,要跟我私奔,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大家又煞有介事地为他分析,说如果私奔的话,应该跑到哪里去等等。 “我和兰儿私奔了,这泼天的富贵我不要了,我不愿意她入宫选秀。” 苏曳也非常好奇,这个群主接下来要如何演下去。 三天后,群主又出现了。 “我们私奔失败了,被我爹和她爹抓住了,她被强行送进宫里选秀了。” “兰儿他被选中了,成为了皇帝的兰贵人。” 接下来,群主仿佛消沉了许多。 大约几个月后,他又发了一条消息,我把家里的一个家生子送进宫里给她做太监了,花了很多钱。 …………………… 又隔了一个月,群主再一次发新消息。 “我哥成婚了,嫂子家巨有钱!” “靠,我嫂子超级美,奶好大!” 群里人又兴奋了,纷纷表示不信,除非群主发照片。 然后,群主真的又拍了一张照片,还是偷拍角度。 这……已经不是漂亮,而是惊艳绝美了。 而且真的很……胸伟。 有那一瞬间,苏曳甚至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仿佛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但过了几个月,群主又忽然问了一个问题:我好像爱上了我的新婚嫂子了,应该怎么办? “禽兽!” “畜生!” 众人纷纷唾骂。 “我泡兰儿,是为了将来泼天的富贵,等到她垂帘听政后,我直接就发达了啊。但我对嫂子完全是无法抑制的爱。” 接下来,群主的问题就只围绕着这个所谓的嫂子一人,甚至苏曳心目中都有了这个嫂子的形象了。 性感,有钱,有容,泼辣,刚刚入门不久,就压制了全家人,成为事实上的一家之主。 整整两年时间,群主都表现出对美艳嫂子欲爱不能的架势。 当然,还有间歇性上进,我要发达,我要上进,我要做官等等等。 “我发现,我们家其实已经没落了,全家都在吃嫂子的嫁妆。” “我们家今天被欺负了。” “有人看上了我嫂子,我想和他拼命。” “我等不及了,我要做官,我要弄死他。” 群里很多人都为他出谋划策了,有的让他买官,有的让他考科举,甚至接下来的科举考试题目都给他找出来了。 但是不到十天,他又再一次躺平了。 “我家的危机解除了,我相好懿嫔出手了!” 很多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懿嫔就是慈禧,她先是被封兰贵人,之后封为懿嫔。 “我发现我不需要奋斗,我爹是官,我哥哥是官,我是镶蓝旗红带子,我嫂子巨有钱,为啥要出去奋斗啊?我和慈禧有奸情,等到她掌权之后,我自然就飞黄腾达了。” 底下一群人回复:“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 “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要是我穿过去了,保证时时刻刻想着谋反,为国改命。”包括苏曳在内,也刷屏这句话。 群主给了一个冷笑的表情:“你们太瞧得起我了,穿越之前我骑行主播一个月才两万块,你跟我说造反这么高端的话题?” 于是,群里迅速分成了两派,造反派和躺平派,天天吵得不亦乐乎。 当然吵着吵着,群又冷了,群主也很久不露面了。 几个月后,群主又发了一条:懿嫔回家省亲了,我去老地方等她,她还真的来了,她说很想我,天天梦到我,但是我想摸她,还是被拒绝了,她太正经了。 几个月后又一条:“我嫂子的生意被人抢了一部分,每年损失好多钱,我要上进,我要做官,我要干他们,太不甘心了。文科举等不及了,我要去考武举。” 又过了几个月,他又发了一条消息:“艹,老子没考上,让嫂子白白花了三千两银子,还不如买官呢。” 接下来,群主又沉寂了很久。 而且这个群好几年了,大家的热情也冷却了。 忽然有一天,群主有一条消息把大家炸出来了。 “我完了,我没有忍住,我去非礼嫂子,我完了,我完了……我要被打死了。” 尽管知道这是假的,但大家还是兴奋了。 “怎么非礼的?” “霸王硬上弓?” 群主发消息:“没,今天很凑巧,院子里就我和嫂子两个人,我鬼使神差伸手去摸她屁股,我嫂子很厉害,我还没有碰到她屁股,就被她一脚踢飞了。” 靠,这群主真是牲口啊。 一天到晚不是想摸兰儿的胸,就是想摸嫂子的屁股。 结果到现在,连半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到,也真是可怜。 众人兴致勃勃等待后续,但群主再也没有出现,好像真的被打死了一般。 整整一个月后,群主才再一次发消息:“嫂子饶过我了,家丑不可外扬。但是这个家我呆不下去了,我要离开京城去南方了,嫂子花了一大笔钱给我买官。” “嫂子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是汉人女子的,我偷偷瞧过了,我未来媳妇巨漂亮。” 接下来时间,群主的问题变成了怎么做官?怎么练兵?怎么搞定不听话的下属等等,表现地位非常积极上进,而且一身正气。 而正好问到苏曳的专业上了,事无巨细地指导他练兵打仗,甚至骑马射箭也图文并茂地教学。 不过,又仅仅几个月后,他再一次选择躺平,和同僚同流合污了。 但就算这样,他好像官运亨通了。 “靠,我发现我可能要提前发达,不用等相好慈禧掌权了,我未来岳父升官了。” “我未来岳父又升官了。” “我带兵打仗了,我要立大功。” “靠,我挺厉害的,但我那群手下太废物了,这一仗输了,真窝囊。” “艹,我又输了。” “干,我又又输了。” “我花钱买首级了。” “我又花钱买首级了。” “我抢功了。” “我升官了。” “我又升官了。” “奶奶的,这大清官场太腐败了,但……但我好喜欢,有种玩页游的感觉,我是人民币玩家,充值就变强。” “我,我好像被调到曾国藩手下了。” “曾国藩人真不错,堂堂二品大员对我客气得很。” “我撮合岳父和曾国藩的关系,我为曾国藩出了好多阴谋诡计,嘿嘿嘿。” 接下来,群主好像乐在其中,也不咋群聊了。 ……………… 又几个月后,群主显得非常兴奋。 “要打大仗,要大决战!” “建功立业就在明天,老子要立大功,老子要衣锦还乡,让嫂子好好看看。” 根据群主的聊天记录分析,这应该就是湘军最重要的战役,田家镇之战。 一群人又一次指导群主,如何在这一战中立大功,未来取代塔其布,成为湘军第一猛将。 但是接下来几天,群主又消失了。 足足好几天后,他才再一次出现。 “我,我彻底完蛋了。” “整个战局本来要赢的,但……但我太害怕了,那群太平军完全不怕死的,我没有控制住,转身逃跑了,我身后的军队也都跟着跑了,然后整个战局就……崩了,塔其布气死了,到处找我要砍死我。” “我跑得很远躲起来了,但是他们到处都在找我,要抓我。”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办?” “完了,我要被抓住了。” “我把平板电脑和太阳能电池藏起来了,这里应该是湖北武穴市仙姑山老虎洞,藏平板的地方我画了一个苹果图案。” “我这次罪太大了,肯定要杀头的。” “你们救救我,试着去武穴市仙姑山的山洞找找看,或许能找到我的那个太阳能电池和平板,那样我就能穿越回来了,当时就是这个平板电脑让我穿越的,我当时就是在这个地方穿越的。” “我没有骗你们,我真的是穿越者,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 “他们来了……” 苏曳不由得一愕,他就是武穴市的啊,仙姑山距离得不远。 不过,他没有太当回事,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件事很扯淡。 接下来几天,群主果真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 苏曳又被迫相亲。 对方很漂亮,也很喜欢他,不在乎他在官场做冷板凳,就是喜欢他超级帅。 “我这个项链好看吗?”姑娘凑到他面前,白花花的深不见底。 “人家好累啊。” “人家穿高跟鞋啊。” “我对自己身材挺满意的,就是胯太宽了,伱觉得呢?” 苏曳很想心动,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他伤了,不能耽误别人的幸福。 最终苏曳扛不住了,对着姑娘道:“对不起,你很好,但我们不适合。” 然后姑娘望着他好一会儿,红了眼圈,直接走了。 苏曳望着天,望着地,望着弟,无语凝咽。 然后,望着前面的山峰不由得一愕。 这,不就是仙姑山吗? 那个群主说他被抓的地方,也是他埋平板电脑的地方,要不然去看看? 苏曳尽管觉得荒谬,却也有一丝期待。 毕竟作为孤儿的他,在这个世界仿佛也没有什么依恋了。 然后,他朝着仙姑山走去。 …………………… 一个多小时后,仙姑山老虎洞内,苏曳望着眼前这个苹果图案发呆。 这是用锐物在石壁上凿画出来的,算是非常粗糙了。 还真有? 石壁下面是一堆土,苏曳用铲子挖开,仅仅半尺左右,就仿佛挖到了硬物,扒开一看是一款防水油布包裹,刨出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真的有一个平板电脑,还有一块太阳能板蓄电池。 这……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于惊讶,这很可能是那个群主开玩笑,提前埋在这里的。 取出平板电脑,苏曳本能地按下开机键,看群主还有什么恶作剧。 但是…… 按下开机键的一瞬间,一股电流瞬间击打全身,他的全身上下冒出了一串电火花。 山洞内瞬间爆亮,空间微微扭曲。 整整几秒后。 光芒暗淡,一切恢复正常。 但是苏曳却消失地无影无踪。 ……………………………………… 注:新书开张,求收藏,求票啊。 第2章:穿越后虎狼之猛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曳再一次醒了过来,头脑欲裂,视线模糊。 足足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周围的景象,这……这好像是一间囚牢? 他自己身上,穿着囚衣。 他脑子不由得宕机好几秒? 这……这发生了什么? 足足好一会儿,他不得不确认一件事实。 他真穿越了?!穿越到那个群主身上了,而且他也叫苏曳? 镶蓝旗的西林觉罗.苏曳,历史上无名之辈一个。自从鄂尔泰一族没落之后,西林觉罗氏就没有出过像样的人才了。 而穿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候二弟。 那可是上辈子的一生之痛,想睡不能睡最寂寞。 “以三上悠亚之名,枫可怜之誉,苏醒吧,我的兄弟!” 脑子只是稍作回忆,便顿时猛地苏醒! 脑海对两个形象再做涟漪,嫂子?懿嫔? 顿时愤怒张狂! 好了,好了,知道你厉害,收了神通吧。 但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苏曳不得不赶紧坐下,否则太惊悚离奇,让守囚牢的士兵妒而生恨就不好了。 平下杂念,收拾情绪,思考当前局面。 接着,耳边传来一阵呼噜声,旁边囚室里面有一大汉蜷缩在地上,呼呼大睡。 这是谁啊?! “石凤魁,伪王石达开之兄!”苏曳脑子里面仿佛出现回声一般,吓了他一跳。 脑内为何还有声音?! 石凤魁此人,按照历史,武昌之战不就已经逃跑了吗? “苏曳,有人来看你了。”此时,外面传来了狱卒的声音。 一個青年公子走了进来,穿着简朴却显得讲究,面目方正,一举一动略显古板。向狱卒赛了一锭银子后,他满脸不自然,又一丝不苟地将狱卒送出门。 囚室之内,只剩下两人,这个青年公子才显得自然一些,望向苏曳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责怪,心疼,恨铁不成钢。 仿佛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当初给你买官的时候,让你做文官,你偏说要建功立业,官职到手了又不去,又花一笔钱做了武官。” “做武官也行,当时买首级,花钱买功劳,我就劝你差不多就行,收敛一些。结果伱越买越狠,还花钱让人到处传你名声,整个京城都在传我们西林觉罗家出了一个巴图鲁。” “名气大了,上面就要大用你,这次和长毛的田家镇大战,就让你半壁山战场独挡了一面。未来取代塔其布,成为军中名将,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少心思吗?多少代价吗?” “结果呢?其他部将都在死战,而且都是胜利。偏偏你被长毛吓得转身就跑,身为主将跑,你的那些士兵也跟着跑,连累了整个战局,明明要大胜的局面,却几乎溃败,伤亡惨重,影响整个南方战局。” “曾国藩要杀你祭旗,谁挡得住?“ 听着这青年公子责怪的声音,苏曳知道他是谁了? 这……就是群主的那个当官的哥哥啊?名字叫苏全,娶了一个巨有钱,巨漂亮的妻子。 嫂子美艳,泼辣,胸狠。 群主苏曳还非礼过嫂子,才在家里呆不下去,家里给他买官南下。 顿时间,苏曳忍不住望向这个青年公子的头顶。 “家里也被牵连得厉害,额涅哭了好几天,阿玛又求你嫂子好几天。”青年公子苏全道:“你嫂子骂了你几天,然后到处筹集一笔银子南下救你。” 这阿玛和额涅,还真是听不习惯。 但听到嫂子又花银子救他,苏曳不由得问道,嗓子微微沙哑嘶声:“很多银子吗?” 苏全道:“很多,变卖了不少产业。你就算再不成器,也是阿玛额涅的儿子。” 苏曳问道:“家里被牵连得很厉害吗?” 苏全没有回答,一半责怪,一半无奈道:“如果这次能救下你性命,日后我们家总算有翻身的机会。若没有能救下你,你也别怪我这个兄长。” ……………………………………… “晚生拜见曾公!”苏全一揖到底。 曾国藩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抓住他的双手也不放开,目光温和,脸庞热情道:“文林这一路可好走啊?奔波千里,我这个做前辈的给你洗尘。” 接着,几个仆人端上了简单却可口的饭菜。 苏全再一次行礼道:“西林觉罗家的不肖子犯下了如此大错,耽误了大帅的兵事,哪里敢劳大帅款待?” 曾国藩抓住苏全的手,温和而有力地将他按坐在席位上道:“就当是陪我吃可好?我这忙了一天的军务,到现在也是滴米未进。“ 接下来,两人静静地吃饭。 苏全吃得很少,有些拘谨,曾国藩吃得文雅,却很快,短短片刻,便将桌上食物吃完,然后端上了茶水。 他亲自给苏全斟茶,苏全赶紧又站起来,屁股半悬着不敢落座,又是惶恐又是感慨,曾国藩真是礼贤下士。他西林苏全虽然是镶蓝旗,但也不是科举出身,而是笔帖式出身,如今只是太仆寺的一个区区七品官。 而曾国藩,属刑部侍郎,湖北巡抚,赏戴双眼花翎,天下最炙手可热的正二品大员。然而他对西林苏全这个芝麻小官,又是犯官家属,依旧毫无架子,言谈举止,让人如沐春风。 当然这只是表象,这个时候的曾国藩手握圣旨,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这些年把湖南湖北民间也杀得人头滚滚,人见人怕。 苏全喝着茶,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曾国藩道:“文林可是来搭救令弟苏曳?” 苏全再一次起身作揖道:“是!舍弟犯下大错,拖累大帅,拖累全军,本死不足惜。但家中父母闻之已呕血不止,若他被斩,父母恐难支撑,求大帅开恩。” 说罢,苏全跪伏在地。 接着,掏出厚厚一沓银票道:“如今国事艰难,长毛猖獗。这笔银子愿做军资,恕舍弟大罪之万一。” 曾国藩拿着银票,缓缓放在桌面上,道:“高宗皇帝的议罪银制度,已经七八十年了。按照规矩这笔银子足够令弟买命了,而且不瞒你说,我这边确实缺银子,缺的很,晚上一睡觉闭上眼睛,耳边都是无数张嘴索要银子的声音,你这笔银子确实能解我燃眉之急。” 苏全道:“那是我西林觉罗氏的幸运,能够为国尽忠。” “但是,我不能拿。”曾国藩缓缓道:“这一战本来是要大胜,结果因为令弟苏曳临阵脱逃,几乎酿成大败,枉死多少人?我若不杀他,如何向将士们交代?如何向无辜的死者交代?” “三天之后,开战之前,我一定杀苏曳祭旗,任谁来了,也改变不了本帅的决定。” “日后调回京师,我也一定去家中向尊父母请罪。” “但苏曳,我一定要杀!” “三日后杀头,谁也救不了。” 说罢,曾国藩朝着苏全拱手行礼,看似姿态柔软,意志却无比坚决。 苏全再也无法可说,对着曾国藩再一次一揖到底。 …………………………………………… 囚牢内。 苏全双眼通红,足足好一会儿说不出话道:“我没能救得了你,他一定要杀你,三天后杀头祭旗。” 苏曳忽然记起来道:“说来,我们对他算有恩吧。” 按照历史,曾国藩攻下武昌之后,咸丰帝封他为湖北巡抚,按照惯例曾国藩上奏折请辞表示一下高风亮节,按说这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咸丰帝应该再下旨册封的,然后曾国藩装着勉为其难接受。 但是军机大臣祁寯藻却劝咸丰帝说那可是汉人啊,已经有军权在手了,还要封湖北巡抚吗?结果咸丰真的收回了,转头让曾国藩的政敌陶恩培做了湖北巡抚,把曾国藩气得半死。 而在这个世界,苏曳为了立功,就和岳父沈葆桢专门提及此事,让沈葆桢献计。 曾国藩就提前安排,让沈葆桢之父沈廷恩进京,贿赂了祁寯藻等人,这才使得曾国藩的湖北巡抚成功到手了。 不仅如此,苏曳说湘军集团在京中无人,这非常不利,非常有必要派遣一两机敏之人留在京师,专门游说或者贿赂朝廷高层,观察朝廷动向。 所以,湘军集团也提前在京城布局,相较于历史,这个时候湘军集团的政治环境要优越得多。 苏曳道:“我未来岳父沈葆桢呢?” 苏全道:“不在广济城,不知在何处?我寻他不到,说是军事机密。” 前穿越者对沈葆桢就是实实在在有大恩的,他提前让沈葆桢傍上湘军大腿,成为曾国藩左膀右臂,并且坐实了九江知府一职。 前穿越者为了让岳父升官发财,可谓不予余力。 所以,沈葆桢才是最应该积极营救他之人,但此时却连人都不见。 苏曳闭上眼睛,这个局面比想象中严峻很多,复杂深幽很多。 这里面有很深的阴谋! 只不过前穿越者脑子简单,看不出来。 苏曳脑子有些发闷,问道:“桂子来了吗?” 桂子,苏曳曾经的奴才,现在是懿嫔(慈禧)的心腹太监。从安排他进宫,然后又安排他到懿嫔身边花了不少银子。 “来了。”苏全道。 苏曳道:“那让桂子来见我,总是可以的吧。” 苏全道:“可以,但……时间宝贵,你最后难道没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交代什么?遗言吗? “让桂子进来见我。”苏曳再一次道。 苏全皱了皱眉,但还是答应了。 片刻后,一个着装朴素的小太监走了进来,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相秀气,双眼灵动。 “奴才见过二爷……”那个小太监距离老远,就直接跪了下来给苏曳磕头。 “大哥,你先出去。”苏曳道。 苏全看了小太监一眼后,走了出去。 “桂儿,你过来。”苏曳道。 那个小太监膝行过来,仅仅抓住苏曳伸出围栏的手,双眼通红望着他。 “桂儿,你跟着她,今非昔比了,不必对我如此。”苏曳道。 小太监的眼泪滑下道:“二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果没有您救我,我这条烂命早就没了。是您将我从丐帮救出来,是您给我治好了断腿,是您救我出了魔窟,在家里那些年您待我如同亲弟,我这辈子都报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尽管旁边囚室的石凤魁依旧呼呼大睡,但两人说话还是压着声音。 苏曳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抚太监桂儿的脑袋。 “桂儿,在宫里还好吗?有人欺负你吗?” “讲真话,没有在您身边好。”小太监道:“宫里面有好人,也有坏人。但对于奴才这样的人来说,里面大多是坏人。” 苏曳道:“那她对你好吗?” “挺好的。”小太监道:“她很信我。” 苏曳道:“我这边出事,她什么反应?” 小太监低声道:“懿主子对您这次临战脱逃很失望,但对您要被杀头祭旗很着急,这次奴才能够借差事的名义离京南下,花了她不少心思,花了家里很多钱。” 这里的家里是指苏曳家,因为从六岁之后他就一直跟着苏曳。 单单从这句话就能看出,桂子对苏曳是真的忠心。 “傻孩子,以后这种话少讲,她才是你的主子,你身家性命都在她手中。”苏曳揉了揉他的脑袋。 桂子道:“放心吧,奴才没有那么傻。” 然后便是沉默,竟然是小太监桂子打破了局面,压着声音道:“二爷,您想要奴才做什么,只要能救您活命,我做什么都可以。” 曾国藩要杀他的意志,极度坚决。内中缘由,也非常复杂。 尤其是作为未来岳父的沈葆桢,始终不见踪影。 前穿越者看不明白,但苏曳却一下子就觉察到不对。 苏曳喉头仿佛有些发紧,道:“你,可能会没命的,一旦败露可能会被千刀万剐。” “没事,我做。”小太监桂子道,声音显得很安静,显然这一路上想了很多遍。 苏曳道:“你去做两件事,一明一暗,一虚一实!” 接下来,苏曳在他耳边低语整整三分钟,小太监桂儿眼神越来越震惊。 什么时候,他的二爷变得如此大胆?如此智计了? 之前的二爷人很好,但没什么脑子的啊。 “可听得清晰了吗?”苏曳问道。 小太监桂儿声音颤抖道:“非常清晰,奴才知道怎么做。” 苏曳道:“时机能掌握准确吗?” “能!” 接着,桂儿跪下,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头。 “二爷保重,奴才去了。”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奔出夜色,去办可能千刀万剐之大事。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章晚上六点左右,恩公们拜求收藏,求票票啊! 第3章:太疯狂了 夜色之中,小太监桂儿竟然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那里……可是太平军的驻地,这是要勾结太平军?难怪说是千刀万剐的大罪。 武昌大败后,太平军就撤退到田家镇和九江。 此时足足有十万大军,分布在这片区域。 几个时辰后。 小太监桂儿蒙着眼睛,被带到太平军的一名将领前。 “说!如果是没用的消息,就立刻砍了你的脑袋。” 小太监桂儿道:“我知道你们翼王的兄长石凤魁关在哪里。” 太平军将领立刻猛地站起,道:“哪里?” 小太监桂儿道:“广济城,张百万庄园的私牢。” 接着,桂儿拿出一张广济城的地图,道:“这西北角,就是张百万家的庄园。” “我知道那里,现在是个大兵营。”太平军将领不耐烦道。 小太监桂儿又拿出一张地图道:“这是张百万庄园的大致构造图,这里是私牢的具体位置。” 太平军将领拿起地图,心中暗道:“难怪暗探一直找不到,石国宗大人并不在县衙大牢里面,而是在一个财主家的私牢。” 接着,桂儿有把张百万庄园的士兵把守状况,巡逻情形,全部告知。 太平军将领道:“就算知道又如何?张百万庄园虽然不在县城内,但是却在湘军的团团包围之中,庄园里面就有好几千军队,我们想去劫狱救人,痴人说梦。” 桂儿道:“三日之后,湘军要和你们进行大决战。那么后天广济城所有的湘军,全部会开赴前线,所以张百万庄园周围的所有军营,也全部空了,正是防守最空虚的时刻,也是你们你们劫狱的最佳时机。” “不过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因为后天半夜石凤魁就会被押往前线,天一亮就在大军阵前,杀头祭旗,伱们最多只有三個时辰空档。” “我算过很多次,后天晚上戌时,是你们杀入张百万庄园,劫救石凤魁的最佳时间。” “这是石凤魁大人的玉佩信物,您应该再熟悉不过吧。” 太平军将领闭上眼睛。 石凤魁是翼王石达开的亲哥哥,而翼王在天国的权力不言而喻。可以这么说,救出石凤魁的功劳比打赢了一场战还要大。 接下来的田家镇大战就算打赢了,以他的级别,又能分得到多少功劳? “唰!”太平军将领猛地拔刀,横在小太监桂儿的脖颈上,厉声道:“说,你这个清妖有什么阴谋,是不是布下什么陷阱,让我们去送死。” 桂儿道:“你们去劫狱最多几百人,这场大战有十万人,杀死你们几百人,又有什么用?” 太平军将领道:“那你这清妖有这么好心?让我去救出石凤魁大人?给我一个理由,不然就死在这里。” 桂儿沉默了一会儿道:“秦师帅,应该认识我家少爷西林觉罗.苏曳吧。” “哈哈哈哈哈……”这个太平军将领秦天龙放声道:“原来是他啊,在场上我和他面对面,我刚冲过去,他直接就吓尿了,堂堂五品将领,抱头鼠窜,临阵脱逃。我们之间,老熟人了。” 小太监桂儿道:“我家少爷也在张百万庄园的私牢里面。” 秦天龙道:“懂了,懂了,你是想要救你家主子啊。” 桂儿道:“是营救翼王的兄长石凤魁,顺便救我家主子。” 接着,桂儿拿出一叠银票道:“这是预付款一万两银子,等救出我家少爷后,再送上两万两。” 三万两银子,外加救出石凤魁的大功劳,足够让太平军的一个师帅心动到极点了。 桂儿道:“你们在湘军那边肯定有暗探,可以去张百万庄园踩点,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记住,后天晚上戌时!” “而且你需要放我回去布置一切,让我主子里应外合,帮你救出石凤魁大人。” “当然,你可以先核查真伪,再放我回去,若有半句谎言,将我乱刀砍死!” ……………………………… 次日! 广济城周围的湘军,就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军营,开赴田家镇战场前线。 张百万庄园本就是一个大兵营,里面整整几千军队,密不透风。 随着曾国藩的命令,里面的军队也一拨一拨地开赴前线,渐渐空了下来。原本足足有几千军队在这里,而最后只剩下数百人。 曾国藩等大人物,依旧在广济城内。 ……………………………… 又过了一日! 大约下午未时,小太监桂儿回来了。 提着一大坛酒,一大块肉,一只烧鸭进入囚牢探望苏曳。 又一次被拦住了,花了几锭银子贿赂,然后耻辱式搜身,这才放了进去。 原本还要将肉切开,将烧鸭切开,将酒倒出来检查。 但是,摸到桂儿下面没有的时候,为首的军官脸色一变,这……是宫里的太监? 而桂儿寒声道:“你们就是这么作贱宫里的人吗?” 那个军官冷笑道:“没卵子的东西,神气什么?” 却再也不为难了,挥了挥手让桂儿进去。 …………………… “二爷,明日您就要被杀头了,奴才给您送最后一顿饭了。” “有酒有肉有烧鸭,您好好享用吧,到了下面就享用不着了。”桂儿一边哭,一边说道。 狱卒瞥了一眼,握了握手中的贿赂银子,喝道:“快点啊。” 然后,将几层牢门全部关紧,自己走了出去。 桂儿从嘴里吐出一个包裹,里面有铁丝,细钩等物。 “主子,手铳在烧鸭里面,就只能打一发,在最关键的时刻用。” “您让我找西洋最小巧的手铳,我找不到,花了大价钱,才找到一把比较小的,能藏在这大烧鸭里面。” “接下来,您要我做什么?” 苏曳道:“你去进行第二步,见曾国藩,让他戌时前一刻来牢房见我最后一面。” 顿时,小太监桂儿一阵阵头皮发麻。 二爷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让太平军的人戌时来劫狱救石凤魁,又让曾国藩戌时前一刻来牢房见他最后一面。 这是想要做什么? 要把天捅破吗?! 苏曳道:“你一旦发出信号,秦天龙那群太平军就动手是吗?” 小太监桂儿道:“是这么约定的,但我不敢保证,万一他们不敢来劫狱呢?” 是啊,如果秦天龙他们不来劫狱呢?不敢冒这个险呢? 苏曳道:“这种事情,哪有十成把握,有七成就能搏一把了。若他们真的不来劫狱,你也说服曾国藩来牢房见我最后一面。” 小太监桂儿心脏更是狂跳。 这……就更疯狂了啊。 但毫无疑问,苏曳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这次来见二爷,真是见了大场面,有了大出息了。”桂儿努力露出笑容。 苏曳道:“好桂儿,知道一会儿见曾国藩,应该说什么吗?我上次和你说的,记住了吗?” “没问题,奴才机灵着呢。”桂儿道:“二爷,您瞧好吧。” ………………………………………… 广济县衙之内。 曾国藩和沈葆桢正在密谈。 “大帅,张家庄园那边现在军队撤空了,要不要把石凤魁等要犯押到县城内关押?”沈葆桢问道。 曾国藩道:“没有这个必要,几个时辰后,他们就要跟着我们的护军一起去前线了,没必要折腾这么一出。” 接着,他问道:“你还是躲着苏全不见吗?这对你仕林名声有染。” 沈葆桢乃是士林名流,对未来女婿见死不救,肯定会对名声有影响。 “这等关键时刻,也不在乎这种虚名了。” 这位沈大人之心狠,几年后更是显露无遗,广信府之战,直接让自己的老婆做诱饵。 此时,外面心腹幕僚张玉钊道:“大帅,有一个宫里的太监求见,验过文牒了,身份没问题。” “太监?”曾国藩皱眉。 然后朝沈葆桢使去一道眼色,沈葆桢立刻藏到后间。 片刻后,小太监桂儿出现在曾国藩面前。 “奴婢是懿嫔娘娘身边的太监,名字叫桂儿,相信您身边的张玉钊先生是认识的,我们见过面。”桂儿姿态很低道:“给曾大帅请安了。” 曾国藩侧过身不受。 “我代表懿主子而来,请曾大帅高抬贵手,放过苏曳一命。”桂儿再一次拜下。 ………………………… 注:第二更送上,拜求收藏,拜求票票啊! 第4章:一触即发! 此时,湖北提督塔其布的账外,苏全笔直地跪在外面。 “塔其布大人,我们都是旗人,您如何见死不救啊?”苏全不断高呼。 这次为了救弟弟,他带着海量的银子,但还是没有用。 曾国藩不收银子,起码还见了他一面,而塔其布则是连门都没有让他进。 说来也奇,这塔其布作为满人,却成为了湘军第一猛将,对曾国藩死心塌地。 如果他出面求情的话,曾国藩可能还是会饶苏曳一命的。但塔其布不可能求情,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塔其布大人,看在往日情面上,求你见我一面,见我一面!” 屋内,塔其布一遍又一遍地将凉水浇在身上,身上的刺青显得尤其显目。 精忠报国! 这是他学习岳飞刺的字,某种方面上他也确实是一个极度优秀的军人。 但他的这个大清朝已经腐朽不堪了。 听着外面苏全的高呼,塔其布目光狠厉。 救苏曳?如何可能? 这不仅仅是曾大帅的意志,也是他塔其布的意志。 …………………… 县衙之内。 曾国藩对小太监桂儿的话充耳不闻,甚至觉得荒谬。 宫里的娘娘,竟然为一个外臣求情,而且非亲非故的,岂不荒谬? 身为皇帝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如履薄冰,哪里敢如此造次? 所以,他断定是这个小太监狐假虎威而已。 “如果是为了这个事情,你就可以走了。”曾国藩淡淡道。 小太监桂儿掏出一张信笺,上面写着秀气的一行字。 “曾大人,放过苏曳一条命,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在空白的地方,盖着懿嫔娘娘的私章,显得尤其刺眼。 曾国藩不由得一呆。 这懿嫔娘娘竟然昏聩至此?如此胆大包天。 你不是皇后,连妃子都不是,只是一个嫔,就敢干涉政事? 有清一朝,后宫不得干政,这是铁律。他哪里想到,大胆包天的不是懿嫔,而是眼前这个小太监,为救主人啥事情都敢做。 “你在找死。”曾国藩望着桂儿冷冷道:“真当本帅杀不得你吗?主辱臣死,为了皇帝陛下的名誉,我也要将伱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打杀了。” 说罢,曾国藩直接拔出宝剑,就要斩杀桂儿。 小太监桂子道:“曾大人这么爱戴皇帝陛下吗?那当时为何又上奏折暗讽皇帝陛下?这些年来您顶撞陛下还少吗?又是截留军饷,又是抗旨不尊,哪一样您没有做过?” 曾国藩冷道:“你懂什么?” 这些事情确实他都做过,甚至还很自傲,也不觉得有什么。此时的曾国藩,刚硬而又自傲,得罪人无数,包括皇帝。 桂子道:“奴才的性命如同野草一样,随便就踩死了,甚至苏曳的命也如同路边的小树苗,金贵不到哪里去。朝廷现在有求于您,杀了我们,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但是以后呢?懿主子的记恨,您受得住吗?您就指着懿主子一辈子不出头吗?” “我不信懿嫔娘娘会失智于此,哪里知道不是你这个奴才私做主张?”曾国藩冷道。 太监桂子道:“您这么抬举我吗?” 是啊?! 太监最是凉薄之人,而苏曳也不是什么权贵子弟,只是一个没落的八旗子弟而已,哪里会有宫里太监为他抛头洒血? 所以怎么看去,这都是背后那位懿嫔娘娘的意志。 桂儿是在进行最后的努力,他觉得苏曳的计划太冒险了,还想要自己拼一把,看能不能救出二爷。 且不说,太平军师帅秦天龙未必如约来劫狱,就算来了,刀枪无眼,说不定连苏曳也一并杀了。自家二爷的本事,桂儿是清楚的,那真是……除了嘴皮子,就没啥本事了。 二爷很讨人喜欢,尤其是娘们的喜欢。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但桂儿就是忠心这样的二爷。 当年桂儿才六岁的时候,被恶丐拐走,折断了双腿,阉掉了卵,在马路上博人同情讨钱。 那是一段地狱一般的日子,苏曳看到之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打杀了几个恶丐救出了桂儿。 从那之后,桂儿就仿佛从地狱升到了天堂。从六岁跟着苏曳到十三岁,整整七年时光。名义是书童,但二爷也不读书,就是一起吃吃喝喝,亲兄弟一般玩耍。 虽然后来进宫跟了懿姘娘娘,但在桂儿心中,二爷始终是主子,也是亲人。 桂儿继续道:“您或许觉得这信笺,这私章是我伪造的?您觉得我这么一个小太监有这么忠心吗?为了别人的信命,冒着被千刀万剐的风险?” 呵呵!这密信和私人印章就是桂儿伪造的,懿嫔和苏曳就算再恋奸情热,也不可能会留下这么致命的把柄,更不可能给外臣写密信,是桂儿为了救苏曳才铤而走险。 只不过,在曾国藩心中就算是懿嫔娘娘的手笔又如何? 这位娘娘曾国藩也只是听过而已,出身一般,她父亲惠征的官职还远低于他曾国藩。 这群人在宫里坐井观天久了,老实讲区区一个懿嫔,曾国藩还没有放在眼里。 他在京城的靠山,不论肃顺,还是郑亲王端华,怡亲王载垣,哪一个是懿嫔能比的? “我不曾看到什么密信?请回吧!”曾国藩转过身不看。 小太监桂儿又转了一个方向,再一次把密信展开,放在曾国藩面前。 曾国藩一把夺过,看也不看,直接在烛火上烧个干净,甚至把灰烬都搓散了。 而后,他冷冷道:“我不曾听到什么,也不曾看到什么,也从未见过你。若不想死,就闭上你的嘴。” 接着,曾国藩斩钉截铁道:“我还是那句话,苏曳他必死无疑!明日天亮,杀头祭旗,谁也救不了他!” 苏桂儿微微发抖,他终于还是救不了二爷,还是要靠二爷自己吗? 还是要去执行那个胆大包天,险象环生的计划吗? “来人,将他叉出去!”曾国藩下令。 “且慢!”小太监桂儿道:“苏曳让我转告您最后一句话。” “说!” “苏曳说想要和您见最后一面,谈一谈关于前湖北巡抚崇伦之事!”桂儿缓缓道。 “告辞!”然后,桂儿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曾国藩虽然脸色不变,但袖子内的手却微微一抖。 前湖北巡抚崇伦是怎么死的?武昌城又是怎么被太平军攻陷的?之后曾国藩部又是如何将武昌城从石凤魁手中夺回的? 这对曾国藩来说是最核心,也是最致命的秘密。 经手者,也只不过两三人而已。 …………………………………… 桂儿离开之后,沈葆桢走了出来。 “懿嫔娘娘和苏曳是邻居,而且两家有生意往来,苏曳家的生意,惠征有股份。”沈葆桢直截了当道:“关键是谋害崇伦之事,此事一旦揭开,对我们便是巨大危机。” 勾结太平军,谋害朝廷大员,致使武昌城陷落于太平军之手。之后又亲手夺回来,获得大功,得到湖北巡抚之职。 曾国藩寒声道:“崇伦害死我的老师吴文镕,无能国贼,死有余辜。” 接着,他问道:“关于崇伦之事,苏曳知道多少?” 沈葆桢道:“内情他肯定不知,而且没有任何证据,全是猜测。”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前穿越者是始作俑者,他给了沈葆桢这条思路。 沈葆桢献计于曾国藩,又和张玉钊联手完成整个计划,最终大功告成,使得曾国藩得偿所愿,沈葆桢也因此成为湘军中的头面人物之一。 这些都是前穿越者带来的改变,使得湘军比历史上更加强大,胜利更彻底。 “要不然,我去见苏曳,探寻他究竟知道多少?”沈葆桢道。 “不,我亲自去。”曾国藩道。 沈葆桢道:“涤公,说一句诛心之语,朝廷的江南江北大营都是废物,南方战局唯靠我湘军,就算崇伦之死事发了,又当如何?朝廷能耐我们几何?” “塔其布虽是满人,但为人耿直,对大帅忠心耿耿。而苏曳是红带子,虽文武皆不堪,但为人奸猾,一旦让他做大,势必会影响我湘军大局,甚至有鸠占鹊巢之危。” “为了我湘军大业,苏曳必死!” 曾国藩缓缓道:“这苏曳,可是你未来女婿。” 沈葆桢道:“当年觉罗.崇恩大人做媒,我无法推脱,而且谁料时局变化如此之快。” 曾国藩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幼丹,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我这就去见苏曳最后一面!” “来人,准备卫队,本抚要去张家庄园,” 一刻钟后,在巡抚卫队的保护下,曾国藩前往城外的张百万庄园私牢,去见苏曳最后一面。 而沈葆桢长长呼了一口气。 他这个未来女婿,机灵但愚蠢,如此处心积虑地帮助他沈葆桢在湘军升官做大,但却不知道,他沈葆桢在湘军地位越高,就越需要和他这个红带子女婿彻底分割吗? 很多人没有看到,但时局已经变了。 再说,死一个红带子又算得了什么?发逆起势后,整个南方,满人督抚将军都一茬一茬地死,正经宗室都一拨一拨地杀,何况苏曳区区一个红带子? …………………………… 桂儿离开广济城后,按照约定去了张百万庄园的密林。 太平军真的派人来了,就埋伏在密林之中,而且师帅秦天龙亲自带队。 整整三百多人,全部是广西老兵,他最精锐的部下。 桂儿捂住心脏,颤抖道:“等我信号,一定要等我信号。只要我射上一支火箭升空,你们立刻动手,冲杀张百万庄园,劫狱救出石凤魁和我家少爷。” 秦天龙呵斥道:“废什么话?说多少遍了?知道了!” 然后,桂儿借着夜色,狂奔去张百万庄园。 而此时,见到曾国藩的卫队从西边城门出来,前往张百万庄园。 桂儿更是心跳如雷。 来了,来了。 大网已经张开了。 没有想到他一个小太监,竟然能干这等大事。 “二爷,我好害怕,但又好兴奋。” “二爷,你准备好了没有啊?” 他挖开一个洞穴,取出里面的弓箭,还有特质的火箭。 随时准备发射升空。 而此时,张百万庄园的私牢之内。 苏曳旁坐在地,握着手中的手铳,闭目养神,静静等待曾国藩的到来。 大事,一触即发! …………………… 注:今天第一更送上,拜求收藏,拜求票票和投资啊。 下一更,依旧是晚上六七点左右。 第5章:爆发!杀 这两天,苏曳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排异反应! 就是这个身体,正在排斥他的灵魂。 有些时候,他会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尤其当睡觉的时候,会有一种要灵魂出窍的感觉。 就比如此时,他趁着没有人的时候,想要尝试着训练这只手铳的瞄准,结果发现手在抖。 整个过程,就是很艰难。 他非常牛逼的身手,他百发百中的枪法,现在都施展不出来了。 而且刚刚穿越来的时候,他看到旁边囚室里面的人,好奇心中问了一句,这是谁啊?脑子里面出现了回响:石凤魁。 当时苏曳还不敢相信,现在他几乎确定了一件事。 原穿越者没有死,依旧在这具身体里面。 就刚刚苏曳闭目打坐的时候,就仿佛灵魂直接要出窍了一般。 就仿佛这个身体里面有一股力量要把他挤出来一般。 “我们聊聊!”苏曳心道。 “你就是穿越泡妞群里的兵王苏对吗?”脑子里面忽然响起了声音,这就是前穿越者苏曳的声音:“你在现实中,真的是军人吗?” 苏曳道:“对。” 他取这個昵称,也是恶搞的意思,算是怀念当年的峥嵘岁月。 前穿越者:“没有想到以这种方式见面,你叫什么名字?” “苏曳!” “这么巧?你竟然和这个身体原主人名字一模一样,我穿越之前的名字叫苏业!”前穿越者道:“我是一个骑行者,有一天打雷被闪电击中穿越的。” 苏曳:“你说过。” 前穿越者道:“那天我仙姑山被抓回来之后,关押在这个牢房里。塔其布用弓弦勒住我,几乎将我勒死了,那一瞬间我感觉灵魂出窍了。但是后来有人过来阻止了塔其布,我死了,但是又没有死透。” 所以,苏曳就是那个时候穿越过的。 前穿越者道:“我不想玩了,我玩不下去了,这个游戏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玩。” 他就是抱着玩的心态,这才把自己玩死的。 “我不敢回去面对嫂子,也不敢回去面对兰儿了。”前穿越者道:“最重要的是,我想回去了。” “回去?怎么可能回得去?”苏曳道。 前穿越者道:“塔其布在几乎勒死的时候,我竟然能够感应到现代世界,我看到自己变成了植物人躺在床上,我的父母在哭,每天肝肠寸断,我现在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去,这个世界太危险太可怕了。” 苏曳道:“那你也可能回不去,唯一结果可能就是死,魂飞魄散。” 前穿越者道:“就算万一的可能性,我也想要试一试。兵王苏,伱天天在群里说我太废了,我也经常怼你说你行你上啊,现在你上吧,我不玩了,我要退出。” 苏曳心中冷笑。 前穿越者:“兵王苏,我观察你三天,大概知道你要做什么了,你果然疯狂,胆大包天,敢玩这种九死一生之局。接下来最可能的结果,可能就是粉身碎骨。曾国藩要杀你,太平军那边也会杀你,你以为他们真的会救你?” 苏曳不回应。 前穿越者:“但是我现在一点都不怕死,甚至巴不得赶紧死。那样我说不定还能回到现代社会,回到我父母身边。” 苏曳道:“你想死,我不想死,我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他真的连一点点回去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在穿越之前,他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直接灰飞烟灭了。 如果被曾国藩杀掉,那他就彻底死了,死得透透的。 这是人生,不是游戏! 如果当成游戏,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前穿越者就是榜样。 苏曳:“停止交流,我要全神贯注,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哈哈哈,祝你成功!” 凝聚所有精神,苏曳在黑暗中举起手铳,想要努力感受它进行瞄准。 但,真的太难了。 真是怀念之前啊,对身体如指臂使,何等之强? 给我争气一点啊,接下来可是九死一生之杀局。 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乱刀分尸。 而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紧接着,有人进来点亮了所有的火把,原本黑暗的囚牢亮如白昼。 然后,一队精锐的士兵进来,检查囚牢内的每一个角落,确保绝对的安全。 苏曳知道,曾国藩要来了。 一刻钟后! “大帅到!” 一声高呼,曾国藩走了进来。 中等身高,面带倦容,唯有双眼如电。 苏曳第一次见到这位枭雄。 很难评价这个人,也不需要苏曳评价。 但有三点是肯定的,坚毅如铁,心狠如豺,杀人如麻。 按照夸张的说法,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可能超过千万。 传闻的曾国藩,癞龙转世! 苏曳在脑子里面飞快地将计划过了一遍,如果遇到各种变故,又该如何应对? 等等等! 但还是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哪怕最坏的结果,他也构思了很多遍,他玩得起。 不死就行。 大不了改头换面,隐姓埋名,从头开始。 不过,应该不至于出现最坏的局面。 ……………………………… 曾国藩提着一只食盒来到苏曳的面前。 打开食盒,取出了里面的酒菜。 一样一样,放进牢房里面,摆在苏曳的面前。 苏曳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曾国藩阻止了。 “不必说。”曾国藩道:“你搬出懿嫔,又让那个小太监来传话,说有什么关键的言语告诉我。归根结底,你就是要求活!” “这是不可能的。” “苏曳,我之所以来见你,就是来给你送断头酒,毕竟同僚一场,免得我这个上司不近人情。” “在湖南的时候,短短几天,我就杀了几百人,其中有几十个满人,很大一部分官职超过你,身份也超过你。” “我曾国藩,只做事,不做人。” “至于你说的什么前湖北巡抚崇伦之事,我不在乎,也不担心你怀疑什么,揣测什么,散布什么!” “所以你什么都不要说,说了我也不听。” 接着,他倒了一杯酒,递给了苏曳。 “喝了这杯酒,安心上路。”曾国藩道。 然后,他直接转身走人,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也真的不给苏曳任何说话的机会。 ………………………… 就在这个时候。 外面,一支火箭猛地射向了天空。 然后,从密林之中冲出了几百黑衣人,朝着张家庄园的私牢冲来。 足足好一会儿后! 庄园内才响起警报声。 敌袭! 敌袭! 但此时的曾国藩,已经离开牢房了。 接着,外面响起了凄厉的喊杀声。 弓箭的射击声。 刀剑的劈砍声。 可怕的惨叫声。 战况短促而又激烈无比。 太平军师帅秦天龙一开始惊怒,以为是落入了陷阱。 紧接他发现了曾国藩,不由得狂喜。 这……这是天大的功劳啊。 杀了曾国藩,他在天国就能封王,这是整个天国最大的敌人,是天王和东王最痛恨的敌人。 之前曾国藩一直都在城里面,在大军和城墙的保护下,而且根本不知道行踪,想杀都没有办法。 而现在,竟然让曾国藩出现在他面前。 天父显灵了吗? 注定要让他立下这泼天的大功劳吗? “放信号箭,求援!” 随着一声令下,一支支火箭射上天空。 广济城内的军队,潮水一般涌出来。 经过了几年的战斗,太平天国的广西老兵几乎是野战无敌的,单兵战斗力远超清军。 曾国藩的护军虽然精锐,但也不是太平军精锐的对手,很快就落入下风了。 而且在这庄园里面,没有任何庇护。 “快,保护大帅,退入地牢之内!” 随着一声令下,幸存的巡抚护军保护着曾国藩,飞快退回到地牢之内,起码这里易守难攻。 秦天龙高呼:“杀入地牢,杀曾国藩!” 不但能杀掉曾国藩,还能救出石凤魁大人,双重功劳,岂不是美滋滋。 这两个功劳,他注定封王了。 至于失败? 秦天龙没想过,也不愿意去想。 他既然敢造反,哪里会去考虑失败了怎么办? 莽着头,往前杀就是了。 就这样,这群太平军精锐勇猛无比,将守在外面的湘军一个个砍翻,跟着杀向了地牢。 广济城内的几千湘军,疯狂一般冲过来,距离越来越近。 “杀!杀!杀!” …………………… 此时,地牢之内! 苏曳手中握着手铳,屏住了呼吸。 等待着关键时刻的到来。 这一枪,要么天堂,要么地狱! 地牢门被打开,曾国藩在寥寥几十人的保护下冲了进来。 顿时,他和苏曳面面相觑。 别来无恙啊,曾大帅!这么快,又见面了。 而此时,苏曳隔壁的牢房的石凤魁刚刚睡醒,睡眼朦胧。 这位翼王石达开的兄长看了一眼苏曳,又看了一眼曾国藩。 他一脸懵逼,疑惑地说出了第一句对白:“咦?咋了?!” …………………………………… 注:第二更送上,抱歉啊,稍稍晚了一些。正在走流程,大概明天签约完毕,谢谢大家。 拜求收藏,拜求票票呀! 第6章:苏曳出手!双杀计 按照历史上,石凤魁应该在武昌之战逃跑,然后被杨秀清斩首。 而在这里,他却被曾国藩俘虏了。甚至原本历史上收复武昌之战,曾国藩本人并没有直接参与,但在这里完全是他一人之功。 所以前穿越者还是改变了许多,尤其是在壮大湘军一事,改变沈葆桢和曾国藩命运这方面,更是付出良多。 石凤魁被抓之后,因为担心他胡乱说话,每天都有郎中过来给他喂药喝酒,所以他每天都是迷迷糊糊,醉醺醺的,就没有清醒的时刻。 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关注石凤魁了。 牢房内的狱卒,还有几十名湘军精锐在这地牢之内,牢牢地将曾国藩保护在中间。 “砰,砰,砰!”外面,秦天龙已经开始撞门了。 “曾妖头,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石都督,别怕,我们来救你了!” 隔着一扇门都能听到秦天龙的高呼声。 苏曳一听,顿时心中骂脑残,你这一喊不是提醒了曾国藩吗? 果然,曾国藩身边立刻出来一个军官,朝着石凤魁走来,肯定是想要用他做人质。 “保护大人要紧,不要分散任何人力。”巡抚护军首领厉声喝道。 这个时候曾国藩身边每一個人都很宝贵,哪能分散? “抵住门!” 巡抚护军用各种东西,拼命抵住牢门。 只要等到广济城的军队赶到,曾国藩就安全了,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拖延时间。 但是,秦天龙他们实在太猛了,直接找来一根几百斤的石条,疯狂地撞门。 “砰!砰!砰!” 一阵阵巨响,就仿佛死神的脚步一般。 每一声巨响,都让曾国藩面孔一抽。 此时,牢房里面的苏曳道:“曾大人,放我出来,多一个人力。” 但是,曾国藩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这个关键时刻,他当然不相信苏曳,怎知他不会背刺? “轰!” 一声巨响之后,地牢的大门直接被砸塌了。 秦天龙带着二十几名太平军精锐杀了进来。 顿时间,双方又疯狂厮杀, 整个地牢内,鲜血横飞,惨叫连天。 观看古代战例便会发现,在和太平天国的战斗中,伤亡率往往高的惊人。 通常情况下伤亡三成,军队就溃逃,不过和太平军的战斗中往往是例外的,双方厮杀起来是不要命的,伤亡率会高出天际。 曾国藩的巡抚卫队组织能力很强,一部分在前面厮杀,后面几个拉着曾国藩后撤到第二道牢门。 但是太平军广西老兵的战斗力实在太强了。 尽管人数更少,但完全不落下风。 “保护大人!” “誓死保护大帅!” 曾国藩的巡抚卫队毫不畏死,一个个惨烈死去。 而太平军精锐以少敌多,也一个个倒下。 很快,直接杀穿了曾国藩巡抚卫队的第一道防线。 接着,又很快撞毁了第二道牢门。 此时的曾国藩再也没有任何屏障了。 苏曳看得无比眼热,这应该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兵源了,底色太好了。 伴随着战争的升级,太平军的两广老兵越死越多,战斗力也就开始下降了,这种最优秀的兵员也就越来越少了。 “快去救石都督!”秦天龙大声下令。 太平军竟然真的分了一个人,冲进石牢深处,要去救石凤魁。 这简直让人无语了,这个时候每一个人力都非常宝贵,站在将领的角度而言,肯定应该先杀光曾国藩身边的巡抚卫队,抓住曾国藩,然后再救石凤魁的。 这个时候,你还敢分兵,唯恐不怕被曾国藩翻盘吗? 惨烈的战斗在持续。 这个太平军士兵从死去的狱卒身上找到钥匙,直接过来打开牢门,架着石凤魁往外走。 而这个时候的石凤魁依旧迷迷糊糊。 “咋了?” “咋了?” 见到了苏曳,那个太平军士兵道:“师帅,这个人呢?” 秦天龙正在厮杀要紧,哪里有功夫回答。 双方的人马都越来越少。 最后,曾国藩身边还剩下五个护卫,而秦天龙身边一个都不剩了,就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 “这位壮士,你投降我,保证伱一个好前程。”曾国藩道。 “降你们清妖,别做梦了,我们造反就是为了杀光天下清妖!”秦天龙厉声道:“曾妖头,莫以为你身边还有五个人就了不起,就以为我杀不得你。” 然后,他挥舞大刀,猛地朝着曾国藩杀过来。 顿时间。 这位太平军的师帅以一敌五。 而这边的太平军士兵竟然先放下石凤魁,过来给苏曳开门,他是秦天龙亲兵,当天和桂儿的交易他也在场,以为秦天龙要履约救苏曳赚剩下的两万两银子,所以他过来救苏曳。 曾国藩本以为自己身边五个人,肯定能赢,能杀过秦天龙一人。 但结果他错了。 这太平军师帅秦天龙太彪悍了,完全毫不畏死。 刀子砍在他身上,就仿佛没有什么感觉一样。 “唰!”杀了一个。 接着,又杀了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浑身浴血的秦天龙就跟杀神一般,让人胆战心惊。 曾国藩身边就剩下最后一个护卫了。 “啊……挡我者死!” 秦天龙一声爆吼,挥舞大刀猛地冲上前去。 曾国藩身边唯一的护卫举刀抵挡,但是他的胆魄已经被秦天龙吓破了。 直接一刀,就被秦天龙砍断了一半脖子。 鲜血如喷泉一般,飙射在曾国藩一脸。 顿时,曾国藩整个视野都是血红的。 下一秒钟,秦天龙的刀子直接横在曾国藩的脖子上。 “曾妖头,你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千刀万剐!”秦天龙嘶吼道。 说罢,他猛地一刀劈下。 直接削去了曾国藩腿上的一片肉,然后一把抓过,放进嘴里大嚼。 “哈哈哈哈……” 秦天龙嚼的满口冒血。 加上他浑身鲜血如注,看上去真是让人闻风丧胆。 接着,秦天龙见到那个手下去打开了苏曳的牢门,顿时暴怒道:“我日你娘,干什么啊?那也是清妖,还是八旗清妖,你还想要救他啊,砍死他!砍死他!” 那个太平军士兵一愕,然后举刀要砍死苏曳。 但是下一秒钟,只觉得心脏处一痛。 苏曳先动手了,直接一匕首刺入这个太平军胸口之内,直接将他带走了。 “对不住了,兄弟!” 接着,苏曳飞快跑出来,一把架住了石凤魁,将刀子横在他的脖子上,将他当成人质。 太平军师帅秦天龙大怒,一把勒住曾国藩,将刀子也横在他脖子上。 “苏曳,你敢?我将你碎尸万段!”秦天龙爆吼。 而此时,苏曳脑子飞快地转动,正在复盘。 这个计划到目前为止,算比较成功。 摆在他面前,几条路。 第一条路,他带着石凤魁,让秦天龙以曾国藩为人质,两人合作从这里逃出去。 第二条路,不管曾国藩,自己挟持着石凤魁,单独逃出去,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第三条路,直接开枪,轰杀了曾国藩,取信于秦天龙,两人联手逃出去。 不管哪一条路,都有六七成逃生的可能性。 尽管都不太完美,但起码能活着。 应该选择哪一条路? 哪一条路都不完美,而且秦天龙这个人太难合作了,一心只想砍死他苏曳。 但是现在,又出现了第四条路,更好的路。 双杀!!! 眼下这个局面,太凑巧,太好了。 所以,第四条路或许会是最最完美的路,几乎没有缺点。 但,这第四条路也有巨大风险。 人生有七成可能性,就值得一赌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 秦天龙已经狂暴无比,怒吼道:“苏曳,你以为挟持石凤魁大人就能吓住我吗?” “我不在乎,只要能杀了曾妖头,我什么都赚了。” “只要为无数弟兄们报仇,什么都够了。” “我先杀了曾妖头,再来将你剁成肉泥,碎尸万段!” 说罢,秦天龙猛地举起大刀。 曾国藩浑身冰凉,满心绝望,闭目等死。 出师未捷身先死! 大业未成,就这么横死在这里。 不甘,不甘啊! 苏曳举起手铳,瞬间用尽所有精神心力瞄准,却不动手,等秦天龙先动手。 “曾妖头,给我死!”秦天龙狂吼。 “唰!”秦天龙手中大刀朝着曾国藩狠狠砍了下去。 一声劈砍巨响,曾国藩的身体,猛地倒下! 而此时,外面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广济城内的湘军精锐已经到了,马上冲进来了。 时间到! 苏曳猛地开火! “轰!” 电闪雷鸣之间! 秦天龙额头中枪,缓缓倒地。 …………………………………………… 注:第一更送上,拜求收藏,已经改a签了,拜求月票和推荐票,拜求打赏,谢谢恩公们了。 下一更还是晚上七点左右。 第7章:气运 看着血泊中的曾国藩,苏曳本能第一时间要冲上去补刀。 下一秒钟,广济城内的湘军精锐冲进来。 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曾国藩,顿时惊呆了。 曾国藩从脖子到后背,一尺多长的伤口,血流如注。 “大帅!” “大帅!” 曾国藩心腹主将罗泽南扑上前去,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苏曳停止往前冲,高呼道:“发逆匪首石凤魁没有丢,石凤魁没有丢,我抓住他了。” “发逆秦天龙率人来劫狱,他杀了曾大帅。我杀了秦天龙,我为曾大帅报仇了!” “我立功了!” “我立功了!” “我要见胡林翼大人,我要见湖广总督杨霈大人!” 罗泽南和李续宾对视一眼。 眼下的局面,确实再清楚不过了。 秦天龙砍杀了大帅,苏曳杀了另外一个发逆军官,夺走了他的手铳,击杀了秦天龙。 秦天龙手中的大刀,额头上的弹眼,证明了一切。 “来人,将大帅秘密抬出去,藏在轿子里面,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以免动摇军心。” “派人秘密去请胡林翼大人主持局面。” 听到胡林翼三个字,苏曳长松了一口气。 曾国藩杀人如麻,毫不留情。但胡林翼作为湘军二把手则完全相反,他是个人精,谁也不愿意得罪,而且非常乐意收钱。 如果湖广总督杨霈能赶到,那就更好了,这是一個视财如命的人,苏曳向他买了两次官。 如果胡林翼过来,苏曳会无罪。 如果杨霈来主持局面,苏曳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苏曳顿时上前喊道:“大帅,大帅,你为何不信我?为何不早放掉我,您也会多一个战力,不至于死啊!” 刚才苏曳复盘了很多次。 因为秦天龙这个傻逼不配合,所以前三条路很难走,直接被秦天龙砍死的概率太高。 唯有第四条路是最完美的。 先让秦天龙杀曾国藩,然后苏曳再杀秦天龙,这样他可以戴罪立功。 至于有人责难苏曳为何不早开枪救下曾国藩? 拜托,你们都知道我苏曳是废物啊,我杀另外一个太平军不需要时间吗? 你以为我是神吗?不需要瞄准吗? 总之,没有让石凤魁被劫走,杀了秦天龙为曾国藩复仇,本身就已经是大功了。 最最关键的是,就算双杀计划失败,后果他也可以承受。 这一次自救,不管任何走向,他都会成功。 ………………………… 片刻后,一顶轿子抬了进来,将血淋淋的曾国藩小心翼翼放进轿子里面。 罗泽南到:“来人,将苏曳一并带走。” 几个士兵上前,将苏曳一并带出了地牢。 刚刚出了地牢,就见到小太监桂儿冲了上来,大呼道:“二爷,二爷,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苏曳大声道:“呸!呸!呸!你给我滚,没用的东西!呸!” 小太监桂儿微微一呆,二爷从来都不会骂自己,他这话里面肯定有深意。 一连好几个呸! 对了,湖广总督杨霈。 二爷是让自己用最快速度去请杨霈来主持局面。 顿时,小太监桂儿二话不说,直接西北边狂奔,去找杨霈。 罗泽南眉头一皱,想要派人抓住桂儿。 “宫里的太监,别招惹。”旁边的李续宾低声道。 紧接着,几个骑兵飞快北上,去武昌请湖北按察使胡林翼来主持大局。 最好是杨霈先到,不过就算是胡林翼来,苏曳也没事。 接下来,苏曳被请到广济城县衙内的后宅之中。 整个广济城,戒备森严。 沈葆桢,张玉钊等人一脸骇然,进进出出。 …………………… 苏曳静静地躺在柔软的床上,复盘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虽然险象环生,但结果非常顺利。 尤其今天选择第四步,没有错。 如果选前三步的话,很可能被秦天龙砍死,要么被湘军砍死。 复盘结束,苏曳闭上眼睛睡觉,准备迎接明日的局面。 但刚刚睡着过去。 顿时,那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又来了。 整个人的灵魂,就仿佛飘出身体,漂浮在身体外层一般,直接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这一点太烦人了。 前穿越者道:“抱歉,兵王苏,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我也控制不了这具身体了。” 苏曳无奈。 前穿越者道:“苏曳,我们两人必须走一个,我必须离开,我必须要回现代社会的。” “你太强了,你适合这个世界,刚才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到了,伱太牛逼了。” “我本来以为你会杀秦天龙,救曾国藩,然后借机让他放你一命,没有想到你玩的是双杀!” 苏曳道:“救曾国藩没用的,他杀我不是因为恨我,而是因为政治利益。” 前穿越者道:“但不管如何,你都立功了。不管是胡林翼,还是杨霈来主持局面,你都不会死了,你的计划真是环环相扣。” 苏曳道:“最关键的是,就算最坏局面发生,也能有挽救方案。” 前穿越者道:“当我看到曾国藩在面前倒下的时候,完全惊呆了,他可是改变历史的人物,他可是传说中的癞龙。” “癞龙也是龙啊,也有气运的啊,没想到也这么轻而易举被砍死了。” 苏曳道:“刚才瞄准那一枪,用了我半条命,脑子仿佛要炸开。” 前穿越者道:“这个身体,容不下我们两人的,否则早晚有一天,这具身体也会崩溃。必须要想办法让我离开,不管任何办法。”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苏曳阁下,大人有请。”是张玉钊的声音。 苏曳微微一愕?哪个大人? 胡林翼没有那么快来啊?是沈葆桢,还是彭玉麟? 然后苏曳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张玉钊在前面带路,朝着县衙最深的后宅走去。 来到门外,张玉钊道:“大人,苏曳来了。” 房门开启。 “进来吧!”里面传来嘶哑的声音。 苏曳心脏猛地一抖。 …………………… 苏曳走了进去,只见到曾国藩坐在床榻之上,身上包裹着厚厚的白布,到处都是血迹。 顿时,苏曳全身一紧,目光无比惊诧。 这?都不死?! 这就是癞龙气运吗? 这么难杀吗? 胡林翼和杨霈的路子都走不通了,事情又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事情就是这样,要时刻迎接变局。 但是,这依旧没有脱离苏曳的计划之内。 曾国藩缓缓道:“是上天要救我一命,我本来已经出门了,不知道为何觉得冷,一阵哆嗦。于是回到房中,穿了一层厚厚的内甲。” “但那秦天龙也真是霸道,他的刀直接劈开了我的内甲,我背上的伤口长一尺多,深寸许,断了六根肋骨。” 接着,曾国藩无比艰难下床,朝着苏曳拜下。 “老朽多谢苏曳公子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他没有怀疑苏曳,因为到现在为止,苏曳没有多少破绽,最关键的是对一个将死之人想这么多作甚? 苏曳没有提前开枪,而是等秦天龙砍下之后再开枪,在曾国藩看来,也不算破绽。电光火石之间,谁能把握得那么精准。 “苏曳,你要什么奖赏?尽管说来,只要我能做到。”曾国藩道。 苏曳道:“放我回家。” 曾国藩道:“抱歉,真的做不到。上一次你犯下的罪太大,原本必胜的战局,近乎溃败,影响了整个南方战局,导致几千将士枉死。不杀你,无法和几万将士交代。不杀你,明日大决战就无法鼓舞士气!不杀你,今后我就无法领兵。” 事实上,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京中高层有人秘密给他传来消息,皇帝要给苏曳密奏之权,让他暗中监视湘军。 甚至还要利用苏曳的身份,在湘军中另立山头。 塔其布是满人,但他根基在湘军,所以曾国藩并不担心。 在曾国藩看来苏曳可是红带子,远支宗室,天生不可能跟湘军站在一起,苏曳就是把心挖出来给他看也没用。 这段时间湘军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他曾国藩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湖北前巡抚崇伦之死,只是其中的一件。 所以,苏曳必杀。 而且必须立刻杀,以后再杀说不定就晚了。 苏曳颤抖道:“曾公,我除了打仗无能,练兵无能,对您也算忠心耿耿,甚至薄有功劳吧,为何非杀我不可啊?” 曾国藩斩钉截铁道:“为了几万将士,为了整个战局,我不得不杀!除此之外,任何条件,皆可以谈。” 苏曳道:“那能否给我留一具全尸,不要杀头,改为绞刑?” 阵前祭旗,本来一定要杀头的,曾国藩绝无可能答应绞刑。 但此时,曾国藩不得不答应。 “好!” 苏曳闭上眼睛。 尽管他内心不情愿承认,但其实这才是对他最好的结果,他不愿意做的事,曾国藩替他去做。 从情绪上,他想杀曾国藩。 但是从利益上,曾国藩活着,会给知道历史走向的苏曳带来天大的利益。 会成为他夺取权力,谋朝篡位最大的经验包和踏脚石。 次日一早! 苏曳乘坐舒服的马车,在几千军队包围中,赶赴阵前战场。 赶赴刑场。 ………………………………………… 注:第二更送上,拜求月票,拜求推荐票,谢谢大家。 第8章:归来去兮 “到了,下车吧!” 此时外面,相对寂静,却又觉得一股强大的力场笼罩大地,偶有马蹄之声。 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刺眼的光芒,顿时让苏曳眯了一下眼睛。 真是大场面! 军队过万,无边无际。 这就是大决战之前。 地面之上,一万多湘军排列的整整齐齐,杀气腾腾。 江面之上,十几艘炮舰,寒光猎猎。 甚至隐约可以看到对面的敌人,军寨。 太平军无边无际,延绵十几里。 江面之上太平军的战船,更是有几百艘之多。 这是一场实力极其悬殊之战,若非咸丰一再逼迫,曾国藩根本不想打。 太平军的陆军,是湘军的三四倍多。 太平军的水军,是湘军的十几倍多。 大军阵前,已经跪了几十个人。一半是俘虏的太平军将领,以石凤魁为首。另外一半是湘军将军,犯了军规,或者临战不利,临战脱逃的唯有苏曳一人。 每一个人身后,都站着一个刽子手,手持鬼头大刀,还有一個突兀的绞刑架。 大战之前,杀人祭旗,鼓舞士气! 几个湘军士兵押送着苏曳,来到绞刑架之下。 所有人杀头,他被绞刑,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这边。 湘军之耻,八旗之耻。 高台之上,曾国藩艰难地走了出来,他甚至毫不掩饰身上的伤。 瞥了苏曳一眼。 “杀!” 随着一声令下。 杀头祭旗,开始! “唰,唰,唰,唰!” 手起刀落! 一颗颗脑袋滚落,鲜血喷出。 石凤魁脑袋滚落,所有太平军俘虏脑袋滚落。 所有湘军临战不利,犯下军规将领,脑袋滚落。 唯有苏曳,绳套在脖子上。 而此时,前穿越者的灵魂意志是如此的旺盛,直接把苏曳的灵魂硬生生挤了出来。 于是,苏曳灵魂就这么悬浮在这个身体之上,间距半寸。 “绞!” 一名士兵脚下一踢。 他脚踩的凳子被踢翻,整个身体垂挂了下来。 顿时发出无比凄烈的哀嚎。 “兵王苏哥,嫂子交给你了,兰儿交给你了。” “to do,to touch,to fuck!” 前穿越者的声音越来越痛苦,却又带着无限的希望。 “哥,我回家了,我回家了。” “千万记住,去老地方把平板电脑挖回来啊,打雷闪电的时候,能联网。太阳黑子活动爆发的时候,也能联网。” “哥,你对我太善良了,你明明知道这对你才是最好的结果。却始终不愿意做,但最终老天爷帮你做了选择。” “哥,万一我真的回家了,我给伱发微信啊……” 然后,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停止了。 尸体被放了下来。 几个专门的验尸官上前,检查了呼吸,心跳,瞳孔,脉搏。 确定死透了,然后朝着曾国藩道:“大人,苏曳已死!” 曾国藩和身边的沈葆桢对视一眼,又和塔其布对视一眼。 然后,三个人的目光又落在苏曳的尸体上,面孔冰冷,目光残忍。 接下来,曾国藩没有任何战前动员。 远眺几倍的太平军阵地。 满心慷慨激昂,满心悲凉。 拔剑,指向太平军方向。 “开战!” 随着他一声令下。 千军万马朝着半屏山冲去。 江面之上,战船冲锋。 军旗猎猎,战鼓阵阵,火炮声震天。 大战爆发。 这是湘军最最重要的一场战役。 也是整个南方战局,最最重要的一场战役。 ……………………………………………… “这是令弟的遗物,这是令弟的尸体,请接收。” 一名军官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个箱子,上面挂着一只锁。 给完东西后,这个军官面冰冷地离开,甚至还厌恶地看了一眼苏曳的尸体。 留下西林觉罗.苏全一人泣不成声。 “让你折腾,让你不安分,现在好了,你死在这里了。” “你让我回家怎么向阿玛交代?怎么向额涅交代啊?” 越哭越伤心,之前还痛恨这个弟弟,现在看到他冰冷躺在棺材里面,苏全悲痛不已,忍不住上前抱住弟弟的尸体。 “你光知道闯祸,现在拍拍屁股死了,你可知道把家里连累得多厉害,阿玛的被罢官了,我也被降职了。” “额涅最是偏心,最是疼你,你这一走,让他怎么活啊?” 紧接着,小太监桂儿冲了过来。 “二爷,二爷……” “我把杨霈叫来了啊,我把杨霈叫来了啊,你怎么不等我!” 桂儿扑在棺材上,哭得撕心裂肺。 “二爷,我要杀了曾国藩,我要发达,我要穷尽我所有,为你报仇!” 桂儿指甲刮在棺材上,用力过度,几个指甲盖翻开,手指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疼痛。 而就在这个时候。 已经死去的苏曳睁开了眼睛,身子猛地一抽动。 苏全还以为是幻觉,不由得低头一看,却见到弟弟苏曳瞪大眼睛望着他。 鬼啊! 诈尸了啊! 苏全眼睛一翻,几乎要过去了。 但是桂儿一呆之后却狂喜。 “别晕,别晕,赶紧盖上棺材板,赶紧跑,赶紧跑!” 然后,桂儿也不管半晕半醒的苏全,努力将棺材板盖上,留下一道缝隙。 接着,他一个人驾着马车,朝着北边狂奔。 赶紧脱离湘军范围。 ………………………………………… 官道之上。 一辆马车狂奔。 几个健仆骑着马,前后保护着这辆马车。 已经奔出几十里了,足够安全了。 桂儿和苏全上前,努力将棺材板掀开。 刚才只顾着逃跑,也不敢来确定,现在想想只觉得刚才看到苏曳睁开眼睛是幻觉,因为两人悲伤过度才产生的幻觉。 此时,终于敢打开棺材板确认了。 不是幻觉。 躺在里面的苏曳,就是睁开眼睛,还朝着他们一笑,然后直接坐了起来。 现在感觉太好了,自己灵魂完全独享了这具身体,如指臂使的感觉回来了。 而且,苏曳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增长,自己的精力在增长,甚至超过穿越之前。 桂儿狂喜,直接扑进苏曳怀里。 他今年才十五岁多,还是一个孩子。 苏全也狂喜,甚至都来不及去想,为何苏曳会死而复生。 “二爷,我要高兴炸了,我要高兴炸了,您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啊……” 苏曳拍着他的后脑勺,笑道:“好桂儿,好桂儿。” 这孩子是真正的璞玉,忠贞不二,而且还聪明绝顶,这两个品质单论每一个都极其稀有,更何况两个一起呢。 接着,发现了桂儿手指流血结痂。 于是,苏曳找来干净的布,撕成布条,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 “桂儿,你是以什么名义出宫的?” 小太监桂儿道:“家里出钱,懿嫔使力,贿赂总管王承贵,让我跟着一个大太监南下采买的,算是肥差,我只占名额,不沾油水。” 苏曳道:“接下来,我和大哥正常速度回京,你快些回京,当然正常快就行,别累着。” “我想和二爷多呆一段时间,但是您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桂儿道。 苏曳道:“要为我回京做铺垫。” 接着,苏曳望向苏全道:“大哥我有话和桂儿单独说。” 苏全皱眉,却还是下了马车。 接下来,苏曳在马车里面和桂儿说了大约一刻钟左右。 然后,桂儿就和他们分开,直接去驿站换马北上了,因为他这是以办差身份南下的,可以住驿站用马。 但桂儿依依不舍道:“二爷,也快黑了,要不找一个客栈,我再给您洗一次脚,明儿一早我就快马北上。” 他和苏曳分开了好几年,这一次苏曳死里求生,他哪怕在苏曳身边多呆半天也是好的。 ………………………………………… 次日一早,小太监桂儿和苏曳分开前往官驿,骑着快马,快速北上回京。 而苏曳在几个仆人的保护下,再一次前往仙姑山。 “你们在外面等着!” 苏曳进入老虎洞,找到了那个苹果的图案,这是前穿越者留下的。 苏业,你回家了吗?见到父母了吗? 挖开碎石和土堆,里面一个油纸包裹。 打开之后,里面的平板电脑,还有太阳能电池板,完好无损。 按下开机键。 屏幕没有亮,因为没有电了。 太阳能电池板,也没有电了。 苏曳重新将平板电脑和太阳能电池板包好,锁在箱子里面。 从今以后,这就是他的第二命根子了。 那个穿越泡妞群经过长期的淘汰,现在剩下的要么很牛逼,要么很逗比。 真的有大牛在里面,好几个专业大牛。 这个牛逼的微信群,前穿越者把他当成泡妞利器。 而苏曳会发挥它真正的威力。 ………………………………………… 回京的马路上,马车之内。 弟弟死而复生的喜悦已经过去了,苏全又恢复了那副死板样子。 他现在努力板着面孔,想要表现他还在生气,但又不忍心责备的状态。 “大哥,家里被我连累得厉害吗?”苏曳问道。 苏全道:“之前你不断报捷,不断立功,我们很高兴,你嫂子就不断花钱,懿嫔那边也推波助澜。八旗早已经不堪了,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一个人才,朝廷那边也努力推你,都说我们八旗又出了一个巴图鲁,都要把你吹上天了。” 苏曳讪讪然。 现在八旗基本上废了,满大街都是街溜子,也就是僧格林沁这个蒙古亲王支撑着。好不容易出了一个人才,还是一个红带子,大家还不往死里捧啊。 就连皇帝都高兴得很,说远支宗室也要出一个大才了,懿嫔更是在边上不断吹风,就更加不得了,皇帝也三天两头听到苏曳的名字,觉得这个人很厉害,要大用,狠狠提拔。 于是短短时间内,苏曳升到了五品武官,苏赫升到了六品,而苏全升到了户部云南司员外郎,正五品。 上一战,苏曳临阵脱逃,害得本来大胜的战几乎大败,连带着整个战局都几乎崩溃。 曾国藩大怒,连同胡林翼,沈葆桢,塔其布一起,狠狠参了苏曳。 把苏曳之前买官,买首级,买功劳,屡战屡败的事情都告知了皇帝。 皇帝派人来调查,确定了真相,然后勃然而怒。他觉得受到了欺骗,下旨将苏赫罢官,将苏全从户部员外郎贬为太仆寺主簿,任由曾国藩处死苏曳这个红带子。 苏曳一家本来就没落了,是靠苏全迎娶了盐商之女白飞飞,得到了大批的嫁妆这才翻身的,眼看着就要蒸蒸日上,结果因为苏曳闯祸,整个家又被打回了原型。 前穿越者实在太不靠谱了,不知道谋划,不知道布局,如此大好的局面,竟然落到如此下场。 这些年花了嫂子白飞飞多少银子了?差不多十万了。 有这个身份,有穿越群这个利器。 在苏曳眼中,京城这个权力中心,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权力狩猎场。更别说京城里面还有B级的兰儿,DE级不明的嫂子。 他完全可以在满是废物的八旗中迅速脱颖而出,快速崛起。 跑去南方做什么?跑去湘军那边做什么? 苏全还在边上谆谆教导:“但回京之后,你就要闭门不出了,就当着没有你这个人。彻底隐姓埋名,等过几年风头过了之后,你再出现。” 按说这样是合理的,死而复生太过于耸人听闻了。 怎么解释啊? 所以,隐姓埋名最安全。 但对于苏曳来说,这怎么可能?等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苏曳要用最快的速度返回权力场,所以他提前布局,让桂儿回京办事。 所以,他这次回京,不但要安然无恙,还要彻底名扬京师!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更依旧晚上七点左右,拜求月票,拜求推荐票了。 给诸位恩公作揖了。 第9章:回京!名扬京师! 死而复生这种诡异的事情,该怎么解释? 不解释! 不但不解释,反而主动去往最荒诞的说法引导。 先想好你要搞灌输给大家的真正观点,不论是不是真相,但一定先想好。 接下来,就制造一个反向的观点,拼命地宣传,越来越荒诞,越来越可笑。 这样一来,人家就会想,这也太可笑了,这么荒诞怎么可能会是真的,于是他自己会想出一个反方向的观点,觉得这才是正确的。 然而,他想出来的反向观点,正是你想要灌输的。 真正的洗脑不能强行灌输,而是要让别人自己脑补出来。 苏曳死而复生这件事情实在太诡异了,根本无法解释,但是又不得不解释清楚。 苏曳死而复生逃离了曾国藩的魔爪之后,还有一关要过,那就是皇帝这一关。 而且,这一关也很难过。 曾国藩想杀苏曳,完全是因为政治利益。 而咸丰想杀苏曳,则完全是因为情绪了。 他那么器重苏曳,短短不到一年,从八品升到五品,而且接下来田家镇大战如果打赢了,还要给他升官,还会给他密奏之权,让他帮忙盯着曾国藩。 结果呢? 苏曳的功劳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就是一个废物,屡战屡败,还临战脱逃。 八旗已经很没脸面了,这下丢的更加彻底了。 皇帝也被啪啪打脸,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欺骗,所以就连懿嫔也因此吃了挂落。 往重了说,这就是欺君之罪啊。 所以苏曳回京后,很可能曾国藩没有杀死,咸丰抓过去再杀一遍,那就彻底死了。 他杀苏曳的决心,也非常坚定。 在得知苏曳没有死,而且验证之后, 皇帝甚至恨不得立刻派人去半路把苏曳抓到,再杀一遍。 苏曳让桂儿提前回城,再一次找到了白飞飞。 让……嫂子再一次花钱。 先花钱在市井传播两条流言。 第一条流言,苏曳买功劳,买首级,买官,临战脱逃,色中恶魔,强抢民女,夜御八女。 这也不完全算流言,至少嫂子听完之后,心中狠狠呸了一声,觉得这真真的。 其实,苏曳临战脱逃,要被曾国藩杀头已经在京城传开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是这個道理。 这花钱一传,这个话题就更加火热了。 如果有人要黑你怎么办?先不要想着洗白,肯定洗不白的。 而是先提前自黑,这样起码能够控制黑的方向。说自己色中恶魔,夜御八女,是因为桃色最有利于传播,大家都喜欢脐下三寸的那点事,起码比夜御八男好吧。 第一条流言将苏曳的名声炒热了之后,紧接着传第二条。 曾国藩挡着几万人的面绞杀苏曳,所有人都看着他死了,但结果他死而复生了。 然后将整个死而复生的过程说得玄而又玄,如同聊斋志异一般。 让乞丐传,让说书先生传。 市井百姓最喜欢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了。 在这流言里面,夹带了一句私货:苏曳死而复生是百年不遇的祥瑞,因为他是远支宗室,所以这是大清朝的祥瑞。 很多人都看到了,苏曳却是当场被吊死了,结果又活过来了。 这没法解释啊?! 这完全戳中了民众的猎奇性。 大把银子撒下去,就彻底传得满城风雨了,传得沸沸扬扬。 当然,大家只传玄而又玄、鬼神莫测的那一部分,对祥瑞不祥瑞的,不太在意。 青楼嫖宿的时候在聊,两人蹲坑的时候也在聊。 关键是底层民众不少人对此还真信,因为这是一群最愚昧,最迷信的人。 但是京城的中高层却对此呲之以鼻。 什么狗屁死而复生,肯定是苏曳家大把钱贿赂了曾国藩,所以曾国藩在绞刑架上做了手脚。 这种手脚太容易了,腋下绑一个皮带,绞脖子的绳索有个暗钩,直接勾住这个皮带,看着好像是勒住脖子,实则是腋下的皮带受力,根本就吊不死人。 这才是真正的真相。 瞧,根本不需要苏曳出面解释,聪明人直接给出了最佳答案,连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毫无破绽。 就连皇帝自己也是这般认为的,曾国藩自辩解释一万遍也没用。 所以,苏曳怎么解释死而复生这一关,直接就过了。 当然就算这样,皇帝也还是想杀苏曳。 接下来重中之重,就是如何让皇帝不杀苏曳。 嫂子白飞飞尽管咬牙切齿,对苏曳怒其不争,但也不得不救啊。 她又花钱贿赂了懿嫔的父亲惠征,这位大人按照历史上已经死了,还是前穿越者想办法让他提前调离了安徽,使得他免遭战败之责,没有被罢官病死。 又是苏曳家花钱疏通,此时惠征在京中做通政司副使,虽然没有实权,但毕竟是四品官,勉强算进入高官行列,成为苏曳一家在官场的靠山之一。 懿嫔同样在一阵咬牙切齿后,也开始在宫中使力,当然她刚刚因为苏曳而吃了挂落,现在不敢明面使力了,想办法让其他人在太后面前说起一个苏曳死而复生,是大清祥瑞的传言。 太后此时病重,已经时日无多了,最愿意相信这种奇迹了,仿佛信了她也能活得久一些。 苏曳一家还有另外一个靠山,觉罗.崇恩。 这位大人完全不像是满人,完全就是汉人士族的做派,散文一流,书法一流。 他之所以经常帮苏曳,不是因为钱,他也不收钱。 就因为他是觉罗氏一族的领袖,就是护短,觉得自己有责任要保护族里的晚辈。 而且前穿越苏曳投其所好,经常买来一些珍稀的字帖送给这位大人。 崇恩大人目前署理山东巡抚,官职很高,但不是实职,所以也没有太大的权力。 靠着惠征和崇恩两人,还是说服不了皇帝不杀苏曳的,无法让皇帝解恨。 这两人分量不够。 于是,这两位大人找到了一个足够分量的人物。 和硕惠亲王绵愉。 恭亲王奕?失权后,朝中无人能挡肃顺一党,唯有惠亲王能够个肃顺叫板一二。 这位惠亲王别的没有,就是资格老,辈分高,是当今亲皇叔。 这位惠亲王和苏曳一家没有交情,巴结不上他。 但是他和崇恩、惠征是有交情的,在惠亲王看来,这两人算是他的党羽。 这两人一起来求情,并且还转交了苏曳一家的厚礼。 于是,惠亲王找到了皇帝,说了三句话。 “如今京城,苏曳死而复生是大清祥瑞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尽管荒诞不可信,但底层民众却有不少人信之,若陛下杀之,恐怕不详。” 这第一句话稍稍挠动,但远远不够。 “按照实情,大概是曾国藩收受了贿赂,所以不杀苏曳。口口声声说要杀的是他,偷偷放苏曳一命的也是他。现在拼命上奏折弹劾苏曳,让陛下杀之的还是他。” 第二句话,皇帝已经有些动摇了。 “曾国藩这是什么意思?婊子立牌坊吗?他想杀的人自己不杀,让陛下来杀。他自己独得了好处,坏人全让陛下做了,而且还让人传言说陛下专杀自己人。” 最后这句话,直接戳中了皇帝的内心。 而这三句话,也是苏曳专门为皇帝量身定做的,一层层转告,最后通过惠亲王说给皇帝听。 果然,一矢中的。 曾国藩自从知道苏曳没死之后,整个人都是震惊的,完全不敢置信。 当日苏曳之死,他和塔其布,沈葆桢都亲眼所见,几个验尸官都验证过的。 接下来,曾国藩带着塔其布等人,拼命上奏折,参苏曳之罪。 意思非常明确,就是让皇帝处死苏曳。 此时,咸丰面前就有厚厚的一叠奏折,全部是参苏曳,要他处死苏曳的。 仔细一想,还真是可笑。 曾国藩你这个伪君子,把朕当成了什么? 好处你拿,坏人朕来做?朕是你的杀人之刀吗? 接着,皇帝去探望病重奄奄的太后时,太后也说起了苏曳死而复生是大清祥瑞的传言,尽管太后口口声声说流言不可信,但眼睛却充满了希冀。 于是,皇帝彻底下了决心。 …………………………………… 这一路,苏曳隐藏踪迹,担心遭到曾国藩的追杀,又要避免被皇帝派人捉拿。 而且走的慢吞吞的,就是等京城的回信。 差不多走了一个月,才收到京城回信。 已安,可回京。 苏曳才快速赶路。 十天之后,苏曳兄弟返回京师。 在这段时间内,曾国藩获得了他人生最大的胜利。 捷报传遍天下。 田家镇之战大获全胜,威震天下,给清廷萎靡的战场态势注入了强心剂。 这场胜利比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稍晚了一段时间,但是胜利得更彻底,更辉煌。 曾国藩大红大紫,连带着塔其布,彭玉麟,沈葆桢也光芒夺目,炙手可热。 湘潭大捷,武昌大捷,田家镇大捷。 这三场大胜完全拯救了清廷的整个南方战场,也打破了太平军野战无敌的光环。 田家镇一战听上去没有湘潭大捷和武昌大捷威风,实则战果大得多,意义也重大得多。 这一战不但消灭了太平军几万大军,更重要的是摧毁了太平军的水军主力,从这之后太平军的水军算是被打瘸了。 所以这一刻,几乎是曾国藩最辉煌的时刻。 而苏曳也闻名天下了。 原本他临阵脱逃,欺世盗名,买首级,买功劳,色中恶魔,夜御八女,让已经足够有名。 后来又传出死而复生,是大清朝祥瑞,就更有名了。 进京城的时候,尽管已经非常低调,掩人耳目了,但查验身份的时候,还是被人知道了。 查验身份的兵丁看到苏曳的名字,顿时一声高呼:“苏曳?苏八女?!” 然后,无数目光望过来。 乌央乌央的人群朝着他涌来。 “苏祥瑞,伱让我摸摸脑袋,我最近手气太差了。” “苏祥瑞,你能给我一碗血吗,我沾馒头治肺痨啊。” “苏祥瑞,你真的能一夜御八女吗?你能摸摸我命根吗?” 顿时所有人朝着那个人望去,兄台你暴露了啊。 那人先捂住裤裆,接着捂住脸逃离,大声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是替我兄弟邓建求的。” …………………… 注:第二更送上,兄弟们手中还有票吗?投给我好不? 第10章:归家,嫂子,嫂子! 京城。 这个巨大的,繁华的,腐朽的城市。 城内外,横七竖八躺满了各种流浪汉,乞丐。 麻木的人群,熙熙攘攘。 提笼遛鸟的八旗子弟,招摇过市。 空气中充满了臭味,香味,杂味。 外城的平民对苏曳这个祥瑞之名趋之若鹜,但进入内城之后就不一样了,这里面住的都是满人。 八旗对苏曳的死而复生的祥瑞之名是呲之以鼻的,在他们看来,肯定是白飞飞掏钱贿赂了曾国藩,让他饶过苏曳一命。然后白飞飞又在贿赂朝廷官员,在京师制造祥瑞之名,这才保住了苏曳的狗命。 什么死而复生,什么祥瑞,全部都是狗屁。 这些八旗子弟对苏曳指指点点,讥讽不已。 “这就是那位苏曳吗?满人之耻,八旗之耻。” “好好的红带子,去舔汉人的腚沟子,差点被杀了头,又弄一出死而复生的鬼把戏,灰溜溜逃回来了。” “真是丢了我们八旗的脸面,战场上临阵脱逃,真不是爷们。” “要是咱爷们去了南方战场,哪有曾国藩那些汉人什么事?” “他还有脸回来,不如自己阉了,进宫侍候皇上吧。” “那哪行啊,舔过曾国藩的腚沟子,再去舔皇上,那舌头多拉人啊。” “那就去舔后宫娘娘的腚沟子啊,多有味啊。” 这群八旗子弟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对皇帝也不例外。 苏曳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在千夫所指的目光中,返回到辟才胡同的家中,这是他们的祖宅。 苏曳的父祖都不出息,祖宅也丢了大半。苏全迎娶了汉人盐商的女儿后,得到了海量的嫁妆,不但把祖宅买了回来,还扩充了两三倍,把隔壁的宅子买下来打通了。 朝廷却有旗民不通婚的规矩,但基本上是不许旗女嫁汉男。旗男娶汉女,则宽松得多了,而且到了晚清这个规矩也名存实亡。 刚到家门口,就见到一群人围着。 “还我宅子,还我宅子。” “这宅子是我弟弟那個赌鬼广胜卖的,我没有同意,算不得数。而且这宅子我才有继承权,若不还回来,就去宗人府告你。”一个年轻的纨绔公子大呼小叫。 “你们设局让我弟弟广胜输了银子,不得不变卖祖产,别以为我不知道。” 一名美艳之极的女子,被众人包围在中间。 而这个女子,就是那个胸狠的嫂子,白飞飞。就是前群主爱而不得,朝思暮想的嫂子。 果然美的惊人啊,哪怕相对宽松的衣衫下,也能看出尺寸惊人。 李嘉欣级的脸,柳……岩级别的胸! 可惜这衣衫看不到腿,但从身高来看,腿肯定长。 而且能够一脚将前穿越者踢飞,这双腿肯定健美有力。 配上火辣厉害的气质神情,无敌了! 这种女人,要了亲命了。 见到白飞飞被围,苏全和苏曳赶紧骑马拼命地冲上前去。 紧接着一声大吼声,一个老者挥舞着一把大刀冲了出来,闭着眼睛四处乱砍,正是苏曳的父亲西林觉罗.苏赫。 转眼间,苏赫,苏全,苏曳父子三人冲进人群之中,将白飞飞保护在中间。 这个八旗纨绔名叫钮祜禄.广奇,太仆寺的典厩署丞,算是皇后的远亲。 他目光依依不舍从白飞飞惊耸的胸前移开,落在苏曳的脸上,目光无比妒忌。 这苏曳凭什么这么帅? “哟?我们的八旗之耻回来了?”广奇冷笑道:“苏曳,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表演给我看看啊,都是你这个嫂子花钱给你弄的死而复生吧。你这嫂子为伱花了那么多银子,该不是和你有一腿吧。” “传说你夜御八女,包不包括你嫂子啊?” 这话一出,白飞飞绝美的面孔顿时通红。 苏曳冷笑道:“广奇,你这个大烟鬼敢在我家闹事?小心我将你的丑事说出来啊。” 广奇怒道:“我有什么丑事?” 苏曳道:“你在太仆寺赚的那些黑心钱,当我不知道吗?” 广奇脸色一变,冷道:“你们用赌局诈我弟弟广胜,骗走了我家的祖宅,这事没完,日后定要找回来!” 说罢,他无比贪婪地盯了一眼白飞飞傲人惊耸的胸脯,一挥手道:“走!” 接着,他带着众多纨绔扬长而去。 ……………………………………………… “父亲,母亲,嫂子,这些日子,让你们担惊受怕了,苏曳不孝!” 客厅上,苏曳深深拜了下去,按照满族习俗应该喊阿玛额涅的,但在家中苏曳不想这么喊。 二老微微一愕,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母亲佟佳氏双眼通红,抱住苏曳高呼道:“我的心肝啊,额涅连砒霜都备好了,若是你这趟回不来,额涅就跟着你下去了。” “额涅命不好啊,嫁的男人窝囊,生的儿子也窝囊,连我的心肝也救不回来,害得你死了一回。” 这一番哭诉,苏赫和苏全脸色顿时尴尬了。 从小到大,这位母亲就是这样偏心的。 苏赫道:“甭瞎说,这不是回来了吗?” 母亲佟佳氏顿时道:“你要点脸吧,要不是我儿洪福齐天,死而复生,早就没了。两个没用的爷们,应该在绞刑之前就救回来的,指望着你们啥事能成啊?还有一个,救自己的小叔子都不舍得花银子!” 这是全员攻击了啊?连嫂子白飞飞也不放过了。 白飞飞无奈,也不好和婆婆顶嘴,为了苏曳她这个嫂子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了。 而且她知道婆婆心中一直责怪自己勾引苏曳,才害得苏曳远离家门去奔前程,差点惹来杀生之祸。 可是,她哪有?明明是这个小叔子按捺不住来非礼自己被一脚踢飞。 这件事情全家都知道了,唯独丈夫苏全不知。 但这个婆婆就是这性子,偏心起来没完没了。 苏曳跟家里人的解释就是,被绞刑的时候没死透,又缓过来了。 家里人是最好骗的,只要你活着,啥理由都行,而且对那段可怕的事情,她们想都不愿意去多想,更别谈深究了。 “娘,我饿了。”苏曳果断阻止了事态的恶化。 果然,母亲佟佳氏立刻转移了注意力道:“饿了啊?额涅这就去厨房啊,已经准备好些日子了,都是我家二爷爱吃的。” 下面人喊二爷也就罢了,作为母亲他也动不动二爷二爷地喊。 然后,她朝着厨房去了。 接着,剩下四个人陷入了尴尬。 明明非常亲密,非常关心的关系,却也一时无话。 苏曳害得家里损失大半的财产,还让父亲丢官,大哥贬官,要说全无埋怨也不可能。 但面对死而复生的苏曳,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 父亲苏赫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寂静,道:“小二啊,阿玛不就是丢了官吗?只要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过两天我就去旗主那边求个差事,用不了多久就能官复原职了,你阿玛别的没有,就是人脉广,在旗主那边的面子也是一等一的,官复原职也就是一句话。” 苏全作为儿子不好说什么,但作为儿媳的白飞飞却皱起黛眉。 这一家子,几乎全是不靠谱的。最不靠谱的,就是公公苏赫。 镶蓝旗主是肃顺,当今第一权臣,朝廷实际上的首辅。人家眼角都撇不到你,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苏赫去肃顺家拜年,见过几次,偶尔巴结过几句话,结果在苏赫眼中就吹破了天。 这段日子为了救苏曳,他这个父亲到处给人磕头,人家都懒得搭理。 “我跟你讲啊,前几天我还刚去了肃中堂家,你知道他家给我泡的什么茶吗?明前的龙井儿……” “阿玛!”白飞飞瞥过来一眼。 苏赫顿时住嘴,嘿嘿一笑,却也不觉得尴尬。 这个家里母亲佟佳氏不管事,嘴上不饶人,看似最厉害。父亲苏赫就会吹牛,苏全稳重惧内。 当家作主的,就是嫂子白飞飞。 然后,白飞飞望着苏曳道:“听你大哥的话,这段日子别出家门,就安安静静读书,等风波过去,我再花钱给你谋前途。” 苏全在边上一愕,我啥都没说啊。 说罢,她就返回自己的院落。 她与苏曳的关系本就尴尬,自然是想着见面越少越好。 而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 “苏曳接旨。” 竟然是宫里太监给苏曳传旨。 …………………………………………………… 注:第一更送上,恩公手中有票的话,记得给我好吗? 下一章,依旧晚上七点左右。 第11章:蜕变!穿越微信群 家里中门打开,迎接宫里的太监。 院子内,一名太监昂首挺胸,高呼:“有旨!” 苏曳上前跪下。 “西林觉罗.苏曳临战脱逃,愧对祖宗,深负朕望,罢黜一切职务,贬为旗民,再不叙用,钦此!” “臣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心中骂娘,满脸恭敬的苏曳接过了圣旨。 对于这个圣旨,苏曳半点都不意外,甚至提前已知。 接着,苏赫上前,递过去一小袋银子。 那太监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赫道:“没别的意思,就是给弟兄们喝茶的。” 那太监不客气接过银子,冷笑说了一句:“你们家银子还真多啊。” 然后,他直接扬长而去。 这个太监刚刚离开不久,又一个人上门了。 沈廷恩。 九江知府沈葆桢的父亲,举人功名,在京城教书。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個身份,湘军集团在京城的代言人。 按照历史上,他本来应该回乡教书的,而此时的沈葆桢也没有真正做上九江知府之位。 这也前穿越者苏曳带来的改变。 沈廷恩老先生拿着一个箱子,放在桌面上,然后对着苏赫鞠躬拜下。 “贵公子乃是祥瑞之身,沈家女福薄,不敢高攀,特来退亲。” 穿越群主说嫂子给他找了一门亲事,便是沈葆桢的女儿沈宝儿。 那个冰肌玉骨,眉目如画的书香门第千金。 当年林则徐大人刚去世,沈葆桢作为女婿兼外甥前途暗淡无光。 而当时白飞飞感觉到这个小叔子对自己目光不纯粹,所以有必要给他找一个媳妇,挑来挑去就看中了清贵的沈家女,于是找了某个八旗勋贵做媒。 所谓旗民不通婚的政策延续了一百多年到现在,几乎名存死亡了,更何况是旗男娶汉女。倒是沈葆桢作为汉人士族,嫁女旗人,是要被士林瞧不起的。 当时沈宝儿也偷偷相看了苏曳,尽管她当时年纪还小,却也一眼相中了。 不得不说,苏曳的长相实在是俊美之极,谁看谁上头,包括宫里的那位懿嫔娘娘。 和沈葆桢确定了翁婿关系之后,前穿越者苏曳真是不予余力,为沈葆桢提前上位做了不少贡献。 苏赫道:“沈老先生,苏曳要被绞杀的时候,你家不出面相救,如今又要来落井下石吗?” 沈廷恩道:“吾儿在曾大帅辕门前跪了一天一夜,还不算求情吗?” 装腔作势而已,苏全去找他的时候,却又消失不见。曾国藩要杀苏曳,沈葆桢不仅是推波助澜,更是始作俑者。 不过苏曳不会进行这种口舌之争,反而边上苏全道:“在救吾弟一事上,沈葆桢大人究竟有没有出力,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 沈廷恩也不辩解,拱手道:“告辞!”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苏赫怒道:“我们是觉罗氏,我们再怎么说也是远支宗室,我们是红带子,哪里轮得到他们瞧不上?等着吧,我去肃中堂那里告上一状,让沈葆桢丢官去职。” 苏曳无奈,他这个便宜父亲还生活在梦幻之中。 觉罗氏没有出头之前算个屁啊,满大街落魄到吃不饱饭的,不知道有多少红带子。 我们家在肃顺面前算什么?根本不是一路人,人家沈廷恩在肃顺面前才是贵客。 而且沈葆桢来退亲,可不是捧高踩低,有更深层的政治原因。 经过苏曳的推演,曾国藩杀他一事暗藏着极深的阴谋,甚至比锅底都黑。 不过和老爹说这些没用,他在家就像是一个吉祥物,大家都很喜欢他,但屁用没有。 ……………………………… 回到自己的房间,苏曳第一次在镜子面前端详自己的面孔,不由得微微一愕。 之前这具身体,完全是一具小白脸,俊俏得不要不要的。 而现代社会的苏曳,则是英武中带着一丝沧桑。 如今这具身体,仿佛二者渐渐结合起来了。 准确说是现代的苏曳,正在一点点侵蚀原本的小白脸。 这不仅仅是魂穿吗? 所有人都看得出,还是原来的苏曳,但已经从俊俏的小白脸,变得成熟而又英气了。 而且每天早上起来一耸惊天,终于不用再耽误女同志的幸福了。 苏八女,苏八女。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啊。 不止这一点,苏曳发现自己的气力一直在变大,精力也变得越来越旺盛,甚至比穿越前的巅峰状态还好。 就好像两个人的力气叠加起来了,两个人的精力也叠加起来了。 这效果,就有些恐怖了啊。 而此时,房门打开,母亲佟佳氏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食盒,打开后是丰盛的饭菜和酒水。 苏曳死里逃生,千里归家,本来要进行家宴的,现在被沈家退亲一事给搅和了。 见到苏曳在照镜子,佟佳氏道:“甭照了,我儿是最俊的,这四九城里面没人赶得上。” 将饭菜全部摆好后,母亲佟佳氏仔细端详苏曳的面孔道:“还别说,小曳儿还真变了,和之前长得不大一样了。” “变得比以前更好看了,以前的脸只有姑娘们喜爱,现在变得姑娘和媳妇们都最爱我儿这种面孔了。”母亲佟佳氏道:“吃饭吧,这一路上只怕都没吃好。” “退亲就退亲,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沈家姑娘配不上你,额涅马上就给你找一个更漂亮更高贵的千金小姐。”母亲继续安慰道:“明天娘就去你舅舅家打听。” 苏曳道:“别,我现在还不想成亲。” 母亲佟佳氏犹豫了一会儿道:“沈家退亲也不见你难过,现在又说不想成亲,是不是因为伱嫂子?” 苏曳面红耳赤道:“当然不是。” 佟佳氏道:“你是额涅身上掉下来的肉,谁都会笑话嫌弃你,额涅绝对不会。你那点心思怎么瞒得过额涅啊?可是听额涅一句劝,万万不可有这样的念头啊,她毕竟是你嫂子啊,你大哥虽然木讷,但对你这个兄弟是一等一的好。家里万万不能出现什么人伦惨剧啊,万一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额涅就活不成了啊。” “额涅想好了,等你找个好人家姑娘成亲之后,就立刻分家,离你嫂子远远的。额涅就跟着你过日子,离她远远的。额涅这辈子就指着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啊,别胡思乱想啊。” 苏曳笑道:“好,等我成亲后,娘亲就跟着我过,把爹抛得远远的。” 佟佳氏笑道:“对,不要你阿玛了,讨人嫌的窝囊老头。” 接着,她给苏曳倒了一杯酒道:“咱还是要你阿玛吧,虽然他没本事只会吹牛,但对你还是最疼的。你出事这段时间,他挨家去给人下跪,额头都磕烂了,还骗我说是喝醉酒摔的。我准备了砒霜,他也准备了耗子药,你若真的没了,我们是真准备跟着你一起下去的。” “都怪这个狐狸精,要不然你也不会离开家,咱们以后离她远远的。” 真是没有道理,明明是之前的苏曳鬼迷心窍想要去非礼白飞飞,结果在佟佳氏眼中却是白飞飞勾引他的宝贝儿子。 不过,家里都是糊涂账,算不清楚的。 佟佳氏安慰了好一会儿苏曳,看着他把饭菜吃完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儿子的房间。 这个宝贝儿子,怎么都看不够,但又看出这个儿子有私事要办,不得不离开。 因为苏曳说了好几遍,他要沐浴更衣了。 指不定是回家见到嫂子,又起了邪念,要做那啥吧? 作孽哦,作孽哦! 佟佳氏也不敢点破,赶紧离开。 沐浴更衣后,换上丝绸的便服,便是翩翩佳公子。 再一次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摆出各种姿势。 这是一个自恋而又闷骚的男人。 …………………………………… 半夜时分,外面响起了闷雷。 靠,等你很久了。 苏曳赶紧翻身起床,从床底下暗格抽出了箱子,并且打开。 这里面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了,平板电脑。 打开平板电脑,点亮了屏幕,还是没有网。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巨响。 窗外猛地大亮,一道闪电劈过。 然后…… 这个平板电脑就有网了,还他么是5g? 遥遥领先,遥遥领先! 苏曳迫不及待打开穿越泡妞微信群。 …………………… 注:第二更送上了,谢谢大家,拜求票票,拜求支持!鞠躬鞠躬。 第12章:好牛逼的群!好牛逼的计划 刚刚打开微信群,顿时一大堆消息用来。 “群主怎么又没有消息了?” “群主骗人,我去过武穴的仙姑山老虎洞了,还真看到石壁上的苹果图案,但是石碓里面什么都没有。” “楼主快出来耍猴啊!” 苏曳第一时间把微信群改成苏孟德篡位群,不过群昵称没有变,依旧是嫂子我想困觉。 用最快的时间发出消息和公告。 “前穿越者被曾国藩绞杀了,他死了之后,我穿越到他身上死而复生……” 苏曳详细地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在这里不需要任何隐瞒。 顿时群里面炸了。 “牛逼,换剧本了。” “这个剧本牛逼,双层穿越。” “娘啊,你儿子出息了,在微信里面玩到高级剧本杀了。” 当然不会有人相信,也没有人相信真有人穿越了。不过不要紧,这个沉浸式的穿越游戏,他们会玩得非常认真的。这个群,没有点神经质是呆不下去的。 苏曳道:“在湘军集团我混不下去了,前穿越者被杀本就充满了阴谋。在满人集团这边我也混不下去了,我成为了旗人之耻,臭名昭著,还犯了欺君罪。皇帝都恨我恨得牙痒痒,而且给我下了一道圣旨,贬为旗民,再不叙用!我想要在最短时间内重新回到权力中心,应该怎么办?” 剑南烧春:“哟,群主换风格了,以前是一個躺平鬼,现在是一个上进鬼。” 苏曳道:“别开玩笑,认真点。” 只有30秒:“这就麻烦了,皇帝都说再不叙用了,金口一开,你这辈子没有指望了。” “注意,皇帝的圣旨是再不叙用,而不是永不叙用。” “不都一样嘛。” 苏曳道:“大家严肃点,我是非常认真向大家取精,这是严肃的御前会议,请大家各抒己见。” “这个群,贤人如云,骚人如雨,一定会有让我返回权力中心,重新崛起的最佳办法。” 这个群毫无疑问是卧虎藏龙的。 苏曳这个兵王苏,绝对如假包换。 这个群199人,目前自爆身份的,大概有15个博士,29个硕士。 妇科博士,男性生殖科博士,化学博士,物理博士,兽医博士,机械工程博士,金融博士,美术博士,外交硕士等等。 还有一个武器系统与工程学博士,但是让他亮出学历证,他又遮遮掩掩,说工作单位敏感,不方便亮证,就当他吹牛逼。除此之外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有几个网文作者,一群重度游戏沉迷者,还有几个号称在缅北,一大群宅男。 何日归去:“群主,你现在还有什么优势?” 这是群里最重要的一个人,几乎时时刻刻在线,而且还是管理员之一。甚至群里有一半学术大牛,都是他拉进来的。 何日归去?按他自己的说法,是古文学硕士,心理学硕士,历史学博士,不过没有亮过证。 “优势?”苏曳道:“帅,很帅,超级帅。” “我也是!” “俺也是!” “群里人均彦祖,这不是优点,说其他优点。” 苏曳道:“八寸。” “我也是。” “我也是。” 剑南烧春:“我一尺。” 只有30秒:“我两寸。” 群里惊呆,一下子分不清楚30秒是老实,还是自黑。 但是下一条消息,直接炸了。 管理员何时归去:“我负八寸。” 顿时群里安静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 管理员平时很严肃的,而且是微信号显示是男性啊。 好一会儿,剑南骚春发消息:“弱弱地问一下,我能看一看你的负八寸吗?” 只有30秒:“妹子,我想凸凹,我很快。” 那个负八寸回复:“对不起,我是凹凹,我是吕人。” 管理员何处归去改名为负八妹,并且性别改成女。 人家不是老嫂子:“哈哈,真是巧了,我是山山为出。有机会一起玩啊,我们四人行,但各玩各的!” 靠,群聊毒瘤啊,动不动就离题,超不过十句就搞颜色,朝着下三路去。 苏曳道:“你们认真点,这关乎我的身家性命,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距离辛酉政变还有五六年,我必须在这个时间内成为权臣,然后干掉肃顺等人,让兰儿垂帘听政,我成为她的奸夫兼第一权臣。” “群主,那你造反篡位吗?” 苏曳道:“当然,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专门钻在她身上。” “群主,伱那是毒龙钻吧。” “别歪题。”苏曳道:“她在宫里野心滋长,这次我临战脱逃,成为旗人之耻,不但欺骗了皇帝,也让她受到连累了,她此时正对我大失所望,感情在飞快下降,我必须赶紧加热,等彻底凉了没指望了。” “对,当女人变强的时候,男人也最好变强,否则就会被一脚踢开,傅首尔都离婚了,papi酱也离婚了,我和热巴也分手了。” 负八妹:“群主认真回答,你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苏曳道:“我超级有名,临战脱逃,无能废物,色中恶魔,名扬京城。当然还有一个祥瑞之名,死而复生为祥瑞,是我嫂子花钱传扬的。” 苏曳又道:“另外我穿越到前穿越者之上,好像出现了叠加效果。气力翻倍,精力翻倍,敏锐翻倍,持久力翻倍,这是我最大的仪仗和惊喜,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多牛逼。” 负八妹:“清朝的人很迷信是吗?” “当然,这还用说吗?很迷信,很愚昧。” “何止愚昧,简直就是愚昧,他们信白莲教,和英法联军作战的时候,还想着用黑狗血破除法术。” 负八妹:“群主,你会射箭吗?” 苏曳道:“一流,超一流。” 这不是吹牛,在军中的时候,他枪法神准,退伍之后就去玩弓箭过瘾,清重弓,英长弓都玩,骑射也玩。 “群主,你说力气翻倍是在什么基础上?” 苏曳道:“我当兵出身,执行秘密任务那种,算比较强的。” “靠,那群主真的是超级强了。” “群主会骑马吗?” “会骑,当时在西南执行任务的时候,就需要骑马,不过都是走山路,而且是矮马,不算真正骑术。但是我现在精神力,敏锐力非常强,应该可以短时间训练的很好。” 负八妹:“群主,我好像找到法子了,能够让你快速回到权力中心。” 苏曳道:“我大约知道你的法子了。” 剑南骚春:“你们二人卧龙凤雏,心有灵犀。” “别用这个词,已经毁了。”负八寸道:“我给制定的法子,称之为造神。” “群主的名声已经黑到极点了,而且被皇帝下旨再不录用,所以想要夺回权力,就需要用大招!” “你名扬京师,哪怕很臭的名声,那也是名声,那就进一步放大这种名声,先黑到极致,然后瞬间反转洗白,笑话变神话!” “第一步,借着祥瑞之名的余波,让你嫂子花钱,大肆宣扬,你之所以死而复生,是天上的文曲星和武曲星下凡到你身上,就是为了救大清国来的。” “这没人相信吧。” “这太儿戏了,听上去有点荒谬啊。” “就是要荒谬,不荒谬的流言怎么流传?不荒谬未来怎么瞬间扭转变神话?” “反正这又不是群主自己说的,是外面流传的。” 负八妹道:“就让你嫂子花钱造势,不管别人信不信,也甭管别人笑话你,就是要传遍整个京城,让皇帝也听到,就算大家不信,嘲笑你异想天开,白日做梦,也会关注你,流量爆棚,黑红也是红。” “第二步,你现在应该是1855年吧,今年正好要进行文举乡试和武举乡试,间隔不到一个月时间,你同时参加文武科举,同时夺得第一名!” “文武科举,同时夺魁,双谢元,前所未有,绝对惊诧,绝对祥瑞!” “从此彻底证明,文武双曲星下凡,不再是荒谬流言,而是真实奇迹!” “当然在皇帝和朝堂那边,不能这样神神叨叨,你要一直强调这些都是你的真实水平,之前之所以臭名昭著,完全是曾国藩的打压和陷害。” “清朝建国以来,哪怕前朝也没有见过文武科举双夺魁,绝对瞩目,到时候皇帝不用你都不行。” “你就成功返回权力中心了,不仅官复原职,还会大大重用。” 这个计划几乎和苏曳想的一样了。 众人呆了一会儿,纷纷表示赞扬。 “这,好像真的可以啊。” “牛逼啊,我要是皇帝,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负八妹道:“群主,你有参加乡试的资格吗?” 苏曳道:“有,我嫂子花钱,给我捐了一个国子监的贡生,本来就有文举资格。前几年前穿越者为了考武举,又捐了一个武贡生资格,不过那次没考上,倒数。” 有人道:“同时考中文举人和武举,甚至双双夺魁,确实非常炸裂,前所未有。但是不能同时参加文科举和武科举,完全没有先例。” 负八妹:“没学问就多看看书,没有先例不代表不可以!” “康熙曾下诏,如此则各得展其所学,文武两途,皆得真才矣。” “所以是可以文武科举交叉考试的,也属于清朝祖宗之法。” “只不过几百年来没有人可以做到而已,群主若能成功,就是破天荒第一次,便是真正的祥瑞。” “几百年汉人都没有做到过,群主这个旗人做到了,如今八旗全部都是废物,万马齐喑,唯有群主亮若星辰,保证震惊八旗,瞬间从八旗之耻,变成八旗无上荣耀!” 苏曳赶紧道:“我是汉人,我是汉人!” 接下来,众人纷纷开始畅想,到那个时候主角多风光,多牛逼。 有一个人幽幽道:“你们YY得很欢乐,但是清朝科举很难的,顺天府考区更是死亡之组,群主八股文学过吗?距离科考那么近,努力读书还来得及吗?” 负八妹:“读书?还读个屁书啊,我去查到顺天府文武科举的第一名,群主去把他们干掉,然后我找到他们当时的考卷发给群主,背得滚瓜烂熟,直接进考场照抄,不就是第一名了。” 众人惊愕,纷纷表示八妹牛逼! “至于武举,群主射箭一流,而且力气翻倍,精力翻倍,他穿越之前就是一流军人,在考场上应该可以搞定!” “至于武举文试,最直接办法就是找到武举头名的考卷,让群主背下来就可。当然武举的文试策论基本上都写得很烂,我去查到题目,保证写出好十倍的策论出来。” “总之,这个计划十拿九稳,简单粗暴,绝对有效!就问群主行不行?采纳与否?” “不过楼主,你穿越之后,试过射箭,齐射,舞重刀,举石锁吗?确认过自己的水准吗?” “清朝武举,想要高中,要射十二力弓,舞一百二十斤刀,举三百斤石锁!” 苏曳道:“就是感觉自己变牛逼了,但还没有真正试过!” 负八妹:“没试过你说得嘚啊,害我瞎激动!” “赶紧去试!试完了告诉我,” “你若没有这个水平,这个计划就别玩了,你就老老实实窝着吧,别想短时间出头。”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更依旧晚上七点左右,拜求月票,拜求推荐票,给我好吗? 感谢狂风明月看书的两万起点币打赏,谢谢恩公。 第13章:嫂子,我想装个X! “群主不学无术,忽然就中了科举头名,肯定会有人怀疑舞弊,前来考察学问怎么办?”又有人提出质疑。 负八妹道:“对,这一点非常关键。” “所以接下来群主要刷一波名声,先对所有人集体打一次脸,先为你的文曲星人设预热一些,此时就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千载难逢,群主知道是什么吗?” 她开始考验起苏曳来了。 “群主,接下来是你在京城的第一次真正亮相,非常非常重要。” “这个机会能抓住,就成功了一半,考验你一下,这次机会是什么?” 苏曳直接道:“曾国藩的九江之战!” 负八妹竖起一根大拇指,道:“我相信群主真的换人了,以前的那个货色哪有这样的政治敏锐感?” “而且,文武举考试相邻得很近,文举成绩刚出来,大家刚开始质疑群主,武举考试就开始了。力量,刀剑,箭术这方面骗不了人,如果在武举上你有碾压级别的表现,就可以压下你在文举夺魁上别人对你的怀疑。” 一直潜水,几乎不说话的群友英年早秃忽然道:“对,这叫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虽然不大贴切,也差不多意思。” 苏曳道:“早秃兄,体制内吧?” 英年早秃:“不可说,遁了,遁了!” 剑南烧春:“群主穿越说不定改变了历史,科举考试的题目或许不一样呢,那不就是抓瞎了吗?蝴蝶效应啊。” 负八妹道:“这种大事,还是有一定的历史惯性的。但如果真的改题目,那也没有法子了,就认命好了,一件事情有六成把握,就可以赌了,何况八九成。” “负妹说的有道理,群主确实应该赌,伱这开局有点烂,必须开大招才能让皇帝啐面自干继续用你。” “靠,我看成了皇帝啐面自用继续干你!” 苏曳无语。 人家不是老嫂子:“为啥不是寸妹,不是八妹,而是负妹呢?” “负代表有洞啊。” “洞这個东西,我也有啊。” “你有的,能用吗?” 人家不是老嫂子:“我的能用啊,刚才就说了,我是出。” 接着,此人改了昵称,出哥。 苏曳道:“我看出来了,你们各个都身怀绝技,但是别离题啊!外面闪电快停了,我快断网了啊。” 负八寸道:“群主,这条路走不走。要走的话,就坚决执行,不能任何退缩。” 苏曳思考了五分钟,把每一个环节走思考了一遍,道:“走!” 负八寸道:“1855年的文举乡试考题,还有武举的文试部分,我负责找出来。并且查到文武举的两名解元,并且把他们的答卷找出来,三天之内发给你。你首先找你嫂子出钱出力,把你文武曲星下凡的流言传出去,炒作出去。” 接着负八寸道:“群主,你能说服你嫂子花钱吧?” 苏曳道:“应该能。” ……………………………… 接着,负八寸发来一条私信:“拍一张照片给我,我帮忙看看,你能不能说服你嫂子。” 苏曳稍作犹豫,用平板电脑的前置摄像头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无美颜,光线还比较暗,但也能看出有多帅。 这网速很慢,传了两分钟。 负八寸看了照片后,道:“你能!!!” 接着,她又道:“那就要抓紧了,距离文武乡试时间很短了,要严格执行计划,不能出现差错。” 苏曳道:“你,真的相信我是穿越者?这很荒谬啊。” “真假又如何?”负八寸道:“玩的就是一个认真,精神正常的人谁留在这个群里啊。” “我去查资料了,三天内给你消息。” “记住,赶紧去测试你的力量和箭术,武举的标准我已经发给你了,如果达不到,那就洗洗睡吧!” 而此时的群里,早就离题八万里了。 三分钟不见,就已经满群都是色图了。 “靠,你们别发露点的啊,群封掉我就完了。”苏曳趁着脆弱的网络信号,发出了最后一条消息。 顺便趁着还有一点网,选几张特别骚的图点了下载。 然后内心有些失落,因为前穿越者苏业,并没有如约出现。 或许是真的永远离开了? …………………………………… 沈廷恩老先生宅内。 “祖父去退亲事,怎么回来这么晚?”眉目如画的沈宝儿端上一杯茶。 沈廷恩道:“顺路去了一趟肃中堂的府上。” 换成之前,沈廷恩是没有资格去拜访肃顺的,但他现在是湘军在京城的代言人,那就足够分量了。 “宝儿,当时这苏曳还是你自己也看中的,现在退了这门亲事,你怪祖父吗?”沈廷恩问道。 沈宝儿道:“当时年纪小,不懂事。” 沈廷恩道:“我们这种士人家庭,最重名声,捧高踩低的事情是绝对不做的。” 当时沈葆桢一家穷困落魄,但林则徐大人还是毫不犹豫把女儿嫁给了他,林普晴这个高官千金硬是跟着沈葆桢过了好几年贫苦日子。 “若非我们需要尽快和苏曳划清界限,就算他再没出息,再潦倒,我们也绝对不会退这门亲事。”沈廷恩道。 沈宝儿道:“我懂。” 沈廷恩道:“为了进一步和曾大人加深关系,所以你父亲为你又挑了一门亲事。对方是曾大帅的学生,张玉钊。” 沈宝儿道:“我听说过他。” 当然听说过,此人书法、文章双绝。其书法独辟蹊径,融北碑南帖于一炉,名扬天下。 著名美男子,著名文学大家。 如今在曾国藩幕府中,被倚为心腹。 而就在此时,仆人道:“老太爷,小姐,外面一位公子求见,送来了拜帖。” 沈廷恩道:“他来了。” 沈宝儿立刻退出书房,来到隔壁房子,隔着窗户缝隙。 片刻后,一个昂身玉立的书生走了进来。 果然好相貌,好气质。 “后进张玉钊拜见沈老先生,这是沈葆桢大人委托我带来的家书。”张玉钊双手奉上一封信。 沈廷恩接过,道:“涟亭,这一路可好走?” 张玉钊道:“还好。” “坐,坐!” 接下来,两个人开始寒暄,一直等到沈宝儿离去。 “涟亭,你这次除了参加乡试,可还有其他事情?”沈廷恩问道。 张玉钊道:“苏曳。” 沈廷恩道:“谁也没有想到他没死透,他活着问题很大吗?” 张玉钊道:“他活着本身,就非常离奇,您已经去他家退完婚了是吗?” 沈廷恩道:“对,而且我们的婚约知道范围很小,就是不知道苏曳一家是否会大肆宣扬。” 接着,沈廷恩道:“当日为何急着要杀苏曳?” 张玉钊道:“事情非常复杂。” 沈廷恩道:“他没有死,可还要做什么?” 张玉钊道:“暂时不必,此人没有威胁了,他临阵脱逃,差点让战局崩溃,欺骗了皇帝,绝了满汉两边的道路。皇帝下旨,贬为旗民,再不叙用,就不需打草惊蛇了。” 沈廷恩道:“终究是一个没有本事的旗人草包,这种人京师到处都是。” 张玉钊道:“这次回京师,除了准备参加顺天府乡试之外,就是为大帅的九江之战造势。” 沈廷恩道:“此事,已经在京城沸沸扬扬,湘潭大捷,武昌大捷,田家镇大捷后,我湘军如日中天,九江之战,十拿九稳。” 张玉钊道:“那也要让京师所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九江之战的重要性,那么等到捷报到来的时候,才能得到最大的收获。” ………………………………………… 清晨一早,苏曳就对着一张弓发呆。 这是西林觉罗家的传家宝。 十七力宝弓! 苏赫先祖,曾经是女真的神射手,在努尔哈赤身边立下了赫赫战功。 满洲八旗最巅峰的时候,有一批顶尖弓手,能够拉开十六力弓。 如今二百年时间过去了,这群人全废了,别说十六力,八旗军营中能拉开十力弓的都不多了。 阿片,酒色,将这群人全部掏空了。 武举乡试,能拉十二力弓就已经算佼佼者。 如今清廷还有僧格林沁这支蒙古骑兵做门面,不久之前刚刚消灭了太平天国的北伐军,使得僧格林沁一举成为满清军事的擎天玉柱。 南曾北僧。 对于皇帝而言,曾国藩是外人,但僧格林沁是自己人。 几年后,僧格林沁大败之后,八旗的军事力量就彻底废了。 “甭看了,现在没人拉得动了。”苏全道。 苏赫道:“我现在都怀疑老祖宗是不是吹牛来着,这种弓根本不可能有人拉得动。” 苏曳道:“嫂子呢?” 苏全警惕道:“你问她做什么?” 苏曳道:“有件事情,嫂子也需要在现场。” “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苏全道。 苏曳道:“是正事,非常重要。” 苏全充满狐疑,但还是回到他的院子,把白飞飞叫了出来。 …………………………………… 注:第二更送上,拜求月票,拜求推荐票,拜求支持。 鞠躬鞠躬了。 第14章:苏曳惊艳四座! 四个人坐在一起,白飞飞坐得远一些,她实在是怕了这个小叔子了。 真是的,人和人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母亲佟佳氏顿时不忿,白飞飞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着我我的面欺负我儿吗? “咱们家不能再这样没落下去。”苏曳开门见山。 母亲佟佳氏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大家平平安安的。” 苏曳道:“嫂子,我们家还有多少钱?” 白飞飞道:“十几二十万两,现银不多,大多是生意。” 这么多?! 嫂子当时嫁过来的时候,嫁妆远没有这么多,靠着这些年的经营,竟然翻了这么多倍。 要知道,这些年苏曳折腾家里不知道多少钱了。 从当年考武举,就一路掏钱贿赂,但成绩实在太差,花了银子也上不去。 捐贡生花钱,买官花钱,买实缺花钱。买功劳花钱,买敌军首级花钱。 他这个五品官,活生生是靠钱买上去的,之后临战脱逃要被杀了祭旗,白飞飞又在京中花钱想要保住他一条命,结果曾国藩下手太快,直接绞杀了,钱白花了。 之后苏曳死而复生,为了避免被皇帝再杀一次,又海量地花钱。 就这么個花法,家里竟然还剩下这么多财产。 娶了这个嫂子,真是挖到一个金矿了啊。 苏曳道:“这财产太多了,换成之前,我们家两个五品,一个六品,勉强保得住。现在有很多权贵对我们家垂涎欲滴,若无权势,恐怕保不住。” 苏赫道:“我们家再怎么说也是红带子,谁还敢来抢我们家产不成?” “红带子算个屁。”佟佳氏道:“用不了多少年,街上掏大粪的可能都是红带子。” 苏全道:“你想什么,直接说。” “匹夫无罪,怀璧自罪。”苏曳道:“所以我们家要尽快获得权力,让别人不敢打我们家的主意。想要获得权力,靠父亲肯定是不行的。” 这话还真孝啊。 但是大家齐刷刷点头。 不过,老爹苏赫你也跟着点头怎么回事,这么有自知之明吗? “啥叫我不行啊,我行的很。”苏赫大声道。 苏全道:“那您跟着点头做什么?” 苏赫道:“我看着你们点头,也跟着点了啊。” 佟佳氏道:“你要么闭嘴,要么出去。” 苏赫选择闭嘴,他这辈子夫妻恩爱全靠一个字:怂! 苏曳道:“大哥也不行,太耿直方正了。” 没有人点头,但却默认,苏全有点不服,但没有反驳,端方君子,不屑反驳。 苏曳道:“所以,振兴家族,恢复权力的希望,就落在我身上了。” 所有人齐刷刷望着苏曳,脸呢? 足足好一会儿,苏赫道:“小二啊,不是阿玛说你啊,我咋觉得伱比我还不靠谱呢?” 白飞飞心中狂点头。 公公苏赫不靠谱,但就是爱吹吹牛逼,没什么本事,但也没什么祸害啊。 而苏曳的不靠谱,直接就朝着家破人亡的方向狂奔。 不怕富二代吃喝嫖,就怕他有雄心壮志去创业。 苏赫道:“小二啊,阿玛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去吃,去喝,哪怕去那啥都行。但是咱别上进了行不行?你这一上进,阿玛就要丢掉半条命了。” 乖,咱别奋斗,咱躺平,瞧瞧你爹,躺得倍平。 要换成其他朝代盛世,躺平也就躺平了。 就现在这时代,还躺个屁。 苏曳目光盯着白飞飞道:“嫂子,我想再试试。” 听到再试试,白飞飞迷人火辣的娇躯,也不由得微微一颤。 苏曳这声试试,不仅要钱,可能还要命。 生生咽下一口气,白飞飞道:“你想要怎么试?再花钱买官吗?肯定不行,皇帝下旨,对你再不叙用,你这辈子都做不了官了。” 皇帝金口,改不了了。 苏曳道:“如果我参加文科举,又参加武科举,同时考中,而且可能是头名,本朝立国以来,前所未有之祥瑞,如此一来,皇帝会不会改金口?” 这话一出,所有人惊呆了。 天没亮吗?怎么我家二爷开始说梦话了呢? 上一次武举考试倒数第一,这才过去多少年?忘了?! 至于文举? 还不如你的武举呢,起码还会耍几套王八拳。 苏曳无视家里人的表情,道:“嫂子,我需要您花钱造势,趁着我这个死而复生的祥瑞之名还没有衰,趁热打铁。到处宣扬说,我之所以死而复生,是因为文武双曲星下凡了,让我活过来,拯救大清朝。” 这话还没有说完,苏赫就传来猛烈的咳嗽。 苏全的板正的面孔抽了好几下。 白飞飞粉嫩的小拳头握得紧紧,她能猜到苏曳的说法会很荒谬,但没有想到会这么荒谬。 你欺君一次还不够,还向欺君第二次? 这不是奔着家破人亡去的,是奔着满门抄斩去的。 你文武曲星下凡?! 前几年花大钱让你考武举,人家收钱拼命想要让你考中,你都考不中,直接倒数。 考官这么卖力配合你都不中,一场考试把考官折腾得心力憔悴。 现在跟我说要同时考文武举? 你这是要把我折腾得心力憔悴啊,我是你嫂子,不是你娘。 白飞飞一字一句道:“绝无可能,我不是怕花钱,而是怕被诛杀满门。” 苏曳起身,来到那张传奇宝弓面前,道:“这是十七力弓,如今八旗几乎无人拉得动是吗?一二百年前,八旗骑射无双时候,也只有最顶尖的巴图鲁才能拉得动是吗?” “对啊。”苏赫点头道。 苏曳上前,拿起那张十七力的宝弓,朝着白飞飞道:“我证明给你看。” 接着,他拿着宝弓来到院子,问道:“家里有箭吗?” “有!”苏全道,然后他跑回东边院子里面,拿出来一壶箭。 苏全虽然是八旗子弟,但他是文官,不怎么会射箭。 但是,白飞飞经常在家中练习射箭,顺便还拿了一个靶子过来。 只不过这箭和十七力的弓不咋配,清朝重弓最好配重箭,不过暂且先用。 将靶子放在院子的最远处,不过因为院子大小有限,距离也仅仅只有二十几米。 苏曳拿着宝弓后退到门洞之内。 第一道门洞,第二道门洞。 这个距离足够远了,大概有七十米左右了。 苏曳问道:“嫂子也射箭,这里距离百步左右,中靶心难吗?” 白飞飞道:“非常难。” 苏曳道:“嫂子平常开几力弓?” 白飞飞道:“十力弓。” 苏曳一愕?你?! 一个汉人女子,又会射箭,还能一脚将人踢飞,几个人都近不了你的尻。 嫂子你不是盐商之女吗?咋会那多? 苏曳又问道:“嫂子见过最强的人,开几力弓?” 白飞飞道:“十四力。” 苏曳道:“能开十七力弓的,嫂子可有见过?” 白飞飞道:“没见过,也几乎没有听过。” 苏曳道:“百步距离,十七力弓,射中靶心的,可有听过?” 苏赫道:“甭问,八旗以骑射夺天下,射术天下无敌。开十七力弓的,百步距离,射中靶心的,只有二百年前老祖宗做到过,现在没有人做得到。” 如今武举乡试的标准,十二力弓就已经是出类拔萃了。 苏曳戴上扳指,轻轻扯了一下弓弦。 这支宝弓不愧是传家宝,被保养得非常好。 无比粗大的弓身,坚韧无比的弓弦,竖起来一个人高。 闭上眼睛,那股子熟悉的感觉就来了。在现代社会,他别的爱好没什么,在军队的时候就喜欢打枪,绝对神枪手。 转业之后,玩不了枪,就改玩弓了,毕竟他也玩不了女人,总不能跟着贺强大佬去钓鱼吧? 玩弓才是男人的浪漫,玩了十来年,绝对是百步穿杨神射手。 这支宝弓确实太强了,换成现代的苏曳,勉强能拉开,但无法完成精准射击。 但穿越之后,就仿佛两个人的力气叠加了一般。 深深吸一口气,轻而易举,直接拉开了这个十七力的超级强弓。 白飞飞等人,顿时惊呆了。 但还来不及表示惊愕。 “嗖嗖嗖嗖……” 苏曳连射几箭。 整整十支箭,短短瞬间,全部射完。 轻描淡写,豪不费劲,甚至箭在空中都连成一线,惊艳之极。 家里几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反应,甚至来不及去看箭靶。 足足好一会儿,目光才落到箭靶上,顿时更加惊呆。 这个箭靶是厚厚的木板,前面有一个蒲团,画着几个圈圈,中间一个红色圆心。 这木板,足足有一指多厚。 但是,整个箭靶直接被射穿了,中间的那个圆心,直接空了一个洞孔。 这弓太强劲了,六七十米距离还射穿了箭靶,直接射入了后面的大树之中。 十只箭,全部射中圆形,挤成一个圆圈,整整齐齐插在树干上,充满了另类的美感。 太牛逼了! 这一幕,在场所有人看呆了。 苏曳自己都呆了。 在现代社会,他确实是神射手,但也没有到这个地步。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更晚上七点左右,拜求票票! 想冲一下新书榜,厚颜求打赏,一块钱也是爱,谢谢诸位恩公。 第15章:装逼得停不下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宝弓刚刚伸手,那种美妙的感觉就来了,直接涌上指头。趁着这个感觉,就开始射箭。 那种胸有成竹,那种绝对的把握。 在现代社会的时候,根本没有这种玄妙的感觉。 而且尽管距离六十几米,但箭靶上那个小小的圆心,就感觉非常清晰,甚至有一种很近的感觉。 穿越效应,双人叠加。 不仅仅是力气,还有精神,专注等等。 现代社会,他也能凭感觉射箭,但……那种时候非常少,要状态绝佳的时候。 而现在,他每一箭都可以凭感觉射箭,充满了安全感。 “这,这弓放久了,松弛了?”足足好一会儿,苏赫开口道。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这个儿子,竟然能开这十七力的弓,因为他的视线还在这张弓上,还没来得及去看箭靶。 “我记得经常保养的啊,这是咱们传家宝啊?”苏赫上前,拿过这张弓,想要尝试着拉一拉。 结果……用了全身的力气,根本拉不动分毫。 甚至将弓身踩在脚下,两只手一起拉弓弦,还是拉不动。 足足好一会儿,苏全才回过神来,道:“光凭着这一手射术,都能称之为巴图鲁了。满打满算,满八旗,蒙八旗,汉八旗所有人加起来,也挑不出几個这样的人物来。” “什么叫挑不出几个?”佟佳氏道:“就压根没有了。” “天爷啊,我家小二真的是武曲星下凡了。” 如此一来,什么举石锁也不需要了,能用这张十七力的弓,而且如此轻描淡写,完全证明了可怕的气力。 况且家里也没有那玩意啊。 苏曳问道:“嫂子,现在我能再试一次吗?” 理智告诉白飞飞,千万别答应。 但情绪却让她脱口而出。 “行!” 旁边的苏全急切道:“媳妇,三思啊!” 他倒不是不舍得花钱,而是实在怕了家里再一次被折腾。 白飞飞也觉得自己答应的太莽撞,但只要说出口的话,她绝不反悔。 “这样的武艺,不能白白荒废了,作为嫂子,一定竭尽全力,帮你出人头地。” 苏赫在边上道:“不是文武双曲星吗?” 佟佳氏怕儿子尴尬道:“什么文曲星?光这身武艺还不够吗?还要什么文曲星?” 白飞飞也对什么文曲星只字不提,免得苏曳尴尬。 而且在他看来,光这身武艺,就完全绰绰有余了。 白飞飞道:“我这就准备银子,安排人手,去宣扬你死而复生是因为文武双曲星……” 说到这里,她羞耻心满满有点说不出口,因为她觉得这个牛实在吹得有点大。 “文武双曲星下凡,拯救鞑……大清国来了。” 嫂子啊,你是不是一不小心就说出心里话了。 ……………………………… 白飞飞的银弹攻势真不是虚的。 大量的银子撒下去,大量的人手洒下去。 顿时,满京城都在传播一条流言。 苏曳死而复生,是因为文武双曲星下凡,拯救大清国来了。 大清朝还需要你拯救?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实际上,这么说没事。 自从鸦片战争输了之后,所有人都觉得大清朝岌岌可危。 太平军攻陷南京建都之后,甚至很多人都认为,大清朝这是要完啊。 京城百姓最是无聊,也最爱八卦流言。 尤其是这种显得尤其荒唐无耻,而且不要脸的流言。 你刚说出口,转头就一传十,十传百。 短短几日。 这条流言,就人尽皆知,传得沸沸扬扬。 不过,几乎所有人都当成了笑话。 之前说苏曳死而复生,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底层民众迷信,都很相信。中高层全部不信,都认为是曾国藩收受了贿赂,饶了苏曳一命而已。 至于现在这条流言,苏曳死而复生是因为文武双曲星下凡? 那就是从底层到高层全员不信了。 你,伱这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蝈蝈和鼻烟壶吗? 就苏曳那个屌样? 还文曲星? 还武曲星?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苏曳几年前参加武举考试,结果倒数,丢人现眼。 不久之前的半屏山战场,你临阵脱逃,差点害得战局崩溃。 你花钱在国子监捐了一个贡生,但拢共没有去上几天学,你那不学无术的样子,我们依旧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啊。 咱知道你不甘心被罢官,想要复出,但也不用撒这样的弥天大谎啊,你真的不怕触怒皇帝陛下,把你再杀一次吗? 就在大街小巷都在嘲笑苏曳,这个流言传到满族权贵中高层耳中,却有了不一样的解读。 曾国藩差不多行了啊,苏曳再怎么也是红带子,已经让你们绞杀过一次了,人家死里逃生,你还想用流言杀他一次不成? 你们这是想要让流言让皇帝听到,触怒皇帝,下旨杀苏曳? 堂堂大清国的皇帝,难道是你们借刀杀人的工具吗? 苏曳或许很蠢,但也没有蠢到这个地步,散布这么荒谬的流言。 听到这个流言的满清高官一致认为,这是湘军集团的手笔,要用流言杀人。 别说满清高官这么觉得,就连湘军集团也这么觉得。 沈廷恩还专门找了张玉钊问道:“是不是有些事情不方便我做?所以另外想办法了?上面还是决定要杀苏曳?” 张玉钊道:“这个流言不是我做的,不是我们做的。” 那是谁做的?! 难道是第三方势力,想要借机栽赃湘军集团,让满清勋贵觉得湘军集团咄咄逼人,连一个落魄之极的苏曳也不放过,好让皇帝恶了曾国藩? 当然,出现这等效果,也是白飞飞这个始作俑者始料未及的。 所有人都在笑话苏曳,但并不觉得这是他在传播流言。 大家都相信,苏曳没有傻逼到这个地步。 于是,就有人纷纷登门拜访问苏赫一家,问究竟怎么回事。 有的纯粹就是来看笑话的,也有上门兴师问罪的。 也有来解决问题的,比如此时来的这位。 苏赫的兄长,苏曳的亲伯父,光禄寺少卿,苏栋! 此人和苏赫完全相反,不苟言笑,冷面严肃。 而此时,他的表情完全称得上严厉了。 “这不是小事,要严肃认真对待,苏曳……”他喊了一声。 苏曳道:“侄儿在。” 苏栋皱眉看了一眼,不争气的东西,光拖家族的后腿。 “你找个机会,当面澄清这个流言,现在满京城的人家都在笑话我们。” “年龄不小了,也该懂点事了。” “这流言显然是别人在害你,但也要想想,别人为何要害你。” “什么文武双曲星下凡?我听的都觉得害臊,你也听得下去,还不赶紧去澄清?” “早日去澄清,别祸害你阿玛和额涅,更别牵连了家族。” 说罢,他直接离去,连一杯茶都没有喝。 ……………………………… 伯父西林觉罗.苏栋走了之后,母亲那边的亲人来了。 来的是舅舅和舅母。 这两人状态就柔软得多了。 苏曳舅舅佟介武是内务府的广储司的六库郎中,绝对的肥缺,典型的位不高,却权力大,算是几家血亲中最出息的了。 当时为了拿下这个位置,苏曳一家也出钱了,总共八千两。 舅舅佟介武虽然态度柔软得多,但意思也是一样的,让苏曳赶紧出面澄清。 “如有必要,我可以组局,找一些大人出面,在家中办个酒席。见证小曳当众澄清这个流言,免得我们家成为天下笑柄。” “这件事要抓紧,越拖越不妙。” 而舅妈乌雅氏对母亲佟佳氏的话就直接得多了:“我说妹子,你之前托付我给小曳说媒,看中我娘家的侄女冰冰,我兄长那边都答应考察考察见个面,结果闹了这么一出,现在亲事也黄了,人家姑娘也不敢嫁入我们家了。” “我娘家那侄女你是见过的,多好的姑娘啊,那身段,那长相,有多少公子哥追着不放啊?” “现在好了,一段好姻缘泡汤了。” “你赶紧让小曳出面澄清啊,否则不但牵连了你们,只怕以后媳妇都找不到了,谁愿意嫁给这样一个吹牛皮的家伙呀。” 结果刚刚出门,舅妈乌雅氏就迫不及待对丈夫讥讽道:“瞧你妹妹,心真够野的啊,苏曳这么一个前途尽毁的东西,还敢向我娘家侄女求亲?” “我哥是什么人物,京城驻防八旗军正三品大员。我家侄女冰冰是什么人物?八旗数得着的美人,你妹子真是想瞎了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幸好这流言来的及时,我也有理由回绝掉,否则亲戚只怕要撕破脸。” “好了,那是我妹子!”佟介武冷道:“赶紧凑集银子,把那八千两还给苏赫,人情不好欠。” …………………… 这几日,苏曳家中真是络绎不绝。 还有一群人,就更直截了当了。 “苏曳,你是文曲星,武曲星下凡吗?当时咱们一起去国子监读书,一起去偷看师娘洗澡的交情,你就老实告诉我,是不是?” 不过,不管前来拜访的人什么态度,苏曳始终一言不发。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甚至对这个流言没有丝毫态度。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鸣惊人的机会。 而且算是他在京城的第一次真正亮相! 这个计划,苏曳谋划已久了,千载难逢。 而这个机会,马上来了! …………………… 注:装逼的脚步停不下来,接下来装个高级的。 兄弟们,拜求月票,拜求推荐票,拜求打赏呀,给您谢恩了。 第16章:懿嫔情愫!请开始你的表演 皇宫内,懿嫔正在恼怒之中。 坐在镜子面前的她,面孔艳丽,身材丰腴动人。 她对苏曳的感情,比想象中深一点。 这不仅仅是她的初恋,更重要的是咸丰这个丈夫实在是…… 天花留下的一脸麻子,十岁时候坠马断腿,现在还是一个瘸子,平时隐藏得好,一旦走的稍稍急了,就瘸得很明显了。 而皇宫内的生活,远比想象中的更加孤寂。 一旦孤寂了,就经常会在半夜做梦,而梦中的常客就是苏曳。 对比这位爱新觉罗.奕詝,苏曳才是女子的梦中情郎。尽管证明他是一个草包,让懿嫔非常失望,但对于他的颜色还是念念不忘的。 而且她在宫中的处境,算很复杂。 皇帝喜爱她,但也有些讨厌她。因为她没有其他嫔妃那么乖巧,她很聪明却锋芒毕露,甚至还有点强势。 “你主子那边还真是不消停。”她忍不住说了一句。 此时屋内只有她和桂儿二人,但她还是压着声音,免得隔墙有耳。 这段时间,桂儿很不安,甚至心急如焚。 因为他发现,懿嫔对他的主子苏曳的感情在飞快下降中,失望之情就快要盖过怀念了。 偏偏在南方发生的事情,二爷不让他和懿主子说。 说什么男女之间需要拉扯。 所以,懿嫔和所有人一样,以为苏曳之所以能逃过一命,是因为白飞飞花钱贿赂了曾国藩。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懿嫔出手帮苏曳,一而再,再而三,就使得懿嫔心目中,苏曳的地位越来越低。 所以在她心目中,苏曳依旧是那個绣花枕头,无能小白脸。 只有在半夜梦中的苏曳辗转反侧,才会让人悸动。 醒来之后,唯有失望。 几次三番帮他救他,结果现在又传出文武曲星下凡,匡扶大清朝的流言出来。 这让懿嫔怎么不恼怒?她真的是累了。 为了苏曳,她已经吃了挂落。 和大家想象中不一样,懿嫔不是一个太谨慎的人,在宫中她算是爱出头的,很聪明但不爱藏拙,有时候还忍不住去指皇帝的错处,有刺儿,锋芒毕露。 皇帝有时候很喜欢她,但有时候又很厌她。 “关于苏曳是文武双曲星的流言,如今宫里传得广吗?”懿嫔问道。 桂儿道:“最近宫里事情多,这流言也就是一阵风,大概也没有人那这流言去触陛下的霉头。” “罢了,我想办法再帮你主子一次,今后他死活,我却是不管了。” ……………………………………………… “已经买了最好的战马,总共有三匹,请了两个马术师傅。”白飞飞道:“再过几天,你就可以训练马术了。” 苏全道:“现在外面关于我们家的传言沸沸扬扬,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现在这个局面,苏赫一家都有些不安。 当然想要后退还来得及,苏曳当面澄清说自己不是什么文武曲星下凡便可。 但苏曳一日不澄清,危险漩涡就会越来越大。 但苏曳只要一澄清,那这个计划就提前中止,前功尽弃了。 “轰隆隆!”此时,外面又响起了一道道惊雷。 现在平板电脑马上有网了,苏曳赶紧返回到自己的院子内,将房门紧闭,然后打开平板电脑。 打开微信,果然来了好几条消息,都是负八妹的。 “群主,1855年顺天府文举乡试的考题,还有前几名的答卷我都找到了,已经用文档发送给你了。” “为了保险起见,我挑了四个人的考卷,你最好全部背下来,你最好能够干掉第一名张玉钊,这样伱才能夺魁。” “文举考试前四名分别是:张玉钊,瓜尔佳.崧蕃,增寿,安定,你着重背前面两个人的考卷。其中张玉钊是曾国藩的心腹,书法和文章名家,最顶级的那种。瓜尔佳.崧蕃是满人,日后做到了云贵总督,闽浙总督,可以多关注。增寿做到浙江布政使,安定靠山很硬,做到正蓝旗都统。” “1855年的顺天府武举乡试我查到了三个人,钮祜禄.广录,王世清,田在农,其中王世清是武举乡试第一名,明年的会试第一名,殿试第一名,武状元,是你最大的对手。” “钮祜禄.广录,排名第二,但他是皇后的堂弟,你很难搞掉,所以建议你把目标放在王世清和田在农身上。王世清此人武功高强,还算清廉刚正,建议你多加注意,最好收为己用。” “这些东西,我全部整理成一个文档了,你直接下载便可。不过武举的内科考试不重要,所以他们的兵法策论都很烂,我给你弄一份巨牛逼的,我找七八最专业的人给你写,要稍等一段时间。” 苏曳赶紧将这份文档下来,正要回复负八妹,结果外面传来了苏全的声音。 “二弟,外面有人找,和硕惠亲王府的人。”苏全道:“你赶紧出来,别让人久等。” 苏曳一愕,惠亲王? 爱新觉罗·绵愉,此人可是朝堂上少有能够和肃顺掰手腕的人之一了。 当然不是他权力有多大,而是资格老,当今皇帝的叔叔,道光帝的五弟。 苏曳赶紧回复负八妹道:“收到,谢谢。惠亲王召见我,我必须赶紧出门。” 然后,他赶紧关掉了平板电脑,锁起来藏进暗格里面。 来到门厅之后,惠亲王府的侍卫望向苏曳的表情充满了不善。 “你就是苏曳?”侍卫道。 苏曳道:“是。” “王爷要见你。”侍卫道:“跟着我走一趟。” 他显然非常不快,就站在门外,连进门喝茶都不愿意,送上来的贿赂也不受。 “上马车。”刚出门,侍卫直接冷喝。 接着,便将苏曳押上马车,关上门。 在凝重的气氛中,十几个兵卒将马车围在中间,朝着惠亲王府行驶而去。 …………………… 马车内,苏曳将接下来的情形在脑子里面推演一遍。 脑子显得非常兴奋。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在京城真正亮相。 而这个舞台,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本以为会是在崇恩大人家中。 没有想到竟然是惠亲王府。 好的很,好得很! 来到京城后,铺垫了这么许久,终于轮到第一场表演了。 那注定是一场华丽的演出。 足足好一会儿后,外面的侍卫道:“下来!” 这就到了惠亲王府了,在这个侍卫的带领下,进入了王府的大堂。 竟然这么多人? 不但惠亲王在,还有惇亲王奕誴,怡亲王载垣。 崇恩,惠征也都在。 那个清癯中年是谁?就坐在载垣之下。 剩下林林总总还有十几人,几乎都是苏曳不认识的。 “崇恩,那是你的人,带着吧。”惠亲王道。 觉罗.崇恩朝着苏曳招了招手道:“过来,为我倒酒。” 苏曳来到崇恩身后,拿起酒壶,为崇恩和惠征都倒了一杯酒。 这是一场夜宴,而此时宴会的中心人物,是一个难得美男子,此时正在挥毫泼墨,苏曳瞥了一眼,便知道此人书法造诣极高,是自己万万不能相比的。 “张玉钊,曾涤生的学生兼幕僚,沈葆桢的未来女婿。”崇恩低声说了一句道:“你应该很熟。” 苏曳当然熟悉,在南边经常见面,但是说话不多,这张玉钊架子很大,平常都是一副瞧不起他苏曳的样子。 苏曳还是第一次见他写字。 写得真特么好。 此人之文章书法,名扬天下,甚至影响书法界好几十年。 今日,总算亲眼看到了。 沈廷恩迫不及待来苏曳家里退婚,接着快速地将沈宝儿许配给了张玉钊,不是因为沈家吃相难看,如此迫不及待。而是因为马上就要进行乡试了,这张玉钊肯定能够高中前几名,届时再结亲的话所有人会说沈家势利。 此时,他写的是李白的将进酒。 写完之后,所有人惊艳不已。 “好!” “好!” 那个清癯中年道:“涟亭这字,在我大清朝也找不出几个相提并论的,假以时日,必定名传青史。” 张玉钊躬身道:“多谢杜大人谬赞。” 苏曳知道这个清癯中年是谁了,工部侍郎兼军机大臣杜翰,当今皇帝的宠臣。 道光帝在位时候,对立谁为储悬而不决。 皇帝奕詝在当时的夺嫡完全处于劣势,因为他不管是骑射,还是读书学问皆不如奕?(恭亲王)。 杜受田辅佐奕詝,卓秉恬辅佐奕?。 正是在恩师杜受田的谋划下,奕詝最终胜出,登上大宝。所以皇帝最感激的人就是杜受田,三年前杜受田去世,皇帝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给杜受田上了文正这个最高谥号。 而杜翰,就是杜受田之子,恩师去世后,皇帝便将情感下放到杜翰身上。未来咸丰死了之后,便册封杜翰为顾命大臣之一。 而这个杜翰,也是肃顺一党。 此时,一人道:“哟,我们的文武双曲星苏曳来了啊。”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才落在苏曳身上,充满了讥讽之意。 崇恩瞥了那人一眼,缓缓道:“苏曳,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澄清,你不是什么文武双曲星,这个流言和你无关,我们保你无事。”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更依旧晚上七点左右啊。 放心,绝对不抄诗词,不抄文章等等等。拜求月票,推荐票,拜求打赏冲榜,谢谢大家了。 第17章:必胜之局 崇恩缓缓站起来,道:“三位王爷,在场诸位大人,苏曳是我族中的一个晚辈,他确实不成器。买首级,买功劳,临战脱逃,哪一件事摘出来都是丢了我们觉罗氏的人。” “但是,他该受的惩罚,都已经惩罚过了。曾涤生当众将他绞刑,连同发逆的俘虏一起,大军阵前杀之祭旗,张玉钊你当日可在场?” 张玉钊出列道:“晚生在场。” 崇恩道:“当日可有对苏曳手下留情?可有故意不杀?” 张玉钊道:“没有。” 崇恩道:“曾涤生将他绞死,只不过是苏曳命不该绝,又活了过来。那么他过去所犯的罪过,就全部洗清了,连皇帝陛下都赦免他的死罪。所以谁都无法那他过去的那些错事论罪,诸位大人同意否?” “杜大人,您同意吗?” 杜翰道:“自然。” “怡亲王?您同意吗?” 怡亲王载垣稍作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崇恩只是署理山东巡抚,还不是实职,在场众人中他的官职不算高,权势也一般。但是他辈分高,年纪大,名声好。 此人虽然是觉罗氏,但不同于大多数的八旗废物,从个人习性而言,他更像是一个汉族读书人。书法,作诗,金石皆是一流。 而他之所以帮苏曳,不是因为钱,也不是因为和苏赫一家有多深的关系,完全是因为他现在算是觉罗一族的领袖。 至于他本人,对苏曳也是恨其不争,但又不得不救,他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 “这個孩子没出息,不成器,我也怒其不争。”崇恩缓缓道:“但是谁想要害他,我也是不同意的。得饶人处且饶人,留人一命。” 全场静寂无声。 崇恩继续道:“张玉钊,我知道你和沈葆桢的女儿刚刚定下了婚。按说我不该多管闲事,但我心中是不痛快的。落井下石也该有个够,沈廷恩白天刚来退完亲事,晚上就迫不及待和你缔结亲事?苏曳是没出息,没本事,但作为觉罗子弟,也不至于这般践踏。” 杜翰冷冷道:“崇恩大人,是你族中苏曳的祥瑞之名太让人害怕了,让人高攀不起。” 怡亲王载垣道:“沈葆桢是汉人,苏曳是满人,两家的婚事本就不太靠谱,这散了也挺好,也算是维护了祖宗的家法,崇恩大人就不必多事了。而且今天我是受惠亲王邀请喝酒来的,其他事情不想搭理。” 归根到底,崇恩现在没什么权势,说话稍稍出头一些,杜翰和载垣那边立刻就刺过来了。 尽管载垣小了两辈,但权势足够碾压崇恩好几倍,人家不但是军机大臣,还是铁帽子王。 张玉钊缓缓道:“崇恩大人,我和沈小姐的婚事,完全是因为我迫不及待,倒是和沈廷恩老先生无关,请您见谅。” 崇恩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沈葆桢家退婚,除了苏赫一家外,就是崇恩脸色最难看了。因为当时苏赫就是请崇恩做媒的,毕竟他是觉罗一族的领袖,老亲求上门了,而且还是成人之美,他这个谦谦君子自然不会拒绝。 谁知道,今日会被人这等打脸。 不过,现在的情形也不能恋战,赶紧结束这个麻烦,否则日后皇上怪罪起来,他崇恩也脱不了干系。 “苏曳,你站到场中去。”崇恩道。 苏曳来到大堂中间,和张玉钊并列。 崇恩道:“苏曳,当着三位亲王,诸位大人的面,你说清楚,伱不是什么文武曲星下凡,这个流言和你无关。我和惠亲王保证,今后再也没有人能拿这件事情给你定罪。” 至于懿嫔的父亲惠征,现下还只能做一个旁观者,他的官职不够高。 然后,所有人都望着苏曳,等待他开口。 苏曳朝着崇恩躬身拜下,整整半分钟左右才起身,这是对他表示感激。 八旗中混蛋很多,废物更多,但眼前这位崇恩是真君子。 苏曳道:“惠亲王,崇大人,惠大人,虽然这个流言我不知道从何而来,但有一件事情我想要澄清一下。” 说到这次,他稍稍停顿了一下。 所有人更是竖起耳朵,苏曳是懂得控场的。 而后,苏曳缓缓道:“在文韬武略方面,年轻一辈中我确实鲜有对手,而且我苏曳报国之心,天地可表!” 这话一出,全场几乎要炸了。 我们这是出现幻听了吗? 你,你这是变相承认自己是文武双曲星下凡吗? 有人讥讽道:“苏曳,如此说来,你在南方战场,买首级,买功劳,都是假的了?” 苏曳道:“自然都是假的,都是曾国藩妒嫉贤能,栽赃陷害我而已。” 这话一出,全场而是如同要翻天了一般。 有人大笑道:“那不久之前田家镇战场上,你临阵脱逃总不是假的吧?” 苏曳道:“那是因为曾国藩等人要趁机在战场上杀我,有人从背后偷袭我,我不得不跑!” 太疯狂了! 太骇人听闻了。 苏曳这是要推翻一切啊。 你苏曳这是嫌弃死得不够快吗? 而崇恩和惠亲王更是脸色剧变。 好你个苏曳,你自己找死也就罢了,你这是要拉着你全家一起死啊,你还要连累崇恩和惠征啊。 惠征此时更加后悔万分,女儿说最后救苏曳一次,于是他这个父亲就去向崇恩求情。他虽然是皇帝的岳父之一,但他知道自己份量小,人家也不会搭理,崇恩虽然权力不大,但德高望重。 却没有想到这苏曳昏聩至此,变相承认这文武双曲星下凡流言是他自己炮制的。 这往大了说,就是再一次欺君啊。 买首级,买功劳,临战脱逃,这是你想翻案就翻案的吗? 皇帝专门派人去调查过的,绝对的陈堂证供,你的罪名也是皇帝亲自定的。 你这是连皇帝的判断也要推翻吗? 上一次的欺君之罪,你家花了多少钱?要不是崇恩和惠亲王出手,你早就被皇帝杀了。 皇帝上次忍着不杀你,但心中气可还没消。 你苏曳还要再一次刺激他? “苏曳,你要找死,也不要连累其他人。”惠征寒声道:“你真是鬼迷心窍了。” 而张玉钊也被苏曳的这个表态惊道了,或者说又惊又喜。他们当然是想杀苏曳的,但在京城中他们杀不了,却没有想到苏曳却主动找死。 面对这一幕,尽管苏曳有所准备,但还是倍感压力。 至少这一刻,他把崇恩和惠征,还有惠亲王也触怒了。 人家为何组这个场子,就是让苏曳当面澄清,也是为了保护他。 但是这一步,又必须走出去。 而且现在走出这一步,比以后走出这一步,要好得多。 崇恩和惠征,今日有多愤怒,他日就会有多大的惊喜。 “哈哈哈哈……”其中一人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啊,苏曳你既然是文武双曲星下凡,今天这宴爷们还真没有白来,见了这么个天大的笑话。” 苏曳看了一眼,不知道此人是谁,但也知道肯定是一个辈分很高的废物宗室。 “张玉钊文章名满天下,这次乡试虽然还没有举行,但所有人都觉得他夺头名理所应当,还有翁同龢也在场他贡试第一名,三年前乡试排名前列,明年的会试也志在必得。张玉钊,翁同龢,你们敢说自己是文曲星下凡吗?” 张玉钊躬身道:“万万不敢。” 翁同龢起身道:“哪怕有李杜之才,也不敢称文曲星,更何况晚生距离李杜之才十万八千里。” 这位翁同龢在历史上可太有名了,会试第一名,殿试第一名,状元及第,超级学霸。 “苏曳,你不是号称自己文曲星下凡吗?不管诗词文章,你只要胜过张玉钊和翁同龢任何一人便可。” “对,张玉钊,你上前应战,让所有人看看,什么才是文曲星?” 而惠亲王几乎要气炸了,他恨不得立刻将苏曳扒皮,免得他继续丢人。 苏曳道:“我是不是有才华,还是徒有虚表,在接下来科考自然真相大白。” “科考,那也要一个多月后了,爷们哪有耐心等到那时候啊。” “对,爷们看戏不过夜,看热闹也不过夜。” “苏曳你吹那么大的牛批,今夜不让爷们看到热闹,就活生生揍死你。” 此时张玉钊转过身,面对苏曳道:“本不该计较,但你羞辱文曲星,我辈读书人实在难以忍受,所以愿意请教一翻。诗词也可,文章也可,什么都可。” 众人顿时兴奋起来,张玉钊竟主动挑战。 张玉钊本来是真不想搭理苏曳,对方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了。 但你羞辱自己可以,绝对不能羞辱文曲星三个字。 而且夜长梦多,张玉钊就是要坐视苏曳传播流言,欺君之罪,再一次当众揭露苏曳不学无术的真面目。 讲真,不管是文章,作诗等等,苏曳都比不过张玉钊,甚至差得十万八千里。 更何况如今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诗词可抄了。 苏曳道:“涟亭兄乃是曾公门生,在下正好有一事讨教。” 所有人更加振奋,果然针锋相对,要一较高下。 “请!”张玉钊道。 苏曳道:“关于南方战场的九江之战,涟亭兄有何高见?首先我的观点,九江之战,湘军必败,而且是大败!”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现在从南到北,从朝廷到民间,从皇帝到臣子,都觉得九江之战必胜。 因为这一战,湘军的优势太大了。 苏曳望着众人反应,心中斗志昂扬。 比诗词,比文章有什么意思。 要比就比战略,比文韬武略,这才高级。 现今朝廷缺的是作诗作文之人吗?缺的是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战略帅才。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手中还有票吗? 艰难爬新书榜中,诸位大人出手吧!谢谢您了 第18章:苏曳华丽表演! 而张玉钊大惊之后,不由得又气又好笑。 苏曳竟然和他比韬略,比战略目光?九江之战十拿九稳必胜,你苏曳竟然说会大败? 何其昏聩?! 他张玉钊是曾国藩的心腹幕僚,九江之战的布局有一部分就是他的手笔。 谁能比他更了解? 谁能比他更胸有成竹? 而苏曳在曾国藩身边又算什么?鸡犬升天的鸡犬,受所有人鄙夷的对象,和他张玉钊在文韬武略上完全是天壤之别。 张玉钊这一次来京城除了参加乡试和会试之外,更重要的任务,就是为九江之战扬名。 肃顺那边,载垣那边,甚至皇帝都听过很多遍了。 也对九江之战充满了绝对的信心,甚至是把握。 九江之战必胜,已经是满朝文武上下的共识。 相关论点,张玉钊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但他不介意再重复一遍。 “苏曳阁下,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您。” 苏曳道:“请!” “第一个问题,九江城和武昌城比起来如何?” 苏曳道:“武昌城比九江城重要十倍,大几倍,城墙高大坚固几倍,易守难攻几倍。” 张玉钊道:“武昌城更大,更坚固,更难打。但是却被我们打下来了,九江城更小更弱,凭什么打不下来。” 所有人纷纷点头,这几乎是共识。 “这是我说的第一胜!” 张玉钊继续问道:“接下来我请问苏曳阁下第二个问题,田家镇之战你是亲自参与的,请问这一战发逆的水师多少?我大清军水师多少?发逆的总军力和我清军总兵力对比又如何?” 苏曳道:“田家镇一战,太平军是湘军的四倍左右,太平军水师更是超过湘军十倍。当时我军只有区区十艘炮舰,还有一些快艇,而太平军有四百艘战舰。” 这话一出,全场暗惊,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田家镇一战,双方实力竟然如此悬殊,在这种情况下,曾国藩竟然打赢了,以少胜多,何其厉害。 田家镇之战是皇帝逼着打的,曾国藩当时是真不想打,心中完全没底,因为当时太平军的兵力太强了。 结果大获全胜,天下震惊! 张玉钊道:“那请问田家镇之战结果如何?” 苏曳道:“湘军大获全胜。” “是我大清大获全胜!”张玉钊道:“那么这一次九江之战,我军有三万五千人,你可知道发逆有多少人?” 苏曳道:“大约一万五到一万七。” 张玉钊道:“对,我军足足是发逆两倍。那你可知道我军水师是发逆几倍?” 苏曳道:“田家镇之战,湘军缴获太平军水师主力,如今湘军水师主力拥有长龙,快蟹,轻艇近二百艘,而太平军已经失去了水军主力,不足你们三分之一。” 苏曳口口声声湘军,在张玉钊看来是低劣的离间之计,不过他也懒得纠正了。 目光扫过全场,最后盯着苏曳,张玉钊冷笑道:“田家镇之战,我陆军只有发逆四分之一,水师只有对方十分之一,却大获全胜。如今我陆军是发逆的两倍,水师是发逆的四倍,你却觉得打不赢?” 在场所有人纷纷点头,觉得此战必胜了,完全认同张玉钊的判断,惠亲王和崇恩也不例外。 甚至此时咸丰皇帝,也觉得此战湘军必胜。 张玉钊接着道:“这就是我说的第二胜,接下来我问第三個问题。当日武昌守将是谁,是何官职?而今日发逆在九江的守将又是谁?又是什么官职?” 苏曳道:“武昌守将石凤魁是翼王石达开的兄长,前年被洪秀全封为国宗,后掌伪天国总督署。九江守将林启荣是伪太平天国右十二检点。” 张玉钊道:“那林启荣和石凤魁谁的地位高?谁的名气大?” 苏曳道:“自然是石凤魁远远大于林启荣。” 张玉钊道:“既然如此,当日我们攻打石凤魁镇守的武昌城都赢了,伱竟然认为林启荣镇守的九江城拿不下来?这便是我说的第三胜。” “从地利,到军队,到水师,到将领,通通都是我军占优。之前处于巨大劣势的时候尚且大获全胜,如今反而赢不了了?” 接着,张玉钊拿出一张地图展开道:“诸位大人请看,田家镇是九江最后的屏障。而九江城发逆天京城在西边最大的屏障。” 他用手指着扬州区域道:“这是我大清的江北大营。” 接着,他又指着南京城东道:“这是我大清的江南大营。” “发逆的伪都天京南北已经被包围了,一旦我们拿下九江,就可以沿着长江一路向东,先打安庆,再夺发逆伪都天京,彻底剿灭发逆之乱。” “所以九江之战,无比重要,关乎我大清国运,但九江之战,必胜!” “这不仅仅是我的意志,也是前线几万将士的意志,更是满朝所有大人的意志,还是皇帝陛下至高无上的意志。”张玉钊寒声道:“我不知道,苏曳说竟然为逆大势而行,说什么九江之战必败,不知道出于何等心理?又或者只是故作耸人听闻之言?” 这话就诛心了,句句想要诛苏曳于死地。 在场众人也纷纷斥责,惠亲王甚至想要直接下令,将苏曳驱逐出去,免得他再丢人现眼。 苏曳道:“张玉钊,你说完了吗?” 张玉钊道:“说完了。” 苏曳道:“那我可以说了吗?” “请!” 苏曳道:“首先,经过田家镇之战的胜利后,曾国藩的湘军上下骄横无比,目空一切。经历一场大战,本来应该休养生息,补充军队。等军力强盛之后,包围九江城进行围点打援。而你们却把所有军队全部调走去攻打九江,重要十倍的武昌城,仅仅只有两千人防守,这是第一大错。” “没错,石凤魁地位和名气都比林启荣更大。但那只因为他是石达开的兄长,而林启荣虽然地位更低,但他和曾天养却身经百战,而且十战八九胜。你们的骄傲自满,让你们失去了对敌人正确估计,这是第二大错。” “不久之前,应该传来战报,所谓的湖口大捷是吗?”苏曳道。 张玉钊道:“苏曳阁下的消息非常灵通啊,没错,不久之前曾公率领水师获得湖口大捷。发逆伪王石达开率领大军前来支援九江城,但是他的水师不堪一战,已经丢了湖口,正率领残部逃往鄱阳湖,我部已经派遣萧捷山将军率领一百多艘战舰冲入鄱阳湖,追杀石达开残部。” “昏聩,愚蠢!!”苏曳大喝道:“这明明是石达开佯败,诱敌深入的计策。曾国藩利令智昏,又一次上当了。同样的计策,太平军用了多少次了,你们又上当多少次了?” “你们的水师主力确实强大,拥有最先进的西洋火炮。你们拥有舰船二百艘,其中几十艘主力是长龙,快蟹战舰,这些是大型战舰,因为拥有先进火炮,所以适合远程炮轰。另外一百多艘舢板快艇,擅长近战,负责护卫主力大舰。” “如今石达开佯败,并且在鄱阳湖和长江交接的湖口处沉船堵塞,并填土拦之,这样大船就过不去。你们被所谓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藐视发逆水师,让长龙和快蟹等大型主力火炮战舰留在长江,让一百多艘舢板快艇冲入鄱阳湖追杀石达开。” “石达开不仅要诱敌深入,更是要将你们水师主力拆开,接下来唯一的结果就是,萧捷山率领的一百多艘舢板快艇会全军覆灭,然后石达开率领水师从鄱阳湖杀出。” “你们湘军的水师主力炮舰因为船体巨大,辗转腾挪不灵便,无法近战。而萧捷山率领的一百多艘快艇舢板全部被歼灭后,你们在长江的那些大型战舰失去了保护,会全部被石达开舰船消灭,你们的水师会遭遇前所未有的大败,你们会失去整个长江的掌控权。” “然后,石达开率领的几万人会凶猛杀入湖北,届时整个湖北都全部暴露在石达开的兵锋之下,武穴,武昌,汉口全部都会沦陷。” “而到时候,包围九江的清军主力,也会成为孤军,同样会遭遇惨败。” “石达开佯败湖口的时候,曾国藩如果理智尚存,就不该追击进鄱阳湖,依旧坐守长江,从他下令萧捷山杀入鄱阳湖的那一刹,失败的结果已经注定了。” “这一战,你们从头到尾都在犯错。” “目空一切,小看敌人,是第一错。” “急切围攻九江,忽略更重要的武昌城防守,是第二大错。” “中石达开诱敌深入之计,让快艇舢板部队进入鄱阳湖,就是第三错。” “这三个错误,但凡少犯一个,也不至于大败。但你们三个错误全部犯了,焉能不败。” “所以这就是我的判断,九江之战必败,湘军水师主力会遭遇毁灭打击,武昌、广济、汉口等所有重镇,全部会丢失,湖北半部会全部沦陷。之前几场胜利拿到手的东西,全部都要吐回去。” 苏曳不但判断湘军会败,而且把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兵败的步骤和缘由,都说得清清楚楚。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章依旧晚上七点左右。 拜求票票,拜求支持,我诸位恩公拜托了呀! 第19章:完美落幕! 苏曳说完之后,全场所有人彻底惊了。 当然,不是因为被苏曳的高谈阔论折服,而是被他大胆和荒谬的判断震惊了。 苏曳,你以为你是谁啊? 诸葛孔明吗?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所有人都认为会大胜,偏偏你觉得会输,还说得如此煞有介事? 而且怎么输的,战役的每一步都说得这么清楚。 装神弄鬼也不至于都这个份上吧? 苏曳道:“大家都觉得会赢,我又何必说难听话,扫了大家的兴致?田丰怎么死的,难道我会不清楚吗?举世皆醉我独醒,是没有好下场的。” “但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祖宗基业,我不得不说。” “就算要触怒所有人,就算要得罪所有人,我还是要说。” “张玉钊,你刚才说九江之战大胜是所有人的意志,包括皇帝陛下的意志,我说出必败之言,是何居心?那我就告诉你,大战的胜负不是以你们的意志为转移的。” “当时我苏曳在湘军中就是这个性子,这才得罪了伱们,不容于你们,落到如今身败名裂,几乎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但是我丝毫不后悔,忠贞之心,天地可表!话难听那就由我来说。为了江山社稷,我何惧粉身碎骨?” “我以我血荐轩辕!” “我的话说完了,你们可以抓我了。” 说罢,苏曳闭上眼睛,高举双手,甚至伸直了脖子,引颈就戮! 全场一片死寂,当然所有人依旧苏曳判断非常荒谬,却也被他此时的浓烈气息所感染。 张玉钊冷冷道:“苏曳阁下暂且莫要如此慷慨,我就问你,若九江之战大胜又如何?” 苏曳道:“我任由皇帝陛下处置,绞刑也好,杀头也罢。。” 接着,苏曳道:“若是九江之战输了,又如何?” 张玉钊道:“我当众向你认罪,放弃科举,自绝官场,永不出仕。”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接着,所有人目光望向了惠亲王。 惠亲王绵愉寒声道:“苏曳,你滚回家中去,不得出门,等着我参你!” 然后,几个王府侍卫上前提起苏曳,朝着王府之外走去。 来到大门,几個王府侍卫直接将苏曳扔了出去。 望着夜空,苏曳长长呼了一口气。 今晚的表演终于结束了,完美! 气氛完美。 演技完美。 颜值完美。 接下来等待九江大战的结果便是了,根本不需要多久,很快就来了。 因为他的判断太耸人听闻了,而且把自己烘托成孤忠,所以在九江之战结果出来,他是安全的。 今天晚上这一亮相,定可以将他的名声再上一个台阶。 在原本已经非常猛烈的大火,又添了一桶油。 顺便还除掉了乡试中最大的对手张玉钊,还能够在考试中,直接抄他的答卷。 完全是一举两得。 虽然兵行险着,但收获也注定颇丰。 所以走到无人之处,苏曳在月色之下,翩翩起舞。 形态优雅。 轻轻跃起,如同天鹅。 落地之后,又恢复翩翩佳公子,恬静走路。 这个机会,着实是千载难逢! 所以曾国藩真的是苏曳升级的最大经验包之一。 …………………………………… 今天晚宴进行不下去了。 等到所有人走了之后,惠亲王府内就剩下惠亲王,崇恩,惠征这三人。 这三人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们好心好意组了这么一场大局,就是为了救苏曳,结果全部被拖下水。 “这叫什么事。”惠征道:“我就不该多管闲事去救他,苏曳他若想找死,也别拖累我们。” 惠亲王道:“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 崇恩道:“现在有一个问题,我们要不要主动奏报给皇帝这件事情?” 三人顿时沉默了。 这位皇帝他们三人再了解不过了,心胸绝对算不上宽广。 惠亲王道:“还是上奏吧,固然会触碰陛下的霉头,但总好过肃顺那边煽风点火。你们就不要管了,这点倒霉事本王还扛得住。” 惠征和崇恩顿时充满了愧疚。 惠亲王资历最老,本来是不必管这件事情的,是看在他们二人的面子上,这才屡次出手救苏曳的,现在好了,老亲王也被拖下水了,恶了皇帝不说,可能还晚节不保。 惠征还可以说得了苏曳一家大笔银子的,而崇恩完全为了保护族人,结果也遭受这无妄之灾。 惠亲王道:“到我这个年龄,什么也都无所谓了。只不过祖宗的江山社稷真的要完了吗?怎么八旗尽出这种货色啊!” “散了吧,明天我递牌子进宫。” “只不过今后苏曳这个人,苏赫一家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再碰了。” “我劝你们也不要碰。” ……………………………………………… 次日,惠亲王早早就进攻面圣,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告诉给了皇帝。 最后,惠亲王道:“陛下,请治臣不察之罪。” 咸丰听闻之后,气得发抖。 “他想要死,朕成全他,朕成全他。” “上次曾国藩没有绞杀他,这次赐三丈白绫,盯着他悬上房梁,就不相信他不死。” “他这是什么意思?巴不得九江之战输掉吗?巴不得祖宗的江山社稷丢掉吗?” “还说什么为了祖宗基业,不惜粉身碎骨,大清朝还不需要他这个比干。” “来人啊,准备毒酒……” 皇帝的震怒无语言表。 对九江之战的意义,他当然心知肚明。 张玉钊说得没错,九江之战是这几年来最重要的一战。 只要攻下九江,就等于拿下了长江,发逆的伪太平天国从此就完全暴露在清军的兵锋之下。 拿下九江,剿灭发逆指日可待。 而且对于九江战局,朝廷上下都保持乐观。 湘军还从来都没有打过这样富裕的仗,之前都是以少打多,而这一次完全是以大欺小。 所有人都说会赢,唯独你苏曳说会输?! 这般哗众取宠之徒,当日就不该饶过! 惠亲王顿时跪下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若此时杀苏曳,反而是成全了他的名声了。” 此时,总管太监王承贵已经走进来了,准备去苏曳家下旨。 惠亲王挥手让王承贵离开,但对方却不理会,依旧弯腰站在皇帝的身侧,等着皇帝进一步下旨。 惠亲王道:“陛下,对苏曳不管是要杀要罚,也要等到九江之战的捷报传来,这才名正言顺。若是现在杀了,岂不是显得我大清没有器量,连这么一句逆耳的话都听不进去?” 咸丰道:“他这是逆耳吗?他这话是诛心,满朝文武都断定九江之战必胜,也都盼着大胜,偏偏他哗众取宠?他的斤两当朕不知?临战脱逃,不学无术,丢尽了八旗的颜面,丢了宗室的颜面。不好好在家闭门反省,反而妖言惑众,不是取死之道又是什么?” 惠亲王道:“陛下,苏曳确实妖言惑众,确实罪该万死,但也不能不教而诛,等捷报来了之后,再做处置啊!到时候是杀是囚,还是流放宁古塔,都任由陛下处置!” 咸丰渐渐冷静了下来。 其实不用惠亲王劝,他也知道现在不能杀苏曳。 这位皇帝做事颇为古板,杀人不手软,总督巡抚等封疆大吏,也是一茬一茬地杀,但却也不嗜滥杀。 “王承贵,立刻下令八旗军营去封锁苏赫家中所有出入口,不准任何人进出。” “嗻!” 王承贵立刻出去传皇帝的口谕。 几个时辰后! 八旗军营的几十名官兵冲入辟才胡同,将苏赫一家的几个门全部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出。 这意思非常明显,只要九江之战的捷报传来,他们就立刻冲进苏赫家中抓人。 到那个时候,苏曳是死是活,就完全看皇帝的心情了。 …………………………………… 注:第二更送上,拜求票票,拜求支持,谢谢诸位大恩公呀! 第20章:风暴! 此时,苏赫家中人心惶惶,觉得即将大祸临头。 苏赫再也不吹牛逼了,显得有些痛苦,他有些无法理解这个最疼爱的儿子,为啥要这样折腾? 为啥一定要做官?为啥一定要掌权啊? 就这样安安心心做一个富贵闲人不好吗? 而苏全就不仅仅是痛苦了,还有一丝埋怨。 这个弟弟为啥就不能安分一些呢? 为何每一次都要搅得家里鸡犬不宁?一定非要弄得家破人亡才甘心吗? 而母亲佟佳氏没有丝毫责怪,单独一個人进入佛堂敲木鱼,乞求菩萨保佑。 反而嫂子白飞飞,此时的态度变得坚定起来了。 她开始准备各种武器,手弩,刀剑,手铳。 这架势很清楚,如果苏曳的判断错误,九江之战湘军赢了,那她也不甘心坐以待毙,要和苏曳二人联手趁机杀出去,保护家人逃出京城。 只要逃到海上,就天高任鸟飞。 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因为她父亲是盐商庶子,在没有夺权之前,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一定要这样,一定要这样吗?”苏全低声质问道。 苏曳道:“对,一定要这样。之前的局面实在太差,不这样不足于翻身。” 苏全道:“之前那么差的局面怪谁?” 当然怪前穿越者,明明是躺平思维,没有任何准备就这么冲入权势的绞杀场,最后落得身败名裂横死的局面。 苏曳不用大招,怎么复出? 这一次关于九江之战的谋略之局,就是他的第一场翻身战。 而且这个机会稍纵即逝,千载难逢,等到战报传来,就来不及了。 至于让家里人担惊受怕,他也很抱歉,以后只能用荣华富贵回报了。 苏全道:“就算万一你是对的,那也得罪了皇帝。所有人都是错的,唯独你是对的,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苏赫难得插嘴一句道:“当年所有人都觉得袁绍赤壁之战会赢,唯独田丰说会输,所有人都错了,唯独田丰是对的。结果呢?袁绍回来就杀了田丰。” 这是他好不容易知道的三国戏文,终于能够拿出来显摆一下了。 白飞飞心中白了一眼,也懒得纠正公公。 是官渡之战,不是赤壁之战。 苏赫难得显摆一次,顿时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他双手放到后背,仰头望天,叹息道:“儿啊,自古忠臣都没有好下场的啊。” 苏曳发现这便宜老爹的优点了,神经非常大条,如此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他还有心装逼。 苏曳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乱世!八旗尽是废物,朝廷就剩下半壁江山了。如果出了一个星辰之才,哪里还顾得上妒忌贤能,是面子重要,还是匡扶社稷重要?难道让曾国藩拯救这个江山社稷,皇帝就高兴了吗?” 整个清廷就剩下僧格林沁一人,他要守在北边。所以朝廷在南方是没有自己人的,这个时候有一个觉罗氏崛起,他们高兴都来不及,简直如同大旱之天对甘霖一般期待。 苏赫道:“小二,别怪你阿玛啊。我听你复述之后,我也觉得曾国藩这一战一定能赢,你的赢面实在太小了啊。”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如果没有传来所谓的湖口大捷,苏曳还不能完全确定。 如今所谓湖口大捷传来了,曾国藩如同历史一样,下令萧捷山带着所有舢板快艇冲入鄱阳湖追杀石达开,苏曳几乎百分之九十肯定,此战必定重蹈覆辙。 这一局,他必赢无疑。 “落子无悔,多说无益。”白飞飞道。 苏曳发现,嫂子非但不沮丧,目光反而充满了期待和蠢蠢欲动。 这是一匹野马,可惜家里没有草原。 哦不! 或许已经有了。 苏曳道:“这一局,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就等着战报传来就是。而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这一局我们胜了之后,面对敌人可能的反扑,需要提前谋划,一举干死对方。” 所有人一愕,现在这个局面,九死一生。 能不能度过眼前这个困局都难说,伱就在谋划胜利之后的事情了? 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放到现代就相当于刚刚买了一张彩票,就谋划着中了五千万后是买大平层,还是买别墅。 苏全道:“你看看外面,我们全家都被包围了,随时都会冲进来把我们一家抓走。你还想着胜利之后的干死下一波敌人,你是不是想多了?” 趁着这个时间,难道不该想着九江之战捷报传来之后,我们该如何自救吗? 反而白飞飞兴致勃勃道:“你觉得敌人会如何反扑?” 苏曳道:“那就要看我们家最大的致命缺点是什么了?” 顿时,三个人齐刷刷望向他。 二啊,你就是我们家的致命缺点。 苏曳有些不好意思道:“呃,除了我之外,我们家最大的致命缺点是什么?” “太有钱,实力太弱,不少人想要谋财害命。”白飞飞道:“你觉得到时候谁会反扑我们?是曾国藩一系吗?” 苏曳道:“湘军在京城实力还是太薄弱了,他们最多打辅助。” 白飞飞道:“肃顺一党呢?” 苏曳道:“肃顺一党权势熏天,目前眼中还没有我们这个小角色。” 白飞飞道:“那我确实想不出,在这一局胜了之后,有谁会对我们下手。” 苏曳道:“敌人要攻击我们肯定是有缘由,有迹象的。这几个月时间,我在南方身败名裂,几乎犯了欺君之罪,有谁对我们家下手的?” 白飞飞道:“只有一个人,钮祜禄.广奇。那天你也看到了,他带着一群纨绔来我们家闹事。当时明明是广胜欠下了巨额赌债,所以把祖宅卖给了我们,签字画押连同中人都清清楚楚。他硬要说是我们家从广胜那里骗来的宅子。” 钮祜禄.广奇,还算是苏全的同僚,太仆寺典厩署丞,他的父亲曾经是太仆寺少卿,不过已经过世了。 白飞飞道:“有些奇怪的是,这个宅子我们买来好几年了,广奇之前不来闹事,这几个月连着来了三次。” 苏曳道:“这个广奇只是一个马前卒,真正的大鳄在后面,有人要狩猎我们的家产。” 白飞飞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局我们赢了之后,他们可能会对我们下手?” 苏曳道:“准确说是他们早就想要对我们家下手,只不过因为意外因素暂停了而已。” 他继续道:“等我们赢了这一局之后,湘军集团可能会和这个满洲权贵联手。” 白飞飞眼睛大亮,她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不但有之前岁月的打打杀杀,还有一种神秘莫测的高级感。 “所以,我们必须提前谋划了。”苏曳道:“嫂子,这个广奇有什么了不起的亲戚或者靠山?” 白飞飞道:“他是皇后的远亲,但是皇后家族底子薄。广奇最显赫的靠山将兼亲戚应该就是副都统穆宁柱,他是八旗少有的猛将,他的儿子更有名,被成为八旗第一将才。” 苏赫在旁边道:“他儿子如今在京城赫赫有名,虽然文举,武举还没有开始。但所有人都觉得,此人一定会得乡试第一,会试第一,殿试第一名,拿武状元如同探囊取物。” 苏曳道:“钮祜禄.广录?” 苏赫道:“果然你也听过他。” 这位号称是满洲真正的巴图鲁了,对今年的武解元和明年的武状元志在必得。 而这个为广录,也是上了负八妹名单的人。 如果这位穆宁柱就是狩猎苏曳家财的大鳄,那么苏曳就要提前谋划,将其一波带走了。 所以有些人天生就是牛逼,在外人看来危如垒卵的时候,苏曳反而闲庭信步。 ……………………………… 时间再一次发酵所有的事物。 苏曳本来就非常有名了,他的文武双曲星下凡流言还在发威,现在关于九江之战的争论,再一次传遍了整个京师。 之前张玉钊拼命宣传九江之战的重要性,在朝廷高层确实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力,但是对于民众来说却兴趣乏乏。 但是被苏曳这一炒作之后,九江之战就变得家喻户晓,无数人群开始关注九江之战的胜负结果。 大街小巷,茶馆里面,八大胡同里面都在讨论九江之战。 这里的核心原因只有一个,所有人都觉得这一战会赢,唯独苏曳说这一战会输。 苏曳站在所有清廷高层的对立面,甚至站在皇帝的对立面。 这一下广大民众就兴奋起来了。 有戏看了。 吃瓜群众最爱的就是这种大戏了。 “听到了没有,京营已经出兵了,将苏曳一家全部围起来了,不许任何人进出,只要九江之战捷报传来,就立刻捉拿苏曳,菜市口杀头!” “这次苏曳死定了,还文武曲星下凡呢?完全是痰迷了心窍啊,满朝文武难道还比不上他一人不成?” “听说几大军机大臣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捷报一来,立刻奏请皇帝,诛杀苏曳酬谢前线战士之功。” “听说要五马分尸啊!” 也就是全京城瞩目的时候。 湘军的第一份战报传入京城。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更依旧晚上七点钟左右。 恩公呀,您手中还有票吗? 第21章:诛心!! “捷报,捷报!” “大军攻陷双城驿!” 湘军的第一次公开捷报,给整个京城带来了一次小小的沸腾。 所有人更加确定一件事情。 这一局,苏曳必输。 这个人也真是想瞎了心,在这种事情上赌命。 你这概率,还不如被闪电劈中原地升天高呢。 ……………… “听说在惠亲王府,苏曳忠言逆耳,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不惜粉身碎骨。” “还传出一句诗,我以我血荐轩辕。” “他这什么意思?说满朝文武都是奸臣,皇上是昏君吗?” 清朝也满大街都是键政党,尤其是闲的发慌的八旗子弟,还有心存报国之志的读书人。 乡试在即,明年会试在即,此时京城里面最不缺的就是读书人了。 众人也纷纷根据现有的信息开始分析起九江之战。 那天晚上张玉钊和苏曳的原话,也被反复传了几百几千遍。 超过九成的人都认为,九江之战必胜。 至于理由,张玉钊说的那些已经足够充分了。 而且对于所有读书人而言,天然是站在太平天国对立面的,因为长毛毁文庙,否定儒家的一切,这是断了这群读书人的根。 所以,这已经变成了一场满京师瞩目的大讨论了。 张玉钊名扬天下,在读书人号召力极高,借机开了好几次文会。 最后,几乎来京城赶考的所有读书人都公开表态。 几乎每一个挂的上名号的举人都表示了自己的判断。 知名大才子,状元热门候选者,翁同龢也不止在一個场合表示,苏曳之言荒谬之极,九江之战必胜。 至少此时,翁同龢还没有和曾国藩结仇,所以立场还站在他这边。 这件事情炒热到这个程度,已经不仅仅是白飞飞的银弹攻势了,而是湘军集团在发力了。 他们也在拼命制造舆论,目的就是制造一个共识。 等到捷报传来,若不杀苏曳,不足以平民愤。 苏曳说九江之战会败,不仅仅是站在湘军对立面,而且是站在所有人对立面。 苏曳这等哗众取宠之徒,只会败坏朝廷大业,没有半点益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湘军的第二份捷报传来。 “捷报,捷报!” “大军攻陷大河埔。” 京城局面更加沸腾。 几乎全民热炒九江战局。 京城百姓还从来没有如此关心过这么一场战事。 无数人目光都盯向苏曳宅邸,甚至已经有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就看着包围在外面的士兵什么时候冲入进去,把苏曳一家抓了。 “老苏赫一家真可怜啊,被一个不争气的儿子祸害成这样,这下子家破人亡了。” “可怜了那白飞飞了,我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这下子也要被牵连了。” “这么美的女人,指不定什么下场呢。” 在这不断的捷报下,苏曳所谓的九江之战必败论,更加显得荒谬可笑,居心叵测。 唯独家里的苏曳,对这些捷报呲之以鼻,甚至更加窃喜。 这和历史上,完全是一模一样的。距离大败的脚步,已经近在咫尺了。 而家里人,仿佛已经放弃了挣扎和抵抗。 苏赫已经重新哼起了小曲,随时等着上刑场。 苏全不甘心,趁着临死之前,想要把之前没有完成的著作写完,每天都在书房里面奋笔疾书。 唯有白飞飞,每天都在练剑,练习射术,随时准备干大事。 在这不断的捷报下,苏曳所谓的九江之战必败论,更加显得荒谬可笑,居心叵测。 …………………… 望着桌面上白花花的银子,沈廷恩道:“有这个必要吗?前方军费紧张,需要大量的银子向洋人购买枪炮,为这么一个跳梁小丑,值得花这么多钱吗?” 这些银子,都是用来贿赂都察院那些御史的,等到捷报到来的时候,请他们上奏处死苏曳。 “况且这次苏曳触怒了皇帝,等到捷报传来的时候,皇帝必定杀他。” 张玉钊道:“不见得,九江之战获胜之后,皇帝心中欢喜,心中对苏曳恨意就会减弱。而且内心对曾大帅的防备之心大起,说不定反而不杀苏曳,仅仅只是流放或者圈禁。” 沈廷恩道:“就算苏曳没死,也完全废了,对我们毫无威胁了。” “不!”张玉钊道:“我能隐约感觉到,他的威胁非常大。而且他曾经长时间接近我们的核心机密,他的存活还是太危险了。之前是没法杀,现在有机会,一定要杀。” 沈廷恩道:“我们谋害湖北巡抚崇伦一事,他难道真的不知吗?” 张玉钊道:“之前我觉得他可能不知道,现在我觉得他应该会知道。” 沈廷恩道:“那他为何不揭发?皇帝最忌惮的,就是我们湘军做大,我们谋害满人大员,是皇帝的绝对的逆鳞。” 张玉钊道:“或许引而不发,选择在最关键时刻,对我们发动致命一击。” “轰!” 外面惊雷再起,闪电阵阵,仿佛山雨欲来。 与此同时,苏曳正在自己的院子里面用平板电脑和负八妹聊天。 “你是说,湖北巡抚崇伦是曾国藩害死的,为此不惜勾结太平军,让对方攻占武昌城?”负八妹道。 苏曳道:“对,崇伦害死了曾国藩的老师吴文镕,他一直有心报仇,借太平军之手灭掉崇伦,将湖北政敌一扫而空,再举兵收复武昌城,一举两得。” 负八妹道:“虽然有人提出这样的怀疑,但证据链完全不充分,很多逻辑对不上。” 苏曳道:“但是,前穿越者让它变得充分了,让阴谋论变成了现实。” 竟然如此,谋害崇伦竟然也有前穿越者的份。 “前穿越者苏曳当时和沈葆桢大人商议了许多次,提出了相关意见,然后他们把这个计划完善,并且执行。这件事情上沈葆桢立了大功,从此被曾国藩依为心腹,真正视为自己人。” 负八妹道:“我艹,前群主当时真是一心为曾国藩啊。” 苏曳道:“前一个穿越者虽然是躺平党,但是一心想要把曾国藩推上位的,他虽然口口声声不造反,但还是完全站在汉人这边的。” 负八妹道:“你为何不向咸丰揭发这件事情?” 苏曳道:“揭发了也没用,湘军自成体系。” “若没有湘军,南方战局就崩了,江南大营,江北大营那几十万军队全部都是废物,有太多的汉人精英都是在湘军羽翼之下发展起来的,比如左宗棠等。这些人都是国之栋梁,我以后掌权后,需要重用大量汉人精英,改天换地。” 负八妹道:“艹,你格局真大。” 苏曳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为国改命,舍我其谁。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注?” 负妹:“仰慕你。”(满眼星星表情) 苏曳:“既如此,那让我看看你的胸。” 负八妹:“艹!狗贼,伱毁了我对男人仅存的幻想。” “我之所以成为拉拉,就是你们这群狗男人逼的。” 苏曳笑了笑,发了一个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他在现实中是优雅的,虽然内心闷骚,但言语得当。 之所以调戏负八妹,而是在日常的接触中,发现这个女孩充满了深深忧郁的气息,甚至伴随着一点点绝望状态。 联想之前她的昵称,何日归去。 所以,苏曳想要让她在情绪上活跃一些。 接着,负八妹道:“你对你嫂子下手了吗?” “没!”苏曳道:“不敢,不忍,不舍!” 负八妹:“喜欢会放肆,爱会克制。” 苏曳道:“按照历史轨迹,九江之战此时战局如何?” 负八妹道:“根据我的推算,此时湘军已经大败了,或许曾国藩此时正第二次投江自尽!” 接着负八妹道:“此时大败的战报,或许已经在路上了。苏曳马上就要赢了,能大爽一次了。” “好呀!”苏曳给了一个含羞的表情。 负八妹:“狗贼,不调戏我你会死啊?” 靠,这个潜台词里面的潜台词,你都能听懂。 ……………………………… 在张玉钊的银弹攻势下,都察院的御史们纷纷准备奏章。 只要九江之战捷报传来,弹劾奏章就会如同雪花一般送到皇帝面前。 而且针对的不仅仅是苏曳了,还有他背后的惠征,崇恩等靠山。 “外面的情形如何了?”懿嫔问道。 小太监桂儿道:“很不好,御史们磨刀霍霍,只要九江之战捷报一来,立刻弹劾二爷,让陛下杀他。” 接着,桂儿跪下磕头道:“主子,你救救二爷吧。只要别让他死就行,现在只有您能救他了。” 懿嫔道:“救他?我已经救他两次了,结果呢?我吃了挂落不说,还把阿玛和惠亲王都拉下水了,他太让我失望了,自己找死,谁也救不了。” 桂儿道:“那求主子开恩,二爷要死之前,让我回去一趟,和他见最后一面,给他洗洗脚,说说话。” 懿嫔心中又怒又欣慰。 这桂儿跟了她好几年了,但是心中最忠的还是他之前的主子苏曳。 但是她看中桂儿的,也就是这份忠心,宫中最最缺乏的,也就是这份忠心了。 懿嫔道:“桂儿,这次谁也救不了他了,你就忘了他吧,今后咱们主仆相依为命。”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们手中若有票,给我好吗? 谢谢诸位大人了。 第22章:六百里加急! 至少这一刻,懿嫔无比渴望权力。 若是掌握巨大权力,此时又何至于如此被动? 不过懿嫔这边想要这样罢休,人家却不愿意放过她的父亲。 政治远比想象中的更加残酷。 一旦犯错,政敌是绝对不会放过机会的。 惠亲王他们不大敢攻击,但对惠征和崇恩,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甚至疯狂的御史,连惠亲王都不会放过。 …………………………………………………… 朝堂之上。 都察院御史的猛烈攻击,已经正式开始了。 “臣弹劾通政司右参政惠征,收受贿赂,为罪员苏曳造势,伪造死而复生之祥瑞。” “臣弹劾署理山东巡抚崇恩,收受苏曳贿赂,帮助他隐瞒购买首级,伪造功劳,将一个临战脱逃无能之徒吹嘘成为满洲干将,丢了我朝廷的体面。” “臣弹劾惠征,私下参股苏曳家中的生意,暗中有利益输送,拿朝廷威严做交易。” “在陛下英明圣武的感召之下,前方将士无一不拼命作战,唯独苏曳在后方泼凉水,说什么九江之战必输,若不严惩,岂不是寒了前方将士之心。” “臣弹劾惠亲王,以权谋私,之前伪造祥瑞帮苏曳脱罪,如今又帮助苏曳造势,鼓吹什么九江之战必败,吹嘘他的所谓文武双曲星之名。” “我军在九江战场连连获胜,塔其布在双城驿、大河埔击败发逆,曾国藩在湖口击败伪王石达开,拿下九江城已经指日可待,如此大好形势之下,却有人鼓吹就将必败,分明就是心怀恶意,居心叵测。” “臣弹劾惠亲王,为了党争,不顾朝廷大局。仅仅因为肃中堂和郑亲王支持曾国藩,就罔顾事实,一味抹杀我军功劳,为苏曳鼓吹,将南方战局的生死存亡置之度外。” 顿时间,惠征,崇恩,惠亲王都被打蒙了。 肃顺一党,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现在九江之战真正的大捷报还没有来,就要对这三人动手了? 恭亲王奕?刚刚被咸丰从军机处领班的位置赶走,正躲在府里靠边站呢,如今朝堂之上,肃顺一党毫无对手,也就是惠亲王资格老,经常和肃顺顶着干。 但是惠亲王毕竟年纪大了,其实也不大管事了。 就这肃顺一党也容不下吗?就要借着苏曳,将惠亲王一系干翻? 你已经一统朝堂了,还不够吗?! 咸丰皇帝皱眉道:“惠征,可有这么回事?” 惠征出列道:“臣,从未收过苏曳一家的贿赂。” 副都统钮祜禄.穆宁柱冷声道:“惠征大人,那你家和苏曳一家合伙做生意,也是别人无中生有了?如果觉得别人冤枉你,可要拿出证据来啊?” 如果苏曳在的话,瞬间就会嗅出味道。 你穆宁柱是副都统,堂堂皇后的亲族,又不是御史,值得你亲自下场? 这是猎人准备要下手猎杀的信号。 苏曳家里的生意,惠征有股份,惠征背后是懿嫔。 想要谋夺家财,就必须先剪除这层保护伞。 惠征脸色一白,有些事情就算想瞒也瞒不过去。 咸丰道:“有,还是没有?” 惠征上前跪下叩首道:“有,臣在苏赫家的部分产业中,占股两成!” 咸丰寒声道:“怎么,是朕给你的俸禄不够花吗?还是朕日常给伱的赏赐太薄了?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的道理,你是不知道吗?” 惠征浑身哆嗦,皇帝还没有对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尽管女儿成为了宫里的娘娘,家里也偶有赏赐,但惠征家底实在是薄,他在苏赫家生意的占股实在是太重要了,是他过体面日子的重要支柱。 但是现在,惠征也不得不再一次叩首道:“臣,这就去退股。” 皇帝瞥了他一眼,其实他对惠征入骨苏赫家的生意没有意见,只是把对苏曳的愤怒发泄在惠征身上而已。 接着,惠征摘下官帽,道:“臣乞骸骨。” 那倒不至于,毕竟也算是自己丈人,别显得他这个皇帝如此绝情。 咸丰淡淡道:“惠征罚俸三年,记过一次。” 惠征叩首:“臣领旨谢恩。” “崇恩!” 崇恩出列,姿态比惠征要强硬得多,典型无欲则刚。 咸丰道:“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崇恩道:“臣之前确实推举过苏曳,一是因为觉得他真的有才华有功劳,二是因为他是觉罗一族,臣本着内举不避亲之心,所以才屡次推举他。” 御史寒声道:“崇恩大人,你确定没有收受过苏曳的贿赂吗?” 崇恩道:“从未有过。” 御史朗士亭冷笑道:“那一箱子字帖,又算什么?虽然不是金银,却比金银更加值钱啊,其中的《怀仁集王圣教序》难道不值钱吗?” 崇恩顿时辩无可辩,他作为觉罗一族的领袖,而且是苏曳的长辈,逢年过节收一点孝敬怎么了? 苏曳一家知道他喜爱书法,就经常投其所好,送好多字帖,有的值钱,有的不值钱,崇恩也不在意这些。 谁知道,今日成罪了。 “陛下,臣怀疑苏曳所谓文武曲星下凡,所谓九江之战必败言论,背后借由崇恩指使。”御史高声道:“当日何绍基获罪罢官,崇恩便多有同情,屡次公开为其求情被陛下训斥之后仍不悔改,却对陛下心怀怨怼。” “臣检举揭发,陛下对崇恩有天高地厚之恩,任命其为署理山东巡抚,但他却屡次对这個署理颇有不甘,他多次想要谋取巡抚实职而不得,早就对陛下不满了。明知道苏曳是无能废物,他却屡次推举,这次又对九江之战必败言论推波助澜,可见其心怀叵测。” 顿时间,崇恩气得浑身发抖。 还有如此无耻之人?! 他是最不好权力之人,对当官并无多少兴趣,对所谓署理山东巡抚也毫无怨言。 结果这群人无中生有,指鹿为马。 崇恩摘下顶戴花翎,跪下道:“陛下,事已至此,臣就畅所欲言了。” “那日晚上在惠亲王府,苏曳说九江之战必败言论虽为众多人所不齿,但臣以为他忠贞之心绝无问题,他之所以说出千夫所指之言,完全是为了江山社稷,请陛下明鉴。” “苏曳此人能力有问题,但立场没有问题,对皇上的忠君爱国之心,更是绝无半点虚假!” “而且,什么时候,我大清朝也要因言获罪了?!” 呵呵,大清朝一直以来都因言获罪的。 但苏曳是远支宗室,却应该是一样待遇的。 崇恩是谦谦君子,让他跪下乞怜,说什么叩谢天恩,绝无怨怼之意,是万万做不到的。 皇帝顿时恼怒,你崇恩说一句软话都不会吗?就这样硬顶? 当年何绍基就是这样,明明只是将他降职而已,结果人家直接辞官了,半点不服软。 怎么你崇恩也要学什么汉人读书人的风骨吗? 而偏偏这崇恩就是何绍基的至交好友,上折子为对方说话也不是一两次了。 御史郎士亭道:“崇恩,你敢说苏曳说什么九江之战必败,不是诅咒朝廷吗?” 崇恩硬顶道:“不是,臣坚信他是为了祖宗基业,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实在是那天晚上苏曳的表演给崇恩留下太深的印象了。 御史郎士亭道:“那请崇恩大人回答,你究竟有没有收过苏曳的书帖,尤其是那份价值连城的《怀仁集王圣教序》拓本,这算不算受贿?” 崇恩叩首道:“臣乞骸骨。” 咸丰大怒,一个个都用辞官相逼?真当朕不敢应了吗? 崇恩望着郎士亭这个小人,痛恨不已。 前不久,他装着书法爱好者和崇恩相交,让崇恩把他当成好友,将家中的珍贵书帖与之分享,而且将这些书帖的来历也告知。 结果,对方在今天如此狠咬自己一口。 亏得自己还把他当成至交。 郎士亭高呼道:“陛下,苏曳装神弄鬼,九江之战十拿九稳,却被他说成必败,这分明就是诅咒朝廷,心怀怨恨,形同谋反,请陛下将其明正典刑!” “请陛下将此獠明正典刑!” 几名御史,纷纷出列。 “请将苏曳明正典刑,将崇恩罢官夺爵!” “臣奏请将苏曳明正典刑,将崇恩罢官夺爵!” 而崇恩,直挺挺跪在地上。 不需要皇帝将他罢官,他自己就会辞去所有官职。 这样的朝廷,满堂小丑,不待也罢。 ………………………………………… 而就在此时! 距离京城不到十里的官道之上,一名信使尽管疲倦之极,却依旧疯狂驰骋。 “六百里加急!” “六百里加急!” “九江战报!” “九江战报!” “湖广总督府,六百里加急!” 有心人注意到,信使的手臂上没有绑红色带子。 而且如此之急迫。 而且不是湘军的信使,而是湖广总督府杨霈的信使? 这,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两次,都是隔着老远就喊大捷的啊。 而现在大捷也不喊了。 莫非,莫非…… 天下瞩目的九江之战莫非是输了?!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更依旧晚上七点左右,恩公手中的票给我好吗? 新书榜30名左右了,我想继续往上冲,恩公们帮我! 第23章:九江大败!朝堂震惊 信使手臂没有戴红带子,这个细节,只有少数人注意到。 此时整个京师无数人都被这个九江之战牵动着。 见到这個信使的高呼声,城门口顿时沸腾了。 大部分人还处于思维惯性之中,觉得这次和前两次一样,同样是捷报。 而且用六百里加急,肯定是大捷报。 要么是全歼了伪王石达开的水师,要么是已经彻底拿下九江了。 上一次的捷报中就已经说,九江被团团包围,水泄不通,城里面已经断粮了,发逆叛军士气低到了极点。 “九江战报来了?” “九江捷报来了?” 无数人顿时蜂拥而上,但是很快就有守门的官兵挥动鞭子,将这群人敢开。 “闪开,闪开!” 城门守军用最快速度,为信使开辟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这名信使,丝毫没有耽误,冲入城门。 高呼着六百里加急,朝着紫禁城而去。 这一路上,无数人闻之躁动。 等了这么许久,终于等来了九江的捷报了吗? 此时的张玉钊本来在临摹字帖,努力让自己心静下来。 他比任何人都急切等待捷报的到来。 此时,听到外面的躁动声。 “六百里加急。” “九江战报!” 张玉钊不由得手一抖,这个字顿时写差了。 “张顺,快去宫外等着,有消息第一时间来报!” “是,少爷!”仆人顿时快速跑出去。 等进入内城的时候,更是轰动,因为比起平民百姓,旗人显然更加关注九江之战的胜负。 若不是巡城军士驱赶,他们都恨不得去将这个信使拦下来,但是不少八旗子弟也纷纷跟在这个信使的后面,朝着宫门而去。 ………………………… 朝堂上,杜翰出列道:“陛下,苏曳诅咒九江之战必败是何居心,命人拿来责问便知。是他一人的主意,还是有人指使,也要彻查清楚。” “此战关乎社稷安危,但凡有一点忠贞之心,也不会说出什么必败之言,耸人听闻,祸乱人心。”杜翰继续道:“所以崇恩大人说什么苏曳一心为公,忠君爱国,臣万万不敢苟同!” “苏曳说出九江之战必败,不仅荒谬,而且发心不正。” “皇上仁慈,亘古少见,然下人却恃宠而骄,失去了敬畏。所以当恩威并济,免得动摇中枢权威!” “所以臣请严惩苏曳,以儆效尤,断绝后患!” 杜翰的话就很重了,也说到了咸丰皇帝的心中去了。 他是咸丰心腹宠臣,当然知道话该怎么说。 之前还只是御史猛烈攻击,而此时军机大臣竟然直接下场了。 为了的就是一锤定音! 一举灭掉苏曳,并且掀翻这个并不算存在的惠亲王派系。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六百里加急!” “九江战报!” “九江战报!” 顿时,所有人猛地一震。 九江战报终于来了吗? 终于来了吗? 大家也是算着日子,对苏曳、崇恩等人进行弹劾的。 就是为了配合这个战报的时效性。 杀一个苏曳,根本无关紧要,毕竟只是一个小蝼蚁而已。 关键是借机把惠征和崇恩都搞下台,如此一来,以惠亲王的性格,肯定会躲在家中好久不出门,那样肃顺一党在朝内就没有任何对手了。 说来还要感谢苏曳发疯,给了一个完美的机会,打击惠亲王一派。 皇帝大声道:“快,快召!” 殿门打开! 几个侍卫驾着那个信使,飞快抬上了台阶,抬进了宫殿。 所有人目光都盯着这个信使。 信使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完全说不出话了。 这是湖广总督府的信使,一路奔波,本就疲倦之极,加上进了金銮殿,见到了皇帝,更是紧张无比,全身都在发抖,嘴唇完全干裂出血。 “快,给他一杯温奶。” 很快,有人端来一杯温热的羊奶,给这个信使灌了下去。 几个侍卫将信使背上的竹筒取下来,恭敬地递给了皇帝。 旁边的太监在皇帝的同意下,拆掉蜡封,取出里面的奏章。 此时,整个殿内所有人几乎都屏住呼吸,全部望着这信使。 你,你倒是说话啊。 九江之战是输,是赢,你说话啊。 信使仿佛用尽了全力,高呼出口。 “启禀陛下,九江之战输了!” “曾国藩水师,近乎覆灭。” “湖北提督塔其布战死,围攻九江大败。” 说完之后,这个信使直接就昏死过去了。 而这话一出,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这……这怎么可能? 之前如此被动,势力如此悬殊,全部都赢了。 这一次几倍于敌人的实力,结果反而输了? 而且,还输得如此之惨? 皇帝听闻之后,身躯猛地一颤,如同被雷击一般,耳朵内一阵轰鸣,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 输了?! 输了! 怎么会输了? 局面不是一片大好吗? 之前不是捷报不断吗? 不是说月内,就能拿下九江吗? 怎么就输了? 还……还输得如此之惨? 足足好一会儿,咸丰才颤抖从竹筒里面取出密奏。 总共两份,一份是湖广总督杨霈的,还有一份是曾国藩的请罪折子。 这上面清清楚楚写了整个战败的过程。 曾国藩不写,但湖广总督杨霈却不会不写,而且曾国藩的错处写得非常详细。 石达开果然是在湖口佯败,然后诱敌深入,让曾国藩水师分兵,导致萧捷山的快艇部队在姑塘海关全部歼灭。接着石达开水师从鄱阳湖杀出,而曾国藩在长江的水师主力船体太大,无法近战,被石达开全部歼灭。 就连曾国藩的旗舰也被烧毁,大败的曾国藩再一次投江自尽被救起。 如今长江水面之上,已经全是发逆的水师。石达开率领几万人,已经杀入湖北境内,广济,汉口,武昌等重镇,已经岌岌可危。 而九江那边,林启荣虽然官职低,名声不显,但极其骁勇善战,毫不畏死。 塔其布、罗泽南等率领大军激战几天几夜,未能动九江城分毫。 接连激战,塔其布身先士卒,几天几夜未睡,在战场上忽然暴毙而亡。 因为局面出现了变化,这场大战受到的瞩目远超历史,对胜利的渴望也远超历史。 塔其布为了配合曾国藩,厮杀更猛烈,激战更疯狂。 所以,也比历史上更早暴毙。 至此九江一战,彻底失败。 咸丰盯着耳内的轰鸣,看了一遍又一遍。 就仿佛奏折上的字会游动一般。 浑身发冷,发抖。 明明必胜之战,明明大好局面,结果却败成这个样子。 更可怕的是,这一切和苏曳推算的毫无差别。 这一战怎么败的? 对石达开的判断,对林启荣的判断,苏曳全中! 看了好几遍后,咸丰猛地将杨霈和曾国藩的折子猛地甩出来。 肃顺和惠亲王上前,捡起折子,想皇帝望去询问一眼。 皇帝闭上眼睛不理。 二人看起奏章。 惠亲王内心一阵阵惊诧,耳内再一次响起苏曳的三败言论。 此时对照着现实,对照着曾国藩的请罪折子,那晚苏曳的声音显得如此振聋发聩。 竟然分析得一模一样。 这苏曳虽然人不在战场,但是整个战事发展的过程就仿佛完全按照他分析在进行一般。 他竟然如此聪慧吗? 红带子里面竟然真的出了这么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吗?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临战脱逃,买首级,买功劳的八旗之耻。 为何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尤其崇恩看完后,浑身一阵阵发抖。 刚才众人弹劾他,皇帝叱责他,崇恩都没有发抖。 但是现在,他发抖了。 也说不清是惊喜,还是震惊。 我……我觉罗家族,竟然出了这等人物?! 这就是传说中的运筹帷幄之中,决算千里之外吗? 那不是戏文里人物吗? 崇恩大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朝堂,和苏曳彻夜长谈。 若真的如此了得,那崇恩接下来会用尽一切能力,推这个族中子弟上位。 ………………………………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这对于苏曳来说,或许是一个巨大的胜利。但对于皇帝和清廷来说,却是一次惨败。 过去一年多战局或许太顺了,消灭发逆北伐军,湘潭大捷,武昌大捷,田家镇大捷,让很多人对接下来的局面充满了幻想,九江大捷,安庆大捷,然后湘军和和江北大营,江南大营将发逆老巢天京彻底包围并且攻陷,彻底结束这一场叛乱,灭掉这个所谓的太平天国。 而九江之战的大败,毫无疑问击溃了这种幻想。 非但不能沿着长江东进,反而之前夺回的湖北大部分城池都要丢掉了。 就如同苏曳判断的那样,之前三场胜利获得的东西,几乎全部都要吐出去。 接下来该怎么办? 咸丰皇帝只觉得头昏目眩,心力憔悴。 他在问上天,为何如此对他? 为何给他留了一个如此支离破碎的江山,内有发逆,捻匪,外有洋夷虎视眈眈。 崇恩大人上前,叩首道:“陛下,臣恳请召苏曳入宫问政!”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们手里的票莫留了,给我好吗? 新书榜24名了,给我力量吧,再努力往前冲,好不? 第24章:名扬京师!认罪 对崇恩的话,咸丰皇帝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崇恩继续道:“皇上,臣恳请召苏曳入宫问政!” 顿时,皇帝狠狠望过来一眼。 那目光之中充满了寒意,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 接着,皇帝挥了挥手,直接起身离开龙椅,离开了朝堂。 至少这一刻,他不想去面对这么糜烂而又可怕的局面。 ………………………… 包围苏赫宅邸的所有士兵,全部无声无息撤走了。 京城是没有秘密的。 散朝还没有超过两个时辰,九江之战大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经过短暂的寂静之后,便是巨大的反应。 清廷中高层全部安静,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而中底层民众的舆论确实沸腾了。 如同巨石砸入湖面一般。 奇怪的是,他们不是震惊九江之战的失败,也不是悲痛这么一场关键战役输了。 他们讨论的焦点,就是苏曳。 靠,这苏曳这么牛逼吗? 满朝文武,那么多饱读诗书的有识之士都说这一战必胜。 唯独苏曳说必败,而且会怎么败都说对了。 难不成,那个文曲星下凡不完全是扯淡,不完全是吹牛逼。 苏曳原本已经非常高的知名度,再次上升了一個台阶。 尤其是一些八旗中高层,他们知道得比较多。 因为苏曳实在是分析得太透彻,太清晰了,完全和战场上发生的一模一样。 这就不是蒙对的了,而是真的有这个眼光啊。 这个时代的人是非常迷信的,甚至白莲教都有一大堆信徒。 苏曳死而复生,然后变得这么聪明睿智? 莫非,真有文曲星下凡? 旗人真的出了一个惊艳大才? ………………………… 苏曳家中,则是更加如同地震了一般。 最最不敢置信的就是他的家人了。 这个娃,他们从小养到大的,虽然有爱子情怀,总觉得自己孩子哪哪都好,但心中还是有数的。 这可不是什么射箭,力气大。 这是文韬武略啊,这么高级的东西,我那儿子竟然都这么牛逼? 我咋不知道? 我……咋有些不敢信啊。 这次一家人跟着苏曳赌到底,一是因为感情深厚,实在没有办法。 二是对后果的严重性预估不足,没有想到会起这么大的声势。 说真的,不管苏赫,佟佳氏,还是苏全真是一点都不觉得苏曳能赢。 满朝文武那么多牛逼人,难道比不过我儿子?肯定是他们对啊。 至于白飞飞,一贯以来他都是一咬牙,一跺脚,一闭眼,啥事都敢做。 她父亲以庶子身份灭掉嫡子,夺取家业之后,她才变成千金小姐的。在这之前,她父亲走私,杀人,放火,抢船,什么事情没有做过。 而这一局赢了之后,白飞飞略有精神虚脱感,并且伴随着一点不真实的感觉。 这个小叔子,她最了解了。 有点聪明机灵,但是好逸恶劳,没有耐心,没有韧性,没有智慧,没有意志。 唯独有的就是漂亮的脸蛋,还有讨人喜欢的嘴皮子手段。 死而复生之后,竟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就仿佛让人不认识了一般。 …………………………………… 沈廷恩宅邸中,充满了压抑的寂静。 败了! 竟然败了。 而且败得如此之惨。 关键的是这一战,很多地方是他张玉钊谋划的。 实际上,当听说石达开败退湖口,曾国藩派人追击的时候,张玉钊也是觉得不安的。 而且这也不在原计划中。 按照战前部署,水师主力最重要的目的是阻止石达开增援九江,掌握长江主动权,而不是歼灭石达开水师。 但是曾国藩是主帅,谁能拦得住他? 而且张玉钊也没有了回头路,必须坚持九江之战必胜,甚至自己都不能怀疑。 而现在大败的消息传来。 如同黑暗潮水一般,席卷他的整个身心。 那种冰冷,绝望。 而且那天在惠亲王府,他可是亲口说的,如果九江之战大败,他就要向苏曳当众认罪,而且自绝仕途,不参加科举,不踏入官场半步。 现在这种情形,湘军怎么办? 他张玉钊怎么办? 就这样,他枯坐了半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天亮,他都没有挪动,也没有闭眼。 胡子拉碴,眼圈通红。 沈宝儿袅袅走出,端来了一碗羹汤,放在张玉钊的面前。 “宝儿,你可有后悔?”张玉钊鬼使神差问道。 不过,问完之后,他就知道不该怎么问。 沈宝儿道:“张公子,你小瞧我了。但如果你从此一蹶不振,我才会真的失望。” “这样的挫折就真当没有过吗?不论是曾大帅,还是我父亲,比这更大的挫折都遇到过吧,九死一生的局面都不止一次了,为何这一次就受不了呢?是因为前几波赢得太狠了,输一把就受不得了?那这还赢出错来了吗?” “而且,我觉得局面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对于皇帝来说,这确实一个天大的坏消息,但对于我们来说,也仅仅只是一个坏消息,伤害不了根基。” “朝廷还能怎么着?罢免了曾大帅?罢免了我父亲?” 张玉钊脑子顿时清明了起来。 是啊,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 我们湘军是输了? 你皇帝能怎么着? 你有替换的人吗? 你还能把僧格林沁和胜保调到南边战场去?伱敢吗? 整个南方战局,只能依靠我们湘军?难道指望向荣他们不成?要能指望的话,也轮不到湘军崛起了。 江南大营都顶着太平军的鼻尖上了,发逆站得高一点,甚至都能看到江南大营那些清军废物在赌牌九,谁输谁赢都能看清楚,有什么屁用?一场战都不敢打。 “在南边,曾大帅、骆大人,胡大人正在挽回大局,而在京城就你和祖父二人,他们有他们的人事情,我们也有我们的事情要做。” “而且苏曳赢了这一局,表面上看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呢?或许离死不远了吧!” “伤风悲秋,那是文人的事情,张世兄你是文人吗?” 张玉钊当然是文人,而且还是闻名天下的文人。 但是,他却不把自己当成文人,而是政治家。 张玉钊站起,躬身道:“多谢贤妹指教。” 然后,让优雅快速地吃掉了这碗羹,接着去净面洁齿,本想整理仪容并且换掉衣衫的,但稍稍犹豫后就作罢了。 接着,他保持着这个落魄的样子离开了沈廷恩家,朝着内城的苏曳家走去。 ……………………………… 等张玉钊走到苏曳宅邸面前的时候,后面已经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群。 张玉钊朗声道:“苏曳阁下可在,张玉钊前来认罪。” 片刻后,大门开启。 昂首玉立的苏曳走了出来。 两大美男子面对面。 所有人看出来了,张玉钊更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完全符合了所有人对读书人的想象。 而苏曳更英俊,气质也要复杂得多。看上去很安静优雅,却给人一种完全相反的感觉,仿佛表面冷却,内里涌动的岩浆一般,充满了不确定性。 “玉钊兄!”苏曳拱手。 张玉钊当着所有人的面前,一丝不苟地拜下。 “苏曳阁下,我输了!” “我向你认输!” “我向你请罪!” “我张玉钊从此时开始,不参加科举考试,不踏入官场半步。” “请苏曳阁下见证,请父老乡亲作证。”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章依旧晚上七点左右,恩公有票记得给我呀。 新书榜19名了,距离前十越来越近了,兄弟们助我一臂之力可好? 第25章:苏曳,给你介绍一门婚事 苏曳目光真诚地望着对方,缓缓道:“有一句话,我想要和玉钊兄说。” 张玉钊道:“我洗耳恭听。” 苏曳道:“现在的我,其实不是你的敌人,真的!” 这一句话,苏曳真是发自肺腑的。 湘军杀了很多人,犯了很多罪,曾国藩对清廷做事不彻底等等等。 但是湘军集团却为了百年后中国的真正崛起还是有贡献的。 为何二十世纪初,救国救命的英雄豪杰那么多人出自湖南?因为湘军集团崛起后,就派遣了大量的人才去留学,放眼看世界比清廷早得多了。 但或这个时期的张玉钊是听不懂这句话的。 他望着苏曳道:“苏曳阁下,我也不是你的敌人,我们也不是你的敌人。” 他的这句话,苏曳却听懂了。不为私仇,只为利益。 “苏曳兄,告辞!”张玉钊转身离去。 此时,外面看热闹的人忽然有人喊道:“文曲星,你啥时候入朝堂啊?皇上啥时候召你问政啊?” 苏曳没有说话,而是拱了拱手,然后回到院子内。 ………………………… 经过短暂的惊愕和轰动后。 京城又显得安静了下来。 很多目光又望向了皇宫之内,那位九五至尊的皇帝陛下。 九江之战结果出来好几天了,皇帝会如何对待苏曳?态度会不会改变? 有一日,有人前来拜访。 “苏曳公子,我家大人有请。”是崇恩派人来请。 苏曳跟着他前往崇恩的府邸。 崇恩的长子亲自出门迎接,等进了书房之后,除了崇恩之外,还有另外一人。 苏曳稍稍错愕了一下。 这么美?! 而且穿着汉人女子的裙衫。 真正的眉若远山,双眸含水,玉肤凝脂,如雪的面孔,秀气绝伦。 身材苗条,却又不乏丰腴感。 大约二十七八岁,女人最好的年华。 “苏曳,这是你大姐姐,可还记得?”崇恩道。 崇恩和苏曳是同族,算是老亲,他的长女可不就是苏曳的大姐姐。 苏曳知道她是谁了。 觉罗晴晴,嫁给了一位奉恩镇国公,皇族宗亲。 满清勋贵喜好骑马弓箭的女子不少,但喜欢读书的女子甚少。 而眼前这个女子,就在很长时间内被奉为满族第一才女。 准确说是新第一才女。 前任第一才女是她的老师,也是同为西林觉罗氏的顾太清,她被誉为满清开国以来第一才女,男有纳兰性德,女有西林太清。 而曾经眼前这位晴晴也有好大的名气,但是十几年前参加宫中选秀的时候直接落选。 原因是因为读书太多,才华太好,而且长相太过于美丽。 从那以后,晴晴变得内敛低调,两年后嫁人。 虽然低调,但是骨子里面她还是大胆的,比如她就喜欢穿汉人的服侍,父亲接待外客,她也大大方方在场,这点倒是和她的老师很像。 甚至,她此时望向苏曳的目光,亲切,包容,还有一丝考察意味。 就好像一个温柔的大姐姐在打量调皮的弟弟一样。 崇恩道:“苏曳,伱老实告诉我,你之前买功劳,买首级,临战脱逃之事是真是假?” 当时在惠亲王府,苏曳可是说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曾国藩妒嫉贤能杜撰加害他。 苏曳点头道:“都是真的。” 听到这里,旁边的晴晴抿嘴一笑,虽然只是眼角瞥了一眼,却也让人心动。 崇恩道:“你和我说实话,我非常欣慰。我也不责怪你,年轻人就是这样的,知耻后勇就很好,在地狱门口徘徊一圈,想必你也收获颇多,以至于内在也焕发新生。” 苏曳道:“嗯,我也这么觉得。” 崇恩一愕,你……这么不客气的吗? 旁边晴晴没有忍住,这次笑出声了。 崇恩道:“那对接下来的战局,你怎么看?” 苏曳道:“依旧维持原来的判断,湖北守军挡不住石达开的兵锋,武穴,汉口,武昌等重镇都会沦陷。” 崇恩道:“那我军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苏曳道:“拼命抵挡石达开在湖北和江西的扩张,胡林翼守湖北,曾国藩守江西。” 崇恩道:“这其实就是什么都不做。” 苏曳道:“对,什么都不做,休养生息,恢复军力。一大半的湖北还在,整個湖南还在,湘军大本营就在,曾国藩会通过骆秉章继续招兵买马,继续造船买炮。” 崇恩道:“就这么等着,等到什么时候?” 苏曳道:“等到太平天国内部发生剧变。” 崇恩道:“剧变,什么剧变?” 苏曳道:“如今天京内部,已经山雨欲来,剧烈的冲突一触即发。伪天王洪秀全和东王杨秀清的矛盾已经完全不可调和,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但此时伪太平天国内就有两个主,发逆高层已经发生了裂变,林凤祥、李开芳的北伐,石达开的西征本就是内部分裂的产物。” 崇恩道:“继续说下去。” 苏曳道:“杨秀清精于内政和兵事,但对于政治手腕丝毫不懂。不但屡屡将洪秀全逼入绝地,更是得罪了一众高层,对太平天国众王生杀予夺,完全采取恐惧压制,洪秀全以及众王对他惊惧仇恨,所以就算今天不发生剧变,明日,后天也必定会爆发,这是必然的结果。” “不是杨秀清杀掉所有对手,就是洪秀全联合诸王杀杨秀清夺回权力。” 崇恩道:“如果不变呢?” 苏曳道:“那就想办法往天京派入卧底,又或者收买发逆的中高层,想办法触发或者提前这一场剧变。” 听了苏曳的话后,崇恩惊讶后,更是大开眼界。 还有这么一回事?还可以这么做? 事实证明,清廷对太平天国的情报工作完全就是一坨屎,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还是后面曾国藩学精了,开始大肆收买太平天国的中高层。 崇恩道:“苏曳,直到今日,我才对你的才华有所知晓,接下来我会努力为你奔走,争取让你复出。但是你也知道,陛下亲自下旨对你再不叙用,所以想改金口是很难很难的。” 当然难,尤其遇上的是咸丰这位皇帝。 “听说你想要参加科举?”崇恩道。 苏曳道:“对。” 崇恩犹豫道:“你,没读过几年书吧,顺天府的科举是最难的。老夫的学问在旗人中也算是够得上的。” 何止够得上,绝对是一等的。 “但说句实话,让老夫去参加顺天府的科举,我也觉得自己不见得能考上。” 这是大实话了。 光靠苏曳自己的本事,真的一百次都考不上,甚至连边都不可能摸到,就算再读十年书也考不上。 顺天府的科举,实在是太卷了,绝对的地狱之组。 但是原本第一名的张玉钊已经被他干掉了,不再参加所有的科举考试了,而苏曳将他的答卷背下来,只要考题不变,他几乎稳得第一名。 崇恩道:“但这条路毕竟是正途,这次考不上不要紧,还有下一科,你毕竟还年轻。我呢还算有一些学问,所以不嫌弃的话,你可以来我这里读书。你做的文章我也能指点一二,我若指点不了的,可以转交给你大姐姐。” 呃?! 这是什么意思? 崇恩大人你还不如你女儿吗? 旁边的晴晴道:“父亲更喜爱诗词和书法,反而我更喜爱做文章,跟着老师,略有心得。”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难怪崇恩会让长女不避嫌和苏曳见面。 不过,她不是嫁人了吗?为何会在家中,而不是在镇国公府? “你以后读书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可以写成文字让父亲转交我,或者让你嫂子转交我也行。”晴晴道。 苏曳道:“您也认识我嫂子?” 晴晴道:“认识,但交情不深。她是奇女子,我很敬佩。” 好,苏曳以后会经常请教的,哪怕他不爱读书,也不准备读书。 崇恩道:“你走科举正途,我支持你,但是不看好你,而且也已经来不及了。你现在的局面很危险,皇上若不松口,你的前程永远就没有指望,所以必要的时候要走一走捷径。” 捷径?啥捷径? 捷径这个词从崇恩大人嘴里说出来,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崇恩继续道:“咱们宗室势微,没有人才,以至于天下就指着僧格林沁这个蒙古人,还有曾国藩这个满人。你若有出息,我们肯定要抱团拱你上位。” “单打独斗太累了,必须要抱团,大家一起用力,一起推你保你!” “之前不是给你做媒,结果沈葆桢退婚了,那叔父就有义务给你再找一门亲事,找一个更显赫的女子联姻。”崇恩道:“你稍稍准备一下,一会儿跟我出去,相看相看。” 苏曳微微一愕,道:“叔父,这算是相亲吗?” 崇恩道:“对,一半是相亲,一半是组成一个联盟。帮你复出,助你上位。” 然后,严肃的崇恩难得露出笑容道:“所以你接下来要好好表现,莫要让人家失望。” ………………………… 注:第二更送上了,新书榜15名了,继续往前冲呀! 恩公们,助我一臂之力,叩谢大家了!拜求票票,拜求支持。 第26章:苏曳相亲!少女杀手 “苏曳,你猜猜看,我这次要带你去见的人是谁?”崇恩大人问道,这又是在考察苏曳的政治敏感度了。 崇恩大人的人脉毫无疑问是很广的,上一位为了保苏曳之命,他就想办法在惠亲王府组局。 惠亲王有几个女儿,而四格格刚好到了要找婆家的年龄了,甚至从年龄上和苏曳也比较合适。 但这次绝不是去见惠亲王。 以苏曳现在的地位和家世,是不可能迎娶惠亲王的四格格的,甚至连相亲都不可能。 而且惠亲王家女儿的婚事,还需要皇帝的旨意。 崇恩这次带去见的人物需要符合几个条件。 首先,和肃顺不是一党。 其次,地位要很高,权力要很大。 第三,不仅和崇恩有关系,甚至和苏曳家也有一定的关系,至少是间接的联系。 符合这几个条件的人不多了,苏曳脑子里面顿时浮现出一個人物。 叶赫那拉.瑞麟! 他是礼部尚书,军机大臣,地位绝对高,权力绝对大,而且和肃顺一党尿不到一起。 而且,他还是惠征的族弟,而惠征和苏曳一家关系密切。 于是,苏曳道:“是军机大臣,瑞麟。” 崇恩惊讶,道:“你果然聪明。” 对于这个人物,苏曳也是听过名字的,晚清重臣之一。 晚清时期,天下总督几乎全部都是汉人,唯独这两广总督瑞麟是满人。 他有两件事情非常有名。 第一件事,太平天国北伐军领袖林凤祥就是被瑞麟捉拿回京的,所以此人知兵。 第二件事,他很帅,非常帅。 崇恩大人自己没有权力,所以要为苏曳找新靠山,真的算是倾尽全力了。 “瑞麟大人对你非常欣赏,在我面前完全不吝啬夸奖之辞。这次九江之战你的判断,每一步都无比精准,真正体现了运筹帷幄之中,决算千里之外。”崇恩道:“瑞麟大人当着我的面说,觉罗氏出现了一匹千里驹,于是我就问他,我带着这匹千里驹来你府里拜访如何?他满口答应,并且非常期待和伱见面。” 苏曳道:“我第一次去瑞麟大人家拜访,是不是要准备好一些礼单?” 这种高级别的拜访,仅仅礼物是不够的,而是要一张长长的礼单。 更何况是带有相亲性质的。 崇恩道:“礼单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有些我家里有,就从我家里凑。有些我家里没有的,你就找白氏。” 苏曳道:“那瑞麟大人可知道,这次见面带有一定的相亲性质?” 崇恩道:“当然知晓,我问他的时候,便带有类似的意味,他让我晚上带着你去他府上拜访。” 晚上拜访,毫无疑问是一种比较私密的行为。 而瑞麟让崇恩和苏曳晚上去拜访,自然不言而喻。 当然这也并不代表什么,相看相看,距离联姻还很远。 崇恩道:“肃顺虽然不在军机处,但整个军机处几乎是他的一言堂,瑞麟大人刚正不阿,丝毫不依附肃顺一党,而且很得皇上器重,他说话的分量非常重。” “这次在九江之战一事上,你大放异彩,我要想办法让你复出,但我个人力量太小,所以需要瑞麟大人领头。” “接下来,我打算串联惠亲王,瑞麟大人,惇亲王几人,一起联名上奏,让皇上召你入宫问政,最终想办法让你复出。” 崇恩好大的手笔。 瑞麟是军机大臣,惠亲王是皇叔,惇亲王奕誴是皇帝的亲弟弟。 这三个人再加上崇恩,一起联名上奏折,威力就非常大了。 苏曳道:“这三位大人,都答应了?” 崇恩道:“答应了,而且是惇亲王主动提出来的,这位亲王好武事,最不耐烦听到说什么宗室无人了,全指着僧格林沁和曾国藩之类的言语,你出头了,他只有高兴。” 苏曳多少了解这位惇亲王,在皇室贵胄中,他算是最特殊第一个了。 夏天穿断褂,光着膀子,拿着蒲扇。冬天穿着羊皮袄子,满大街乱窜,还喜欢跟路边的老百姓一起喝酒,侠气十足。 很喜欢喝酒,经常醉醺醺,还很接地气。 快到瑞麟大人的宅邸了,崇恩提醒道:“这次见瑞麟大人,他可能会考察你学问,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准备?! 谁能有苏曳做的充分。 这段时间,负八妹打包传送过来的资料,简直让他背到吐啊。 1855年后的著名人物,著名事件,著名文章。 乡试的考卷,明年会试的考卷。 1855年后已经没有什么名诗了,但负八妹还是整理出来了几百首,让苏曳背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苏曳直接吐槽,背诗,背个屁诗啊! 在当下这个时局,诗词屁用都没有了。 …………………………………… 两人骑马来到瑞麟大人的府上,刚刚送上拜帖,很快就有人迎了上来,正是懿嫔的父亲惠征。 “瑞麟大人被留在宫中,还没有回来,委托我来接待崇恩大人。”惠征道。 作为瑞麟的族兄,让惠征来接待,是正合适的。 跟在惠征后面一起来迎接的,便是瑞麟的长子怀塔布,二十几岁的年龄,就已经是刑部主事了,长得很帅,但比苏曳还是要差一些。 所以这位怀塔布见到苏曳的第一眼,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将崇恩和苏曳引到正堂之后,开始奉茶。 四个人开始闲聊,一边等待瑞麟回家。 片刻后,外面的窗户仿佛有了些许响动。 有一双灵动的眼睛,朝着里面小心翼翼的张望。 这双眼睛很大,很亮,充满了极其罕有的灵气。 看了一眼后,双眸顿时大了许多,顶着看了好一会儿,小嘴微微惊讶张开。 尽管听说过苏曳长得非常英俊,却没有想到英俊到这地步了。 片刻之后,瑞麟的夫人过来了一趟。 她和崇恩、惠征说了几句话,但毕竟是女眷,说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只不过离开的时候,还是看了苏曳一眼。 很用力的一眼,仿佛要将面孔和身形都看清楚。 怀塔布忽然道:“苏曳兄,这是家父的字,你觉得如何?” 听弦听音,苏曳当然知道,这是想要看苏曳站起来的身高,体态等等。 于是,苏曳站起身,走到这幅字画面前,仔细欣赏。 瑞麟夫人顿时觉得苏曳真是七窍玲珑心啊,太聪明了,不需要点就能透。 看到苏曳站起来后,挺拔矫健的身姿,顿时更加满意了。 不但长得俊,而且还长得高。 真真是长身玉立。 她丈夫瑞麟就已经是少有的美男子了,但和眼前这苏曳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味道。 单纯从外形和长相来说,真是让人满意得不得了了。 从丈母娘的角度来说,这绝对是一等一的人物。 甚至是无数女子的深闺梦中人。 对于宝贝女儿,她最是了解了,因为瑞麟这个阿玛长得英俊,所以这个宝贝女儿对未来夫君的形象是极其在意的。 这个女儿继承了瑞麟夫妻的优点,钟秀灵气,精致美丽,所以心气高的很。 一门心思要找一个比父亲瑞麟更出色,更帅气的丈夫。 如果在汉人家庭,女子对未来夫君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而满洲姑奶奶在这方面,话语权相对要大一些,尽管还是要听从父母之命。 瑞麟夫人甚至觉得,在旗人里面应该找不到比苏曳更加俊俏的人了。 当然,他的缺点也很多很多。 比如,临战脱逃,买官买首级的臭名,死而复生的祥瑞之名。 又比如,他曾经被沈葆桢家退婚过。 等等等等。 但是,丈夫瑞麟既然答应让崇恩带人来,那就有他的道理。 但至少从气度,面孔,身形上来看,这苏曳几乎都是万中无一的。 就是不知道,长得这么漂亮的人,才华怎么样。 瑞麟夫人很满意。 但瑞麟长子,却很不满意。 怀塔布作为瑞麟长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刑部主事,自然是心高气傲,对苏曳完全看不上眼的,尤其苏曳还臭名昭著。 这一次苏曳对九江之战的预判,也无法改变怀塔布的看法,他甚至觉得这根本就不是苏曳自己的韬略,而是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目的就是为了阻击汉人湘军集团。 他很心疼自己的妹妹,如此钟灵毓秀、冰雪聪明的女孩子,不是苏曳这等绣花枕头配得上的。 怀塔布自己就长得很帅,而且也引以为傲,对自己容貌非常自负。 结果看到苏曳如此长相,还是难免妒忌。 但是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妹妹,知道她就在窗外偷看,而且看了这么好一会儿也没有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年轻男子来家里了,也不是妹妹第一次偷看了。 之前妹妹最多看两眼,直接就走了,那离开的脚步声怀塔布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这一次,妹妹竟然偷看了那么久,甚至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哗啦啦! 外面下大雨了啊,你竟然还不走?还在看? 这苏曳有那么好看吗? 怀塔布非常不忿。 这非常不妙啊! 不行,不行。 一定要让妹妹明白这苏曳虽然长得好看,但却是一个草包。 对于苏曳的往事,怀塔布是专门打听过的,评价非常之差,不学无术,油嘴滑舌,纯纯废物一个。 想个办法,让这个苏曳显出原形,让妹妹打消这个念头。 看到外面哗啦啦忽然下起的大雨,怀塔布忽然问道:“苏曳兄,你会作诗吗?” 苏曳摇头道:“不怎么会,也不爱做。” 怀塔布道:“游戏而已,试试看如何?” 苏曳道:“那我做得很差,莫要笑我。” 崇恩和惠征顿时皱眉,这怀塔布是做什么? 为何要多此一举? 对于苏曳的文字造诣,崇恩是心中有数的,之前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苏曳声名狼藉。 而且如今这个多事之秋,写诗有什么用?文韬武略才是最重要的,连崇恩这个诗词大家都不推崇作诗了。 怀塔布道:“天气多变,忽然天降大雨,不如苏曳兄就以大雨为题,做一首诗如何?” 窗外的钟灵女子本来要离开的,因为大雨斜来,几乎要将她淋湿了。 此时听到之后,就再也挪不开步子了。 尽管苏曳的俊美已经足够了,对他的文才不抱希望,但好奇还是让她停下脚步,竖耳倾听。 苏曳微微皱眉,都什么时候,国家都快完了,还作诗? 他丝毫不掩饰对诗词的反感。 怀塔布心中窃喜,苏曳果然是草包,这就恼羞成怒了,显出原形了。 苏曳道:“国事艰难,多事之秋,风花雪月对国家社稷毫无益处,我是不耐烦作诗的。” “但怀兄既然要我做,那我就勉为其难做一首,很一般,别见笑!” “而且,今后请莫要再让我作诗,多谢。” 很一般?多一般? 窗外的钟灵女子已经做好了很差的思想准备了。 苏曳皱着眉头,念道:“一雨纵横亘二洲,浪淘天地入东流。却余人物淘难尽,又挟风雷作远游。” 众人惊愕! 这……这……这叫一般?! ………………………… 注:第一更送上,恩公手里还有票吗?给我好吗? 谢谢大家了。 第27章:彻底折服!照亮前程 你管这叫一般? 那你给我找出来一首不一般的? 怀塔布也有些惊呆了,他这个人是有水平,但还没有那么高。 所以他知道苏曳这首诗写得很好,但究竟好到什么级别,他无法判断,所以不由得朝着崇恩望去。 崇恩是旗人中少有的诗词大家。 “好,很好,极好。”崇恩面露惊诧道:“这么短促之下,至少老夫做不出来。” “这首词文字已经很好,立意更高,更深远。” “实在是……极好!” 原本在崇恩心目中,苏曳就已经非常出色了,经过这一首诗,完全是出类拔萃了。 于是,崇恩将苏曳推上去的信念更加坚定了。 大清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肃顺这个人尽管是政敌,但说句良心话,理政是可以的。但他欠缺武略,也不会用兵打仗。 而目前看来,苏曳文韬武略,都极为出色,假以时日,真的可以成为祖宗江山的擎天玉柱。 而怀塔布本来也打算做一首诗的,在崇恩和妹子面前稍稍显摆一下,也杀一杀苏曳的威风。 现在…… 他决定把自己写的诗忘记掉。 而且想了这么久,其实他才想出来两句。 而苏曳,真的就是一瞬间功夫,一首诗就出来了。 比不了,比不了。 在场也没有任何人怀疑苏曳这首诗是抄的,这完全是临时起意的作诗,你上哪里去抄? 窗外那个精灵一般的女孩,此时已经淋成落汤鸡了。 但那双大眼睛里面,异彩涟涟。 其实,她也是读书的,还读得不错。 她对诗词的鉴赏水平也没有那么高,但也能听得出来,苏曳这诗是很好很好的。 但是,她见到平常很自负臭屁的哥哥,此时如同斗败的鹌鹑一样。见到诗词大家的崇恩大家都说自愧不如,顿时明白苏曳的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长得那么好看,还那么有才华。 顿时,在她眼中,苏曳几乎是会发光的。 兄长和崇恩都是人中龙凤,但是在苏曳面前,还是黯淡无光。 我苏曳哥哥,实在是太厉害了,太好了。 无声无息之间,一個人站在她身后。 这姑娘好一会儿才发现,吓了一大跳,捂住小嘴没有发出声音来。 原来是她母亲,将一个雨披披在她的身上。 “小真真,我的姑奶奶,你是女儿家家,矜持一点,矜持一点。”母亲一把将她拽走了。 精灵一般的女孩轻笑一声,在母亲耳边道:“额涅,他比阿玛年轻的时候俊吧。” 瑞麟夫人顿时用力搓了搓臂膀,仿佛一身鸡皮疙瘩的样子,道:“没耳听,没耳听,我的小祖宗,你要知道害臊呀。而且你就这么跟额涅过不去啊,啥都要跟我比,还要赢过我。” 女孩道:“我比额涅漂亮,找的夫君自然也要比阿玛漂亮啊。” 瑞麟夫人搂着女儿道:“乖乖呀,伱在额涅面前这样不打紧。但是到外面,尤其在苏曳面前,可不要这么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啊。” 接着,她用力搂紧女儿,望着她精致美丽的脸蛋,不舍道:“这么个小东西,那么急着嫁人做什么呀,剐额涅的心头肉吗?我和你阿玛还没有宝贝够呢。” …………………………………… 接下来,怀塔布的态度就真挚得多了。 崇恩和惠征聊天。 而怀塔布就和苏曳聊天。 聊的东西,深入浅出,短短不到半刻钟,苏曳就展现出了强大的人格魅力。 整个人的言语,非常有张力。 有一个非常清晰,强烈的框架感。 那种平易近人的骄傲。 那种什么都知道,甚至说出来的话,能够引起强烈共鸣。 说的话,经常能戳进你的内心。 就给人一种感觉。 靠! 我就是这么想的啊,但我就是说不出来。 我就是这么想的啊,但就是没有这么清晰明了。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是我内心深处所思所想。 知己,知己啊! 怀塔布顿时觉得相见恨晚。 崇恩大人一边和惠征聊天,一边心中低笑。 他当然听得出来,苏曳在各方面的见识非常深远,旁征博引。而怀塔布虽然出色,但毕竟还年轻,所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被苏曳一眼看出心中所想,甚至他现在没有想到,几年后才能想得出来的东西,也会被苏曳一言点出。 如果是无知的混不吝,那苏曳还折服不了,因为无知者无惧。 偏偏这怀塔布聪明上进,充满了求知欲。 刚出新手村不久的他,遇到了快要满级的苏曳,当然轻而易举被折服了。 …………………… 几个人相谈甚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从雨幕中穿出,站在屋檐之下,没有进来,担心弄湿了屋内。 这好像是瑞麟大人的长随。 “启禀夫人、少爷,老爷今天被留在军机处值班,回不来了。” 最近公事确实繁忙,而且皇帝每次遇到重大挫折就不喜欢理政,会压下很多折子,军机处就会很忙碌,出现值夜的情形。 崇恩虽然稍微失望,但也觉得今天晚上这一趟非常成功。 接着,他便要起身告辞。 “别,留下吃饭,留下吃软!”怀塔布和苏曳真交谈甚欢,不舍得他离开。 崇恩犹豫,这个时候苏曳留下来用饭,其实不大合适的。 怀塔布道:“我和苏曳兄相见恨晚,恨不得结为兄弟,正要畅饮交谈呢,说什么也是不能走,我这就去禀报额涅。” 怀塔布去得快,来得快。 “额涅说了,贵客驾临,哪有不留饭的道理?” 接下来,瑞麟宅邸布置酒席。 酒桌之上,崇恩和惠征故意不太说话,留给苏曳和怀塔布。 两个人的交谈,越来越深入。 分歧也渐渐出现了。 但,这是君子之争。 而且这种分歧,让怀塔布对苏曳更加肃然起敬。 每当遇到分歧之处,他都会反思自己,是不是错了? 然后,更加仔细倾听苏曳之言。 而真真这个精灵般的姑娘,正躲在被窝里面呢,瑞麟夫人也不敢跟她说留下苏曳用晚饭了,否则这姑娘真的拿着酒壶去给人家倒酒,那就尴尬了。 她此时趴在床上,撅着圆弧迷人的臀儿,把精致的小脸摆在枕头上,正在一边害羞,一边幻想呢。 想到不好意思的地方,还捂住脸蛋,两条修长的腿在床被上乱蹬,偶尔精巧雪白的玉足还敲到自己的臀儿,一阵阵微波荡漾。 ……………………………… 在瑞麟家的这顿饭,直接吃到了亥时。 这是真的要告辞了,尽管怀塔布还是非常不舍。 崇恩拿出了一份长长的礼单,递给怀塔布道:“苏曳第一次上门拜访,送了一些薄礼,也还他不知道合不合适?” 怀塔布道:“我拿去给额涅看看。” 然后,他拿着礼单去见了母亲。 不一会儿,怀塔布就出来了,道:“额涅说没看出什么不合适的,所以就先厚颜留下来,等阿玛回来了,再看看。” 崇恩道:“那是自然。” 接着,崇恩、惠征、苏曳三人告辞而出。 怀塔布一路相送,一路相送。 先送出门,又送出胡同。 崇恩道:“贤侄,莫要再送了,再送就送家去了。” 怀塔布顿时不好意思笑笑,朝着苏曳真挚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日后请苏兄多多指教。” 苏曳道:“好!” 他这个人就是这么直接的,谦虚的话不咋喜欢说。 但是每一句话,都能让你感受到真诚的力量。 “告辞!” “告辞!” 怀塔布这才返回家中,胸腹之中觉得充满了气概,恨不得一舒胸怀。 为国尽忠,只争朝夕。 …………………………………… “这怀塔布很不错,和其他八旗子弟,完全不一样。”惠征道。 “肃老六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满人皆胡涂,像怀塔布这样的少年俊杰,越来越少了。” 崇恩本来不该夸奖,但还是忍不住道:“像苏曳这样的,更是找不着了。” “苏曳,江山社稷,就靠你们年轻人了。” 惠征在边上笑道:“苏曳,你这段姻缘已经成功了九成。瑞麟不管权势,地位,品行,都远超沈葆桢,而我那个侄女,等你见到就知道了,很少见到这么灵气的女孩子,苏曳你是有大福气的。” 他心中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你苏曳终究是我叶赫那拉氏的女婿呀。 几年前,苏曳和兰儿私奔虽然是机密,但却是惠征和苏赫亲自去抓回来的。 所以在惠征眼中,苏曳很像半个女婿,见到苏曳变得出色上进,他自然是高兴的。 崇恩意气奋发道:“苏曳,明天我们就联名上奏折,瑞麟大人,惠亲王,惇亲王,我四个人联名奏折,就不信皇上不重视。” “且看明日,且看明朝!” “江山代有人才出,作为老朽,我崇恩如同冢中枯骨,却愿意燃烧自己,为你照亮前程!” “明日,我们这群老家伙,就为你照亮前程!” ……………………………… 注:这一章很多内容现写的,所以晚了一些,抱歉啊!恩公有票莫浪费了呀。 为了冲新书榜,下一章会在零点左右更新,谢谢大家。 第28章:嫂子被绿的错觉!霹雳 惠征回家后,苏曳本也应该回家,时间已经很晚了。 但是崇恩大人表现得很兴奋,明天他就要去做大事了,这还是崇恩第一次结党。 于是,他又把苏曳拉回家了。 兴致勃勃地带到书房,挥毫泼墨,把苏曳刚刚做的诗写了下来。 果真是书法大家,他虽喜欢苏东坡的字,但却自成一派。 大格格觉罗晴晴正在看书,这会儿听到动静,便端来茶水,还有两碗醒酒汤。 “晴儿,你看看小曳这诗如何?”崇恩问道。 晴晴大格格走过来看了一眼,微微惊愕。 她的眼光大概是最高的,因为她的父亲是诗词大家,她的老师甚至可以称之为满清第一女诗人。 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个众人眼中的佳作,她眼中的中等之作。 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之好! 一雨纵横亘二洲,浪淘天地入东流。却余人物淘难尽,又挟风雷作远游。 “这诗,大概也只有曳弟做得出来了。”晴晴大格格道:“天下剧变,江山撕裂,年少东去,遭遇生死剧变,乘坐风雷归来,死而复生。” 崇恩在边上道:“对,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晴晴大格格道:“父亲这话在外面不能说,否则会给曳弟招祸。” 她的声音是在是太好听了。 温柔之极,带着成熟的韵味。 如同美酒一般,也听越上头。 这样的声音,不用来(……)都可惜了。 接着,晴晴大格格技痒,也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了苏曳的诗。 这书法也绝了。 崇恩是书法大师,他的字是有欣赏门槛的。 而晴晴的字,从普通人到高水平者看了之后,都会觉得,写得太好了! 太赏心悦目了。 太好看了。 真就如同和她的人一样美。 真不愧是八旗最有名的美人,美到太后都不敢将她纳入皇宫。 崇恩道:“苏曳来,你也来写,在朝堂之上,字也是顶重要的。科考的时候,尤其如此。” 苏曳拿过毛笔,在宣纸上写下那首诗。 之前在机关单位的时候,他也曾经附庸风雅学过写字,但学得时间不长,还是骑马射箭有意思。 当时,他学的是启功体。 这段时间他和负八妹进行了深入了交流,完全确定在这个时代书法的重要性。 然后,两个人讨论该学习谁的字体,进行了一番选择后,最后落在两個书法大师上。 沈伊墨和启功。 在书法爱好者眼中,可能沈伊墨更牛逼一些。 但在普通大众中,启功可能更加有名。 苏曳说,至少在科举考场上,启功体更加合适。 于是,决定继续练启功体。 很快,苏曳就写完了一首诗。 崇恩道:“晴晴,评价一下。” 晴晴望来一眼。 苏曳心脏微微一抖。 扛不住,扛不住。 这女人眼睛太美太柔,哪怕只是普通瞥一眼,就让人有些无法抵挡。 “很好,也很差。”晴晴道。 崇恩点头道:“详细说一说。” 晴晴柔声道:“很好,是因为曳弟内心气势胸怀,所以写出来的字,很有气魄,很折人,而且自称派系,能够看得到几年之后,这字可能会有大师之姿。很差是因为,基本功不好,错误百出。” 然后,她望着苏曳道:“曳弟的字,有魂无形,有骨无肉。” 崇恩笑道:“苏曳,听到了没有,你大姐姐很难得夸人的。她跟着那个老师,眼高于项,有些时候对我的字,对我的文章,都有些看不大上的。” 晴晴柔声道:“哪有,父亲的字,太刻意想要开宗立派了,太刻意避开很多东西了。” 苏曳发现了,这个大姐姐非常温柔,但内在却非常坚定。 所以经常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坚定的言语。 一个内在极有风骨,才华横溢,却又温柔如水的美人。 看似矛盾,实则立体。 就如同苏曳看起来也优雅安静,内在却如同滚烫岩浆一般危险。 崇恩道:“苏曳,接下来时间内,你要经常来我家里练字,你这天赋不能荒废,你现在的字还是拿不出手的。有些时候就算我不在,伱大姐姐也能指点你。” 崇恩大人,你真是喝醉了。 你让大姐姐指点我?不怕出事吗? 我和大姐姐对于异性来说,都是最危险的生物。 都充满了无以伦比的性张力。 三人又聊了一阵书法,然后苏曳告辞离去。 崇恩大人喝醉了,随口说让晴晴相送。 晴晴大格格脸蛋一红,男女之间,岂能私下相送,更何况她已经出嫁多年。 “明天干大事,明天干大事!”崇恩醉意更浓,苏曳离开的时候,仍旧握着苏曳的手不断念叨。 但稍稍犹豫后,晴晴还是将苏曳送出了书房。 “曳弟,父亲说明天要办大事,但是朝局复杂,他要去做,我们都很支持,也非常骄傲有这样一个阿玛,但是你莫要抱太高的期望。”晴晴低声道。 苏曳站定脚步道:“大姐姐,我知道。并非人人皆崇恩,狂风暴雨中,进退不由人。” 他忽然站定,后面的晴晴依旧走了上来,顿时差点撞上,赶紧站定脚步刹住,因为惯性原因,柔软挺拔的胸前一阵摇晃,顿时面红耳赤。 但是,他大概不是故意的,也不好责怪。 “大姐姐不要送了,我自己回去了。”苏曳拱手行礼,然后直接离去。 而书房之内的崇恩,已经睡眼朦胧。 “明天做大事!” “金陵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 次日,家里吃早饭的时候。 “嫂子,您认识崇恩大人府上的大格格?”苏曳问道。 “晴晴大格格?”白飞飞道:“见过,但不熟,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晴晴啊,额涅知道啊。”母亲佟佳氏道:“长得可漂亮了,满京城上下,能有她那么漂亮的,满打满算也就两三人,你嫂子算一个,寿禧公主算一个。” “当时宫里选秀的时候,晴晴是最招惹眼睛的一个了,长得最漂亮,身段最好,先帝喜欢得很。但是太后看了之后,说太漂亮了。问了几句,晴晴的回答太有学问了,太后更不喜。她还是顾太清的弟子,宫里人都不喜欢顾太清,觉得她作为女子太特立独行了,所以晴晴这才没有进宫为嫔妃。” 母亲佟佳氏这一说就停不下来了,八旗勋贵女眷的事情就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 “她嫁给的这位奉恩镇国公好些年呢,也都没有个孩子,现在两家闹得很不痛快,所以她就经常回娘家住,关系很不好。” 而旁边的白飞飞听了之后,莫名怪怪的。 作为女人,她是很敏锐的,男人的那点小心事很难瞒得过。 但莫名其妙的,她竟然有一种被绿的感觉,于是赶紧将这种荒谬的感觉赶走。 明明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这个小叔子虽然变得出息厉害了,但和以前一样,绝对不是正经人。 苏全忽然道:“昨天晚上,崇恩叔父带着你去瑞麟大人府上相亲了?结果怎样?” 这话一出,全家所有人耳朵竖起。 苏曳道:“你咋知道?” 苏全道:“我当然有我的路子。” 苏赫道:“是军机大臣,礼部尚书瑞麟大人吗?” 苏曳点头道:“对。” 苏赫道:“咱家要发达了,咱家要发达了啊,可是军机大臣,比沈葆桢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母亲佟佳氏本来应该责怪苏曳也不和家里说一声,这么大的事情应该父母做主的。但是她没有,她只有满心欢喜。 “是真真小格格吗?天哪,是那个姑娘啊,我在惠征大人家见过一次,真的是太招人喜欢了,瓷娃娃一样的姑娘啊,那双眼睛太大了,太灵了。” “我当时还盯着她不放,还在幻想着我怎么生不出这么漂亮精致的女娃娃,她竟然要嫁入我们家了吗?太好了,太好了。” 苏赫也焦急地问:“怎么样?相亲得怎么样?人家可看中了你?人家对你态度怎样?” 轰隆隆! 外面一阵闷雷。 大雨虽然还没有落下。 但是乌云已经压下。 “哗啦啦……”一道闪电劈下,仿佛撕开天空。 原本昏暗的晨曦,被异样照亮。 与此同时! 崇恩大人揣着手中的奏章,内心火热,目光坚定,跟着几百名官员一起进入紫禁城。 今日要办大事! 这是崇恩第一次结党。 他没有完全和苏曳说实话,害怕他担心。 他这一次不但串联了惇亲王,瑞麟大人,惠亲王,惠征,还有大小二十几名官员,一起向皇上施压。 一定要趁着九江之战这股春风,让皇帝召苏曳问政,让苏曳趁机复出。 天下兵事,不能全部交给蒙古人和湘军。 苏曳这个远支宗室,一定要用! …………………………………… 注:新的一周来了,继续冲击新书榜前十,距离很近很近了。 兄弟们助我一臂之力好吗?哪怕是一块钱的打赏,也是很有用的,谢谢大家了。 当然,绝不强求,能有月票推荐票,就已经很好了。 第29章:虽千万人,吾往矣! 再一次电闪雷鸣,苏曳赶紧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面,并且嘱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佟佳氏和嫂子的表情都怪怪的。 这大早上的,你又要做什么?这么旺盛吗? 苏曳再一次打开平板电脑开始聊天。 “负八妹,你了解女人吗?” “当然,我是吕,谁又我懂?” 于是,苏曳将觉罗晴晴的事情告知,道:“这位大姐姐让我请教学问,你能不能写几篇文章,帮我探一下她的底?” 负八妹道:“拜托,我是负八寸,我怎么探她的底?测口径还差不多。” 接着,她又道:“不对劲,她就算有才华又怎么样,你那么迫不及待?不是已经搞定了张玉钊了吗?” 苏曳道:“做个B计划,有备无患。” “B……计划?”负八妹道:“苏八寸,你不要假公济私啊,假借考察学问的名义想睡她,而且自己不泡,让我一个蕾丝花边去泡?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 苏曳道:“我是非常认真的,万一出现差池,她那边或许能顶得上,现在就看看她的才华火候了。” 负八妹道:“如果她的才华有她老师顾太清的七成,就足够横扫1855年的顺天府。” “而且伱要是想睡她,找我帮忙就对了。女人最懂女人,你们男人把妹的手段实在是太糙,简直不忍直视,要不是想被你们睡,你们那点伎俩,女人分分钟就看破了。老娘撩妹的本领,甩你八条街。” 苏曳道:“也对,我撩妹的本领确实很笨拙,因为用不上。” “……” 负八妹显然被噎住了,还不能说苏曳吹牛。 “苏孟德,小心我顺着5G,穿越时空过来泼你硫酸毁你容。我下线去准备文章了,探探这个所谓满洲第一才女的底裤。” 电闪雷鸣结束,断网之后,苏曳从自己的院子里面出来。 却见到老爹站在外面。 “你干嘛?”苏曳问道。 苏赫犹豫了一会儿道:“小曳啊,其实有些时候不必忍得那么辛苦的,要不然阿玛带你去一趟八大胡同?” 啊?! 看到苏曳怪异的表情,苏赫赶紧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从来都没有去过,都是听朋友说的。” 然后,他匆匆忙忙跑了。 “小二啊,你就当我没有来过啊,千万别和你额涅说,不然我就活不了了。” 一边落荒而逃,苏赫心中一边吐槽。 我本将心对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当然这么文雅的话苏赫是说不出来的,但意思是这么個意思,用他自己的文才翻译翻译就是: 真是的,作为阿玛好不容易想要你深入一下父子感情,结果你却虚头巴脑的,害得我主动暴露了。 看来做人不能太真诚,否则就太被动了,以后不和你掏心掏肺了。 ………………………………………… 夏天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电闪雷鸣结束。 狂风暴雨结束。 文武百官开始钻出来,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站在乾清宫前的广场上。 只有少数品级高的官员,才能进入乾清宫内。 随着时间的临近,崇恩大人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兴奋。 浑身发热,双手潮湿。 他生性耿直,以前也算经常顶撞皇上,但那都是小细节,在大事上他时时刻刻都和皇帝保持一致,算是忠臣中的忠臣。 他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串联几十名大臣向皇帝施压。 但他问心无愧。 自己为公不为私! 为了祖宗的江山社稷,不得不这样做。 他首先走到叶赫那拉.瑞麟大人面前,因为今天联名上奏,是以瑞麟为首的。 惠亲王虽然地位更高,但不在军机处。 而且这一次行动,瑞麟大人的态度是最积极主动的。 此时,瑞麟大人双眼通红,满脸风霜,想必是一夜未睡。 “瑞大人,昨日一夜未归吗?”崇恩道。 瑞麟道:“是啊,在军机处值班到凌晨,随意眯了一个时辰不到,又起来了。” 崇恩道:“那您的折子准备好了吗?我们唯您马首是瞻,只要您上奏章,我们几十人立刻跟上。” 然而,此时瑞麟的目光忽然躲闪了。 崇恩心中一跳,这……这是什么意思? “瑞麟大人,您这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变卦了吧?”崇恩颤声道。 瑞麟大人一字不说,而是朝着崇恩,深深作揖拜下,久久不起。 那意思非常清楚,今天的行动,他不参与了。 昨天皇帝的咆哮声,仿佛依旧响彻在耳朵之内。 崇恩感觉到四肢微微冰凉,然后他抛开了瑞麟,来到最前头的惠亲王面前,道:“老亲王,您是皇叔,为了江山社稷,有些话不得不说的,有些事不得不做的。” 惠亲王尴尬咳嗽一声,道:“犯不上,犯不上,到不了那份上。” 崇恩悲凉道:“那,那今天这个奏章,您也不上了是吗?” 惠亲王尴尬地拱了拱手,然后把脸转到边上去了。 三大巨头,已经有两个人退缩了。 崇恩最后的希望落在惇亲王身上,这位是皇帝的亲弟弟,地位超脱。 “惇亲王,你是侠王,一片丹心,今天这奏章,您和我一起上,如何?”崇恩道。 惇亲王胖脸非常尴尬,道:“对不住了,崇恩大人,我……我也上不了。” 崇恩绝望。 为何啊?! 你惇亲王平常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这次的行动,你是第一个提议的,你是拍着胸脯说你自己第一个上的。 几个人的态度,依旧历历在目。 惇亲王拍着胸脯说,作为侠王,他义不容辞,哪怕触怒龙颜,也要进谏皇帝。 军机大臣瑞麟也说,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八旗之天下,他这个军机大臣更当一马当先。 惠亲王也说,他这个皇叔有义务,也有责任,让皇上去做正确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他义无反顾。 结果,一夜之后,就全变了! 原本要带头冲锋的三大巨头,全部退缩了。 就剩下一个地位最低的崇恩,站在原地。 惇亲王在边上道:“崇恩老叔,昨日皇上对咱们那是勃然大怒,直接说如果瞧他这个皇上当得不好,你们自己挑一个当得好的上来,我们几人当时都吓坏了。” “九江之战大败,现在是皇上的痛处,苏曳也是皇上的痛处,咱们就别捅了。” “这次的事情巨作罢吧,我劝你不要触怒皇上,所以接下来你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 旁边的惠亲王也道:“崇恩,老夫也劝你一句,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而且为了苏曳一人,不值当的,他还没有到那份上。有一些急智而已,哪里就称得上擎天玉柱了,哪里值得你触怒龙颜了?” 旁边的肃顺听到这边的对话后,顿时不屑一笑。 “没见过世面,随便来个人,说几句话就忽悠住了,当成宝!” “丢人!” 肃顺的言语一贯来都是不客气的。 就这样,还想要在朝堂上跟他作对,真是开玩笑。 事情还没有开始做,自己就先散了。 而且为了区区一个苏曳,竟然试图想皇上施压? 这是猪油蒙了心。 这天下哪有什么真正的经天纬地之才,都是矮子里面挑高个罢了,崇恩这样的人绝对是被戏文哄骗了无法自拔。 更何况,苏曳是不是高个都不好讲。 这个世界眼高手低的人多了去,这苏曳又何尝不是新的赵括? 纸上谈兵,算得了本事? 没有经历血与火考验的本事,都不是真本事。 …………………………………… 这天也真奇怪。 刚刚大雨已经下透了,现在乌云有席卷冲来,层层压下。 “轰!” 闷雷再一次炸响。 在电闪雷鸣中,皇帝来了。 “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纷纷跪下行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本奏来!” 这话一出,惠亲王,惇亲王,瑞麟三人目光顿时朝着崇恩望来。 那目光充满了劝告,甚至是警告。 此时天地之间,崇恩感觉到身边空空如也,就只有他一人。 吾道甚孤! 很显然,皇帝知道了今天会有几十人联名上奏,向皇帝施压。 所以,昨天皇帝召见了惠亲王,惇亲王,瑞麟。 轻而易举打消了他们的念头,瓦解了今天的联名施压。 然后,皇帝目光也望向崇恩,倒是要看看,你还有没有这个胆子? 为了区区一个苏曳,触怒于朕? 崇恩原本浑身冰凉,却又渐渐火热,仿佛充满了力量。 四肢发热,心胸发热。 虽千万人,吾往矣! 对,崇恩真的是天真之人。 在所有人看来,甚至在苏曳自己看来,都不值当为了他用这么大的阵仗。 但崇恩,就是向往书本中的那种孤勇者的境界。 “臣崇恩,有本!” 咸丰皱眉道:“如果是苏曳的事情,就不要讲了,朕意已决!” 崇恩跪下道:“就是苏曳的事情,臣这几日和他交谈甚多,此人文韬武略,皆是一流。请皇上召他入宫问政,官复原职,量才而用。” 咸丰寒声道:“朕说过了,这事不议!” 崇恩跪直身体,昂起脖子道:“皇上,切勿讳疾忌医!” “蔡桓公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作为君王,当有容人之量。如今江山只剩半壁,更应广纳贤才,怎可为了自己一时意气,将一大才扔弃荒野?” “这江山社稷,不仅仅是皇上的江山,更是祖宗的江山!”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 注:第二更送上,因为这几章都是现写的,所以晚了一点点。 新书榜前十,岌岌可危,恩公们出手吧,糕点叩谢了。 第30章:看我苏曳大杀四方!(为新盟主狂风明月看书贺) (谢谢狂风明月看书成为本书的第一个盟主,谢谢!) 这话一出,全场彻底惊了! 所有心目中只有一句话,崇恩大人,你牛逼! 真当你是魏征,龙椅上的唐太宗吗? 就算你是魏征,今上也不是李世民。 真当你是包拯,可以把唾沫喷在宋仁宗脸上吗?你以为这是大明朝,大臣可以指着武宗鼻子骂,直接把皇帝快骂哭了吗? 这是大清朝,我大清自有国情在,谁敢这么骂皇帝?活得不耐烦了吗? 曾国藩也只是含沙射影暗讽几句,就被皇帝记恨到现在。 你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样骂皇帝,伱不牛逼谁牛逼? 咸丰也直接被骂懵了。 朕没有听错吧,竟然有人敢这样骂朕? 他脑子里面顿时浮现出几位皇帝的面孔,当然不是因为崇恩说的祖宗江山这句话。 而是他本能想到,如果是圣祖、世宗、高宗在位的时候,有人敢这么骂吗? 绝对不敢,早就被挫骨扬灰了。 足足几秒钟,无边的愤怒才汹涌而上。 咸丰嘶声道:“崇恩,你不想活了吗?!” 崇恩指着脖子道:“臣的脑袋就在这里,皇上想要,随时拿去!” 咸丰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在场文武百官噤若寒蝉,一声都不敢发,唯独穆宁柱等人心中窃喜。 崇恩道:“皇上,天下都传闻,今日之局面,就如同当年官渡之战后,袁绍和田丰的局面。” “当日袁绍若有容人之量,又岂会败得如此之惨?”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皇上乃是天下之主,莫非气量还不如袁本初吗?” 咸丰气血上脑,一阵阵发晕。 杀了他,杀了他! 他脑子里面的话,几乎要喷薄而出。 此时崇恩大人也气血上脑,双瞳通红,嘶声道:“皇上杀也不杀,用也不用,究竟为何?!” 咸丰猛地站起,吼道:“好,好,你们想要死,朕成全……” 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完,惠亲王直接冲了出来,上前一把抱住崇恩,伸手捂住他的嘴。 “住嘴,住嘴!” “崇恩,你死了不要紧,你这是要陷皇上以不仁吗?” “你这一死,留下千古美名,却要让皇上背负骂名吗?” 然后,惠亲王跪下磕头,高呼道:“皇上,千万不要中了崇恩这厮的计啊?千万别中了这厮的计啊。” 紧接着,众多大臣纷纷出列。 如果此时是汉臣,或许早就被打杀了。 甚至是普通的满臣,蒙臣,也可能早就被拖出去下狱了。 但崇恩不一样,他不但是宗室,而且还是皇帝的长辈。 而且大家眼睛都看着呢,上一个真正犯下大罪的皇族宗室奕山就摆在那里。 他和大不列颠王国在广东开战,先是战败投降,而后欺君罔上,还签了《南京条约》,丧权辱国。 这个罪过大了吧?结果呢? 也没有杀啊,人家马上要去做黑龙江将军了。 奕山这么大的罪过都没有杀,反而崇恩骂你几句,你就要杀? 咸丰死死地盯着崇恩好一会儿,他昨日敲打惠亲王、惇亲王和瑞麟,就是为了避免今日这等被动的局面。 本以为就剩下一個崇恩掀不起大风浪,结果崇恩一个人直接杀疯了。 这个局面,如此之被动,真是继位以来之罕见。 南京陷落的时候,那至少是有很大缓冲的,哪有这样被指着鼻子骂? 真的是一个人若不怕死,那就可以横扫四方。 他伸手指着崇恩,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二话不说,皇帝直接离开龙椅,离开朝堂。 走出几步,咸丰又忍不住回头怒叱道:“崇恩,祖宗在天之灵不但在看着朕,也在看着你这个不忠不孝,卖直沽名之徒!” 顿时崇恩猛地一挣,又要开口反驳,惠亲王和惇亲王两个人都抱不住。 咸丰见之,赶紧快走两步,赶紧离开,免得发生不可收拾之事。 “轰隆隆……” “哗啦啦……” 天上惊雷阵阵,电闪雷鸣,震耳欲聋。 紧接着,瓢泼的大雨再一次倾盆而下。 这是今天的第二场暴雨了。 ………………………… 趁着电闪雷鸣,苏曳又在上网冲浪。 “虽然我不知道此时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但能猜出一二,局面肯定非常激烈。” 负八妹:“你为何不阻止崇恩?真不怕咸丰一怒之下,杀了你们?” 苏曳道:“他不是袁绍,这位皇帝很纠结,左边也不行,右边也不行,就喜欢站中间。” 就如同崇恩说的那样,杀又不杀,不想担这个骂名。用又不用,不愿意受这个气。 “而且,我构思良久,或许需要崇恩大人引爆这个局面。” “之前的局面就如同乌云压顶,阴阴沉沉,闷得很,但是大雨又下不来。” “还不如索性引爆,让大雨倾盆而下,这样才能雨过天晴,朗朗乾坤。” “眼下开启第二战,最是恰当!” 然后,微信上总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但是好一会儿,都没有消息发出来。 足足好一会儿,负八妹回复:“你真牛逼,真心的。” “前穿越者也很大胆,却是无知者无惧,瞎玩作死。” “而你的大胆,是构思好所有的后果和局面,精心布局,而后猛地引爆!” 苏曳道:“所以你可千万不要爱上我。” 负八妹:“滚,你为啥要在我仰慕的时候,来一句非常煞风景的话呢?明明不是油腻男,还装得那么油腻,如果是泡妞,你这句话直接负分滚粗。” 苏曳犹豫一会儿道:“因为我要拉低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这样你才能更直接为我出言献计,一旦对我有了滤镜,反而误人误己。” 负八妹:“日,你一个直男,怎么心眼比盖还要多?” 接着,负八妹又回复道:“知道啦,知道啦,你说得有理,小女子遵命。” 苏曳道:“感觉很怪,虽然看不见,却能够感觉敌人的脚步在临近。” 负八妹道:“苏八寸,你回京之后的第二战,终于要开启了。” 苏曳回京之后第一战,就是预言九江之战必败,结果苏曳大获全胜,赢得彻底。 接下来,就是第二战! 负八妹道:“我有点迫不及待了,这第二战,可比第一战要高级得多了。” 苏曳道:“这一战,大概会死很多很多人!” 负八妹道:“这第二战,你还要直面皇帝。如果这一战拿下来,那可比第一战更加彻底,也更加血腥。” “感觉很怪,明明是你主动发起的第二战,但在所有眼睛看来,反而是敌人发起的,这一次你会向所有人亮出了锋利的獠牙。” “对一下表,根据你的估计,这第二战还有多久会开启?” 苏曳道:“大概,三到四个时辰左右!” 负八妹道:“你确定,敌人会在这个时间点,这个地方,这个事件引爆吗?” 苏曳道:“九成确定,所以我一直没有打草惊蛇,就怕对方不在这里引爆。” 负八妹道:“趁着还有最后一点时间,我们对接下来第二战部署,进行最后的复盘。” “好!” 接下来半个小时,两人对第二战的每一步,都进行了最后的复盘。 苏曳道:“最关键的一点,按照历史上,卓秉恬就是前几天死的对吗?” 负八妹道:“对!” …………………… 半个多小时后! 苏曳再一次从院子里面出来,这一次站在外面的是母亲佟佳氏。 她欲言又止。 “小曳啊,虽然你年轻健壮,但……也要稍稍节制,爱惜身体呀!” 这一早上,躲进自己院子里面,关上房门两次了,一个多时辰,铁打的身子骨也扛不住啊。 苏曳老实点头道:“我知道了,您能不能帮我喊一下嫂子啊?” “你,你想做什么呀?”佟佳氏道:“你哥去衙门了,你千万别做糊涂事啊。” 苏曳一再保证有正事,母亲佟佳氏才去把白飞飞叫来。 风雨连廊中,白飞飞一脸戒备看着苏曳,隔着好几尺道:“二弟,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要去做事了,好多账本都等着我,有事等你大哥回来再说。” 苏曳道:“嫂子,崇恩大人此时在皇宫里面做大事。” 白飞飞顿时兴奋起来道:“什么大事?” 苏曳道:“他联名几十个大臣向皇上施压,要让我复出。但如果不出我意料的话,其他人都会退缩,唯独他一人孤军奋战,以他的性格,大概会忍不住怒言直谏。” “啊?”白飞飞脸色微微一变。 苏曳道:“所以,此时或许正龙颜大怒。” 白飞飞道:“那怎么办?” 苏曳道:“所以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嫂子记住一句话。” 白飞飞认真听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苏曳。 “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就做你自己,之前什么样子,现在依旧什么样子。” “不必违心,也不必违逆自己的性情。” 白飞飞道:“我们家有天大之事发生是吗?” 苏曳道:“对,你是家里的另外一根顶梁柱,我们一起杀他个血流成河!” 血流成河?! 听到这个词,白飞飞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好,若有大事发生,嫂子定不让你失望!” 苏曳望着皇宫的方向,心中道:“崇恩大人,第二战由你开启引爆,接下来就看我了,且看我大杀四方,人头滚滚!”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更依旧晚上七点左右。 随时都可能被赶出新书榜前十,恩公们助我好吗,拜托了! 第31章:猎杀之局 紫禁城内,乾清门内。 大雨倾盆而下! 崇恩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暴雨浇淋在身上。 说实在话,在计划中,今天的局面没有那么激烈的,起码他不会指着鼻子骂皇帝。 但是关键时刻,瑞麟、惠亲王、惇亲王全部退出了,昨天说好的联名上奏,又不算数了。 所以,崇恩非常生气,整个人直接上头了。 原本藏在心中的话,也直接喷出来了。 现在整个局面迸裂了,但是他不后悔! 该说不该说的,那都是心里话,而且想说出来很久了。 现在大雨浇淋在身上,他不觉得痛苦,只觉得快活。 大雨浇不灭他心中的火,反而能减少他的愧疚之心。 没错,是愧疚!他对自己无能的愧疚。 江山碎裂,外夷辱国,作为宗室的崇恩也曾经意气奋发,想要挽狂澜于即倒,所以和当时很多高官一样,他出京到地方办团练,想要领兵击败发逆之乱。 结果…… 曾国藩团练办成了,而崇恩这个宗室团练大臣却一无所获,灰溜溜回京。 从此之后,他真正认识到了自己,于是寄情于金石和书法。 如果苏曳没有出现,他大概会这样一直活下去,用怀愧疚之心,陶醉于自己的世界。 但苏曳出现了,如同一道光华,瞬间被崇恩抓住了。 在苏曳身上,崇恩看到了巨大的希望,作为子侄后辈,可以完美寄托他所有的希望和心愿。 所以,崇恩才会如此不顾一切地推苏曳上位。 所以惠亲王口口声声说,区区一個苏曳至于吗? 崇恩心中几乎想要狂吼:至于,非常至于。 因为那是他崇恩的理想和寄托,还有他无限的愧疚。 雨下得太大了,以至于他的身影都看不见了。不远处一个人撑着一把伞过来,然后打开另外一把伞撑在他的头顶,是惠亲王绵愉。 “回吧,别跪了,回家吧!” 崇恩依旧跪得笔直,一动不动。 他是不会回去的,一定要等皇帝一个说法。 “老弟,回家吧,给自己一个台阶,也给皇上一个台阶,总不能让皇上真的杀了你。”惠亲王道:“为了一个苏曳,真的不至于。” 崇恩猛地一挣,将头顶的伞推开。 惠亲王也怒了,道:“随你!” 然后他直接离开了。 崇恩依旧跪在大雨中。 过了一会儿,有个太监过来看了一下。 很显然是害怕他真的死在皇宫之内,届时对于皇帝来说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应我而死,对他这个皇帝的名声有巨大损害。 又过了一刻钟。 总管太监王承贵冒着大雨而来,朗声道:“皇上有旨,崇恩狂悖犯上,令其闭门思过,不得出府半步,钦此!” 听完皇帝的旨意,被大雨浇淋了近一个时辰的崇恩再也承受不住,直接倒下。 远处,两个人影在雨中猛地冲过来。 “阿玛!” 崇恩的儿子哭喊着过来,一把背起父亲,出宫朝着家里狂奔。 他甚至还没有忍住,回头充满痛恨地看了一眼皇宫。 ………………………………… 都统府书房内。 张玉钊正在秘密拜会副都统,皇后亲族穆宁柱。 “今日之事,真是叹为观止啊!”张玉钊道。 穆宁柱笑道:“谁说不是呢?” 张玉钊道:“之前局面一直僵着,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崇恩这个苏曳的靠山引爆了局面,对于我们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钮祜禄.穆宁柱道:“什么机会?张公子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张玉钊道:“穆都统可听过袁绍杀田丰之事吗?” 穆宁柱道:“天天都有人在说,想不知道都难,耳朵都要听出老茧了。” 张玉钊道:“那么在穆都统看来,陛下类袁绍吗?” “袁绍只是诸侯,陛下统治天下万方,当然是星辰对比皓月。”穆宁柱说了一句场面话。 接着,他又道:“陛下不是袁绍。” 张玉钊道:“对,陛下不是袁绍,因为他是圣天子大皇帝,心胸并非袁绍可比,但是……陛下想行袁绍之事吗?” 穆宁柱没有回答,因为不好回答,容易授人把柄。 但是在他心中,皇上当然想要学袁绍。只不过他不能那样做,否则会被人骂暴君。 从乾隆之后的皇帝,就都不能那么任性了。 张玉钊道:“所有人都觉得九江之战必胜,皇上更是如此,苏曳表面赢了,却站在所有人对立面。那个时候皇上对苏曳的恨意,只有六分。而经过今天崇恩大人这一出,您觉得皇上对苏曳的恨意有几分?” 穆宁柱道:“起码也有八九分吧!” 张玉钊道:“那现在皇上心中想杀苏曳吗?” 穆宁柱没有说话,但毫无疑问,皇上肯定是想杀的,却又不能杀。 本来这种事情是隐藏在水面之下的,今天崇恩大人捅破了,若是皇帝下旨杀苏曳,岂不是应了崇恩之言,皇帝心胸狭窄,妒嫉贤能。 所以皇帝为了自己的名声,也是不可能杀苏曳的,但内心的郁闷又无法排解。 张玉钊缓缓笑道:“那如果有人做了皇上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那岂非龙颜大悦?” 他的话没有说透,皇后的父亲穆扬阿已经不在了,亲族之中穆宁柱官职最高,前途最好。 有皇后做靠山,穆宁柱当然有他的政治野心。 当然,皇后这个人是比较淡泊,但淡泊的皇后那也是皇后,绝对的硬扎靠山。 穆宁柱的首要目标,谋求正都统一职,成为真正顶尖的满洲权贵。 而这一切,是需要大量钱财的。 财帛动人心,苏赫家中还有二十几万两的家当,失势之后,就保不住这份家业了。 而天降奇缘,他穆宁柱距离这份横财是最近的。 事实上穆宁柱已经开始了计划,只不过因为苏曳所谓的文武双曲星流言,加上等九江之战的捷报,所以暂停了。 但,随时可以继续下去的。 一切都已经就绪。 张玉钊道:“穆统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一点,穆宁柱当然懂,也不需要张玉钊说。 张玉钊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穆宁柱淡淡道:“夸张了。” 几十万两银子而已,说得跟皇位宝座一样。 张玉钊道:“苏赫一家没落,陛下痛恨苏曳,您看得出来,我看得出来,那别人自然也看得出来,您不动手,别人就动手了。不怕普通别人,就怕是您的竞争对手。” 穆宁柱顿时眉毛一竖。 这话说中他的内心了,苏赫家二十几万两家产,本来就让人垂涎欲滴。如果让别的满洲权贵夺走了,这可是一笔非常大的银子,说不定就和他争都统之位了。 很多家可都对苏赫家的这笔财产虎视眈眈,只不过穆宁柱布局最早,也最是方便,最有抓手。 “崇恩那边不足为虑,就是懿嫔那边。”穆宁柱道。 张玉钊笑道:“惠征都已经退股了,断了和苏曳一家的利益往来。再说懿嫔娘娘再受宠,能比得过皇后娘娘吗?而且今日只有崇恩站出来,惠征可有站出来吗?” “崇恩这次触怒的皇帝,也肯定没有前途了,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权势,如今更挡不住穆都统您了。” “本来由您一家出手,就足够了,再加上我们湘军集团,灭苏曳轻而易举,如同碾蝼蚁一般。” 穆宁柱道:“两大势力集团对付苏曳一人,他虽死犹荣。” 接着,他皱眉道:“这件事,不能过宗人府,他们胃口太大。” 张玉钊道:“苏赫一家的份量太低,还过不了宗人府,只过顺天府。” 穆宁柱道:“我与顺天府尹贾桢,并无交情。” 贾桢,顺天府尹,上书房总师傅,太子太保,翰林院掌院学士。 张玉钊道:“您是皇后亲族,贾桢大人当然乐意做这个人情。当然我懂,您不愿意欠这个人情,所以这个人情我们欠,贾祯大人那边已经妥了,他会出手。” 穆宁柱淡淡道:“我们这也是为君分忧,为国分忧吧。” 张玉钊道:“皇上不方便做的事情,我们来做,当然是为君分忧。” 穆宁柱道:“那就立刻,动手!” 然后,他伸出手。 张玉钊也伸出手和穆宁柱相握。 二人一拍即合。 对苏曳一家的猎杀之局,正式开启! 却不知道,苏曳早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手中还有票票吗,莫要浪费了呀,给我好不? 第32章:合理合法,抄家灭族! 宫内。 上一次,九江之战,苏曳的表现除了让家里人感觉到惊喜外,另外一个人就是懿嫔了。 或者,她不仅仅是惊喜了,还有意外。 当时和苏曳相恋的时候她年龄还小,还看不懂人,但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后,她精进了很多,大概知道自己当时爱上的是什么货色了。 所以渐渐地懿嫔就发现,苏曳除了长相和身段之外,其实不值得女人爱。这不是一个高级的男人。 所以,她的爱意在快速下降中。但没有想到,忽然之间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这些年,他竟然变化这么大吗? 这次九江之战的赌局在懿嫔看来,是一次非常了不得的胜利。 首先,能够完整判断九江之战的胜负关键,本身就是非常天才的韬略。 但更关键的是,苏曳敢在这个关键时刻出手。 为了复出,苏曳竟然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这么果断出手。 挑选的时机极度精准,出手的意志极其坚决。 这才是懿嫔最看重的品质。 她已经不在天真了,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了。 所以尽管这次父亲惠征受到了惩罚正坐立不安中,但懿嫔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她知道自己父亲惠征不管是才华还是性格都非常有限,上限实在不高,成为不了她在宫外的依赖。 但是这一切局势变化得太快了,尤其今天的局面,则是更加让他心惊肉跳。 见到小太监桂儿欲言又止,懿嫔支开了所有人。 “外面消息怎么样了?”懿嫔问道。 “崇恩大人为了苏曳怒言直谏,龙颜大怒,直接中断了早朝,朝着皇后那边去了。” 接着,桂儿道:“那现在二爷该怎么办啊?现在二爷是不是极其危险了啊?” “很危险,非常危险。” 她敏锐地感觉到,有一股风暴在酝酿,针对苏曳的风暴。 所有人都在等皇帝的态度,只要这位九五至尊表现出一点点态度,那群人就会动手。 而今天,皇帝的态度彻底明朗了。 敌人就会出手了。 不知道苏曳能不能觉察到这股危险气息,是不是沉醉在胜利的骄傲之中。 但这一次懿嫔是不会提醒苏曳的,如果连危险都觉察不到的话,他苏曳不配作为她的那個男人了。 当然到最关键的时候,她还是会出手的。 但那也要苏曳证明他有这个资格,因为接下来是一场非常危险的博弈。 如果苏曳过不了这关,那还是不要复出为妙,免得再一次横死出局。 ……………………………… 崇恩大人病了,苏曳第一时间前去探望。 几个大夫围在身边,依旧高烧不退。 先是怒火攻心,接着被大雨淋了一个时辰,不病才怪。 “要先退烧,这烧退不下来,就危险了,危险了!”大夫道。 晴晴大格格在边上心急如焚。 而崇恩温度依旧越来越高,太医也有些不敢下手。 “我来……”苏曳道。 然后,他直接上前,脱掉崇恩的上衣和裤子,只留下短裤。 然后用烧酒一遍又一遍地搓他的全身,旁边崇恩的儿子看了,也跟着学。 就这样整整折腾了半个小时。 崇恩大人身上的烧渐渐退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喂他藿香正气水。 总算脱离了危险。 接着,晴晴端来了一碗银耳莲子羹,要喂给父亲。 “我来吧。”旁边的弟弟接了过去。 晴晴看了一眼大汗淋漓的苏曳,又出去端来一碗冰镇莲子羹。 “曳弟辛苦了。” 苏曳递了过来,不小心碰到她的指肚,柔软滑腻。 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抖。 而晴晴也仿佛过电一般,体内仿佛一激灵。 然后,这位大姐姐仿佛烧了,脸蛋通红,温度升高。 “大姐姐,你去换身衣衫吧。”苏曳忽然道。 晴晴低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内心一阵低呼,更加面红耳赤。 刚才太过于焦急,先淋了一身雨,后又出了一身汗,衣衫都贴在身子上了。 虽然也没有露,但是成熟,雪腻,凹凸的曲线,完全显现了出来。 她赶紧加快脚步,走出门去,沐浴更衣。 …………………………………… 而就在此时。 苏曳家外面,围满了人群。 整整几百人将大门口包围得水泄不通,而且朝着里面砸石头。 甚至,还有人挑来了粪便,打算泼在苏赫宅院里面。 前来闹事的依旧是广奇,皇后的远亲,算是穆宁柱的族侄。 “还我祖宅,还我祖宅。” “你们用赌局害我弟弟广胜,骗走了我家祖宅,天理难容。” 广奇一遍遍高呼,听到里面没有反应,顿时怒道:“我家祖宅,就算一把火烧了,也绝对不便宜了奸人。” 说罢,真的有人开始分发火把,浸上煤油。 点燃火把,直接朝着里面扔去。 片刻功夫,家里就被烧了好几处,仆人们赶紧端水灭火。 而此时,苏赫,苏全,白飞飞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这阵势不简单,绝不仅仅只是来闹祖宅的。 所以是忍下来,还是冲出去? 这个时候,偏偏苏曳又不在家,但他的事情也很重要,要去救治崇恩大人。 顿时,白飞飞脑子里面不由得浮现出苏曳说的那句话。 “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就做你自己,之前什么样子,现在依旧什么样子。” 于是,白飞飞顿时有了决定。 “冲出去!” 苏曳不在,家里就是嫂子做主,白飞飞一声令下。 苏赫,苏全,还有十几名仆人,全部冲了出来。 白飞飞拿着一把剑,仗剑而立,英姿飒爽,绝美艳绝。 苏赫拿着一把刀,再一次闭着眼睛胡乱狂舞,一通王八刀法乱舞。 不过,指望他是不行的,苏曳不在家里最高武力值,就是嫂子白飞飞。 只见她脚踢剑挑,短短片刻,就将这些纨绔手中的火把挑飞踢飞了。 “广奇,你若不服,尽管去顺天府告,去宗人府告,别在这里闹事。”白飞飞叱道。 广奇看着近处白飞飞绝美的面孔,火辣的身段,顿时垂涎三尺,高呼道:“爷儿们,我们难道还怕了一个女人不成,冲上去,冲上去。” 然后,一群八旗纨绔朝着白飞飞潮水一般冲过去。 顿时场面乱成一团,白飞飞虽然厉害,但也挡不住这么多人冲上来。 而广奇再也忍不住,一只手朝着她的胸前,另外一只手朝着她圆滚的丰臀抓去。 白飞飞大怒。 “找死!” 一声怒叱,一脚踢了出去。 “啊!”一声惨叫! 广奇连白飞飞的衣角都没有触碰到,直接被踢飞出去好几米,狠狠摔在地上。 接着,他努力地爬起来,吐了两口血。 顿时,这些八旗纨绔惊呆了。 “天哪,出人命了!” “苏赫家杀人了!” “汉人女子敢动手杀钮钴禄氏的阿哥,造反了!” “抓起来,抓起来,送去宗人府治罪!” 场面顿时再一次大乱,这群八旗纨绔,帮闲,打手再一次朝着白飞飞三人狂冲过去。 一个个手段下流,全部朝着白飞飞的敏感处下手。 白飞飞大怒,利剑快刺。 美腿翻飞。 顿时,一个个八旗纨绔被踢飞出来,硬是让这群流氓近不了身。 但这群人看准白飞飞不敢杀人,更是前仆后继,狂冲过去。 “住手!”猛地一声断喝。 苏曳出现了,直接拔出匕首对准广奇的双腿之间,道:“广奇,让你的人赶紧滚蛋,否则就阉了伱。” 广奇浑身一哆嗦,但八旗爷们这时候不能怂,昂着脖子朝着苏曳冷笑道:“你终于来了。” “你让撤就撤?爷们这么没有面子吗?” “不撤,兄弟们继续上!”广奇高呼:“三弟,你带着兄弟们继续冲,继续上!” 广束带着八旗纨绔们,举着火把,举着各种东西,继续狂冲上去。 苏曳的匕首对准广奇的胯间部位,猛地刺下。 “啊……”广奇只觉得胯下一凉,顿时魂飞魄散,一声惊呼。 苏曳缓缓道:“让你的人滚蛋,否则下一刀,就真的割下你的蛋。” “砰!”而这个时候,钮祜禄.广束也直接被一脚踢飞出来,狠狠摔在地上,呕血三口。 “三弟!”广奇一声高呼。 接着,广奇又吐了一口气,狞笑道:“踢得好,踢得好,哈哈哈哈哈!” 此时,他心中充满了得意,尽管被踢得吐血,但还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苏赫,爷是皇后娘娘的亲戚,你的汉人儿媳妇竟敢踢爷,以下犯上,宗人府不会饶了你的。” “苏曳,你们家完了,抄家灭族吧!”广奇朝着苏曳低声道,目光变得凶狠。 “走!”随着一声令下,几个纨绔拿来担架,把广奇和广束两兄弟抬走了。 “哈哈哈,苏曳你家完了!” ……………………………… 返回家中。 苏曳道:“皇帝不愿意做袁绍,却有人忍不住为君分忧。” 苏全道:“这也算对我们下手吗?就这点手段?” 苏赫道:“广奇天天吹牛自己是皇后的远亲,其实屁都不是。靠着一群人来我们家闹事有屁用,闹到宗人府都没用。你们伯父在光禄寺,你们舅舅在内务府,你们叔叔是山东巡抚,比靠山他哪里比得上我们?” 这父子二人没有经过什么险恶,所以政治敏感度太差了。 西林觉罗的那位亲伯父苏栋,光禄寺少卿,人家敏感度就非常高,听到皇帝责罚了崇恩大人之后,今天苏赫去拜访,人家立刻端茶送客,表示和苏赫一家划清界限。 母亲佟佳氏因为和瑞麟的联姻,所以去娘家,请苏曳外公到时候也帮忙撑场面。 结果老爷子忽然病倒,亲舅舅佟介武明明官轿子到家了,却装着没有回家,也不见自己的亲姐姐。 瞧瞧人家这敏感度,亲情有多少不好说,但立刻就嗅到了危险气息,赶紧躲起来。 白飞飞道:“二弟,这就是你说的敌人的猎杀吗?” 苏曳道:“对!” 白飞飞道:“但是这个烈度不够啊,这等规模的纠纷,不管是宗人府,还是顺天府,都不大会管的。” 苏曳道:“那如果钮祜禄.广奇死了呢?” “甚至广束也死了吗?这可是八旗勋贵,皇后名义的远支亲族,虽然是彻底的破落户。” 这话一出,顿时石破天惊。 苏全嘶声道:“就那么一脚,不至于踢死他吧。” 然后,苏赫夫妻的目光顿时望向了白飞飞,甚至佟佳氏的目光还充满了责怪,怪白飞飞出脚太重。 “那一脚,踢不死人。”白飞飞道,她没有解释当时情形有多么紧急,她晚一点出脚广奇的脏手就要抓到她的胸前和屁股了,为了自己的清白,这一脚必须要踢。 苏曳道:“嫂子那一脚踢不死他。但是回家之后,广奇还是会死,会被人弄死,如果有必要,还可以多死几个。” 苏全颤声道:“谁?” 苏曳道:“皇后真正的亲族,副都统穆宁柱。” 苏赫哆嗦道:“不,不至于这样吧,广奇再怎么说也是他侄子。为了我们家产,他亲手杀广奇?虽然也不是亲的,那也是堂侄啊。” 苏曳道:“人家早就计划动手谋夺我们的家产,只不过因为九江之战的胜负赌局而暂停了,如今只是继续这个计划而已。还记得我刚回京,广奇已经连着两三次来闹事吗?那就是前兆。广奇这个大烟鬼本就活不久,只是废物利用,还能借机霸占广奇家另一份祖产。” 苏全道:“他虽然是皇后亲族,虽然位高权重,但也不能一手遮天吧。想要给我们家定罪,要么宗人府,要么顺天府,他还控制不了这两个衙门。” 苏曳拿来一支炭笔,在桌子上写下三个名字,穆宁柱,张玉钊,贾桢。 “穆宁柱,要谋夺我们家钱财。曾国藩集团恨我入骨,所以张玉钊的最大目标就是取我性命。之前皇帝态度不显,他们没有动手,而今日崇恩大人引爆局面,皇帝态度显露,图穷匕见,他们就立刻动手。” “这两方势力,任何一方,都很难瞬间将我们家灭掉,并且夺走家产,所以双方联手。” “因为有惠亲王和崇恩大人的原因,宗人府的路子,他们走不通,而且我们家也远够不上宗人府处理的级别,所以他们只能通过顺天府对我们动手。” 然后,苏曳在贾桢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贾桢,上书房总师傅,太子太保,翰林院掌院学士,顺天府尹。”苏曳道:“这个人物,张玉钊负责搞定,由他对我们发动致命一击。” “合理合法,将我们家抄家灭族!” ………………………… 注:第一更四千多字的大章送上,恩公们,手中票票给我好吗? 新书榜悬在第九名很危险,有能力的兄弟,助我一把,谢谢您。 第33章:苏曳之反杀毒计! 苏全道:“贾桢大人官声极好,嫉恶如仇,我不信他会为虎作伥,张玉钊虽然名满天下,但毕竟只是一个读书人而已。” 苏曳缓缓道:“对,张玉钊只是一个读书人。但他此时代表曾国藩,骆秉章,胡林翼,这是未来,或者已经是整个天下最有权力的集团之一。” 苏赫道:“有吗?在京城感觉不到啊。” 所以你只是一個老纨绔,而人家是权臣。 “而且,在贾桢看来,灭掉我们家,取我性命,只是顺便为之,或许违心,但轻而易举,而且还是为君分忧,还让湘军欠了他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苏曳冷道。 苏赫颤抖道:“我们家……我们家毕竟是红带子啊?穆宁柱、张玉钊、贾桢三人联手,难道就可以一手遮天吗?贾桢官声清明,号称名臣,就不怕胜败名列吗?” 苏曳缓缓道:“今天我们殴打广奇两兄弟,一脚将两人踢飞吐血,在场上百人看到了。回家之后,广奇两兄弟呕血身亡,明日公堂之上,一定会人证物证俱全,证据确凿。” “然后,顺天府尹贾桢判我们斩坚侯,或者流放宁古塔,而我们的家产,而我们的家产中有一部分是钮祜禄.广奇的祖产,我们杀死了广奇,将我们家的财产赔付给广奇家。广奇没有孩子,穆宁柱作为堂叔,过继一个孙子给广奇继承香火,并且继承财产。” “如此一来,我们的家产就合理合法地变成了穆宁柱的财产。” “而我,死在流放宁古塔的路上。” “穆宁柱和张玉钊两方都得偿所愿,这一次联手,大获成功。” 听完之后,苏赫、苏全、佟佳氏有些将信将疑。 这天下,竟然真的黑暗到这个地步吗? 为了杀他儿子,为了夺他家产,竟然如此狠毒,如此不择手段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局面何等绝望?! 满洲权贵加湘军集团,这两大势力绞杀一个小小的苏赫家,还要再加上一个权臣贾桢。 白飞飞绝美的脸蛋苍白,道:“怪我,我不该踢那一脚的,我害了全家。” “不!”苏曳道:“嫂子,不管你踢不踢这一脚,结果都是一样的。” 苏曳道:“首先,以我们的实力,阻止不了。其次,在这个方向引爆,我才有把握反杀。若是提前阻止了广奇发难,穆宁柱和湘军集团在其他方向动手,那才是最致命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在场几人被眼前的局面吓住了,没有注意到苏曳口中的反杀二字。 “这个狗朝廷,真该反了它。”嫂子白飞飞终于忍不住道:“二弟,既然如此,我们趁着事情还没有发生,我们立刻逃离京城到南边去,我在海上有朋友,朝廷实力再大,够不着海上,更够不着海外。” 苏全顿时朝着妻子望去一眼。 海上有朋友? 而苏曳注意的是海外二字,这个美艳惊人的嫂子,果然有故事啊。 苏赫道:“我去堂兄家求救,你额涅去娘家求救,苏全去惠征大人家求救,苏曳去崇恩大人家求救,咱家也不是没有靠山的。” 何其天真。 惠征早就被吓破胆了,而且他这个通政司副使还不够看。 伯父家,娘舅家,早就和自己家划清界限了。 唯一会下死力的崇恩大人,现在还昏迷不醒,他这个署理山东巡抚在湘军和皇后亲族面前,分量也远远不够,更何况他被皇帝下旨闭门思过。 唯一有分量救苏曳的人,就是惠亲王,但他早就闭紧王府大门,不愿意搭理苏曳。 苏赫道:“我们去找瑞麟大人,他是军机大臣,总能救我们吧?” 苏曳道:“刚才就有下人来禀报,说有人前来拜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瑞麟大人的管家吧。” 苏赫不信邪,走到前厅。 一个中年男人面带尴尬,朝着苏赫打了个千,道:“我家主子让我送来这个,说您的这份礼单太贵重了,他不敢收。” 苏赫呆呆地接过来。 这就是苏曳送给瑞麟大人的礼单,果然被人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 “那小人告辞了。”那个管家赶紧离开,逃离这个尴尬压抑的气息。 苏赫回来,将礼单交给了苏曳。 “谁也不救我们,谁也不救我们。”苏赫哀声道。 苏曳昨天晚上回来之后,半个字不提相亲之事,就是知道这件事情成不了。 不管那个精灵一般的女孩如何喜欢他,这桩亲事都成不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昨天晚上的相亲意义。 实际上,还是有很大意义的。 苏曳望着家人,缓缓道:“不靠任何人,靠我们自己。” 苏赫等人如同听天书一般,眼下这等局面,崇恩大人昏迷不醒,我们一家几乎都被罢官了,何等势弱,自救都不可能,谈何反杀?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苏曳道:“距离顺天府过来抓人,大概还有几个时辰,接下来听我指挥。” 几人目光顿时凝聚在苏曳脸上,等着他发号施令。 实在无法想象,眼下这个局面如何还有反杀之计。 “父亲,兄长,我需要你们做一件事。” 苏赫拍了拍胸膛道:“你说,阿玛什么都能做。” 苏曳道:“任由顺天府把你们抓走,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大哥伱要把踢广奇的罪名接过去。” 苏全二话不说道:“好。” 白飞飞道:“所有人都看到了,是我踢的。” 苏曳道:“嫂子,你另有任务,你的店铺是不是接下了宫中部分首饰的生意?” “对,是懿嫔的面子,通过内务府的渠道。”白飞飞道。 苏曳道:“最近有没有给懿嫔定制首饰?” 白飞飞道:“有,一对蓝宝石耳环。” 苏曳道:“你立刻想办法联系宫中的懿嫔,就说蓝宝石耳坠已经做好了,想送进去给她过目,你能把话递进宫内吗?” 白飞飞道:“可以。” 接着,她又问道:“莫非,你是想要让懿嫔救我们?” 苏曳道:“当然不是。” 事实上,这是苏曳对懿嫔的一次测试,更是一次拉扯。 测试懿嫔在这个关键时刻,顶不顶用,是否还有之前的那股侠气。 另一方面,故意表示出求救的意思,先让她稍微看轻,而后猛地反杀,让她发现根本不需要她帮忙,苏曳凭着自己就能绝地反击。 男女之间,就是拉扯嘛。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否则等到人家坐上了太后,再想拉扯就晚了。 白飞飞点头道:“好,我立刻去办这件事情。” 接着,白飞飞道:“一定要让阿玛,还有你大哥被顺天府抓走吗?” 苏曳道:“对,只有这样,才能把穆宁柱、贾祯等一众大人物,全部拉下水,彻底坑死!” 白飞飞道:“二弟,你跟我进来。” 然后,白飞飞走进自己的房间里面。 苏曳望了一眼苏全,对方道:“你进去啊!” 这个时候,苏全也完全不会误会了。 ………………………… 白飞飞的房间内。 “二弟,你如何反杀,不能让阿玛知道,也不能让你大哥知道,你怕他们在贾桢面前露馅,那我能知道吗?” “你不要小看我,有些事情,我能帮忙做!” “你若不给我看你如何反杀,我就留下来和阿玛、还有你大哥同甘共苦,绝不独走。” 苏赫和苏全,甚至佟佳氏,都对眼前这个局面是绝望的。 完全不觉得苏曳能赢。 但懿嫔和白飞飞,却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 这就完全是属于女子的感性了。 当然,这里面可能还牵涉到女子更复杂的情绪。 但懿嫔和白飞飞都想了无数次,完全想不出眼前的绝境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更别说反杀了。 苏曳道:“嫂子,兄长是太仆寺主簿,而广奇是太仆寺典厩署丞。近年来太仆寺出现了很多废马,比往年更多。而且这些废马不是断腿受伤,而是发癫。” 白飞飞道:“对,这事我知道,你兄长还专门调查了此事。” 苏曳道:“太仆寺每年受伤,断腿报废的马,是不能超过一定数字的,否则全太仆寺都要受罚。但是发癫的马,却不在此列。” “这些战马会忽然发癫,把人甩下马背,而这些战马都是皇室要用的,不能有任何风险,所以这些发癫的战马都会当作废马处理掉。” “而正常的处理方式是杀了卖肉,或者当成牲口用。但广奇等人却私下将这些废马当成正常战马一样,高价卖到外面去,谋取私利。” “根据我和兄长这段时间的调查,广奇作为典厩署丞,专门负责养马的,他很有可能私下给这些战马喂了某种东西,战马吃下后会忽然发癫,然后被列为废马,高价卖到外面,中饱私囊。” 白飞飞疑惑道:“就算广奇私下贩卖太仆寺的战马,这等小罪也救不了我们,这种事情多的很。更何况他已经死了,就算他有罪,也早就人死罪消,我们作为谋杀了他的人也无法脱罪。” 苏曳道:“对,这点小罪过算不得什么,更救不了我们家,更挡不住钮钴禄家族。但如果我们把他变成惊天大案,就完全不一样了。” 惊天大案?! 白飞飞睁大美眸盯着苏曳。 这面孔太美艳,这双眼眸太勾魂,被这么盯着,实在有些承受不住。 区区一个贩卖战马的小案子,如何变成惊天大案? 苏曳道:“钮钴禄.广奇,不仅私下贩卖战马,他这一家还涉嫌谋杀皇帝陛下。” 这话一出,白飞飞惊了一大跳。 这……这怎么能串联在一起啊? 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啊。 苏曳道:“当今皇帝有两大痛处,第一,他曾经摔断腿,现在是个瘸子。第二,他害怕恭亲王奕?,妒忌奕?。皇帝虽然恨我,但对比这两大痛处,我那点恨算得了什么?” “十四年前,皇帝还只是四皇子,刚刚十岁,在骑马打猎的时候,战马忽然发癫,他坠马,摔断了一条腿变成瘸子,引为终身之大恨。” “而当时的太仆寺少卿就是广奇的父亲,钮钴禄.宁寿。当年奕詝的战马,就是太仆寺安排的。” 白飞飞眼眸大睁。 这,这确实可以酿成惊天大案。 而且当时正是四皇子奕詝和六皇子奕?夺嫡的时刻。 苏曳继续道:“当时杜受田辅佐四皇子奕詝,卓秉恬辅佐六皇子奕?。” 白飞飞点头,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杜受田还因此上了文正这个最高谥号。 “更巧的是,奕?的老师卓秉恬就曾经做过太仆寺卿,而当时的钮祜禄.宁寿是太仆寺丞,正好是卓秉恬的部下,卓秉恬离开太仆寺的时候,推举钮祜禄.宁寿做了太仆寺少卿。” “不仅如此,如今正面对我们出手的是谁?顺天府尹贾桢,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奕?的第二任老师,也是奕?最敬重的老师,和卓秉恬一样的身份,他们是不是也是同党。” 其实还有一段苏曳没有掌握的事情,那就是钮祜禄.广录,曾经是奕?的哈哈珠子。 随着苏曳的言语,白飞飞感觉到一张大网猛地张开! “接下来,我对整个事情做一个推断,你听着合不合理?” 白飞飞点头。 “兄长苏全作为太仆寺主簿,发现战马损耗率太高,经过调查后发现了广奇让战马发癫作废,然后高价卖到外面谋取私利的秘密。” “没有想到此举无意中揭露了十几年前谋害皇帝的惊天阴谋。钮祜禄.宁寿掌握了让战马发癫的秘方,并用来谋害当时的四皇子奕詝,帮助六皇子奕?夺嫡。临死之前,他将这个秘方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广奇,而广奇一直埋藏在心中,但最近因为抽大烟欠了很多钱,所以铤而走险,再一次用这个秘方让战马发癫,私下贩卖。” “眼看这个惊天秘密要被揭开,恭王集团惊惶之,于是趁着皇上痛恨我这股春风,将广奇杀之灭口,然后嫁祸在我们头上,将我们全家害死。要用恶毒手段,将他们的阴谋彻底掩埋。” “所以,不是我们谋杀了广奇,而是有人杀人灭口,试图掩盖惊天罪行。” 顿时间,白飞飞完全惊呆了,瞪大美眸盯着苏曳。 这,这也可以?! 这当然可以! 白飞飞道:“事情的真相,果真如此吗?” “真相,重要吗?”苏曳缓缓道:“就算不是真相,我们都把它变成真相,只要皇帝相信,那这就是真相!” “而且更妙的是,这件案子最终所有的方向都归到一个人身上去,那就是皇帝当年夺嫡最大的对手,恭亲王的老师卓秉恬!” “然而,卓秉恬偏偏就在这几天死了!” “你说以皇帝的性格,他会怎么想?你说能不能变成惊天大案?” ”我们这个小案子,和谋杀皇帝大案比起来算得了什么?我们揭露这个真相,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 注:第二更四千多字送上,尽管是公众期,但依旧更新了八千多字。恩公们,您还有票吗? 第34章:杀人诛心! “当今皇帝如此多疑,而我们炮制的这个惊天大案,正是为他的疑心量身定做!” 白飞飞道:“所以,你早就谋划布局好了一切,就等着穆宁柱和广奇等人冲上来了?” 苏曳道:“对,所以我没有阻止这一切,因为只有在这个地方引爆,我们才能绝地反杀。” 白飞飞此时何止是叹为观止,简直惊为天人。 广奇就这么一个小破绽,被苏曳抓住之后,立刻编织成为惊天大案,天罗地网,等着敌人上钩。 这等手段,简直是神乎其神了。 这……这还是那個曾经试图非礼自己,被一脚踢飞的败家子吗? “小曳,我现在真的有些相信,你是文武曲星下凡了。”白飞飞忽然道。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不能将这个反杀之计告诉苏赫和苏全了。 公公苏赫是草包,苏全太耿直,一旦他们提前知道这个计划,万一被贾桢探出口风,那可能会前功尽弃。 贾桢是谁?绝对的人精。 苏曳道:“现在我的反杀计划,还差最后一个闭环要去完成,这件事情需要嫂子帮我,我们一起去完成!” 白飞飞道:“那家里……” 苏曳道:“天亮之时,尘埃落定,大获全胜,人头滚滚!” 白飞飞道:“好!” …………………………………… 真真今年十七岁,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小了。 但她长得实在太精致了,如同瓷娃娃一般,所以站在同龄人之中,会显得小一些。 但实际上,她的好些地方,是比同龄人大的。 整个人肉肉软软的,任何人见了都会爱不释手。 她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一不进宫,二不嫁皇族。 当然,这不仅仅是她的想法,不少满洲姑娘也都是这样想的,甚至越是显赫的家庭越是不愿意高嫁,害怕嫁过去受委屈。 所以上一次宫里选秀的时候,她就搞鬼,让自己没有选上。 当然,像她这么鬼精灵的女孩,其实也大概率会落选。 她一门心思,就想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父母也满意的如意郎君。 昨夜相亲之后,她一直幻想到半夜才睡着,而且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晚上的梦也是乱七八糟的,所以今天就睡了懒觉。 她其实很想知道,爹娘有没有给那边回话? 如果回话的话,那边的礼物就要源源不断送到家里来了。 接下来,两边就要进行下一步流程了。 终于她忍不住了,跑去问母亲。 结果,她母亲避而不答,甚至有些强颜欢笑。 “额涅,怎么了?” 母亲道:“真真,我们另外找一个夫婿好不好?” “为什么?您昨天不也是很满意吗?是阿玛不满意吗?不满意的话,为什么他要让崇恩大人带人过来?” 母亲一下子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那个礼单呢?”真真问道。 母亲道:“送还回去了。” 真真脸色顿时煞白,礼单送还回去了,就等于彻底回绝了,再也没有挽回余地了。 她泪水顿时从大眼睛里面涌出来。 母亲顿时心疼道:“哪有到那份上啊,就见了一面而已,哪有就非他不嫁了?” “对,就见了一面,哪至于非他不嫁。”真真哭泣道:“但是昨天一家人的反应,都让我觉得他就是未来的夫君了,我已经朝着那方向想了,我已经朝着那边想了,那就不一样了。” “我是一个孝顺的女儿,我就想让阿玛和额涅高兴,所以我找的夫君,也一定要让你们满意,也要我自己喜欢。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你们又说不行了。” “既然不行的话,你们别把他送到我面前啊?不要一副认定他的样子啊。” “我已经十七岁了,我还能挑多久?我还能挑到我喜欢的吗?” 说罢,真真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冲回自己的院子,一直冲到自己的床上,这才大哭出声。 等到她跑了之后,瑞麟才敢出现。 “真真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这么喜欢的男孩子,老爷您就真的救不了苏曳吗?”瑞麟夫人问道。 瑞麟道:“救不了,谁也救不了,这次他们一家,必死无疑了!” ………………………………………… 广奇家中书房。 副都统穆宁柱坐在正中,旁边站着便是他的儿子广录,被称之为八旗第一年轻巴图鲁。在很多人眼中,此人就是明年的武状元。 两人正在等着广奇回来。 穆宁柱望着高塔挺拔的儿子广录,叹息道:“是阿玛耽误你前程了,当时把伱送到奕?身边去做哈哈珠子,就是觉得他才能夺储。没想到老四上位了,如果当时把你送到老四身边,你早飞黄腾达了,你又何必参加武举,我们又何必整这一出啊?” 广录道:“阿玛,落子无悔!” 此时,狗腿一样的广奇走了进来。 穆宁柱父子赶紧住口。 “叔,您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广奇带着弟弟广束,勾着腰讨好道。 广奇这个破落户亲戚,又是大烟鬼,穆宁柱原本是不搭理的,这几个月忽然热络起来,让广奇喜出望外,拼命巴结。 穆宁柱点了点头道:“苏赫一家,确定打你了?” 败家子广奇道:“对,白飞飞那个骚蹄子一脚把我踢飞吐血,很多人都看到了,苏曳那个狗贼用匕首对着我的命根威胁我,也很多人看到了。” 穆宁柱道:“广胜被害死的伪证,骗广盛赌局输掉家产的物证认证,都伪造好了吗?” 广录道:“人证物证都齐全了,但不是那么铁证如山。” 穆宁柱道:“有一份铁证如山就够了。” 广奇道:“叔,这次苏赫一家确定完了吗?” 广录道:“当然,如同碾死一群蚂蚁。” 广奇道:“叔,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副都统钮祜禄.穆宁柱道:“你说。” 广奇垂涎道:“事后,能不能把白飞飞交给我啊?哪怕让我爽一次都成啊。” 白飞飞实在太美了,广奇平时也觉得妻子又美又妖娆,但见到白飞飞后,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人,相差太远了。 此时,一个妖娆的女子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给穆宁柱上茶,这就是广奇的妻子完颜氏。 穆宁柱端起茶,缓缓道:“小奇儿,想要碾死苏曳一家,还需要一件东西,你愿意给叔吗?” 广奇道:“愿意,侄儿什么都愿意给叔,只要能够弄死苏曳一家。叔,您要什么啊?” 穆宁柱道:“你的命!” 广奇一愕,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钮祜禄.广录上前,对着广奇的胸口,猛地一脚。 顿时,广奇直接被踢飞出去。 噗! 如同麻袋一般落地,一口黑血呕了出来,还伴随着碎块。 旁边广奇的弟弟广束见到这一幕,整个人完全惊呆了,拼命就要站起来往外逃跑。 但是在广录这个高手面前,又能朝哪里跑? 广录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将广束整个人提起来,直接扔在空中,对准心脏位置猛地一踢。 瘦小的广束稻草一般被踢飞出去,狠狠砸在墙壁上,摔落在地。 他自小身体就很弱,此时连半点挣扎力量都没有。 呕出几口黑血,彻底死去。 穆宁柱喝完茶,朝着广奇广束两兄弟,道:“你们辛苦了。” 然后,直接走了出去,来到门外道:“发动!” “是!”几个人影飞快出门,朝着九门提督府,顺天府方向而去。 此时,钮祜禄.广奇还没有彻底死去,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何会这样? 不是要弄死苏赫一家吗?为何要杀他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堂弟钮祜禄.广录来道他的妻子完颜氏面前,解开了裤带,然后按着那个女人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妖娆的完颜氏瞥了将死的广奇一眼,然后婀娜跪下,张开嘴。 穆宁柱眼睛瞥到这边,骂了一句牲口,然后直接离开了。 这下子,广奇终于感觉到剧痛了。 杀人,还要诛心。 广奇拼命地抬起手指着广录和完颜氏。 “你们……不得好死……” 他这句话都没有说完,便咽气死去。 此时,整个书房唯有一种古怪的声音。 …………………………………… 顺天府内! 一个人影进入,在张玉钊耳边说了一句话。 张玉钊目光一缩,心中冷道:“苏曳,且看我为你编织的天罗地网,你该会是何等之绝望?” 接着,他来到一个书房外面道:“大人,时间到了,可以动手了。” “九门提督府那边呢?” 张玉钊道:“那边也会派出兵马,阵势会很大。” “那就去吧!” 片刻之后,从顺天府衙门中冲出了上百名衙役,开始列队。 与此同时,步军统领衙门衙门这边,同样上百名士兵开始列队。 “出发!” 两支兵马先在一个地点汇聚,然后浩浩荡荡朝着苏曳的宅邸冲去。 火光惊天!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更依旧晚上七点左右。 新书榜非常危险,恩公们帮我好吗? 第35章:如火如荼 然而,仅仅一个时辰后! 马蹄声,密集的脚步声,闪烁的火把,撕碎夜晚的寂静。 街道两边的人,透过窗户往外看。 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这是有人谋反吗?竟然要派那么多兵马来抓捕? “苏赫何在?苏曳何在?苏全何在?白氏何在?” 听到这一声声断喝,所有人明白了。 果然,袁绍还是要杀田丰啊。 顺天府的上百名衙役,步军统领衙门的上百名士兵,凶狠地冲入辟才胡同,将苏赫宅邸包围得水泄不通。 带队的顺天府通判冲进厅堂,厉声道:“苏曳呢?白氏呢?” 苏赫道:“苏曳不知道哪里去了,还没有回来啊。我儿媳白氏去给懿嫔娘娘送首饰了。” 顺天府通判眉头一皱道:“你们涉嫌谋杀太仆寺典厩署丞钮祜禄.广奇,还有其弟广束,府尊令我将你们捉拿。” 苏全大声道:“踢飞广奇吐血的人是我,和我妻子没有任何关系!” 接着,他又补充道:“和我弟弟苏曳,也没有任何关系。” 通判挥手道:“来人,将苏赫和苏全二人拿下!” 顿时,几个衙役上前,给苏赫和苏全父子戴上了枷锁。 接着,几十名衙役和士兵如狼似虎一般搜查家里的每一个角落,确定苏曳和白飞飞不在家中。 “各自留下二十五人,把守苏赫宅邸每一道门,一旦发现苏曳,立刻捉拿。” “带走!” 随着一声令下,顺天府通判带着一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将苏赫和苏全父子抓走。 留下五十個士兵,把守宅邸的每一个出入口。 片刻后,整个厅堂之内,就剩下佟佳氏一人。 刚才发生的一切太突然了,以至于她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看到一片狼藉的家中,还有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仆人们,她再也忍不住,恸哭出声了。 对于她而言,毫无疑问天塌了一般。 紧接着,顺天府和步军统领衙门开始到处张贴通缉令。 并且派出人马,到处搜捕苏曳和白飞飞。 …………………………………… 宫内! 懿嫔望着面前的蓝宝石耳坠。 她陷入了挣扎。 要不要收? 白飞飞通过贿赂太监,把蓝宝石耳坠,还有消息都传递了进来。 接着,她赶紧派人打探消息。 消息越来越齐全了。 广奇死了,他妻子完颜氏去顺天府报案。 很多人都看到,白飞飞一脚将广奇兄弟踢飞出血。 顺天府的仵作已经把广奇、广束尸体带走了,而且做出了初步判断,两人就是心脏受到致命重创而死。 顺天府尹贾桢派人去捉拿苏赫一家。 出动的不仅仅是顺天府衙役,还有步军统领衙门的兵。 懿嫔只觉得身体发冷。 自从皇帝惩罚崇恩之后,她也大致判断出,湘军集团会对苏曳动手。 但没有想到对方出手竟然是如此狠辣可怕。 这已经不仅仅是湘军的手笔了,他们在京中没有那么大的势力,肯定还有满洲权贵出手。 死的是钮祜禄.广奇,这很容易就让人想起皇后的亲族。 湘军集团,皇后亲族,还有顺天府尹贾桢三方联手。 势力大得惊人。 至少从懿嫔看来,苏曳没有一点逃脱的机会。 而且如此证据确凿,不管如何看,苏赫一家都在劫难逃。 而且父亲惠征已经在朝堂上表态,完全退出苏赫一家的生意,已经完全摘清了自己。 而白飞飞派人送来这个蓝宝石首饰,显然是求救的意思。 那自己要不要收下这个蓝宝石首饰? 收下,就代表了要出手相助的意思。得罪湘军集团没什么,但得罪了皇后亲族,是非常不智的。 但如果不收,就等于是彻底放弃了苏曳。 那么要不要放弃苏曳呢? 一边是可能得罪皇后,一边是可能彻底让苏曳失望。 这个选择太难了。这是在赌苏曳能不能赢。 但是不管从哪方面看,苏曳都不可能会赢。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帮他了。 她懿嫔当然是有力量的,但她的力量非常特殊,是非常间接的力量。 小太监桂儿进来,直挺挺跪下道:“主子,听奴婢一言。” 懿嫔道:“又要为你主子求情吗?” 小太监桂儿道:“奴婢不敢,但请主子想一想。上一次九江之战赌局,是不是更加悬殊,更加危险,没有任何人觉得二爷能赢,但结果二爷就是赢了。那么这一次呢?二爷或许再一次赢了呢?” 懿嫔道:“你不懂,上一次他可以靠聪明才智赢,而这一次是赤裸的权力绞杀,靠聪明才智没有用的,苏曳一家太弱了,对方的局做得如此之狠,毫无赢的可能性。” 小太监桂儿道:“奴婢就一句话,如果真的是必死之局,二爷反而不会来向您求救,他早就带着家人逃离京城了。您别忘记了,他派人送来蓝宝石首饰的时候,广奇还没有死讯还没有传出,顺天府也没有去抓人,所以二爷是提前布局的。” 懿嫔一顿! 对,确实如此。 要不要跟着苏曳疯狂赌一把? 左边可能得罪皇后,右边可能和苏曳彻底断绝关系。 所有的理智都告诉懿嫔,千万不要冒险,这个关键时刻不能得罪皇后。 但……鬼使神差一般,她还是伸手抓向了那个蓝宝石耳坠。 “派人去告诉白氏,就说这蓝宝石耳坠做的不错,我有件东西,委托她送去给我额涅。”懿嫔闭上眼睛道。 她终究还是出手了。 这样莽撞的事情,她不止做一次了。 上一次,为了太妃和恭亲王的事情,她就出头了一次,让咸丰记恨了很久。 但这一次面对三方集团的绞杀,她还是出面表态了。 后果还是相当严重的,因为她不知道皇后在这件事情涉入有多深。 面对这种未知的后果,懿嫔竟然觉得有一种窒息感。 接着,她将蓝宝石耳坠放进小箱子里面,道:“准备一下,我去皇后娘娘处请安。” 一刻钟后,懿嫔带着蓝宝石耳坠去皇后的储秀宫。 ……………………………… 宫外等待消息的白飞飞听到太监的回话,不由得一愕。 在这等时候,懿嫔不但肯收下蓝宝石耳坠,而且直接出手相助,死保白飞飞? 这么侠气的吗? 仅仅因为两家联合做生意吗? 但是惠征大人已经退股了啊。 当然,她隐隐知道懿嫔娘娘和自家小叔子苏曳有私情,但进宫这么多年,这么点私情也该烟消云散了。 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啊。 接着,白飞飞脑子里面不由得涌起一个怪异念头。 苏曳到底是更喜欢她白飞飞,还是懿嫔娘娘? 她知道自己很美,鲜有匹敌的美丽。 但懿嫔娘娘毕竟是初恋,而且此时在宫中,位高权重。 权力高,地位高的女人,对男人或许也是致命的诱惑吧。 但紧接着她立刻把这些杂念全部压下去。 白飞飞,你别太无耻了,你是有丈夫的人,伱要守贞节。 然后,白飞飞接过那个太监的东西,前往懿嫔的娘家,而懿嫔身边的太监就跟在身后。 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表态了。 将东西送给惠征家中后,懿嫔身边的太监道:“夫人,我家主子说了,您可以在惠征大人家里呆着。” 这样一来,顺天府基本上不会冒着得罪懿嫔的风险来抓白飞飞了。 “不用了,谢谢!”白飞飞离开惠征大人的宅邸,前往某个秘密仓库和苏曳汇合。 ………………………………………… 某秘密仓库,白飞飞直接冲了进来。 “小曳,现在街道上有很多兵在抓我们!” 苏曳道:“我知道,之所以要弄这么大阵仗,是为了拍皇帝的马屁。” 白飞飞道:“懿嫔那边,收下蓝宝石耳坠了,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出手帮我们。” 接着,她鬼使神差问道:“小曳,你很爱她吗?” 问完之后她就后悔了,这不是她应该问的。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道:“没有!” 那你爱谁? 当然,白飞飞这问题没有问出来。 害怕一旦问出来,她自己就被逼到墙角了。 “公公和你大哥被抓了,这……这是必须要发生的对吗?”白飞飞问道。 “对。”苏曳道:“抓了人,贾祯、穆宁柱才算是彻底入坑,才能被我们反杀,否则他们随时可以跳出来。天亮时分就尘埃落定,父亲和大哥就能平安回家了。”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苏曳道:“嫂子,你的任务结束了,接下来你就呆在这仓库内,不要露面,等到尘埃落定,彻底安全之后,你再回家。” 白飞飞一愕,道:“你,让我跟你出来,就是为了给懿嫔送一个蓝宝石耳坠?” 苏曳没有说话。 白飞飞道:“你,你是不想让我呆在家里,不想我被顺天府抓走对吗?其实你根本没有重要的事情让我办。” 苏曳依旧没有说话。 事实就是如此,白飞飞太过于美丽,太过于有钱,所以不能被抓入顺天府的监狱,更加不能在监狱过夜,万一发生什么惨烈之事,就后悔莫及。 白飞飞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整个人处于非常复杂的感觉之中。 哪怕这个万分危机的时候,苏曳第一时间想的还是她的安危,甚至不惜把她骗出来。 苏曳道:“嫂子,你呆在这仓库里面,我去做事了。” 白飞飞道:“我要一起去。” 着急之间,她直接抓住了苏曳的手臂。 苏曳道:“不行,太危险了。” “我一定要去,你要是让我呆在这里,今后一辈子,我在你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接着她松开苏曳的手,道:“小曳,求你了!” 她的大眼睛就这么望着苏曳。 苏曳沉默。 白飞飞道:“你……转过身去,我换一身夜行衣!” 这个仓库就只有一间,所以苏曳只能背过身去。 顿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换衣衫的声音,还有白飞飞那如鼓点一般的心跳声。 这一瞬间,暧昧懵懂的气息,笼罩整个仓库。 莫名悸动和罪恶感,在她芳心中强烈碰撞。 “好了!” 苏曳转过身去,顿时……让人完全睁不开眼睛了。 之前相对宽松的裙衫都遮挡不住她这火辣的身材,而此时紧身的夜行衣,则是将她的曲线完全暴露出来了,这何止是凹凸有致,完全是惹火之极。 而且她皮肤本来就挺白,穿上黑色夜行衣后,更是欺霜赛雪了。 不过,正经人谁会在家里准备夜行衣啊? 嫂子你指定有些兼职。 然后,两个黑衣人飞快奔入夜色之中,去完成整个计划的最后一个闭环。 留给他的时间,最多只有几个时辰!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手里还有票吗?给您谢恩了。 第36章:太完美了!牛逼 “小曳,我们要去做什么?” 苏曳道:“当我把这大案揭露给皇帝,他第一时间会做什么?” 白飞飞道:“先惊怒,后窃喜,然后派人去查抄广奇的家,寻找证据。” 窃喜?从这两个字就看得出来,白飞飞很聪明。 皇帝对自己坠马,骑射皆不如六弟奕?而耿耿于怀,当时奕?年纪更小为何不坠马,偏偏他奕詝坠马,是不是你无能? 一旦苏曳解开这个惊天大案,皇帝就可以向所有人证明,不是朕的骑术不行,而是有人害朕让战马发疯。 苏曳道:“对,如果皇帝派人在广奇家中找到能让战马发疯的东西,醉马草,三枝九叶之类的东西,最好还有一些密信之类,那整个惊天大案就完整了,如果没有这些证据,我这個炮制的惊天大案,就无法逻辑闭环!” 一旦证据链完整,皇帝肯定非常愿意相信。 到那个时候,穆宁柱、贾桢、卓秉恬都会成为谋害皇帝,杀人灭口的阴谋同党。 接着,白飞飞问道:“那广奇家有这个证据吗?” 苏曳道:“不管有没有,但就算没有,我们也要让他有!” 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而且不能早,也不能晚,只能今天晚上去做。 提前去放相关伪证,很可能会打草惊蛇,让敌人警觉。 之前苏曳去探过广奇家两次,在他家里没有找到关键物证。 ………… 接下来,两人就隐藏在夜色中,朝着城西的锦什坊街出发。 这一路上还要躲开巡街的兵丁,大约半个时辰后就到了目的地。 眼前就是广奇的宅院了,尽管变卖了一部分,但规格在那里,绝对的深宅大院。 “你踩着我的肩膀,我再拉你上去。”白飞飞道。 这宅子院墙足足有近三米,凭空是翻不过去的。 然后,白飞飞蹲了下来,苏曳哪能这样啊?于是他半蹲下来,双手交叠道:“嫂子你踩着我的手掌,我推你上去。” 白飞飞道:“我有点沉的。” “快点。”苏曳道。 白飞飞犹豫了一下,然后脚踩在苏曳的手掌上,只觉得轻飘飘的就被举起来了。 这苏曳力气这么大吗?之前拉十七力弓已经让人惊讶了,此时她这丰满分量的身躯,轻飘飘仿佛无物一般。 白飞飞爬上院墙,然后朝着她伸出手道:“我拉你上来。” 苏曳稍稍犹豫,便伸手抓住。 滑腻,柔软。 白飞飞一阵用力,苏曳脚下一蹬,也直接上了院墙。 “我先下去。”苏曳道。 然后,他直接跳了下去,进入院子内。 三米高不矮了,但他落地几乎是悄无声息的,这对于他来说算是家常便饭了。 但白飞飞大概是没有这个本领的,从三米高跳下来,可能会受伤,至少会出现响动。 所以,苏曳靠着院墙,让她踩着自己的肩膀下来。 结果,白飞飞也轻轻跃了下来,竟然也没有什么声音。 苏曳忍不住道:“嫂子,伱指定有什么兼职?” “我父亲是庶子出身,被嫡母所不容,很长时间是在河里,海里讨生活的。”白飞飞道:“我很小也经常跟着父亲在河上,在海上做事。” 难怪长得这么高,难怪身材这么好。 双腿这么长,臀这么翘。 高情商就是在河里,海里讨生活。直接点说,就是贩卖私盐,走私,干水匪的工作。 “等我爹夺了家业,想要把我培养成大家闺秀已经来不及了。”白飞飞道:“不过我讨厌裹小脚,也不许我妹妹裹,洋人女子就从来不裹。” 苏曳道:“嫂子经常见洋人?” 白飞飞道:“也不是经常,但也不少见。” 好嘛,这就绝对不是单纯的私盐贩子了,还是其他方面的走私犯。 广奇家外面有十几个士兵把守,而且都在打瞌睡。 奇怪的是院子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把守。 广奇和广束的尸体,已经转移到顺天府去。 “他的书房在那边,不过也不是什么正经书房。”白飞飞道。 呃?! 你连这都知道?你也来过? 广奇屡次来家里找麻烦,白飞飞偷偷进广奇家想要做什么?当然是想办法要害他。 嫂子,你火辣迷人的腰臀曲线里面也写满了故事啊。 杀过人? 劫过船? 苏曳第二次感叹,这真是一匹野马。 胭脂野马! “嫂子,你在京城过得不快活吧。”苏曳忽然问道。 “总要上岸的,总要嫁人的。”白飞飞道。 不要用上岸这个词,不和谐。 接着,她又补充道:“嫁给你大哥,我很满足。” 至少上岸之后会变白,常年在海上,江面上皮肤肯定是蜜蜡色的。而现在的白飞飞,肌肤紧绷却雪白,当然珍珠粉也没有少用。 接下来,两个人在广奇不正经的书房里面小心翻找,每一件东西都放回原处。 结果,没有找到任何罪证,什么醉马草,什么三枝九叶,什么密信都没有。 没有证据,看来要制造证据了。 虽然不完美,但也没有法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曳耳朵忽然听到女人的叫声。 嗯,就是那种叫声。 只不过太撕心裂肺了,一听就知道男人很猛。 白飞飞也听到了,直接竖起了小耳朵。 “在那边。”她朝着边上的杂房一指。 然后,两人无声无息,飞快进去了那个杂房。 果然,声音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只不过,好像是从地下传来的。 这杂房里有一个炕,草席和褥子卷在一边,一扇暗门打开着。 女人的叫声,就是从打开的暗门传来的。 靠,竟然有密室?苏曳顿时大为惊喜,难怪之前在书房找不到任何罪证。 苏曳和白飞飞小心翼翼进入暗门,走入暗道。 走了几米,前面就是地下室了。 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地窖,被改成了地下密室,但里面有灯火。 都半夜了,还不睡觉? 这地下密室应该是宅子最早的主人挖的,所以密室门也有破损,有不少裂缝。 白飞飞趴下来,朝着门上的裂缝望进去。 原本她腰臀的曲线就惊人,这一趴下,就更加夸张了。 那种圆滚,那种丰满。 丰臀和细腰的强烈的对比! 太炸裂了。 只看了一眼,白飞飞娇躯一颤,双耳红透。 因为里面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正在妖精打架。 女的是广奇的妻子完颜氏。 男的是一个强壮英武的年轻男人,正是被成为八旗年轻第一巴图鲁的钮祜禄.广录。 他真的很强悍,广奇的妻子完颜氏死去活来,近乎撕心裂肺了。 难怪要来地下密室做这事,在地面上的话,只怕会被那些守卫的兵丁听去。 难怪所有的兵丁都被赶出了院子。 于是,接下来两个人就蹲在门外,听了两刻钟的激烈大戏,太牛逼了。 苏曳和白飞飞一声都不敢发。 只不过白飞飞心跳越来越快,身体越来越热。 她此时真的很害怕,苏曳会做出什么动作。在这个时候,苏曳真的做什么,她连挣扎都不能,因为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甚至有些时候,她隐隐觉得,苏曳的手是不是已经摸到她丰满的圆翘了,因为有一种隐隐的痒感。 偷偷瞟一眼,苏曳规矩得不得了,根本没有碰他。 这种环境下,还出现幻觉了吗?都怪苏曳有前科。 “好人儿,我今天都被你折腾散架了,明天还要去顺天府衙门办正事,帮你弄死苏曳一家呢。”完颜氏略带沙哑道:“夜深了,该睡觉了。” 然后里面的人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广录忽然道:“帮我弄干净。” 完颜氏腻声道:“死鬼。” 而外面的白飞飞听到里面的声音,甚至能幻想画面,整个人仿佛要烧起来一般滚烫。 “走吧,上去睡觉,这里太憋了。” 两个人就要出来了。 苏曳和白飞飞赶紧缩到过道的夹角处,免得被广录两人看到。 那个夹角非常狭窄,两个人顿时挤在了一起。 甚至,白飞飞滚烫火辣的娇躯,最圆滚的部位稍稍有些用力撞上了苏曳。 真的是完全无意的。 一弹! 一顶! 顿时,两个人如同过电一般,一阵酥麻,微微一阵哆嗦。 要知道苏曳也听了两刻钟,正是最张扬的时刻。 偏偏这个时候,真的躲无可躲。 白飞飞想要避开,却怎么都避不开啊。 一方往前太狠,一个往后太翘,这就凶猛撞在一起了。 不过,好在广录压根没有在意这边,他搀扶着完颜氏直接离开了过道,掀开炕上的褥子,返回到地面上去了。 不过整个过程有点慢,两人一边调笑,一边摸来摸去的,当然走不快。 整整十来分钟后,上面才没有了声音。 而整个过程中,白飞飞仿佛被点穴了一般,一动都不敢动,而苏曳在很努力往后缩,还是不行。 “嫂子,差不多了。”苏曳道。 白飞飞本来要挣扎起身,却腿下一软,整个人直接瘫到苏曳的怀里。 滚烫,滑腻,生香。 苏曳呆了一下,然后伸手将她的娇躯扶正,没有趁机占便宜。 白飞飞这才猛地一闪,飞快退开,冲进了密室里面,直接把门关上。 “小曳,别进来,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白飞飞颤抖道。 她的娇躯靠在门上,大口地喘气,胸前尺寸显得更加惊心动魄。 足足好一会儿才发现,好像有些粘腻湿凉,顿时更觉得不堪。 ……………… 几分钟后。 苏曳也进入密室之内,两个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别创造新脚印,踩着广录他们原有的脚印上,垫着脚踩。”苏曳道。 因为这个密室很久没有人打扫,地上都是尘土,踩上的脚印非常清晰。 但根本不需要他吩咐,白飞飞本来就是这样做的,而且仿佛比苏曳还要老练。 嫂子的兼职,比想象中的还要深。 接下来,她开始轻车熟路地搜寻广奇的这间密室。 “找什么?”白飞飞低声问道,甚至是可以压低了声音,免得让苏曳听出来里面的颤抖。 “账本,密信,还有醉马草,三枝九叶。”苏曳道:“能够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话,我们就自己放进去。” 这书房里面还充满了特殊的味道,显得有些乱靡,让白飞飞努力屏住呼吸。 明明应该认真找东西,但她脑子却在想,这个地方人不知鬼不觉,如果苏曳这个时候忽然发疯要非礼她,该怎么办? 现在的他这么勇猛,她应该无力抵挡的吧。 白飞飞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现在是什么时候?他是你的小叔子,你是有丈夫的女人。 贞节,贞节! 苏曳道:“一种草,有可能是细杆的。也有可能是一种叶子,三枝九叶。前一种马儿吃了之后会发癫,吃多了会抽搐死去。后一种马吃了不会中毒,但是会发情。” 接下来,两个人继续无声无息的翻找。 “找到账本了。”白飞飞忽然道,然后打开一看。 苏曳凑过来,看清楚上面的内容。 广奇果然私下贩卖太仆寺的战马,连分赃的人都清清楚楚。 “要拿走吗?”白飞飞道。 苏曳道:“不拿走,记住关键就可以了。” 这个账本就几页纸,想要记住关键数据不难。 接下来,两人开始找有没有醉马草,或者三支九叶。 能找到更好! 要是找不到,也不要紧,就是不太完美。 “找到了一封信,是太仆寺的一个官员写给广奇的。”白飞飞打开看了一遍道:“果然有这种草,这个太仆寺的官员发现了广奇的勾当,但没有上报,而是写信敲诈钱财,但又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写了匿名信,而且还隐瞒了字迹,应该是左手写的。” 接着白飞飞问道:“这封信要拿走吗?” 苏曳道:“不拿,放回原处。” 白飞飞将信折好,又放回原处。 苏曳忽然道:“嫂子,你为何不自己做主,事事要问我?” 白飞飞一愕,是啊?家里一直是他做主的,今晚为何一直问苏曳让他做主? 她没有回答。 “找到了。”过了一会儿,白飞飞道。 “哪一种,草还是叶?” “都有。”白飞飞打开了一个暗格,里面有几个麻袋,不仅仅有醉马草,还有三枝九叶,还有其他草药,大概都是能让战马发癫的东西。 而装草药的箱底,还有一个小本子,上面的字迹有念头了。 竟然各式各样的配方,还有实验结果,整整几十页。 靠! 太专业了。 如何让战马发疯,延时发疯等等等。 好几种配方,最精妙的配方,有超过十一种草药。 相较而言,苏曳的醉马草、三枝九叶算个屁啊。 这字迹,这纸张,应该超过十年了,不是广奇写的,大概率是他的父亲太仆寺少卿宁寿。 研究得如此精深,是想要靠这个发大财,还是想要靠这个办大事? 苏曳准备的证据,都用不上了。 现在一切完美了,比想象中的还要完美。 真正是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可以逻辑闭环了。 这一切足够了,可以去给敌人致命一击了! ………………………… 注:第一更四千多字送上,恩公的票票记得给我好吗?下一更依旧晚上七点左右。 第37章:奏章!揭开大案! 两人回到秘密仓库中。 苏曳挥毫泼墨,写了一份奏章,然后递给白飞飞看。 白飞飞努力平静下情绪,打开苏曳写给皇帝的这份奏章。 奏折洋洋洒洒上千字。 里面的内容让人看一眼就触目惊心。 先揭露广奇用毒草让战马发癫,然后把这批战马列为废马,卖到外面,中饱私囊。 接着开始引申,联想当年广奇的父亲宁寿,作为大理寺少卿的时候,是否也用同样的手段谋害还是四皇子的皇帝陛下,使得陛下坠马断腿? 接着,奏折中开始引申到曾经的太仆寺卿卓秉恬身上,进而引申到当年两个派系的夺嫡阴谋之上。 最后恰到好处点出,苏全刚刚调查出一些证据和端倪,立刻就遭到了对方的联手绞杀,显然就是杀人灭口,掩盖罪行。 这证明在朝廷内部,确实存在着一个曾经试图谋杀皇帝陛下,至今仍旧心怀叵测的谋反集团。 请皇帝陛下对太仆寺废马案彻查到底,对广奇之死案彻查到底,让一切真相大白。 奏折逻辑链,证据链都非常完整。 奏折文笔极好,充满了揭开惊天大案的紧迫感,悬疑感,半史诗感。 白飞飞道:“我不太懂,但是看完后,觉得惊心动魄!” 苏曳将奏章折叠好。 接下来还有一个难题,如何把这份奏折送到皇帝面前。 而且要在六点之前让皇帝看到,否则贾桢那边已经判案完毕,要么斩监候,要么流放宁古塔。 最关键的是,判案完毕后,立刻就会派人来抄家。 家一旦被抄,那就算翻案,家产也拿不回来的。 苏曳直接去冲宫门?那基本上是找死,除非到万不得已,否则不能这样做。 更何况苏曳现在无官无职,已经没有资格给皇帝上奏折了。 而且,凭什么让皇帝五点钟看你奏折,你以为你是谁? 这份奏折,一定要让某個大人物转交。 确保在第一时间送到皇帝手中,并且看到。 晚一点点都不行。 晚上一两个小时,那基本上就完了。 所以,一定要在顺天府尹判案之前,就让皇帝看完这个奏折,并且下旨掀开这个惊天大案。 那么,让哪个大人物转交? “嫂子,你就呆在这秘密仓库之内,等一切尘埃落定才出去,我去给皇帝递奏章。”苏曳道。 白飞飞道:“我送你出去。” 她已经决定了,绝对不会躲在这个仓库里面。 婆婆佟佳氏此时一个人在家里,何等凄凉,何等恐惧,她作为儿媳怎么可以躲? 她偷偷翻墙要回家陪婆婆,保护她。 明天一早,顺天府来抓人的时候,她就让抓走,去陪丈夫苏全和公公苏赫。 白飞飞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产生了强力的愧疚感,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不道德的女人,所以为了弥补这种羞耻感,所以她决定被抓进顺天府和丈夫同甘共苦。 而且丈夫太正直,公公苏赫太笨,贾桢审案的时候,需要她白飞飞在场,才能确保撑到苏曳这边翻盘反杀。 两个人刚刚出了这个胡同,顿时便传来一阵马蹄声。 这是九门提督府的马队和巡逻队。 整整上百人,正在到处搜捕苏曳和白飞飞。 为了抓苏曳,湘军集团、顺天府、穆宁柱都统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苏曳和白飞飞赶紧躲在墙角阴暗处,这个时候两个人都很默契地隔开一段距离。 就这样静静地等着巡逻队过去。 然而…… 就在这个时候。 “啪……” 一道闪电猛地炸裂。 瞬间,这个巨大的闪电猛地照亮了整个街道。 巡逻的官兵顿时看到了躲在墙角的苏曳身影。 “那里有人,搜!”为首的军官一声惊呼。 然后,军官率领着几十人直接冲上来。 剩下十几人,拿起弓弩瞄准,神机营的十几人,拿起火枪瞄准。 艹! 闪电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了。 险象环生之际! 忽然,白飞飞如同雌豹一般冲出去。 整个娇躯猛地跃起,一脚将战马上的军官踢飞,直接翻身上马,夺路狂奔。 她这是为苏曳引开敌人。 这……这还是苏曳第一次看到她的身手。 “追,追,追!”那个军官高呼。 十几个弓弩手,十几个神机营的火枪手,便要对着白飞飞身影发射。 尽管这个时候苏曳绝对不能暴露,但还是准备猛地暴起,救白飞飞。 “不要开火,抓活的,抓活的!”那个军官高呼道,然后翻身上了另外一匹战马,带着上百人朝着白飞飞的背影追去。 白飞飞粗着嗓子,高呼道:“想要抓住我苏曳,做梦!” 转眼之间,白飞飞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身后上百人疯狂直追。 “我苏曳要干大事,干大事!” 白飞飞这是在告诉苏曳,不要管她,专注去干大事。 苏曳成功了,大家都没事。 苏曳失败了,全家都完蛋。 …………………… 顺天府内。 穆宁柱,张玉钊,贾祯都在。 “苏曳还没有抓到吗?”穆宁柱寒声道。 “没有,苏曳和白飞飞,依旧在逃!” 穆宁柱道:“加派人手,全城搜捕,绝对不能让他逃出京城!” 片刻后,又有一个军官来报。 “大人,发现了白飞飞,她假冒苏曳,正在围捕中!” 穆宁柱道:“苏曳呢?” “还没有发现!” 张玉钊道:“不好,苏曳这是要狗急跳墙。” 穆宁柱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跳什么墙啊?最多逃出京城。” 张玉钊道:“不,此人非常奸诈狡猾,他可能想要翻盘。” “翻盘?现在这个局面,他还想要翻盘,完全是白日做梦啊!” 接着,他拿过地图道:“我们要站在苏曳的角度思考问题,我们完全想不出他有什么翻盘的办法,但不能这样大海捞针,他会去哪里,然后提前把兵部署在哪里,守株待兔。” “崇恩的宅邸周围,布满兵马。” “瑞麟的宅邸外面,也布满兵马,不要太近,那毕竟是军机大臣。” “惠亲王府的胡同口,也拍士兵把守。” “肃顺大人宅邸的外面,也布上兵马,并且您亲自去见肃顺大人,一旦苏曳去他家里,请帮忙立刻抓捕。”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前往皇宫的所有通道,全部布上兵马。” 皇宫周围当然是不能派兵,但前往皇宫的每一条路,都可以派兵把守,这也是九门提督府的职权。 如此一来,只要苏曳去上面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会被抓捕。 张玉钊为苏曳布下了天罗地网,这一次一定要将他置于死地! ………………………… 还是那个关键问题,苏曳如何把这个杀手锏奏章递进宫内。 而且还要保证皇帝第一时间看到? 这一步很难。 靠苏曳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皇帝根本不愿意见他。 能够让皇帝第一时间看奏章的人不多,肃顺算一个。 但他是曾国藩的靠山,怎么可能帮苏曳? 如果苏曳求到他府上,最大概率是直接抓住,送到顺天府,连肃顺的面都不会见到。 崇恩大人也不行,他分量不够,而且被罚闭门思过。 瑞麟也不行,他不会帮苏曳。 所以,唯一能够帮苏曳递交奏章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恭亲王奕?。 对,事实就是这么魔幻。 这份奏折里面所揭开惊天大阴谋,谋害皇帝的幕后指使是卓秉恬,隐射的最终黑手,就是这位夺嫡的种子选手,恭亲王奕?。 那么苏曳去恭亲王府拜见,说我这里有一份奏折,是要害您的,麻烦您帮我送进宫给皇帝看? 你苏曳要杀我?还要我帮伱递刀子? 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这大概和找死,没有任何区别吧。 但是经过苏曳和负八妹的一再复盘。 最终发现,恭亲王奕?是最完美的人选,比肃顺还要完美。 …………………… 深深吸一口气,把各种方案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又一遍,苏曳朝着恭亲王府狂奔而去。 这个位处于地安门附近的恭王府算得上是整个京城最负盛名的宅邸,他的前两任主人分别是和珅和庆王永璘。 半夜被吵醒接到苏曳的拜帖,恭亲王是错愕的。 但苏曳说得太吓人的,说有一件关乎恭王生死存亡的大事,他来救恭王之命。 于是,下人不得不禀报。 因为这段时间恭王确实危机重重,不久之前他强求把母亲康慈皇贵太妃立为太后就彻底惹恼了皇帝。 在恭亲王看来,太妃不仅仅是他的亲母,也是你奕詝的养母,对你恩重如山,如今病倒垂危了,唯一的念想就是成为太后,你现在不封,难倒等崩了之后再追封吗? 咸丰皇帝本来也是自己想要封太后的,但现在看来却仿佛是被奕?逼迫的一般,而且还被对方站在了道德高地,于是就彻底恼了,直接找了一个理由,把奕?赶回王府静养,别来掺乎政事了。 这几年,恭亲王起起落落不知道多少次了。 不过接到拜帖的恭亲王,心中还是恼怒的。 ………………………… 苏曳轻而易举就进入了恭王府,并且受到了恭亲王奕?的接见。 养云精舍内,奕?目中之怒,引而不发缓缓道:“本王倒是没有想到,你会来见我。” 这段时间,大家都不敢来见恭王,唯恐触怒皇帝,就连胜保和僧格林沁也不例外。 奕?道:“我知道你家正在面临死局,顺天府和步军统领衙门在通缉你,我也知道你是来求救的,所以故作惊悚之言。” “但是苏曳,我救不了你,也不会救你。之所以见你,只是给你一个体面,仅此而已!” “如果你愿意,可以喝一杯茶,然后我再把你交给顺天府。” 恭亲王当然不会救苏曳这样的小人物。 苏曳道:“不,我不是来向恭王求救的,相反我是来救恭王的!” 恭亲王呵斥道:“到这个时候还要装腔作势吗?本王没有兴致陪你,送客!” 说罢,恭亲王直接起身就要离开。 几个仆人就要上前轰走苏曳。 苏曳拿出怀中的这份奏折,递给奕?道:“这是我要递给陛下的奏折,恭王殿下先看一眼。” “不看。”奕?就要转身离开。 苏曳道:“恭王还是看看为好,我再强调一遍。这是关乎您生死存亡之大事,我不是来向您求救,而是来救您的。” 奕?大怒,直接要下令让人将苏曳也叉出去。 但他还是本能拿过苏曳的奏折,打开随便一看。 上千字的奏折,奕?看完之后,顿时脸色剧变。 …………………… 注:第二更近四千字送上,今天依旧八千多字。您的票,您的支持就是我的勇气。 拜求支持,给您鞠躬了。 第38章:入宫觐见,十万火急! 养云精舍内。 恭亲王奕?看了这奏章后,顿时双手微微发抖。 接着又看了一遍。 然后,他完全不敢置信地望着苏曳。 我,我入! 这么狠毒?这么厉害?这么牛逼? “这是你写的,还是你兄长写的?”奕?颤声问道。 苏曳道:“这已经不重要了吧,殿下。” “你不怕死吗?”奕?寒声道:“莫非欺我失权了,就杀不得你吗?” 苏曳道:“恭王杀我,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他完全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奕?又看了一遍,还是感觉无比的震撼,浑身汗毛甚至都一根根竖起。 眼前这个人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去请宁先生过来。”奕?道:“来人,把苏曳带出去。” 顿时,进来两个武卒,将苏曳带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房子内,暂时软禁起来。 片刻后,一個老者走了进来。 奕?将苏曳的这份奏折递给对方。 幕僚宁道恩看了一眼,也顿时眼睛大睁,又看了一遍。 “这,这是谁的手笔?这是要掀起惊天大案吗?”宁道恩道。 奕?道:“西林觉罗.苏曳,当然也可能是苏全。” “这是个疯子,也是一个天才!”宁道恩道。 苏曳一家这个事,不大不小,对于京师高层来说,就是一个八卦闲谈,但也都知晓几分。 恭亲王知道,宁道恩也知道。 因为他们不得不知道,因为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演变成为大事。 任何一件小事,可能成为攻击别人的武器,也可能成为别人攻击自己的武器。 更何况这件事情牵涉到了顺天府尹贾桢,对奕?影响最大的老师毫无疑问是卓秉恬,但奕?最亲近的还是贾桢。 因为在奕?心中,觉得自己夺嫡失败,卓秉恬是需要负一定责任的。若不是他的谋略输于奕詝的老师杜受田,那么自己坐上皇位的概率是大于奕詝的。 因为贾桢牵涉其中的缘故,所以奕?更加关注这件事情,也曾经和幕僚讨论过。 讨论的结果,苏曳一家必死无疑。 钮钴禄家族虽然吃相不好看,但却没有人愿意为了苏曳一家和钮钴禄家为敌,毕竟苏曳一家实在是太弱了,而且在满汉两边横跳,大家都很讨厌。 怎么挣扎都没有用了,什么法子都没有用了。 这是奕?和宁道恩讨论之后的结果。 结果现在,实在是让他们惊到了。 苏曳的自救手段竟然是如此的刁钻,如此的惊天动地,如此聪明绝顶。 为了救自己一家,这是要让多少人头落地? 但是确实有效,而且是有奇效。 这是何等天才的想法?这是何等大胆狂放的思维? 这究竟是谁的手笔?竟然如此聪明?想到了这招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法子? 太可怕了! “这苏曳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废物吗?”宁道恩道:“这等手段,有几个人想得出来?就算想得出来,又有几个人敢做?” 所以,这是一个天才,还是一个疯子。 “这何止是疯子,简直是胆大包天?”奕?道:“他这个奏章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指老师卓秉恬为了帮我夺嫡,试图谋害陛下,这份奏折里面的幕后黑手,是我!我会变成这个惊天大案的幕后黑手。” 宁道恩道:“不至于,当时王爷才八岁。” “今上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恭亲王道:“他真发愁没有理由发落我,肃老六那群人正愁没有机会彻底打倒我,这份奏章一上去,要死多少人?卓秉恬一家,宁寿一家,还有太仆寺要死多少人?我会怎么样?是被罢黜,还是被圈禁?” 说完这话,奕?浑身都在发抖。 他这个恭亲王是先帝册封的,而且是写在遗诏里面的,大清以孝治天下,当今皇帝再看奕?不顺眼也不能罢黜他。 但真的涉嫌谋害皇帝,那圈禁可能性不是没有。 “他当大清是什么?汉朝吗?明朝吗?巫蛊之祸吗?动不动杀皇族?动不动株连九族杀个几万人?阿其那,塞思黑都没有被杀呢。”奕?厉声道:“他还敢把奏折送到我面前,他不知道死怎么写吗?” 幕僚宁道恩道:“苏曳不仅是给您看的,还想要您亲自送入宫内给陛下预览。” “做梦!”奕?怒吼道:“我将他碎尸万段,写一个谋害我的奏章,还要我帮他递给陛下?做他的春秋大梦。” 说罢,奕?几乎要立刻下令,让人去发作了苏曳,直接送去顺天府。 宁道恩没有说话,而是任由奕?发怒。 这位恭亲王聪明果敢,但是性子确实急,而且还喜欢表现,之前就经常在道光皇帝面前表露出自己尚且不成熟的主张,往往触犯了道光内心的保守之心,这才失去了储位。 等了一会儿,宁道恩才开口道:“幸亏肃顺没有看到这份奏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顿时,奕?冷静了下来。 现在最想将他彻底扳倒的人,毫无疑问是肃顺一党。他奕?不倒,肃老六始终如同芒刺在背。 “那么,杀了苏曳?”奕?道。 宁道恩道:“也是一个办法。” 但是,杀了苏曳就能彻底按下这份奏章了吗? 他难道就没有把这个奏章备份吗?如果恭亲王不递交,就不会有人把这奏章递给肃顺吗? 想想那个场面,就不寒而栗。 ………………………………………… 苏曳再一次回到养云静舍。 “你这份奏折里面,卓秉恬是谋害陛下的幕后黑手,我也很难逃脱干系。”奕?道。 苏曳道:“是。” 奕?又道:“伱想要让我帮你把奏章递给皇帝陛下?” 你奕?的心机也一般嘛,你不是应该称皇兄的吗?这个皇帝陛下的称呼是不是太见外了? 苏曳道:“是。” 奕?道:“你还想要在顺天府判案之前,让皇帝看到这封奏折。” 苏曳道:“是!” 奕?道:“你知道,贾桢是我的老师,想要杀你全家,轻而易举。” 苏曳道:“是。” “凭什么?”奕?道:“给你三句话机会说服我。” 话虽如此,但是奕?心目中早就对苏曳想要说的话滚瓜烂熟。 无非就是这份奏章由您送进去是最好的,如果让肃顺送到皇帝的面前,您就大祸临头了之类的话。 苏曳道:“第一句话,恭亲王事到如今,您还想要那个皇位吗?” 恭亲王怒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乾坤已定,我等当然效忠陛下,难道祸乱朝纲不成?” 苏曳继续道:“第二句话,当今皇帝为何屡次针对恭王,无非您太过于出色,而且桀骜不驯,过于倨傲,难道一辈子不低头吗?” 恭亲王沉默。 苏曳道:“第三句话,当今陛下缺乏安全感,恭亲王给他把柄,他心中只有高兴。” 恭亲王没有说话,缓缓道:“本王可以去递这个奏章,但如果等到天亮之后再递呢?等到顺天府尹贾祯对你家人动刑之后,甚至抄家之后,再递这个奏章呢?对本王没有影响吧。” 呵呵,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也要做? 苏曳缓缓道:“王爷快一点会更好,因为在卯时二刻会有另外一个人,递上同样的奏章。到了那个时候,王爷就非常被动了。” 这话一出,顿时奕?目光一寒。 “谁?!”奕?寒声问道。 苏曳道:“那个人是谁?王爷心知肚明,懿嫔!” 既然不能以利诱之,就用恐惧逼迫之。 苏曳无法让懿嫔将这份奏章转交给皇帝,她现在还做不了这件事,但是用她来胁迫奕?却刚刚好。 奕?心中疑惑不定,望向苏曳的目光也多有变幻。 他不信懿嫔会为苏曳做这样的事情,但他不能赌,哪怕有百分之一可能性呢? 最终,奕?哈哈大笑,拍着苏曳的肩膀道:“苏曳,曾涤生对你看走眼了啊,哈哈哈哈!” 然后,他用最快速度穿上朝服,拿上奏折前往皇宫。 ………………………… 此时,咸丰皇帝刚刚起床洗漱完毕。 练了一会儿功后,觉得断腿处发酸发麻,心中不快,便不再练了。 径自去了养心殿三希堂,随便拿起一本书看。 而就在这个时候,太监增禄进来道:“皇上,恭亲王求见,说有十万火急之事。” 皇帝眉头一皱,心中一惊。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亮,奕?就进攻觐见,前所未有。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还十万火急?! “进!” 太监增禄顿时高呼:“宣恭亲王觐见!”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更依旧晚上七点左右。 诸位大人,今天一早,手中票还在吧,给我好吗?谢谢了 第39章:皇帝闻大案!惊怒下旨 白飞飞在京城里面狂奔烈马,整整两刻钟。 然后,被几支巡逻对围追堵截。 最后,她直接朝着家里的方向而去。 刚刚到家门口,立刻就被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包围了。 而这个时候,苏曳家门外,站着一个宫里的太监,他正在叫门也无人应答。 此时见到白飞飞下马,顿时冷道:“哟,这个家里终于来人了啊。” 步军统领衙门的官兵本来要上来抓白飞飞,见到这個太监,顿时暂停。 “白氏何在?”太监中气十足道。 白飞飞上前道:“我就是。” 那太监道:“我是懿嫔身边的首领太监。” 这就奇怪了,为何这大半夜懿嫔会派太监过来? “公公,这大半夜的辛苦了,可有什么吩咐吗?快进屋。”白飞飞道。 “给主子办事,哪敢说辛苦?门就不进了。”太监朗声道,态度很冷淡。 这个态度有些不妙,因为一直以来他得了苏赫家许多银子贿赂,态度还是很亲热的,而现在满口套话。 接着,太监拿出箱子道:“这就是你们送的耳坠,拿回去吧。” 白飞飞柳眉一颦,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懿嫔收下这个蓝宝石耳坠,表示她愿意出手相助。 而现在又送回来?表示划清界限? 那之前为何要收? 太监道:“这上面的蓝宝石,主子不喜欢,换掉吧。” 懿嫔大名杏贞,小名兰儿,最喜欢蓝色的东西了,蓝宝石尤其,而这个耳坠是银杏叶形状蓝宝石,完全是她的心头好。 懿嫔刚收到这个蓝宝石耳坠的时候,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不想让苏曳失望,决定出手相助,这个时候是情感战胜了理智。 这是她本身就带着侠气的性格。 但是为了稳妥起见,她就把这个蓝宝石耳坠去送给了皇后娘娘,借机试探皇后娘娘的态度。 毕竟,这次要致苏曳一家于死地的副都统穆宁柱是皇后亲族。不过懿嫔是心存侥幸的,因为皇后娘娘淡泊,不太在乎外面的争斗。 然而,懿嫔应该是在皇后那边得到了非常清晰的态度,她不但是碰了钉子,很可能是触怒了皇后。 为了挽回皇后,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懿嫔选择将这个蓝宝石耳坠还回来。 这是一个非常不妙的信号。 这代表着皇后非常清晰地站在了穆宁柱的一边。 所以懿嫔害怕了,但是她话有没说清楚,没有说彻底退还,而是说换宝石。 某种意义上,算是既要又要了。 白飞飞接过那个箱子,心中顿时为苏曳感觉到难过。 殊不知,这只是苏曳对懿嫔的一次测试和打压。 之前每一次都是懿嫔出手帮助他,久而久之,她对苏曳会有强烈的心理优越感的。 她觉得自己是强者,而苏曳是弱者。 而且,懿嫔是觉得苏曳肯定过不了这一关,所以想要及时止损了。 但苏曳不仅靠着自己度过这个难关,而且还将敌人灭了。 到那个时候,懿嫔收获的可不仅仅是震惊了。 还有愧疚,自我怀疑,等等等等…… 从此之后,每当关乎到苏曳相关的决定时,她都会记住这一次教训的。 千万别赌苏曳输。 现在进行测试是最合适的,等到她成长之后再做这种测试,后果可能就比较惨烈了。 步军统领衙门的军官寒声道:“白飞飞,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白飞飞道:“我要去把懿嫔娘娘的东西放好,并安慰一下我的婆婆,然后就跟你们走!” 一刻钟后,在佟佳氏的哭泣声中,白飞飞束手就擒,被抓去顺天府。 而此时,天蒙蒙亮起。 后面的太监加了一句:“你们审案归审案,别做贱人,否则娘娘会很不高兴的。” …………………… 养心殿,三希堂。 咸丰皇帝正在看苏曳的这份奏折,双手在发抖。 恭王奕?站在边上,心情无比忐忑。 他其实没有苏曳想象中的那么丑,面孔算得上端正,脸上确实有麻点,但不多。不过整个人的精气神不好,有些瘦,略带病倦,背挺得不是很直。 奕?看奏折很快,咸丰却看得很慢,仿佛看每一段都要想一下。 事实上,他一开始并没有看进去,心神依旧沉浸在奕?进宫一事上。 他一直到现在对奕?都充满了戒备,对他进宫一事也当成了巨大挑战。夺职之后,奕?很久没有进宫了,今天忽然来会有什么事情? 但是等到真正看进入奏折之后,他整个人骇然大惊。 竟然有人要害自己?当年自己坠马,真的是阴谋? 当年出事的时候他还小,并不懂事。 后来长大的时候,也不是没朝那边想过,不过一是事情过去了多年,完全无从查起。二是因为他一继位便都是焦头烂额之事,也没有这个功夫和精力。 而这份奏折,就如同最犀利的剑,刺穿了他内心长久以来的怀疑。 这份奏折写得太好了,完全是惊心动魄,如同苏曳意料的那样,皇帝产生了无边无尽的联想。 阴谋,这里面有天大的阴谋。 一个因为夺嫡,而针对朕的天大阴谋,这些年都被蒙在鼓里了。 如果奏章上说的是真的,那这一切就太可怕了。 卓秉恬和宁寿当年谋害朕,竟然隐藏了十几年而平安无事。 如今竟是广奇制造疯马中饱私囊而露出破绽。 那现在朝野之中,是不是还有一个反帝党呢? 皇帝陷入了剧烈的怀疑,还有无边的震怒。 但是紧接着,他又陷入了怀疑之中。 这又是什么阴谋?老六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这奏折暗指幕后黑手是卓秉恬,甚至是他奕?,却为何是奕?把奏折送进来的? 等到咸丰看完之后,奕?起身,摘下帽子,跪在地上道:“陛下,臣弟自请革去亲王之衔,自愿禁闭在家中,等待真相大白。” 皇帝赶紧上前,将奕?搀扶起来道:“六弟,这是哪里话?这与你何干?当年你才八岁。” 这话说得奕?心中一冷。 好嘛?皇帝伱这话完全表明了心中所想啊,你就认为此事为真,当年就是卓秉恬害你坠马啊。 “此事惊天,请陛下派遣专员调查之。” 咸丰道:“这奏章是苏全写的吗?” 奕?道:“不,是苏曳。” 咸丰道:“又是他?!” “这个案子既然是苏全查出来的,为何不是他上奏折?而是让这个被罢官的苏曳上奏章?” 奕?道:“他被顺天府抓了。” 被顺天府抓了,好得很啊! 苏全刚刚查出疯马一事,全家立刻就被顺天府抓了。 偏偏顺天府尹贾桢,又是你奕?的老师,卓秉恬的同党。 当年太仆寺少卿宁寿,也是你卓秉恬的人。 巧得很啊! 用现代的话说,皇帝心中已经完成了逻辑闭环。 你们杀人灭口,掩盖罪行的手段是不是太粗暴了一点? “王承贵!”皇帝大声喊道。 片刻后,总管太监王承贵进来跪下。 皇帝道:“太仆寺主簿苏全一家被抓了,怎么回事?” 王承贵当然,他作为总管太监,每天都有一堆人讨好他,急不可耐地汇报消息。 更何况这件事情可能还涉及到后宫争宠。 只不过,他此时只能装着不知道。 “回皇上,奴婢不知道。” 咸丰道:“不知道,就出去打听!” 王承贵装模作样地出去打听了一圈回来,跪下禀报道:“回皇上话,是苏全一家殴打钮祜禄.广奇,苏全的妻子白氏一脚踢飞了广奇兄弟二人,当场吐血,回家之后兄弟两人就没了,广奇媳妇完颜氏去顺天府报案,所以顺天府就将苏赫和苏全拿了,那个白飞飞和苏曳提前逃走了,目前不知所踪。” 王承贵这话,完全带有强烈的偏向。 对广奇去苏全一家闹事,那是完全只字不提,而且还专门强调苏曳和白飞飞在逃。 咸丰皱眉道:“还有这事?” 王承贵道:“这件事情就发生在昨日,很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闹得满城风雨,内城的满人们还在说,现在汉人是跋扈了,对满人的阿哥,说踢死就踢死。” 王承贵继续添油加醋,他知道咸丰皇帝的逆鳞在哪里,那就是汉人爬到满人的头上。 白飞飞一个汉人女子,一脚踢死满人勋贵,这还得了? 更何况广奇再落魄,那也是钮祜禄。 王承贵说这话,当然不是没有代价的。 三千两银子,穆宁柱已经先支付了,事成之后还有五千两。 在王承贵看来,这钱赚的太容易了。 钮祜禄再不争气也是钮祜禄,皇后娘娘平时或许不在意,但如果被人踢死了,那她还是会愤怒的。 另外一个,他长期侍候在皇帝的身边,对皇帝心思琢磨得透透的。上一次九江之战,所有人都错了,唯独苏曳对了。 苏曳这不仅仅是在打曾国藩的脸,更是在打皇帝的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皇帝忍了下来,他不能让别人说他是袁绍。 但皇帝内心真的不恨苏曳吗?作为奴才的王承贵,当然要为君分忧,推波助澜。 不过,现在咸丰心中哪里在乎这个,他只在乎有人要谋害自己。 不行,这件案子,一定要彻查清楚,否则他寝食难安。 “来人,令九门提督联顺觐见,立刻,马上!” “令大理寺卿田雨公即刻觐见!” “着步军统领衙门的人,立刻去恭亲王府,把苏曳带进宫!” “快去!” “在这屋子的任何人,不得离开半步!” “胆敢私自报信者,死!” ………………………… 注:第二更送上,谢谢您的月票,谢谢您的推荐票,拜托大家了。 第40章:兵马四出!苏曳进宫 这话一出,王承贵一惊,顿时觉得不安。 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就是死了一对广奇兄弟吗? 而且抓捕苏曳和白飞飞,也用不着让九门提督亲自来吧! 王承贵不能离开,另外有太监,飞快奔出去传旨。 三刻钟后! 外面传来了声音。 “臣联顺,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九门提督,终于来了。 片刻之后,大理寺卿田雨公也来了。 “臣田雨公,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养心殿内的空气,无比肃杀压抑。 皇帝仿佛拼命在压着怒气。 “联顺,你立刻点五百兵,去将钮祜禄.广奇家彻底包围,不许任何人进出,不许任何人动里面的任何东西,也不许损毁里面的任何东西。” “田雨公,你带着大理寺的人,查抄广奇家的任何物件。尤其是书信,药物等等,你亲自检查,听到了没有。” 听到皇帝的话,联顺和田雨公二人身上汗毛立刻竖起。 很显然,这是出大事了。 否则区区一个钮祜禄.广奇,根本不需要出动两位大臣,这是让二人互相监督的意思,免得被人动了手脚。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确定有没有这件事,确定证据,证明苏曳奏章是否编造。 联顺和田雨公二人,都是咸丰的心腹。 大理寺卿田雨公的能力口碑虽然不如前任倭仁,但后者是道光朝的心腹,而且为人太刚硬被咸丰不喜,不久之前因为叶尔羌郡王的事情发作了他,将其扔在了一边,让这个更听话的田雨公做了大理寺卿。 所以这位田雨公别的本事还未显,但对皇帝的忠心确实不用怀疑的。 咸丰望着大理寺卿道:“田雨公,不要放过任何细节,知否?” 田雨公叩首道:“臣明白,定不辜负圣恩。” “增禄!”咸丰喊道。 顿时,一个年轻太监飞奔而入。 这位太监原名刘多生,从名字就能看出大概是家里的悲剧。 他虽然不是总管太监,但却是咸丰的心腹,一直跟随在身边。 “你带上侍卫,着便衣赶去顺天府,阻止贾祯审理谋杀广奇一案!”咸丰道。 “嗻!”然后增禄便要出宫办差。 忽然咸丰阴冷道:“记住,帮朕观察一下贾桢,然后将他带进来!” 这话让旁边的奕?汗毛竖起,为贾桢接下来的命运而悲伤。 增禄道:“奴婢遵旨!” 然后,他在四名侍卫的保护下,低调地出了皇宫。 接下来,二人脚下生风一般出了紫禁城。 三路钦差,几乎同时出宫办事。 天已经蒙蒙亮,但却又乌云压顶,山雨欲来。 …………………… 出宫之后,大理寺卿田雨公和九门提督联顺就要分开,各自去衙门调人。 一人去大理寺调查抄查案的官吏,另外一人去步军统领衙门调兵。 临分别的时候,田雨公道:“联军门,今儿这差事,咱心里可要明白,什么老亲都放在一边,一心只为皇上办事。” 八旗之间,关系错综复杂,联顺是步军统领衙门的提督,钮祜禄.穆宁柱是副都统,大家都在军中,肯定是有关系。 而且昨天去苏全家拿人,步军统领衙门可是和顺天府一起出动的。 所以田雨公提醒联顺,可千万别徇私,不要想着包庇穆宁柱。 九门提督联顺冷笑道:“还用得着你提醒?这颗脑袋咱还想安稳在脖子上吃几年饭。” 田雨公道:“咱们只为皇上办差,如果漏了消息,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很显然,田雨公还担心联顺会和穆宁柱,或者贾祯私通消息。 联顺怒道:“田大人,放你一百個心,咱对皇上的忠诚不比伱少!” 然后,他冷声一声,转身离去。 田雨公则浑身发热,他这个大理寺卿上位两年了,还没有杀过高官。 他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自己这把刀,这一次可能要大开杀戒了。 ………………………… 顺天府内,贾桢! 上书房总师傅,太子太保,翰林院掌院学士,顺天府尹。 长期以来,他的官声不错,查办顺天府和户部贪腐一案,秉公办理,深得皇帝之心,在民间也算是好官。 而且他也不太贪污,或者说贪得不厉害。 虽然他曾经是奕?的老师,但捆绑得不如卓秉恬那么深,奕?失势之后,他虽然和对方还有隐秘私交,但公开往来已经不多。 但他内心知道,皇帝还是没有把他当成真正的自己人。 当然,这也没太大所谓,只要他稳妥做官,前途依旧稳固,大不了不进军机处,大学士还是要给自己的。 汉人做官,不但要讲究权力,更要讲究名誉。因为汉人仕林,自有一套评价体系的,和皇室走得太亲密,成为皇帝的私臣,也会败坏在仕林中的名气。 眼下这个案子,所有的证词都提前摆在他面前了,他几乎一眼就看穿了所有的真相。 就是钮钴禄一族贪苏赫一家的钱财,想要借机霸占这几十万两财产。 而湘军集团那边,想要借机弄死苏曳。所以两大势力集团联手对苏曳一家进行猎杀。 所以明明知道有冤屈,但贾桢依旧会让钮钴禄家族如愿以偿,判处白氏绞刑,苏赫,苏全,苏曳流放宁古塔。 确实有冤屈,但那又怎么样? 皇后亲族和湘军两大集团都想要这一家死,贾桢也乐得成全,而且他也有很大的好处。 至于苏赫一家,把满汉两族都彻底得罪了,你不死谁死? 半个时辰内,就把案子判了。 该绞刑绞刑,该流放流放。而且人证物证齐全,流程上保证不会有任何差错。 而且他也算为迎合圣心,皇帝不想做袁绍,他贾祯也乐意为皇帝分忧。 “大人,白氏已经抓来了。”外面响起了师爷的声音。 贾桢道:“苏曳呢?” 师爷道:“苏曳不知所踪,要升堂审案吗?” 贾祯道:“先审案,再通缉!” “走吧,升堂吧!”贾桢戴上了官帽,朝着前堂走去。 “人证物证都齐全了吗?”贾桢问道。 “都齐全了。”师爷道。 贾桢道:“大理寺和宗人府那边,有人来过问吗?” 师爷道:“完全没有,人家也不愿意来管这烂事。宗人府那边,苏赫一家还远不够格。” 贾桢道:“都察院那边,会有人来挑刺吗?” 师爷道:“绝对不会,谁愿意为这么一个破落户得罪皇后亲族?而且广奇确实死了,他被白氏踢得当众吐血,无数人看得清清楚楚。肃中堂都默认的事,翻不了天去。” 贾桢道:“你们抓白氏的时候,懿嫔娘娘那边有动静吗?” 师爷道:“没有,钮钴禄家那边说了,懿嫔娘娘不会管这事了。” 贾桢道:“那就赶紧开始,赶紧结束吧。” ………………………… 与此同时,恭亲王府。 步军统领衙门八旗步兵营的左翼尉兆霖带兵到来。 然后,他将兵马留在外面,站在王府外道:“奉旨,前来带走苏曳。” 恭亲王府门大开,兆霖进入。 见到苏曳之后,兆霖拱手道:“奉皇上之命,拿苏曳进宫。” 皇帝说的是带,不是拿! 接着,兆霖望向苏曳的脸色非常不友好,甚至可以说目光充满了寒意。 说来,苏曳和兆霖还算是半个亲戚,他就是乌雅氏那个三品高官的哥哥。 之前佟佳氏委托嫂子乌雅氏去想娘家求亲的时候,就彻底触怒了这位三品官。 兆霖当时先呆了一下,然后无比愤怒,并且怀疑自己。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乌雅家失势了吗?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求亲了? 你苏曳算什么东西?临战脱逃,臭名昭著的玩意。刚刚被沈葆桢退亲,就来我家求亲? 我家冰冰是什么人物? 其实苏曳母亲也没有真正求亲,她虽然咋咋乎乎,但这点礼数还是有的,就只是向嫂子乌雅氏稍稍打听了一下而已。 结果这个乌雅氏回到娘家之后,添油加醋,当成天大的笑话讲了出来。 佟佳氏明明只是稍稍打听一下,在乌雅氏嘴里变成了直接求亲,直接激怒了兆霖。 所以今天联顺回衙门提起谁愿意去恭亲王府带苏曳的时候,兆霖立刻就毛遂自荐了。 而且他品级虽然不低,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苏曳犯大事,这次进宫要完蛋了。 所以见到苏曳之后,这兆霖叫作一个冤家路窄。 搞得苏曳还纳闷,兆霖大人,我们有仇?! 就兆霖那眼神,苏曳甚至脑子里面响起了一句对白:就你他妈叫苏曳啊? 兆霖半句话都不想和苏曳说,直接下令:“带走!” 然后,兆霖押送着苏曳离开恭亲王府,前往皇宫。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更依旧晚上七点钟左右。 弱弱说一声,恩公,票票记得给我,可以吗? 第41章:天哪! 田雨公带着百十人和联顺汇合,几百人乌泱泱地朝广奇家冲去。 而此时还没有天亮,街道两边的人还在酣睡,此时直接被街道上的兵马惊醒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转眼之间,几百名士兵将广奇的宅邸胡同包围得水泄不通,宅子里面的任何人,不分青红皂白全部拿下了,胡同口不许任何人进出。 接着,大理寺卿田雨公带着上百人进去抄家。 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但是却没有查抄到像样的东西。 广奇家的这个地下密室对于其他人来说算是隐秘的,但对于大理寺来说,完全是小儿科了。 当查到这个暗门的时候,大理寺卿田雨公兴奋的浑身发抖。 正经人谁有密道啊?谁做密室啊? 这里面肯定有鬼。 作为大理寺,最怕的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那岂不是在皇上面前显得无能? “撬开,本官要亲自下去查抄!” 然后,撬开暗门,一群人涌入广奇的密室之内。 开始在里面翻箱倒柜,仅仅片刻之后,便传来一道惊喜之声。 “大人,找到了,找到了!” 他们也是有立功指标的,谁先找到有用的东西,也会列入考核,对接下来升官会有影响。 大理寺卿田雨公立刻上前,拿过来一看。 这是账本,广奇弄疯战马,变成废马,然后贩卖到外面谋取私利的分账本。 这里面牵连太仆寺一大批官员。 接下来,查抄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还有太仆寺内匿名官员给广奇投的勒索信。 另外,还有其他同谋官员给广奇的密信,说苏全好像在调查疯马外流的事情,让广奇小心,尽量搞定苏全。 还有各式各样的配方,都是将怎么将战马暂时弄疯,但是却不残缺。 甚至各式各样的实验数据都有。 而且这些配方上的纸张和字迹,比较久远了,字写得很好,不是广奇的手笔,大概率是他父亲宁寿写的。 “大人,这……案子虽然不小,但是也不大啊。”旁边的大理寺少卿低声道:“至少不至于如此大张旗鼓,让您亲自出马。” 田雨公也有些疑惑。 是啊! 太仆寺战马流失案,涉及的金额顶多一年也就是几千两银子,了不起上万两顶天了。 这样的案子,哪里惊动的了皇上?而且还让九门提督和大理寺卿一起来? 田雨公立刻绞尽脑汁,想其中的缘由。 他能感觉到,这件案子很重要,甚至关乎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 这两年,田雨公压力很大,皇帝罢黜了倭仁的大理寺卿衔,让他顶替上去。 倭仁名气大,名气好,在大理寺威望很高。 田雨公虽然有皇帝的支持,但是在衙门内还是被人指指点点,威望严重不足。 好不容易有一個皇帝关心的大案,一定要利用好。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做好了,不但能够巩固圣宠,还能在衙门立威。 田雨公,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你一定要和皇帝想到一起去,否则你的前途就不妙了。 官场升官的不二法则,揣测圣心。 这么一个小小的战马贪腐案,为何皇帝会这么关心,派出这么大的阵仗? 往大里想,往大里猜! 田雨公脑子里面不由得浮现皇帝微瘸的腿,顿时眼睛大亮。 他知道了! 他悟了! 顿时间,田雨公整个人变得兴奋起来。 几乎浑身发抖。 天哪!这是惊天大案啊! 这是他上位大理寺卿来的第一大案啊! 接下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完全懂了。 皇上,臣为您效忠的时刻到了。 “来人啊,把所有证物全部打包起来,不得有任何损毁,直接送入皇宫之内!” “任何人不得靠近证物,不得损毁,不得调换证物。” “违者,格杀勿论!” 周围人错愕,田雨公大人,我们知道这两年你在大理寺的日子不太好过,天天盼着大案,但也用不着把苍蝇腿当成火腿吧。 就这么一件小案子,还要送进宫内,不怕丢人吗? “快,还愣着做什么?!” “快!” 田雨公一边催促,一边在脑子内构思言语,接下来如何应对皇帝。 务必,一定要把这个案子,办成大案! ……………… 与此同时,顺天府内。 苏赫和苏全,白飞飞已经被押在堂下了。 而广奇的妻子完颜氏,作为原告,大堂的另外一边。 苏赫浑身发抖,已经充满恐惧,却昂首挺胸,强行撑着。 而苏全原本表情木然,目光愤怒,见到妻子之后,整个人完全慌了,不断道:“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懿嫔娘娘不是保伱了吗?” 苏全为官好几年了,不再天真,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妻子和母亲没事,他也能安心几分。 但妻子也被抓来了,他整个人完全破防。 可是妻子来了,那苏曳又在哪里?他又逃之夭夭了吗?还是这般怯懦,担不起责任吗? 另外一边站着的是钮钴禄.广奇的妻子和儿子,还跪着几个仆人,全部作为证人出堂。 大堂两边,站着两排衙役,拿着粗大的水火棍。 “府尊驾到!”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望向门后,贾桢走了出来,来到公堂之上坐下。 淡淡瞥了苏赫一家,兴趣乏乏。 贾桢拿起惊堂木,便要拍下,下令开审。 贾桢厉声道:“白氏,有人状告你昨日连同家人谋杀钮祜禄.广奇,你可有话说?” 白飞飞道:“大人,我昨日是一脚踢飞了广奇,但是他当时并没有死。更何况当时他试图伸手非礼于我,我这才反击,按照大清律法,我难道没有反击之权吗?” 贾桢道:“女子觉得清白受到威胁,当然可以反击,你可有人证吗?” 白飞飞道:“当日我公公苏赫,丈夫苏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贾桢道:“根据大清律法,这些都是你的家人,不能为你作证。” 白飞飞道:“昨日当成有很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证人不下百人。” 贾桢道:“传证人!” 片刻之后,有十几名证人被带上公堂,确实都是昨日的在场者。 贾桢道:“白氏,昨日事情发生的时候,这些人可在场?” 白飞飞心中当然知道不对劲,但是她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 拖延时间! 越久越好。 她装着回忆和辨认,一个个人看过去。 贾桢却不愿意她这么消耗时间,道:“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白飞飞道:“对,这些人昨日都在场。” 贾桢道:“你确定,他们都在场,可以作为目击证人?” 白飞飞道:“对,他们都在场。” 贾桢道:“你们可看到广奇试图伸手去非礼白氏吗?” 在场的十几个证人纷纷摇头道:“没有,根本没有。” “广奇阿哥最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众目睽睽之下伸手去非礼一个女子呢?” “这个妖妇是在污蔑我们旗人的名义。” “白飞飞,你怕死弄错了吧,伸手去摸你的是苏曳,不是广奇!” 这些人当然是在瞎扯,昨日不仅他们亲眼看到广奇向白飞飞伸手了,甚至他们很多人也试图浑水摸鱼。 贾桢惊堂木一拍,顿时全场肃静。 “完颜氏说昨日丈夫广奇去苏赫家讨得说法,结果被白飞飞一脚踢飞呕血,完颜氏你可有证人?”贾桢道。 完颜氏道:“有,在场有很多旁观者,足足上百人。” “传证人!” 片刻后,又进来了十几个人。 顿时间,在场足足有三十几名证人了。 贾桢道:“昨日情形,你们可都看清楚了?” “回大人,看清楚了。” 贾桢道:“做伪证,触犯大清律法,你们可清楚?” “回大人,清清楚楚,但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贾桢道:“那你们昨日可有看到白飞飞一脚踢飞广奇?苏赫,苏全、苏曳父子三人围殴广奇?” “有,小人亲眼看到了!” “爷们都看到了,上百人看得清清楚楚。苏全拿着棍子,苏赫拿着一把刀乱砍,白氏一脚踢飞广奇阿哥吐血后,苏曳冲过来,直接拿匕首抵住了广奇的脖子。” 旁边的文书,将这一切详细记录下来。 “作为证人,你们可以愿意在供词上签字画押?”贾桢道。 “大人,我愿意!” “爷们愿意,广奇不能白死!”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超过三十个人证人,纷纷在供词上签下名字,并且按下手印。 贾桢道:“完颜氏,你丈夫抬回家之后的情形,你详细说一遍。” 完颜氏哭哭啼啼道:“我相公大概午时被抬回家的,我喊他吃饭,他说心窝子难受,吃了没有两口就吃不下去了,我服侍他躺倒床上,接着他就开始呕血,一直说心口疼,我赶紧叫人去喊大夫,但不到半个时辰后,他人就没了,足足吐了半脸盆的血。” “大人,我相公死得好惨啊,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临死之前,我相公说,杀他的人是苏赫全家!” “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贾桢道:“传郎中,传仵作,把广奇尸体抬上来!” 片刻后,昨天赶去为广奇诊治的郎中,还有顺天府的仵作,一起上堂。 另外两个衙役,把钮祜禄.广奇的尸体抬了上来。 贾桢道:“郎中,你去的时候,广奇确定已经死了吗?” 郎中道:“回大人,已经死了。” 贾桢道:“根据你的判断,死因是什么?” 郎中道:“胸口部位受到重击,心脏受到致命内伤,所以呕血而死。” 贾桢道:“仵作,你们解剖了广奇的尸体,得到什么结果?” 仵作道:“大人,现在可以清晰地看出来,死者胸口心脏部位,有明显的淤伤,而且胸口肋骨有断裂的痕迹,解剖之后,心脏内血管有许多破损之处。所以非常明显,这是心脏部位受到重击,受严重内伤而死。” 接下来,郎中和仵作在各自的证词上签字画押。 贾桢面孔一寒,厉声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白氏你还有何话说?” 暗中观察的穆宁柱和广录,心中无比之爽。 这就是狩猎的感觉。 那种将猎物踩在脚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却又不弄死,而是渐渐玩弄。 弱小就是原罪,弱小而又豪富,那更是罪中之罪。 看着绝美的白飞飞,广录和穆宁柱都垂涎不已。 用不了多久,这个女人就属于他了。 公堂之上,顺天府贾桢寒声道。 “苏赫,苏全,白氏你们可认罪?” 苏赫和苏全满脸绝望,他们觉得这完全铁证如山,根本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性。 甚至他们自己都觉得,广奇就是被白飞飞那一脚踢死的。 唯独白飞飞一声不发。 她的主旨非常简单,拖延时间,想尽一切办法拖时间。 就是坚决不能认罪。 “白氏,你可认罪?”贾桢提高了声音。 白飞飞道:“我不认罪!” 贾桢寒声道:“铁证如山,你敢不认罪?” 白飞飞道:“这哪里称得上是铁证如山?这群证人完全是广奇的狐朋狗友,他们的证词不算数。我是踢了广奇一脚,但那只是自卫反击,谁又能证明我一脚踢死了他,或许他是回家之后,被人谋杀了呢?” 贾桢顿时感觉到白飞飞的难缠,怒道:“白氏,本官与你讲,你当堂认罪,本官还可以从轻发落,判你们一个误杀。” “本官念你们也是体面人,而且是远支宗室,不愿意动刑,那样不体面了。” “但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若不体面,那也休怪本官不给你们体面。” “我就不相信,酷刑之下,你还敢胡搅蛮缠!” 此时贾桢只想在最短时间内走完流程。 这白飞飞如此绝美,难怪广录和穆宁柱都会垂涎三尺,所以贾桢真的是不想动刑。 将这如花似玉的女人损毁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但是你这么嘴硬,就休怪本官无情了。 顿时,他拿起签令牌扔下道:“来人啊,给嫌犯上拶刑!” 所谓拶刑,就是夹手指了。 芊芊玉手被这么一夹,绝对痛不欲生。 白飞飞猛地一咬牙,就准备受刑,能拖延多少时间就拖延多少时间,反正绝不认罪。 而苏全猛地冲上来:“我愿意代为用刑!” 说罢,他直接拦在妻子的面前。 贾桢怒道:“你有你的刑罚,哪有相替之法?给白氏上刑!” 而此时,在暗中看了好一会儿,还不允许人进入通报的副总管太监增禄忽然咳了一声。 他奉皇帝之命来阻止审案,但皇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先不忙阻止,试探贾桢的成色,现在看来贾桢很不对劲啊,这么急做什么?赶紧杀人灭口吗? 眼看就要屈打成招了。 他顿时一声高呼:“有圣谕!” 贾桢顿时一愕,这个时候有圣谕? 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着,他走下公堂跪下:“臣贾桢,恭请圣安!” 副总管太监:“圣躬安!” 接着,副总管太监朗声道:“圣上口谕,着贾桢停止审理手头的案子,立刻入宫觐见。在场所有被告被告以及相关人等,全部软禁在顺天府衙内,任何人不得靠近。” 此时贾桢内心一颤,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天哪?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惊动了皇帝? 不过,此时容不得他说不。 顿时,贾桢叩首:“臣领旨!” 此时苏赫和苏全内心无比庆幸,但也是懵逼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停下来了? 是皇帝忽然召见贾桢有事,还是皇帝关注这个案子了? 不会吧?这么一个小案子,还能还惊动了皇上? 唯独边上的白飞飞,心中狂喜。 她知道,苏曳成功了。 天哪,他真的成功了。 …………………… 注:第二更四千六送上,下一更零点十分左右,谢谢大家。 弱弱问一声,我还能求票吗? 第42章:苏曳面圣!贾桢恐惧 片刻后! 顺天府尹贾桢,跟随着太监增禄离开顺天府,前往皇宫。 如果从上天俯瞰下来,就能看到三支人马从不同方向,前往皇宫。 大理寺卿在九门提督府兵马的保护下,押送着无数证物,在最前头。 接着是兆霖带着苏曳,前往皇宫,在中间。 最后一波是增禄带着贾桢前往皇宫,走在最后面。 在苏曳的布局下,三条线终于汇聚在一起。 最终将形成猛烈的碰撞,成为惊天大案。 ………………………… 紫禁城,养心殿。 咸丰皇帝看这满满当当的证物,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行走在这堆证物之间,甚至都忘记伪装自己微瘸的腿。 铁证如山,铁证如山啊! 好啊! 好啊! 还真不是苏全和苏曳兄弟杜撰啊,还真有人想办法让战马变疯啊! “田雨公,这些证据有没有伪造的可能性?”咸丰皇帝明知故问。 大理寺卿田雨公道:“绝无这种可能性,这些证物涉及到十几个人的字迹,稍稍对照便知真假。而且有些证物横跨十几年时间,完全没有任何作假的可能性。” 接着,田雨公拿出里面的一份配方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前太仆寺少卿钮祜禄.宁寿的字迹,这就是十几年前的东西。” 咸丰皇帝道:“去找,找宁寿曾经的奏章。” 不多久,就找到了好几份宁寿的奏章。 稍稍一对照,字迹完全一模一样。 咸丰皇帝内心更加确定自己的怀疑了,当年自己坠马,未必是意外,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阴谋。 如此一来,苏全一家踢死广奇,然后被顺天府捉拿,未免有些太凑巧了。 怎么看都想杀人灭口啊。 “田雨公,你怎么看?这个案子就简简单单是太仆寺里面有些人在往外贩卖战马,中饱私囊吗?”咸丰问道。 田雨公道:“不像,绝对不像!” 咸丰道:“怎么说?” 田雨公道:“钮祜禄.广奇因为抽大烟,败光了家产,所以想办法捞钱,弄疯战马,然后高价贩卖到外面,谋取私利,并且拉拢太仆寺大量官员下马。这显然就是一起简单的贪腐案,而弄疯战马的配方来自于他的父亲宁寿,而现在的问题是,宁寿为何要研究这個配方?” 咸丰道:“你继续说下去。” 田雨公道:“西林觉罗.苏全是一个忠厚人,但绝对不精明,他刚到太仆寺不久,就已经调查到这个贪腐案了,可见这种事情想要做的隐秘是不可能的。可是宁寿做太仆寺少卿的时候,可有战马大量变疯,并且往外贩卖的传闻吗?” “完全没有!”田雨公斩钉截铁道:“既然不是为了谋取私利,那宁寿研究这些配方是为了做什么?” 这句话,直接说到咸丰的心坎上了。 对! 你不为了赚钱,不为了谋取私利,你研究这个做什么? 显然是有比赚钱更加重要的事情? 而且,卓秉恬是做过大理寺卿的,还曾经提拔过宁寿。 完全对上了! 从头到尾毫无破绽。 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肯定是有人设计的。 所以,确实有一个阴谋集团,当年在夺嫡的时候陷害自己。 顿时间,咸丰皇帝震怒之外,还有一点点窃喜。 自己弓马皆不娴熟,远不如奕?,长期以来,他都引以为耻。 尤其是十岁那边的坠马,更是如同噩梦一般,不仅仅是因为瘸了腿,更加彰显了自己的无能。奕?当时比他还小为何不坠马,偏偏他这个兄长坠马了? 如今看来,竟然是有人在战马中做了手脚啊。 不是自己无能,而是有人陷害啊,这对自己的名声显然是一种挽回。 田雨公忽然猛地跪下,道:“如此关键时刻,苏曳全家恰巧犯了杀人罪被贾桢抓捕,未免也太巧了!为了皇上安危,为了江山社稷,臣请皇上下旨,召苏曳、贾桢等人当面对质!” 田雨公拥有敏锐的政治嗅觉,至少在这一刻,他和苏曳是天然的盟友。 他需要大案! 这样才能坐稳大理寺卿的位置,甚至超过倭仁的名声。 ………………………… 苏曳被一个太监,四个侍卫押解进宫。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宫。 虽然也是觉罗一族,但是和皇族关系已经非常非常远了。 早些年几代皇帝,防其他觉罗族跟防贼一样,跟防汉人一样,害怕他们篡了爱新觉罗皇族,毕竟觉罗都是太祖努尔哈赤的叔伯后代。 当然现在也完全不需要防范了,想要重用都来不及,但觉罗一系几乎全部废了。 苏曳接过几次升官的旨意,但离京的时候买的官职太低,没有权力进宫陛见。后来被罢官了回京,皇帝更不乐意见他。 进入养心殿西围房,太监道:“候着吧,等候皇上召见。” 苏曳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无人理会。 这一等就是整整半个小时。 半小时后,一个太监来到跟前道。 “跟咱家走,陛下要见你。” “让你答什么就答什么,但凡有一句谎话,仔细伱的脑袋。” “不要抬头张望,就看着自己脚尖。” 苏曳起身,浑身僵硬,来不及舒缓,就跟着这个太监的身后,朝着皇帝的书房三希堂走去。 他终于要见到皇帝了。 ……………………………… 养心殿,三希堂。 “臣苏曳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称呼,让皇帝皱了皱眉。 首先八旗出身的人,应该自称奴才。 大部分的汉官才自称为臣。 就算不计较这些,你苏曳已经被贬为旗民了,不能自称为臣了。 所以皇帝没有理会苏曳,而是继续翻阅着广奇的账本。 恭亲王奕?坐在一边,王承贵站在皇帝边上,弯着腰一动都不敢动。 这是在等另外一位的到来。 片刻之后,太监增禄带着顺天府尹贾桢进来。 “臣贾桢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贾桢一丝不苟地行礼。 咸丰帝上前,贾桢虚扶起来道:“贾师傅不必多礼。” 在这方面,皇帝的心机还是很深的。 “贾师傅,广奇被杀一案,审理得如何了?”皇帝装着轻描淡写问道。 还真是为了这个案子? 贾桢错愕。 然后,他眼角瞥到苏曳的身影,这位又是谁? 旁边的增禄看了皇帝一眼,道:“贾师傅,这是苏曳。” 皇帝道:“来啊,给贾师傅搬一把凳子。” 增禄亲自去搬来了一把凳子。 “臣谢皇上恩典。”贾桢坐下,脑子开始飞快地转动。 这苏曳又出什么幺蛾子? 眼下这个局面,他还想要翻身,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吧。 早先的九江之战苏曳虽然赢了,但也彻底触怒了皇帝,虽胜犹败。 大家都在等皇帝的态度,是皇帝先发作了崇恩,大家才敢动手的。 甚至可以这么说,湘军集团和穆宁柱联手对苏曳一家的猎杀,间接上是获得皇帝的默许的。 某种程度上,甚至是为皇帝出气。 至于赚了苏曳一家的万贯家财,那只是顺便的。 而就在此时,一个太监在外面道:“皇上,崇恩跪在外面求见陛下!” 这话一出,苏曳不由得微微一颤。 又……又是崇恩大人。 他昨天刚病倒,几乎生命垂危,如今还没有痊愈,肯定是听到苏曳一家出事后,第一时间就拖着病体来觐见皇帝,要救苏曳。 皇帝已经让他闭门思过,他却又冲到皇宫来,这是违抗旨意啊。 为了救苏曳,他完全豁出去了。 不是亲叔父,胜似亲叔父。 皇帝顿时大怒道:“崇恩这是做什么?不见,将他赶回去!” 皇帝的态度仿佛给了贾桢某种信心。 苏曳,你想要自救,只怕比登天还难。 不要做无谓之挣扎了。 顿时,贾桢道:“回禀陛下,这个案子并不复杂,人证物证齐全,已经可以断案了。” 咸丰道:“哦,相关卷宗带来了吗?” 贾桢道:“臣带来了。” 然后,他起身从袖子里面拿出厚厚的一叠卷宗,恭敬递上去。 这里面有仵作的验尸文书,有几十个人的证词,有原告的状书,还有郎中的供词,等等等等。 确实称得上是铁证如山。 皇帝看得非常认真,整整看了差不多一刻钟,然后道:“不愧是贾师傅,做事还真是周全。” 这言语,听上去真是一点讽刺都没有。 贾桢道:“臣不敢当,只是尽人臣的本分而已。” 皇帝道:“那这个案子结案了吗?” 贾桢道:“还没有。” 皇帝漫不经心道:“如此证据确凿,清晰明了,为何不结案?” 贾桢不由得顿了一下,道:“白氏顽劣,不肯认罪,不肯签字画押。” 皇帝声音冷了几分道:“在贾师傅看来,这个案子确实没有什么疑点吗?” 贾桢又沉默了好一会儿道:“证据链非常清晰,并无什么疑点。” 皇帝道:“那按照贾师傅看来,此案应该怎么判呢?” 此时,外面太监又道:“皇上,崇恩不愿意回去,说皇上如果后见他,就跪死在外面!” 皇帝道:“那就让他跪死!” 接着,他目光又转向贾桢,和颜悦色道:“贾师傅,你说你的。” 贾桢道:“苏赫一家围殴钮祜禄.广奇致死,但念在是远支宗室身份,所以判处流放宁古塔。所有家产抄没,归入国库,取部分家财,赔付广奇妻儿,供养以后生活。” 皇帝道:“这个处置,倒是非常妥当。” 从头到尾,皇帝都没有理会苏曳。 而且对贾桢的态度,却温暖如春,但有些时候怕的就是温暖如春。 “对了,贾师傅。”皇帝目带冷笑道:“这里有一份奏章是苏曳递交上来的,也是关于广奇被杀一案,你看一看?” 贾桢疑惑。 苏曳直接给皇帝上奏章,这不合理啊。 而且如此必死之局,他压根不可能自救啊。 贾桢无比恭敬地接过这份奏章,先飞快地看了一眼。 稍稍呆了一下。 接着,一字一句地往下读。 一边读,一边浑身发抖。 先是双手发抖,接着浑身都在颤抖,整个心脏仿佛瞬间被拽住了一般,无法呼吸。 ………………………… 注:第一更送上,新的一周来了,继续冲新书榜。 求兄弟们出手相助,一块钱也是爱,票票也感恩,叩谢大家了。 第43章:太厉害了!罪该万死!! 此时的贾桢,真的是如同雷击,遍体冰凉。 恭亲王见到这一幕,不由得一声叹息。 这贾桢的反应和当时自己是一模一样的。 贾桢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完了奏章,又望向了苏曳。 无法用任何言语表达自己的惊骇。 这……这都能翻盘? 如此必死的局面,都能翻盘? 不,这不仅仅是要自救了。 而且是要把对手全部弄死。 太狠毒了! 何等嗅觉? 何等厉害? 这般厉害,为何在南方会被曾国藩弄得如此之惨,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苏曳,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就是如此绝杀之局。 贾桢本能地想要跪下,但是一犹豫。 不能跪,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跪! 他顿时无比的后悔,为何要来趟这摊浑水啊? 明明不干他的事情啊。 但事到如今,贾桢也不得不迎战,他目光一寒,道:“苏曳,你想要做什么?你当皇上是什么?你为了逃过死罪,不惜制造惊天冤案吗?不惜朝堂动荡吗?” “你当本朝是什么?你要制造蛊巫之祸吗?如今多事之秋,你要让大清祸起萧墙吗?” 接着,贾桢这才朝着皇帝跪下道:“陛下,臣请斩杀苏曳,否则此人必将祸国殃民,遗祸无穷。” 而苏曳则指着贾桢道:“陛下,贾桢涉嫌勾结乱党,参与谋害陛下,事后又试图将谋杀广奇兄弟的罪名栽赃在我家头上杀人灭口,如此包藏祸心,忝居高位,恬不知耻,当斩之!” “贾桢,在皇上面前,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了,伱扪心自问,你真觉得广奇兄弟是我们杀的吗?” “我嫂子是踢了广奇和广束一脚,但那也是为了自卫,因为这几人招式下流,试图趁乱非礼她,女子为了自己的贞洁,将他们一脚踢飞有何错?” “广奇被踢飞吐血之后,仍旧中气十足,当着所有人的面高呼,我苏曳一家完了,要被抄家灭族了。” “他这种行为是什么?完全是碰瓷!” “被踢了一脚吐血之后,当时还中气十足,活蹦乱跳,结果回家就死了,而且还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寻常顺天府审案子是几时?怎么也要过了巳时吧,而你今天审案是几时?辰时啊,天刚亮不久,什么时候贾桢大人这么勤奋了?这么早早的审案,这么早早的定案,却是为何啊?是怕夜长梦多吗?” “贾桢大人,你官声极好,刚正清明!你就当着皇上的面,拍着你的胸口说,对广奇兄弟之死,你难道心中真的没数吗?你真觉得是我们杀的吗?” “贾桢,你们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穆宁柱父子此时就在顺天府衙吧,皇上派人去一查就知道,穆都统这么大的人物,出现在顺天府衙又是为何?” “你说啊,你敢当着皇上的面撒谎吗?你敢欺君吗?” 贾桢心潮汹涌。 这苏曳太毒了,太厉害了,他的问题太刁钻了。 就这一连串,让他根本无法招架,也无法回答。 你若老实回答,说知道这個案子有猫腻,那你还急着定罪,那你就是草菅人命,不配为官。 你说回答说,我是秉公断案,那就是欺君。 在皇帝面前,可不讲证据,完全是唯心的。 这个案子,贾桢不知道有猫腻吗?他当然知道。 那皇帝呢,也能通过前因后果判断出有猫腻的。 如果你贾桢说是什么我是秉公办理,人就是你们杀的,那就是欺瞒皇帝,这个后果更严重。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 而且贾桢心里的话就是,我为何这么急着给苏曳一家定罪,除了卖湘军和穆宁柱一个人情,归根结底不是想要讨好圣心吗? 皇上您想做袁绍之事,却又不能做,那作为臣子就为你代劳啊。 但这话也不能讲,只能做,不能说。 偏偏,苏曳编织了一个谋杀皇帝大案出来。 直接把什么袁绍杀田丰这种小事冲得稀碎。 最关键的是,现在穆宁柱确实就在顺天府中,这该如何解释? 虽然广奇是你的堂侄儿,你会关心案情,但让儿子广录一个人去也就够了,父子俩一起去,未免也太郑重其事了吧。 而且关于涉嫌参与谋害皇帝的阴谋集团,贾桢脑子飞快转动之后,发现他自己不能辩解。 因为他没有立场辩解,因为他确实是恭亲王奕?的老师,而且还是关系最密切的老师。 最有立场辩解的人是杜翰! 因为他的父亲是杜受田,是帮助当今皇帝夺嫡成功的最大功臣,皇帝最忠臣的心腹。 很多话由他来说,才最有说服力。 张玉钊,我是为了你们才卷入这个麻烦的,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否则,天大的麻烦,你也逃不脱。 于是,贾桢选择闭嘴,不解释。 反正说什么都是错,不如不说。 他一头磕在地上,然后再也不起来。 不得不说,他还真是老练聪明,知道此时的沉默,胜过千言万语。 而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声音。 “皇上,军机大臣杜翰求见!” 苏曳头皮微微一麻,还真他么是高手过招啊。 一开始或许有疏忽,但真正上场之后,真是一点错误不犯。 这边贾桢的应对,毫无破绽。 而场外的张玉钊,其实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听说广奇家里被查抄出一大堆证据抬往皇宫,知道贾桢被召入皇宫,立刻进行了推断。 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根据现有的迹象,还真被他推断得八九不离十了。 接着,他立刻就选到了最优解,去求立场最超然的杜翰进宫助战。这某种意义上已经升级到低烈度党争了,而相较于历史上,此时湘军和肃顺一党捆绑得更深。 因为杜翰是皇帝的绝对心腹,而且他和父亲杜受田,也是卓秉恬的绝对政敌。 任何人都可能为卓秉恬说好话,唯独杜翰父子不会。 顿时间,苏曳汗毛竖起,充满战意! ……………… 果然,听到杜翰名字后,咸丰的表情顿时变了,充满了期待和亲近。 这是绝对心腹的待遇。 片刻后,军机大臣杜翰进入行礼。 “臣杜翰,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咸丰道:“杜卿起来,你帮朕看看这份奏章。” 瞧瞧这口气,随意亲切,也不客气疏远。 贾桢跪的时候,皇帝又是喊贾师傅,又是亲自来搀扶,又是赐座。 刚刚杜翰和张玉钊已经对发生的事情进行了大胆的猜测,基本上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但此时见到这份奏章,还是一阵阵心惊肉跳。 所有人都觉得这次苏曳必死无疑了,根本没法自救。 没有想到,他竟然选择这种方式? 太毒了,太刁钻了,太厉害了。 真是太小看这个人了啊。 杜翰看完奏章,又看了满满当当的证据。 “皇上,臣有些话,想要私下和您说。” “好!”咸丰道:“移驾!” 稍作犹豫,皇帝道:“田雨公,你也来!” …………………… 咸丰的私人小书房内,只有三个人,皇帝,杜翰,田雨公。 “皇上,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杜翰道:“穆宁柱看上了苏赫一家的家产,试图吞并,之前不敢动,后来在朝会上,崇恩狂悖犯上,触怒龙颜,这群人就揣测圣心,想要帮助皇上杀苏曳。” “可笑!”咸丰怒道:“真当朕是袁绍吗?” 杜翰道:“是啊,穆宁柱贪婪,贾桢糊涂。” “但本质上,这两人都是想要为君分忧。只不过穆宁柱私心中,还想要借着为君分忧之事发一笔横财,而贾桢则完全是一心想要为君分忧了,他根本不需要卖穆宁柱面子。” “所以,这是好心办了糊涂事!” 咸丰道:“那苏曳奏章中未言之事呢?” 杜翰道:“卓秉恬可能授意太仆寺少卿宁寿,让陛下的战马忽然发疯,让您摔下马一事吗?” 咸丰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朕才十岁,很多事情记不住清楚,当时爱卿正当壮年,帮朕良多,应该清楚。” 杜翰沉吟了一会儿,仿佛陷入了认真的回忆。 “回禀陛下,当时家父和卓秉恬是绝对死敌,如果对方真的做过这等事,家父应该不会放过。”杜翰道:“至少家父从未和臣提起过,而且先帝何其谨慎,如果真的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相信他绝对不会放过。” 末了。 杜翰又补充了一句:“甚至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说完之后,他稍稍有些后悔,因为这句话过火了。 但这段话,直接让咸丰动摇了!! 是啊,当年老师杜受田和卓秉恬是何等政敌?如果卓秉恬做了这样的事情,杜受田怎么可能放过?先帝又怎会不查? 咸丰道:“那爱卿的意思是苏曳为了自救,胡乱攀咬?” 杜翰道:“他的兄长苏全是个老实人,查到太仆寺战马意外疯癫变成废马极多,此事被他知道了,再联想到皇上曾经坠马,于是抓到救命稻草,延伸织网,编造成为惊天阴谋,掀起惊天大案进而自救反击。” 事实上,杜翰还真是一语道破真相。 咸丰听闻之后,眉头紧皱。 杜翰道:“其实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在广奇一事上,他们家确实是冤,那一脚应该确实踢不死人。” “但是……”杜翰话风一转道:“像苏曳这样,利用皇上的圣心来自救,来消灭政敌,实在是失去了敬畏之心。” 这话诛心了!要人半条命! 一下子戳到了咸丰最敏感的地方。 当时惠亲王绵愉就是这样劝住了咸丰没杀苏曳,免得成为曾国藩借刀杀人的工具。 而现在,杜翰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苏曳,只不过他没有惠亲王说得这么露骨。 但咸丰还是心中大怒,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受到巨大的挑战。 如果真如同杜翰所说,那苏曳也其心可诛。 你们这些臣子,就这么看轻朕吗? 曾国藩想要利用朕做刀子,你苏曳也是这般? 朕是你玩弄权术的工具吗?找死吗? 咸丰其实不在意是谁杀了广奇,这个大烟鬼,还中饱私囊,死不足惜。 但是他在意被利用。 此时咸丰陷入巨大矛盾之中。 他一边觉得苏曳奏章是对的,卓秉恬当年就是谋害自己,他和宁寿、贾桢、穆宁柱都是同党,否则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一边又怀疑这是苏曳在玩弄权术,利用自己,想要把自己当成刀子用。 一时间,咸丰左右举棋不定。 此人就是这样的,多疑少断,只要觉得有人要害他,多疑的神经顿时被强烈刺激。 可是他这左右摇摆不要紧,却关乎到多少人的性命? “皇上,苏曳此风不可助长。”杜翰轻飘飘道:“否则会开一个坏头,会让臣子们对皇权失去敬畏的。” 这话诛心,致命一击! 大理寺卿田雨公当然觉察出了皇帝的动摇,心中顿觉不妙。我的大案啊,可不能丢了。 于是,他冒险在边上道:“皇上,臣觉得杜大人说的非常有理。” 接着,田雨公继续道:“若苏曳真是在玩弄权术,利用皇上,那就是罪该万死。所以臣斗胆,请皇上下旨让苏曳进来,我和杜翰大人当面质问他,不管是忠是奸,定让他现出原形。” 苏曳,我田雨公一人可能干不过这杜翰,你更厉害,我们一起上! 是输是赢,就看这一着。 ………………………… 注:第二更近四千字送上,今天更了七千多字,这一战马上结束了。 新书榜从第二名掉到第六名了,恩公们出手吧,助我一臂之力。 第44章:苏曳之最后绝杀! 听了田雨公的话后,皇帝沉默道:“移驾!” 杜翰跟着皇帝身后,重新回到了三希堂。 几个人肃杀以待! 皇帝坐回到属于他的位置上,担任最高裁决者的角色。 杜翰知道,皇帝已经动摇了,接下来还需要再加一把火。 杜翰望着苏曳,缓缓道:“苏曳,你既然早有这个想法了,为何不早禀报皇上,非要现在送上这份奏折?等着穆宁柱和贾桢跳进坑里吗?” 靠!高手! 苏曳的头皮一麻,汗毛竖起。 这是一个要命题,苏曳任何回答,都是致命错误。 刚才苏曳也问了贾桢一個问题,贾桢回答是就是草菅人命,回答不是那就欺君,所以贾桢跪地沉默。 而杜翰这个问题,看上去正确答案应该是,当时证据不充分,想要拿到证据之后,再上奏。 但这样的回答是绝对错误的。 有人涉嫌谋害皇帝,哪怕有一点怀疑,你竟然不第一时间禀报,还去搜查什么证据?你的忠君之心呢? 等到你家陷入致命危机了,你才拿这个奏章来自救。 就是说,在你心目中皇上的安危,不如伱家人性命重要吗? 甚至这个问题,任何回答都是错的。 更致命的是,沉默也不行。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道:“杜大人,家兄苏全在三天之前,曾经上过一份折子,说太仆寺出现大量疯马,有人中饱私囊一事,请派专人调查。家兄级别太低,奏章到不了皇上面前,但肯定是递到军机处的,您不应该没有看见吧?” “而且家兄这个折子刚刚递上去没有多久,我们家就出事了,就被栽赃了杀人罪名。” “请杜大人解惑!”苏曳目光无辜地盯着杜翰。 致命一击! 这话一出,杜翰顿时头皮一麻,后背一凉! 他发出了致命一击,几乎无解。 但苏曳立刻解了,而且反手致命一击。 开玩笑,关于这一局苏曳和负八妹复盘了多少次了,七八次都有,各种极端情形都考虑了,也都推演过。 甚至比这个极端的局面都有过预演。 皇帝脸色微微一变,道:“去军机处找,有没有这个折子?” “嗻!”太监增禄立刻飞奔去了军机处。 不到一刻钟,他就飞奔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折子,递给了皇帝。 皇帝打开眼看,果然苏全的折子,上面确实是说太仆寺大量不正常疯马,请派专人调查。 而且这个折子,没有被批阅的痕迹,这是三天前的折子了。 这完全是正常的,这几天大事太多了,谁有功夫去理会一个太仆寺七品主簿的折子? 低级官员的折子积压完全是常态,别说三天了,十天半个月都是正常的。 而且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当回事,小小贪腐而已。 但是在咸丰看来,这就不正常。 苏全刚上折子,这边苏曳家就出事了,就犯了杀人案,未免也太巧了。 顿时,皇帝的天平大大偏移向了苏曳这边。 苏曳接着道:“其实我也很奇怪,当年令尊杜文正公何等谨慎,对皇上坠马一事,竟然没有半点怀疑吗?连我这等人物都充满怀疑审视之心呀?是不是令尊和卓秉恬,有一定的默契呢?” “两人假装势不两立,但实际上留有余地,斗而不破?这样后面不管谁继承大统,他们都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double kill! 诛心,诛心,诛心! 杜翰只觉得头皮发麻,汗毛竖起。 而田雨公在边上心中高呼,厉害! 杜翰立刻放弃缠斗,跪下道:“皇上,臣请召卓秉恬进京,彻查此案。” 旁边的贾桢立刻跪下道:“臣请召卓秉恬进京,彻查此案。” 恭亲王奕?也躬身道:“臣弟请召卓秉恬进京,彻查此案!” 偏偏这个时候,苏曳也拜下道:“臣请召卓秉恬进京,彻查此案,使得真相大白!” 顿时,杜翰和贾祯、恭亲王奕?不由得纷纷朝他看来。 我们让卓秉恬进京,还有道理。 你苏曳也让卓秉恬进京?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其实杜翰等人清楚地知道,卓秉恬真的没有做过这件事情。 苏曳完全是利用皇帝的疑心在操纵阴谋权术,一旦卓秉恬进京是对苏曳最为不利的。 恭亲王缓缓道:“苏曳,一旦卓秉恬进京,经过彻查,所谓谋害陛下完全子虚乌有,你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吗?” 苏曳道:“知道,死罪!” 恭亲王道:“你也知道是死罪,所谓误杀广奇兄弟还罪不至死。但卓秉恬是三朝元老,大学士。贾桢大人是太子太保,翰林院掌院学士,还有我这个和硕亲王。一旦证明了你攀诬我们,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苏曳道:“我知道!” 恭王冷笑道:“你知道就行!” 咸丰皇帝缓缓道:“下旨,召卓秉恬进京!” 接着,他又道:“奕?,人是你带进来的,你就带回去吧!”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和苏曳说一句话,但是临走之前,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 皇帝非常想要知道真相,但同时他也希望苏曳说的是真的。 “走吧!”恭亲王奕?瞥了一眼苏曳冷道。 然后,立刻出现了四个侍卫,前后将苏曳包夹在中间。 等到皇帝走远之后,贾桢起身,冷冷地望着苏曳一眼。 这目光,已经毫不掩饰杀意。 苏曳心中冷笑,只需你害我,不许我害你吗? 总不能因为你是大人物,我是小人物,就要引颈受戮吧? 贾桢寒声道:“本官在位顺天府,查了不知道多少案子,只要真心想查,假的永远都是假的,不可能成真。只要想查,就一定能查出真相。” 对,苏曳也这么认为。 但是……卓秉恬永远不会进京了。 除非是尸体!因为他就是这几天死的! 这也是苏曳反杀计划的最后一环,也是最无懈可击,最天衣无缝的一环。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卓秉恬。 然后,卓秉恬就死了? 死得这么巧?偏偏就这几天死? 这是被杀人灭口,还是畏罪自杀? 到时候,一切结束! 什么证据都不需要了。 皇帝震怒! 此案再无翻身可能性。 …………………… 刚刚走出皇宫,九门提督府的士兵立刻将苏曳包围在中间。 苏曳见到崇恩大人跪在外面,眼睛盯着苏曳,整个人仿佛已经到了极限。 而他的长子廷忍也跪在边上。 苏曳顿时朝着崇恩大人方向走去,但立刻被拦住了。 “恭王!”苏曳喊道:“这么点人情,都不愿意给了吗?” 恭亲王点了点头。 苏曳上前,轻轻拥着崇恩大人道:“叔父,我没事。” 接着,他朝着廷忍道:“二哥,送叔父回家,我没事,我没事!” 这一句二哥,表示苏曳把廷忍当成亲兄弟一般。 苏全是大哥,那廷忍就是二哥。 恭亲王在边上道:“老叔,您投入得太多了,不值得。” 然后,他一挥手道:“带走!” 几个侍卫上前,再一次押送苏曳离开紫禁城,前往恭王府。 ……………… 回到恭王府后。 苏曳被软禁到一个偏房内,条件不算好,也不算差。 但是整整超过百人把守每一个角落,确保他无法逃走。 “苏曳,你很聪明,非常聪明。”恭亲王奕?道:“但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玩得太大了,会把自己玩得粉身碎骨的,却还溅我一身血。” 苏曳缓缓道:“恭王的意思,我应该坐以待毙是吗?大人物要杀我,我就应该把脖子伸过去,最好自己动手了结,免得脏了他们的手,对吗?” “冥顽不灵!”奕?一声冷哼,直接离去。 接下来,他不会再见苏曳了,等到卓秉恬进京,直接把苏曳交出去便是。 另外一边。 苏赫,苏全,白飞飞三个人,也被软禁在顺天府后院之内。 生活所需没有问题,但不许任何人接触,也不许三人离开半步。 同样超过几十人,一天到晚,时时刻刻都包围这个后院。 与此同时! 一支骑兵用最快的速度离京,为首的是一等侍卫傅奇,作为钦差,一行人朝着四川方向而去。 前往卓秉恬的老家华阳县。 日行五百里,确保在最短时间内赶到华阳,把卓秉恬接进京。 然而讽刺的是,此时卓秉恬的家人正离开华阳县朝着京城而来。 他们是来报丧的,正所谓是双向奔赴了。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章晚上六点左右,定乾坤。 弱弱地求一下票票,求一下支持,谢谢诸位大人了。 第45章:尘埃落定!大获全胜! 眼下的局面还是稍稍有点超过苏曳预料。 在他看来,今天早上一切就会尘埃落定,皇帝的怀疑就足够决定一切。 却没有想到皇帝是非常多疑,但也很谨慎,明明苏曳的逻辑链已经完全闭环了,他还是不肯定案。 皇帝不但怀疑十几年前有人谋害自己,他还怀疑苏曳在玩弄权术,在利用他。 这个皇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糊弄。 还有关键时刻杜翰的出手,也动摇了皇帝的天平。 但是……不要紧。 这依旧在苏曳和负八妹的计划之中,所以当时苏曳一再让负八妹确定,卓秉恬是不是那几天死。 负八妹查了一遍又一遍,给了苏曳完全肯定的答案。 苏曳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杀卓秉恬,但是历史有那么大的惯性。 所以,这样只能让苏曳赢得更加彻底一些。 …………………… 瑞麟前来拜访崇恩。 崇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并不理会他。 在他看来,瑞麟就是一个背叛者,哪怕对方位高权重,崇恩也可以和他绝交。 当时你瑞麟可是信誓旦旦要领头为苏曳上奏,向皇帝施压的。 “这两日,整晚睡不着。”瑞麟缓缓道:“不但让崇翁失望了,更是让我的儿子怀塔布失望,让女儿真真失望。” “但我没有后悔,我确实觉得不到时候,没有必要。”瑞麟继续道:“但是现在,我真后悔了,或许当时我真的应该冒着触怒皇上的风险,跟着你一起上奏的。” “我无法想象,苏曳为了自救,竟然会用如此决绝的手段。” “果断狠辣,聪明绝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样的大才,我当时真的应该跟着你上奏的,我若不退出,或许其他人也不会退出。如果当时成功了,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事到如今,瑞麟作为军机大臣,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崇恩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瑞麟道:“是啊,没有意义了。但是苏曳差一点点就成功了,若不是杜翰进宫劝说,皇上说不定或许直接下旨定案了。” 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上头。 苏曳编造的这個惊天大案逻辑太完整了,皇帝惊怒之下,直接下旨定案,也是很有可能的。 崇恩道:“未必,皇上是多疑,但却少断,是极其谨慎之人。” 接着,崇恩道:“你和卓秉恬,杜受田都共事过,你觉得卓秉恬做过谋害当今皇上之事吗?皇上坠马和他有关吗?” 瑞麟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他觉得卓秉恬没有这个胆子! “湘军那边,穆宁柱那边,贾祯那边,都已经做好了布局。卓秉恬故旧也做好了布局,所以卓秉恬进京自证清白之日,或许就是苏曳灭门之时。” 崇恩淡淡道:“无所谓了,无所谓了,苏曳一家冤死之后,我也就彻底辞官,离开京城,云游天下去了。这祖宗的江山,也和我这个不肖子孙没有关系了。” ……………… 卓秉恬还没有进京,但是舆论就已经开始发酵了。 虽然没有明说他是清白的之类,因为这个所谓的惊天大案是不能公开的。 几乎所有的舆论都卓秉恬是如何劳苦功高,先帝何等之器重,品德何等之高洁等等。 这种舆论是一边倒的。 而且最近卓秉恬的文章诗词,再一次传播开来。 很显然是有人在推波助澜,总之是要把卓秉恬塑造成为道德大贤,古今罕有之君子,光芒夺目。 届时,什么谋害皇帝的罪名,根本还没有挨到他的身上,就彻底粉碎了。 所以在贾桢、张玉钊看来,只要卓秉恬进京自证清白,直接就赢了。 接下来卓秉恬在京中讲学几日,甚至会在上书房象征上几天课。 证明清白后,为了弥补,还需要给他再册封一个荣誉,或者给他的后人加官进爵。 今天皇帝的拜见太后的时候,太后竟然还聊起了卓秉恬,多有夸赞之辞。 皇帝顿感压力。 他很不喜欢卓秉恬,因为这是他曾经最大的竞争对手。 在夺嫡期间,他奕詝长期都是失败者,失落者,大多数人都看好奕?。 因为奕?处处都比他奕詝优秀。 所以在咸丰心中,对卓秉恬甚至是有阴影的。 而现在这种阴影仿佛又来了,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就只是在传诵卓秉恬的文章,夸奖卓秉恬的劳苦功高,道德楷模。 那潜台词是,这样的道德君子,皇上你竟然怀疑他涉嫌谋害您? 岂不荒谬? 没有人指责皇帝,但是绵里藏针的压力扑面而来。 卓秉恬的故旧满朝堂,而且朝内大臣也绝不希望掀起这等大案,唯恐波及自身。 不过在这个时候,杜翰反而转变了立场,多次公开指摘卓秉恬施政中的多处错误。 这让咸丰的内心稍稍好受一些。 而且,这也让心思多变的咸丰再一次动摇了。 是不是自己真的多心了?被苏曳的权术利用了? 于是,咸丰主动去找皇后,询问她的看法。 皇后说,她觉得卓秉恬是道德君子,自视甚高,有些事情不屑去做的。 咸丰又去找懿嫔,询问她的看法。 此时懿嫔处于内心情绪爆炸的时刻,她没有想到苏曳的自救反击竟然是如此聪明绝顶,厉害狠毒。 而且关键时刻,她扛不住皇后压力,主动和苏曳划清界限。 如今,机会又摆在眼前了,她该怎么选? “臣妾觉得,卓秉恬名声虽好,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苏曳这份奏章,不是无的放矢!” 在退却之后,懿嫔再一次选择冲上去。 …………………… 今日朝堂上,又有人问皇帝,为何召卓秉恬进京。 在无数双目光下,皇帝选择了退却,免得到时候下不来台。 因为卓秉恬进京之后,如果自证了清白,那他这个皇帝该怎么办? 卓秉恬毕竟是三朝元老,曾经的大学士。 于是,皇帝说是因为先帝托梦,说思想老臣,所以召卓秉恬进京祭拜先帝。 这话一出,很多人松了一口气。 尘埃落定了! 顺天府中。 “这一局赢了!”穆宁柱叹息道。 贾桢道:“赢了什么?伱我有付出了多少?杀了苏曳一家,能弥补吗?” 他贾桢原本是要讨好圣心,所以才卷入这个是非的。 张玉钊道:“苏曳全家覆灭之后,他家的银子,穆都统大概只能拿三成,剩下七成都要散出去。” 这次造势,花了大量的银子,当然都要从苏曳的家财里面取。 穆宁柱愤恨道:“辛苦了一趟,竟然是做了过路财神。苏曳这贼子,害得我们好苦。” 这句话,傲慢之极,你主动要谋害别人全家,夺取别人家财,却怪别人反击? “贾桢大人,现在还能斩白鸭吧?”广录忽然道:“我是不是要先去找一个和白飞飞身形差不多的女人,这么一个绝色美人,就这么杀了,实在可惜,您就不动心吗?” 贾桢冷哼一声,这次事情了后,他决定和穆宁柱一家远一些。 广录道:“既然贾桢大人不要,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只要得了白飞飞,那这一趟就不算白忙。 ……………………………… 皇宫之内。 咸丰内心非常愤怒苦闷,却无法排解。 自己的怀疑,难道就这么荒谬吗? 卓秉恬难道就这么的是道德君子,品德无暇吗? 难道自己真的就如此多心吗? 因为仿佛所有人声音都在暗中腹诽他的多疑,多心,没有器量。 如果真都有这种可能性,先帝怎么不查? 这段时间,他遭受到的是无形的压力。 没有人像崇恩一样质问他,更没有人骂他,只是很多人都在夸卓秉恬。 于是,今日朝堂上有大臣问,卓秉恬年事已高,千里迢迢,为何还要召他入京? 皇帝能说什么?我怀疑他曾经害我坠马摔断腿? 我奕詝之所以骑射不好,是因为有人陷害,并不是我太笨? 这种话能说吗? 于是,皇帝只能说先帝托梦思念老臣了。 而就在这时,太监增禄飞奔而入。 “皇上!” 咸丰怒道:“又怎么了?” 太监增禄道:“一等侍卫,钦差傅奇回京,在外侯旨。” 咸丰疑惑道:“不是让他接卓秉恬吗?他自己回来做什么?” 很显然,接卓秉恬这么一个老人家进京是没有那么快的。 “召他进来。” 片刻之后,一等侍卫傅奇满脸风尘进入跪下叩首道:“启禀主子,卓秉恬死了。” 咸丰仿佛听错了一般,问道:“什么?你这个奴才说什么?” 傅奇道:“奴才没有接到卓秉恬,他死了!” 咸丰猛地站起来,道:“怎么会死的?前段时间不还上了请安折子,说精神矍铄吗?他儿子不是说卓秉恬身体康健,还能为国分忧吗?什么时候死的?” 傅奇道:“就前几天死的!和太仆寺所谓疯马案发生的时候差不离。” “哈……哈哈哈……”咸丰发出一阵阵冷笑。 “好巧啊,这么巧吗?”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几天死了,偏偏朕派人让他进京就死了?”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巧的事吗?” 苏全刚上折子说太仆寺大量疯马一事,他家立刻就被抓了,被栽了杀人罪。 苏曳上奏章,揭露惊天的阴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卓秉恬。 结果……卓秉恬就死了。 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吗?骗鬼去吧! 他死了,所有的线索就断了,所有人就都安全了是吗? 朕的怀疑是对的! 苏曳的奏章是对的! 朕的直觉是对的,朕当时就不该动摇! 就是有人想要害朕,老六一党一直在蛰伏着,时时刻刻想要复起。 现在这件事,谁还敢质疑朕?还敢暗中腹诽朕? 咸丰整个人处于亢奋之中。 “来人,来人……” “去恭王府,把苏曳放出来!” “来人,去抓人,去抓人!” “把穆宁柱抓了,把广录抓了,把宁寿一系所有人全抓了。” “把穆宁柱家抄了,所有人都抓了,别让他们跑了!” “把贾桢拿了……” ………………………… 注:第二更送上,新书榜岌岌可危,恩公们出手吧,一块也是爱,票票更是情! 糕点给您叩首谢恩了。 第46章:穆宁柱被抓!贾桢落网!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 十几名太监出动,几十名侍卫出动。 大理寺出动,都察院出动。 紧接着,步军统领衙门的八旗营出动,神机营出动。 超过千数的兵马,扑向了广奇家,扑向穆宁柱家,扑向了顺天府。 京城再一次震动。 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么大阵仗? 这个阵仗,可是足足比之前抓苏曳一家大得多了。 …………………… 顺天府内。 钮祜禄.广录借着送饭的机会,终于见到了白飞飞一面。 原本之前是禁止任何接触苏曳一家,但现在已成定局了,贾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见到绝美泼辣的白飞飞,广录不由得有些神魂颠倒。 这样的绝色嫁给苏全这个废物,实在是可惜了,他真的垂涎已久,如今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他瞥了一眼苏全,心中感叹,太弱小的人就不配拥有这样的绝色,因为根本保护不了,反而会把自己陷入灾祸之中。 “白娘子,你们全家马上就要上刑场了,你可有话要说?”广录笑道:“苏曳一阵乱攀咬,非但没能救得了你们家,反而把流放变成了斩首,甚至更惨!” “当时我劝过你,做的姨娘,岂不是比做苏全的正妻好一百倍,偏偏你不听,才有今日之祸。” 白飞飞一声不发。 苏全二话不说,挡在妻子面前。 广录道:“你们家有苏曳这个儿子,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之前还只是败坏家财,如今害得伱们亡族灭家了。” 苏全淡定道:“那也是我的弟弟,我认了。” 苏赫在边上哈哈大笑道:“惊也惊过了,怕也怕过了,现在光剩下胆儿了,爷们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不怕死,尽管来,尽管来。折腾这么一出,就算没白活。” 苏赫这句话,真是说到根了。 惊也惊了,怕也怕了,惶恐也惶恐过了,还想要怎么样? 过了那個劲儿,也就没那么怕了。 广录侧着身子,绕过苏全,望着白飞飞脸蛋道:“白娘子,你想要活吗?你可以不跟着他们一起死?很简单,只要做我的姨娘,我就让你活着。” 白飞飞寒声道:“我就算被凌迟处死,就算被五马分尸,也不会哀求你半句,也不会给你任何脸色,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算是死,又有何惧?” 这句话说得苏全热泪盈眶。 苏赫大力拍桌子,道:“好儿媳,好儿媳!” 广录大怒,冷笑道:“希望你们死到临头的时候,还能这么嘴硬。” 然后,他望着白飞飞美妙的身段道:“到时候,只怕你想死,都不容易。我的这个姨娘,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你放心,我本事强的很,定能让你快活得上了天!” 然后,他哈哈大笑,直接拂袖而出。 来到外间,他朝着贾桢道:“贾大人,能不能把白飞飞和苏赫、苏全父子分开?” 他已经忍不住要上蒙汗药了,就算你不从,也要把你吃到嘴里。 之前局面未定,他只能强忍着,现在大局已定,苏曳一家注定灭门,他可以放纵自己了。 强扭的瓜,又甜又水,美得很。 而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一阵阵嘈杂声。 紧接着清晰了起来。 是马蹄声,还有密集的脚步声,由远而进。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何事? 几个人面面相觑。 贾桢道:“来人,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但还没有等到下人回来禀报。 一等侍卫傅奇带着几十名士兵直接冲入进来,如狼似虎。 他冷瞥了穆宁柱和广录父子一眼,寒声道:“拿下!” 穆宁柱惊骇道:“傅奇,你做什么?” 大家都是八旗勋贵,低头不见抬头见,还算有交情的。 一等侍卫傅奇完全没有之前的客气,面如寒霜,寒声道:“奉皇上旨意,捉拿乱臣贼子,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他的话音落下,身后的士兵猛地拔刀。 穆宁柱惊呆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乱臣贼子,说的是我吗? 说罢,几个士兵上前,直接将穆宁柱父子锁拿。 广录武功高强,本来想要反抗的,但是在皇命之下,实在连反抗的意志都没有。 一边被锁拿,穆宁柱一边高呼道:“为何啊?弄错了吧!我们对皇上忠心耿耿,为何啊?” “我要见皇后,我要见皇上。” “有人害我,有人害我!” “贾桢大人,您赶紧进宫见皇上啊,快去啊!” 傅奇冷笑,还向贾桢求救,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不过他也不解释,一挥手直接把穆宁柱父子带走了。 而旁边的贾桢,早就被这一幕彻底惊住了。 脑子里面全是麻的,整个人也僵在那里,几乎很难动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是尘埃落定了吗? 只要等卓秉恬进京,不是就赢了吗? “贾桢,皇上口谕!” 顺天府尹贾桢努力了好几次,这才跪下。 傅奇道:“贾桢,尔丧心病狂,辜负君父,枉读了圣贤之书,可知耻否?还有何等面目见朕?有何面目去见先帝?” 他连语气都是模仿皇帝,愤怒中带着冷漠。 贾桢顿时如同雷击一般,整个人就要垮下来。 肯定发生大事了,否则皇帝不会对一个臣子这么不留体面的。 肯定发生大事了。 贾桢浑身哆嗦,沙哑道:“傅侍卫,是……是卓秉恬招供了?” 接着,他自己先拼命摇头,这绝不可能。 “该,该不会是卓秉恬死了吧?”贾桢颤声自言自语。 傅奇面无表情,但瞥来一眼,因为他觉得贾桢聪明,竟然猜到了。 顿时间! 贾桢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如同五雷轰顶一般。 见鬼的卓秉恬,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了。 你死了不要紧,可把我们一群人,都害死了啊! 完了,一切都完了。 贾桢整个人瘫软在地,脚步踉跄,几乎无法走路。 傅奇看了贾桢一眼,道:“拿下!” 几个侍卫上前,一把将贾桢捉拿了。 贾桢拼命高呼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 咦? 这一幕有点熟悉,是不是刚刚见过? 他满脑子想着如何向皇帝解释,他……他真的不是什么卓秉恬一党啊? 就算卓秉恬曾经谋害过皇帝,那和他贾桢也无关啊,虽然大家都是奕?的老师。 况且,他实在无法相信,卓秉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没有这么胆子。 但是现在的情形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傅奇冷笑,这个时候皇上压根就不想见你。 有什么话,去大理寺说吧,和办案钦差说吧。 贾桢,每日你都是在顺天府衙高高在上审判别人,今日沦为阶下之囚,不知道滋味如何? 作为这一切的亲历者,傅奇此时脑子里面有一个念头。 今后要交好苏曳,至少绝不能为敌。 作为旁观者,他甚至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苏曳这一局,真算得上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不过有些话,他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面的,作为皇帝心腹,他只忠诚于皇帝。 皇帝想做什么,他就想办法去做到。 紧接着,一个太监走了进来,问道:“苏赫父子软禁在何处?” 立刻有人道:“请公公跟我来。” 傅奇本来也要借机去见苏赫一家,亲自将他们释放出来,结一个善缘。 但是看到这个太监表情如此殷切,就作罢了这个念头。 人家好不容易抢到的差事,人家要去巴结这个善缘得赏钱,自己就别去抢风头了。 以后机会多的是,不急于一时。 …………………… 顺天府的官吏弯着腰,带着这个太监去了软禁苏赫、苏全、白飞飞的院子。 一路上,这个太监都面孔冰冷,待见到苏赫父子后,寒冰消融,笑容满面。 “苏赫老大人,受苦了,受苦了。” “苏全大人,你们受惊了!” 苏赫等人惊诧,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太监道:“让你们受委屈了,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皇上立刻让咱来送你们回家。” “咱安排了最好的轿子,亲自送你们回家。” “苏全大人,皇上说了,你是有功之臣啊!” “您的好日子,您全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顿时间,苏赫、苏全、白飞飞仿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是怎么回事? 白飞飞美眸一亮,小曳那边赢了?! 彻底赢了吗?! 一切结束了吗? …………………………… 注:第一更送上,第二更晚上六点左右! 拜求票票,拜求您的支持,实在很重要呀! 第47章:全城抓捕!将尔千刀万剐! 接下来的时光内。 步军统领衙门的官兵,冲入了一家又一家。 穆宁柱全家被抄,全家上百口,全部被捉拿下狱。 贾桢以及顺天府相关官员,十几人全部被捉拿下狱。 太仆寺大小官员几十人,全部被捉拿下狱。 整个京城,人心惶惶,不知道多少人心惊胆战。 …… 苏曳回家! 一家人喜极而泣,尤其是佟佳氏和苏全,仿佛二世为人。 苏曳先拥抱了苏赫,给老爹弄得很不自然。 你这人,你这人,阿玛要拉进父子之间的距离,带着你去八大胡同释放一下,你又假正经。 现在又来这样拥抱你的老阿玛,如此冷热难测,真是让人进退失据啊。 而佟佳氏则非常享受儿子的拥抱,这让她非常暖心,让她时刻能够感觉到儿子对自己的感情。 “我的命根啊,我的心肝啊……” 抱苏全的时候,这位大哥就更不自然了,怔了一下,然后回抱苏曳。 “大哥,对不起。” “大哥,对不起。” 苏全一愕,为何要说两遍啊? 苏全道:“没事,都习惯了,都习惯了。” 那我也回两遍? 而苏曳和白飞飞之间,则是比以前更加守礼了,互相也不对视。 如此当苏赫暗中松了一口气,但反而让佟佳氏紧张起来了。 作为女人她知道,这种反常行为,反而证明发生过点什么。 不行,小曳得赶紧娶媳妇。 这白飞飞是个狐狸精,她这个儿子苏曳也差不离是個男狐狸精。 你们各自去祸害自己的对象,千万别互相祸害。 接下来,一家高高兴兴地吃饭,说说笑笑。 丝毫不提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忽然,苏全问道:“二弟,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吧?” 他实在是不想再有了。 苏曳道:“不会了。” 准确说,这一波危机其实还是前穿越者惹祸带来的余波。 而苏曳这一次,可以称得上打出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这一次穆宁柱一家,贾桢的下场,会让所有人都胆寒三分,再也不敢打苏曳家产的主意了。 这一战之后,苏曳就可以安稳地升官谋权了。 此时,外面响起了声音。 是崇恩的长子廷忍,也不需要禀报,他直接就进来了。 因为两家关系密切,就不需要太多礼节了。 “哟,这都吃上了?” 苏赫道:“忍哥儿,来来来,一起吃,一起吃。” 说罢,直接把廷忍按在桌子上,让人加了一副碗筷,给倒了一杯酒。 廷忍也不客气,跟着喝酒吃菜。 “苏全大哥,提前恭喜了伱。”廷忍道。 苏全道:“怎么?” 廷忍道:“皇上今天夸了你两次,说你就算被贬官,也依旧不怨天尤人,依旧忠于王事,很好很好。” 这一波,苏全收获了皇帝巨大的好感。 他从五品要害官职,被贬为了七品闲职,没有尸位素餐,而是立刻着手调查太仆寺疯马一事,而且明明受到了阻力,也依旧调查下去,还直接上折子,不畏权贵,不怕得罪同僚。 皇帝最欣赏这种正直老实的人。 八旗皆胡涂,苏全这等人就更显难能可贵。 廷忍道:“所以,你们就等着皇上的圣旨吧,天大的好事马上就到了。” 苏全起身道:“不敢,不敢,多谢叔父从中周旋。” 接着,廷忍道:“家父也在家里摆席了,我在你们家吃一会儿,要不你们也去我家吃一会儿?瑞麟大人也在。” 苏赫当即起身道:“好,走,走,走!” 结果,被妻子佟佳氏一把拽下来,走什么走? 你这个糊涂阿玛,没有听出来,人家是专门请苏曳过去的嘛,你去凑什么热闹? 然后,苏赫讪讪道:“我酒量也差不多了,小曳你去,陪你叔父喝两杯,这段时间实在让他担心了,头发都白了不少,天可怜见!” 事情是这么个事,不过这段时间您都在顺天府内软禁,没有见过崇恩大人吧。 接着,苏曳就跟着廷忍去了崇恩家。 ……… 这个宴席的范围也很小,只有崇恩,廷忍,瑞麟,惠征,加上苏曳。 晴晴大格格偶尔会过来加菜,或者给长辈倒杯酒。 瑞麟大人朝着苏曳举杯,一时间有些难以启齿。 苏曳起身,道:“我敬瑞叔。” 瑞麟一饮而尽。 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曳事实上也真的不会去责怪瑞麟,人家为何之前愿意表态要帮你,又不是收了你的钱,只是看中你的才华而已。 人家因为自身的原因,最终没有出手帮你,但人家也没有欠你的。 而且在关键时刻,瑞麟是第一个向苏曳表示善意和青睐的大人物。 “小曳,懿嫔娘娘也因为你这件事,得了好处。”惠征道。 苏曳一愕,当时懿嫔表态出手相助,但因为皇后的压力,又让人把蓝宝石首饰换回来了,算是退缩了。 惠征道:“前几天,朝野内许多人为卓秉恬造势,皇上倍感压力,于是就回后宫想要寻求安慰。他先问了皇后,觉得卓秉恬是何等之人?皇后说卓秉恬是道德君子,而我家懿嫔娘娘则回答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苏曳不是无的放矢。” “卓秉恬死了之后,皇上心中很高兴,说懿嫔娘娘才是他的知心人。之前懿嫔受到的冷落责怪,一下子全消散了。” 有一句话惠征不好说出口,那就是这一次苏曳和穆宁柱之间的斗争,某种程度上也演变成为了懿嫔和皇后之间的争斗,虽然懿嫔中途退缩了,但得知了苏曳的奏章后,她又勇敢地冲上去,结果也赢了这一局。 瑞麟道:“小曳,接下来皇上很犹豫,要不要公开这场惊天大案,要不要公开?” 苏曳沉默片刻道:“我建议不要,暗中处理,否则会让人觉得兄弟阋墙,甚至会觉得皇上是要伪造大案,借机除掉恭亲王。但对内还是要杀伐果断,秋风落叶,以儆效尤!” 瑞麟道:“小曳果然有大局观,这和我们不谋而合,而且当年恭亲王才八岁,主谋怎么也不可能是他,我和你崇恩叔会上奏皇上,外松内酷,牵连此案之人,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不要留情。但对外不要公开,多事之秋,不宜再生内乱。” 崇恩道:“明日我和瑞麟大人就上奏皇帝,召你入宫,正式朝堂面圣。” 瑞麟道:“放心,这次没问题,而且也是皇上的意思,你这一次真的是简在帝心,颇有圣眷。” 接下来,几个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喝得半醉的廷忍送苏曳回家,其实哪里需要送,只是兄弟之间想要借机多说几句话而已。 “曳弟,你要是再大几岁就好了。”廷忍忽然道。 苏曳道:“怎么了?” 廷忍道:“你可知道大姐姐为何长期在家里吗?” 苏曳道:“这倒是不知。” 廷忍道:“她嫁给的那位奉恩镇国公那方面不行,姐姐是长期在守活寡,自然也就不会有子嗣,她婆婆哪里知道,族里一直责怪她,婆媳关系非常紧张,几乎闹翻,于是她就长期在家里住。” “你若是再大几岁,又不姓觉罗的话,就让大姐姐和离嫁给你,我们两家亲上加亲。” 老爹和你掏心掏肺,你可以故作不知。 但兄弟和你掏心掏肺,你就不能虚伪假正经了。 苏曳顿时一呆,道:“唉,那真是可惜了。” 廷忍微微一愕,然后心中高兴。 真是好兄弟,一点都不虚伪。 廷忍道:“还没有为曳弟道喜,这一次事情,你颇得圣心,飞黄腾达,就在眼前了。” 苏曳道:“皇上心中,只怕对我还是有些许芥蒂的。不过不要紧,我们尚且年轻,有大把机会,我们兄弟连心,其利断金。” 廷忍道:“对,兄弟连心,其利断金。哪一日叫上苏全大哥,再叫上怀塔布,我们四个人好好喝一场。” 四人联手,总好过一人单打独斗。 年轻一代,也要团结起来。 苏曳刚刚到家,发现有客人在等他。 “苏曳公子回来了,给您请安了。”那人直接打了个千,道:“小人是大理寺卿田大人的家奴,本来想要请您去家里喝酒,不料您已经喝过了,我家大人派小人来问您是否方便去大理寺一趟。” 苏曳道:“田大人相招,曳倍感荣幸!” 在这一场风波中,苏曳有一个天然盟友,尽管两人之前不认识,但瞬间默契。 那就是大理寺卿田雨公。 他上位大理寺卿两年,都没有大功绩,他太需要这场功绩了。 而这一场大案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 “曳弟,那你忙,哥哥先回家了。”廷忍道。 苏曳道:“好,来日找哥哥喝酒。” 接着,苏曳跟着这个家奴去了大理寺。 ……… 刚刚进入大理寺,田雨公就无比热情地迎上来。 “苏曳阿哥,你我神交已久,今日终于正式面对面了。” 田雨公直接上前,握住了苏曳的双手。 “好手段,好聪明,神乎其技!”田雨公道:“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请进,请进!” 苏曳落在田雨公后面半步,谁知道田雨公直接挽住苏曳的手臂,道:“我们联袂而行!” 进入大理寺后,这里依旧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田大人真是忠于王事,这么晚了,依旧殚心竭力!”苏曳道。 田雨公道:“这还是托阿哥的福。” 接着,田雨公认真道:“大恩不言谢,这个人情,田某记在心里了。” 苏曳道:“田大人太客气了,但有吩咐,荣幸之至。” 田雨公道:“这次请苏公子来,只为一件事情。这穆宁柱父子非常强硬,不肯吐露半分,请苏公子帮忙审讯。” 然后,他低声道:“任何手段都可以,只要别弄死!” 这田大人真是会说话,明明是还苏曳人情,知道苏曳痛恨穆宁柱父子,徇私让他报仇雪恨,却说是让他帮忙审讯。 苏曳道:“那苏某就却之不恭了!” 然后在大理寺丞李司的陪同下,苏曳前往大理寺监牢。 ………… 大理寺监牢之内。 穆宁柱父子被捆绑在刑架之上,浑身伤痕。 短短几日不见,穆宁柱仿佛老了好几岁一般。 见到苏曳之后,原本死气沉沉的两个人猛地睁大眼睛,变得无比激动。 尤其广录,被铁链捆绑的他,还仿佛要冲过来,仿佛要择人而噬。 “苏曳,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有票莫浪费,糕点望书空流泪! 第48章:穆宁柱父子惨绝!皇帝降旨! “苏曳,你竟敢如此害我?”广录嘶吼。 穆宁柱眼眶欲裂:“苏曳,你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我们什么仇,什么怨,你竟然栽赃我如此谋逆大罪?” 苏曳道:“还是不肯招吗?” 旁边的大理寺丞李司道:“对,嘴硬得很,还是不肯招,实在是无奈。” 苏曳道:“我来试试。” 苏曳来到广录面前道:“听说你武功很好,这次打算夺武状元来着?” 广录怒道:“若是放开我,杀你如同宰鸡杀狗一般!” 苏曳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直接刺入广录的脚踝,对准脚筋猛地一挑。 仿佛听到砰的一声。 广录的脚筋断了。 接着,又挑断一根。 然后,切入膝盖之间,轻轻一划。 又切入另外一个膝盖,轻轻一划。 两根膝盖韧带都切断了。 或许是苏曳切得太专业了,广录甚至一下子感觉不到疼痛,就是觉得一凉,然后好像失去了什么。 整个人,直接颓倒了下来。 这一挤压,才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啊……啊……啊……啊……” 广录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 苏曳依旧缓缓道:“听说你武功很高啊。” 然后又是两刀,先用刀背将他手筋挑出来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接着,如同橡皮筋一般,扯开到最大,活生生崩断。 “砰!” “听说伱武功很高啊!”苏曳又重复了一句。 从头到尾,他都面无表情。 广录又呆了一下,然后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自己的手筋,如同弓弦一般崩断。 “啊……啊……啊……”广录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 广录整个人都垮了下去。 从身体到精神再到尊严,全部垮塌了。 他的武功就是他的骄傲,他的精神支柱,让他目空一切。 而现在,这一切被毁了。 他成为废人了。 “广录,听说你还垂涎过我嫂子?”苏曳在在他耳边道:“我都……不舍,你怎么敢?” 接着,苏曳刀子猛地刺入广录的命…根部分。 旁边的官吏一惊道:“苏公子,这,这使不得,会死人的。” 他以为苏曳把广录给阉割了。 但实际上,苏曳只是把广录的某几根筋脉割断了,从此之后,他再也起不来了。 作为男人唯一的荣耀,他也没有了。 听说你很强啊,一次两刻钟。 苏曳来到穆宁柱面前,缓缓道:“很多人都贪我家的财产,但他们都不动手,偏偏你动手。” “偏偏你动手?” 苏曳抓住穆宁柱的五指,轻轻一掰。 力量却很大。 “咔嚓……” 穆宁柱的五根手指骨头,全部碎裂。 还留了右手,让他可以签字画押。 “呃……呃……”穆宁柱不能像广录那样惨叫出声,但是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嘶吼。 苏曳继续道:“要抢食之前,先看看自己的牙口好不好,你牙口怎么样?” 他轻描淡写拿过一個夹子,用工具支起穆宁柱的嘴巴,然后用夹子,将他的所有牙齿,一颗一颗拔掉。 穆宁柱痛苦得浑身抽搐,汗如雨下。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难道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吗?”苏曳缓缓道:“凡事,先思败,再思胜,考虑好失败的后果,出手就会审慎几分。” “穆宁柱,你招不招,我一点都不在乎,真的!” “你说你没做过谋害皇上的事情,有用吗?” “你没有做,那难道是皇上错了吗?” “你说你做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广录还有一个媳妇,肚子里面已经有孩子,上天有好生之德,算给你家留了根。” “你招不招,真的无所谓的,招了就早点死,不招就晚点死!” “你若招供,我就给你家留根苗!” 苏曳从头到尾都很平静,他望着穆宁柱的双眼,声音温和道:“你应该相信我的悲天悯人,你相信吗?” 穆宁柱顿时嚎啕大哭。 一直哭,一直哭。 接着,他满口鲜血道:“我招,我招,我招……” 然后,他哭声道:“我应该招什么啊?” 他真的没有做过啊。 但不管做没做过,这个罪他都背定了。 只不过你主动招供,大家面子上好看一些,对你家可以稍稍网开一面。 苏曳朝着边上的官吏道:“这位大人,麻烦您告诉他,应该招供什么。” 旁边大理寺丞李司顿时狂喜,只是来陪苏曳折磨一下犯人,报仇雪恨而已。 没有想到竟然有这等天大的好事。 活该他立功啊! 好几天了,不管怎么打,怎么用刑,穆宁柱父子都不招供啊,田雨公大人也很烦,没有想到苏曳公子一来,这对父子就招供了。 真是祥瑞啊。 “苏公子,下官是大理寺汉员丞李司,您这个人情,下官记一辈子,今后有什么差遣,下官在所不辞!” 然后,李司对着苏曳深深拜下! ………………………… 随着穆宁柱的供词一出,所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无比剧烈,但范围不算很大,也没有波及到太多人,也就是二三百人而已。 但皇帝心中还是很痛快的,这一波他明显赢了群臣,尤其他把卓秉恬给拉扯下来了。 这个人三朝元老,先帝重臣,地位太崇高了。 在很长时间内,他真的给奕詝带来了巨大的阴影,在夺嫡的整个过程中,他一直觉得自己会输。 当然更重要的是,从此之后他彻底拿捏住了奕?,是圆是扁,任由他拿捏了,再也掀不起风浪。 所以,真的要感谢苏曳啊。 他掀起的这个惊天大案,虽然不能真正公开,只能是水下的大案,但咸丰他却借此拿到了太多的东西。 而且虽然不能明说出来,但却也让很多人知道,他之所以坠马不是无能,而是有人陷害。也正是因为坠马之后,骑射才渐渐落后,使得他更加专注于文事,否则先帝也不会选他继位。 接下来,步军统领衙门继续大肆地抓人。 一拨接着一拨人,被抓进了大理寺监狱。 这段时间最疯狂的人物,就是大理寺卿田雨公了,手中拿着圣旨,威风凛凛,哪怕四五品的官员,说抓就抓,说羁押就羁押,一扫这两年的阴霾。 一时间,大理寺监狱人满为患。 ……………………… 沈廷恩宅邸之内。 一队士兵如狼似虎地冲入进来。 “张玉钊呢?” 而此时,张玉钊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仿佛等待这一刻很久了。 几个士兵上前,直接将他捉拿。 “稍等!”沈宝儿道。 然后,她递过来一个包裹道:“这里面是换洗的衣衫,我等着你回来。” “好,谢谢贤妹!”张玉钊道。 然后,几个士兵将张玉钊抓走,同样关入了大理寺的监狱。 弟弟沈玮庆道:“姐姐,要不要去求肃顺,救救姐夫?” 沈宝儿道:“不用,你姐夫已经提前去过了。” 不仅去过,还给端华送去了三万两银子。 ………………………… 晚上,电闪雷鸣。 苏曳又躲在院子里面上网冲浪。 刚刚打开微信,就跳出来一堆消息,几乎全部都是负八妹的。 “苏八寸,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还不上线?” “你别吓我!” “求求你,快上线吧,我已经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了。” 苏曳回了个消息:“大获全胜,平安无事!” 负八妹:“你折磨死我了,我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接下来,苏曳把发生的一切详细告知。 两个人对发生过的局面,再一次进行完整的复盘,并且分析利弊。 “这一波,你帮了皇帝很多,狠狠刷了一波好感。” “接下来,你应该正式进宫面圣了吧?”负八妹道:“是私下会见,还是公开朝会上觐见?” 苏曳道:“应该是公开朝会觐见。” 负八妹道:“完美!完美!” “非私下会见,而是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面圣,这代表皇帝很欣赏你,专门让你公开亮相。” “这场朝会对你来说,无比重要,甚至算是你大业的真正起点!” “时间紧迫,你那边随时断网,我把英年早秃拉进来,我们三人小群,以后酌情拉人进来。” “英年早秃算是个大佬,级别比你当时高出不少,不过现在也落寞了,比你还倒霉,直接撸到底回家了,现在人厌鬼憎,每天去钓鱼都要戴口罩,害怕被熟人认出来。” 很快英年早秃被拉进来。 “闲话少叙,早秃老哥,接下来我们开始预演苏八寸第一次上公开朝堂面圣的表演,你来扮演皇帝。” 结果,刚刚预演到一半,闪电结束。 断网了。 我艹! 转,转,转,就是发不出去。 …… 次日! 中午时分。 宫里太监再一次进入苏赫家。 只不过,这一次太监笑容满面,满眸亲切。 “皇上有旨!”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更依旧晚上六点。 您的支持,能给我带来巨大信心,拜托大家了。 第49章:苏曳家发达了!宫刑张玉钊! “苏赫接旨!” 老爹苏赫一愕,咋还有我的事情嘞? 然后,他立刻上前跪下。 “封苏赫为僧录司左右善事,钦此!” 苏赫叩首行礼:“奴才谢主子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他接过圣旨,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官职好,这个官职好。 品级不低,还有一定油水,但屁事没有,还不用担什么责任。 “苏全接旨!” 苏全心中激动,上前跪下。 “苏全忠君爱国,勤勉王事,擢升为户部郎中,钦此!” 苏全浑身一颤,泪流满面。 足足好一会儿,他才踉跄上前,接过圣旨,叩首道:“奴才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次,不仅官职要回来,而且还整整升了一级。对比被贬后的太仆寺主簿,更是升了不知道多少级。 户部郎中,已经算是非常要害的位置了。 “佟佳氏接旨!” 母亲佟佳氏顿时呆了,怎么还有我的事情啊? “封佟佳氏为六品安人,钦此。” “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母亲佟佳氏一下子太激动了,完全不知道应该自称什么。 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啊,跟着一个光会吹牛的丈夫,竟然还有成为诰命夫人的一天。 接着,太监脸色一正,朗声道:“苏曳接圣谕!” “苏曳,你做事贴心,朕很高兴。特召你明日上朝,商议国事,钦此!” 这种亲切口气的圣谕,是最为少见的。 “臣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苏曳接过圣旨。 这份圣谕没有封官,但却是今天份量最重的。 让苏曳在文武百官面前,公开亮相。 甚至,前面几個圣旨加起来都没有这个分量那么重。 那个太监笑道:“所有的圣旨都给你们了,咱是不是该讨个喜钱啊。” 这个时候掏钱,就真不是贪财了,而是要拉进关系的意思。 真正想要钱的时候,反而会口口声声说我不要。 越是想要得多,嘴里就越是坚决不要。 白飞飞上前,犹豫了一下下,然后把银票递给了苏全。 苏全有些不自然,他最不擅长贿赂了,递过去银票道:“给公公喝茶。” 苏曳又拿过一张银票,递过去道:“公公德高望重,徒子徒孙甚多,这点银子您留着赏人。” 太监晋喜笑吟吟接过两张银票,看都不看,朝着苏曳道:“苏曳阿哥,咱以后亲近的时间多着呢,渐渐您就了解我这个人了,咱们事上见。” “谁说不是呢?”苏曳道:“皇上能挑您来,那咱们就是天大的缘分。” 接下来,一群人热情挽留这位太监留下喝茶吃酒。 “咱倒是想啊,但一是咱宫里忙,二是不能没有眼力价不是吗,接下来是你们家高兴的时候,咱虽然也高兴,但就不掺合了。” 然后,这位太监笑着离开苏赫宅邸,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拿出银票一看。 嗬! 一张五百两,三张一百两的。 好大的手笔啊。 这个差事,真是抢到了啊。 真真发了一笔横财啊。 苏曳这位人物能处,以后要好好处,咱得让他知道,太监中也有讲义气的。 ………………… 苏曳全家再一次陷入巨大的喜悦之中。 没有想到,之前失去的一切,仅仅通过这一案,全部都拿回来了。 甚至更多。 这就是跟着皇帝站在同一立场,为皇帝办事的好处吗? 也确实是太丰厚了。 太监刚刚离去没有多久。 苏曳家里就来客人了。 先是伯父苏栋的妻子和儿子,带着人来恭喜。 和以前一样,这家人的态度比较矜持,虽然是恭喜,但还是带有距离感。 然后是佟佳氏的娘家嫂子乌雅氏和外甥,前来恭喜。 苏曳的这个舅妈乌雅氏,这次就非常热情了,在佟佳氏面前夸得不行。 直接把苏曳夸到天上去了。 佟佳氏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将娘家嫂子赶出去,但人家真的上门了,也只能笑意吟吟地接待,只不过话里话外就不太好听,不时夹杂着讥讽。 乌雅氏嘴巴抹蜜了一般:“我说妹妹啊,有了两个这么好的儿子,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对了,小曳的亲事有个说法没有?要不要我再去娘家问问,我娘家侄女冰冰你是见过的,那美得男人都睁不开眼睛。” 佟佳氏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之前苏曳落魄的时候,她想着迎娶冰冰也不错。 但现在,她一门心思就相中了瑞麟大人家的真真了。 在佟佳氏眼中,晴晴是顶顶好的,梦寐以求的儿媳,但可惜嫁人了。 真真也好,就当作女儿一样养。 而兆霖大人家的这个冰冰,太艳了,媚骨太重,性格也不是很好。 舅妈乌雅氏坐了一会儿,就带着儿子离开了。 刚刚出门,脸色就变了。 “啧啧啧,这还没有发达了,就摆出这幅嘴脸了,出了一个户部郎中很了不起吗?伱阿玛内务府的职位权力更大,离皇上更近,你舅舅还是正三品呢。” 乌雅氏儿子佟礼道:“额涅,你怎么又提冰冰表妹的事情,舅舅那边对苏曳反感得很。” 乌雅氏笑道:“哪里,我就是馋一馋他们家,逗着玩。” ………… 接着是满脸愧色的怀塔布,带着贵重的礼物,前来拜贺。 而苏曳单独和怀塔布说话,语重心长劝他要理解瑞麟大人。 “首先,令尊并没有亏欠任何东西。” “其次,我这是兵行险着,是没有法子的法子,我的父母家人是没有办法,一定要跟着我冒险,但你父亲不一样,他要保护你母亲,还有你和令妹。” “如果当时他为了我而冒险,是不是主次不分呢?” “天下父母,最应该爱的就是自己的儿女,然后再去爱其他人。” 这番话说得怀塔布热泪盈眶,对苏曳更加敬重不已! …………… 大理寺监狱内,张玉钊就遭大罪了。 如今朝廷给湘军的军费可谓杯水车薪,大部分都是曾国藩等人自筹的。 一处是卖官,二是搜刮地方,三是破城劫掠。 尤其是最后一项,简直发了大横财。 别看沈廷恩住的寒酸,可此时湘军贿赂肃顺一党的银子,已经非常惊人。 作为湘军和京城权贵的唯一联络人,张玉钊经手的银子,也是天文数字。 说来这次风波,杜翰和张玉钊转向是非常快的。 当皇帝答应卓秉恬进京之后,这两个人立刻调转方向。 杜翰天天弹劾卓秉恬担任工部尚书的种种错处,而张玉钊公开发了一篇文章,论卓秉恬伪君子之二三事。 他们让卓秉恬进京,只是自证清白,弄死苏曳。 但是他们和卓秉恬还是政敌的关系。 卓秉恬是奕?一党,而杜翰和湘军此时都属于肃顺一党。 但就算如此,穆宁柱招供中还是有了张玉钊的名字。 说张玉钊煽动穆宁柱,串联贾桢,陷害苏曳。借用公器,报复私仇。 谋害皇帝一案还真牵连不到张玉钊身上。 首先张玉钊是肃顺这边的人,天生是奕?的死敌,而且皇帝坠马的时候,张玉钊还是一个孩子,不知道在那个角落呢。 李司逼穆宁柱的第一份招供中还不是这样写的,就是把张玉钊扯上大案了。 但是,田雨公连着被载垣、端华、杜翰三个人亲自慰问过,顿感压力山大。 于是,供词这才稍稍有了变化。 而此时,刚刚立下的大功的大理寺汉丞李司满眼通红,正在连夜加班。 “张玉钊,你招还是不招?” 昨天穆宁柱招供了,接下来就该你张玉钊了吧。 而从头到尾,张玉钊始终一声不吭。 “啪啪啪啪……” 大理寺的狱卒将鞭子浸在盐水之中,拼命地抽打。 每一鞭抽下,就是一个深深的血印子。 所以,此时张玉钊身上已经遍体鳞伤。 他一介书生,竟然能扛得住这等酷刑。 “张玉钊,你招还是不招?”李司寒声道。 然后,他将炭火中烧红的烙铁拿出来,放在张玉钊的面前,缓缓道:“张先生,何必硬抗呢?早晚都是要招的,早点招供,免得受罪。” 张玉钊还是一声不吭。 李司顿时要将这个红烙铁狠狠印上去,旁边的同僚吓了一跳,赶紧将他扯在一边。 “兄弟,这个人和穆宁柱不一样。” 李司冷冷道:“有什么不一样,穆宁柱还是副都统呢,这张玉钊区区一个书生。” “穆宁柱就算再是副都统,也只是皇上的家奴,冒犯了皇上,就只有死路一条。但是这个张玉钊背后是曾国藩,是湘军,南方的战局全靠曾国藩顶着,所以……你懂的。” 乱世之中,有兵就是草头王。 没有兵的人,就算官职再高,皇帝说死就死。 而有兵的人,就算一败再败,就算冒犯了皇帝,也不能杀,不敢杀。 捻军造反出身的董福祥,就是靠着几千军队,屡次犯错,慈禧都不能杀,还是等到他的甘军打完后,此人才完蛋的。 李司冷冷道:“我当然晓得这道理,但苏曳阿哥对我有恩,我当然要为他出气,这厮说不定哪天就被放出去了,现在不折磨,以后就来不及了,咱也没有想他招供什么啊。” 旁边官员道:“那您这样,就把肃中堂彻底得罪死了啊,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司顿时犹豫了,放下了手中烧红的烙铁。 而这个时候,外面一个人冲进来道:“李大人快,快,圣旨来了,快去接旨,您要升官了。” 李司一怔,拔腿跑出去。 “大理寺汉员丞李司,矜矜业业,勤勉有加。擢升为翰林院侍读,钦此!” “臣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到圣旨后,李司眼眶通红,心潮澎湃! 升官了啊! 这翰林院侍读对他来说是兼职,也是虚职,但解决了品级问题,从六品升到了正五品。 而且这个翰林侍读是为了接下来升大理寺少卿准备的。 几年前李司做官讲义气为人背锅,罢官好几年,耗尽家财又借贷无数,才补到大理寺丞这个六品官。 如今终于苦尽甘来升官了,对得起在家翘首以待的父母了。 这个官职是怎么来的,就是昨天苏曳公子让穆宁柱招供,然后把功劳让给他李司的呀。 李司猛地一咬牙。 苏曳公子这个恩,咱得报! 肃中堂那是天边的人物,咱挨不着。 知恩不报,以后谁敢跟咱玩? 李司回到大理寺监狱,重新将烙铁烧红,目光狰狞,心中道:“张玉钊,就是你抢了苏曳公子的未婚妻是不是?” “咱让你抢,让你抢!” “你招不招,招不招?” 说罢,李司将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张玉钊命根之上。 顿时,一阵烧焦的声音,浓烟冒起。 “啊……”张玉钊再也承受不住,发出痛吼,整个人痛苦得在抽搐。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翻一下口袋,还有票吗?给我好吗? 第50章:天造地设!苏曳上朝! “皇上,臣弹劾大理寺卿田雨公,弹劾大理寺丞李司!” 刑部尚书德兴急冲冲入宫觐见。 皇帝道:“怎么了?” 德兴道:“李司用烧红的烙铁,给张玉钊动了腐刑,如今张玉钊要害全部烧焦,生死未卜,正在抢救!” 顿时间,皇帝吓了一大跳。 张玉钊本身不要紧,但他是湘军在京城代言人啊。 按照穆宁柱的招供,他的罪行还够不着腐刑。 南方的战事,还需要湘军去打啊。 德兴继续道:“这李司为了讨好苏曳,听闻张玉钊抢了苏曳的未婚妻,于是用烧红烙铁烧焦了张玉钊的命根。” 皇帝道:“他为何要讨好苏曳?” 德兴道:“因为穆宁柱父子死不招供,苏曳去了穆宁柱才招供,并且把功劳给了李司。” 接着,德兴道:“臣请皇上将李司罢免,并由刑部捉拿审讯。” 皇帝一愕,这李司这么讲义气吗? 他明知道张玉钊靠山惊人,他这样做会得罪人,却还是这样做了。 虽然莽撞,但还真是一片丹心啊。 皇帝道:“李司此举不妥,让他闭门思过。” 德兴一愕,这……这也叫惩罚吗? 皇帝道:“至于张玉钊,就转移到你们刑部大牢,然后他要害被烧焦一事不要声张,不要让人知道!” 刑部尚书德兴无奈道:“嗻!” …………… 今天苏曳家中,真是迎来了一波又一波客人,礼物就收了一大堆。 这一波来的是大理寺丞李司的堂弟,李岐。 “给苏曳阿哥请安了。”李岐给苏曳打了个千。 苏曳笑道:“你兄长可有好消息啊?” 李岐道:“还不多亏了您嘛,这次立了大功,田大人上奏皇帝为我家兄长表功,如今升到正五品翰林院侍读了。” 苏曳道:“这是兼职,是为你兄长接下来升四品大理寺少卿过渡的,已经十拿九稳了。” 李岐再一次行礼道:“那完全是您的大恩大德呀。” 接着,他一招手,顿时进来了十二个人,抬着六担礼物。 然后,又塞了一张银票过来,整整一千两。 苏曳道:“你家好像不富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钱你兄长是借贷来的吧?” 李岐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苏曳道:“我打听过了,你兄长前几年被牵连丢了官职,花了好多钱才补了这个缺,现在肯定还落下了大亏空。所以这礼物我不客气收下了,这银票伱拿回去。” 李岐赶紧躲闪道:“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就这点钱,我们还拿不出手吗?” 苏曳道:“收钱就见外了,你哥哥的事情我知道,当年也是讲义气为上司背锅才被罢官的。我们以后相处还长着呢,兄弟之间你欠我,我欠你,最后分不清楚,感情不就好了嘛!” 于是,李岐眼眶也红了。 “苏曳阿哥,啥也不说了,啥也不说了,以后逢年过节,我来给您家长辈磕头,您别嫌弃。”李岐道:“我跟您说实话,我李岐不是個东西,天天就在街道上瞎混,给我兄长惹了不少麻烦,但是您要有什么脏活累活,交给我去办,若是办不成,我给您三刀六洞!” “哟?”苏曳惊喜。 见到苏曳惊喜的表情,而不是嫌弃,李岐就如同吃了神仙果一般舒爽。 苏曳道:“那我以后有麻烦事,就要找你了啊。” 李岐一句话不说,直接单膝而下,拍了一下胸膛。 一切尽在不言中。 英雄好汉不卖嘴上功夫,一切事上见。 “那我去给您的长辈磕个头,这便告辞了。” 接着,李岐就直接去厅堂内,给苏赫和佟佳氏磕了几个头问安。 然后,昂首离去。 苏赫一呆,道:“这,这人只怕不是有些愣吧!” 白飞飞在边上道:“江湖人物就是这样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江湖人最爱面子,最自卑,自尊心也最强。 一旦你给了他尊重,他本能就会拿戏文上的人物来要求自己,就刚才这架势,李岐也是从戏文上学来的,而且连走路步伐学的都是关二爷。 本来李司让他转告苏曳,在张玉钊抢未婚妻一事,他已经给苏曳报仇雪恨了。 结果李岐一激动,就给忘记了。 至于李司这个六品官为何会有一个混江湖的堂弟?这不要太正常,谁没有几个穷亲戚啊? 而李司也是普通地主出身,耗尽家财考上了进士,前些年捞的钱,丢官时又全部折进去了,借贷了好多重新补了一个缺,如今日子也过得苦哈哈。 …………………… 皇帝下旨,明天让苏曳上朝。 这才是最最重要的,所以家里稍作庆祝之后,便闭门谢客。 也没有大摆宴席,全家现在有一个共识,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苏曳一人身上。 别看苏全现在是户部郎中,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好几年内他都很难再升一级了。 而苏曳不一样,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 只要苏曳上去了,全家人,甚至全族人,都嗖嗖地往上去了。 所以,苏曳集中全力,准备应对明日的朝会。 见鬼的,之前不需要的时候,天天打雷闪电。 而现在需要了,偏偏月明星稀,不打雷打闪,我还怎么上网啊? 明日朝会如此重要,还需要一遍又一遍推演,确保效果好到极致呢。 结果,今晚再也没有打雷打闪。 于是,苏曳就在脑子里面进行推演。 这一次朝堂面圣太重要了,他要确保表现完美。 …………………… 而此时崇恩大人也坐立难安。 今天他和瑞麟大人上奏,请皇帝召苏曳入宫问政,参加朝会。 这一次,皇帝非常愉快地答应了。 然后,崇恩又开始不安了。 明天皇帝万一心情不好怎么办?又或者苏曳没有经验,应对得不好怎么办? 某种意义上,这还是苏曳和皇帝的第一次交流。 上一次在皇宫,他和贾桢对质,和杜翰博弈,皇帝都是旁观者,始终没有和苏曳对话过。 “不行,得去让苏曳过来一趟,我得给他面授机宜,我得教他。”崇恩道。 晴晴大格格笑道:“您教他如何顶撞皇帝嘛?说这不仅仅是皇上的江山,也是祖宗的江山吗?” 顿时,崇恩面红耳赤。 当时说的慷慨激昂,现在想起来,却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知晓自己好像是好心败坏事了。 晴晴道:“阿玛,您放心吧。小曳他聪明得很,他知道该怎么应对的。” 崇恩道:“可是,明天对他太重要了啊,他虽然聪明,但毕竟没有经验啊。” 晴晴大格格道:“阿玛,雏鸟总要自己学着飞的。而且还有一点,小曳肯定有自己的思路,但是他敬爱您,如果您要求他如何做,他肯定不忍心违逆您的意思,届时反而违背了他自己的思路,结果反而不会好。” 崇恩一愕,望着自己的女儿,道:“可惜我的大格格了,作为女儿身,有诸葛之才,却无处施展。” 晴晴柔声道:“有时候,做一个旁观者,也挺好的。” 崇恩想起女儿的不幸福,顿时更加愧疚,道:“晴晴,要不然……就和离吧,阿玛另外给你挑一个夫婿,要不阿玛养你一辈子也行,以后家财分一半给你。” 晴晴道:“如果和离了,阿玛的前程,弟弟的前程,都会遇到大麻烦了。” 对方是爱新觉罗,真正的皇室宗亲,当今皇帝的堂兄,虽然现在只是镇国公,但曾经可是领庆亲王衔的。 崇恩望着女儿,又想起了苏曳。 唉! 除了年龄相差不小,剩下真是天造地设一对。 可惜了,可惜了。 晴晴一看阿玛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讨厌的阿玛,讨厌的廷忍,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总是提起。 ……………… 这一夜,崇恩都睡得不安稳。 连着做了好几个噩梦,梦到苏曳第一朝堂面圣失败了,皇帝勃然大怒。 直接吓醒了他,再也睡不着了。 于是,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了。 一会儿就爬起来,看看外面的天有没有亮。 结果,大约凌晨三点的时候,他就爬起来洗漱完毕,穿得整整齐齐,等待上朝了。 而苏曳,反而安安稳稳地睡大觉。 到该醒来的时候醒来,洗漱完毕。 等到他从院子里面出来的时候,一家人整整齐齐站在外面。 每个人都双眼通红盯着他。 很显然,一家人一整夜都没有睡觉。 今天对苏曳来说太重要了啊,他们实在睡不着啊。 “早饭已经好了,小曳今天可要吃好,才有力气上朝。” 接下来,一家人静静看着苏曳吃饭。 苏曳一边吃,一边道:“大哥,你不也是要上朝吗?你怎么不吃?” “啊?我也要上朝吗?”苏全道:“哦,差点忘记了!对,我也要上朝。” 接着,他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了,实在吃不下。 吃得半饱,苏曳就和苏全出门了。 而崇恩大人就站在门外,大概等了蛮久,双眼也是通红。 他本来想要嘱咐几句的,但想起女儿的话,怕反而影响了苏曳的思路,便闭口不言。 “走吧,去紫禁城,去上朝!” 天刚蒙蒙亮,大朝会正式开始了。 …………………… 注:第二更依旧晚上六点左右。 通宵码字,不见天日,心情莫名低落,求点鼓励,谢谢! 第51章:朝堂剧变!苏曳屠刀! 依旧是几百名官员,站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 乾清宫里面站不下,都站到外面的广场上,苏全这个五品官在人群中都看不着了。 而苏曳已经被罢官,现在只是普通的旗人一个,所以乾清门广场都没有他的位置,而是在紫禁城内的某个角落专门候着。 大事开小会,很多事情都已经决定了,就是在大朝会上走個过场。 只不过今天皇帝的心情尤其好便是了。 “臣弹劾已故大臣卓秉恬,在担任工部尚书期间,修建京城防御工事不谋其政,任用私人,以次充好,贪污公帑,仅仅不到十年,这些防御工事便已经损毁十之六七。若发生战事,后果不堪设想,此人徒有虚名,结党营私,败坏国事,请皇上惩处。” 军机大臣、工部侍郎杜翰,第一个冲出来开火。 顿时间,咸丰心情更好了。 接下来,杜翰呈上来一大堆证据。 咸丰见之大怒,道:“大理寺卿何在?” 田雨公出列。 咸丰道:“大理寺严查此案,务必把其中的蛀虫全部揪出来。” 田雨公大喜道:“臣遵旨。” 所谓谋害皇帝坠马一案不能公开,但可以找其他的罪名发作卓秉恬,而且这只是开始。 紧接着,第二个开火的就是崇恩。 “臣弹劾顺天府尹贾桢,收受贿赂,徇私枉法,试图草菅人命。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竟然由这等官员尸位素餐,百姓何辜?” 皇帝寒声道:“贾桢。” 贾桢出列。 皇帝道:“弹劾你的这些罪名,你可认啊?” 此时的贾桢,早就放弃了挣扎。 “臣,有罪!” 咸丰道:“来啊,摘了他的顶子,扒了他的官服!” 几个侍卫上前,摘掉贾祯的官帽,拔掉官服,露出里面的棉布白衣。 这是众目睽睽的羞辱,此时的贾桢,心如死灰,白发萧瑟,狼狈至极。 这是此生前所未有之耻辱,众多大臣见之,不由得心有戚戚之。 “都察院,大理寺,贾桢徇私枉法一案,也就交给你们了,从严从重,以儆效尤。” 左都御史,爱新觉罗.文彩出列,道:“遵旨。” 田雨公再一次出列,颤声道:“臣遵旨!” 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五年啊。 卓秉恬是传统意义上的忠臣,而且也没有得罪过苏曳,但是为了身家性命,苏曳还是要联手田雨公将他干翻,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接下来,田雨公再一次出列。 “臣弹劾穆宁柱父子,为了谋夺苏赫一家的财产,残忍杀死自己的堂侄广奇,广束,而后栽赃嫁祸给苏赫一家,手段极其残忍,耸人听闻。” 然后,田雨公将奏呈递上,给皇帝预览。 里面洋洋洒洒,整整上千字,都是穆宁柱父子杀人嫁祸细节,证据确凿。 当然,总共有两个奏折。 其中一份是穆宁柱承认自己伙同卓秉恬,宁寿一起,曾经试图谋害过奕詝。 当然,这一份东西是不会公开的,毕竟太过于耸人听闻。 但皇帝握在手中,随时可以拿出来用。 田雨公道:“穆宁柱父子,罪恶滔天,臣请皇上圣裁!” 咸丰勃然大怒,道:“骇人听闻,此等大奸大恶之徒,不杀不足于平民愤,斩立决!全家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田雨公:“圣明无过于圣上!” 关于穆宁柱父子的案子告一段落了。 肃顺朝着哥哥端华望去一眼。 军机大臣,和硕郑亲王端华虽然是哥哥,但一贯以来唯肃顺马首是瞻。 端华朗声道:“臣弹劾恭亲王奕?,在太后病重期间,于王府中听戏唱曲,有失体统,有违孝道,堪为天下表率。” 恭亲王奕?出列,跪下道:“臣弟知罪!” 见到这一幕,咸丰心中更爽。 都说这一个答案田雨公收获最大,但他这位皇帝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名正言顺打倒曾经最大的政敌,现在最大的威胁奕?,也只能跪下乞怜。 而这一切大部分要归功于苏曳。 皇帝一副哀其不争的表情,叹息道:“奕?,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拟旨,革去奕?军机领班一职,革去宗正府令一职,回家好好读书,修心养性!” 恭亲王奕?叩首:“臣弟,领旨谢恩!” 皇帝道:“拟旨,文庆为军机处领班大臣,端华为宗人府令。” 费莫.文庆出列,郑亲王端华出列。 “奴才领旨谢恩!” “奴才领旨谢恩!” 文庆也是传统意义上的忠臣,干臣。 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湘军的恩人举主。曾国藩,胡林翼,骆秉章三个巨头,都是此人举荐的。 奕?彻底倒台之后,得利最大的依旧是肃顺一党,谁让惠亲王一系无人,他自己都撑不起来。 咸丰望着田雨公,道:“大理寺卿田雨公勤勉务实,公忠体国,封太子少保,翰林院掌院学士。” 田雨公泪流满面,一跪不起。 “臣,领旨谢恩!”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整整三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而此时许多低级官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无比的震撼。 天哪? 发生了什么事情? 竟然引发了一场官场地震? 卓秉恬,贾桢,恭亲王奕?。 那可都是大人物,通天的人物,今天全部倒了? 还捎带了一个副都统穆宁柱父子,斩立决。 太可怕了啊! 但还是那句话,大朝会上只是走一个过场,所有的事情之前在小规模会议中已经决定了。 崇恩和瑞麟对视一眼,流程走完了吧,该轮到苏曳了吧。 军机大臣瑞麟出列道:“臣有本奏请。” 咸丰笑道:“讲!” 瑞麟道:“苏曳精于兵法,文韬武略乃是上上之选,上一次九江之战判断令人刮目相看,臣请皇上召之问政,量才使用!” 咸丰依旧笑意吟吟道:“准!” 很多人不由得奇怪,之前崇恩请奏的时候,皇帝勃然大怒,提前离去,使得朝会不欢而散。 而现在,皇帝却又高兴的准许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说来,也有点可笑。 苏曳言断九江之战的胜负是正事,而且是国之大事,结果非但没有奖赏,反而几乎惹来杀身之祸。 之后他掀起惊天大案,为皇帝翦除了政治对手,偏偏获得巨大奖赏。 接着,太监增禄高呼:“宣,西林觉罗.苏曳,觐见!” “宣,西林觉罗.苏曳觐见!” “宣,西林觉罗.苏曳觐见!” 因为距离得太远,皇宫太大了,所以不得不一声声往外通传。 整整好几分钟后,苏曳才出现在所有人视野之中,进入乾清宫中。 “苏曳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咸丰依旧笑容满面。 然后,他第一次正面平静地看到苏曳的面孔。 真是让人妒忌的俊美和英武,真的衬得上容貌甚美,甚伟了。 按照接下来的流程,皇帝应该咨询关于南方战局的事情了。 而在这个时候,御史郎士亭出列,道:“皇上,臣弹劾苏曳,心怀怨恨,诅咒君上!” 咸丰眉头一皱,道:“郎士亭,要讲证据。” 郎士亭出列道:“臣有证据。” 咸丰道:“那就拿出来。” 御史郎士亭举起一张纸,道:“苏曳,这是你写的吗?是顺天府去伱家抓人的时候,查抄到的。” 苏曳一看,白纸上写着几个字:临战脱逃,愧对祖宗,深负朕望,贬为旗人,再不叙用。 所有人一愕,这没什么啊。 虽然里面出现了朕字,但这是皇帝曾经给苏曳的圣旨,作为臣子,把皇上圣旨抄一遍,时刻警惕自身,有问题吗? 皇帝也觉得没问题,甚至觉得苏曳妥帖。 崇恩寒声道:“郎士亭,苏曳抄一遍皇上的圣旨,有问题吗?” 郎士亭道:“苏曳,我问你,这是你写的吗?” 苏曳道:“对,是我写的。” 所有人疑惑,这完全没有问题啊。 郎士亭道:“大家别急,后面还有。” 接着,他继续展开这幅字,露出了最后的八个字。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尤其在“无后”两个字,重重加粗,显得尤为醒目。 崇恩和瑞麟见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曳也呼吸猛地一紧。 太毒了! 对方派系知道,苏曳这次深得圣眷,可能会被重用。 于是想办法阻击。 没有想到,手段如此之狠毒。 坠马断腿是皇帝一生之痛,所以苏曳利用这一点,谋划出一个惊天大案,把穆宁柱和贾桢等人全部干死。 而现在敌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这手段,真是高明! 因为皇帝还有另外一个难言之隐,终身之痛。 那就是至今无子嗣。 成婚多年,后宫嫔妃,无一有子嗣。 这可比坠马断腿,还要严重。 骑马断腿骑马还能拿出来说,而没有子嗣,事关男人尊严,帝国未来,更是提都不能提。 郎士亭寒声道:“这是苏曳在家中写的字,他自己也承认了。前面抄写皇上圣旨这并没有什么,但是在后面加上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还重重加粗无后二字。” “那就是对皇上的诅咒,对我大清的诅咒!” “苏曳因为被贬,心怀怨憎,此獠当斩!” 皇帝顿时冷冷望向苏曳,寒声道:“苏曳,你还有何话可说?!” 苏曳眼睛微闭,心中只有一句话:为何要逼我杀人!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手里的票不要留了,投给我好吗? 它真能给我带来力量。 第52章:苏曳秒杀!龙颜大悦! 苏曳望着郎士亭道:“你还真是处心积虑,我最近这段时间在练字。” “临战脱逃,深负*望,贬为旗人,再不叙用,这十六个字确实是我写的。”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同样也是我写的。” 这话一出,郎士亭心中得意。 皇帝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苏曳道:“但这两段话,不是连在一起的,而是完全分开的。” “前者,是皇上给我的圣旨。后者,是皇帝当年对先帝的应答。” “当年先帝同时问皇上和恭亲王,如何理政。” “恭亲王说要革新,甚至要向西洋人学习先进之法。而当时皇上说要保守国策,谨守祖宗之法,若是祖宗之法随便都可以改,岂知不会被后面继位者篡改,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就来源于此。” “之后,皇上将这此应对写成了文章。” “臣一边练字,一边学习皇上的圣谕!” 咸丰和在场少数臣子开始回忆,还真有这么一篇文章。 而且咸丰当时就是靠这个保守方略赢得储位的,道光帝虽然更喜欢奕?,但害怕他瞎折腾,所以选择了保守的奕詝。 只不过,这保守方略也不是奕詝自己的,而是杜受田一手炮制,因为他看出了道光帝的隐忧。 在广东商会要造战舰,造蒸汽机引入洋人一事,被道光帝严厉斥责一事上,就可以判断他的保守思维。 而卓秉恬就没有看出皇帝的心思,还一门心思要让奕?搞革新,以至于丢了大位。 郎士亭道:“虽然皇帝的圣谕中有这八个字,但是你将它和前面皇上圣旨连着一起写,就是心怀怨恨,诅咒皇上,诅咒我大清国。” 苏曳道:“我刚才就说了,前面十六個字和后面八个字,根本就不在一张纸上。” 郎士亭高举道:“这不是一张纸又是什么?明明在一张纸上,而且在那两个字上,还重重加粗了。” 说罢,他将这张纸高高举起,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完整的一张纸。 苏曳道:“很简单,你们分别把两张纸裁剪下来,重新拼成了一张纸,把两段话强行拼在一起。而且那两个字,是你们故意加粗的。” 郎士亭道:“证据确凿,你狡辩也是无用!” 苏曳道:“是不是狡辩,找来一盆热水,把这张纸放在里面泡一泡,也就知道了,你们用浆粘接两张纸,我岂能不知?” 顿时,太监增禄目光望向皇帝。 皇帝点了点头。 从内心深处,他不愿意相信的。 倒不是因为对苏曳尤其信任,而是因为他好不容易对一个人产生了好感。 已经投入情绪成本了。 片刻后,太监增禄端来了一盆热水。 所有人目光望着郎士亭,伱敢把这张纸放在热水里吗? 如果是米浆粘结,被热水一泡,就可以轻轻扯开,甚至自动分开。 如果是伪造拼接的,那断然不敢泡进热水的。 结果,郎士亭没有丝毫推脱,直接把这张纸放在了热水中。 整整等了一会儿,这张纸依旧没有裂开的痕迹,增禄在水中稍稍用一点点力量,也没有扯开。 御史郎士亭无比兴奋,声音都尖嘶了几分。 “苏曳,你还有何话可说?!你还有何话可说?” 接着,郎士亭朝着皇帝叩首道:“皇上,请斩杀苏曳。” 苏曳道:“不必着急,增禄公公您懂装裱吗?” 太监增禄道:“那自然是懂的。” 苏曳道:“那您看看,这张纸是不是有三层,上面和下面,都有薄薄的一层?被热水泡了之后,上面和下面那一层透明薄纸就可以撕扯下来。” 增禄再望向皇帝。 其实,不用看了。 因为郎士亭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尽管他拼命想要隐藏这个表情。 皇帝再点了点头。 增禄小心翼翼地操作,果然被热水泡了之后,这张纸分成了三层,上面撕下了一层,下面也撕下了一层,留下中间这一层。 都不用扯,直接就散了。 果然是先裁切,后拼接起来,然后用两张透明薄纸一夹,找最高明的装裱师傅,将三张纸装裱粘合在一起,形成完整一张。 近乎天衣无缝。 皇帝冷冷的目光望向了郎士亭。 御史郎士亭跪下,道:“皇上,苏曳练字的时候,别的不练,偏偏练这些字,就是心怀叵测,就是其心可诛。” 这就是文字狱了。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但不得不说,这确实给皇帝心中留下了阴霾。 不管你苏曳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让朕内心很不痛快。 至少,朕的这个伤疤,今天被活生生撕开了,鲜血淋漓。 经过这一着后,外面还不知道如何编排朕。 这个时候,就算无辜也有罪。 因为对于皇帝来说,一切都是唯心的。 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理由。 喜欢一个人如此,讨厌一个人也是如此。 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就无比难受了。 就算苏曳自证了清白,却也输了圣眷。 这顶多算是和御史郎士亭同归于尽的结果了。 而皇帝已经不耐烦了,想要结束今天的这一切了。 御史郎士亭伪造证据有罪。 但是苏曳,朕也不想再见了。 什么问政,什么封赏,都不给了。 苏曳知道,当然不能就这样结束了。 他顿时上前一步道:“皇上,前朝为火德,大清取而代之,被视为水德。” “虽然高宗皇帝曾说,什么五行国德,子虚乌有。但亿兆百姓,依旧将大清视为水德。” “我朝入关定鼎天下之后,天气温暖,雨水增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所以视为水德也理所应当。” “前几年,北方屡屡大旱。而今年入夏以来,雨水前所未有之多,几乎天天打雷下雨。” 正说话间。 “轰隆隆……” 外面又响起了闷雷。 苏曳道:“今年天降甘霖,一改往年。是皇上恩德感动上苍,龙王布施。百姓盼皇上诞下龙嗣如同大旱之日渴望甘霖,如今甘霖已降,或许后宫已经孕育了龙种,而尚未知晓?” 按照历史,懿嫔应该怀孕超过一个多月了。 当然,这个历史还是有可能被改变的。 但是,根据惠征隐晦的言语,也大概差不离了。 懿嫔之所以不敢声张,一是因为前几日和皇后闹了大矛盾,担心被害。 二是因为孕期太短了,而且上一次月事还是有一丁点的,所以懿嫔也不敢肯定,当然这秘辛苏曳是不知的。 皇帝抱有太大的期待了,万一报个假喜,那后果就更严重了。 听到苏曳的话后,皇帝内心顿时涌起了一丝希望。 今年的雨水,确实多得太反常了。 虽然从水德到皇帝子嗣之间,有一点牵强附会。 但是,皇帝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作为一个皇帝,拥有子嗣实在是太重要了。 以上一代庆王为例,因为没有子嗣,只能过继奕彩继承王位。而奕彩也没有子嗣,急迫之下,在丧期纳妾,以至于被革去了王爵。 一个庆王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帝? 不过,皇帝也没有声张,而是朝增禄使去一道眼色。 太监增禄飞奔而出。 他去找太医,前往后宫给众多嫔妃把脉。 接下来,咸丰就显得心不在焉了。 众臣也非常默契,将弹劾苏曳一事放在边上。 开始上奏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 皇帝一开始还在听,后面索性也不听了,频频望向外面,等着增禄回来。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只见到一个人影飞奔而来。 皇帝心脏一跳,涌上期许。 这,这好像是增禄的身影? 他是从前面跑进来的,而不是从后门悄悄进来,这……这代表着有好消息? 真……真的有好消息吗? 太监增禄飞奔而入,距离好远,直接跪下,膝行好几米。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懿嫔已经怀有龙种,滑脉明显,应该有一个半月以上了。” 苏曳趁机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文武百官,纷纷跪拜,齐声高呼。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我大清后继有人了。” “臣恭贺皇上天大之喜!”杜翰等人放声高呼:“皇上仁德,终于感动了天地,自此之后,我大清江山将风调雨顺,中兴在望!” 咸丰整个人仿佛要欢喜得炸开了一般。 朕有子嗣了!!! 皇子也好,皇女也罢,都可以,都可以。 这证明,朕是可以的,没有问题。 当然最好是皇子。 唯有御史郎士亭,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足足好一会儿后,他才爬起来高呼:“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但全场看郎士亭,如同看一个死人一般。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更依旧晚上六点左右。 您手里的票,记得给我好吗?拜托了。 第53章:皇帝封赏!苏曳圣眷高涨! 大理寺卿田雨公躬身道:“皇上,郎士亭此风不可涨,否则人人自危,必须杀一儆百!” 皇帝望向御史郎士亭的目光,充满了寒意。 “来人,将他给我叉出去,杖责三十!” 当下几个侍卫上前,一把将郎士亭如同小鸡一般抓走了。 慎刑司的几个太监狞笑地把他抓过来,就在宫外,按在板凳上。 两个肥头大耳的太监拿起木杖,朝着副总管太监增禄望去。 增禄暗暗拇指朝下。 懂了! 两個太监,举起木杖,狠狠砸了下去。 “啪啪啪……” 哪怕隔着很远,郎士亭的惨嚎声音也传了进来。 很快就血肉模糊,郎士亭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最后一杖的时候,那个行刑的太监对着郎士亭的脊椎处,猛地一杖砸下去。 顿时,脊椎断裂。 太监增禄回到乾清宫内,道:“皇上,行刑完毕。” 皇帝道:“人怎么样?” 增禄道:“皇上仁慈,人还活着。” 确实还活着,为了皇帝的名声,最好不要当场打死人。 但是带回到大理寺监狱之后,郎士亭到不了明日天亮就会咽气。 届时,定为畏罪自杀。 接下来,开始商议懿嫔晋升一事。 几个皇室宗亲,内务府大臣,纷纷建议晋升为懿妃。 等真正诞下龙子的时候,再升懿贵妃。 皇帝道:“惠亲王,您怎么看?” 惠亲王道:“等懿嫔娘娘诞下子嗣之后,册封更为恰当。” 这个时候,有太监从后门进入,把一叠厚厚的东西递给了太监增禄。 “皇上,郎士亭家里的东西已经抄来了,这厚厚一沓全部都是苏曳阿哥练的字。”增禄道:“请皇上预览。” 尽管刚才已经算是证明了苏曳的清白,但皇帝还是要查个彻底。 他要证明自己的信任,有没有被辜负。而这种私下练字,更加能表现出一个人的内心情绪。 他想要看看,被贬之后苏曳内心深处对他这个皇帝,究竟有没有怨恨。 打开以后。 全部都是他的圣谕,其中就包括他和先帝的奏对。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果然就是在里面的。 整整几十张字帖,全部都是他咸丰皇帝说过的话,写过的圣谕。 字字句句,都是他皇帝之言。 这时候,皇帝真的感动了! 朕没有看错人啊! 那个时候,苏曳正被贬官,而且崇恩为其求情也被他驳回。 按说苏曳应该心怀怨气,而且一个人练字的时候,最容易露出心中情绪。 他非但没有怨言,反而满心满怀,皆是他这位皇帝的圣训。 这不是忠心又是什么?这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忠心啊。 这样的臣子,就算临战脱逃,就算打仗不行,真的也要用! 这等忠心,何其难得? 皇帝压下情绪,望着苏曳,笑着责怪道:“苏曳,你这字可写得不怎么样啊,还用来抄朕的圣训,朕可是要不大高兴的?” 当上司动不动亲切责备你的时候,才是真的把你当自己人。 苏曳道:“臣惶恐。” 皇帝道:“增禄,去找一些朕的亲笔文章字帖,赏赐给苏曳,朕的字勉强还成,苏曳你好好练,可别给朕的圣训丢人啊!” 苏曳道:“那臣勉力为之!” “哈哈哈……”咸丰笑道:“你这话,还是想偷懒!” “接下来什么流程?”皇帝问道。 军机大臣瑞麟道:“臣请皇上对苏曳问政,量才使用!” 皇帝笑道:“苏曳,关于南方战局,你有何看法?” 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 又是战报?! 苏曳脸色不变,但是心脏却猛地提起。 崇恩和瑞麟却脸色剧变。 没有这么巧的事情,皇帝刚刚要召苏曳问政,结果战报就来了? 果然,皇帝脸色立刻变了,那种熟悉的恐惧感又来了。 片刻之后,在一个太监的引领下,信使飞奔而入。 “陛下,武昌之战大败!” “武昌沦陷,汉口沦陷!” 这一天终于来了,或者说这一天早就来了,只不过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宣布。 信使高呼完之后,跪在地上,把两份奏章高高举起。 咸丰脸色瞬间煞白,所有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整个朝堂,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尽管对于这件事情大家是应该有思想准备的,但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带来无比巨大的冲击。 而且从战略意义上来说,武昌再一次失守,可比上一次九江之战大败更严重。 九江之战大败,也仅仅只是没有拿下九江而已。 而丢掉武昌,丢掉大半个湖北,那整个南方战局,又再一次岌岌可危了。 此时的咸丰皇帝,又如同狠狠被人抽了一个耳光一般。 今天的他本来很高兴的,因为刚刚获得了巨大的政治胜利,而且又有了子嗣,正沉醉在快乐之中。 而这个武昌陷落的战报,直接将他抽醒了。 这就好像有人告诉他,伱得意个屁啊? 把卓秉恬搞臭,把奕?赶出朝堂很光荣吗?很得意吗? 你忘记了吗?你的江山岌岌可危。 先帝把江山交给你的时候起码还是完整呢,现在整个南方都失去近半了。 你有什么可高兴的?有什么可得意的? 内斗内行,外斗外行。 不管是谁打的战,最终的后果都要你这个皇帝来承担。 刚才打倒卓秉恬,赶走奕?带来的胜利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只想和之前一样赶紧退朝,然后一个人静静地呆在书房里面,度过这个无比难熬的时光。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用惊叹的语气道:“苏曳,上一次九江之战,你完全预料到了这个过程。而且之后果然和你所说的那样,武昌、广济等等重要城池都沦陷了,整个湖北丢了一半,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此时说出这句话,其心可诛。 这就是要唤起皇帝对苏曳的厌恶回忆。 “说来也真是奇怪了啊,苏曳说九江之战会败,结果就真的败了。苏曳说武昌等城会沦陷,结果还真的沦陷了!” 这话就更诛心了。 直接就说苏曳是乌鸦嘴,是不祥之人。 崇恩出列,直接就要开口反击。 但咸丰猛地一挥手,道:“不要说,不要吵了。” 然后他充满疲倦道:“苏曳,你既然精于谋划韬略,有军师之才,那就去做兵部员外郎吧。” 所有人一愕,竟然给了苏曳这个位置?! 竟然圣眷如此吗? 苏全是户部郎中,给苏曳兵部员外郎。 这个位置真的是很不错了,比之前苏曳被贬之前的官职还要高。 其实,这也是皇帝上头了。 原本他只打算给苏曳封爵,五品云骑尉。 但因为刚才朗士亭诬告苏曳,让皇帝对苏曳也产生了怀疑。 之后证明苏曳哪怕在被贬之后,也心无怨言,私下无人时,用他的圣谕练字。 何等忠贞? 于是皇帝心怀愧疚,直接就给了一个兵部员外郎。 而且正是因为苏曳提醒,使得他提前知道后宫已经怀有龙种,他咸丰不再是后继无人了。 皇帝对苏曳的观感就更好了。 左都御史文彩:“皇上,苏曳之前临战脱逃,虚报战绩等罪过证据确凿,让他免死已经是天大之恩,这一次他也仅仅只是预判了九江之战的失败,没有任何功劳,让他升任兵部员外郎,极其之不妥啊!” “陛下,臣也觉得不妥!” “陛下,臣觉得不妥!” “陛下,臣觉得不妥!” 一众纷纷出列,超过十几人。 领班军机大臣文庆真挚道:“皇上啊,您之前下旨说苏曳临战脱逃,贬为旗人,再不叙用。短短月余,就改了金口,岂不是会让天下臣民觉得您朝令夕改啊!” 这句话,说到根子上了。 “皇上,此举有损天家威严啊!” “若苏曳有多大的功劳也就罢了,偏偏没有啊。” “此举,难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苏曳身上。 哪怕是正人君子,也觉得苏曳此时有弄臣之嫌了。 没有功劳也就罢了,偏偏还临战脱逃,虚报战功,这样的人都能升官兵部员外郎,如何服众。 面对如此沸反盈天! 崇恩也心中焦急,之前商议的明明是先封爵,再让苏曳立一场真正的功劳,再恢复实权官职。 没有想到皇帝今日竟然一步到位,直接封了要害实职。 苏曳这个圣眷也真是够浓的了。 但在崇恩和瑞麟看来,这也不是好事。 苏曳想要崛起,不但要得圣心,也要得民心,至少要让朝堂大臣们服气。 尤其重要的是,不能让皇帝为了苏曳,而站在群臣对立面。 崇恩出列道:“皇上,臣觉得册封苏曳为五品云骑尉更为合适,今后戴罪立功,再封实职,既能让天下臣民感觉皇恩浩荡,又能觉得赏罚分明,心生敬畏!” 听到崇恩之话,在场众臣纷纷点头,觉得这才是老诚谋国之言。 而此时,苏曳忽然出列。 “皇上,臣有话要说!” 顿时,所有人目光望向苏曳,充满了不善。 你想说什么? 莫非你还不满足,既想要爵位,还想要官职吗? 你想要借圣眷谋私利,让皇上担赏罚不明,朝令夕改的骂名吗? 这官职很不错,但……不是苏曳想要的,甚至对他来说是个阻碍,他想要的只有一件东西! 所有人都盯着苏曳,等着他的发言。 是忠是奸,就在此时。 苏曳望着皇帝,目光炽热道。 “皇上,这个五品云骑尉爵位,臣不想要!” 那你就是要官职咯?吃相略微难看啊。 苏曳接着道:“这个兵部员外郎,臣也不想要!” “臣寸功未立,皇上就已经封赏了臣的全家,已是天恩浩荡!” “臣区区一个官职不要紧,但如果让天下臣民觉得皇上朝令夕改,那臣粉身碎骨也难以挽回。” “臣何德何能?” “所以,请皇上收回成命!” 这话一出,朝堂惊愕! 而皇帝只觉得眼眶发热,心情激荡!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您手中的票莫要浪费呀,投给我好吗? 他对我来说,是强心剂! 第54章:苏曳震惊朝堂!后宫召见! 顿时间! 咸丰的心一下子就暖了。 甚至驱走了些许刚才战败带来的冰寒。 好臣子! 之前竟然没有发现,这苏曳竟然如此忠心。 为了他这个皇帝的威严,竟然连到手的官职也不要了。 难怪崇恩如此看重他,如此忠贞之心,便是千里难寻。 而反对的那群人,也不由得懵了。 苏曳这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 以退为进? 又或者真的如此高风亮节? 皇帝的声音越发温和起来,道:“苏曳,那你要什么?讲来!” 我要练兵。 我要练新军。 我要兵权! 这是苏曳唯一要的,也是他的绝对目标。 但是,现在不能说出来。 现在苏曳的功劳和名声还支撑不起这个要求,现在的他还背负着临战脱逃,屡战屡败,战场无能的名声,火候不够。 苏曳动情道:“臣之前如何丢掉的官职,就要靠自己拿回来。” “世人都说旗人糊涂,宗室皆废物,天下战局皆仰赖湘军,而宗室确实让皇上失望了。” “主辱臣死!” “臣想要为皇上争口气,为宗室挽回名誉,为八旗争一口气。” 苏曳的话,仿佛每一句都说进咸丰的心坎之中了。 顿时,对他的印象更好。 “所以臣只有一个请求!” 皇帝道:“你讲。” 苏曳道:“臣恳请参加下個月的文举乡试,臣恳请参加下个月的武举乡试。” “臣要同时参加文武举两科大比!” “若臣侥幸高中任何一科,那边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若臣侥幸两科都高中,届时再请皇上赐给臣一个为国尽忠,为皇上尽忠的机会。” 苏曳现在可不说我两科高中头名,他说若侥幸两科高中。 顿时全场寂静! 可以说,所有人都被惊住了。 包括皇帝在内。 甚至很多人怀疑,你苏曳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啊?几百年来没有人同时能参加文武科举,结果你做这个出头鸟,还想同时高中?白日做梦吗?你读几年书?练几年武? 满堂震惊,接下来就是满京师震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如今苏曳圣眷很浓,皇帝对他充满了好感。 接下来,苏曳如果顺利拿下文武举魁首。 那可以想象,给皇帝带来何等之震撼?会给京师带来何等震撼? 如此能力超群,又如此忠诚的臣子,还是宗室,当然要大用。 大大用! 到那个时候,兵权就水到渠成了。 练新军之事,也自然成了。 兵权这个东西,一定不能主动去讨,那会惹人怀疑的。 一定要别人主动给你。 现在区区一个兵部员外郎算什么? 武举第一名,谁都能看见,毫无怀疑。 文举头名会有人质疑,苏曳和负八妹、英年早秃早就谋划了好几个应对方案。 足足好一会儿,皇帝道:“苏曳,伱是认真的吗?” 苏曳一句话不说,深深拜下。 皇帝道:“你可知道,只要你说要,那这个兵部员外郎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苏曳道:“臣一心只想为皇上尽忠,报答皇上恩德之万一,对于这个官职,臣不能要。” 皇帝继续道:“虽然祖宗家法中名言有说,可以文武交叉考举,但是本朝以来,没有人可以同时中文武双举。甚至再往前推,前朝几百年来也没有例子,这些你可知晓?” 苏曳躬身道:“臣知晓!” 不够震撼,不够惊艳,我还不做咧! 皇帝继续道:“此事惊世骇俗,前所未有,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天下瞩目。若你考中一科,那还说得过去。若是你一科都未中,那会招天下耻笑的,届时朕就再也不好再启用你的。” 苏曳拜下道:“若臣未中,那皆是臣无能,臣哪有脸面出现在皇上面前,从此之后,困守皇陵,一边读书,一边为祖宗守灵!” 一时间,咸丰真的是不忍心了。 他真的有心直接下旨册封苏曳为兵部员外郎,不顾群臣反对。 至少在这一刻,他真的是被苏曳感动到了。 杜翰感觉到皇帝又动摇了,顿时出列道:“皇上,苏曳既然有此心思,为何不成全他?” 左都御史文彩道:“圣祖提出可以交叉考举,却无人尝试,苏曳此举,也算是证明了我大清有此祖宗之法,不管苏曳中不中,也算是鼓励天下士子英杰,勇于尝试!”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肃顺一党纷纷出列,反而刚才反对苏曳封官的不少官员,一声不吭。 他们也不忍心苏曳出丑,现在看来苏曳此人,非常知进退,颇为忠心。 而赞同之人当然不信有人能够高中文武科举,苏曳此举,只能沦为天下笑柄。 从此之后,再无出头之日。 但皇帝还是不忍心,迟迟未开口。 而后目光望向了崇恩和瑞麟,这两个苏曳在朝中的靠山。 而崇恩和瑞麟,也是满脸震惊,不知所措。 皇帝知道了,苏曳事先也没有和崇恩商量过。 顿时间,皇帝对苏曳更加充满了好感。 君子不党,只忠君王。 苏曳连这等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和崇恩串联过,可见他真是一片赤诚之心。 此时的咸丰真是充满了滤镜,看苏曳哪里都好。 最终,皇帝道:“苏曳,朕最后再问你一遍,这个兵部员外郎你确实不要?你确实要去做这个勇敢的尝试吗?” 苏曳道:“是!” 皇帝道:“好,那朕成全你这片赤城之心。” 苏曳拜下:“臣,谢主隆恩!” “尽管……”咸丰停顿了一下,没有把话说完。 “朕还是非常希望能够在宫中听到你高中的消息!” 苏曳道:“臣,当竭尽全力,不负君恩!” 咸丰道:“如此,那你便退下吧!” 苏曳后退到宫门,出了乾清宫。 而咸丰依旧望着苏曳的背影发呆,久久没有说话。 在这一刻,苏曳在皇帝的心目中真是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他打定主意,只要苏曳的名次稍稍可以,就立刻借机启用。 至少参加科举,是一个非常名正言顺的理由,是仕途正道。 …………… 接下来的朝政,皇帝就有些意兴阑珊了。 因为不得不面对武昌陷落的乱局了。 这是他万分头痛的,仿佛每一刻钟都是煎熬。 如此,刚才和苏曳的这段朝堂对话,虽然没有涉及到任何问政,但却是如此惬意舒适。 曾国藩打败仗了,武昌丢了,湘军水师也几乎覆灭了。 接下来怎么办? 甚至都不止接下来该怎么办,现下应该怎么办? 之前巡抚总督,只要丢了省城,那基本上都是自杀。 安徽,湖北,江西等几省督抚,概无例外。 但是,他现在能把曾国藩杀了吗?当然不行,甚至都不能将他罢官。 因为军队是人家自己练出来,皇帝是指挥不动的。 虽然战败,但湘军实力犹存。 整个南方战局,江南江北大营都是废物,靠不住的。 唯一只能靠湘军。 打赢了,他还可以打压。 打输了,甚至还要做安抚。 “国乱思良将!”这是咸丰此时内心深处最深最痛的感慨。 他手边就只有僧格林沁一个帅才,却要留他拱卫京师,除此之外,竟然再也找不到一个真正的将帅之才了。 接下来,朝堂商议了半天,最终有了决议。 罢免曾国藩湖北巡抚一职,但仍旧署理巡抚职权。 这不就是隔靴搔痒嘛。 但是对湖广总督杨霈,就没有那么仁慈了,直接一撸到底,免去所有官职。 有兵没兵的区别,这就出来了。 杜翰出列道:“皇上,苏曳参加文武双科举考试,所以这次顺天府乡试,一定会引天下瞩目,甚至会因为百年奇谈。如此一来就需要人才鼎济,盛况空前之场景。” 杜翰的话很明显了,顺天府是京师,天子脚下。 这次顺天府乡试最终结果出来了,没有特别突出的人才,没有能够压过其他行省考区的文章,那就颜面无光了。 容易让人产生人才凋零之感。 咸丰道:“爱卿有何想法?” 杜翰道:“张玉钊文章名满天下,隐有第一才子美誉。今科顺天府乡试盛况空前,不如皇上下旨,让他戴罪参加今科乡试。” 杜翰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 南方的战还要靠湘军打,刚刚罢免了曾国藩的湖北巡抚一职,为了避免他消极怠工,需要打一个巴掌后,再给一个甜枣,表示皇帝安抚勉励的意思。 而让张玉钊恢复科举考试,则是刚刚好。既不用付出太多,又表示勉励之意。 关键大理寺给人动了腐刑,量刑过度了,难道不弥补一下吗? 当然没有人想着狙击苏曳这一层含义,因在所有人看来,至少在科举功力上,苏曳和张玉钊天壤之别,完全不是一个层级上的。 包括皇帝,也是这般认为的。 左都御史出列道:“皇上,若这张玉钊所犯之罪需要革去功名,那就没有参加顺天府乡试资格。但若没有革去功名,那让他参加今科文举,也能为顺天府添光增彩!” 皇帝闻之,眉头大皱! 崇恩直接出列道:“皇上,苏曳是宗室子弟,有一桩婚事臣不敢自专,需要向皇上禀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太监站在门口,恭敬道:“皇上,太后娘娘懿旨,召见苏曳!” ……… 注:第一更送上,谢谢恩公的票票,给您鞠躬了! 第55章:苏曳婚配!惊艳全场! 皇帝一愕,太后要见苏曳? 这是为何? 接着,他吩咐道:“增禄,你去追苏曳,然后带他去太后的慈宁宫。” 于是,增禄快步出了乾清宫,追了出去。 皇帝道:“崇恩,你说。” 崇恩道:“皇上,臣曾经为苏曳做媒,女方是沈葆桢的女儿。苏曳这次革职回京之后,沈葆桢立刻退婚,将女儿许配给了张玉钊。苏曳就算再不争气,也是宗室子弟,岂能如此羞辱?而且上一次九江之战张玉钊输了,曾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退出顺天府乡试,请皇上明鉴。” 皇帝目光发冷,道:“如此,张玉钊参加乡试一事,再议!” 平时对杜翰言听计从的皇帝,这次直接驳了杜翰的面子。 ……… 苏曳刚走出宫门,后面的太监增禄追了上来。 “阿哥且慢。” 苏曳站定下来,道:“增公公,怎么了?您慢些,喘喘气!” 增禄道:“好事,大好事!太后娘娘要见你,跟咱走吧。“ “好!”苏曳上前,请亲搀着增禄。 皇帝身边两个心腹太监,总管王承贵,副总管增禄。 王承贵是敌人,增禄对他却频频释放善意。 “阿哥,太后娘娘这些年凤体不安,除了皇上和恭亲王,几乎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人,你几乎是唯一的。”增禄道:“所以,定然是有好事发生。” 苏曳道:“谢公公吉言了。” ………… 进入到慈宁宫内,苏曳就闻到了一股浓烈药石味道。 还有浓烈香料的味道,想必是为了压制其他味道。 病重的太后躺在榻上,努力地撑起来。 “来,近一些。”太后努力道。 苏曳抬头一撇,顿时感觉翩若惊鸿。 太后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女人。 左边,应该就是皇后钮钴禄氏。 也就是未来的慈安太后,如今才十八岁。 长得……好美! 而且是那种端庄的甜美,还带着贵气。 竟然莫名其妙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只不过,此时这位皇后望向苏曳的目光可不友好,因为苏曳刚弄死她的堂叔一家。 但是这眼神一点都不凶啊,反而显得很萌。 而太后右边的那个女人,更美! 真的称得上精致绝伦,精雕细琢了。 这美貌完全和觉罗晴晴,嫂子白飞飞并驾齐驱了。 后面两個女人因为成熟,带有致命的诱惑。 而太后右边的这个女孩,就纯粹是容颜无双,美貌乱杀。 苏曳恭敬地给太后行礼,给皇后行礼。 见到苏曳进来,这个绝美女孩脸蛋一红,立刻起身,朝着太后福了福,离开了床榻,转到后面去了。 出现在这里?她应该就是那位传说中最美丽的公主,先帝的小女儿了。 “再近一些。”太后道。 苏曳再一次靠近,当然也靠近了皇后。 英姿勃发的气息,迎面而来。 太后看着苏曳的脸,道:“真是好神气的脸,咱们家几百年来,也少有这么神气的人儿。” 然后,太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呀。” 苏曳道:“道光十四年,十一月初九。” 太后道:“哦,二十一了啊。” “长得真好,真好啊。”太后再一次叹息道,言语中对苏曳的英姿勃发,青春年少充满了羡慕。 “有一件事情,你老实告诉我。”太后道。 苏曳道:“是。” 太后问道:“伱是真的死而复生,还是曾国藩那边放水饶你性命?” 苏曳道:“回太后话,臣是真的死而复生。” 说这话的时候,苏曳双眼直接盯着太后的双眼,无比真挚。 这大概是太后召见他的最重要原因。 “好,好,那真是祥瑞啊。”太后朝着苏曳伸出手。 她时日不多了,太渴望苏曳这个祥瑞是真的。 苏曳一愕,然后上前低下头。 太后伸手抚摸苏曳的头顶,仿佛要沾一下这个祥瑞。 “好,好,好……”太后道:“可曾婚配了没有啊?” 苏曳道:“尚未婚配!” ……… 乾清宫内! 郑亲王端华出列道:“皇上,说起顺天府乡试,奴才也凑个热闹。” 咸丰道:“说来听听。” 端华道:“奴才做过步军统领和阅兵大臣,所以常有武人前来投效。最近奴才发现一个天赋异禀的奇才,其气力和箭术,前所未有,而且精通兵法。奴才见才起意,想要招募麾下,结果却被他拒绝了,说什么习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他要参加今科武举,效忠皇上。” 皇帝听后,有些兴致乏乏。 杜翰立刻问道:“我倒是想要知道,究竟何等人才,能够当郑亲王如此夸奖?我大清可是靠马上夺得天下,骑射功夫,天下无双。” 郑亲王端华道:“开十七力弓,百步穿杨;舞一百五十斤大刀,轻松过顶,前后胸刀刀见花;提三百八十斤石硕,次次现印!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六韬,尉缭子等兵书,倒背如流。” “不可能!” 在场众多武将,几乎异口同声。 这四项能达到其中某一项,都算极其了不起了。 能达其中两项,已经是万里挑一了。 能达到四项?! 那这是几十年都见不到的武将之才了。 过去几科的武状元,都远不及这水平。 八旗曾经骑射天下无敌,但十七力弓也只有一二百年前的老祖宗能用。 现在的八旗,几乎没人能拉开十七力弓了。 果然皇帝顿时兴致勃勃道:“真有如此大才?” 郑亲王端华道:“奴才这就让人把他找来,为皇上演武!” 皇帝道:“去召!” 一刻钟后,这位大才就出现在宫殿之内。 此人,正是历史上今科武举乡试第一名,明年武举会试第一名,殿试第一名。 武状元王世清。 果然英姿勃发,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偏偏,面目忠厚,又不乏英武。 皇帝顿时好感大增。 端华道:“王世清,能够为皇上演武,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拿出你十二分精力,知晓吗?” 王世清跪下,颤抖道:“草民定竭尽全力!” 接下来! 皇帝带着群臣,真正大开眼界。 见到了一场堪称华丽的表演。 这王世清,真的能开十七力的顶级重弓,太强了! 换上了软箭头,隔着一百五十步,连续十箭,每一箭都命中靶心。 真正百步穿杨。 一百五十斤的大刀,轻松过顶,刀刀舞花,呼啸闪烁,叹为观止。 三百八十斤的石硕,两个人都抬不起来。 偏偏这王世清,一鼓作气,直接提起,轻松现出石硕底印。 接下来抽背兵书,真是行云流水,倒背如流,毫无错处。 这下子,把在场武将都惊到了。 把皇帝也惊艳到了。 这可是超过之前几十年所有武状元太多了。 真正的天降奇才啊! 当场赐给了一个扳指,并且直接抬入内务府汉军。 群臣惊讶,竟然给这么大的恩典?那接下来就是抬入八旗了? 王世清跪地,泣不成声。 在场众臣纷纷道:“恭喜皇上,获得此大才。” 皇帝心中不由得又浮现那句话,国乱思良将。 莫非,眼前这王世清,就是这员良将吗? 如果苏曳有这等本事,那就好了。甚至哪怕有这王世清的六成,也足够了。 皇帝道:“王世清,接下来的武举,好好考,为你父母争光,也为朕争光。” 王世清浑身颤抖道:“草民,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端华道:“皇上,今科顺天府乡试,不管文举武举,注定盛况空前,正是大业兴盛的预兆啊。” 皇帝心中欢喜,仿佛刚才武昌沦陷带来的阴霾,也被扫去了一半。 但今天皇帝好像注定要受到强烈的刺激,大事不止于此了。 就在要散朝的时候。 外面又高呼:“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 听到这个声音,咸丰几乎心脏猛地一抽,脸色煞白。 他现在真的害怕听到这六百里加急了。 因为每一次听到这几个字,都伴随着惨败。 但是紧接着,他眼睛一亮。 因为这个信使上手臂上绑着红巾。 这……这是捷报? 信使跪下高呼道:“皇上,湖北巡抚曾国藩报捷,击败发逆守军,先夺蒲圻,后夺咸宁城!” 这里和历史发生了一定偏差。 曾国藩在九江大败后,没有转守南昌,而是回师北上,夺回失地。 当然这才符合逻辑。 历史上曾国藩没有拿到湖北巡抚之职,而是被陶恩培抢走了,所以夺回湖北失地的积极性当然不高。 而在这里,他如愿拿到了湖北巡抚一职,九江之战大败后,湖北沦陷大半,曾国藩当务之急,就是夺回失地。 于是,他选择挥师北上,攻打咸宁。 湘军比历史上提前了几个月,赢得了蒲圻和咸宁之战。 石达开那边攻下武昌,曾国藩这边夺回咸宁,几乎是先后脚的事情。 而且战败之报,总是努力走得慢一些,等一等捷报。 于是,出现了先战败之报,后捷报的事情,这也是曾国藩的心机了。 皇帝看着曾国藩的奏章,先请罪,后表决心。 拿下咸宁之后,曾国藩继续招募兵马,马不停蹄和胡林翼会师,然后合兵攻打武昌,势必为皇上拿回武昌城。 皇帝看完奏章之后,长长呼了一口气。 今天看来还是幸运的,先发现了苏曳的忠贞热诚之心。 接着又挖掘了王世清这个惊艳大才。 接下来,又传来了咸宁大捷。 罢免曾国藩湖北巡抚的旨意,已经拟定了,那就不好更改了。 也就不改了。 什么时候曾国藩夺回了武昌,再把这个巡抚还给他。 但是现在他和胡林翼合兵,正磨刀霍霍要去夺回武昌,这股士气不能泄。 需要表示鼓励,而且曾国藩刚打了胜仗,作为皇帝不能毫无表示。 于是,皇帝道:“杜翰,你之前说什么?” 杜翰闻弦知音,道:“这次顺天府乡试注定盛况空前,所以皇上不如下个恩典,让张玉钊收回之前誓言,参加今科乡试。” 皇帝道:“就这么办吧,另外给曾国藩一道旨意,让他知耻后勇,夺回武昌。” 杜翰道:“臣遵旨!” 于是乎,这一科的顺天府文武举乡试,注定要名震天下了。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手里的票莫要浪费呀!给我好吗? 下一章零点十分左右,谢谢大家。 第56章:必得第一!睡了她! 散朝之后,皇帝把崇恩单独留了下来。 三希堂内。 “崇恩,你老实告诉朕,这苏曳乡试,有几分希望?” 崇恩苦涩道:“苏曳确实有才,但科举考的东西烟波浩渺,没有读个十几年,根本难以中举。所以这次苏曳的乡试,只怕希望渺茫。” 皇帝叹息道:“你在宗室中学问最好,距离乡试很近了,临时抱佛脚也是好的。这段时间你专注帮苏曳的功课,哪怕只有一分的希望,也要尽十二分努力。” “科举考试,为国举才,一定是公正权威的,容不得丝毫舞弊。” “但只要苏曳能考中,哪怕是榜上最后一名,只要能中,朕一定用他。” “毕竟是祖宗血脉,真正的自己人。” 崇恩跪下道:“虽然希望渺茫,但臣一定竭尽全力。” 皇帝道:“虽然说他同时报考文武双举,但术业有专攻,他几年前武举考试不堪入目,这次只专注文试一门便可,就算不中,也……不要太难看。” 崇恩道:“臣遵旨!” 皇帝上前拍了拍崇恩的肩膀道:“崇恩老叔,咱们是叔侄,吵归吵,但打断骨头连着筋,这天下还是要靠我们自己人的,什么事都让外人去做,祖宗江山就不稳了。” 崇恩热泪盈眶,跪下磕头道:“皇上,臣狂悖犯上,请皇上治罪!” 咸丰道:“家有倔子不败家,国有烈臣不亡国。朕虽不如列祖列宗那般英明圣武,但这点器量还是有的,社稷危难,我们作为子孙,要共克时艰。” 崇恩几乎磕头出血,哭道:“奴才知道了,奴才知道了。” ……… 在慈宁宫内,太后问苏曳有没有婚配,苏曳说没有。 太后当时想要坐起来仿佛想要说什么。 但最终没有说出口,而是道:“那倒是不急,好好挑挑,好好选选。” 苏曳几乎是秒懂。 太后看重他祥瑞之名,想要沾喜,但苏曳份量终究还是太轻了。 至少现在,他不管哪方面都还配不上。 回到家里后。 苏曳复盘自己在朝堂上的表现。 堪称完美! 比想象中还完美。 接下来,只要文武举双试高中头名。 那势必是震惊整个京师,甚至半个天下。 届时皇帝的震撼和惊喜,更是难以想象。 兵权自然而然就到手了。 结果很快,他就收到了一個惊人的消息。 皇帝下旨张玉钊,参加今科乡试。 那他的文试科举第一名呢?难道飞了? 紧接着,他又得知王世清在宫内演武,震惊全场。 十七力弓,百步穿杨。 一百五十斤的大刀,舞出花来。 三百八十斤的石硕,一举翻印。 艹! 这么强吗? 知道这个王世清很强,但没有想到这么强。 如此一来,连武举第一名,都不太稳了啊。 顿时间,苏曳站在院子,仰头望天。 乌云是压下来了。 但,什么时候打雷,什么时候打闪电啊。 这一次,他必须要上网和负八妹,英年早秃共同商议B计划了。 而此时家里人看到苏曳这个姿态,顿时说话声音都小了一些。 因为在他们看来,苏曳说不定在思考什么天地间的大道理,可是不能打扰。 整整等了半个小时。 “轰隆隆……” 终于,打雷了。 紧接着,闪电猛地劈了下来。 苏曳赶紧冲进院子里面,关上院子的门,家里人都非常有默契,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进他的院子。 老爹苏赫疑惑。 这……这小二癖好还真是奇怪啊。 每次都喜欢打雷打闪的时候办事? 苏曳打开平板,连上网络。 果然一上线,又是很多条消息。 负八妹:“你第一次朝堂表演怎么样?” “有没有出事?” “回话,回话!” 因为上一次时间紧迫,所以预演只进行了一半就断网了。 苏曳道:“朝堂表演非常完美,极其完美。” 负八妹:“那就好。” 英年早秃:“那就好。” “开始复盘。” 接下来,苏曳用最短的时候,把今天朝堂上自己的表演说了一遍。 负八妹:“牛逼!” 英年早秃:“绝对牛逼,绝对完美。你简直是天生的政治动物,每一句话都敲打在皇帝的心坎上了。” 负八妹道:“接下来,你有很长一段和皇帝的蜜月期了。” 苏曳:“呃……” “但是今天局面发生了变化,曾国藩和历史上不一样,提前拿下了咸宁,正在和胡林翼合兵,要去攻打武昌,皇帝因为武昌沦陷,免了曾国藩的湖北巡抚一职,但他又打赢了一场大战,所以为了安抚湘军,下旨让张玉钊参加今科乡试。” “还有王世清,他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十七力弓,百步穿杨。一百五十斤大刀,刀刀见花。三百八十斤石硕,一举翻印!” 负八妹:“艹!” 英年早秃:“日!” 如此一来,文武双科举,两个第一都不太保险了。 足足好一会儿,负八妹道:“武举方面,伱有把握赢王世清吗?” 苏曳道:“我与他实力,大概伯仲之间,但我想要的是绝对胜利,毫无争议!” 接着,苏曳道:“所以,我有一个想法,你们去给我找一个兴奋剂配方,而且一定是要在我这个时代能够配齐的,在武举之前半个月,我就开始服用兴奋剂。” 负八妹:“……” “你牛逼!” “苏八寸,你牛逼!” 负八妹道:“这涉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但是我们群里面有相关的专业人才,医学博士,生物博士都有。而且我也可以去找我在北大的同学,应该能够给你搞到符合你那个年代的兴奋剂配方。” 英年早秃道:“我也认识体育局反兴奋剂中心的专家,也能给你找到相关配方,届时只要提高你百分之十左右力量,应该就能够赢王世清了。” 负八妹道:“不但要赢,而且要赢得彻底,赢得漂亮。” 苏曳道:“好,武举考试的兴奋剂方案,就此通过。” “接下来商议文举乡试的应对方案。” 负八妹道:“两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你去想办法把第二名干掉,然后考试的时候,抄第二名的考卷,当然如此一来,你就只能拿第二名了。” 第二名是瓜尔佳.崧蕃,他和苏曳一样,也是镶蓝旗的,未来的封疆大吏。 而且此人家族势力不可小觑。 短时间想要干掉,有一定的难度,但也不是不能做到。 这是一个非常稳妥保险的方案了,就算文举第二名,皇帝也会很惊喜,依旧会重用。 但……这不够完美了,不够惊艳。 如果能够在张玉钊最擅长的科举上彻底击败他,这才爽快。 文武双科举第一名,才足够震撼。 “第二个方案,不抄任何人的考卷,自己做文章去夺第一。” 英年早秃道:“这,这不可能做到吧。” “切!”负八妹道:“不中用的男人,因为自己不学无术,就被吓住了,其实这条路未必不能走。” “首先,第一场《四书》制义题三,五言八韵诗题一。” “第二场《五经》、制义题各一。” “第三场策问。《四书》题首《论语》,次《中庸》,次《孟子》。” “别忘记了,我们是事先知道考题的。” “第一场和第二场,就是典型的应试教育,有标准答案,这两场考试我们研究过张玉钊的考卷,非常非常好,但绝对不是满分,如果打分的话,应该有95左右。” “但是,我能找来十几名全国最优秀的学者,用几天时间弄出完美答案,让你的第一场和第二场直接满分,盖过张玉钊。” 英年早秃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科举考试,最重策问,甚至直接定生死。” 负八妹道:“对,策问定生死。” 英年早秃道:“那你找来的学者,在策问上能干的过张玉钊吗?” 负八妹道:“干不过,术业有专攻。现代学者只是研究,应该干不过这些科举怪物。” “但是……我们的优势有三点,第一,我们知道考题。第二,我们有充分的时间。第三,我们可以锚定一个目标,就是张玉钊的策问。” 苏曳道:“我懂了。” 英年早秃道:“我也懂了。” 负八妹道:“我们已知张玉钊是第一名,那我们的策问别的不管,就盯着张玉钊打。” “我们别的水平没有,但是挑刺挑错的水平还是有的,我集合十几个专家,研究张玉钊这篇策问,把里面的缺点和不足之处,全部找出来。” “然后,我们列出一篇策问框架,专门盯着张玉钊策论的这些缺点去打。” “我们一定让这篇策问的立意和观点,都超过张玉钊。” “我们要确定一点,那就是两篇策论摆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的策问立意更高明,更深远。非常明显的高下立判。” “这一点,我们专家组可以做到,因为这是我们的专业。” “但是,我们只能负责整个策问的框架和立意,具体文章我们写不了,写出来也可能干不过张玉钊,因为我们只是研究者,不是那个年代的人。” “所以,苏八寸,你要找到一个绝对高手,而且要绝对信任的人,根据我们的框架,去写一篇策问,灭掉张玉钊。” “记住,两个条件,绝对高手和绝对信任,缺一不可以。” “否则一旦透露出去,那你就是科举舞弊者,你凭什么提前知道考题?” “苏八寸,你能找到这样的人吗?” 苏曳想了一会儿。 目前他绝对信任的,大概只有家人。 但是,苏赫是个吉祥物,斗大字认不了几个。 苏全才华,也只是中上。 嫂子白飞飞虽然非常聪明,但读书却不算多的。 崇恩学问很高高,但他太耿直,不会帮助苏曳作弊,甚至他的水平也不够,他的长处在诗词和书法、金石。 苏曳道:“还真有一个人。” 负八妹道:“崇恩的女儿,满清第一才女顾太清的弟子,觉罗.晴晴,你的那位大姐姐。” 苏曳道:“她可以吗?” 负八妹道:“你拍她的那些文章,我找人看过了。她……非常非常可以。” “苏孟德,立刻启动B……计划!” “你去把大姐姐晴晴给睡了,身心全收!” …… 注:新的一周来了,新书榜很危险。恩公们帮我,哪怕一块钱,一张票! 求您了! 第57章:征服大姐姐攻略!双向奔赴 “通往女人心灵唯一的通道,你知道在哪里。” “为了第一名,为了兵权,为了篡清大业,去睡了她!” 英年早秃莫名其妙热血沸腾道:“为了天下,睡了她!” 接下来,英年早秃道:“就算苏八寸真的睡了这个大才女,然后让她根据我们的框架写出来一篇策问,真的能够干掉张玉钊,拿到第一吗?” 负八妹道:“这谁能敢保证?但只要有六成机会,就能梭哈了,更何况七成。” 英年早秃道:“那,万一科举考题改了呢?怎么办?” “凉拌!”负八妹道:“考题这时候应该已经定下来了,没有道理会变。如果真的变了,那……就认命吧。” 接着,负八妹冷笑道:“有时候考虑得太周全,也成不了气候的,啥事都别做了,而且我认为这次科举考题不会变。” 负八妹道:“苏八寸,你赶紧决定。是选择稳妥的第一方案,干掉崧蕃,抄他的考卷。还是选择第二方案,拼一把第一。” 苏曳几乎没有考虑,道:“第二种方案,拼一把!” “好!”负八妹道:“征服觉罗晴晴,已经上升到战略级别了。” “接下来,我们讨论如何征服,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你之前发给我那些文章,我全部看完了,也用专业的心理学为觉罗晴晴做了一个全面的性格分析,已经做成图册和文字,马上发给你。” “征服她的第一招,我称之为精神共鸣,制造暧昧!” “你发过来关于她的文章,我们七八人都看过了,并且进行了细致的分析。” “女人对懂女人,拉拉最懂得攻略女人精神世界。” “针对她的文章,我用伱的角度写了三篇读后感,还有两篇单独请教的文章。” “保证让她感受到强烈的精神共鸣,高山流水遇知音!” “制造强烈暧昧气息,字字在撩,却毫无证据。” 接着负八妹道:“当然,关键还是靠你自己的手段,操弄人心,起伏跌宕!” ”不过,苏八寸你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赢了一大半!” “有一句话说得好,女人看男人第一眼,基本上就决定了一件事情。” 英年早秃道:“什么?” 负八妹道:“她愿不愿意被这个男人睡?” 英年早秃:“我不想讨论这個话题。” 负八妹道:“这是非常原始的性张力,这……也他么的是苏八寸最大的长处。” 英年早秃道:“他,张力很强吗?” 负八妹道:“我一个弯女人,都差点变直,你说呢?” 英年早秃:“我有点想要退群了。” 负八妹道:“苏八寸,你知道你征服觉罗晴晴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苏曳道:“她强大的道德护城河,非常强烈的贞节观!” 负八妹:“艹!狗贼!” 因为苏曳一矢中的,让身为女性的负八妹也很不爽,觉得为虎作伥。 “我给你发觉罗晴晴的资料,人物图谱分析等等。还有和她精神交流的文章等等,你接收一下。” 接下来,负八妹传过来一个文件包,整整好几兆。 “苏曳,你和嫂子怎么样呢?”负八妹发过来一条私信。 苏曳:“没怎么。” 负八妹道:“你很喜欢她,是吗?” 苏曳:“我不会碰她,不会越线。” 负八妹重复了一遍:“果然喜欢会放肆,爱会克制!” “但是我支持你,这样的你才符合我的幻想,把你的感情转移到觉罗晴晴身上吧,她虽然和你的嫂子不一样,但也绝对是一个极品。” “一个极美,感情极度丰富,充满无限浪漫情怀的女人,被道德和贞节压制到了极致。” “这样的女人,一旦感情爆发,会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会给你巨大惊喜的。” “苏八寸,我给你一个建议,征服觉罗晴晴,不能用什么水到渠成、顺水推舟。先精神交流,培养暧昧气息,然后在某一个瞬间,制造一个爆点,直接拿下!” “什么感情需要培养,需要水到渠成,都是假的!” “集中火力半个月拿不下来的女人,以后就算拿下来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当然,这个爆点一定要极度精准高明,定点引爆她所有的道德城墙,这一点很难。” “但是我相信你能做到,因为你是一个顶级王八蛋!” 外面的闪电和雷声,已经渐渐停歇了,暴雨倾盆。 网络也开始不稳定了。 而在这个时候,负八妹忽然发过来一张照片。 非常非常性感的自拍照。 不露脸,但是漏身材了。 非常非常顶! 应该是现场拍的。 这……这算雌竞吗? 然后,两个人非常默契,什么话都没有说。 苏曳对着负八妹的性感照片看了好几分钟,甚至放大了好几倍,试图看出关键性息。 再一看电量,只有56%了。 接下来,苏曳开始认真阅读负八妹这个心理学专家为晴晴做的人物心理画像。 之前苏曳把晴晴的几十篇文章,人物经历,言语习惯,长相描写,全部发给过负八妹。 负八妹说让他想办法给晴晴拍一张照片传过去,这样她可以更进一步分析。 当然现在对晴晴的心理和性格分析,已经很详细了。 接下来,苏曳用鹅毛笔将负八妹的五篇文章抄下来。 这五篇文章苏曳要假装是自己写的,其中三篇是对晴晴文章的读后感,另外两篇是自己的著作,用来向晴晴讨教的。 苏曳看完之后,顿时叹为观止。 真是牛逼。 尤其是这三篇对晴晴文章的读后感,那真是撩到了极致。 负八妹心理学硕士,古文博士水平真不是盖的。。 果然是女人才懂女人吗?拉拉才是攻陷女人心的致命杀手吗? 这三篇读后感,表面上看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就算让崇恩看到了,也觉得是正常的,还会觉得孺子可教。 而在顾太清和晴晴眼中,就完全不一样了。 里面的每一句话,就仿佛挠到她们骨头缝里面,心尖尖里面了。 她们所思所想,她们才华横溢,却在这个时代无法施展的不甘,等等等。 仿佛每一个字,都戳中了她们最敏感,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看上去没有一个字在撩,但内里每一个字都在撩。 颇有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的感觉。 每一个字都流淌着浓浓仰慕和爱意,但却含而不露。 而另外两篇自己写的文章,用来向晴晴请教。 对付这种顶级才女应该怎么办?用更高的才华去征服她们? NO,NO,NO! 这个时候,猎人应该就假扮成猎物。 这两篇请教文章要聪明,灵气十足,观点大胆。 但是,非常稚嫩,要流露出大量的破绽,满足她们好为人师的心理。 看着手中这三篇读后感,两篇请教文章,苏曳再一次叹为观止。 这哪里是文章啊?这分明是心灵和身体的入场券啊。 顿时间,苏曳对明天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不知道大姐姐能否承受我这种精神撩拨啊? …………… 与此同时,崇恩面对女儿晴晴,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阿玛?”晴晴柔声道,眉目如画,眸若秋水。 她稍稍慵懒地舒展了一下小蛮腰,成熟迷人的娇躯曲线,更加优美无限。 崇恩道:“苏曳要参加文武科举之事,你也知道了,怎么想?” 晴晴道:“看不懂这件事。” 崇恩道:“你觉得文举乡试,他有希望吗?” 晴晴道:“科举考试,是需要十几年的苦读和训练,所以几乎没什么希望。” 崇恩道:“临时抱佛脚,多少有点用处,就算不高中,也不要名次太难看,不要成为笑柄。” 晴晴认真点头道:“是的。” 崇恩道:“皇上让我指导苏曳的科举功课,但你也知道,阿玛学问不适合科举。你就不一样了,你五岁就开始读书,如今已经二十二年了。” 听到二十二年,晴晴心情一黯。 女人最好的年华,是不是要过去了? 她满腹才华,无处施展。她满心的浪漫,无处飘洒。 但她不会怨天尤人,就只是静静地看书,静静地生活。 崇恩继续道:“之前每一次乡试和会试之后,你都找来考题,都自己做过一遍。不瞒你说,从几年前我就把你的考卷交给那科的乡试、会试考官,让他们判卷。” 晴晴抬起美眸,温柔而又期切地望着阿玛。 崇恩道:“每一次都能高中,最好的一次,大概是会试第三的水平,最差也掉不出十几名。” 晴晴温柔美丽的大眼睛,顿时露出雀跃。 这个年龄,她的身体成熟诱人,但眼神却经常无瑕。 不是真真那种的纯洁,而是看穿一切,洞悉世情之后依旧保持的无暇。 崇恩叹息道:“真可惜,你若是男儿,只怕已经高居庙堂之上,为国分忧,一展抱负了。” 晴晴柔声道:“身为女儿身,没有那么愚钝就已经是恩赐,能睁眼看世界,更是万幸。” 崇恩道:“你是指导苏曳功课最好人选,但是男女有别,阿玛又担心影响你的名声。” 晴晴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崇恩。 那眼眸,却仿佛已经有千言万语。 只要能为阿玛分忧,她愿意做的。 崇恩道:“明日,阿玛让苏曳来家,你来指导他的科举功课,好吗?” 晴晴大格格柔声道:“好的。” 次日一早,苏曳离开家,骑马前往崇恩大人的府邸,开启征服晴晴大业!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您口袋还有票吗?我太需要它了,谢谢您。 第58章:太神奇了!我想娶你! 结果刚刚打开门,便见到门外乌泱泱的人群。 清一色全部是八旗子弟。 你们是没事干了吗?一天到晚来堵门。 因为他再一次出名了,而且是炸裂级的。 因为他要报考文武双科举的事情传出来了。 这比之前文武曲星下凡还要有传播性。 本朝二百年来,前所未有啊,甚至前朝也没有啊。 “苏曳,听说你要参加文武双科举?” “你是怎么想的啊,几年前你参加武举考试,拿倒数第一,忘记了?” “当年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考试,你也是倒数第一,忘记了?” 在所有人看来,苏曳此举完全就是在哗众取宠。 且不说你文不成武不就,就算出色如同张玉钊这种大才虽然也练过武,但也只是敢考一种啊。 甚至像翁同龢这种天才,还曾经落榜过呢。 伱苏曳不学无术,参加一科还不够你嘚瑟的,还要去参加文武双科举。 双双拿倒数第一,很光彩吗? 你还嫌丢我们八旗的人不够吗?觉得八旗之耻这名好听吗? 苏曳挤开人群,并不解释。 此时的舆论越发酵越好,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他能够文武像是皆高中,更没有人想他能得第一。 现在就尽情地嘲笑吧。 现在觉得多么的可笑,等结果出来的时候,就会有多么的震撼。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人一马,飞快而至。 那人翻身下马。 好一个英武的汉子,光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座山。 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感,双眸坚定,有中精光四射的感觉。 说真的,苏曳还没有见过这般气势的男子。 英武汉子直接来到苏曳面前,拱手道:“王世清,见过苏曳阿哥。” 原来你就是王世清。 苏曳还礼道:“久仰久仰。” 不过,王世清来找他,会有什么事情? “听说苏曳阿哥,这次也会参加武举?”王世清问道。 苏曳道:“是的。” 王世清道:“宫里命我前来,说关于武举之事,苏曳阿哥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尽可开口。若您需要我指点武艺,我也义不容辞。” 苏曳不由得一愕,一下子真的不好说,皇帝是器重他,还是器重王世清了。 他正要说话。 而就在此时。 不远处,忽然一阵惊呼。 “马惊了,马惊了,快让开,快让开……”仿佛女子的声音。 只见到一個唇红齿白的公子哥,骑着一匹神骏的大马狂冲而来。 这神骏大马好像发癫了,又好像是脚掌受伤了,完全失控,朝着苏曳这边狂冲而来。 马背上的那个公子哥,趴在马背上,抱着马脖子,吓得面容失色。 而后面,四个侍卫正疯狂追上来。 这个公子哥是谁?竟然能有四个侍卫保护? 那受惊失控的大马,转眼就冲到了眼前,就要撞入人群。 一旦撞入,后果不堪设想,轻则筋骨断折,重则伤人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 只见到王世清猛地冲上前,一声爆吼。 弯下身体,双臂猛地张开。 “呜啾啾……”一声刺耳的马鸣之声。 这匹神骏的大马,竟然活生生被王世清直接抬起,半个身体连同马背上的人,直接悬在半空,整个人向后滑三尺,但身体却完全不动。 所有人都惊了! 这……这战马足足有六七百斤吧,这猛地冲过来速度多快,力量多惊人? 要多大的力量,才能活生生将这匹惊马止住,活生生抬起悬空。 太神了吧。 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王世清。 后面四个侍卫上前,将马背上的公子哥救了下来,然后为首的侍卫上前,递给王世清一个拜帖道:“请务必去我主子府上一趟,必有重谢。” 王世清接过拜帖,道:“举手之劳,不敢言谢。” 苏曳道:“多谢王英雄,若有不懂,随时向您请教。” 王世清道:“好,世清随时恭候。” 苏曳看出来了,对方其实不想教自己。 紧接着,周围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掌声。 “好英雄,大英雄!” “苏曳,你看看,这才是武曲星啊,以后别吹牛了!” 苏曳不理,径自离去。 ………… 走到半路上,前面有一辆马车,好像还是女子马车。 于是,苏曳主动让路到一边。 “是苏曳阿哥吗?”马车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 苏曳一愕道:“是的,姑娘又何事?” 马车掀开帘子,露出了一张艳丽逼人的面孔,隐有媚骨。 “请你们家好自为之,我是女儿家,还需要名声的,以后请不要将我牵扯在一起,多谢!” 这女子言语冰冷,说完之后,直接放下了帘子。 顿时,苏曳知道她是谁了。 舅妈乌雅氏的娘家侄女,兆霖的女儿,小名冰冰。 果然艳光四射。 此女心气极高,三年前就参加了宫里选秀,但因为太艳,媚态太过,总让人幻想起历史上那些著名的红颜祸水,所以就没有被选中。 她其实已经过了十七岁了,可以不用选秀,自行婚配了。 但兆霖一门心思要攀龙附凤,花钱贿赂,让女儿再一次参加今年的选秀,颇有志在必得的意思。 乌雅氏大嘴巴,天天说苏曳多么喜欢她,想要求亲,于是这位心高气傲的女人迫不及待撇清关系。 苏曳道:“我知道了。” 然后,她的马车行驶而过。 …………………… “小曳,我不知道你因何原因,做出这种决定,但木已成舟,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崇恩叹息道:“如今你参加文武双科举一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而且会愈演愈烈。” “当务之急,就是临时抱佛脚,免得到时候考出来的成绩太难看,届时丢的就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人,甚至还有八旗的颜面,皇上的颜面。” “皇上让我辅导你科举功课,但是在这方面,我不如你大姐姐,本来男女有别,但事急从权,也是无奈之举。” “晴晴。” 随着崇恩大人的话音,大姐姐走了出来。 步伐袅袅,目光依旧温柔。 相较于冰冰的冶艳,晴晴的美丽则要高级得多了。 整个人,如同从画里走出来一般。 崇恩走了,书房之内只有苏曳和晴晴两个人。 他送来的腊肉,就挂在不远处,麦秆捆绳金黄。 “上次给你的文章,你看了吗?”晴晴端坐下来,竟然摆出了严师的姿态。 只不过她太温柔美丽了,严肃起来,就更加迷人了。 苏曳道:“看了,并且写了三篇观后之感,另外还写了两篇文章,请斧正。” 然后,苏曳把五篇文章递了上去。 他对这五篇文章抱有巨大的期待,觉得这是开启大姐姐心灵的钥匙。 晴晴看得非常认真。 然后,雪玉一般的芊芊玉手开始微微发抖。 脸蛋也越来越红。 负八妹这三篇读后感确实很牛逼,每一个字仿佛都在制造精神共鸣。 仿佛每一个字,都要述说晴晴这等才女的不甘。 每一句话,都要挠进她的心灵深处。 然后,晴晴望向苏曳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她先闭上眼睛一会儿,让自己稍稍平静。 接着,睁开眼眸,轻轻抬起头,望着苏曳缓缓道:“苏曳阿哥,你这是把我当成怀塔布了吗?你这是要操纵人心的吗?” “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不甘寂寞的女人吗?” 这话一出,苏曳惊愕。 晴晴继续道:“这些文章应该不是你写的吧?尽管在模仿你的气势,但从内在气质上,不是你的文章,女气太重了,目的性太强了。” “你想要做什么?”晴晴盯着苏曳缓缓道。 艹,艹,艹! 翻车了? 负八妹,你翻车了啊。 你太小看大姐姐了,我也太小看大姐姐了。 苏曳又震惊,又兴奋。 眼前这个大姐姐,真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啊。 不但文学造诣高,而且更洞悉人情世故。 晴晴道:“小曳,你的目的是什么?请给我一个足够的理由,否则我这里你以后不用来了。” 她声音很温柔,但是态度却无比坚决。 如此,严肃坚定,却又如此美丽。 这种反差,太迷人了。 但这一切,完全就在计划之外啊。 马上就要翻车了啊。 苏曳必须立刻给出方案。 否则,这段关系,就要戛然而止了。 真诚才是必杀技! 苏曳抬起头,目光仿佛从慌乱,变成了镇定,最后变成了坚决。 “没错,这些文章都不是我写的,是我让人帮我写的,以为能打动你。” “在策论文章上,我根本一窍不通,我来也不是跟大姐姐学习科举功课的。” “大姐姐,你知道白月光吗?” “第一次见你是中秋节,你当时才十七岁,我才十岁。” “我看着你从月色走来,月光披在你的身上。” “在那之后,月色就是你,月光也是你。” “后来,你嫁人了,我哭了很久。” “你问我的目的是什么?” 苏曳沉默了好一会儿,犹豫了整整一分钟。 深深吸一口气,苏曳道:“我的目的是你和奕彩和离,我想娶你!可笑吗?” 接着,他认真地望着晴晴道:“大格格,你不该戳破我的,也不该逼我的,现在我们便是连朋友也难做了。” 然后,苏曳转身离开,一秒不停留。 ………… 注:第一更送上,票票记得投给我好不?给您鞠躬。 下一更晚上六点。 第59章:晴晴打开新世界大门!爆点 苏曳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崇恩的家,返回家中。 接下来开始复盘刚才的行为。 事态紧急,没有多久时间构思,但苏曳还是做了最准确的回应。 他说的事情是真的,母亲佟佳氏偶尔也会拿出来讲。 说当时苏曳十岁的时候看到晴晴,整个人都看呆了,一整晚都是呆的。 后来晴晴嫁人的时候,苏曳也确实哭了一天,还说出了我要杀了他的话。 只不过,这不是前穿越者,而是原主。 苏曳无从考证,但晴晴应该是原主小男孩的刻骨铭心的初恋。 ……… 见到苏曳跑出去。 崇恩妻子惊讶,在后面喊了几声,苏曳都没有回应。 于是,她走到书房,见到了发呆的晴晴。 “怎么了?小曳怎么跑了?你骂他了?” 晴晴道:“说了几句。” 崇恩夫人道:“哎呀,你不能说他的呀,就算他文章差了一点,你也不能说他呀。别人都可以说他,唯独你不能说。” 晴晴道:“为何呀?” 崇恩夫人犹豫了一会儿道:“这,这孩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嫁人的时候,他在家里哭了一天,还口口声声说要杀了奕彩。” “这孩子从小就对你着迷的。” 晴晴芳心一颤。 她,是不是伤了一颗最真挚的心? 如果不是今天自己逼问,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表露出心思。 想了一会儿,晴晴朝着外面走去。 崇恩夫人道:“晴晴,伱去做什么?” 晴晴道:“我去把他抓回来读书。” ……… 当晴晴出现在苏曳家里面的时候。 佟佳氏,白飞飞都有些惊讶的。 “我从后门进来的,没有人看见,小曳呢?” 佟佳氏朝着苏曳院子指了指。 晴晴上前,敲了敲门。 片刻后,门开了。 晴晴温柔道:“回去读书了。” 路上,晴晴问道:“小曳,你的死而复生是真是假?” 苏曳道:“是真的。” 晴晴心微微一疼。 接下来,苏曳给他讲何为假死,在西洋医学中,有些人心跳停了,呼吸停了还可以救活。 比如嘴对嘴人工呼吸。 他说得很认真,但晴晴觉得苏曳在调戏她。 “小曳,你再说这样的话,我要骂你的。”晴晴脸红红低声道。 大姐姐,你用这种语气骂人,谁受得了? …… 接下来几天,苏曳跟着晴晴学习四书五经。 本来晴晴还担心他又会说出什么告白之语。 结果,完全没有。 从头到尾,他都端正守礼,甚至是严肃的。 只不过,两个人的状态发生了变化。 一开始是晴晴对苏曳进行了碾压。 不管是四书五经,还是策论散文。 但是后来,苏曳渐渐对她进行了碾压。 政治,哲学,甚至是艺术见解。 经过短暂的观察蛰伏,苏曳发现晴晴对西洋文化很感兴趣。 于是,他迅速出击,立刻把她拉入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然后用领先了一百多年的知识碾压她。 而且,苏曳每天都会提出一个命题,然后两人进行辩论。 比如,苏曳昨天出题:为何中国几乎始终处于大一统状态,而欧罗巴列强却处于长期分裂? 留给晴晴一晚上思考。 今日,晴晴兴致勃勃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因为文字,因为中国历史一来,都有统一的文字。” 她果然是聪明绝顶,直接命中核心。 苏曳补充:“对,因为文字。” “更深刻具体的剖析,因为我们是象形文字,不管是北方人,还是南方人,看到某個字,都能猜出一样的意思。哪怕东南西北说的话不一样,但文字相通,就能交流沟通,就能形成同一文化。” “欧罗巴列强是读音文字,我们都知道,百里不同音,语言不同,文字就不同,文化就不同,一旦不能统一文化,那诸国就无法统一。” 晴晴道:“对的,英吉利的文字,写出来或许有美感,但却毫无韵味。” 接着,她拿着鹅毛笔字,开始写了一连串英文。 苏曳惊愕,你连英文都会一些。 晴晴道:“会一点点。” 苏曳道:“除了文字形态不一样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晴晴瞪大美眸道:“因为什么?” 她的内心,真的是对知识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苏曳道:“欧罗巴大陆那边气候比较冷,而我们中国处于相对比较热的地方,所以我们有超级大风,而他们没有超级大风。” 晴晴道:“然后呢?” 苏曳道:“我们中国北方太冷,南方太热,到处都是密林,唯独在中原,也就是长江和黄河的交界处,是完美生存区域。这里不冷不热,而且大片的平原,没有高山密林相隔,适合人群聚集。无数年的西北季风从沙漠带来了大量的土壤层,使得中原适合耕种。” “于是,人也来越多,就形成了文明形态,越来越强。” “中间强,四周弱。所以中原文明以中心点向外征服扩张,形成统一帝国。” “欧罗巴大陆河流很多,地势平均,土壤肥力平均,于是这片陆地上每一个区域的实力都差不多,谁也征服不了谁,所以出于长期分裂。” 听着苏曳的分析,晴晴顿时睁大美眸,异彩涟涟。 这个时候的苏曳,让她太惊艳了。 …… 这几天时间内,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用来学习科举功课。 剩下三分之二时间,都在讨论这些高深的政治,哲学问题。 苏曳真要掏空自己了,他领先了一百多年的知识,当然可以对这个时代进行降维打击。 晴晴太聪明了,一点就灵,触类旁通。 这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知识,完全是如痴如醉,晴晴仿佛被打开新世界大门。 这种精神撞击才是她想要的。 甚至过去二十几年,都没有过这样的时光。 “大姐姐,你想试试西洋人的衣衫吗?”苏曳忽然道:“体会一下不同的文明形态,不同的美学造诣。” 现在对于苏曳嘴里的新名词,晴晴已经很习惯了。 她蠢蠢欲动,但又有点害怕。 因为她本能觉得有点危险,作为女性的直觉,她感觉到苏曳有点目的不纯。 知道你不怀好意,有些害怕,又……有点享受。 “是你买的吗?”晴晴问道。 苏曳道:“不,是我做,这件衣衫大概是西洋在服装美学上的巅峰。” 晴晴问道:“你做了几件?” 苏曳道:“就一件。” 他准备的是婚纱,而且是又薄又紧身的那种,让嫂子的裁缝铺做的。 “我明天带过来,明天我们讨论东西方绘画,可以吗?”苏曳道:“大姐姐擅长丹青,而我略懂西洋绘画,借此探讨东西方绘画之不同。” 晴晴觉得有点不妥。 苏曳道:“之后,我就不来了。” 晴晴美眸望来道:“为什么不来了呀?” 苏曳道:“我文举考试没有希望的,武举考试还有点希望,唯一欠缺的就是骑射,嫂子给我买了一匹最好的战马,请了最好的老师,我要去练习骑射了。” 晴晴道:“你武举有希望?” 苏曳道:“对,我武举方面很强,非常强,唯独骑射很欠缺。” 晴晴焦急道:“小曳,你太糊涂了,你为何不早说呀?” “距离科举考试这么近了,你为何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应该一开始就去练骑射的。你……你明明知道文举考试没有希望,为何还要跟着我学?” 苏曳没有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明知道没用,为何还要跟着你学? 就是为了跟你朝夕相处啊。 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晴晴美眸通红道:“你怎么能这样?如果耽误了你,我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苏曳望着晴晴绝美的脸蛋,眼眸中的情绪越来越难压制,仿佛想要说什么。 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我回家了。”然后,他离开崇恩家。 而这一夜,晴晴有些辗转难眠。 感情和暧昧培养得可以了,但如果这种状态继续下去,很难有质变。 就如同靠每个月的工资,何时才能发财? 接下来,需要一个爆点,引发质变。 …… 回到家后。 “嫂子,有件事情我想要你帮我去做,但是别问为什么。”苏曳道。 白飞飞点头。 “第一件事,你明天把崇恩家的婶婶约出去,让家里只有我和晴晴两个人。” 顿时间,白飞飞睁大了美眸。 小曳,你,你要做什么? 你,你别糊涂啊。 晴晴大格格已经嫁人了,而且还是皇室宗亲,虽然现在是镇国公,但曾经他的丈夫做过亲王的。 更别说,晴晴还有一个厉害之极的婆婆董鄂氏,那可是真正的亲王福晋。 “第二件事,你想办法秘密告诉晴晴的婆婆,说我屡次出入崇恩宅邸,和晴晴有奸情,让她明日巳时一刻去崇恩大人家里抓奸。” “记住,巳时一刻,让她别声张,偷偷去抓奸!” 白飞飞原本很大的美眸,顿时睁得更大了。 这,这个小叔子祸害,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玩得这么野吗? 苏曳道:“嫂子,能做到吗?” 白飞飞想了一会儿,点头道:“能!” 次日一早,苏曳就带着新做的紧身薄婚纱,去找大姐姐晴晴。 …… 注:第二更送上,月票,推荐票还有吗?翻下口袋,赐给我好不? 第60章:苏曳奸情!质变! 这件衣衫,晴晴原本打定主意,只收藏不穿的。 但是,但苏曳把这个婚纱从袋子里面拿出来的时候,她的美眸顿时圆了。 是不是大部分女孩子,都无法抵抗婚纱的诱惑? 是不是女人天生审美基因之中,就对这种衣服充满了向往? 尽管这是白色的,在清朝的时候,不是一个很好的颜色。 尽管苏曳这不是非常繁复的婚纱,而是相对紧身,完全凸显了修长的曲线。 尤其在腰和满月部位,更是剪裁到了极致。 哪怕这个世界的西方,也没有这么漂亮的婚纱。 大姐姐本来真的不想穿,也不敢穿的。 但是…… 终究没有忍住。 这里是书房,当然不适合穿。 于是,她抱着衣衫跑进了自己的院子。 苏曳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小女孩的姿态,那种雀跃。 在自己曾经的闺房内,轻轻先是穿着小衣穿这婚纱,结果发现很别扭。 于是,脱掉小衣,只剩下兜儿。 发现还是怪异。 犹豫良久,索性连兜儿都解了。 完全露出了她成熟,雪白,迷人的躯体。 再穿上这雪白的紧身拽地婚纱! 还是觉得有点别扭,于是将头饰全部扯下,就这样披散着长发。 顿时,完美了!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竟然如此的美丽? 如此的大胆。 就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 换成其他大部分女人,都接受不了这样的衣衫,因为太凸显身材了。 太……性感了。 尽管晴晴还不知道这个词。 但是,晴晴可以接受。 她是一个道德观极高,自我要求极高,但又充满了包容心,探索欲的女人。 接着,她发现这衣衫完全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因为完全吻合,增一分则大,减一分则太紧。 就如同她的身材一样,增一分则胖,减一分则瘦。 就如果她的脸蛋一样,艳而不妖。 往左一点,就有点妖艳。 往右一点,就略过严肃。 温柔似水,恬静浪漫。 苏曳根本没有量过她的身材,两个人几乎没有触碰过,苏曳又是怎么知道她尺寸的? 在镜子面前,晴晴看了许久,就仿佛幻想穿着这个衣衫的自己,如果在另外一个世界,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晴晴,你关着门干什么呢?把小曳冷落在外面,不是要读书吗?”外面响起了崇恩夫人的声音:“我去买料子了啊。” 晴晴这才惊醒过来。 然后慌忙把婚纱拖了下来,换上了自己穿的衣衫,朝着外面走去。 依旧美丽。 因为她长期穿明朝女子的汉裙,所以显得飘渺,比起刚才少了几分性感。 然后,朝着外面书房走去。 在门外平静了一下心思,她才走进去。 “那是什么裙子?”晴晴问道:“我偶尔见过西洋女人,她们也不穿这样。” 苏曳道:“是我自己修改设计的。” “这是什么裙子?”晴晴又问了一遍。 苏曳道:“婚纱。” 晴晴顿时无声。 “今天是我们最后一课,对吗?”晴晴问道。 苏曳道:“对。” 晴晴道:“你昨日说,今天我们要交流的是中国水墨画和西洋画是吗?” 苏曳道:“对。” 晴晴道:“你想怎么进行?” 苏曳道:“你画一幅你最想画的,我画一幅最想画的。” 晴晴道:“那你想画什么?” 苏曳道:“伱!” 今天的苏曳,充满了攻击性。 “你坐着不动,我给你作画。”苏曳道。 晴晴看了一下外面,这个书房是崇恩的,到处都是窗户,门洞大开。 经常会有人经过,她一动不动坐着给他画画,下人看了会传闲话的。 而且接下来,她也要为画水墨画,想要的颜料都在自己的书房里。 不过,那是在自己院子里面,合适吗? “去另一个书房吧。”晴晴柔声道。 ……… 晴晴的书房。 这里气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优雅,宁静,幽香。 晴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苏曳拿着铅笔给她作画。 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进入她的书房吧? 晴晴心绪繁乱。 这几天的日子,前所未有。 那种暧昧的气息,时时刻刻都围绕在两人之间。 但又完全守礼。 但是两个人都知道,互相都被对方吸引,也互相都吸引着对方。 那种近乎原始的念头,还有后天被赋予了才华、气质等等一切包装。 让这种原始气息变得美好和朦胧,演变成为情爱。 但晴晴的情意想要稍稍伸张的时候,立刻就被道德高墙阻挡了回来。 而这个道德高墙,是她自己树立起来的。 是长久以来的教育树立起来的。 成为了她的一部分,也成为了她的自傲。 否定这个道德和贞节,就是否定自己。 就这样,整个书房内笼罩着一种暧昧的情感。 却又那么克制。 两人很近,中间却又仿佛隔着天堑。 ……… 而就在这个时候! “那个贱人在哪里?!” 冷酷厉害的庆王福晋,也就是晴晴那个刻薄的婆婆猛地冲入了崇恩的宅邸。 她得到了一个秘密消息,说晴晴正在家里和野男人通奸。 顿时,庆王福晋直接要气炸了。 这小蹄子敢? 平时在家里,婆媳之间就不合。 她知道晴晴很傲,看不上自己的儿子奕彩,成婚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半个子嗣。 最近更是自己搬回娘家住了,竟然是扎姘头了。 这次抓到了,定要她好看,定要了她半条命! 于是,她直接带着几个心腹太监和身强力壮的嬷嬷,冲入崇恩家中。 偏偏,此时崇恩不在,夫人也不在,公子廷忍也不在。 下人根本不敢阻挡这个庆王福晋。 她带着十来人,一路冲过来,直接朝着晴晴的院子去了。 在她看来,既然通奸,肯定是选自己的闺房,那里还偏僻,掩人耳目。 “这个院子只有一个门,把门给堵了,前面后面的墙都盯住了,不要让任何人逃出来!” 庆王福晋大声高呼。 “敢给我们家戴绿帽,我扒了你的皮!” 十来人,气势冲冲而来,距离晴晴的院子越来越近。 …… 天哪。 婆婆竟然来抓奸了。 晴晴脸色煞白。 整个人完全不知所措。 怎么办?怎么办? 虽然自己和小曳是清清白白的,但现在这个情形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一旦被抓住,那基本上就是身败名裂,唯有投河自尽了。 跑,赶紧跑。 但,这是一个院子,周围都被人盯住了,怎么跑得掉。 就算跑掉,也会被人发现,依旧是抓奸成双。 而这个时候,苏曳盯着晴晴好一会儿,道:“我,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然后,他飞快冲出书房。 晴晴惊骇,小曳你要做什么?你冲到院子里面做什么? 岂不是和抓奸的人迎面撞上。 但是下一秒钟,苏曳轻轻地跳入到院子里面的一个大水缸里面。 大户人家的院子都有这种水缸,专门防火用的。 进入水缸之后的苏曳,顿时消失了,并且拿着一片巨大的荷叶盖在水面上,什么也看不见了。 唯有水波摇晃,昨夜刚刚下过大雨,地面本就是湿的。 片刻之后! 庆王福晋,气势冲冲地带着人冲进来。 “搜,给我搜,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柜子里面,床底下,都给我搜!” 晴晴脸色惨白道:“婆婆,你做什么?” 庆王福晋道:“晴晴,你别让我找到野男人,否则我撕了你的皮!” “给我按着她,别让她动!” 两个嬷嬷上前,强行将晴晴按在椅子上。 然后,庆王福晋让人守住院子,守住院墙。 自己亲自带着三个人,搜遍晴晴闺房,书房的每一个角落。 任何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结果,完全一无所获。 但她依旧不放心,又让人到处翻找了一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放开我,放开我……” 晴晴拼命地挣扎,要冲去水缸。 她此时顾不得身败名裂了,因为小曳已经在水缸里面很久了。 马上就要窒息,就要淹死了。 但她哪里敌得过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 “别让她哇哇叫,塞住她的嘴,让人听到怎么得了?”庆王福晋道。 顿时一个默默,拿出丝绸巾帕,塞入晴晴嘴里,让她喊不出声。 晴晴整个人心急如焚,几欲昏厥。 小曳,小曳! 快来人啊,快救命啊! …… 整整找了三遍。 庆王福晋确定,晴晴院子里面根本不可能藏人。 看来,是冤枉她了。 顿时,庆王福晋道:“晴晴呀,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名节着想。” “你在娘家再玩几天,这便回家啊,奕彩想念你得紧。”庆王福晋说完后,立刻带着人走了。 不愿意留下来看儿媳的脸色。 “晴晴,我帮你关上门啊,你好好歇着。”庆王福晋难得露出笑容,然后帮忙关上院门。 被松开的晴晴,赶紧扯掉嘴里的丝绸巾帕,婆婆都还没有走远,她直接朝水缸冲去。 只见到苏曳已经沉在水底,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晴晴一把将苏曳冲水缸里面拖拽出来。 然后……她发现苏曳没有呼吸了。 顿时,晴晴魂飞天外。 “小曳,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 “求求你,求求你!” “西洋的救人法是什么样的?叫什么?” “人工呼吸,对人工呼吸。” “应该怎么做?快,快……” 晴晴拼命回忆这几天聊的话题,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她捏着苏曳的鼻子,凑上花瓣一般的小嘴,吻在苏曳的嘴上,然后拼命往外吸气。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更依旧晚上六点。 恩公您的票记得给我,好吗? 第61章:肝肠寸断!征服之战!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者没有一会儿。 晴晴身下的苏曳活转了过来,回吻了过去。 然后…… 两个人都沉沦其中。 这是晴晴前所未有的体验,仿佛陷入了一种迷离的状态。 然后,苏曳钻入她的衣衫之内。 接着,他反转而上,一阵翻滚进入草丛之中。 探入幽境之内。 忽然,晴晴猛地觉醒。 “不可以……” “不对。” “不可以!” 然后,她猛地推开了苏曳。 然后坐起身来,开始整理身上的裙衫,将身躯遮掩起来。 她望向苏曳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 眼神从迷离到清醒,然后深深的失望,还有痛苦。 苏曳也盯着她的眼睛看,两个人没有进行任何交流。 但是却仿佛胜过千言万语。 “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吗?花费这样的心机,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的身体吗?那你拿去吧,拿去吧……” “你怎么让我如此失望?” 晴晴朝着苏曳哭泣喊道,泪如雨下。 这个大姐姐,太聪明了,先是直觉不对,而后就猜出了一切。 尤其是早先还专门说了什么人工呼吸之类。 “轰隆隆……” 今年的雨确实多,又要打雷下雨了。 苏曳起身上前,轻轻搀扶起晴晴,柔声道:“对不起,你回去吧。” 将她搀扶进入书房之后,苏曳离开崇恩家,回到自己家。 晴晴盯着那副画发呆,泪水遭遇模糊双眼。 这是苏曳给她的肖像画,坐在椅子上,现在仅仅只是完成了轮廓。 模糊不清,看不清楚面孔。 但那股味道真的出来了,恬静,美好,成熟,优雅,浪漫。 苏曳几乎想所有美好的心思,都凝聚到这幅刚刚开始的画作中。 尽管他的绘画技术,算得上相当一般。 …… 苏曳回家,嫂子白飞飞已经等在院子了。 “你,伱做了吗?”白飞飞问道。 你咋也什么都能猜出来? 苏曳摇头道:“没有。” 白飞飞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让晴晴做?” 苏曳更加惊愕,这……你也能看出来? 然后,他点了点头。 白飞飞道:“这件事情,我不能做吗?我不能帮忙吗?” 虽然她不会在两人关系越过雷池半步,但除此之外,苏曳让她做什么都愿意,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苏曳道:“这件事,嫂子做不了。” 白飞飞道:“本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但你现在很急,那就等一会儿说。” 苏曳道:“好。” 然后,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面,关上房门,拿出平板电脑。 刚刚打开微信,又收到了负八妹的消息。 “苏八寸,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结果怎么样?” “苏八寸,回话!” 苏曳道:“失败了!第一步就和想象中不一样,你给我的三篇读后感,两篇文章一下子就被她看出来了,不是我写的,甚至她看得出来这是女人的手笔,而且还质问我什么企图。” 接下来,苏曳叙述了整個过程。 包括刚才发生的一切。 负八妹陷入了沉默,足足好一会儿,她道:“对不起。” “我犯了刻舟求剑的错误,我把现代快餐式的爱情代入到你们那个时代了。” “我小看了晴晴格格,既小看了她的聪明,也小看了她的道德。” 接着,负八妹道:“她不是没有对你动心,相反她非常非常动心。但是她太聪明,太敏锐了,她能感受到你的套路,我们太重技术,忽略情感了。” “她最后推开你,不是因为不爱你,而是因为…你不真诚,你的欺骗。” 苏曳道:“我知道。” 负八妹道:“因为她喜欢你,所以此时应该伤心欲绝。” 苏曳道:“我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负八妹道。 苏曳道:“接下来,关于文举考试,准备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依旧是参照张玉钊的策问缺点,提炼出更高的立意,根据考官的喜好,你找最优秀的专家,你们自己写出一篇策论。” “第二个方案,我去努力干翻历史上的第二名松蕃,抄他的策问。” 负八妹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两个方案,可能都不能让你拿第一名。” “我们的专家能写出很好的策问,但不是那个时代的人,写不出那种气质。” “现在我敢肯定,晴晴是最完美的人选,她比我想象中聪明太多了,甚至凭借她自己的本事,都可能写出超过张玉钊的策问,更何况我们已知题目,已知张玉钊的策问缺点。以她的才华,真的十拿九稳。” “苏八寸,你放弃晴晴这边了吗?” “当然没有!”苏曳道:“但我和她应该有一个更加完美的结果,包括我的科举考试。” “关于兴奋剂配方,怎么样了?” 负八妹道:“配出来了,但和现代兴奋剂有不小的差距。现代最好的兴奋剂,大概能提升4%左右的速度,提升13%左右力量,提升百分之30%以上耐力。” “因为你那边条件有限,而且不能给你使用一些很有害的东西。主要还是从牛睾用土法提取睾酮,再配合你们那边有的草药,尤其是一种蘑菇。” “我们这边做过实验,作用大概只有现代兴奋剂效果的63%,足够了吗?” 苏曳道:“完全足够了。” 负八妹道:“我把配方发给你,你武举考试之前半个月,就要定期服用。” 苏曳道:“好!” 负八妹又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小看古人了,尤其在涉及到人性和道德方面。” ……… 苏曳收下了文件,然后把配方抄写下来。 离开自己的院子时,嫂子白飞飞还在外面等她。 “小曳,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苏曳道:“你肯定说得是对的,你说吧。” 白飞飞道:“你这样做,晴晴会很伤心,她比我聪明。对晴晴这样的女孩,只能用真心,因为剩下让她动心的一切,你都有。” 这方面,白飞飞是最有发言权的。 因为当苏曳对她充满了克制的时候,也是她最……的时刻。 两人不会再越线一步,但她真的愿意付出所有。 “还有另外一件事。”白飞飞道:“我为你买了最好的战马,还请了最好的骑射手,他在安定门外的地坛北边森林等你,你去了之后喊暗号:天边一朵云,对方会说,地上一人头。” 在武举中,苏曳唯一欠缺的就是骑射。 不过,为何见面方式这么神秘? 苏曳道:“好,我这就去找他。” 白飞飞道:“对了,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很……厉害的一伙人。我知道你要办大事,所以请的不仅仅是骑射老师,还是你的班底。只不过他们的身份很危险,他们也非常凶残。” 苏曳顿时振奋。 “他们是……发逆?” 白飞飞道:“不是,是捻军精锐,而且在捻军最一流的好手,百里挑一,因为内讧杀了大首领,所以逃出来了。你相信我,他们非常强,尤其是为首的那个。” 难怪! 捻军,几乎是这个时代最强的骑兵。 几年之后,科尔沁最后的王牌骑兵,就是被捻军打得近乎全军覆灭的。 苏曳道:“他们是东捻还是西捻?” 白飞飞道:“西捻!” 那就更强了。 “总共多少人,花了多少钱?”苏曳问道。 “十六人,连人带马,一万两!”白飞飞道。 疯了! 这么贵? 这么多银子,都能招募一支几百人的队伍了。 嫂子,你还真舍得下血本啊。 而且这个嫂子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捻军是反朝廷的,她都敢为苏曳招募。 “这群人百战余生,非常强。但是却野心勃勃,非常桀骜不驯。” “我虽然花了一万两把他们招来了,但他们是否服气你,愿不愿意效忠你,还要看你自己本事。” “这群人是非常凶残的,一旦发现自己的首领不行,反而可能会拔刀弑主,他们是博富贵来的,所以一定要选择最强的主人。” “想要收服他们,主要是靠你自己。而一旦他们选择效忠你,那一定会成为你极强的助力。” 苏曳道:“我知道。” 接着,他把兴奋剂的配方递给嫂子道:“接下来,你帮我按照这个方子抓所有的药物和牛睾。” 白飞飞脸蛋一红接了过去,却也不问为什么。 嫂子,你懂得还真不少啊。 “好,我会为你办妥。”白飞飞道:“还有别的东西交代吗?” 苏曳道:“没有了。” 然后,苏曳背上所有的家伙事,骑上嫂子买的那匹顶级战马离开家,朝着北边的安定门而去。 临走之前,白飞飞忽然说了一句:“小曳,晴晴的事情,你要相信天意,如果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 ………… 路上,竟然遇到了晴晴的马车,有四个护卫。 她……离开了崇恩家,这是要去哪里? 尽管隔着帘子,但轻轻此时还是仿佛有感应一般,直接掀开了帘子,看到了外面的苏曳。 苏曳看了她大概三秒钟。 晴晴眼眸通红,呆呆望着他,千愁万绪,又有些不知所措。 玉人美不胜收,欲语还休。 狠话不舍说,软话不愿说。 苏曳也没有说话,策划加速,继续朝着北边驰骋而去。 出了安定门,一直往北,过了地坛继续往北,进入了一片森林之中。 看着地上的马蹄印,苏曳继续深入,直接进入树林二里处,马蹄印记就散了。 苏曳下马,喊出了暗号:“天边一朵云。” “地上一人头!”这浑厚野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紧接着…… 十几个蒙面人冲出来,将苏曳包围在中间,五把弓箭,五支火枪瞄准他。 每个人都彪悍无比,充满杀气,真正百战余生的精锐。 “小白脸,就是你家花钱招了我们啊?”首领冷笑道。 “就你这废物架势,还想收服我们?真是白日做梦!” “把这个小白脸绑了,把他的马也抢了,然后让他家里出三万两赎人!” “小白脸,亮本事吧!” 话音刚落。 其中五个高手拔刀,猛地朝着苏曳扑来。 招招凶残,险象环生。 苏曳猛地拔出二十斤铁尺,疯狂反击。 ……… 注:第二更送上,剧情会很快,放心。 恩公,很需要票激励,给我好吗? 第62章:彻底征服!晴晴惊变 “苏爷,竟然是您?”树林里面忽然传来一声惊讶之声。 这竟然是大理寺丞李司的弟弟,那个混江湖的李岐。 他此时也被绑着,按在一个土坑里面。 说来苏曳今天还专门找过这李岐,想要他帮忙,没想到在这遇到了。 李岐高呼道:“这是苏曳阿哥,朝廷宗室,皇上很器重他的,你们别乱来,别乱来啊!” 只不过这些捻军哪里会在乎? 五个人,直接朝着苏曳猛攻。 苏曳手中铁尺猛地迎击。 “砰!” 顿时间,那個捻军手中的刀直接断裂了,整个手臂被震得发麻,虎口裂开。 这铁尺本不算武器,因为太重了,是苏曳专门用来锻炼手臂力量的,为了拉更重的弓。 他的武器是专门打造的三棱军刺,还有一把军刀。 但眼前这些人,他是要收服,所以用这么巨大粗重的铁尺,更有震撼力。 果然,眼前这几个人确实被镇住了。 这个小白脸公子哥,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 接着,让他们更加震惊的还在后面。 苏曳如同出笼的猛虎一般,出手如同雷霆一般重,如同闪电一般快。 几乎招招致命。 每一招,都是特殊军队里面的杀人术,但却又点到为止,关键时刻收力。 “砰!”第一个捻军,直接被踢飞出去。 第二个捻军,手中刀子直接被他重尺击飞,然后猛地被苏曳一拳轰出了三米远,跪在地上呕吐。 “嗖嗖嗖……” 两把刀子,直接朝着苏曳的后背和脖子砍来,前后夹击。 苏曳一躲! 脖子躲过致命一击,但是前胸和后背,全部被狠狠砍中了。 却没有见血。 因为,他衣衫里面,穿着厚厚的甲片。 紧接着,他后背猛地发力撞击。 活生生把两个捻军,直接撞飞出去。 接着,他闪电出手,一把掐住了其中一个捻军的脖子,直接就要捏断他的脖子。 “停!”对方首领猛地一声高呼。 剩下两人,立刻停止了进攻。 在场几人,完全看呆了。 这……这小白脸竟然如此厉害?! 围攻他的,可是足足有五个人,而且都是捻军精锐中的精锐。 结果,竟然被苏曳伤了两个,抓住一人为人质,撞飞另外两个。 以一敌五,竟然快速获胜?! 这战斗力,也未免太强了。 李岐也看呆了。 苏曳阿哥不是宗室子弟吗?不是擅长阴谋诡计的吗? 不是临战脱逃,战场废物吗? 这……这是战场废物? 强悍到这个地步,还是战场废物? “苏曳公子?”那个首领走了出来。 一个足足一米八五的人走了出来,身材雄壮无比,身上的肌肉如同铁疙瘩一样。 满脸都是纵横的刀疤,几乎看不出来原来的面目了。 这应该就是十六人中的捻军首领。 苏曳道:“如何称呼?” 首领道:“出来造反,哪敢记住原有姓名,叫我冷血就行。” 苏曳道:“你们待要如何?” 首领道:“我们虽然走投无路,但我们实力强悍,可以去投湘军,可以去投洪秀全,只为了求富贵。你家出钱太多,所以我们来看看。” 苏曳道:“我刚才展现的实力还不够吗?” 首领冷血道:“还不够,武举不考这些。” 接着,取下了背后的弓道:“这是十六力的弓,你们的八旗祖宗才能开弓射箭?如今你们能用这弓的人没有几个。你来试试看,若能射中三箭,伱在武举中就能出头,你就有大前程。” 这冷血很强啊,竟然用十六力弓? 苏曳道:“稍等!” 他走到自己的战马,拿下马背上的包裹。 取出里面的十七力宝弓,现场上弦! 之前藏在包裹里面没有上弦,还以为只是一根木棍了。 见到这张弓,冷血惊愕。 这么粗大的弓? 上弦之后,苏曳道:“这是十七力弓!” 十七力?! 冷血无法相信! 上弦之后,冷血上前,用力一拉。 没错,这……这竟然真的是十七力弓。 他不信苏曳这八旗纨绔,能开这弓? 接着,苏曳拿下箭囊,捆绑在腰上。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弯弓射箭,轻而易举。 “嗖嗖嗖嗖嗖嗖……” 短短不到一分钟,十支重箭全部射出。 十只箭,整整齐齐,全部射中六十米外的一颗雪松树。 每一支箭的距离,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雪松树,直径斤三寸。 最凶猛的一支箭,近乎要将松树射穿了。 然后,他望向冷血道:“如何?” 十几个捻军不敢置信望着苏曳,这……这不是八旗纨绔吗? 竟然厉害到如此地步? 足足好一会儿,冷血带着十几人,朝着苏曳躬身道:“拜见主人。” 苏曳道:“现在我也不说虚的,只有一句话。未来你想要去投靠别的主人,或者要背叛我之前,可以问一下我,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 接着,苏曳走向土坑,帮助李岐解绑。 “你怎么招惹上他们的?”苏曳问道。 李岐道:“别提了,我和人做买卖,拿了三百两银子的货款被他们瞅到了,直接就绑了我,把银子抢走了。” 冷血道:“这厮奸猾得很,逃了整整三里地,才抓住他。” 苏曳道:“银子。” 冷血犹豫了一会儿,把三百两银子递过来。 苏曳把银子重重放在李岐的背上道:“回去吧,家里人该着急了。” 李岐一把将银子放在地上,直接跪在苏曳面前道:“公子,你也收了我吧,我想要跟您。” 苏曳道:“你兄长可比我官大,他很快就能成为大理寺少卿了。” 李岐道:“他是文官,用不着我,也看不大上我。而且我想要跟您做事,您才是戏文里面的大英雄。” 苏曳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想了一会儿,道:“有件事,还真要交给你办。” 李岐道:“您说,我拿命去给您办。” “不怕跟您说,这三百两银子的买卖,我也是为别人做的,几乎也是掉脑袋的事。”李岐道:“她们对我有救命之恩,有些事情不方便做,我就帮她们做。” 李岐非常仗义,没有说出对方的身份。 只是想要告诉苏曳,他很讲义气。 “你知道崇恩大人的女儿,晴晴大格格吗?”苏曳问道。 李岐道:“当然知道!” 看来晴晴的名声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当年选秀的传说,一直流传到现在。 苏曳道:“你帮我保护她,如果有什么意外危险,你能救则救,不能救立刻来找我,我要么在家,要么在西北边的康庄草原。” 晴晴虽然有四个护卫,但远不如李岐机灵。 李岐郑重道:“好!我用命来保护大格格!” 苏曳道:“你背着这么多银子走路不安全,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我家里要三百两银子。” “好!”李岐一把将三百两银子放在冷血的手上。 朝着苏曳单膝跪下行了一礼,然后直接离开了。 …… 冷血望着回到手中的三百两银子,微微一怔! 苏曳道:“上马,去康庄草原,趁着天黑赶到我家在那里的庄子。” 苏曳二话不说,直接翻身上马,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冷血微微一愕,周围十几个兄弟全部看着他,要不要跟上去。 “走!”冷血下令。 十六个捻军,直接翻身上马,跟在苏曳的身后,也朝着西北方向驰骋而去。 康庄草原,总共三万多亩,人烟稀少,苏曳家里在那里有庄子,养了八千多只羊。 …… 接下来几天时间,苏曳都在这里训练骑射。 “公子,骑马不难,射箭也不难,但是骑射最难,您打算多长时间练成?”冷血问道。 苏曳道:“最多半个月,因为二十天后我就要参加顺天府文举乡试,接着立刻参加武举乡试。” 顿时间,冷血惊呆了。 同时参加文武举考试? 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 而且半个月想要练成骑射?怎么可能? 你们八旗祖宗,也要练很久吧? 骑马速度这么快,还要射中目标,考验的不仅仅是骑术射术,还有眼力,精神。 甚至,是一种玄乎的感觉。 不在马背上射个几万箭,根本找不到这种感觉。 苏曳当然知道,但是穿越之后,仿佛双人叠加的精神,让他最不缺的就是眼力,精神和感觉。 这方面,他超出常人太多。 然而…… 接下来几天,苏曳的进步神速,直接把冷血惊呆了。 竟然有这种天赋异禀吗? 这是祖宗显灵了吗?当时建州女真也没这么厉害吧。 这,这让别人怎么活? 接下来某一天,白飞飞亲自带人过来,带了整整一马车的东西,一部分是苏曳用来制作兴奋剂的东西。 另外都是一些吃穿用度的东西。 …… 又过了五天! 距离文举乡试已经越来越近了。 负八妹那边,让最好的专家写好了策问。 “我老实告诉你,我把你这篇策问和张玉钊的策问给了几个人同时看过了,都是国内最顶级的教授,他们都觉得张玉钊那篇更好,但是我请的专家已经尽力了。” “我们真的写不出来那个味道!” “你那边,晴晴大格格还没有转机吗?距离乡试不到半个月了,真的来不及了。” 苏曳道:“上次分别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负八妹道:“可是,真的只有她才能击败张玉钊了。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 次日。 苏曳天蒙蒙亮,苏曳又开始了新一天的骑射。 自从吃了兴奋剂后,他状态越来越惊人。 最近他每天都练习骑射超过十个小时,另外练大刀三个小时。 晚上睡觉之前,练字两个小时。 并且背诵现代专家写的那篇策问,背诵第二名松蕃的策问。 现在骑射,大刀都绝无问题。 唯有文试科举的策问,搞不定。 这东西搞不定,苏曳就拿不到第一。 而就在这个时候,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人,骑马狂奔而至。 竟然是李岐! 距离苏曳还有几十米,他就高呼:“公子,快去白云山的尼姑庵。” 转眼之间,他就冲到了苏曳的面前。 “晴晴大格格那边只怕要出事,要出大事!” “她那个恶婆婆耍诡计,找男人借种,想让大格格怀孕。” “您快去,那群人已经开始上山了!” ……… 注:第一更送上,第二更依旧晚上六点左右。 明天12月1日上架,至少更两万字! 恩公,票记得给我好吗? 第63章:偶像!营救!(零点上架) 这边李岐没有等和苏曳完全碰上,就直接调转了马头,朝着白云山的方向狂奔而去。 李岐在马背上,立刻向苏曳汇报这几日情形。 原来那天抓奸风波之后,晴晴陷入了双层痛苦深渊。 一是因为她自己的道德受到了严厉的拷问,身为有夫之妇,不管她的丈夫是不是有恙,但身为比别人的妻子已是事实,怎么可以与别的男人苟且? 二是苏曳的欺骗,这几乎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感情,她那么喜欢的苏曳竟然这般玩弄她。 于是,她就离开娘家,前往白云山。 那里有一个小白云观,是个道观,不过已经被烧毁了。大的那个在城内,香火旺盛。 还有一個怀石庵,是个尼姑庵。 她试图在那个幽静出尘的地方寻找心安,修复自己的道德。 一开始,她两天一个来回。 但……还是找不到心安。 甚至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怀石庵的主人,怀玉师太见之,便给了她一种香,并且教她诵读经书。 如此一来,她终于稍稍心安了下来。 也终于能睡着了,尽管睡得很不好。 于是,她索性就在这怀石庵住下来的。 每日诵经焚香! 李岐奉苏曳的命令,暗中跟随晴晴,关注她的安全。 如果仅此而已,那也只是勤奋忠心而已。 李岐会想,苏曳为何会这般吩咐自己,他要去找到晴晴可能存在的危险源。 于是,他让自己的相好柳红梅帮忙盯着晴晴,毕竟她是女子,也比较方便。 这柳红梅小时候被买入青楼,中途逃跑出来,在江湖厮混了很多年,也是非常精明的。 李岐这边就去想办法调查跟踪晴晴的婆家。 “公子,大格格的丈夫奕彩,他其实不能人道的,上一代庆王就没有子嗣,于是把奕彩过继了来,继承了王爵。” “好些年前,就有相关传闻流出,奕彩为了证明自己,就直接纳妾。但那个时候,他应该还在服丧期中,先帝震怒,直接就罢了他的王爵。” “而且,他每天晚上好像都将那个小妾折腾得厉害,半个府邸都听得见,大家也不怀疑他了。” “只不过好些年过去了,他都还没有子嗣,他的养母庆王福晋就急了,若奕彩再没有子嗣,难道还要过继吗?只怕会被彻底夺了这支王爵。所以庆王老福晋心急如焚,天天责怪大格格。” “然后,小人就判断,大格格的危险来源于她的婆婆,庆王福晋。” “大格格那边呆在尼姑庵里面,应该是安全的,而且奴才相好红梅也很机灵,有她盯着没事。小的就专门盯着庆王老福晋董鄂氏。” “这一盯不要紧,小的发现她最近和她弟弟景隆走得尤其近。当然姐弟之间走近一些没什么,但两人却鬼鬼祟祟的。” “不怕公子笑话,小人在江湖上,啥丑陋的事情都见过,凡事都往坏处想,本能觉得这个庆王福晋的弟弟景隆很危险,于是就专门盯着他。” “结果,今天一早小人就有了不得了的发现,他在买蒙汗药,而且高价采购迷香,还在到处问有没有催请药,小人顿时觉得不妙了。” “奴才一直跟踪景隆,结果发现他带着八个健锐武人,鬼鬼祟祟朝着白云山而去了。” “小人心想坏了,这景隆的目标大概就是晴晴大格格。所以就没有继续跟踪,用最快速度来给您报信。” “小人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庆王福晋大概知道养子奕彩不行,生不出孩子,她担心这一支彻底丢掉庆王爵位,所以就想要让自己弟弟景隆出手,亵渎了晴晴格格,然后生下子嗣继承王位。” “最近大格格住在白云山的怀石庵,不在崇恩大人的府邸,这对于她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大概是想要让用迷药让大格格昏迷,然后趁机亵渎之,神不知鬼不觉地怀上孩子,之后有苦也说不出,只当是奕彩的孩子。” “而且这怀石庵中有求子观音菩萨,刚好作为借口。” 一边策马狂奔,李岐一边把整个过程告知。 这李岐太聪明,太机灵了。 整个过程,他不但会判断,而且做事非常果断,而且对丑恶之事几乎有本能的直觉。 “李岐,爷小看你了。”苏曳道。 听到这话,李岐如同三伏天喝了冰蜜水一般。 这时候如果说李岐你做得好,我要大大赏你,李岐也会高兴,但不会出现这种发自内心的爽。 因为他一直在江湖中混,长期以来被人瞧不起,最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尤其是上位者的肯定。 兄长李司对他很好,但是也有些瞧不起他。 而在苏曳这边,短短时间内,他的内心就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公子知我,懂我!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苏曳冲入到自己的庄子内,换上衣衫,带上蒙面巾。 带上各种武器。 背着十四力的弓,揣着手铳,军刺,短刀。 刚刚效忠苏曳的捻匪首领黑弓见之,也蒙上面巾,开始准备各式各样的兵器。(大家吐槽冷血这个名字,就改为黑弓) 根本不需要交流。 短短片刻后,几个人翻身上马。 这个庄子的头目马叔飞快追上来,二话不说,给每一个人塞了一大块肉,一壶酒。 “二少爷,需要奴才进城向大少奶奶求援吗?”马叔问道。 苏曳道:“不需要。” 紧接着一个少年飞快骑马而至,也背着弓,带着刀,大约十三岁。 这是庄头马叔的儿子,没有正式大名,就叫马狗。 这几日苏曳在练习骑射,他也跟着练,对苏曳仰慕得无以复加。 “主子,我跟着您去。”马狗高呼道。 “回去,下次带着你去。”苏曳道。 马叔听到苏曳的话后,直接冲上来,活生生将儿子从马背上拽下来。 苏曳一行十八人,单人双骑,朝着白云山的方向飞快驰骋。 气势彪悍跋扈。 这一路上,人见人怕,纷纷躲避。 狂奔十几里后! 前面大道上,出现了一支密密麻麻的队伍,足足有几十人,几十辆马车。 马车上飘扬着旗帜:镖! 这是镖局在运镖! 扬武镖局! 镖头王天扬见到苏曳这支马队冲来,隔着老远就感觉到了杀气,而且每一个人都蒙面,顿时大惊。 “布防,布防!” 几十个镖师,立刻下马,将所有马车包围在中间。 朝着苏曳方向,弯弓搭箭。 甚至还有十来只鸟铳。 “在下扬武镖局王天扬,请问是哪一路英雄,咱想要交个朋友,这些银子请拿去喝茶。”王天扬笑容满面,高举着一小袋银子。 这才是镖局的维生之道,尽量不要打打杀杀,而是花钱买平安。 苏曳没有说话。 首领黑弓直接高呼道:“过路,不吃饭,不喝茶。” 然后,苏曳主动偏了一点方向,打算绕过这个镖队。 然后,他发现镖师中竟然还有不少老弱,还有女子。 其中一个少年,就躲在他母亲身后,顶多十来岁。 那孩子很精壮,眼睛很有灵气,始终盯着苏曳,充满了艳羡。 接着,那孩子目光落在李岐身上,尽管蒙着面巾,但好像还是被他认出来了。 “李岐叔叔!”那孩子喊了一句。 李岐还真是谁都认识啊。 听到孩子喊出李岐的名字,前面的少妇直接要捂住儿子的嘴。 李岐道:“这孩子小名叫王五,很讲义气的一个孩子,很有天赋,但是比较命苦。为了养活一家,他母亲虽然是女人,也不得不跟着走镖赚钱。” “几岁了?”苏曳问道。 李岐道:“十二了。” 苏曳继续看那孩子,应该差不多就是了,岁数符合,地点符合,甚至长相都符合。 这就是那个著名的武术家王正谊,大刀王五了。 于是,苏曳朝着那孩子点了点头,直接拿起一大块羊肉,足足有三斤多,直接朝那孩子扔去。 从头到尾,苏曳的马队都没有停留,如同一阵风一般席卷而过。 继续朝着白云山方向狂奔。 一直等到苏曳的马队彻底走远后。 镖头王天扬这才松了一口气,下令大家上马,继续前进。 “这李岐找了一个了不得的主子啊。”旁边的副镖头道:“战马神骏,武器犀利,看来是个贵人。” 王天扬道:“可惜人家有急事,不能留个香火情。” 副镖头道:“这群人各个都是精锐,如果真的劫镖,虽然我们人数多出好几倍,只怕也挡不住。” 王天扬道:“人家富贵逼人,看不上我们这些东西。” 王五朝母亲问道:“娘,我什么时候能跟他们一样?” 李绣没有回答。 人和人的命是不一样的,不能强求。 ……… 等苏曳一行人赶到白云山下,已经是黄昏时分。 十几人下马,留下一个人看马。 剩下十七人,快步上山。 这白云山海拔两千多米,小白云观在山腰,怀石庵也在山腰。 苏曳等人一路狂奔,丝毫不停留,没有多久,就爬到了山腰。 怀石庵,就在前面不远处。 一路上,确实发现了酒水的痕迹,有人刚刚经过不久。 大姐姐,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 注:第二更送上,接下来大概还有一个上架感言。 零点后上架,直接更两万字,记得把票给我好吗?谢谢大家! 有兄弟关心三江,周日上三江。 上架感言!诸位恩公进来一观! 12月1日,零点上架。 先上架,后三江。 新书期还没有过,但字数超了,下榜了。 最后十来天一直新书榜第二,始终没能冲上第一,好可惜。 三个小时后上架。 终于迎来这一天了。 说紧张,很紧张。说不紧张,更紧张。 哈哈哈! 入行近二十年的老兵,依旧战战兢兢。此行魅力,不外如是。 这其实是一个小众题材,近年来几乎没有。 甚至近十年来,都没有成绩很好的晚清题材小说。 我也算冒了一次险,希望给我一个不错的结果。 穿清不造反,花花套电钻。 所以会反的,会玩得很大,很爽。 ……………… 上一次写上架感言,不知道是多久,仿佛好几年了。 过去三年,就仿佛是我们被偷走的时光。 也没留下什么记忆。 除了装修,我好像也咸鱼了三年。 内心空荡荡的。 出去玩,也无法理直气壮。 如今终于又找回了拼命的感觉。 真好! …………… 上架当天,两万字保底更新。 之后,每天更新至少一万多字。 白银盟加更一章,不少于四千字,以此类推。 新书月票榜,关乎本书命运。 我想拼一把! 热血的话说不出来,因为在书中已经投入所有情绪。 史上最强赘婿的成绩,已经过去了五年。 我想要再努力一次。 希望兄弟们,帮我! 有月票的兄弟,请不吝玉手。 糕点再一次,叩谢! ………………… 本书感谢安逸总编,为我提了许多真知灼见。 谢谢饼干大大,夜宵大大,为我审稿几次,给我肯定。 谢谢帮我看稿子的诸位作者同仁。 谢谢盟主狂风明月看书,谢谢盟主天天无JJ。 谢谢盟主雨仙齐天,这位我从未有幸认识的恩公,谢谢你呀! 谢谢所有打赏本书,投票本书的兄弟姐妹。 有你们真好。 …………………… 额外一句。 甲流,支原体等等依旧横行。有孩子的,做好防护。 如今经济环境差,世道艰难。 你我一起努力。 为家人! 为自己! 糕点与诸位兄弟姐妹,共勉! 我们零点见!!! 第64章:晴晴献身!终成眷属!(1更) 白云山的怀石庵内,晴晴刚刚用完晚饭。 其实,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这几日她吃不下,睡不着。 整个人也都清减了不少,刚才勉强喝了一碗羹汤。 然后,继续点上了香。 整个尼姑庵,就师徒三人,也没有人来打扰她。 晴晴睡不着,就在简朴的房间里面放空,默念经书。 但不知道为何,整个人就是平静不下来。 心跳越来越快。 身体越来越热。 不对劲! 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甚至,还有一种想入非非的感觉,脑子里面天天浮现出苏曳的面孔,还有那天瞬间接触的美妙感觉,仿佛再一次清晰地浮现上来。 接着,她感觉到眼前一阵阵重影,眼皮变得很重。 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感觉。 一边困倦,一边发热,一边心神摇曳。 紧接着,一阵阵昏眩袭来。 不对劲。 晴晴顿时警觉,平常这香虽然能助眠,但哪有这么厉害? 这……这是中了迷药了? 顿时间,她拿起旁边的挑针,在腿上轻轻刺了一下,直接嫣红血迹印出。 痛觉让她稍稍清醒了一些,接着她拔下锋利的银钗握在手中,也不走门,直接从窗户翻走出去,直接离开这个房间。 她感觉到了危险,而且行事非常果断。 黑暗中,晴晴只觉得一阵阵昏眩,双腿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她抹黑一直跑,只知道离开尼姑庵越远,越安全,最好找到一个非常隐秘偏僻的地方躲起来,等药效过去。 结果,片刻之后,耳边传来了声音。 “大格格,哪里去啊?” 晴晴心惊胆战,继续拼命狂奔。 但很快就到了绝路,前面就是几百米的悬崖了。 这里是一个岩石平台,平常在这里观看日出最好不过了。 晴晴身后,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手中拿着火把,蒙着面孔。 景隆本来不想出来的,想要等到晴晴昏睡之后再下手的,但眼看晴晴如此警觉,直接就逃跑,他不得不提前出现。 晴晴的娇躯不断摇晃,盯着眼前的身影,喊道:“景隆?是你?” 景隆一愕,然后笑道:“没有想到大格格竟然认我出来了,看来对我念念不忘啊。” 晴晴道:“我既然已经认出来你了,你就放过我,否则我阿妈不会放过伱的。” 景隆道:“大格格,你这是何必呢?我知道奕彩是不能人道的,这些年你守活寡多辛苦呀?我雄壮勇猛,刚好能够满足你,能够让你尝到人间的极乐。” “你没有子嗣,对娘家婆家都没法交代,正好我康健杰出,定能让你怀上最出色的子嗣。” “你好,我好,大家好。而且你也不要呼救,你带来的四个护卫,都被我放倒了,正呼呼大睡呢,庵里的尼姑也都被我捆起来了。” “今夜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过了今夜,你若有心,我们再续前缘。” “只怕你尝到妙处之后,再也舍不得我了。” “大格格,你还真会挑选地方啊,这里地方风景比尼姑庵内可是好了许多,我们以地为床,以天为被,胡天胡地,岂不美哉?” “明日起来,一共看日出。” “从日落,一直日到日出,也是人间美事啊!” 晴晴如此美丽迷人,这景隆去过奕彩家里几次,真的是念念不忘,朝思暮想,相思成魔了。 晴晴用银钗抵住自己的喉咙,嘶声道:“你不要过来,你再敢靠近,我就自杀。” 景隆道:“我不靠近,我不靠近。很快你就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且就算你自杀了,难道我会放过? 这么美的身子,哪里能浪费? 晴晴确实觉得越来越昏眩,眼前的重影越来越严重,整个娇躯,摇摇欲坠,很快就要昏迷过去了。 景隆带着八人,呈现扇形,朝着晴晴渐渐包围过来。 晴晴眼前越来越黑,迷药劲头越来越大,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要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了。 于是,她另外一只手上的挑针,又狠狠刺入了自己的腿内。 一阵剧痛,再一次让她清醒些许。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姑娘猛地冲入进来,手中的刀子朝着京隆砍去。 正是李岐的相好柳红梅。 “大格格,快跑!” 景隆一惊,怒道:“哪里来的婊子,敢破坏爷的好事?” 紧接着,几个汉子冲入进来,挥刀朝着柳红梅杀去。 这柳红梅只是混江湖的,有一些武艺,哪里敌得过四五个大汉,转眼之间就被擒获了。 “景爷,里面这个天仙归你,这个野味归我们吧。”其中一个汉子,看着健美的柳红梅色心大发。 “快活去吧,但是记得给我把风啊。”景隆笑道。 然后,他一步一步朝着晴晴逼近。 晴晴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地。 药力太狠了,直接就要昏厥了。 阿玛,额涅,小曳,我去了! 然后,她手中的银钗狠狠地朝着脖子刺入。 然后,整个人朝着悬崖猛地冲去。 如此决绝,方能保全自己的清白。 与此同时! 两个身影,猛地朝着晴晴冲来。 其中一颗铜钱,直接击飞了晴晴手中的银钗,直接将她手中的银钗击飞了。 紧接着! “嗖嗖嗖嗖……” 几个人影冲入! “唰唰唰……” 黑弓等十几人,手起刀落,将景隆带来的七八人,斩杀得干干净净。 甚至都没有遭到像样的抵抗,比起百战余生的捻军精锐,景隆带来的这些健锐武人还是远远不够看的。 蒙面的苏曳,来到景隆的面前。 “你,你是谁?你可知道我是谁?你敢伤我,你全家都要完。”京隆道。 接着,他直接拔出刀,浑身颤抖。 苏曳出手如电,一把夺走他的刀。 “抓住他!”苏曳下令。 黑弓几人上前,抓住景隆的四肢,用力张开。 苏曳抽出锋利的刀子,猛地斩下。 斩断景隆的左臂,右臂。 斩断他的左腿,右腿。 这景隆顿时成为了一个人彘,甚至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五肢被斩断。 “啊……啊……啊……”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就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短时间也感觉不到疼痛,就是觉得非常可怕。 足足几秒钟后,景隆才发出了前所未有凄厉的惨叫。 苏曳将刀子递给了旁边的李岐,因为这景隆刚才伤了她的相好红梅。 “你来!给你媳妇出气。” 李岐接过刀子,对准景隆的身体乱砍。 “让你伤我媳妇,让你骂我媳妇……” 转眼之间,就将景隆的身体砍得血肉模糊。 最后猛地一刀,将景隆的脑袋砍了,只不过他力气不大,足足砍了好几刀这才砍下来,听得旁边的人牙齿发酸,因为这声音实在磨人。 接着,苏曳过去,将晴晴抱起来。 她刚才刺入脖子的银钗被直接击飞,但不是苏曳出手,而是被一枚铜钱击飞的。 片刻后,晴晴的身后一个尼姑走了出来,朝着苏曳双手合十行礼。 这尼姑大约三十来岁,长相秀丽,身材高挑。 却没有想到,身手如此之好。 “怀玉师太?”苏曳道。 “是我。”秀丽尼姑道:“非常抱歉,我一人难敌这么多人,所以不能早些出手。” “师太之恩,今后再报,不管您是谁,不管您是哪个阵营的,我都会报答。”苏曳道:“甚至接下来,也要我们双方精诚合作。” 在这个地方开了一个尼姑庵,而且身手不凡,很显然来历也比较复杂的。 此时,晴晴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身体却又很热,整个娇躯散发出迷人的体香。 哪怕半昏迷的她,此时也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了,便开始拼命地挣扎,以为手中还握着银钗,再一次狠狠刺向自己的颈部动脉,要再一次自杀。 “大姐姐,是我,是我……”苏曳在她耳边喊道:“你安全了,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听到苏曳的话后,晴晴很努力地想要睁开双眼,但最终还是睁不开。 但她整个人直接安宁了下来,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防备,软在苏曳的怀中睡着了过去。 “把所有尸体处理一下。”苏曳道。 “不用了!”怀玉师太道:“交给我来处理吧。” 苏曳道:“死了这么多人,官府接下来肯定会追究的,您是否要带着徒弟躲避一段时间?” 怀玉师太道:“暂时按照我的法子来处理。如果我这里遇到了麻烦,我会派人去大格格的家里求援,届时再请施主出手相助,我们联手解决这个麻烦。” 如此干脆利落,更加显示她不是什么普通人。 “那好。”苏曳也不客气,直接抱着晴晴离开了。 一行人举着火把,连夜下山,顺便做了一些部署。 下山之后,趁着夜色,翻身上马,朝着康庄草原的方向再一次驰骋。 ………………………………………………… 回到庄子后,天已经快蒙蒙亮了。 苏曳抱着晴晴进入房间,把她放在柔软的床上。 接着,他到隔壁的房间睡觉。 仅仅睡了两个多时辰,苏曳再一次准时起床。 状况非常尴尬。 因为他最近已经连续每天服用兴奋剂了,而里面最重要的成分是睾酮, 所以,他深深感受到了一句话:钢铁是怎么炼成的。 每天起床的时候,真的是几裂帛而出。 今天也不例外,或者说今天尤其不例外。 整整浇了好几盆凉水,这才有些消停下去。 去看了一下大姐姐,她依旧在酣睡中。 只不过天气有些热,她把薄被踢开了,露出了成熟诱人的身材。 苏曳轻轻剪开她的丝绸裤管,拿出烈酒,轻轻擦拭她大腿上的伤口。 这是她用挑针自己扎的,为了保持清醒。 靠,好不容易消停下去。 现在又……起来了。 兄弟,我知道你饿,我也饿啊! 没有看出来,大姐姐的腿竟然这般丰润,白腻得吹弹可破。 如脂如雪一般。 她醒了! 但依旧闭着眼睛。 整个娇躯仿佛染了色一般,渐渐变得酡红。 更加显得艳丽不可方物。 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心跳也开始加速。 苏曳将伤口处理完后,便直接出去了。 任由晴晴装睡。 ……………………………………… 接下来,他整整练了三个小时的长柄大刀。 整整一百五十斤。 这兴奋剂确实有效,比想象中还要有效。 他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每天都在提高,力量也每天都在提升。 一百五十斤的大刀,刷得舞舞生风,眼花缭乱。 单单这一项,已经和王世清不相上下了。 明天,就要尝试一百六十斤的大刀了。 练完大刀之后,继续练习骑射。 “好!” “好!” 黑弓等人,一阵阵喝彩。 苏曳已经不能用进步神速来形容了,在马背上颇有一种如履平地的感觉,依旧是百发百中。 苏曳这样进展神速下去,只怕不久之后,骑射水平就要超过他了。 这一练,就直接练到了中午时分,然后回去吃饭。 和黑弓这些人,苏曳并没有玩什么礼贤下士的手段,整个过程苏曳都显得非常倨傲。 “主子,洗脸!”柳红梅递过来毛巾,作为李岐的相好,他和李岐是第一次见面。 她这声主子喊得很自然。 “你伤没事?”苏曳道。 柳红梅道:“没事,小时候跌跌撞撞多了,这点小伤都不是事。” 红梅快速地为苏曳准备饭食。 “你啥时候和李岐成婚啊?”苏曳道。 红梅道:“他哥瞧不起我,不许他和我成婚。” 苏曳道:“那你想要和他成亲吗?” 红梅道:“想啊,是他将我从火坑里面救出来的,我这辈子认定他了。” 苏曳道:“那成,过两天去让我母亲收你做义女,李司大人那边,我去说。” 红梅一呆,直接跪下,磕头道:“谢谢主子。” 这个姑娘,爽朗、泼辣、大方,其实是个良配。 “起来了吗?”苏曳问道,他也没说是谁。 “起来了。”红梅道:“奴婢亲自给做的精致饭菜,刚刚侍候了热水,正在沐浴呢。” 接着,红梅道:“大格格太美了,奴婢看着都双眼发晕,主子不去窃玉偷香吗?” 不愧是江湖出身,说话大胆的很。 苏曳一笑,没有回答。 都到了这个关头,再猴急就没有意思了。 ………………………………………… 吃过饭了之后,苏曳继续练习骑射。 这一练,就直接到了傍晚。 最后两个小时,练习石硕。 整个过程中,晴晴大格格都没有露面。 晚上吃饭的时候,红梅道:“主子,大格格一下午都呆在房间里面,没有出来过。” 苏曳点头道:“嗯。” 红梅道:“你们这样不成啊,也不说话,互相也不见面。男女之间可忌讳这个了,会胡思乱想的。” 苏曳道:“你还懂这个啊?” 红梅道:“当然懂,我家那死鬼别看在您面前表现得义薄云天的样子,但实际上可矫情了,稍稍一不高兴就甩脸子,不过奴婢有一百种办法哄他高兴。” 嗯,很好。 但你别再引申下去了,我怕李岐尴尬。 姑娘,你还是稍稍见外一些的好。 ……………………………………………… 接下来。 苏曳在房间里面,点亮了好几根蜡烛,在烛火之下练字。 晴晴的房间也亮着烛火。 苏曳没有过去。 晴晴也没有过来。 这两人是在较劲吗? 就这样,整整耗了两个小时。 然后,晴晴房间的烛火灭了。 片刻后,苏曳的房门被推开,接着又关上了。 一阵迷人的香味传来。 轻柔的脚步声。 接着,苏曳后背一软,被搂腰抱住了。 滑腻的脸蛋,轻轻贴着他的后背,轻轻地磨蹭,然后发出了小猫一样的声音, 从鼻子里面发出来的。 苏曳一只手写字,一只手伸到后面,轻轻摩挲她的小蛮腰。 女人轻轻探头,想要看苏曳在写什么。 只见到白纸上,只有几个字。 “大姐姐,我想要()你,好吗?” 这么浪的吗?玩得这么花? 女人在他耳边轻轻地喘气,柔声道:“好呀!” 这一声好呀,真是要了人半条命了。 苏曳转过身来,顿时觉得无比惊艳。 因为轻轻穿的是他送的紧身长裙婚纱。 或许是无师自通,这长裙之内,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大姐姐,你领先世界一百多年,你现在就知道真空了呀。 把她的身材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而且她还化妆了,或者说她一下午都在化妆。 尝试了好几种装扮。 所以,苏曳看到了一个惊艳绝伦的晴晴。 他轻轻抱起晴晴,放在了桌面上坐下。 迷人丰盈的雪丘滚过桌面,轻弹了一下。 两个人面对面,望着互相的眼睛。 苏曳轻啄她一口,然后退开,道:“我第一次见到大姐姐,就想着亵渎你了。” 晴晴花瓣一般小嘴,追逐了上来。 “我知道!” 接下来,浅尝辄止。 又深入浅出。 最后风卷残云。 玉人不堪。 “我什么都懂,看过很多书,却从未尝试过。” “我身上每一寸,都没有被碰过。” 苏曳道:“我此时如同饿了三百年,面对神仙佳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下口。” “我也是,我什么都想尝试,却又不懂。” “仅仅只是亲吻,就仿佛已经迷醉,就仿佛已经沉沦。” 她果然是纯洁无瑕,却又满心浪漫。 她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却又什么都懂。 保守的时候,比谁都保守。 一旦道德城墙被冲垮,如同火山喷发。 毫无保留,展现自己的美丽。 “你是想要微风波澜,还是惊涛骇浪?”晴晴搂住苏曳的脖子,柔声问道。 苏曳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想试。” “我也是,既想要你怜惜我,又想要你狂风暴雨!” “轰轰轰……” 外面再一次响起雷霆! 伴随着闪电。 撕破了草原的夜空。 足足好一会儿。 雨点落下。 一滴一滴,如豆敲打的大地。 接着越来越密集。 最后变成倾盆大雨。 雷霆,闪电,暴雨,伴随着狂风。 草原上美丽的格桑花,就这样接受狂风暴雨的洗礼。 细雨轻柔之时,它露水欲滴,娇艳迷人。 狂风暴雨时,它楚楚可怜。 这场雨,整整下了半个时辰。 草原生态,本来很能蓄水的,但短时间的暴雨量太大了。 以至于超过了草原生态的承受能力,雨水成沟渠,仿佛小河一般,到处流淌。 终于,风越来越小。 雨也越来越小。 最后,完全停歇了。 草原的夜,显得静谧。 天上的乌云,好像彻底变成雨水,全部使尽了。 皎洁的月亮又钻了出来。 照射在那朵格桑花。 刚才被暴雨蹂躏得贴在地上的它,渐渐地伸直起来。 在月光照射下,它显得更加娇艳,比起平常,仿佛多了一丝慵懒。 ………………………………………… 注:第一更送上,新书月票榜极其重要,恩公保底月票请一定给我好吗? 千万拜托了! (本章完) 第65章:热血沸腾!英雄无悔!(2更为盟主天天无J贺) 晴晴迷恋地躺在苏曳的怀中,久久无力说话。 “说吧,想要我做什么?”她柔声道,却发现声音有些哑了。 她真的是太聪明了。 苏曳道:“这个时候,又不在乎我利用你了?” 晴晴柔声道:“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呀。” 她得到了什么? 那天晴晴推开他,不但力量不强,意志也不是很强。 苏曳只要强蛮一些,还是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但是苏曳没有那样做,而是退走了。 他宁愿失去巨大的利益,宁愿冒着失去第一名的风险,也不愿意再伤害晴晴。 这就是晴晴想要的爱。 你需要我,我很高兴。 你欺骗我,也不是不可以。 但这一切,要建立在伱也爱我的基础。 而最难被冲垮的道德城墙,在昨天晚上,被摧毁得干干净净。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使得她的贞节观,显得如此可笑。 面对一个完全不爱,甚至没有任何夫妻事实的人,守这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苏曳道:“我马上要参加乡试了,第一场,第二场考试,我都能搞定,几乎完美。唯独最重要的策问,尽管知道考题,但我还是不行的,我需要你帮我写。” 晴晴忍不住凑上小嘴,又吻了苏曳一口。 成熟年龄的她,还是第一次恋爱,亲吻对她来说,几乎是有瘾的。 “你竟然知道考题?!”晴晴柔声道:“这是很危险的,我朝对科举舞弊非常严厉。泄露试题,更是杀头大罪。一旦泄露给一个人,那就是泄露给很多人,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倒是真的,清朝的几次科举舞弊案,处理都非常严酷。 几年后,文渊阁大学士柏葰,在1858顺天府乡试舞弊案中,他根本没有参与舞弊,仅仅只是被波及了,顶多一个渎职罪,结果还是被斩了。 苏曳道:“我没有舞弊,但我知道考题。” 他的语气非常坚定,但是却没有解释。 “真的?”晴晴问道。 苏曳道:“我没有任何舞弊,出了有关人等,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考题,缘由无法向你解释。但我保证,是真的。” “嗯,那我知道了。”晴晴柔声道:“然后呢?” 和聪明的女孩子打交道就是这么愉快,她直接就不问了。 她说话的时候,如水一般的眼眸始终望着苏曳的脸,充满了光,就仿佛她瞳孔里面有星星。 “我乡试最大的对手是张玉钊,原本不出意外的话,他是第一名。” 晴晴道:“如果正常下场考试,我也不见得能赢他。但是既然已知考题,我应该可以赢他,毕竟我有足够的思考破题时间。” 苏曳道:“张玉钊的策问我已经有了,而且还找最杰出的大才,分析了他策问的缺点,立意不足之出,并且重新构建了一套立意,专门盯着他的文章打的。” 顿时,晴晴睁大了美眸。 这……这怎么可能?你身边那些人,我都知道的呀,也……没有很大才华的样子。 苏曳见她可爱,不由得又吻了一口。 这一来,又是两分钟,又把人家眼神都拉丝了。 “我看看……”晴晴道:“她的文章,还有你说的这些分析,你这里有吗?” 苏曳道:“有的。” 然后,苏曳起身去翻找出来。 晴晴看着他的身体,发呆了一会儿,然后再一次羞红上脸。 真好看! 苏曳递给晴晴看。 她坐起来,美好的上身露在空气中,赶紧想要用被子掩住。 张玉钊的这篇策问,她看得很快。 但是第二遍,第三遍,她看得很慢。 “他写的很好,很好,很好。”晴晴道:“你找的人,也很厉害,对这篇文章的不足之处,分析得非常透彻。而且重新建立起来的框架立意也非常高明。” “但是……”苏曳道。 晴晴柔声道:“你怎么知道有但是的?” 苏曳道:“因为你眼睛里面,充满了战斗欲。” 不仅仅是战斗欲,还有傲气。 好像进入了她最擅长的战场。 顶级的将领,在战场上遇到了对手,立刻就会蠢蠢欲动。 此时的晴晴,文思如同泉涌一般,立刻要起来写这篇策问。 但是刚刚迈出一条腿,立刻痛呼一声。 苏曳便要抱着她去。 “别,我想要体会这种疼痛,甜甜的。”晴晴娇声道。 靠! 才女,你不要这么诱人。 接着,她拿过一件衣衫想要披上。 苏曳道:“别,让我看,美得很。” 晴晴羞红了脸,却也放任苏曳,就这么来到锦墩上,苏曳拿过衣衫垫着。 女人轻轻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坐了下来。 苏曳也倒吸一口凉气。 背影画面太过于迷人。 如雪之白,如梅残痕,轻轻一抹,一分两半。 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就是弧线。 说夸张,又不夸张。 说不夸张,又颇为有点夸张。 晴晴只觉得无比的羞涩,低声央求道:“再看一会儿,让披着衣衫好不好?不然我没法静下心,也没法写字的。” “好!” 三分钟后,苏曳拿过衣衫,轻轻批在她的身上。 经过了一刻钟的羞涩,大姐姐终于进入了她的状态,她的世界。 整个人气质就变了。 安静,自信,坚定,甜美。 手中的笔,仿佛变成了利剑。 对自己写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非凡的自信。 这个时候的晴晴,绽放出了非凡的魅力,让人着迷。 她写得很快,手中笔锋龙走蛇游。 短短一个时辰左右,一篇策问就写完了。 然后,她仿佛用尽了所有的精力,兴奋中带着疲倦。 苏曳拿过来,看了两三遍。 “今天状态真好,非常好。”轻轻柔声道:“写得比平常好很多很多。” 苏曳道:“那就用这一篇?” 晴晴柔声道:“不一定,今天晚上的我,太高兴了,就如同在云端一般,写得很好,但未必合适。如果是诗词,那是绝好的。但科举考试的策问,这就未必好了。” “接下来几天,我会不断修改,不断重写,一定写出一篇绝对超过张玉钊的策问。” 苏曳道:“文章不是讲究浑然天成的吗?” 晴晴道:“科举考试的策问,不是这样的。” 接着,晴晴伸出藕节一般的玉臂,搂住苏曳的脖子。 苏曳将她轻轻抱起重新回到床上。 她再一次紧紧躺在他怀中,紧紧贴在一起。 “你去和离,我娶你。”苏曳道。 晴晴柔声道:“你以后想要做什么?”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拯救这个国家。” 晴晴道:“那我不能嫁给你,那对你的前途不好。而且我不嫁给你,说不定你反而更爱我。” 苏曳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吗?” 晴晴柔声道:“是的呀。” 你这女人,如此纯洁无瑕,却又真的什么都懂啊。 “小曳,你喜欢真真吗?”晴晴问道。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晴晴道:“她很喜欢你,来找我过两次了,虽然没有明说,但却想要通过我暗示,再让你家上门提亲。” 苏曳道:“你怎么看?” 晴晴道:“你武举很厉害吗?” 苏曳道:“我多厉害,你难道不知道吗?” 晴晴羞红着脸蛋,低声道:“我只有书本知识,我知道得不太清楚呀。” 她总是用最羞涩的态度,说出最大胆的话。 苏曳认真道:“很厉害。” 晴晴道:“那你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 苏曳道:“练兵,兵权!” 晴晴想了一会儿道:“那你也不能娶真真,她不是最好的联姻对象。” 苏曳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一点。 “好了,睡吧,已经很晚了。” 晴晴柔声道:“我不舍得睡。” 但是很快,她的美眸就合上了,在苏曳怀中,甜甜睡着了。 ……………………………………… 次日! 等到两人醒来之后,红梅就端来热水。 “恭喜主子,恭喜奶奶。” 晴晴虽然羞涩,却依旧大方地递过去一封银子。 接着,红梅拿过来一支剪刀,问道:“是奶奶自己来,还是奴婢帮您剪?” 剪的是床单上的落……红。 “我自己来吧。”晴晴柔声道。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剪下一个一尺见方的白色丝绸床单,心里在想着如何利用这些落……红作一幅画。 红梅羡慕道:“奴婢就爱看主子和大格格这种神仙眷侣,就和戏文中的一样。” 接着,晴晴很自然地在红梅的服侍下沐浴更衣。 “天哪……”红梅惊呼道:“大格格,你是怎么长的呀?这身段妒忌是我了。” 晴晴不好意思道:“你身段也很好啊。” 红梅道:“就光腚大,个子也不高,腿也不长,哪里好了?” 接着,她盯着晴晴双腿道:“大格格,你身子真好看,主子爱惨了吧,我看到好多牙印了。” 晴晴终于有些扛不住了。 红梅很聪明,立刻不说话了。 ………………………………………… 吃过早饭后,晴晴问道:“小曳呢?” “去练武了。”马庄头的女儿翠花道,口气可是不怎么好。 她看着眉目如画,如雪如玉的晴晴,整个人又是妒忌,又是羡慕。 晴晴问道:“他武艺很好吗?” 她想起了苏曳的话,他武举很有把握。 翠花道:“什么叫很好,二爷的武艺天下第一,能打死一百个马狗。” 旁边的马狗一眼都不敢看晴晴,听到姐姐的话后,抬起头道:“啥?二爷为啥要打死我?” 翠花道:“因为你笨!” “男人都是蠢货,这样漂亮女人有什么好的,我这样白白胖胖的不好吗?”翠花愤愤不平。 接下来,晴晴要了一匹马,在三个护卫的保护下,骑马前往草原寻找苏曳。 原本四个护卫,有一个回家报平安了。 玉人新破,虽然有些疼,但她不在意,而且稍稍有点享受。 她虽是才女,却不是那种伤风悲秋,弱质芊芊之辈。 只不过此时太阳太大,她用丝绸包住了脸面,唯独露出眼睛在外面,怕晒黑了。 深入草原四五里。 便见到了苏曳的人影。 晴晴内心雀跃,立刻满心满眼都是他。 仅仅一个多时辰没有见,就已经想得不行。 她立刻轻轻拍打马背,加速前进。 “大格格,有情况,小心!”旁边的护卫道。 晴晴也注意到了。 草原上,不仅仅只有苏曳十几人。 还有两伙人。 一支镖队,还有一群马匪。 这支马匪足足有二百人,将整个镖队包围了。 而这支镖队,就是昨天苏曳遇到的那支杨武镖局。 晴晴见状,立刻停下来,没有冒然上去给苏曳添加麻烦。 ……………………………………………… 王天扬朝着马匪头子道:“李大当家的,可是咱日常孝敬得不勤快,还是哪里失礼冒犯了?” 马匪头子道:“实在没法子,穷得揭不开锅了,也只能吃一吃窝边草了。” 黑弓凑过来道:“李天疯,大匪!” 镖头王天扬道:“李大当家的,咱也是苦哈哈的人,每天也就灌一瓢凉水骗骗肚子,我这小镖局押的货物,也不值几个钱,您就算全部抢走了,也发不了的。” 马匪头子道:“总好过于没有。不若这样如何,我放你们镖局的人回去,这批货物就归了我们?” 镖头王天扬道:“那您不如要了我们的命吧,你把我们卖了,也赔不起这批货。而且我若是把货给了你们,我这招牌也就砸了,以后也不用活了。” 马匪头子李天疯道:“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王天扬绝望拔出刀,道:“都要我们的命了,还商量什么?” 马匪头子李天疯朝着苏曳望来道:“这位英雄,一起下场劫了这一笔如何?分你两成。” 镖头王天扬朝着苏曳拱手道:“这位贵人,只要您袖手旁观,若我们侥幸获胜,事后分您一成。” 两边人马都望向了苏曳这边。 黑弓在边上道:“公子,我们冷眼旁观就可以了。您马上要参加武举了,若是受伤了,那就不值当了。” “对啊,公子,您是千金之躯,不值得为这些苦哈哈的镖局冒险。” 李岐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少年王五看着自己的母亲,又看着苏曳,目光充满了渴望。 他并不知道苏曳是什么样的人,就是羡慕他威风富贵,身边有十几个人强人相随。 他没有榜样,苏曳是他见过最威风的人呢。 所以,内心本能就把苏曳当成了榜样,也本能地把苏曳当成了英雄。 而英雄,就应该路见不平一声吼,拔刀相助。 苏曳看了一眼,就知道这镖局肯定不是这二百名马匪的对手。 这是一个落魄的小镖局,显然是很不容易才接了这趟镖。 因为里面的镖师,足足有三个女人,七八个少年,还有十来人至少四五十岁以上。 老的老,少的少,还有女人,如何敌得过这支凶残的马匪? 苏曳朝着晴晴这边望来一眼。 晴晴的思绪也很复杂。 作为女人,作为一个善良的女人,她当然不忍心看到这支老弱镖局被屠戮抢劫。 但作为苏曳的女人,她自私地不愿意自己的爱人去冒险。 尤其马上就是文武科举了。 他太金贵了,真的不值得为这几十上百个普通人拼命。 苏曳目光又落在扬武镖局这群老弱的脸上。 悲愤,绝望,痛苦,甚至麻木。 李绣拔出刀子,满腔悲愤,挡在儿子身后。 这日子为何这么难? 他丈夫是镖师,死在了路上。 她单独拉扯儿子长大,虽然是女子,也不得不抛头露面出来押镖。 王天扬是一个不知道变通的镖头,年老体衰的镖师也不忍心辞退,见到之前兄弟的家眷没饭吃,也养在镖局里面。 久而久之,扬武镖局就从一流变成了三流,成为了一个养老镖局。 她李绣娘,竟然也成为了镖局里的骨干。 没想到今日又要死在这里了,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儿子,也要保不住了。 见鬼的老天爷,为何这么难? 苏曳深深吸一口气,道:“大当家的,五千两银子,你退走,如何?” 马匪头子李天疯道:“打发要饭的吗?” 苏曳道:“一万两,如何?” 马匪头子冷笑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苏曳沉默片刻,缓缓道:“我知道不该出手,但我忍不住!” 接着,他朝着黑弓道:“我会出手,你们出不出手,随你们自己!” 然后,苏曳猛地拔出刀子,往前冲。 刹那间! 李岐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要沸腾了起来。 猛地拔刀,埋头跟着苏曳疯狂往前冲,一边冲,还一边怪叫。 晴晴刹那间,整个芳心都要融化了。 整个视野里面,都是苏曳的背影。 这……就是我的男人。 这就是我的爱人! 好了不起! 接着,她立刻下令道:“你们三个,去帮助小曳。” “红梅,我们走!” 说罢,轻轻立刻调转马头,朝着庄子的方向狂奔。 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就是苏曳最大的弱点,她必须尽快逃离这里。 ……………………………………………… 捻匪首领黑弓看着二百多名马匪,只觉得头皮发麻。 但是几乎转眼之间,苏曳就冲出去。 艹! 我是来博富贵的。 我怎么跟了一个傻子主人?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 但是下一秒钟,他身后的兄弟们,一个个嗷嗷叫地冲了出去。 艹!艹!艹! 黑弓一阵怒骂,也猛地冲了出去。 而此时,镖头王天扬这边,头盖骨仿佛要掀开了一般。 全身都是滚烫的,内心也是滚烫的。 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英雄? 明明是富贵人,却愿意为了他们这些贱骨头拼命? 去他娘的货物。 去他娘的镖局。 死在这里都值了。 拼了! 拼了! 于是,王天扬带着几十上百名镖师,不管男女老少,货物也不要了,疯狂地冲了上去。 “嗖嗖嗖嗖……” 苏曳和黑弓二人,在马背上不断射箭。 在这个距离,绝对是箭无虚发。 尽管只是十四力的弓,但在这个世界,也已经是超级强弓了。 但凡被射中着,直接穿透。 就算射中脑袋,也是一箭入脑。 短短二百米距离。 苏曳一边驰骋,一边射出去十几箭。 靠! 这才是真正的练习,一次实战,超过十次演练。 短短片刻,苏曳感觉到自己的骑射,就上升了一个台阶。 这些马匪,就在眼前了。 苏曳直接将弓放下,手中长刀,疯狂劈砍。 “唰唰唰……” 他直接杀疯了! 黑弓十六人,跟在他的身后,形成一个箭头,猛地插入了马匪散乱的阵型之中。 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热血沸腾! 杀得敌人人仰马翻。 狭路相逢,勇者胜! 扬武镖局的人武力虽然弱,但士气高涨,毫不畏死。 整个人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境界。 全世界都是安静的,唯有刀劈入骨的声音。 而远处的晴晴一边狂奔,一边扭过头来看。 她看到了。 她的爱人没有撒谎。 他武举很厉害。 不,他撒谎了。 这……哪里叫厉害?!这明明是无敌呀。 少年王五见到这一幕,看着苏曳的身影,两只眼珠子都红了。 这个天下是有英雄的! 刹那间,这个少年所有的理想,所有的抱负,仿佛都有了寄托。 苏曳带着十七人,短短片刻,就杀穿了整个马匪阵营。 接着,又调转过来。 重新杀穿了一遍。 就这样,这个草原惨叫连天。 鲜血四射! ………………………………… 短短不到两刻钟! 马匪崩溃了! 开始疯狂私下逃窜,丢下了一半的尸体。 他们被杀得鬼哭狼嚎,拼命朝着西边逃跑,完全不吝啬马力。 苏曳望着首领李天疯的背影! 深深吸一口气! 弯弓搭箭。 猛地一箭射出! 箭若流星。 短短片刻后! 马匪头子李天疯一声惨叫,直接被射中后背,翻滚下了马背。 足足跑出去很远,马匪二当家高呼问道:“请问是哪一路英雄,我们日后好来拜会。” 这是要来报仇的意思了。 苏曳高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洪人离!” 马匪惊愕?! 这……这人竟然就是洪人离?! 难怪如此厉害! 这洪人离最近名声响彻整个北地,专门杀官。而且这个名字有些怪,大家反而记忆犹新。 清廷派了好多人抓捕追查,却连个影子都没抓到。 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个人名。 “好!咱记住你的名字了,从今以后山西绿林,就都是你的敌人。” “江湖追杀令!” “洪人离,见之必杀!” ……………………………………… 王天扬带着整个镖局的人,整整齐齐跪在苏曳面前。 磕了三个头。 “大恩不言谢,以后我们的命,就是您的!” “这趟镖,我还是要去运。” “等我们回京,就来找恩公,任由您挑选,风里来,雨里去,给您卖命!” 然后,王天扬就带着近百名镖师,收走了所有的尸体,继续朝着西边而去。 少年王正谊一边走,一边回头看。 镖头王天扬过来道:“小五,别看了。等押完了这趟镖回来,伯伯就带着你去找他。” 王正谊兴奋道:“好。” 接着,他疑惑道:“找他做什么呀?” 王天扬道:“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是干大事吧。” 在他看来,苏曳这般富贵气息,这般文武双全,当然只能干大事。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月票记得给我呀,谢谢您了。 (本章完) 第66章:沸反盈天,皇帝下旨!(3更为盟主雨仙齐天贺) 庄子外面,升起了篝火。 一边吃肉,一边喝酒,好不快活。 柳红梅在火光中,载歌载舞。 按说这个世道,男人都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但李岐不是这样。 他满眼骄傲地看着柳红梅的身影。 兴之所至,他还冲上去,跟着一起跳。 接着,翠花和马狗也忍不住,冲上去跟着一起乱跳。 只不过这样一来,几个人的舞姿也有些不堪入目了,本来跳得很好的柳红梅,也直接被带偏。 晴晴依偎在苏曳怀中,忍不住后仰脸蛋,看着他。 苏曳凑上前,吻了她。 晴晴羞涩。 这样……这样好吗? 这么多人。 但很快就沉迷在其中。 周围所有人顿时开始欢呼喝彩。 晴晴心中道: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不…… 这是我梦想,但却不敢想得那么彻底的快乐自由。 这样的生活,只一天,便超过之前二十几年。 冷木饮酒,朝着黑弓道:“大哥,我不想再颠沛流离了,我想要留下来。” 黑弓道:“跟这么一个傻主人,很可能会没命的。” 冷木道:“那也好过狗一样的活着。” ………………………………………… 杀最狠的敌人。 喝最烈的酒。 睡最美的女人。 今天苏曳都办了,现在正在进行最后一项。 晴晴这条小舟,在惊涛骇浪中,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不知道是前往天堂,还是深入地狱。 天堂是梦幻的。 地狱是沉沦的。 她觉得自己在沉沦。 ………………………… 深夜! 苏曳走出庄子。 草原上,黑弓持刀而立,望着天上的月亮。 “杨武镖局的人,对你有用?”黑弓问道。 苏曳递过去一壶酒,道:“没。” 黑弓道:“那为何要冒险救他们?我们看似赢得很痛快,实则是非常危险的。如果那上百个镖师没有舍命冲上来,我们十几个人可能陷入重围,有生命之危,这个世界上没有百人敌的。” 苏曳道:“有个东西刻在骨子里面了,刻在信念里了。” 黑弓道:“行侠仗义,惩强扶弱吗?” 苏曳摇头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接着,他笑道:“你对我有些不服,觉得我是贵公子,真正上沙场,比不过你是吗?” 黑弓道:“对!” 苏曳道:“现在我双手,双腿都帮着铅块,大约三十斤。” “伱放手开打,我们一博!” “我让你看看,我是贵公子武道,还是杀人技?” 黑弓大怒道:“你在瞧不起我。” 苏曳道:“不在话里,在刀里!” 黑弓一声爆吼,挥舞手中刀,朝着苏曳猛地冲杀过来。 苏曳抽刀。 两个人,在月光之下,便疯狂地厮杀在一起。 招招拼命。 招招惊心动魄。 没有人出来阻止,但是窗户后面,一双双眼睛在盯着。 半刻钟后! 苏曳的战刀,横在了黑弓的脖子上。 苏曳缓缓道:“我杀人技可厉害吗?” 黑弓道:“厉害。” 苏曳淡淡道:“我最不值得一提的本事,就是这杀人技!” 黑弓道:“有事情让我做,就直说,不必先把我打倒踩在地上。” 苏曳道:“是有事情让你做,但不是现在。” 黑弓道:“什么事?” 苏曳道:“大事,天大的事情!马上就需要你们去做了,事成后奖一万两银子。” ……………………………………………… 打完之后。 苏曳回去沐浴,穿上了舒适的汉服。 这满清的衣衫,他很不喜欢。 他就喜欢穿宽大飘逸的汉服。 只可惜,这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 五年?十年? 晴晴也穿着汉服裙子,摇曳着娇躯,贴在苏曳的后面。 “我家小曳,长得实在太俊了。”晴晴柔声道:“只可惜,拖着一条辫子,如果是前朝的那种头发,就更好看了。” 苏曳笑道:“你这个宗室格格,也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吗?” 晴晴道:“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 接着,苏曳回到烛火下,开始练字。 他每天都要练习两个小时的字。 而晴晴坐在边上,就这样趴在桌子上,侧着脸蛋看他。 能看很久。 每当这个时候,柳红梅脑子里面都会浮现出四个字:神仙眷侣。 ………………………………………… 接下来几天。 苏曳继续拼命练习骑射,大刀,石硕! 但晴晴不看了。 因为她觉得那一百五十斤的大刀,还有几百斤重的石硕。 配不上他的男人。 而她则呆在房间里面,继续写那篇策问。 她要做到完美。 对于苏曳在科举上一窍不通,她也只有一个念头。 文试科举,也配不上我男人。 大约第九天。 晴晴把一篇策问递给了苏曳。 “好。”苏曳接了过来,开始背诵。 他也不问,这篇策问能不能赢张玉钊,能不能拿第一。 因为根本不需要问。 现在的晴晴,处于这辈子最好的状态。 而且她倾尽了所有的才华,甚至是灵感。 “小曳,我们什么时候回城?”晴晴问道。 “后天吧。”苏曳道。 晴晴不想回去,这里太好了,太自由了。 此时,外面响起了柳红梅的声音道:“主子,大少奶奶来了。” 嫂子? 白飞飞? 片刻后,白飞飞走了进来。 第一眼,她就见到了晴晴。 见到了她的状态,前所未有的美丽,就好美酒一般,让人看了就要醉。 还有她的眼神,充满幸福,还有媚态,甚至是春……意! 白飞飞心中一阵酸涩。 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她努力让自己高兴,自己应该高兴。 晴晴很好,是最好的女子,又美丽,又高贵。 是小曳的良配。 晴晴柔声道:“你们说话。” 然后,她走了出去,也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但,她内心是有疑惑的。 之前没有发现,但是现在她发现白飞飞的不对。 因为有了爱人,一切就会变得敏感起来。 但是,她不会说的,也不会问。 她只沉浸在自己的爱中。 其它事情,她不想管,不舍得分散出自己的情绪。 ………………………………………… “嫂子,怎么了?”苏曳问道。 白飞飞道:“宫里的太监来了,有皇帝的圣谕!” 苏曳惊愕,这个时候皇帝会有什么圣旨过来? “不能代为接旨吗?” 白飞飞道:“不行,那太监说就在家里等着,你什么时候到,他什么时候宣旨。” 如此急迫吗? 宫里的天使是不能等的,所以苏曳必须马上出发回城了。 “小曳,嫂子好高兴。”白飞飞道:“我经常想,有谁能配上你,仿佛依稀只有晴晴了。像你们这样出色的男女,实在太少了。” “我想戏文里面的眷侣,也不过如此吧。” “我们家小曳,终于长大了。” 白飞飞说完之后,朝着苏曳一笑,然后走了出去。 在院子里面,迎接晴晴的眼眸。 白飞飞露出亲近的笑容。 一直到无人之处,才觉得眼睛发涩,发酸。 这是最好的结果,大家以后各自安生过日子。所有的杂乱情绪,彻底压下。 …………………………………………… 一个多时辰后! 苏曳收拾好了一切,翻身上马,趁着夜色,带着晴晴,和嫂子白飞飞一起,离开草原庄子。 返回京城。 等到了京城的家中时候,已经差不多天亮了。 进入城门也很顺利,因为是回家接旨。 先送晴晴回家。 而此时,崇恩夫妻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见到晴晴的第一眼,崇恩夫人就已经知道不一样了。 晴晴跪下道:“阿玛,额涅,我和小曳成夫妻了。” 崇恩一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的感觉,但结果却没有,只是有些心塞,还有些许的不安。 足足好一会儿,崇恩问道:“那……那……” 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还是崇恩夫人柔和问道:“晴晴,那你觉得好吗?” 晴晴道:“仿佛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幸福过。哪怕只有这几天,也觉得值了。” 崇恩夫人目光含泪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就说我们家大格格,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命肯定是顶好的。” “小曳好,虽然小你那么多,但他从小就爱慕你。”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很好的姻缘,阿玛和额涅都很为你开心。” “只要你开心快活,便什么都是好的。” ………………………………………… 苏曳刚刚进入家中。 宫里的太监就已经坐在厅堂里面候着了,就是之前得了苏曳八百两的那个老熟人了。 本来满脸严肃的他,见到苏曳进来之后,立刻换上了亲切的笑容。 “啥也不用说,苏曳阿哥,你在城外读书,也是为了科举,为了给皇上争口气,半点错处没有,咱在你家好吃好喝,一点都不难等。” 他亲热地握着苏曳的双手道:“阿哥读书还真是用心啊,看着都清减了啊。” 寒暄之后,太监道:“那咱就颁旨?” 苏曳道:“我风尘仆仆,最好还是去沐浴更衣吧,以示庄重。” 太监道:“不用,不用,您也是宗室,是自家人,哪里需要这些虚礼啊!” 接着,这太监表情一肃。 朗声道:“皇上口谕!” 苏曳道:“臣,恭请圣安。” 太监拱手道:“圣躬安!” 接着,太监道:“苏曳,朕听说你身体有恙,恐不能参加科举,甚为遗憾,特赐人参三支,望你好好养病,早日为朕效命。” “钦此!” 苏曳一愕,这又是什么意思? 皇帝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臣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苏曳又塞过去一张银票。 “别,别,别。”太监成寿推回来道:“咱也想要钱,但不能来您家就要钱,这会让我们的交情显得浅显了不是?” 苏曳道:“是我肤浅了,还请公公赐教,皇上这是有何深意?” 太监成寿道:“阿哥你参加文武科举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现在不仅仅京城,就连整个直隶都惊动了,人人都在聊,而且甭提聊得多难听了。” “满人这边在骂,说阿哥你只会哗众取宠,本来满人的名声,八旗的名声就不好了,你这一次参加文武双科举,成绩出来后极差,岂不是更加成为笑柄?丢了八旗的脸面。” “汉人那边也在骂,说他们想要一个参加文武举乡试的名额,都难上加难,而阿哥你靠着宗室出身,一下子就占了两个名额,这是大大不公平。” 苏曳很想纠正一下,这两个名额是花钱弄来的,不是靠宗室出身。 “总之,就是沸反盈天了,皇上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所以朝内有人说,就直接让你不要参加这次文武科举了。” 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给苏曳带来巨大的麻烦了。 “瑞麟大人说,若是苏曳阿哥不参加这次文武科举了,那更遭天下人耻笑,很多人又会说您再一次临阵脱逃了。而且他说,民意一起来,皇上就退缩,这就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 瑞麟大人牛逼! 最后这一句话,显然直接击中了皇帝的内心。 “所以,接下来阿哥怎么做,是否知晓了?”太监成寿道。 苏曳道:“这几天读书到半夜,又不小心淋了雨,竟然病倒了,接下来几日就不见客了,要好好养病,迎接科举。” 太监成寿竖起大拇指道:“就是这个意思,这样一来,到时候就算考得太难看了,我们也有话说。” 苏曳无奈,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接下来,太监成寿告辞离去。 结果刚刚出门,就发现一辆马车跟在他的后面,掀开一看,里面尽是丝绸。 成寿道:“哎哎哎,你家主子这是做什么?我以后还敢不敢来啊?” 管家苏临道:“公公,您可别搞错了,这丝绸可不是给您的,是您家姨太太前几天到我家铺子里面定的,这次咱家可没有东西送给您。” 没错,这个太监在外面也养了一个姨太太,这对宫里的大太监来说,不知道多常见。 只不过成寿这个姨太太倒不是胡乱找的,而是曾经宫里的对食,年龄到了就放出来了,两人相处了许多年,真是老夫老妻了。 成寿埋怨道:“这娘们,就这么点身子,要穿多少衣衫呀。” 但心中对苏曳的感觉更好了,这个朋友值得交。 …………………………………… 接下来几日,苏曳家中传出消息。 苏曳病倒了,病得很重,闭门谢客,有可能参加不了文武科举了。 这下子,讥讽讨伐的声浪,非但没有任何停止,反而再一次炒起来了。 看看,看看! 这是怕丢人啊。 又要临战脱逃了。 上一次在南方战场临战脱逃,这一次又在科举考场上临战脱逃。 知道自己没本事,为何当时要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词,说要参加什么文武科举,开创几百年未有之先河呢? 丢脸一次还嫌不够,还要丢脸两次? 这倒是应了苏曳的那个判断。 眼下这个局面,苏曳参加双科举,会被骂。 不参加,更会骂。 装病,还是要被骂。 不过,他病倒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宫里专门赐了恩典,派了一个太医来给苏曳看病。 最终确诊,苏曳确实病倒了。 这消息传出去之后,更是纷纷唾骂。 不过,苏曳闭门谢客,呆在自己的小院中,倒是悠闲安稳。 …………………………………… 夜里。 后门开启,一个美妙的身影挤了进来。 几乎还没有看清楚,两人就抱在一起,嘴唇紧紧贴在一起。 是晴晴。 这是她的初恋,也是少年夫妻,真是一分一秒也不想分离。 “你是偷偷来的,还是告诉过叔父的?”苏曳问道。 晴晴道:“阿玛装着不知道,额涅同意我来的,廷忍送我来的。” 呃?! 好吧! 一家人都帮你偷……情吗? 接着,两人一边吻,一边进了苏曳的房间。 不知道为何,到了房间之后,衣物就不见了。 这种事情,真的是有瘾啊。 而且这里和草原不一样,隔墙有耳。 于是,仿佛更刺激了。 苏曳借着晴晴无法反对,解锁了很多新知识。 天快亮的时候,晴晴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回家。 苏曳揉了揉嘴角,舌根有点疼。 端起桌面上的茶水,竟然有些不知何味。 平常还好的茶水,是不是有点淡了? ………………………………………… 第二天晚上,晴晴又偷偷溜进来了,又是快天亮的时候回家。 回家后,对着镜子照。 喉咙有一点点异样,暗啐了一声,端起茶水,努力想要把这股异样冲下去。 她暗暗地告诫自己:“晴晴,今天晚上你不能再去了,他还要考试的。” “你是一个端庄的女子,怎可如此不知节制?” 但是夜幕降临后,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偷偷出门了。 又是快天亮了才回家。 只不过,这次刚刚回到房间,额涅就坐在椅子上。 她老人家很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 “大格格,要节制啊……” “你小曳弟弟,还要考试的呀。” “还有……你这走路都有点哆嗦了,让人看出来会笑话的。” 这话一出,崇恩夫人自己很不好意思跑了。 留下晴晴在房间里面,羞涩欲死。 今天晚上,是真真不能去了。 按照他的说话,再折腾的话,说不定都发炎了,到那个时候就真麻烦了。 …………………………………… 夜幕降临,大约九点左右。 苏曳又听到了后门传来的声音。 大姐姐,等你好久了。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太美妙了。 让人欲罢不能。 他赶紧去迎接,一个曼妙的身影从后门钻了进来。 苏曳一把抱住,而且直接占领高地。 然后,他整个人呆住了。 坏了,不是晴晴。 因为海拔不对啊。 瑞麟大人家的真真小格格,顿时如同雷击,一动不敢动。 “苏曳哥哥,别这样……还不能这样!” 真真声音都颤了。 …………………………………… 注:第三耿送上,拜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67章:科举考试!命运一刻!(4更) 呆了一会儿后,苏曳赶紧松开。 他知道现在不能解释。 尤其不能解释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那岂不是自我暴露吗?那你以为是谁? 当然幸好真真年纪还很小,尽管聪明灵气,但没有什么经验,也没有发现苏曳这娴熟的动作有什么不对,更没有想到在她之前有其他女人经常来。 “你一个人来的吗?”苏曳不着痕迹后退几步。 “不是,是怀塔布带我来的。”真真羞涩欢喜道:“听说伱病了,我……我就很想来看看,怀塔布看出我的心思,说苏曳哥哥这个时候尤其需要关心。” 好嘛。 果然是瞒着父母来的。 而怀塔布这个狗头军师,因为上一次瑞麟大人退缩,并且把礼单还回来,觉得愧疚不已,时刻想要找机会弥补。 而在他看来,最近苏曳在风口浪尖,所有人都在痛骂讥讽,所以这是苏曳的低潮。 怀塔布觉得,自己作为兄弟,很有义务站出来帮助苏曳。 所以,他拉着廷忍四处为苏曳辩解,说苏曳有大才,不该被如此抨击。 结果两人声浪太小了,瞬间被淹没在无数人唾沫中,几乎被满人和汉人骂得自闭了。 而且怀塔布觉得趁着苏曳低潮的时候,自家更要表示决心,联姻是最好的法子。 所以,他就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让妹妹真真来探望苏曳。 这对兄妹,一个真敢想,一个真敢做。 于是,在这夜里,真真小格格就瞒着父母来探望苏曳了。 哪怕在满人中,这种行为也是非常离经叛道了。 “苏曳哥哥,你病好了?”真真问道。 因为她一下子也找不到话说,来之前很想见到苏曳,但来了之后又心砰砰乱跳,只想着逃跑。 “好了。”苏曳道。 “那你正在做什么呀?” 苏曳道:“在备考,写文章,你要看看吗?” 真真道:“我可以看吗?” 苏曳道:“当然可以,我去拿来。” 他当然不能把真真带到自己房间,最多只能是书房。 而且给她看文章,算是对她今夜来此的一个交代。 人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总觉得要有一个收获,一个实质性的东西。 看了苏曳的文章,真真就能说服自己,今天晚上没有白来,所以就能心安理得离开了。 也能冲淡刚才的暧昧和尴尬。 真真拿着苏曳的文章看,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苏曳也不催她,这会伤害女孩子敏感的心,就只是守礼地坐在这边。 此时的真真,完全慌乱得不行,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等场面啊。 来的时候大胆,却没有竟然是这样心境的。 又燥,又忐忑不安的。 看了大约半刻钟,真真道:“苏曳哥哥,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那我就要回去了。” “这么快呀。”苏曳道。 真真犹豫了好一会儿,递过来一个荷包,低声道:“这是我自己绣的,你不许嫌难看。” 然后她飞快地跑了。 如同一个精灵一样落荒而逃。 苏曳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是真不敢招惹这个姑娘的。 ……………………………………………… 养心殿,三希堂! 距离科举考试越来越近,皇帝的心情越来越糟。 没有想到苏曳参加文武双科举会引来如此大的风波,遭受如此大的非议。 本来以为是盛况空前,结果是骂声空前。 满人在骂。 汉人也在骂。 让苏曳装病,闭门不出,本也是一种试探。 如果风波弱下去,或许就顺水推舟,让苏曳取消参加考试的计划。 但没有想到外面骂得更狠了。 宗室皆是不堪,八旗皆废物。 之前贸然参加文武双科举,只是蠢而已。 而现在又要装病不参加了,临战退缩了,就是又蠢又懦弱了。 连输都输不起了。 果然如同瑞麟说的那样,参加肯定是要参加的。 考得再差,也要参加。 先让苏曳装病,然后抱病参加科举。 尤其在武举的时候,苏曳要表现出敢拼命的劲头,最好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流血受伤。 这样或许能挽回些许宗室名誉。 可以输了科举,但不能输了精气神。 苏曳委托成寿传话,说他想要进宫,为皇上演武。 皇帝给否了,因为他最近也焦头烂额。 太后娘娘已经在弥留之际了,召苏曳进宫会有借祥瑞之名的嫌疑。 这倒也没有什么,但如果苏曳进宫之后,太后恰巧反而死了,那反而更加不妙,又会招惹出一堆是非。 “皇上,老庆王福晋又来了。” 皇帝不耐烦道:“又是因为她弟弟景隆失踪之事?” 太监王承贵道:“是的。” 皇帝道:“不是已经派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去找了吗?” 王承贵道:“老庆王福晋说,她弟弟可能被人害了,请皇上下旨彻查。” 皇帝皱眉道:“被人害了?” 景隆再怎么说也是董鄂氏的子弟,五品云骑尉。 这董鄂家族,也长期以来是皇室的姻亲,八旗勋贵。 一共八九人,在这京城贸然被人害了,那可是天大的事儿。 王承贵道:“老庆王福晋是这么说的,说她兄弟景隆是去白云山被人害了,很可能和崇恩家的大格格有关。” 晴晴?! 对于晴晴,皇帝也是印象非常深刻的。 因为她差点就成为自己的妃母了,当时先帝是很喜欢的,可惜在和太后应对的时候,晴晴锋芒毕露,表露出来的傲气和才华太过了。 而且说晴晴太过于美丽了,不适合纳入皇帝后宫。 当时的太后做主,把晴晴许配给了庆亲王奕彩。 皇帝道:“她这般说法,有什么缘由?” 王承贵道:“崇恩大人家的大格格和婆家闹得不愉快,长期呆在娘家,最近长居于白云山的怀石庵。” 皇帝道:“这又怎么了?” 家中事情不顺,又没有子嗣,有了出家的念头,去了尼姑庵,与青灯佛祖为伴,不是很正常吗?对于晴晴这个才女来说,也是雅事。 王承贵道:“老亲王福晋派兄弟景隆去接晴晴大格格回家,结果景隆就不知所踪,生死未卜。恰巧,晴晴格格也失踪了好几日。” “所以,老亲王福晋口口声声说,她兄弟景隆被人害了,恐怕和晴晴大格格有关。” 皇帝皱眉道:“让步军统领衙门继续搜索,让大理寺……” 说到这里,皇帝停顿了一下。 “让宗人府和大理寺一起,调查景隆失踪一案。” “必要的时候,可以去崇恩家中调查问案,但注意方式。” 王承贵道:“嗻!” ……………………………………………… 庆王福晋已经去崇恩府里闹了很多次。 先是怀柔说软话问晴晴,景隆究竟去哪里了?是死是活? 如果景隆做的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晴晴别介意。 但不管好话说尽,晴晴始终只有一句话,她从未见过景隆大人。 软的不行,庆王福晋就来硬的。 “晴晴,我知道景隆失踪肯定和你有关,他去白云山找你,要接你回家,就这么平白无故失踪了?这道理说破天了也不行。” “我们是一家人,现在说开了还来得及。别逼着我进宫告御状。” 在她看来,崇恩虽然是署理山东巡抚,但是和庆王府、董鄂氏还远远比不了。 家丑不可外扬。 若非迫不得已,她也不想把这件事情捅破。 但崇恩一听这话就怒了:“福晋,景隆是谁?是你兄弟,他有什么权力,有什么资格去白云山接晴晴回家?为何奕彩自己不去接,反而让娘舅去接?” “这件事情,就算告到皇上面前,我们也占理!” “你们家就是这般做事的吗?我奉劝你,早早和离了吧,别勉强在一起过。” 自从知道晴晴跟了苏曳之后,崇恩大人一门心思就想着让晴晴和离。 但是否要让晴晴和苏曳成婚? 他举棋不定。 因为晴晴年纪大出七岁,而且晴晴和离之后再和苏曳成婚,对两人的名声都是巨大打击。 这个宝贝女儿就养在家里好了,虽然偷偷摸摸了一些,但小两口日子还是能过。 未来有个一儿半女的,偷偷生下来,自己养着,挂廷忍的名下好了。 唉,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 但无论如何,也要先和离。 庆王福晋大怒,还想要和离?还嫌她这个庆王府不够丢人吗? 崇恩道:“过两日,我就去皇上面前求恩典,让晴晴和奕彩和离。” 大不了再去求惠亲王,让他这个皇叔出面。 庆王福晋董鄂氏见此,恼羞成怒,于是抢先一步,把这件事情捅到了御前。 于是,崇恩很快嗅到了风声,顿时大为不安。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苏曳。 因为在这方面,苏曳太强了。 不久之前,苏曳家面临的危机,比这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都被他直接化解了,从危机变成了大功。 但是晴晴阻止了他,并且安慰说:“阿玛,相信我,这一切和我们无关,不管怎么查,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小曳正在专心备考,明日就要进考场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崇恩觉得有理,于是作罢。 崇恩耿直,但他夫人却很精明。 她私下找到了晴晴,道:“好女儿,你也是了解额涅的,我不像你阿玛心中藏不住事,你有事情就告诉我,额涅好心中有底,关键时刻也能配合你。” “宝贝,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告诉额涅,我这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 晴晴沉默了一会儿,道:“景隆那个畜生,那天晚上带着很多人偷上了白云山,给我下了迷药,试图非礼我。” 崇恩夫人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顿时紧紧抱住晴晴道:“宝贝,告诉额涅,你可受伤了没有?你可吓坏了没有了?” “我没事。”晴晴道:“小曳冲出来把我救了,把景隆一行人全杀了,把景隆大卸八块。” “杀得好,杀得好……”崇恩夫人咬牙切齿道:“果然是我们家的好小曳,那个畜生杀得好。小曳好样的,好样的。” “难怪……难怪你们两人好得那么快,额涅早就看出你们两人有事,但觉得你肯定过不了心里那一关的,难怪,难怪……” “这样也好,这样最好了。” “那接下来你不用管了,反正无凭无据,有人来查,就由我来应付好了,不管花多少钱,额涅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也不耽误小曳的前程。”崇恩夫人道:“我们家也有人,额涅娘家也有人。” 话虽如此,但崇恩夫人还是心中大为不安。 因为这件案子,毕竟死了好多人,而且晴晴是唯一的线索,怎么都会查到她头上的。 一旦认真查过来,那么很多事情都会无处遁形。 就算杀人案和晴晴无关,但也会影响晴晴名声的呀。 更何况杀人的是小曳,是她家的半个儿子。 这可如何是好啊? 晴晴道:“小曳和我专门说过这件事情。” 崇恩夫人道:“他是怎么说的?” 晴晴道:“他说,我们什么都不要管,就当作没有这回事。他会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麻烦,而且会很快,不超过两三天。” 崇恩夫人道:“那,那他不参加科举考试了?” 晴晴道:“参加的。” 崇恩夫人道:“晴晴,这件案子,其实很大很大的。” 晴晴道:“我知道。” 崇恩夫人道:“死的不止一个人,而且景隆也比钮祜禄.广奇重要得多,家中的背景势力也要大得多。” 晴晴道:“我知道。” 崇恩夫人道:“小曳人在考场之内,却要帮我们解决这个天大的麻烦?” 晴晴道:“是的。” 崇恩夫人无法想象,这又如何做得到? 晴晴道:“小曳说,这件案子简单,比他家那个案子解决起来简单得多了,让我们就当作没这回事。” 崇恩夫人道:“这点你放心,额涅这方面对厉害。但这事不能告诉你阿玛,永远也别告诉,他心里真是藏不住半点事情的。” 话虽如此,但崇恩夫人还是充满了不安。 这件案子是天大的麻烦,她实在无法相信,苏曳人在考场之内,还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个麻烦。 ………………………………………… 外面再一次电闪雷鸣! 晴晴今天晚上肯定是不会来的。 苏曳拿出平板上网。 “苏八寸,晴晴大格格的那篇策论,我找了我的老师,还有十几个专家都看过了,一致认为,比张玉钊写得更好,而且是非常明显的好。” “这件事情,果然只有她才能做好,我们现代人,永远写不出那个味道。” “她按照我们的框架和立意来写了,但又没有按照,因为她拔得更高了。很多书我们没有读过,她却读过。在典故上,用词用句上,她都比我们高明得多。” “这不仅仅因为她是才女的原因,而是因为她太爱你了,完全倾尽了自己所有的才华。” “苏八寸,能给一张她的照片吗?”负八妹道。 苏曳犹豫了一会儿,发过去一张晴晴的近景,她甜甜酣睡的样子。 负八妹足足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应。 “果然公主都是和王子在一起的。” “我想象过她的样子,你也描述过她的样子,但是看到后,还是觉得……她太美了。” “而且美得如此安静,如此美好,如此温柔,就好像从来都不会骂人一样。” “不像我,满口脏话。”负八妹感觉自己有些自闭了。 接着,负八妹道:“其实,我不是没有胜过晴晴的地方。” 苏曳道:“什么?” 负八妹:“骚!” 苏曳道:“那……你也不见得胜过她。” 负八妹:“……” ………………………………………… 接着,负八妹在群里发消息。 闲话私下了,公事群里聊。 “苏八寸,接下来就真的要看天意了。” “如果考题没有变,你这一次赢定了,而且毫无争议的赢。” “如果考题变了,那一切皆休!” “就是你命不好,我们的命都不好。” 英年早秃道:“是明日一早,就进考场吗?” 苏曳道:“对的。” 英年早秃道:“我明天一早就去寺庙,为你烧香拜佛。” 负八妹道:“从现在开始,我也为你祈祷,考题不变。” “这不仅仅是苏八寸一个人的事业,也是我们的事业。” “苏八寸科举大业,定能旗开得胜!” 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嫂子白飞飞的声音。 “小曳。” 嫂子几乎从来不他的院子的。 苏曳穿好衣衫,走了出去。 夜色中,白飞飞穿着白色绸衣,修长挺拔,曲线起伏。 苏曳问道:“爹娘,大哥他们都睡了吗?” 白飞飞道:“都睡了。” 父母和大哥,都对苏曳的文举乡试不抱任何希望,只期待苏曳的武举考试。 唯有白飞飞,尽管知道苏曳在文举功课上一塌糊涂,但还是本能地相信,苏曳不会无的放矢。 或许,他会带来巨大的惊喜。 “这只护身符,是我娘亲去给我求来的。”白飞飞递过来一条雪白的玉雕飞鱼,道:“每次出海我都会带着它,它都能平安地带着我回来。” “现在嫂子把它给你,算是一个吉祥的兆头。” “谢谢嫂子。”苏曳接了过来,揣进怀里,然后目送着白飞飞离开。 ………………………………………… 天还没有亮! 苏曳一家就起床了。 白飞飞已经做好了早饭,并且把苏曳在考场内的一切事物都准备妥当。 而且是最好的那种。 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苏全想要嘱咐几句,但发现说不出什么来,毕竟他只是考过笔帖式,没有参加过科举。 吃过之后! 一家人送苏曳出门。 门外,怀塔布、真真、廷忍、晴晴、崇恩夫妻,也都在外面。 他们也来送苏曳去考场。 但大家什么都没有说。 好好考啊,别紧张之类。 一句都没有说,就只是默默地相送。 群人仅仅只是送了一段路。 苏全夫妻,直接送苏曳去考场。 天还没有亮,一个个灯笼在黑幕中,从各个宅子里面钻出来。 汇聚在街面上。 朝着顺天府贡院考场而去。 那将是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地方。 …………………………………… 注:第四更送上,总共两万两千字。 新书月票榜极其重要,恩公把月票给我好吗?糕点继续拼命码字。 (本章完) 第70章:什么?第一名?皇帝惊诧!(求月票) 电闪雷鸣! 苏曳赶紧上网。 果然刚刚打开平板电脑,无数消息疯一般涌过来。 苏曳在大群,小群同时发了一个消息。 “文举乡试结束,一切顺利!” “我能感觉到,自己可能杀疯了。” 顿时,群里彻底沸腾了。 “苏八寸牛逼。” “群主牛逼。” “我好奇问一句,你在贡院里面的号房如何,有没有在粪坑边上?” “我弱弱地问一声,那号房隐蔽吗?” 英年早秃:“楼上,你……你想要做什么?” “我,我只是好奇,在考试的时候,晚上有没有人偷偷在号房里面LaL。” “靠,太变态了,连我一个变态都觉得很变态。” “这有什么啊?漫漫长夜,无心睡眠,科举考试,压力山大,刚好释放一下啊。” “然后伱用什么擦,用考卷是吧?” “哈哈哈,那可太有意思了,考官阅卷的时候,闻到一股死鱼味。” “楼上的,是石楠花的味道。” “石楠花那是新鲜的,等阅卷都好几天了……” 苏曳果断关闭了大群。 这群天才,任何聊天,都会走向一个方向。 ……………………………… 小群里面。 负八妹道:“苏八寸,接下来所有人都可以期待放榜,唯独你不行,你还有事情要做。” 英年早秃道:“对,要为接下来布局。” 负八妹道:“乡试结束到放榜,一般都是二十天左右。一旦放榜,一定会引起山呼海啸的反应。” 英年早秃:“可以想象,到时候群主会面临前所未有的质疑,会有无数人质疑里面有舞弊。” 负八妹道:“但是不要紧,这个时候苏八寸你不会面临考验,因为那个时候,武举考试已经开始了。和文举考试不一样,武举考试是当着所有人面进行,无从舞弊。在武举考场,你可以征服所有人。” 英年早秃道:“苏八寸服用兴奋剂除外,那个世界神仙也检查不出来。” 负八妹道:“苏八寸,所以文举考试就算有考验,也是武举考试结束之后。” 英年早秃道:“我和负八妹检查过了,满清中后期,确实出现过乡试在朝堂复考一事。” 负八妹道:“我们判断,面对无数人的质疑,皇帝可能会让你在朝堂上复考。但绝对不可能是三场考试全部复考,根本没有那个时间,最有可能的是出一个策问题目,让你当场写一篇策问,然后当场阅卷。” 英年早秃道:“皇帝不相信任何人,这个策问题他会自己出。而且自从放榜之后,他就会想着用什么策问当众考你,所以大概会写在纸上。” 负八妹道:“现在懿嫔已经非常受宠了,应该已经开始为皇帝看奏章了。你要想办法,让懿嫔偷看到这道皇帝出的策问题,,并且记住,然后传给你!” “你一旦得到皇帝这个策问题后,如果有条件的话,就发给我们,没有条件的话,就直接交给晴晴大格格,让她再写一篇策问,你背下来,去朝堂上接受皇帝的考验!” “届时,所有人将心悦诚服,惊艳不已。” 英年早秃:“当然,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虽然概率很大,但却并不保险。” 负八妹道:“这里面会出现各种意外,比如皇帝不是自己出策问题,而是用这次乡试的备用考题,当然这个概率不大。” 英年早秃:“还有一种可能性,皇帝只是在心中想该出什么策问题当众考你,没有形成于纸面,懿嫔想要偷看也偷看不到。或者就算偷看到了,她也不愿意冒险告诉你。” 负八妹:“总之,有各种风险,所以我们要准备B计划。” 英年早秃:“那就是直接避免可能面临的朝堂考验,名正言顺地让所有人都无法在朝堂上考验你,甚至让你的声望直接再上一层楼,让皇帝对你好感再一次拔高,直接免了所有的考验。” 负八妹道:“我们不能冒险,所以重点策划B计划。” 英年早秃道:“当然,A计划也要同时进行。” 负八妹道:“对,AB计划,同时进行。文武科举之后,就是你收获成果的时刻,绝对不能出现差错。” 英年早秃:“行百里者半九十!” 接下来,三人开始商议B计划。 这一来,整整商议了一个多小时。 整个B计划开始成形。 接下来,三人会不断从反面者的角度,用理论破坏鞭打这个B计划,然后不断完善。 确保万无一失。 雷电快要结束了,网速越来越不好了。 负八妹忽然发来一个消息:“你和她,爽吗?” 苏曳:“呃!” 然后,负八妹又发过来一张照片。 这次……就更过分了。 透明的蕾丝内衣,依旧没有露脸。 而且这一次,她专门摆的姿势,非常惹火。 八妹你别这样,千万别玷污我们纯洁的友谊啊。 我是绝对不会让我们之间的交情沾上半点白斑的。 ……………………………… 接下来,白飞飞趁机朝宫内送了一次宝石首饰。 次日,小太监桂儿就出现在惠征大人家中。 而苏曳,就在惠征家中,秘密见了桂儿。 主仆相见,当然又是一场欢喜。 “最近皇后受挫,懿嫔是最受宠的,后宫之内已经无人敢捋锋芒。” “皇上眼睛不舒服,身体也不算很好,所以已经让懿嫔娘娘开始读奏折了,甚至有些时候,批阅的意见也问她了。” “主子,懿嫔分量越来越重了。” 苏曳道:“她现在对我情绪如何?” 小太监桂儿道:“现在对您的情绪,依旧在最高点,因为上一次您赢得太震撼了。不过对于您参加这次文武双科举,依旧大大不理解,但是却愿意耐心等待结果。” 苏曳道:“桂儿,有件事情要你帮忙。” 桂儿道:“您说。” 二人如同亲兄弟一般,就连客气话都不需要了。 苏曳道:“文举乡试榜之后,整个京城,包括皇上都会受到巨大的震撼。我需要懿嫔帮我做一件事情,皇帝如果要在朝堂上当场考我,大概率会是一道策问题,懿嫔要想尽办法偷看到皇帝的这道策问题,然后传出来给我。” 桂儿现在就受到巨大震撼了。 苏曳道:“记住,现在不要告诉懿嫔,等到武举考试开始之后,你再告诉懿嫔,让她去做这件事情,最为恰当。” 桂儿道:“主子,这对懿嫔娘娘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接着,桂儿道:“主子,万一懿嫔不答应,又或者皇上没有把这个策问题写在纸面上,而是藏在心里呢?” 苏曳道:“不必强求,我另有计划。” 桂儿道:“那我懂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接下来我就开始在懿嫔娘娘面前铺垫。” 桂儿聪明机灵,使得苏曳根本不需要嘱咐他怎么做。 临走时候,桂儿低声道:“主子,奴才感觉到懿主子变了,渐渐我都有些不认识了。” ………………………………………… 距离放榜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而这段时间,苏曳继续服用兴奋剂。 依旧每天都在训练,确保在武举考试上,效果达到最巅峰。 而且这个兴奋剂,比负八妹说的更加有效。 或许是跟他个人体质有关系,也可能跟这具身体没有受过现代科学洗礼过有关。 这身体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玩意,所以效果嘎嘎猛。 至少晴晴真的要受不了了。 苏曳又秘密和黑弓等人见了一面,二话不说,直接递过去一箱黄金。 “这是答应你的,价值一万两银子。” 黑弓等人冒险击杀景泰全家,帮助晴晴洗清了嫌疑。 苏曳事先答应的,一万两银子报酬。 然而,此时这些捻军精锐望向黑弓的感觉怪怪的。 他们非常爱财,但是……这样收钱的方式很怪。 足足想了好一会儿。 黑弓将这箱银子推了回来。 “我们答应过效忠你,如果每一桩事情都收钱,那就是雇佣了。”黑弓道:“那么以后你发达了,身边也就没有我们的位置,我们要的是长远的富贵,而不是一时。” 苏曳盯着黑弓好久,道:“你确定不收这箱黄金吗?” 黑弓道:“不收!” 苏曳再一次把黄金推过去,道:“我给出去的东西,就不会收回。不过下一次我不给银子了,但我保证,未来我身边有你们的位置。” 黑弓单膝跪下道:“多谢主子恩赏。” 苏曳道:“接下来,你们要去做下一件事情了。当然不一定要做,但要做好准备,而且从现在开始就要开始规划路线,谋划一切。” 黑弓道:“请主子吩咐。” ……………………………………………… 苏曳从城外回来,经过外城天桥的时候。 发现这里人山人海,无数人围得水泄不通,也不知道看什么。 “好!” “好!” 无数的鼓掌声。 无数围观的男人,眼睛都要直了。 苏曳长得高,稍稍踮踮脚,就看到了。 然后,他也被惊艳了。 里面竟然是两个女子在卖艺。 一个少妇,一个少女。 技艺惊人的高。 身段惊人的好。 尤其是那个少妇,竟然是绝对少有的姿色,哪怕苏曳被惊艳了一下。 那股子泼辣的味道,加上丰娆挺拔的身段,甚是勾魂。 一个舞枪,一个舞剑。 两个人在对打。 打得是险象环生,仿佛随时都要香消玉损。 这么美的女人,还有这等身材,堪称尤物,竟然在街头卖艺,可惜了。 苏曳看了一会儿,直接转身离去。 本能觉得要离这两人远一些。 ……………………………………………… 距离放榜时间越来越近。 而这个时候,又出现了一件大事。 太后娘娘崩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 整个京城,整个朝堂的人,都准备了很久了。 这位太后比想象中多撑了一段时间,但终究没有撑下去。 皇帝表现得很悲伤,但也没有那么悲伤。 一切按照常规礼仪就是了。 虽然太后娘娘对他有恩,但毕竟不是他亲生母亲,而是奕的母亲。 作为养母,在她还是静妃的时候对奕詝也算是关怀备至。但……她毕竟是奕亲母。 而且咸丰皇帝奕詝继位之后,奕每次来看亲母,都私下谈了很久。 甚至,咸丰觉得每一次这位养母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关系也比较疏离,否则也不会等到她病重之后才封她为太后。 只不过几位外抚蒙古的和硕公主,需要进京了。 总之,这次太后崩了,并没有带来太多的波澜,关注度远远比不上顺天府乡试。 整个京师的人,都在等待这次乡试的结果。 或者说,所有人都在等待苏曳的乡试结果,包括皇帝在内。 对于张玉钊的第一名,当然很多人是抱有期待的,比如沈廷恩一家,又比如说张玉钊的很多仰慕者。 但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唯一的悬念就是苏曳的成绩。 你忽然敢来参加文武科举,既然不怕来丢人,那我们倒是要看看,你究竟什么货色? 然后,整个京师的舆论,仿佛陷入另类的寂静。 仿佛所有人都在等待结果。 而且,苏曳在国子监那几场考试,也被翻来覆去的说。 而且伴随着发酵和加工,传得越来越离谱了,就差传他不识字了。 一旦等到乡试结果出来,如同大家所料的那样,名列倒数。 那就不要怪无数的口水喷在你苏曳的脸上。 ………………………………………… 乡试考试的阅卷,也几乎到了尾声。 摆在主考官麟魁面前的是两份考卷。 其中有一份应该是张玉钊的,倒不是作弊了,又或者是认出字迹之类,毕竟是誊写过的。 主要是张玉钊最近的文风,还是有些明显的。 而且,麟魁和在场所有考官几乎都嗅出了这是张玉钊的考卷。 听上去有点舞弊的感觉,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总不能让人抛弃自己的文风吧。 事实上,因为遭遇大难,所以张玉钊这次的策问和历史上已经不大一样了。 原来的策问更加四平八稳,而这一次的策问,更加锋芒毕露。 优点更明显了。 但,缺点也更明显。 他要感谢换了主考官,从汉人换成了满人。 汉人主考官,在满清时代,都秉持中庸,所以不喜欢太过于锋芒的文章,这是属于被统治者的小心谨慎。 但是麟魁是满人,曾经的二甲第一名,作为统治阶层,他天生就喜欢这种锐气十足的文章。 所以麟魁作为主考官,对张玉钊反而是有利的。 “诸位大人,第一名就在这两份考卷之中,选一下吧!” “是左边的第一名,还是右边的第一名。” 右边那份,是张玉钊的。 在场六人,主副考官,四名同考官。 副考官犹豫了一会儿,道:“右边这一份虽然锋芒毕露,如同利剑。但……我觉得左边这份更高,浑然天成,大剑无锋。” “我也觉得左边这份更好,更显正道。” “我也觉得左边这份更好,策问让人心悦诚服。右边这一份,仿佛利剑逼我,让我不舒服。” “我觉得左边这份更好,而且第一场和第二场考试,他也比右边这一份更好,毫无争议。” “左边更好。” 在场六人,除了主考麟魁之外,其余五人都觉得左边这份更好。 比右边张玉钊的考卷更好。 然后,五个考官目光望向了主考麟魁,在这种场合,主考官几乎还是有一定否决权的。 麟魁拿起右边张玉钊的考卷,缓缓道:“我非常欣赏这个考生的文章,实在太锐利了,年轻人就应该有这样的气势。” “我这人看文章,看中气势大过于技巧。而这份考卷策问的技巧无非是顶尖的,偏偏气势也是顶尖的。” 副考官听到麟魁的话后,顿时想要开口。 麟魁阻止了他,然后拿起了左边的考卷,道:“但我的感觉和诸君一样,我觉得左边的考卷更好,不论是第一场,第二场,还是第三场策问,都是无可争议的更好。” 六比零! 没有任何争议。 因为这是事实。 几个最聪明的人,在已知考题的情况下,准备了好几个月,如果还干不过那才是笑话。 麟魁道:“那就这么定了,左边第一,右边第二。” 接下来,就是找出原考卷进行检查,确认两份考卷无误。 然后在场所有人的见证下,拆开糊名。 先拆开第二名的。 张玉钊! 果然是张玉钊,这个人重创之后,文风确实明显了一些。 但在场所有人更加惊讶了,这场乡试真是卧虎藏龙啊,竟然有超过张玉钊的。 当然比张玉钊强也不奇怪,但关键是全方面的超过,第一场,第二场,第三场都全部超过。 而且是六个考官一边倒,毫无争议,这就很难很难了。 正常情形下,肯定是有争议的,需要商议很久,甚至吵架很久,才能定出第一。 顿时间,大家对这个第一名充满了期待。 究竟是谁啊? 如此大才? 忽然,有一名同考官道:“大家阅卷过程中,大概有发现苏曳的考卷吗?” “有几份非常不堪入目的,直接就被我扔到地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苏曳的。” “总有几个人是花钱买的国子监贡生,想要在一堆很烂的考卷中找出最烂的那一份,也是不容易的。” 然后,大家都哈哈大笑。 明明没有那么好笑,但是捧捧场嘛。 毕竟这次艰难的顺天府乡试要结束了,中途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更没有出现什么舞弊。 大家都算平稳落地了。 大家本能地停止说话,屏住呼吸,盯着主考官的手,看这个第一名究竟是谁。 在所有人瞩目中,主考官麟魁拆开了第一名的糊名。 露出了里面的名字。 西林觉罗.苏曳! 顿时,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几个考官甚至用力揉了揉眼睛。 是我太累了,所以出现幻觉了吗? 结果揉了好几次,发现还是苏曳。 天哪? 究竟发生了什么? 麟魁双手开始发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诸位大人,是我眼花了吗?这,这第一名是苏曳吗?” 没有人回答他,所有的心都在发抖。 “是不是重名了啊?这次乡试,会不会有另外一个苏曳啊?” 重名苏曳,还有可能,再加上姓氏,就完全不可能了。 “有没有可能出现舞弊,漏题了啊?”一名考官道。 “完全没有可能。”主考麟魁道:“三场考题,有很多不同的人出题。最后汇总挑选,没有揭露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考题,我也不知道,上哪里漏题?” “如果漏题的话,就不止一个人了。” “那,那这是为什么啊?苏曳不是不学无术吗?” 麟魁眼前一阵阵昏眩,他只知道,出大事了。 这场乡试一开始就顺利得很,就在他放松下来,觉得终于平安落地之后,最后却来了一个致命一击。 他无法想象,这个榜一旦放出去,会引起何等之轩然大波。 无数的口水会喷死他这个主考官的。 早知道,真的不该接这个差事的。 麻烦了,出现天大麻烦了。 麟魁后退几步,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 足足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诸君,这场风波若是过不去,我们在场几人,只怕都要顶戴不保了,严重甚至脑袋要搬家。” 历史上,三年之后的顺天府乡试舞弊案,也并不严重,但却直接把一名大学士斩杀了。 在场几位考官也面如土色,顿时悲从心来。 都说乡试考官是肥缺,尤其顺天府乡试。 但出事了,就是要人命的啊。 “要不,将他落榜了?”有一个考官道。 麟魁道:“所有人都在关注苏曳的考卷,包括皇上,他一直都在等着结果,所以苏曳的考卷,他肯定是要看的,你敢将这种考卷落榜,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那把他弄到后面几名?”又一名同考官道。 麟魁道:“有区别吗?” 是啊,有区别吗? 第一名,第三名,第五名,第十名? 只要苏曳高中,就会引来巨大的争议。 麟魁道:“这件事情,已经超过我们的能力了,我这就进宫觐见皇上,让他决定吧。” 接着,麟魁道:“在此期间,任何人不要出贡院,也不要透露半点风声。” “诸君,现在我们都在一条船上了,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然后,麟魁拿起顶戴官帽,足足看了好一会儿,仿佛这顶戴就要戴不久了。 戴上官帽。 拿上苏曳的考卷,张玉钊的考卷,小心翼翼放进箱子里面,然后飞奔出了贡院,甚至来不及坐轿,在几十名号军的保护下,主考麟魁飞奔朝着皇宫而去。 ………………………………………… 懿嫔一早就看出,皇帝今天有些急切。 一会儿就朝外面看一下。 一会儿就问一下。 “贡院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麟魁进宫了吗?” 但回答都是还没有。 甚至皇帝都有些不耐烦了,书也看不进去。 顺天府乡试的结果对他来说,哪怕作为一个悬念也太大了。 他不奢望苏曳高中,只要别倒数,别太难看。 否则满人会骂,汉人也会骂。 只怕真沦为笑柄了。 “当时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着,真的不应该答应苏曳参加文武双科举的。”这句话在皇帝心中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今晚终于忍不住在懿嫔身边说了出来。 而懿嫔,正兴致勃勃地帮着皇帝看奏章。 此时的她,已经品尝到权力的滋味了。 此时的她,显得更加丰润,比起之前更加艳丽了几分。 权力对于她而言,也仿佛情药一般。 当然她也很期待乡试的结果,准确说是苏曳的成绩,只不过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懿嫔看出了皇帝的着急,在边上补了一句:“这个时候,贡院那边应该判卷结束了啊,应该来觐见皇上了,最晚明天也要开榜了,历次秋闱,也没有拖得这么晚的。” 而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太监增禄的声音。 “皇上,麟魁来了!” 皇帝身体一顿,终于来了吗? “召他进来。” 而懿嫔则是立刻退走,离开了三希堂,隐到后方去,却依旧听着这里面的动静。 片刻之后,顺天府乡试主考麟魁入内,下跪行礼。 他脸色都是白的,目光充满了不安。 皇帝道:“怎么了,结果出来了吗? 麟魁道:“大致出来了,这是臣等判卷的结果,分别是第一名和第二名的考卷,请皇上御览!” 皇帝皱眉,你麟魁不知道朕的心思吗? 朕对第一名和第二名不太感兴趣,朕只关心苏曳结果如何,会不会引为笑柄? 皇帝风轻云淡道:“苏曳考得如何?” 麟魁一下子竟然不敢回答。 皇帝道:“让你回答就回答,犹豫什么?考得很差吗?有多差?” 麟魁颤抖道:“臣等六名考官一致认为,苏曳……今科乡试第一名。” 皇帝手一抖,考卷几乎掉落在地上。 什么?! 朕没有听错吧。 还是你麟魁糊涂了? 苏曳第一名? 这如何可能? ……………………………… 注:第二更送上,今天更新一万四。 诸位大人,有月票的话,请赐给我好吗?真的拜托了,让糕点安心,继续拼命码字。 (本章完) 第71章:武举大考!镇压全场!(求月票) 麟魁道:“第一名苏曳,第二名张玉钊,考卷奴才也带来了,实在不敢自专,请皇上定夺!” 咸丰赶紧拿起第一名的考卷,飞快地看。 越看,越是不敢置信。 这……这竟然是苏曳的考卷? 想象中的不堪入目呢? 竟然如此之好? 咸丰的书法和文事造诣,说实在话还是不错的。 把苏曳的策问认认真真看了两遍以上。 接下来,又对照苏曳的字迹。 “去找苏曳的奏折。” 片刻后,增禄就拿过来苏曳的奏折,还有他练字的纸张。 没错,这就是苏曳的字迹,尽管稍稍好了一些。 就是这一手字,让咸丰好一阵吐槽。其实骨架不错,也有灵气,就是写的不咋好。 上一次皇帝把自己写过的字赐给了苏曳,让他好好练习,没有想到这次考卷上,竟然还真有他咸丰字的几分韵味。 “几位大学士,可有在值班的吗?去叫过来。”皇帝道。 增禄赶紧去叫人。 皇帝是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虽然他自己学问不错,但是在这么高水准文章评判中,他还是很谨慎的。 接下来,他再看张玉钊的策问。 不由得皱眉。 他不喜欢。 太锋芒毕露了,这股气太明显了。 这是有怨气? 但也不得不承认,张玉钊这篇策问的水准,还是极高的。 片刻后,来了两个大学士,三个学士。 他们都是最专业的了。 皇帝直接把张玉钊的考卷递过去,道:“这是今科乡试的考卷,你们看看。” 几个学士轮流看了一遍,纷纷赞叹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份考卷水准极高,历年罕见,这便是今科顺天府乡试第一吗?实至名归!” 接着,皇帝又把苏曳的考卷递过去。 几个人又轮流看了一遍。 “好,好,好!” “这篇策问大巧似拙,浑然天成,大好,大好!” “不比不知,对比之下,后面的这篇策问,简直高下立判。” “前面那篇策问,虽然锋芒毕露,气势惊人,但是格局逼仄,咄咄逼人。而后面这篇策问,润物无声,让人心悦诚服,更合王道。” “高下立判!” “前面这篇策论,气势逼人,掩盖了很多缺点,比如部分地方立意不高,不够深刻,也不够高远。后面这篇,从立意上,更是胜过前篇太多。” 皇帝道:“你们五个人,也都觉得后面考卷更好。” 五个学士异口同声道:“对,后面更好。” 这和阅卷现场的结果一模一样,都是一边倒地觉得苏曳的策问更好。 顿时间,皇帝也终于完全确定自己的感觉。 自己的鉴赏能力没有问题。 但是…… 这太惊人了。 本来只想着苏曳不要倒数,都不敢奢望榜上有名。 只要能高中,哪怕是孙山之名,也是宗室的荣耀。 结果……竟然是第一名。 惊喜太过,就变成了惊吓。 难怪麟魁直接吓住了,连夜来请皇帝定夺。 皇帝道:“这……第二名是张玉钊。” 五名学士道:“张玉钊得第二,也众望所归。我顺天府真是卧虎藏龙,竟然藏着一个大才子,从各方面都胜过张玉钊,不知道此人是谁?” 皇帝道:“苏曳!” 什么? 什么? 五个学士顿时呆了。 这……这如何可能? 他,他不是不学无术的吗? 大家不都等着看他笑话吗?别说皇帝了,就连苏曳一家,都不指望苏曳能高中。 就连崇恩自己,也没有抱什么希望。 结果…… 竟然第一! 这,这出了什么事情? 这里面有舞弊?漏题了? 皇帝道:“麟魁,可有任何舞弊之嫌?” 麟魁跪下道:“考卷在最后关头才开启,临时抄写发放,就连奴才也是刚知道不久,从何漏题啊?而且出题之人,非常分散,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出的题目能上。而且这些出题之人,大多是……” 麟魁没有把话说完。 出题之人,超过大半都是肃顺一党,完全是苏曳和崇恩的政敌,怎么可能给苏曳漏题? 麟魁道:“而且奴才说句实话,就算是开卷,想要这样的成绩,也是千难万难。崇恩大人诗词书法造诣极高,但是在科举方面,也就是……一般吧。” 言下之意,就算开卷让崇恩来考,也是断然考不出这等成绩了。 皇帝心中惊喜,惊骇交加。 那,那莫非真是祖宗显灵了? 顿时间,他不由得响起了京师的那个流言。 接着又赶紧否定了,子不语怪力乱神。 “皇上,今科乡试,天下瞩目,苏曳有在风口浪尖之中,如果这样的榜单出去,只怕……立刻沸反盈天,群情激愤,闹出事变。” 皇帝不敢想象,这个榜单一旦张贴出去。 会是何等后果。 大家笑话没有看成,苏曳成为了第一。 那翻天覆地的质疑,会汹涌而来。 想象那个画面,都让人不寒而栗。 毕竟苏曳之前的名声,实在是不好。 “皇上,当务之急,就是召苏曳进攻面圣,当众重考,这样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此事,也有先例,过去几十年,江南,江西等乡试的解元,也都曾经进京复考,然后再进行会试。” 几个学士纷纷同意。 麟魁也同意,如果苏曳真的有如此才华,也就不怕当众重考。 如此方能服众。 但旁边的增禄小心翼翼道:“只怕是不行啊,苏曳阿哥还要参加武举考试。” 所有人一愕。 对啊! 差点忘记这一茬了。 武举考试已经开始了,苏曳那边分身乏术。 那怎么办? 这个榜还发不发?“ 难道等武举考试结束,苏曳进宫当众复试之后,再发榜吗? 那只怕这些读书人都要反了。 乡试结束到发榜,一开始是规定不能超过半个月,之后越拖越长。 而这一次,已经超过二十天了。 再不发榜,几万名读书人就要闹事了。 晚一天,都有无数的流言出来。 更何况今科乡试天下瞩目,盛况空前。 晚一天发榜,压力就倍增。 晚三四天发榜,届时天下人都觉得肯定有舞弊了,否则为何拖这么久。 届时再发榜,甚至都失去公信力了。 皇帝目光瞥向了心腹太监增禄,道:“你这欲言又止的,有什么想说?” 增禄道:“奴婢可不敢说。” 有清一朝,太监不得干政。 皇帝道:“扭捏做什么?” 增禄道:“在传言中,苏曳阿哥不学无术。但在武事上,他名声更加不堪。几年前参加武举,倒数第一名,沦为笑柄。文科举还有作弊嫌疑,武举在众目睽睽下进行,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皇上不凡派人去看看,看苏曳阿哥究竟表现如何?” “这样一来,不就是清清楚楚了吗?” 麟魁道:“臣觉得有礼!” 在场几个学士也躬身道:“臣觉得有礼!” 皇帝道:“增禄,伱亲自去武举考场!” “嗻!” 皇帝道:“麟魁,晚上就你辛苦一趟,在军机处值房里眯一眼吧。” 麟魁跪下道:“奴才遵旨。” 他看出来,皇帝这是在等武举的结果,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开榜。 ……………………………………………… 而此时的贡院外面,已经聚集了几千人了。 原本今天白天就该放榜的,结果还没有放榜。 无数人不满的情绪,已经开始凝聚。 心中已经有了无数的猜想。 按照这架势,估计是明天一早放榜了。 但如果明天一早还不放榜,那就难以收尾了。 副主考偷偷往外看了一眼,就缩了回去。 要出大事了。 这榜不放不行,外面的书生要闹事。 放出去,那更不行,直接就翻天了。 主考麟魁大人进宫还没有回来,大家心中更加不安,觉得脖子上的脑袋越来越不稳了。 几个考官,心中更加悲凉。 “喝点酒吧,睡吧!” “就这架势,还睡得着?不怕醒来之后,直接被抓去大理寺监牢了?” “眼下的局势,肯定只能让苏曳进宫复考,这样才能服众。” “复考也没有用啊,那只有朝堂诸公看到了,无数考生,天下民众没有看到,还是不信的,还是堵不住悠悠之口。” 副主考道:“除非有一种情况。” 同考官道:“对,武举考试。” “对,武举考试,无数人都能看见,无法作假!” 顿时间,文举乡试的几位考官,隔空对苏曳的武举考试翘首以待。 ………………………………………… 次日天不亮,苏曳再一次离开家,前往北校场参加武举。 参加武举的人数比文举少一些,但也有几千人。 至少现在为止,武举的前途也还算是不错,尤其直隶河北一带的人都喜欢练武,都把武举视为谋取前途的重要途径。 参加武举大多是粗人,就没有那些书生客气了。 在排队入场的时候,这些武贡生,武监生,武生员都用粗鲁的目光盯着苏曳。 “就你叫苏曳啊?比爷们想得更俊啊。” “苏曳,几年前咱还看过你的武举考试了,甭提有多丢人了,你还敢来啊?” “文举那边丢人不够,还来武举这边丢人了?” “苏曳,你这小白脸,应该去八大胡同啊,你去那里做男花魁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就你在南方战场丢人的劲,还不躲在家里害臊,还有脸参加文武双科举,祖宗的规矩就是让你丢脸的?” 这群人话说得越来越难听,甚至开始挥舞着拳头,这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群情激愤了。 片刻后,王世清来了。 无数武生员纷纷巴结上去了。 “拜见王军门。” “王军门吉祥。” “这就是皇上赐的扳指啊,真是富贵啊。” “这次王军门必定是头名无疑了,接下来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了,以后可别忘记了提携小人啊。” 武人拍马屁,可是要露骨得多了。 那天文举的时候,众多书生吹捧张玉钊,可是要收敛不少。 王世清拱手还礼,却并不说话。 这段时间,他仿佛在云端一般,先是在皇宫内演武,惊艳了皇帝和众臣,被皇帝赐了扳指,抬入内务府汉军。 接着,无意中又救了惠亲王男扮女装的四格格,成为了亲王府的座上宾。 这武举考试还没有开始,大家都把他当成了武解元,甚至明年的武状元也是囊中之物。 因为武举不一样,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这一科,王世清没有见到任何对手,甚至能靠近他的人都没有,完全一骑绝尘。 尽管他还没有高中,但最近在京城租住的房子,已经被踏破门槛了。 不知道多少富贵人家,想要招他为婿。 因为他王世清简在帝心,日后必定前程似锦。 但他王世清,心中已经有人。 想起她的身段容貌,眼神风姿,甚至骂人的语气,都让人迷醉。 王世清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等美貌的女子。 如今两人只住着一墙之隔,他朝思暮想,相思成狂。 见到苏曳,王世清上前拱手道:“见过苏曳阿哥。” 苏曳道:“王兄好。” 王世清道:“这段事情,苏曳阿哥为何也不来找我?我一直等着你。” 当时宫里让王世清帮忙苏曳武举功课,免得让他考试难看。 王世清虽然不愿意,但也不得不答应,所以也一直在家中等着,谁知道苏曳竟然是一次都没去。 这等旗人纨绔最是无聊,是你向我请教,难道还要我去找你吗? 尊师重道都不知吗? 苏曳道:“抱歉,因为读书太过于专注,让王兄空等了。” 王世清道:“苏曳阿哥就算不来,也要派人过来说一声。” 他面色露出少许不快,然后转身离去。 倒是旁人纷纷指责:“苏曳,王军门好心要指点你,你竟然不去,这是被痰糊了心吗?” “他哪里好意思去啊?去丢人吗?” “这倒是,献丑不如藏拙啊。”难得出现一个读过书的。 这王世清还只是考生,这群人就军门军门喊起来了,也真是够舔的。 “轰……” 一声炮响。 “众考生列队!” “验明正身,进入考场!” ………………………………………… 这次顺天府武举乡试的规格,空前的高。 外场主考,瓜尔佳.桂良,前兵部尚书,马上就要上任直隶总督了。 内场主考,都察院左都御史文彩。 监射大臣中,八旗都统,副都统,就足足有三人。 加上校射大臣,内试监督,内外提调官等等加起来,整整有几十人之多。 还有各种手眼通天的权贵进来观战,整个校场足足有几百人之多,正所谓是众目睽睽了。 当然还有一批特殊的观看者,那就是太监增禄,一等侍卫傅奇,这两人代表皇帝而来。 可以这么说,全场来观战的,有一大半是为了苏曳来的,就是为了取个乐。 就是为了看苏曳如何丢人现眼的。 另外一小半,是因为王世清来的,这段时间王世清的名声太大,都要听出老茧了,简直成为了传奇人物。 惠亲王绵愉也在现场,惇亲王奕誴也在,这两位纯粹就是为了看热闹。 当然不能作为看客参加,算是这场武举考试的最高监督。 第一场,马箭,正式开始! 场内竖立三大靶,各离三十五弓,每人跑马两回,共射六箭;再射地球一箭,计七箭,以中三箭为合格,缺一者不予参加二场考试。 随着一声令下,正式开始! 一个个考生出列。 不一会儿,众人就看得纷纷摇头。 真是一茬不如一茬了。 八旗骑射起家,如今就剩下一堆废物了。 真是一个比一个差。 仅仅第一场,就有一多半的人被淘汰。 甚至有的直接从马上摔下来的。 有人记起来了,几年前的苏曳,在第一场直接就被淘汰了。 一箭未中不说,还直接坠马了,直接倒数,引为笑柄。 王世清出场了! 全场振奋。 王世清骑马冲出。 嗖嗖嗖嗖! 考试结束! 七箭全中! 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甚至都不需要瞄准。 全场发出了震天的喝彩声。 七箭全中不难,关键这王世清的骑术一流,几乎人马合一了。 而且几乎没有瞄准的过程,随手一箭,就直接命中。 按照规定,只要中靶就可以了。 但是王世清,每一箭都射中靶心。 实在是太强了。 得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等人物了,太精彩了。 难怪皇上如此器重,又是准备抬旗,又是赐扳指。 “这就是武状元了,没跑了。”惇亲王奕誴道。 惠亲王绵愉点头道:“早就是了,超过其他人太多了。” 王世清第一场考试结束,完美。 但是却给后面的考试者带来巨大的心理阴影,各个发挥失常,比起前面更加不堪了。 几乎有三分之二,直接就被淘汰了。 众人看得大摇头,甚至破口大骂。 “可惜广录死了,要不然还有一点看头,虽然他也比不上王世清,但至少能稍稍较量一下。”惇亲王奕誴道。 惠亲王道:“作孽,作孽。” 接下来,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 等苏曳出场。 几年前的景儿,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 一箭未中,直接坠马,摔个狗吃屎。 大家来看王世清是出彩,看苏曳是为了出丑。 “西林觉罗.苏曳!” 随着这一声呼喊,在场所有人几乎都站起来了。 这才是今天最大的节目啊,爷们就是为了看这个来的。 苏曳你那边文举考试成绩咱不知道,就算倒数,那也是文章,咱也看不明白。 但武举考试,咱是看得明明白白的,为的就是来看你丢人。 在最好位置的太监增禄,一等侍卫傅奇,明明坐着就能看清楚,但还是站立起来了。 苏曳阿哥的命运,就在这武举大考之中了。 苏曳骑马,狂奔而出。 所有人一看,顿时惊诧。 你……你疯了吗? 骑这么快? 没有人让你骑这么快啊。 很简单的道理,骑得越快,就越难瞄准了,而且看都看不清楚。 甚至骑得太快了,还会有惯性,改变弓箭轨迹也说不定。 骑得快,又不加分? “嗖嗖嗖嗖嗖……” 苏曳骑马,风驰电掣而过,然后快速折返。 同样是几乎没有瞄准,随手射出。 甚至…… 所有人都还没有看清楚。 苏曳的考试就结束了。 这,这也太快了。 再一看靶子。 整整六箭,每个靶子两箭,全部命中靶心,而且就紧挨在一起。 那个地球,直接射入了几寸,也命中中心。 监射官,校射官,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朝着靶子看了一眼。 我……我……我入! 这……这六箭是苏曳射的吗? 要不然,再来一次,我们实在没有看清楚啊。 全场,一片静寂! 太突然了啊。 完全没有想到啊。 惇亲王和惠亲王也对视一眼。 “叔,您看清了没?” “没,就一阵风过去,就结束了。” 那边太监增禄问道:“这……这算怎么滴?” 而一等侍卫傅奇是懂的,他本身武艺就很好,虽然没有参加武举,但中个武进士是没有问题的。 他整个人顿时兴奋起来了。 “苏曳阿哥,竟然……这么强,这……这如何让人想到啊。” 增禄在边上道:“很强吗?比王世清如何?” 傅奇道:“表面上成绩是一样的,但苏曳阿哥更强,因为他马速更快,而且两支箭在靶心挨得更近,甚至完全挤在一起了。” 增禄道:“这,这很强了吗?” 傅奇道:“就单单这第一场,几十年没有见过,我们所有侍卫,没有一个有这本事。” “这么和您说吧公公,这本事……只有一二百年,八旗的老祖宗才有!” 增禄道:“那皇上肯定会高兴?” 傅奇道:“只怕不是高兴了,而是会惊……” 话没有说完,傅奇赶紧住嘴,太兴奋了,嘴瓢了。 增禄道:“那咱就回禀?” 傅奇道:“不急,这不算什么。马箭看不出实力,接下来步射,才能看出实力。” 增禄道:“为何?” 傅奇道:“在很多人眼中,马箭有取巧之嫌。但步射是实打实的,拉重弓,更是直接力量比拼,真正能够分出高下。” 而另外一边的王世清见到这一幕,顿时目光大炽,心中战意大升。 没有想到,你苏曳竟然还藏有这么一手? 而且在马速上讨巧,是我大意了。 今天这第一,我志在必得。 接下来步弓,技勇,我不信你能赢我。 他对自己的力量,充满绝对的自信。 单纯从体形上,肌肉发达程度,苏曳远远不能和他相比。 …………………………………… 第二场! 步弓射击。 人距离靶子三十弓,换算后大约五十米。 每人连射六箭,必须命中靶子中央,中两箭者过关,否则淘汰。 所以一开始有几千人考,到最后可能就只有几十人全部过关,中武举。 此时,在场所有人目光都凝聚在王世清和苏曳二人。 其他人考试,看都不想看。 终于,王世清上场。 忽然,他直接高呼道:“主考大人,我请求用十七力弓!” 这话一出,全场彻底振奋了。 太刺激了,太精彩了。 王世清你也疯了,这步射根本不需要用十七力弓,八力就足够了。 因为这是必须射中靶子的。 接下来技勇考试,有专门拉弓环节,不需要射中,直接把弓拉满就可以了。 而且武举乡试,拉满十力弓,就算过关。会试也只需要十二力弓。 你现在步射,是需要连射六箭的,你直接上十七力,这不是疯了吗? 这是一二百年前,八旗祖宗才能用的强弓。 王世清这个要求,本不合规矩。 外场几位考官顿时围在桂良面前,请他拿主意。 瓜尔佳.桂良现在有点尴尬,因为他是奕的老丈人,不过皇帝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但他还是来到惠亲王和惇亲王前,道:“两位王爷,你们拿个主意。” 惠亲王绵愉道:“你这个桂良啊!” 惇亲王奕誴道:“让,让,让,快点,快点,爷们等不及了。” 桂良也不愿意扫人兴致啊,有了惇亲王这句话,顿时朗声道:“这科武举乡试,盛况空前,这也社稷之福,特此破例。” “照准!” 随着桂良一声令下,顿时给王世清上了十七力弓。 先让几位监射大臣检查,确定这是十七力弓。 接下来,王世清又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举动。 原本规定是三十弓距离。 而他却往后退,距离靶子,足足五十弓距离了。 这……这就是八十米左右了。 疯了,疯了! 这次不需要准许了,因为不准往前过线,你往后过线谁也不管。 关键……谁也没有想到,还有人嫌靶子不够远的啊。 所有人瞪大眼睛,全部站立,眼睛一眨不眨。 王世清弯弓搭箭。 所有人牙齿发酸,因为这强弓看着都吓人。 而王世清,仿佛不是非常费尽,就直接拉开了。 太强了。 “嗖!” “嗖!” “嗖!” 短短片刻! 王世清连射六箭。 箭如流星。 隔着五十弓距离,全部命中靶心。 全场寂静。 接下来,是惊天的喝彩声。 王世清射完之后,直接朝着考官躬身行礼。 步射考试完毕! 然后,他的目光就紧紧盯着苏曳,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十七力弓,五十弓距离。 这是前所未有的成绩。 苏曳,你拿什么跟? 你拿什么和我比?你那点小心思,完全没用的。 “好,好,好!”惇亲王的手都要拍红肿了。 绵愉也兴奋道:“之前都说祖宗骑射最强,却也没有看见,今日却总算看见了,是这么个强法,着实让人叹为观止啊。” 增禄又拉着傅奇道:“怎么样?怎么样?苏曳阿哥能赢吗?” 傅奇道:“赢不了。” 增禄道:“一点都希望都没有吗?” 傅奇道:“一点希望都没有,力量这东西是体型决定的,这王世清体型如钟,足足是苏曳阿哥一个半以上。苏曳阿哥胜在精巧,力量肯定是远远不如的,他能开十力弓,就算极了不起了。” 增禄道:“那真是可惜了。” 傅奇道:“苏曳阿哥,能拿武举第二名,已经足够了,完全足够了。” 接下来,轮到其他考生步射。 清一色八力弓,三十步距离。 就这样,还有一大半直接淘汰的,甚至不少人直接脱靶了。 不堪入目,看得所有人味同嚼蜡。 所有人都等着苏曳出场。 不需要你和王世清比力量,都知道比不过,你只需用十力弓便可以了。 我们就能为你喝彩。 终于轮到苏曳上场了。 全场振奋,来了,来了,来了! “西林觉罗.苏曳!”考官刚刚喊出苏曳的名字,顿时迎来一阵欢呼。 苏曳出场,体型上真的比王世清瘦弱太多了。 他风轻云淡道:“我申请,用十八力弓!” …………………………………… 注:第一更送上,想不出什么语言求月票,但真的非常需要恩,前三危险,恩公们千万拜托了! (本章完) 第72章: 放榜!高中头名天下惊!(求月票) 这话一出,主考桂良甚至没有反应,本能道:“用的本就是八力弓,不用申请。” 苏曳重复道:“我申请,用十八力弓!” 桂良失去了反应。 在场几个考官,监射大臣,也全部失去了反应。 隔得远的人,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纷纷询问。 “苏曳说什么?他要用多少力的弓?” “什么?” “十八力?” “他疯了吗?疯了吗?” 你知道十八力弓是什么概念吗? 惇亲王整个人跳起来,高呼道:“疯了,疯了,彻底疯了。” 增禄道:“咋了?咋了?” 傅奇双目失神,颤抖道:“苏曳阿哥申请用十八力弓。” 增禄道:“这,这很难吗?比十七力就多了一力。” 傅奇道:“对,就多了一力。但这一力,如同天堑!一百多年前八旗老祖宗,能用十七力弓的人,还算有一些,能用十八力,屈指可数。” 增禄道:“那现在呢?” 傅奇道:“上哪找?” 增禄道:“破天荒吗?” 傅奇道:“对,破天荒。” 接下来,桂良几乎有些麻木地让人找来了十八力弓。 这弓形,一看就吓人。 光弓身,就很重了,足足一人多高。 桂良道:“苏曳,你确定要用十八力?用再强的弓,也加不了分。若是不中,反而会被淘汰。” 苏曳道:“我确定!” 然后,几个人当众检查这十八力弓,确认无误。 苏曳拿过这十八力弓,来到那条线上。 接着,他也开始后退。 王世清是距离靶子五十弓距离。 而苏曳,直接后退到六十弓距离,也就是几乎一百米。 全场对这一切,几乎失去了反应。 就只是麻木地望着这一切。 但苏曳心中却知晓,幸亏有兴奋剂,否则还真赢不了王世清,对方实在太强了。 若非兴奋剂,他也很难用体面用这十八力弓。 因为到了极限之后,增加一力,如同天堑。 深深吸一口气! 在全场睁大惊愕的眼神中,苏曳竟然直接拉开了这十八力弓。 气定神闲,闲庭信步。 “嗖嗖嗖嗖嗖……” 苏曳屏住一口气,用尽所有的力量。 飞快连射! 比王世清还快! 仅仅不到十秒! 射击结束。 六支箭,全部命中靶心。 整个过程,全场所有人看得如痴如醉。 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如此精彩之画面。 而最后一支箭。 “砰!” 一声巨响。 直接射穿了整个靶心。 彻底炸裂! 这一幕仿佛有些熟悉啊。 武状元苏乞儿里面,苏灿也是射穿了靶心。 “苏灿的靶子上没有箭,博达尔多胜!” 这几乎都成为了一个名梗了,不过这一幕显然不可能出现在苏曳的这个考场上。 如果考官敢这么宣布,那几乎就会被当众撕碎也说不定。 面对这一幕。 全场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掀起惊天的喝彩声。 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喊了武曲星。 接着,全场都高呼武曲星,武曲星! 几个时辰前,还是笑柄笑话,而现在竟然就成了武曲星。 人生之间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而此时,已经傍晚时分。 今天的武举考试结束了,明日继续! 王世清沮丧离开了考场,这几天都意气奋发的他,完全没有想到,今日的自己,竟然成为了别人的踏脚石。 而且自己越强大,竟然将别人衬托得越辉煌。 ……………………………………………… 而此时,皇宫之内。 文举主考麟魁,几乎不能用心急如焚来形容了,甚至称得上是心如死灰。 已经傍晚了,皇帝还没有下旨。 所以贡院外面,还没有放榜。 整整几万人,都围在贡院外面,等着看榜。 群情激愤,马上就要弹压不住了。 激变,随时可能发生。 整个贡院外面,就仿佛是在一堆火药之中,一颗火星就能爆炸。 皇帝厉声道:“增禄呢?傅奇呢?还不回来,死在外面了吗?” 再不放榜,就要出大事了,就要无法挽回了。 但是武举那边,苏曳若没有出奇表现,这边文举就不敢放榜。 虽然看上去没有关系,但实则关系重大。 而就在这时候,增禄和傅奇飞奔而来。 增禄一贯来是非常沉稳的,但此时隔着很远,他就不断高呼。 “皇上大喜,皇上大喜!” “皇上,有惊天之喜啊!” 王承贵听之,心中真正大喜。 增禄,你找死啊! 太后刚刚崩了不久,皇宫正在服丧呢,伱竟然敢口口声声大喜,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平时增禄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出错,但是今天实在上头了。 一下子忘记了。 果然皇帝听到这话,脸色也顿时变了。 虽然他对太后没有多深的感情,但你这样口口声声说皇上大喜,将朕置于何地? 这增禄,自己是不是恃宠而骄了? 而且此时咸丰正心烦意乱。 增禄飞奔而入,再一次表现滑跪绝技。 “皇上,武举考场,苏曳阿哥,惊艳全场,举世无双!”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皱眉。 这个词,用的太过了。 真是阉人,言语如此夸张。 皇帝道:“说清楚,说清楚!” 增禄道:“苏曳阿哥,力压王世清,目前全场第一。” 皇帝顿时增大了眼睛。 紧接着傅奇进入,跪下道:“皇上,这次武举考场,盛况空前。” “第一场马箭,王世清七箭全中。第二场步箭,王世清开十七力弓,间隔五十弓距离,六箭全中。” 皇帝道:“王世清的实力,朕知道,朕知道,说苏曳,说苏曳!” 傅奇道:“苏曳第一场马箭,七箭全中,但马速更快,几乎目不暇接。” “第二场步射,苏曳用十八力弓,距离六十弓距离,连珠六箭,顷刻而出,全部命中靶心。最后一箭,直接将靶心射穿。” “全场震讶,全部高呼武曲星!” “天将大才,是皇上的仁德感动了上苍!” “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这就看出差距了,还是傅奇会说话,先铺垫,后高潮。 而此时,增禄也发现自己说错话,顿时自扇耳光道:“皇上,奴婢说错了话,该打,该打!” 而此时皇帝,再一次惊愕在场! 再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虽然不擅长武事,但是十八力弓是什么概念,他还是知道的。 距离六十弓距离,箭无虚发,命中靶心。 这……这是何等水平? 一二百年前的八旗祖宗,骑射天下无双,却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 这是真正的满洲巴图鲁了。 苏曳? 顿时他脑子里面莫名其妙响起一句话,文武双曲星下凡。 难怪啊,他信誓旦旦要参加文武双科举。 竟然是胸有成竹。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宗室里面终于出了一个这般大才。 “确定无误吗?” 傅奇道:“确定无误。” 而就在此时,惇亲王奕誴也飞奔而入。 “皇上,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我们宗室里面,真出了一个巴图鲁了。” 接下来,惇亲王眉飞色舞地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皇帝沉默良久,望着跪在一边的文试科举主考麟魁。 差不多犹豫了几秒钟。 皇帝道:“麟魁,放榜吧!” 麟魁长长松了一口气,几乎瘫倒在地。 “臣,遵旨!” 然后,他站起身来,踉跄了一下,几乎要摔倒在地。 从昨夜到现在,他没有合眼,也几乎没有吃东西。 “给他一碗奶。”皇帝道:“加蜂蜜。” 片刻后,一个太监送来了一碗羊奶,麟魁一饮而尽,然后向皇帝谢恩,接着快步离开皇宫,朝着贡院而去。 再不放榜,这些书生应该要造反了。 ………………………………………… 此时贡院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 无数人翘首以待。 甚至白飞飞也女扮男装,藏在这里面。 全家人,包括老爹和丈夫苏全,都对苏曳的乡试结果都不敢抱有太高的期待。 唯独白飞飞,觉得苏曳或许会给所有人一个巨大的惊喜。 张玉钊、沈宝儿、沈廷恩也都在场。 他觉得自己的状态极好,对于这一科乡试,完全是志在必得。 这几万人,除了一万多考生之外,剩下都是来看热闹的。 准确说,是看苏曳的热闹。 见证这个时刻。 因为苏曳在武举考场上的表现刚刚结束,还没有传出来。 所以现在的他,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就算倒数的卷子早就扔在地上了,是没有一个倒数排名的。 但他们还是想看,至少看苏曳不在榜单上。 夜幕降临。 依旧没有放榜。 人群彻底躁动了,所有人的耐心已经到极限。 “放榜,放榜,放榜!” 人群中开始高呼,最后变成了山呼海啸一般。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到主考麟魁飞快骑马而来,朝着所有人拱手道:“稍带片刻,立刻放榜。” 说罢,麟魁看到人群中最前面的张玉钊,顿时朝着他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不要紧。 所有人都觉得,张玉钊这一科头名稳了。 “恭喜涟亭兄,第一名稳了!” “恭喜涟亭,今科折桂!” “涟亭兄,实至名归啊!” 张玉钊矜持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半刻钟后! 两个同考官出现了,手中拿着一个红榜。 无数人,顿时汹涌而上。 “别挤,别挤……” 很快,一张红榜贴在了墙面上,整整一百六十人。 众人拼命往前挤。 这里面,没有张玉钊的名字,也没有苏曳的名字。 这是正常的,因为前面六名是单独列榜的。 “果然没有苏曳,果然没有苏曳!” “都说名落孙山,他连孙山都不是啊。” “总不能,他在前六之中吧。” “开什么玩笑,如果他在前六的话,我光腚绕着京城跑三圈。” 接着,副考官出现了,拿着另一个红榜。 这上面只有六个人的名字,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很大,很醒目。 在灯笼的照亮下,将这张红榜贴到最高处。 所有人顿时看得清清楚楚。 张玉钊第一时间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名?! 怎么是第二名? 谁会是第一名?谁这么厉害,竟然压过了自己? 张玉钊顿时朝着那个第一名望去。 西林觉罗.苏曳! 看到这个名字,张玉钊觉得眼前一花,就仿佛是一种幻觉。 这个名字顿时间变得非常陌生,就好像一个字看久了,就不认识了一般。 他努力摇了摇头,再认真看。 发现还是这个名字:西林觉罗.苏曳。 顿时间,他整个脑子炸开了。 旁边的沈宝儿,整个人也彻底呆了。 他第一名? 苏曳第一名? 开什么玩笑? 全场所有人,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第一名解元:西林觉罗.苏曳! 先是静寂,然后彻底炸开! 唯有白飞飞心中惊喜不已,他竟然真的又做到了! ………………………… 随着放榜,整个京师彻底沸腾了。 苏曳获得乡试科举第一名,这个消息几乎瞬间横扫了整个京师,未来甚至会横扫整个直隶。 几乎所有人,都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而贡院外面,更是彻底闹疯了。 “舞弊!” “舞弊!” “舞弊!” 一万多名考生,疯狂地冲击着贡院外的号军人群。 “苏曳第一名,怎么可能?” “开什么天大的玩笑。” “当时他和我一起在国子监读书的,那的水平我能不知道吗?完全不堪入目。” 面对一万多名考生,还有几万名闹事者。 如同愤怒的大火,就要彻底燃烧了整个贡院。 主考麟魁和众多副主考瑟瑟打斗,然后当众贴出了苏曳的考卷誊抄版,还有张玉钊的誊抄版。 但,还是没有用。 张玉钊一口断定。 这绝对不是苏曳自己写的。 因为同在曾国藩的帐下同处了两三年,苏曳的真实水平,他张玉钊再清楚不过了。 短短几个月,就想要将水平提高在这个地步? “舞弊,舞弊!” 愤怒的人群,冲垮了号军队伍。 冲上去把榜单一把火烧了,然后冲入贡院。 主考官麟魁,又再一次逃出贡院,朝着皇宫飞奔而去。 而众多考官,瑟瑟发抖。 想象中的怒潮,还是来了。 而且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好在这些考生还是有理智的,没有在贡院里面里面打砸,而是把里面的孔子雕像抬起来。 “走,去皇宫!” “去叩阙,请皇上给一个公道。” “皇上圣明,定能查清舞弊,还一个朗朗乾坤。” ……………………………………… 皇宫之内。 皇帝能听到外面的高声呼喊。 宫门之外,一万多名考生,抬着孔子像,密密麻麻跪着,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 终于,还是酿成激变了。 只不过,他们对皇权还是充满了敬畏,不敢冲击皇宫的警戒线。 “乡试舞弊,请皇上做主。” “乡试舞弊,请皇上做主。”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养心殿内,咸丰的心腹大臣,全部在内。 本以为苏曳武举的表现能镇压文试考生的质疑,但这股质疑的声浪太大了。 咸丰道:“他们不知道苏曳在武举那边的表现吗?” “大部分不知道,苏曳武举考试,刚刚传开。” 皇帝道:“那面前眼前这个局面,应该怎么办?” 杜翰忽然道:“皇上,我们都想着,用武举考试的惊艳表现结果,来镇压苏曳文试第一的质疑。那么……苏曳是不是也这么想呢?是不是他尤其希望这个结果呢?” 这话诛心了。 杜翰继续道:“不怪这些考生惊怒,觉得这里面有舞弊,就连臣等也觉得不可思议。” 文庆躬身道:“皇上,当务之急,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唯有让苏曳当堂重考,并且派考生代表进入宫里,一起见证!” “苏曳若是真有大才,那根本就不惧当场重考。” “若是当堂重考不合格,那……那就证明这科文举乡试有舞弊!需要彻查到底!” 端华道:“最关键是要让这些考生退走,否则一两万人堵着皇宫,久而久之,酿成更命案,那就更加有违皇上圣明了。” 瑞麟道:“皇上,苏曳武举表现,众目睽睽,丝毫没有作假的可能性。不如也派遣文举乡试的考生,进入武举考场,当众观看苏曳的考试,如果被苏曳表现折服,也能减轻其中的质疑。” 杜翰道:“皇上,想要让这一万多名考生退走,只有一个法子,当众宣布让苏曳重考,并且让他们派代表,一起见证。” 费莫.文庆道:“这也是惯例了,江南乡试,江西乡试,都曾经因为有舞弊嫌疑,所以将前三名都招入宫中,当众重考。” 瑞麟道:“接下来几日,都是苏曳的武举考试,三天之后,更是太后的大典,都不宜重考。” 杜翰道:“四天后!” “四天之后,召苏曳进入朝堂,当众重考,若他真有大才,当众重考,一定让人心悦诚服。”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质疑,皇上真是获一麒麟。” 皇帝沉思良久,思考这种后果。 然后,他下定决心道:“来人啊,去苏曳家传朕口谕。” ………………………………………… 宫里没有秘密。 短短时间,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懿嫔也听到了,整个身心处于强烈震撼之中。 苏曳文举第一名,她已经听说了。 现在武举虽然还没有结束,但是也力压王世清,几乎也拿定了第一名。 这……这…… 他完全变了一个人吗? 之前的苏曳,不是这样的呀? 但是紧接着,引起的轩然大波,更是让人心神剧震。 一万多名考生冲入贡院,将孔子像抬出去,来到皇宫面前叩阙。 眼看这是要闹得越来越大了。 而此时,懿嫔正在和小太监桂儿秘密交谈。 足足好一会儿,懿嫔道:“小桂子,你这主子厉害啊,我完全看不懂了。” 小太监桂儿道:“主子,二爷越是厉害,对您越是有利呀。” 这一点,懿嫔当然懂,她娘家势弱,没有助力。 如果苏曳发达了,那就是她最大的助力。 此时的懿嫔不知道,自己将会诞下唯一的皇子,觉得皇后或者其他嫔妃也可能再生下皇子的。 所以未来十几年,可能又会出现一场夺嫡之争。 届时,外面有助力就太重要了。 小太监桂儿道:“娘娘,奴才有件事,很担心。” 懿嫔道:“什么?” 桂儿道:“面对这个局面,皇上肯定是要让二爷在朝堂面前,当众重考,这样才能让人心悦诚服。” 懿嫔道:“大概是这样的。” 桂儿道:“如果二爷真的在朝堂上,当众重考,精彩纷呈,震服众人,那他这文武双曲星下凡就是名正言顺,那他的名声就瞬间扭转了,那他未来的前程,会有多么惊人?最少也是军机大臣,望高了说,那就是傅恒啊。” “比起傅恒,二爷是宗室,贝子,贝勒,甚至是郡王,都不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咱们的小主子在外面就有一个擎天玉柱了,谁还能跟小主子争?” 桂儿口中的小主子,就是懿嫔肚子里面的孩子。 懿嫔也听得心神摇曳。 真到了那一天,那真是让人向往啊。甚至她想得更远了,那才是天下妙事,整整齐美了。 桂儿问道:“二爷如果来宫里当众重考,是个什么流程啊?难道把整个乡试考卷重新考一遍吗?” 懿嫔道:“不需要,那样又要考几天几夜了,没那个时间,肯定就是一道策问。” 桂儿道:“那这篇策问题谁来出啊?” 懿嫔道:“肯定是皇上自个,别人出的,他信不过……” 话说到一半,懿嫔脸色剧变。 “好你个奴才,你想要做什么?” 懿嫔压低了声音,但是目光也变得冰冷。 桂儿跪下,叩首道:“娘娘,臣这也是完全为了娘娘,为了未来的小主子啊。” “现在皇上最宠娘娘,让您看奏章,甚至让您处理文书。” “皇上若是亲自出这道策问题,只怕您是唯一能看到的。二爷如果事先知道题,做好充分准备,那他日朝堂之上当众重考,再一次惊艳众人,彻底服众!” “那个时候,二爷的前途就算是真正彻底稳了!升官发财,登堂入室,就在眼前,对娘娘也是天大的好处。” 这话一出,懿嫔脸色剧变。 “好你个奴才,好你个奴才,到现在了,还一直心向你那个主子。” “你将我这个主子,置于何地?” “你是想要我帮你主子作弊?你知道这会置我于何等险地?” “你这个奴才,我要不起了,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吧!” ………………………………………… 苏曳家中! 全家迎来了风暴一般的洗礼。 苏曳文举乡试第一名! 不说别人了,就连老爹苏赫,还有苏全,甚至包括佟佳氏,都是惊大过于喜。 自己儿子的水平,真的知道的。 别说乡试第一名,大概连秀才都是考不上的。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苏赫和苏全也不敢问。 总不能上前说,小二啊,你这第一名是怎么来的?告诉阿玛呀,让阿玛也去考个第一名回来。 但,家里的气氛,没有多大的欢喜,反而非常肃重。 包括崇恩家里那边也是,崇恩大人几乎是坐立难安。 他很想直接来苏曳家里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忍住了。 因为晴晴说了一句话,阿玛,小曳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打过无准备之战,在这个时候我们只能支持他,并且做好一切准备配合他! ……………………………………………… 片刻之后,宫里太监前来传旨!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监成寿,他此时和苏曳家的关系,可谓是很密切了。 “有口谕!” 苏曳上前:“臣恭请圣安。” 太监成寿道:“圣恭安。” 太监成寿朗声道:“苏曳武举考试,技压群雄,无可争议,朕心甚慰。” “你文举乡试考卷,朕也看了,甚好。但群情愤怒,皆言舞弊!” “你是朕器重的,朕也是相信你了,所以给你两条路子。” “第一条路子,考完武举之后,封五品将,立刻前往南方和发逆作战,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第二条路子,四天之后,进入朝堂,当众重考,若能过关,便可让天下人真正心悦诚服。” “那朕就赐予文武双曲星头衔,高官厚禄,不吝重赏!” 皇帝不是圣旨,而是口谕,这样显得稍稍亲切一点,但权威和圣旨是一样的。 然后,太监成寿道:“苏曳阿哥,皇上对您真是一等一的好啊。寻常人,哪里有的选择啊?” 苏曳心中冷笑。 这看上去有选择,其实没有选择。 他知道,就连皇上心中也有怀疑,因为苏曳夺取文试科举第一这件事情,确实太离奇了。 如果苏曳一旦选择了第一种,那就是不打自招。 你如果真有这样的才华,为何害怕朝堂重考? 你连九天六夜的考试都不怕,何惧一篇策问? 但对于这一幕,苏曳和负八妹已经不知道推演了多少遍了,完全是胸有成竹。 所以,苏曳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了当道:“臣谢主隆恩。” “臣选择第二种,四天之后,进入朝堂,当众重考,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太监成寿竖起大拇指道:“苏曳阿哥,果然是大英雄,大英雄!” “若这一次过关,阿哥的名声便将瞬间扭转。” “届时,阿哥的前程将一飞冲天,那奴才也要阿哥提携了。” …………………………………… 注:第二更送上,今天依旧更新一万四千多。 新书月票榜掉出前三了,兄弟们出手吧,莫要让我如此无力!深深拜托了。 (本章完) 第75章:局面崩!挽狂澜!(求月票) 十二里? 那距离最近的八旗兵营,也不会超过二十里了。 黑弓这群人疯了吗? 这群马匪疯了吗? 原来的计划,目标地点距离京城至少六七十里左右。 没有想到,竟然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了。 为何会发生如此变故? 苏曳策马狂奔,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仅仅跑出去七八里,便听到一阵激烈的马蹄声。 只见到浑身浴血的十几个蒙古骑兵,正在护卫着一个华贵女人疯狂逃窜。 而且,竟然还带着一辆马车。 四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马车。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带着马车? 而在他们身后,二百多名马匪疯狂地追逐。李岐汇报说这是捻军马匪,但此时捻军并没有大规模出现在京城周围。 此时他们还在山东,安徽,河南一片活动。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黑弓呢? 他们在哪里? 怎么乱成一团了。 整个局面,现在很复杂,也很诡异。 黑弓等人,更是直接失去了整个局面的控制权。 那个女人见到苏曳,顿时一喜,但见到仅仅只有苏曳一人。 她命令傅奇去最近的兵营搬救兵,怎么只来了一个人? 苏曳加快速度,拼命迎了上去。 “嗖嗖嗖嗖嗖……” 后面隐藏在马贼中黑弓开始弯弓搭箭。 他的箭术,是非常惊人的,区区几十米,根本很难挡住。 顿时,那个女人身边剩下的几个蒙古骑兵,也顿时倒下了大半。 苏曳疯狂冲刺,距离那个女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黑弓见之,直接瞄准了那个女人胯下的战马? 靠,你别玩这么大? 会摔死人的。 “嗖!”黑弓一箭射出。 那个女人胯下战马顿时一声惨叫,直接被射中,狠狠摔在地上。 而那个女人身体直接从马背上飞出,面对面朝着苏曳的方向,飞过来。 苏曳猛地伸手抓住女人的手,顿时间整个人差点被她的惯性狠狠拽出去。 他的战马也一阵踉跄,也几乎摔倒在地。 苏曳将女人直接横在前面马背上,调转方向疯狂朝着东边狂奔。 而后面二百名马贼,继续疯狂追击。 这一马车,里面该有多少金银珠宝? 抢了这批财宝之后,大家分了发大财,然后躲起来,鞑子朝廷上哪里去找啊? 苏曳大声吼道:“砍断绳索,把马车掀翻。” “不行!”苏曳身下女人道。 都这个时候,黑弓显然控制不了这些马匪,他们只能藏在里面,浑水摸鱼。 这二百多人,真的会对苏曳下死手的,这个时候只能用金银财宝才能停止他们的追杀。 苏曳顿时靠近马车,直接将所有绳子都砍断。 顿时,四匹战马获得自由,四下狂奔。 而那辆马车,直接翻到在地。 里面的各种宝石、玛瑙,还有金银珠宝倾泻而出。 后面的马匪果然直接放弃了公主,纷纷停下来,冲向这些金银珠宝。 唯独黑弓等十几人,依旧疯狂地冲过来。 十几个人疯狂加速。 然后,朝着苏曳这边疯狂射箭。 “嗖嗖嗖嗖嗖……” 寿安公主身边剩下的蒙古护卫,纷纷中箭倒地。 黑弓等人加快速度,追击苏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开始对着苏曳的后背瞄准,这个距离,应该不会出现差错的。 他的射术一流,应该没有问题的。 此时,苏曳将后背拱起,将脑袋完全埋下来,确保黑弓的箭不会射到他头上。 “嗖嗖嗖……” 黑弓连射三箭。 “噗噗噗……” 苏曳后背连中三箭,看着无比逼真。 身子猛地一颤,一口鲜血吐出来,吐在这女人的脸上。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女人惊呼。 黑弓大呼道:“快去抢金银珠宝,别被人抢光了。” 然后,他带着十几人返回去,装着和那群马匪抢金银珠宝。 短短片刻时间,便将这满地的金银珠宝抢得干干净净,然后四下逃窜,消失得无影无踪。 ……………………………………………………………… 苏曳马背上的女人,伸手在苏曳后背一摸,顿时满手鲜血。 再看苏曳背上,刺着三支箭。 而此时,战马依旧驮着两人狂奔。 “伱,你没事吧,你不会死吧,你是谁?”女人问道。 苏曳隐隐觉得不对,这……这女人说话的口气,不像是寿安公主。 “我是西林觉罗.苏曳。” “宗室?”女人问道。 苏曳又呕出一口鲜血道:“对,宗室!” 那女人道:“我不是公主,我是替身!” 艹,艹,艹! 黑弓,你搞屁啊! 这都没有认出来? 难怪,难怪傅奇敢离开公主身边,返回大营搬救兵,就是因为他认出这是替身了。 那女人道:“那天我们遇袭后,我便穿上公主的衣衫,带着金银珠宝马车,引开敌人。公主带着几个心腹侍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 苏曳道:“公主在哪里?你知道吗?快带着我去找!” 那女人道:“我知道!但是你的伤。“ “快!”苏曳大喝道。 这个女人立刻翻身起来,从趴着直接骑上马背,在苏曳的面前。 然后,她直接策动缰绳,调转方向,朝着北边狂奔而去。 “公主躲在北边的一个山洞里面,她和我约定,我们如果搬到救兵,立刻去那个山洞找她。” “苏曳阿哥,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苏曳道:“快,快,快!” …………………………………………………………………… 半个时辰后! 苏曳两人的战马,就停在一个山脚之下,这里还有好几匹无主战马。 苏曳当着这个女孩的面,抓住背后的三支箭。。 “啊……”一阵惨叫。 他活生生将三支箭拔出来,鲜血淋漓,看得那个女孩大惊失色。 “你流了好多血啊……” 连伤口都是事先伪装好的,看着血肉模糊非常惊人,实际上伤得很轻。 那个姑娘带着苏曳,快速爬山。 “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我家就在这附近不远,小时候经常来这个山洞里面玩。” 结果,还没有赶到山洞, 就看到了血迹,紧接着看到了尸体。 有黑衣人尸体,也有蒙古武士的尸体。 “不好,公主有危险!” “快,快,快!” 两个人飞快冲入了山洞之内,又见到了两具蒙古武士的尸体。 紧接着,听到里面传来的狞笑声。 “寿安公主,今天就要将你先歼……后杀,我们也尝尝公主的味道!” “你以为你的金蝉脱壳很高明吗?骗得过那些蠢货,骗得了我们吗?” “我们盯你很久了,距离京城还有三百里,我们就盯上你了,谁知道撞上了另外一伙人,看来对你下手的人不少啊。” 寿安公主,浑身擦伤,不断地往后躲。 但是,已经躲无可躲了,后面就是岩石。 黑衣人上前,猛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另外一手抓住她的衣衫,猛地往下一撕。 顿时,露出雪白的身体。 “果然是皇室贵胄,泡在牛奶里的,泡在蜂蜜里的,这身皮肉真是白,真是嫩啊。” “兄弟们,我先上,你们接着上,快活吧!” “快活完之后,再做大事。” 说罢,这黑衣人的手,朝着寿安公主的兜儿猛地抓去。 对兜儿内的一对雪球,早已垂涎三尺。 而就在这时! “嗖!” 这个黑衣人的手,定格在空中。 他的脑袋,直接被一箭射穿。 足足好一会儿,才猛地倒地。 顿时间,寿安公主双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有敌人,谁,谁,谁!” 剩下几个黑衣人顿时惊呼,抄起弯刀就要往外冲。 另外一个黑衣人,直接过来要抓住寿安公主做人质。 “嗖嗖嗖嗖……” 苏曳的箭,如同死神一般。 哪怕里面的火把光芒不够亮,但对于他的视力来说,完全足够了。 没有任何意外。 这六个黑衣人,全部被飞快射杀。 然后,苏曳带着那个姑娘冲入石洞深处。 寿安公主,立刻捂住了胸口。 “臣西林觉罗.苏曳,拜见公主,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 旁边的侍女,立刻脱下自己的衣衫,为公主穿上。 寿安公主浑身发抖,俏丽的面孔望着苏曳,颤声道:“你是宗室吗?“ 苏曳道:“是。” 寿安公主道:“那我们就是姐弟,若是没有你,我今天不但性命不保,连清白也不保,你的恩德,我一定不会忘!” “公主,这里依旧非常危险,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然后,三个人立刻出了这山洞。 这里有很多无主之马,三人立刻翻身上马,朝着京城驰骋而去。 但仅仅驰骋出几里,顿时遇到了十几个黑衣人,猛地围杀上来。 这群人太精锐了。 不是普通的马匪。 靠! 这……这群人是谁? 这虽然是一个公主,但也不值得花费这么大力气追杀吧。 对方没有任何言语,立刻从四面八方,挥舞战刀冲杀而来。 苏曳飞快弯弓搭箭,疯狂射杀。 转眼之间,就射杀四五人。 “噗刺!” 一声惨叫声,寿安公主的侍女直接被一箭射穿,从马上摔下去,惨死! 然后,这群人弯弓搭箭朝着寿安公主拼命射去。 如果寿安公主死在这里,那他苏曳的前途,什么兵权,全部泡汤了。 什么都没了。 顿时间,苏曳冲到寿安公主边上,一把将她提过来,放在身前,左手搂住她柔软的蛮腰。 “公主,臣会拼命带着你杀出去,但如果杀不出去的话……” 寿安公主道:“那也是我的命,你尽情厮杀便是,不要以我为念。” 然后,她弯下腰,拼命保住马脖。 这样一来,她丰满的玉盘就高高撅起,对准了苏曳那儿了。 只不过现在险象环生,也顾不得这些旖旎了。 苏曳深深吸一口气,双手持刀。 猛地一声断喝,开始加速,加速,加速。 面对面,朝着四个黑衣骑兵冲杀过去。 左边,右边,后面的黑衣人,也疯狂围杀上来。 “砰,砰,砰,砰!” 一阵阵巨响! 狭路相逢,勇者胜! 前面这四个黑衣人很强,但还是远不如苏曳这么强。 其中两人,直接被苏曳击飞了出去。 另外一人,直接被劈开了身体。 苏曳,直接冲出了包围圈。 但是,身上却多了一个伤口,被敌人用刀子划开的。 苏曳拼命策马狂奔。 “嗖嗖嗖嗖嗖……” 后面的黑衣人,继续疯狂追击,疯狂射箭。 苏曳埋下头,后背弓起。 就只是加速,加速,加速。 因为根本不可能回头反射了,后面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已经整整几十骑了。 “噗刺……” 苏曳只觉得后背一震。 中箭了! 这一次不是假的,是真的中箭了。 但还好,他身上的衣衫是特质的,里面夹层有薄甲。 但对方用的是重弓破甲箭,还是直接射入了苏曳的皮肉,不过伤得不重。 他的战马神骏,不愧是嫂子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哪怕驮着两个人,速度依旧飞快。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地面上,出现了一道黑影! 是大队的骑兵! 傅奇带着骑兵来了。 苏曳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继续策马狂奔,一阵阵轰隆声。 他冲入了傅奇带来的骑兵阵列之中。 傅奇朝着他望来无比感激的一目,然后带着上千骑兵冲杀过去。 苏曳只看了一眼,发现八旗真的是废了,上千骑围杀几十骑,依旧人仰马翻。 ………………………………………………………………………… 彻底安全了! 苏曳长长呼了一口气。 虽然情形变得无比复杂,甚至被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但终究还是成功了。 但下一秒钟,苏曳呆了。 因为寿安公主趴在马背上,依旧一动不动。 伸手一摸她的腰,全部都是血! 一支弩箭,深深射入了她的腰内。 靠! 这……这他么的该怎么办? 这可是皇帝的亲姐姐,他最看重的亲人。 结果在苏曳手中死了? 那还有狗屁功劳,全是罪过了。 甚至,这支弩箭他都不敢拔。 应该是在刚才最混乱的时候,右边的黑衣人射来的弩箭。 而且这种弩箭,通常可能是有毒的。尤其看公主这么快陷入昏迷,大概率是毒箭。 “公主,公主……” 苏曳用力掐住寿安公主的人中。 寿安公主幽幽醒了过来,道:“我中箭了,……我刚才不敢告诉你。” “我如果死了,皇上会怪罪你的,那该如何是好?” “苏曳,你听我说。” “最后杀我的那一拨人,本意不仅仅是为了我杀我,目标是皇上。” “他们是要杀了我,然后往我的尸体里面藏火药,再派人假扮成我的奴仆,把尸体送到皇上面前,再引爆火药。” “他们两伙人,我隐约听到他们说了一个地点,滴水岩!” 顿时间,苏曳毛骨悚然。 他,他小看天下人了。 真的被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可惜,参加不了太后的移柩了。” 说罢,寿安公主又昏迷了过去。 此时,一群人飞奔而来,为首的正式九门提督联顺。 皇帝恼怒他,所以这次去东陵,没有让他随驾。 “拜见公主!” “拜见公主!” 但是,久久没有听到公主的回话。 苏曳道:“公主被贼人弩箭射中了。” 这话一出,联顺顿时惊呆了。 紧接着,两个太监飞奔而来,小心翼翼将公主搀扶下来。 看到她腰上的弩箭,顿时如同天塌地陷一般。 联顺望着昏迷不醒的公主,望着她腰上的弩箭。 接着,他朝着苏曳怒吼道:“苏曳,你是怎么保护公主的?公主生死未卜,你反而活蹦乱跳?” “我要参你!”这就是这个时代官员的惯用本事,遇事先甩锅。 “来人啊,把公主抬入轿子内,用最快速度送回宫,让太医立刻救治,立刻救治!” “如果公主有不测,你们也都别活了。” “苏曳,我这就去见皇上禀报公主之事,你在家等着降罪吧!” 说罢,联顺立刻翻身上马,朝着东边而去,去追皇帝前往东陵的队伍。 …………………………………………………………………… 冷静,冷静,冷静! 苏曳立刻逼着自己用最快速度冷静下来。 这……这还是他的计划第一次出现如此剧烈的变故。 之前不管任何计划,总体而言,都是非常成功的。 唯有这一次,出现了如此巨大的意外。 他只想简简单单玩一次英雄救美立大功啊! 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股势力强势过来,横插一脚,把局面变得这么大。 现在也不知道是苏曳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还是他们破坏了苏曳的计划。 应该如何挽救? 如何挽救? 如今救公主,变得非常无功,反而有罪了。 别管苏曳是不是受伤,是不是中箭,都没有用。 因为公主被人射穿了腰,生死未卜。 局面还能挽救。 关键在哪里? 对,关键在公主最后的话里面。 那群人黄雀在后,不单纯是为了杀寿安公主,而是要利用她的尸体谋杀皇帝。 也就是说,他们终极目标是皇帝。 那么这群人是谁? 经过短暂的厮杀,苏曳发现这群人很强,而且毫不畏死。 这绝对不是什么马贼,甚至也不是什么普通捻军之类。 不得不说,他们的这个计策非常刁钻。 真的有不小的成功概率。 但现在对方这个毒计失败了,就会放弃吗? 不,不会放弃。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而且皇帝刚刚离开皇宫,前往东陵,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苏曳是对方,应该如何刺杀皇帝? 弓箭?! 洋枪? 巨石? 苏曳一边想,一边策马狂奔,返回家中。 还没有到家,便有一人骑马,迎面而来。 “公子,公子……”竟然是李岐。 “公子,有件事情非常蹊跷,我觉得要和您说。”李岐道:“我之前曾经帮过一个人,她的背景非常复杂,很可能是南边天国的。因为她救过我的命,所以我一直为她做事,也为她保密,哪怕在公子面前,我也没有透露她秘密半分。” “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担心可能会破坏公子大局,我不得不放下江湖义气,因为忠诚更重要。” “最近,她会做一些无本卖卖,我帮她销赃,最近几笔总共加起来,超过了七千两,最后一笔就有三千两,她……好像全部用来买洋枪了,而且是那种非常非常昂贵的洋枪。”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联想到今天皇帝出了京城,所以……” 顿时间,苏曳恍然大悟。 好像对上了,对上了! 真的有人要对皇帝动手。 现在首当其冲一个问题。 皇帝现在死,符合他的利益吗? 不符合,绝对不符合。 皇帝死了,懿嫔孩子还没有生出来,只能在皇族中挑选另外一人继位,而且很可能会挑一个小孩子。 那么肃顺等人,就直接成为摄政大臣,获取最高权力,皇后成为太后。 现在的苏曳和懿嫔,半点争权的可能性都没有,甚至懿嫔性命都保不住,谁让她怀了孩子。 他已经铺垫好的权力之路,他马上就要获得最关键一步的成功,马上就要获得兵权了。 这个时候,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被打断。 谁阻止他的权力之路,谁就是敌人。 而且关键的是,现在的洋枪就算再高级,也很难刺杀皇帝。 又不是未来的狙击枪,这群人是疯子啊,绝对的死士啊。 推演一下,如果那些人现在用洋枪刺杀皇帝,会发生什么事情? 刺杀没有成功,但反而便宜了王世清。 因为此时王世清,就在皇帝身边护驾,他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如果王世清上演什么为皇帝挡子弹,救驾的事情。 那苏曳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瞬间就失去,就被取代了。 加上他保护公主不利,那基本上彻底失去了上升之路。 那么换过来了呢? 如果苏曳他上演一出为皇帝挡子弹,拼命护驾的事情呢? 那……一切就达到了最完美! 他保护公主不利的罪过,瞬间化为乌有,变成天大的功劳。 对,这是挽回局面的最佳途径! 然后,他再一次在脑子里面思考权衡。 再一次确定,皇帝活到辛酉政变之前,最符合他苏曳的利益。 在他没有成长起来,皇帝不能死,否则只会白白便宜了别人。 谋权篡位,彻底颠覆满清权力,最终为国改命,是他的最佳途径。 接下来,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去布置一切。 如果对方洋枪打的不准,那苏曳的救驾大功岂不是打了折扣? 苏曳如何上演为皇帝挡子弹? 枪声一响,一两秒后!苏曳后背猛地出现一个血孔,这不就逼真了吗? 而且对方买了好几支枪,大概会连射好几枪,那时间就更充裕了。 这能不能做到? 能做到,因为他的职业,决定在这方面他是最专业的。 甚至不止一种办法,至少有三五种。所以不管对方打得准不准,都要确保苏曳救驾这一幕,感天动地。 就是速度要快,一定要快! 一定要赶在对方动手之前,赶到皇帝身边。 否则一切皆休! 当然,还有一个关键点,对方会在哪里动手? 苏曳脑子里面顿时响起了寿安公主最后说的话:滴水岩! 他立刻去找来地图,并且询问李岐。 这是一个极其狭窄的瀑布,地势高,水幕之后适合隐藏,水道适合逃遁。 这简直是一个完美的狙击地点,显然是对方精挑细选过的。 而且此处是一个转折口,队伍走到这里之后,需要转变方向,上山拾阶而上。 皇帝要从六马大龙辇换成几个人抬的金辇。 这他半途中,唯一确定会下龙辇的机会,也是他唯一确定会在外面露面的机会。 也是唯一开枪刺杀的机会。 顿时间,苏曳更加肯定,对方就是打算用昂贵的洋枪刺杀皇帝。 因为这个位置选的太好了。 两刻钟后,苏曳终于准备好了一切。 然后,他换上了另外一匹昂贵神骏的战马,冲出京城,朝着东边方向而去,拼命追赶皇帝的队伍。 ………………………………………………………… 滴水岩的最高处。 水幕和树木之后,王娘洪人离带着几名最精锐的火枪手,已经埋伏在这里几个时辰了。 静静等待皇帝队伍的到来。 今天刺杀,成功当然最好。 但失败也无所谓,因为她本来就不想活了,万一能成功,那就是天之大幸。 又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 来了,来了,来了! 皇帝护卫军队的最前沿部分出现了,如同一条蜿蜒的长蛇,出现在下方的道路上。 整支队伍,延绵好几里。 而皇帝的龙辇,在队伍的正中间。 前后左右,密密麻麻,都有军队保护。 皇帝龙辇距离滴水岩越来越近,大约还有三里左右。 而就在此时,九门提督联顺,带着一队骑兵,飞驰而至。 “皇上,联顺求见!” “九门提督联顺求见!” 皇帝没有下辇,皱起眉头。 他对联顺本来就非常不满,这次没有带他,结果中途又追上来。 但毕竟是一品大臣,还是要给面子。 “招他上前。” 片刻后,九门提督联顺在龙辇边上跪下道:“奴才参见皇上。” 皇帝掀开帘子,冷冷道:“何事?” 联顺道:“寿安公主遭遇袭击,身中毒箭,生死未卜!” “臣出兵不及时,苏曳保护不力,致使公主遇险,请皇上降罪。” 这次公主遇险,他联顺过错最大,一定会被治罪,所以拉人一起背锅最重要。 这话一出,皇帝无比惊怒。 寿安竟然遇袭? 谁有这个天大的胆子?连皇室公主都敢袭击? 这可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同父同母的姐姐。 苏曳怎么回事? 公主遇袭,怎么和他扯上关系?! “来人啊,回京传苏曳,用最快速度觐见!” 而此时,苏曳还在后面六七里处,朝着皇帝的队伍狂奔,他已经一人双马奔了几个小时了。 片刻后,苏曳便和皇帝派来的侍卫们迎面撞上。 ………………………………………… 注:第一更送上,这章写了好久,又是通宵码字了,有点无奈。 糕点竭尽全力码字,兄弟们帮我保住新书月票前三,好吗? 有月票的兄弟,赐给我,好吗? (本章完) 第76章:苏曳救驾!天大功劳!皇帝震撼 “苏曳阿哥,皇上召见!”皇帝侍卫朝着苏曳拱手道。 然后,他们调转马头,在前面带路,走了几里路。 抬头一看。 前面不远处,就是滴水岩了吧, 距离三里开外。 那个地势太明显了,有一个又窄又高的瀑布,现在还算是丰水期。 落差大概超过了三十米。 瀑布两边悬崖陡峭,斜长着几颗树,影影绰绰。 简直就是最绝佳的射击点。 而且,其实也很适合逃跑,翻过悬崖到另一边,就能逃之夭夭了。 皇帝的龙辇也就距离伏击点三里左右。 太险了,差一点点就来晚了,差一点就来不及了。 苏曳来到皇帝龙辇边上行礼:“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掀开帘子,道:“怎么回事?” 苏曳道:“臣今日参加完武举的内试之后,就要原路骑马回家,结果遇到傅奇大人浑身是血,正朝着北大营冲来,见到臣后,立刻让臣去西北十二里处帮助,那里出了大事。” 接着,苏曳把整个过程,完完整整告诉给了皇帝。 皇帝听完之后,猛地一拍旁边的小几。 顿时痛得一阵哆嗦,却又不好去揉搓。 然后他的声音都变了。 “捻军都在河南安徽一带,现在竟然冲到京城周边来了,这还得了,这还得了。” “八旗无能,绿营无能,文武群臣无能!” 放心,再过六七年,京城周围就真的到处都是了。 不止捻军,各路匪徒造反者都有。 甚至不需六七年后,明清两代,京城周围,早就是匪徒众多。 苏曳道:“皇上,这支捻军非常精锐,极为罕见。” “而且,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公主,而是皇上!” “他们想在寿安公主的身体内藏有大量火药,然后假扮公主的奴仆,把尸体送到皇上面前,再行引爆。” 这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般狠毒? 这般刁钻的手段? 想想那个画面,都完全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寿安公主死在他们手中,尸体经过他们的加工,送到皇帝这边来,皇帝能不见吗? 肯定是会见的,而且还会抱着痛哭。 而且肯定会询问那个所谓仆人,公主是如何死的之类。 届时直接引爆? 那……那后果不堪设想。 顿时间,皇帝不由得一阵阵后怕。 皇帝道:“也就是说,你先从二百多名反贼手中抢出了公主替身,然后又带着真的寿安公主,杀出重围。” 苏曳道:“是。” 皇帝道:“受伤了吗? 苏曳道:“不碍事。” 皇帝道:“扒开衣衫。” 苏曳站着不动。 皇帝道:“扒开衣衫。” 苏曳这才稍稍地把后背的衣衫往下扯了扯,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虽然只看了一角,但看上去就觉得受伤非常严重。 皇帝的目光温和了起来。 道:“这本不是你的本分,但是你听到傅奇的求助之后,立刻挺身而出,在乱贼中杀了几进几出,伱是有功劳的。” “朕不是这么是非不分的人,皇姐吉人自有天相,就算真的发生了惨烈之事,那……那也是命!” 然后,皇帝朝着联顺道:“真正无能的是你这个九门提督,让你抓的洪人离,抓到了没有?你的步军统领衙门,光顾着到处乱抓人,以至于让城外的防御出现了这么大的空档,反贼距离京城仅仅三十里,劫杀公主车驾,骇人听闻!” “而你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承担责任,而是推诿过错。” “你自己好好想想,距离朕给你的期限已经很近了,若到时候再抓不到洪人离,不要朕下旨,你自己辞官吧。” 然后,皇帝朝着苏曳和颜悦色道:“你辛苦了,而且受了伤,这就好好休息,明日还要在朝堂当众复试呢?只不过朕大概是参加不了,因为要亲自送太后棺柩去东陵,还有不短的路。” “届时几个大学士会作为你的现场主考,真希望你能稳定发挥,让所有人心悦诚服。” “到那个时候,朕就赐你文武曲星。” 顿时间! 苏曳感觉到了皇帝一股非常莫名的情绪。 第一,皇帝不参加明日苏曳当堂复试,因为他内心,可能也怀疑苏曳在文举乡试中有舞弊。 或者不能说怀疑,而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如果苏曳当堂复试不过,那就是巨大的舞弊案。 皇帝不在场,也能彻底避开这个是非。 等到他再回来,又成为高高在上的裁决者。 历史上,皇帝就没有亲自送太后的棺柩去东陵,而这一次就亲自护送了,除了想要博一个孝名,不能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第二,皇帝虽然说苏曳救公主有功,而且态度温和客气,言语也不严厉。 但是根据苏曳对皇帝的了解,他真正的亲近态度不是这样的。 他对你客气了,反而表示内心的疏远。 亲近的时候,反而时不时轻骂你两句。 皇帝知道自己不能显得刻薄寡恩,苏曳救公主毕竟有功,所以言语温和。 但是,这还是避免不了他内心的怪责。 联顺的那句话说得好。 公主生死未卜,你苏曳反而活蹦乱跳。 这不是罪过是什么? 讲理?皇帝已经跟你讲理了,没有斥责,没有惩罚。 难道你还责怪他内心情绪怪你吗? 然而在这个天下,皇帝对你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 他对你的道理,才是最不重要的。 苏曳顿时拜下道:“皇上,既然反贼真正的目标是皇上,那臣请皇上立刻回京,为了皇上的万金之躯,为了江山社稷,皇上回銮吧。” 皇帝看了一眼周围密密麻麻的军队,整整几万人。 那支反贼有多少人,几百人而已。 而且尸体藏火药的计划虽毒,但也已经被破解了。 他咸丰是怕死,但护送太后棺柩去东陵,还没有走到一半就不送了,自己就回宫了。 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届时,人家真的要耻笑他所谓的孝顺了。 皇帝道:“大清以孝治天下,朕说过亲自护送太后棺柩去东陵,怎么可能半途而废,此事情不要再提。” 苏曳再一次拜下道:“臣实在是不放心,臣请一同护驾,前往东陵。” 皇帝皱眉。 这个举动在皇帝看来,就显得颇为让人怀疑了。 你苏曳先是让我回銮,明知道我不可能同意。 所以,你退而求其次,想要护驾去东陵。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逃避明日的当堂复试。 莫非你真的在文举乡试中舞弊不成? 那……那可就是欺君大罪。 顿时,皇帝的口气变得非常严厉起来。 “苏曳,你好好回去休息,好好读书,准备明日的当堂复试。” “朕虽然不在,但是明日中午之前,一定会把考题给你送到。” 这话,又有另一层意思了。 苏曳明天一早就要入宫,然后就等在宫内。 明日中午,皇帝才会派最快的马,用最快的时间把考题送到皇宫,让苏曳当堂复试。 这样,彻底杜绝了苏曳提前得到考题的任何可能性。 你还真是想得滴水不漏啊。 “就这么定了,你立刻回京!”皇帝斩钉截铁道。 然后,他关上了帘子。 “起驾!” 整个巨大的队伍,继续前进。 苏曳顿时朝着太监增禄望去。 增禄低声道:“皇上,苏曳阿哥也是一片忠心啊。” 皇帝道:“你想要说什么?” 增禄道:“就算不许他护驾您去东陵,也让他护送您十几二十里路,如此一来,也成全了他的忠心,也不耽误他的明天复试啊。” 皇帝顿时一愕。 对啊! 这明明是最妥帖的做法。 他这个皇帝,惯来也是会收买人心的。 这么简单的法子,不需要增禄提醒的,为何刚才就没有想到。 然后,皇帝想到了原因。 因为苏曳明日需要当堂复试,皇帝不敢看好,怕苏曳会当众献丑。 所以,他提前疏离,免得牵扯太深。 其二,对于公主生死未卜,苏曳活蹦乱跳,他还是心有芥蒂。 所以,所以不愿意苏曳护驾在边上,哪怕是十几里路。 这般做法,显然是会让人寒心的。 于是,皇帝道:“传口谕,苏曳忠心可嘉,让他护驾十里,然后再自行回京。” “嗻!”增禄赶紧前去传旨。 “皇上口谕,苏曳阿哥,护驾几里,而后自行回京。” 苏曳行礼:“臣谢主隆恩。” 但旁边的人,却心中冷笑。 没有圣眷,硬是来蹭,也是没有用的。 苏曳策马,加快几步。 增禄再也没有说话,他对苏曳观感极好,真的希望明日他的复试,能够顺利过关。 这才是解决危机的真正法子。 不过,他是爱莫能助的。 皇帝亲自出的考题,没有任何人知道。 而且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人敢说出来,这是掉脑袋的事情。 一直到现在,皇上都藏在心中,没有说出。 ………………………………………… 苏曳追上了龙辇。 但皇帝没有再掀开帘子,也没有再说话。 而且,他本能落在王世清的身后。 王世清才是皇帝制定的最贴身侍卫,苏曳是硬蹭上来的。 此时的王世清虽然嘴上没说,但心中却多了几分鄙夷。 皇上不愿意,苏曳你这样上杆子来拍皇上马屁,有意思吗? 皇帝的龙辇距离滴水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苏曳全身汗毛都竖起来,凝聚所有的精神。 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就是皇帝从龙辇走出来,换上步辇的时刻。 届时,千钧一发。 龙辇停了下来。 接下来要爬台阶了。 几十个侍卫上前,拦在龙辇周围,将皇帝保护在中间。 皇帝从龙辇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身体探出来了。 滴水岩上,埋伏起来的洪人离组织,整个心脏都提起来了。 然后,几把先进的洋枪,开始瞄准皇帝。 他们屏住呼吸。 一定要命中! 祖先保佑,无数死去的兄弟们保佑啊。 皇帝挥挥手,让步辇移开。 坐了这一路龙辇了,他想走路松快松快。 见到身边的苏曳,依旧在边上护卫,皇帝挥手道:“苏曳,你可以回去了。” 苏曳道:“皇上,再让臣护送一段吧。” 众人更加心中冷笑,没有想到,你苏曳也是这样谄媚之人啊。 皇帝站定了脚步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要跟着朕去东陵?” 苏曳道:“是!臣不放心,想要一路护驾。” 皇帝道:“那你就不想求朕一个恩典,你今日救公主,身受重伤,所以免去明日的朝堂复试,或者是推延几日?” 这话,就算是诛心之语了。 他终于将所有人想说,却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说出口了。 也将他这个皇帝想说,不好说的话说出口了。 对于忠臣,这句话就是最大的杀伤力。 听到这话后,苏曳脸色煞白。 目光含泪。 然后深深拜下,道:“臣……臣……臣告退!” 而就在这个时候! 滴水岩那边。 洪人离几人猛地开枪! “砰砰砰砰……” 几支先进的洋枪,全部瞄准了皇帝开枪。 所有人惊愕! 皇帝周围三人,直接被击中,惨呼倒下。 皇帝顿时陷入了极度惊惶之中。 “护驾,护驾,护驾……” “砰!” 紧接着,皇帝看到了滴水岩上面的一道火光。 他看不见子弹,但肯定是朝着他而来的。 他感觉到无限的恐惧。 感觉到死神降临。 所有枪口,都瞄准了他。 难道,朕就要崩于此吗? 而下一秒钟! “皇上!” 在地上的苏曳猛地跃起,张开双臂,朝着皇帝扑来,将皇帝扑倒在地,保护在身下。 “砰!” 只见到苏曳身体一震。 后背炸出了一个血孔。 皇帝直接被苏曳扑倒在台阶上。 苏曳的整个身体张开,挡住皇帝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砰,砰,砰!” 滴水岩那边,继续开枪。 而苏曳背上。 “砰,砰,砰……” 炸出一个个血孔。 整个身体不断颤抖。 所有人见到这一幕,彻底惊呆了。 天下,竟然真有如此忠贞之臣吗? 苏曳口中鲜血直接涌出,流在皇帝的脸上。 皇帝望着这一幕,顿时惊呆了。 他此时,唯一看到的,就只有苏曳的脸。 口中不断涌血。 但苏曳此时的目光,充满了无比的坚定,火热。 那张英俊面孔,充满了绝对的忠诚。 “皇上,臣粉身碎骨,也要护您周全……” …………………………………………………… “护驾!” “护驾!” “射击,射击!” 皇帝的鸟枪营,顿时对着滴水岩的方向,疯狂开火。 几千名弓箭手,疯狂射箭。 “扑通!” “扑通!” 在这种密集火力下,洪人离的人,一个个坠落。 “走,走,走……” 幸存的几个人,拼命逃窜。 但是片刻后,又被击中,直接从悬崖上坠落下来。 剩下两人,用自己的身体为洪人离挡子弹,挡弓箭,护送着她拼命逃离。 “我不走,我不走……”洪人离看着身边人一个个倒下,只想跳下悬崖,继续用刀子朝着皇帝这边斩杀,哪怕只杀几个小兵,哪怕永远靠近不了皇帝。 几个人连滚带爬,拼命拉着她,翻到了悬崖的另外一边。 带来的十几个人,就剩下三个人了。 “王娘,不管你是不是不要了之前的名字,不管你现在叫什么洪人离,你都是天国的人。” “回南方去吧,就算不愿意回天京,那里肮脏龌蹉,那就回九江去吧!” “九江那支队伍,是最纯粹的,他们需要你,裳儿的父亲也在九江,你们回九江……” 这个心腹属下说完后,便咽了气。 “王娘,走啊!”仅存的一个心腹,拉着洪人离,直接朝着下面的河道跳了下去。 ……………………………………………… “救人,救人,救人……” 足足好一会儿,皇帝发出一阵阵嘶吼。 他拼命摇晃着苏曳的肩膀。 “苏曳,你快醒来,你快醒来。” “朕错了,朕错了。” 此时的咸丰皇帝,内心愧疚无比。 奕詝啊,奕詝啊。 你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 你怎可如此寒了一个忠臣的心啊? 苏曳从来都没有变过,他一直都是赤胆忠心。 而你呢? 你怕被他卷入是非,怕真的起了舞弊风波,你的名声会被牵扯。所以朝堂复试还没有开始,你就冷落他,疏远他。 寿安公主被袭受伤,那是苏曳愿意的吗?他杀了个几进几出,已经尽力了。 那些庸碌无能的八旗军官你不去怪,你偏偏去怪一个冒死救人的功臣。 他想要护送你去东陵,明明是担心你的安危。 你却偏偏说他居心叵测,说他是想要逃避朝堂复试,一门心思就认定他舞弊了。 苏曳从来都没有变。 变的是你这个皇帝。 喜怒无常,刻薄寡恩。 这一刻,皇帝眼中热泪盈眶。 “太医,太医,太医……” “把苏曳放在朕的龙辇上,给他医治,给他医治!” “若是救不回来,你们也不用活了。” 此时的王世清,望着这一幕,也被彻底惊呆。 其实,他刚才反应也很快,但还是来不及了。 他也以为苏曳谄媚,虽然能力强,但确实奸猾小人。 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忠贞之人。 我王世清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天下英雄,可不止你王世清一人。 接下来,几个人把苏曳抬到了龙辇上,直接撕开了他的衣衫。 顿时,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包括皇帝在内。 真的血肉模糊。 被箭射出来四五个洞孔。 被枪子打出来四五个洞孔。 太医的手都开始抖了。 眼前这一幕,实在太吓人了。 皇帝内心更加震动,他伤得如此之重,你却说他是不是要假借伤势,逃避复试。 作为人君,怎可说出这等言语? 你配这样的忠臣吗? 几个太医小心翼翼,拿着夹子,用烈酒消毒,然后放在火上烤。 将苏曳背后的弹丸,一颗一颗夹了出来。 “砰!” “砰!” “砰!” 血淋淋的弹丸落在盆上,皇帝都心脏一颤。 而苏曳,内心也大骂我艹。 总共六颗弹丸,四颗是假的,他事先将弹丸彻底消毒,然后埋入后背肉中。 苏曳对自己是绝对够狠的,当然对自己的身体也是足够的了解。 若非弄出土法抗生素,他也不敢弄出这么惨烈的伤口。 但是……有两颗他么的是真的,真的打在他后背上了。 这群狗贼,打得还……挺准。 这绝对是线膛枪,否则打不了这么远,这么准。 不过这个距离太远了,威力已经大减,其实杀不死人了。 但……被打中,还是够吃一壶的,还是要受罪的。 但这样一来也好,这个苦肉计,已经逼真到极点了。 就算神仙来了,也无法怀疑,也找不到任何破绽。 太医颤抖道:“皇上,六颗弹丸,全部挖出来了。” “苏曳阿哥,忠贞无双,整整为皇上挡了六颗子弹。” “如果这六颗子弹打在皇上身上,那后果……那不堪设想。” “呸呸呸,皇上洪福齐天,怎么可能被打中?” 在太医们的拼命救治下,苏曳终于幽幽醒了过来。 皇帝紧紧握着他的双手,刚才情切之下,他说出朕错了这样的话。 现在说不出这话,但望向苏曳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激荡。 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曳嘶声道:“皇上,臣……要回京了,参加明日朝堂复试!” 这话一出,皇帝更是一阵心酸。 刚才,他就是那这话刺苏曳。 皇帝哽咽道:“参加什么?还参加什么复试?” 皇帝忍不住沙哑道:“苏曳,是朕错了,真不该怀疑你的,是朕错了。” “你就是文武曲星,谁敢怀疑?” “谁敢怀疑?” 然后,皇帝转身怒声问道:“你们怀疑吗?你们怀疑吗?” “天天在朕耳边聒噪,说什么武举考试镇压文举考试的怀疑。” “居心叵测,居心叵测。”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注:第二更送上,今天更新一万三。 昨夜就睡了四个小时,明日要去参加阅文课堂活动。 所以接下来要继续疯狂码字,把明天的稿子写出来。 恩公们,把月票给我好吗?糕点继续拼! (本章完) 第79章:飞黄腾达!皇帝大封赏!(求月票) 而此时,最惊讶,最惊喜的,莫过于皇帝。 其实在他内心深处,甚至已经做好了苏曳乡试舞弊的心理准备了。 哪怕苏曳这篇策问只是中上,对于他来说,就是莫大的惊喜了。 结果…… 你,你给我整出这么一篇策问? 什么叫惊喜? 这……这才叫惊喜! 真是上苍怜我江山,为我宗室赐下如此大才吗? 倭仁是谁啊? 脾气一顶一的臭。 眼界一等一的高。 学问一等一的好。 而苏曳的文章,直接彻底征服了倭仁,甚至也征服了在场所有的考官,征服了所有的考生。 皇帝自己的奖赏水平也是极高的。 他听到倭仁读这篇策问的时候,就只有一种感觉。 苏曳懂我! 鞭入辟里,振聋发聩。 苏曳把皇帝想说的都说出来了,甚至把皇帝内心深处隐约想到,但是还没有想透的问题,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抛开对苏曳的情绪,皇帝也太爱这篇策问了。 他伸出手。 增禄赶紧把苏曳的策问拿过来,交给了皇帝。 皇帝爱不释手,又仔仔细细读了一遍。 太好了! 真的字字句句,都写到朕的心里去了。 而且对苏曳的怀疑,瞬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作弊? 开什么天大的玩笑。 就这种水准,还需要作弊? 这道策问题,是皇帝心中所想,从未向人提过半句,上哪里作弊? 顿时间,皇帝又想起了那个流言。 苏曳死而复生,文武双曲星下凡。 这……这……未必是流言啊。 原本这个时候,皇帝应该得意非凡,慷慨激昂的。 你们都看看,朕是什么眼光,伱们是什么眼光? 你们都瞎了眼睛啊,还是朕慧眼识才。 但皇帝并没有这样,而是显得很平静,缓缓道:“诸位臣工,诸位考生,苏曳这次复试,可通过了?” 在场臣子纷纷道:“通过了。” 皇帝又平静问道:“那苏曳文举乡试的成绩,可有作弊?” “并无作弊。” 皇帝又问道:“诸位可心悦臣服?” 在场所有考生代表跪下道:“心悦臣服。” 皇帝道:“把苏曳的这篇策问,誊写一百份,一千份,分发天下,让读书人都好好看看,好好学学。” …………………………………………………… 皇帝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让书法最好的太监们誊写了几百份,然后给考场之外的上万名考生发放出去。 而且还专门张贴在贡院外面,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清楚。 不止是这篇策问,连同苏曳文举像是的考卷也张贴了出来。 就这水准,他不是第一,谁是第一? 而且皇帝兴奋得睡不着,自己挥毫泼墨,也把苏曳的这篇策问抄写了一遍,接下来会找来最好的装裱工匠,最后他会放在自己的三希堂,挂在显眼的地方。 确保自己一抬头,就能看到这篇文章。 他做皇帝这几年,痛苦记忆偏多,今天晚上这等酣畅淋漓的胜利感,实在让人记忆深刻。 而此时皇宫外面,不止一拨人,在诵读苏曳的这篇策问。 诵读了一遍又一遍。 在这一声声诵读中,苏曳文举舞弊的嫌疑,消散得无影无踪。 所以,当宫里太监抬着苏曳离开皇宫返回家里的时候,上万名考生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其中一人,朝着苏曳拜下道:“苏解元,吾等错了。” “苏解元,吾等错了。” 越来越多的人,朝着苏曳拜下,纷纷高呼。 “苏解元,吾等错了。” ……………………………………………… 接下来几天时间内。 苏曳的文章传遍了整个京师,整个直隶。 他的名声,瞬间逆转。 所有的质疑,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那道流言,苏曳死而复生,文武双曲星下凡,拯救大清朝来了。 他的名声,直接从地狱到了天堂。 瑞麟大人府中。 一家人又是高兴,又是叹息。 就差一点点啊,苏曳这等大才就成为自己女婿了啊。 瑞麟夫人道:“老爷,我们家真真你也看到了,摆明了非苏曳不嫁的样子了。如今苏曳那么大的名气,她更是情根深种了,一天天在傻笑,魂飞天外的样子。” 瑞麟道:“我又何尝不知?” 瑞麟夫人道:“我们曾经退过他们家的礼,这是打人脸的事情,如今他们怎么可能再来提亲。按照我说就不要这么矜持了,不要讲究这么多了,我们直接找崇恩做媒好了。” 瑞麟叹息道:“夫人啊,不是我矜持啊。而是苏曳这段姻缘,我们大概是成不了了。现在他的婚事苏赫做不了主,崇恩也做不了主,只有皇上能做主了,而且皇上心中只怕有主意了。” 瑞麟夫人道:“你是说?” 瑞麟道:“是啊。” 瑞麟夫人眼圈顿时红了,道:“那可怎么办?我们家真真怎么办?” 瑞麟道:“都怪我,都怪我。” 至于做小妾,是绝无可能的。 他堂堂军机大臣的女儿,怎么可能给人做小妾? 只能说有缘无分。 …………………………………………………… 苏赫兄长,苏栋一家,正在哀声叹息。 这位光禄寺少卿,之前一直都瞧不上苏赫一家。 之前苏曳面临危机的时候,他们从未出手相帮,甚至屡次上门教训。 如今苏曳大红大紫,自然悔不当初。 否则这么亲近的关系,苏曳发达了,肯定会帮扶他这个亲伯父一家。 “要不然,我们去苏赫家,说几句软话?拉拢一下关系?”苏栋妻子道。 苏栋想了一会儿,摆手道:“不去,我不去,你也不许去。他现在看着这般大红大紫,但归根结底,也只是双解元而已,距离我这个四品少卿还远得很,我们犯得着去巴结吗?” 苏栋儿子苏胜道:“对,而且就苏曳这幅折腾劲,以后怎么样还说不定的。指不定那一天就倒霉了,可别牵连到我们家。” 苏栋夫人道:“对,对,之前不是发生了两次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其什么……” 苏栋道:“其盛也忽,其衰也勃。” 苏曳亲伯父这家矜持,而且人家文字造诣,那也是相当的……哇塞。但是那个舅妈,可是一点都不矜持。 第二天就直接冲入了苏曳家中,直接把苏曳夸得天花乱坠,把母亲佟佳氏吹捧得晕晕乎乎。 而且积极热情地要为苏曳做媒。 倒是亲舅舅佟介武,态度还是矜持的,送来了几幅名贵药材。 而且亲切嘱咐苏曳,郭洛玛法想念他这个外孙,等苏曳痊愈了之后,赶紧去家里见一下这个亲外公,好好缓解老人家的思孙情绪。 接下来,来到苏曳家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 李司作为未来的大理寺少卿,不但亲自造访,而且半点不把自己当客人,口口声声对苏赫称伯父,并主动留下来,帮助苏全招待一拨一拨客人。 这幅跪舔的样子,让前来拜访的人好生瞧不起。 而李岐,基本上就住在苏曳家了,他的相好柳红梅也住了进来,成为了佟佳氏的侍女。 这对夫妻,甚至要把奴契递上来,彻底成为苏曳的奴才。 “我不收,怕你多想。但是我收了,我心里不舒服。”苏曳真挚道:“我是想把你当成兄弟,以后要大用的,可不想把你当奴才。” 李岐感动无比。 但是第二天,就把奴契给了苏赫。 至此,这对夫妻正式成为了苏曳的家奴。 苏曳也感到无奈,他不赞同这种做法,但是却很理解。 紧接着,佟佳氏直接认了柳红梅做干女儿,然后正式许配给了李岐。 这关系也是一团乱了,那边是家奴,这边又认干女儿。 但是也无所谓了,就是为了成全一对姻缘,让李岐兄长李司那边有个交代。 ……………………………………………… “小曳,这是第三批。”嫂子白飞飞将几罐东西送到苏曳面前。 她不懂这是什么东西,是苏曳给了配方和图纸,让她专门派人秘密制造出来的。 买了大量的烂西瓜,烂甜瓜,招了上百人,作坊里面臭气冲天。 才制成了几罐子粉末,也不知道作何用处。 这是负八妹那边,找来专业的生物学博士,传来的配方。 按照这个时代的水平,制造出来原始青霉素。 按照英国病理学家佛洛里的法子,利用烂甜瓜和玉米淀粉培养出来的,这已经是这个时代生产效率最高的方式了。 接下来,需要将这些青霉素分装在小瓶子里面,然后置于冰窖之内。 这些东西,苏曳不打算用来卖钱,也不打算用来救人扮神医。 这东西他打算明年最关键的时刻用。 这玩意代表着巨大的利益,可以通过它们撬动西方国家的政治利益。 有些事情,现在就要开始布局了。 尽管白飞飞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但苏曳需要,白飞飞就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把这些东西弄出来了。 为此,她已经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了,因为失败的次数实在太多太多。 而苏曳不是相关专业的,他也不懂得怎么做,就算有非常详细而又完整的配方,甚至图纸都清清楚楚,精确无比,但还是一次次实验,一次次失败。 砸了海量的钱,如今终于看到成果了。 片刻后,晴晴大格格来了。 白飞飞就主动了退了出去。 苏曳抓住大姐姐的手,直接往被窝里面伸。 晴晴脸蛋一红,尾生抱柱。 “好姐姐,我们都想你了。” 晴晴柔声道:“那可是不行,你身体还没好呢?” 苏曳道:“就一口,行不行?就一口!” 看着苏曳眼巴巴的表情,晴晴完全无法拒绝,轻轻掀开被子,将美丽的脸蛋埋了进去。 一刻钟后! 晴晴一边漱口,一边嗔怪地看着苏曳。 坏东西。 你说的一口,就是那东西吗? 真是难吃得紧呢。 …………………………………………………… 接下来,前来苏曳家拜访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甚至还出现了几个四品官,这些人都是典型的品级不低,但是权力不大。 眼看着苏曳要大红大紫了,提前来走走门路。 还有大量的书生,前来投递文章,希望得到苏曳的举荐。 当然,此时苏曳依旧重伤在床,自是不能亲自接待。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眼看着苏曳要发达了,不知道哪里的亲戚朋友,纷纷上门。 礼物一个比一个送得重。 尤其是几个外省进京的官员,包括知府这个级别,竟然也有上门送礼的。 他们此时当然没有事情求苏曳,只是提前来攀个交情。 苏赫这些日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荣耀。 而且,他又升官了,从六品直接升到了五品。 但是他啥也没做啊,甚至衙门也有一天没一天的去,迟到早退,更是家常便饭。 结果考核,全部都是优,都还没有来得及年底的吏部考核,就直接升官了。 这些八旗老亲,对苏曳家的兴旺发达,眼红无比。 其实,他们对什么文曲星,武曲星不感兴趣。 文章做得再好,又怎么样? 他们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情,这一次苏曳会得到什么样的封赏。 几乎家家户户都在谈论这件事情,茶楼里面,青楼里面,也都把这个作为谈资。 这几乎是最时髦的话题了。 这几乎成为现在京城最大的悬念了。 皇帝会封苏曳做什么官? 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 ……………………………………………… 五日之后! 太监增禄来到苏曳家中。 这次级别高了,不是成寿,而是增禄亲自来。 “苏曳阿哥,您瞧着精气神大好呀。” 苏曳赶紧要下床行礼。 “别,别,别。”增禄道:“皇上说了,这不是圣旨,也不是口谕,就是搭个话儿。您这身子大概什么时候利索一些呀,什么时候入宫啊,皇上想念得紧啊。” 苏曳知道,皇帝这是迫不及待了。 他要兑现当时的承诺,给苏曳封官。 苏曳道:“麻烦公公回禀皇上,我也想念皇上得很,明日想要进宫觐见,是否可以?” 增禄道:“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接着,增禄道:“皇上口谕,宣苏曳明日上殿觐见。” 苏曳赶紧下床行礼:“臣谢主隆恩。” 增禄赶紧将苏曳搀扶起来,道:“不是皇上不体恤阿哥,实在是思贤若渴啊,他天天都盼望着阿哥早日入朝做事啊。” 苏曳道:“我又何尝不是想着赶紧为皇上尽忠?” 增禄道:“那奴婢这就回宫禀报了,明日定给阿哥一个惊喜,这里提前给阿哥道喜了。” 然后,增禄离去。 这一次他怎么都不肯收钱,说下一次再收。 苏曳知道,增禄要把他当成政治盟友,而不是普通的金钱往来。 …………………………………………………… 苏曳关上院门,拿出平板。 入秋之后,雷电越来越少了。 苏曳一直没有上网,那边的负八妹大概要急疯了。 结果打开平板,惊喜地发现,竟然微弱的网络信号。 没有雷电,竟然也有信号? 这……这是因为太阳黑子爆发期吗? 苏曳打开微信,消息顿时弹出来,因为网络太差,所以消息一条条弹出来。 “苏八寸,B计划成功了吗?” “事情怎么样?” “出现意外了吗?为何不回话?” 苏曳回复道:“成功了,但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 然后,苏曳将整个过程完整告知。 足足好一会儿,负八妹道:“你,你太牛逼了。” “这个结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完美,我们压根都不敢想象有这个结果。” “苏八寸,你是有大气运的。” 英年早秃:“负八妹真是神来之笔。” 苏曳道:“对,真是神来之笔。” 那天晚上,负八妹忽然想起来,皇帝或许会把明年殿试的策问题提前拿出来,因为那才是他心心念念的想要告知天下人的。 所以,苏曳才去重复背诵了翁同龢的状元策。 没有想到,真的用上了。 “苏八寸,你付出了这么多,多少次险象环生,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刻了。” 英年早秃:“我都不敢想象,苏曳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从曾国藩手中死里逃生,预言九江之战,疯马案自救,文武双科举,舍命救驾,朝堂复试,太惊心动魄了。” “付出了这么多,终于把前穿越者的死局给走活了。” “明天,就是收获的时刻了。” 苏曳内心也无限感慨。 这几个月的奋斗,他终于立住了。 明日,他终于可以去伸手,摘取那个最甜的果实了。 凤凰涅槃,从明日开始! 接下来,三人再一次开始推演明日的朝堂封赏。 然后,三个人再一次产生了剧烈的分歧。 英年早秃觉得苏曳应该低调,谦逊。 而负八妹觉得,明日在索取最主要目标的时候,苏曳反而应该张扬,甚至非常张扬。 并且仔细分析其中利弊。 三个人,进行了一场非常激烈的大辩论。 将所有的利弊,全部说得清楚,透彻。 整整辩论了两个多小时,三个人这才统一了意见。 然后根据这个方向,三个人再一次推演明日朝堂局势。 一直到凌晨两点,苏曳这才睡觉。 ………………………………………… 次日天不亮,苏曳穿上盛装,前往皇宫! 仅仅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上一次上朝,苏曳还睡得很好,显得非常平静。 而这一次上朝,苏曳竟然有些失眠了。 因为这一次上朝更重要,是真正收获的时刻。 也是他人生发生质变时刻。 这一次进入皇宫,他受到了强烈瞩目。 很多人纷纷朝他望来,目光不乏羡慕,当然还有很多的友好。 面对一个冉冉升起的新贵,除了政敌之外,大家都是乐意交好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今天会受到皇帝的封赏,只不过不知道这个封赏会到这个地步。 鞭子响起。 早朝开始!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三叩九拜。 苏曳上一次上朝,朝廷先议其他朝事,整整等了一两个时辰,才轮到他上殿。 而这一次,完全不一样。 上朝之后,皇帝第一眼就看到了苏曳。 “脸色还有些苍白啊,你可要安心养伤,朕还要大用你呢。” 竟然把封赏苏曳,当成了今天朝堂的第一件事,可见皇帝之重视。 众人再一次感慨苏曳之圣眷浓厚。 苏曳出列谢恩。 然后,皇帝淡淡道:“上一次朕要给苏曳封官,你们都阻止了。今日呢?可有谁反对吗?” 所有人静默。 这个时候,谁还敢反对? 谁还能反对? 苏曳现在不做官都不行了,完全是大势所趋。 对,都不能用顺水推舟来形容了。 按照正常人的轨迹,乡试考完之后,进行会试,然后殿试。 但对于苏曳来说,会试殿试,都是多余的了。 皇帝道:“那就是没有人反对咯?” 众臣纷纷道:“请皇上乾纲独断。” “苏曳才高德厚,定当重用。” 这话一出,所有人侧目。 我们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个马屁精。 一看是大理寺卿田雨公,大家也不意外了。 你和苏曳,早在疯马案的时候,就已经勾结在一起了。 只不过你堂堂九卿,是不是有点不要脸啊?你一贯还以忠直示人呢? 崇恩和瑞麟这两个靠山没有说话,你先出来说话了。 但紧接着,倭仁出列。 “苏曳才高德厚,定当重用!” 这位刚正大儒说出这话后,所有人顿时鸦雀无声。 也无人敢暗讽。 因为倭仁刚直,连皇帝的马屁都不去拍,他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 顿时间,皇帝看倭仁大为顺眼。 这位大佬刚刚被皇帝重新启用,做了光禄寺卿。 皇帝目光扫视全场,然后朗声道:“拟旨,册封苏曳轻车都尉。” 这话一出,全场轻呼,纷纷朝着苏曳望去。 知道封赏会很重,但……这也太重了吧。 直接就是三品爵位? 大家之前猜测,最高也只敢猜到四品爵位。 结果,上来就是三品! 但,这毕竟是虚爵,大家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皇帝唱反调。 毕竟苏曳还是远支宗室,封个三品爵位,也……没啥。 大家最关心的是苏曳会实封什么官职,上一次皇帝就要封他做兵部员外郎。 这次肯定是不止的了,肯定要封四品实权官职了。 朝堂内许多人顿时无比妒忌。 多年轻啊,就四品实权了啊。 别人就算考上状元,也乖乖从七品翰林院编修做起。 而苏曳只是双解元,就肯定会上实权四品。 人比人,气死人。 多少进士穷极一生,也做不到实权四品。 这个时候,苏曳宗室身份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升官再快,也显得多了一分理所应当。 所有人静静等待皇帝解开这个悬念。 詹事府少詹事? 侍卫领班? 然而皇帝却朝着苏曳望来道:“朕知道你主意很正,所以朕想要听听你自己的想法。” 这话一出,众臣更是惊讶。 何以至此啊? 不但要封官,而且还问对方想做什么官? 苏曳心跳微微加速。 最最关键的时刻来了。 他沉默了片刻,在脑子里面将昨夜的推演快速复盘了一次。 然后,他目光炽热,望着皇帝,缓慢道:“回皇上,臣想要为皇上练兵,练新军。” 所有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苏曳的声音拔高,道:“练一支和八旗兵,绿营兵,湘军全部不一样的军队。甚至和过去几百年完全不一样的军队。” “一支全新的军队,只忠诚于皇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新军。” “开创先河之新军!” “若陛下相信臣,这支军队未来将超越我大清所有军队,将为皇上扫除一切敌人。” 这话一出,朝堂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用惊愕的目光望着苏曳。 包括皇帝在内。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章依旧晚上六七点左右。 又一次通宵码字了,泪奔 恩公,翻翻您的口袋,还有月票吗?给我好吗? (本章完) 第80章:圣眷高涨!兵权兵权!(求月票) 昨天晚上,关于今天在朝堂上怎么做,英年早秃和负八妹进行了非常激烈的辩论。 英年早秃说应该徐徐图之,先拿到一个四品实权武将再说。 不管是去八旗军,还是步军统领衙门都行,先拿到一定的军权再说,再慢慢改造军队。 理由有三: 第一,苏曳的心思不要暴露得太明显。 第二,皇帝保守,对新事物很抵触。 第三,谦虚谨慎,皇帝给什么就要什么,这样不会显得野心勃勃,圣眷最重要。 而负八妹对英年早秃的这个观点呲之以鼻,她说就应该直接编练新军,而且应该很张扬提出要编练新军,口气应该非常大。 理由有三。 第一,不管去八旗军,还是步军统领衙门,那里的兵都已经废掉了,苏曳会困在里面的关系网中,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第二,改造旧军队,还是要用到新思想,新方式,会触犯更多人的利益,不如重启炉灶。 第三,英年早秃说圣眷重要,那完全是弄错了主次关系。苏曳积累圣眷的目的是为了办大事,圣眷本身不是目的,什么是办大事,练新军就是办大事。就如同我们要赚钱,但钱不是目的,用钱买房、买车、享用美人才是目的。 英年早秃顿时哑口无言。 一直攒着圣眷不用,那不就是葛朗台吗?就看着存款数字爽吗? 接着英年早秃说,就算要练新军,也应该低调谦逊提出来。 不应该张狂,更不该说大话。 负八妹再一次反驳,说这个时候就应该张扬,就应该口气很大。 原因有三: 第一,皇帝保守,不接受新生事物,而此时对苏曳圣眷最高,是最可能成功的一次。 第二,你现在不放大话,日后练新军的时候,肯定会有很多新生事物让大臣们看不惯,三天两头参你,进谗言。索性一次性说透,虽然会给大家思维带来一定的冲击,但日后反而会减少攻讦,因为苏曳已经事先说过了。 第三,想要拿到八块钱,就必须大声讨要十块钱,喊价高,给人家还价空间。 而且你不把新军吹得多厉害多厉害,皇帝凭什么违背自己的意志答应伱? 如果只是练一支稍胜一筹的军队,皇帝有必要违背自己原则吗? 肯定要把新军吹得天上地下少有,让皇帝有赌一赌的心思。 就跟投资做生意一样,肯定说这笔生意肯定能赚几千万上亿,人家才会心动。 于是乎,英年早秃再一次沉默。 负八妹道:“早秃兄,你做到很高的位置,你的思维都是官僚思维。但苏曳现在要做的不是官僚,而是谋权篡位,不破不立的那种。” 英年早秃道:“这么张扬,真狂放,岂不是早早暴露野心吗?” 负八妹道:“暴露野心?面对实权皇帝,历史上哪个篡位者不是谦让恭敛?张扬狂放的,那是霍去病,不是王莽。” 于是,英年早秃再一次被说服了。 只不过他选择了弃权,而不是同意。 而苏曳权衡再三,也终于选择了张扬路线。 索要兵权,编练新军,确实应该少年意气,张扬狂放。 那样的话,大家只是觉得你很狂,年少无知。 如果遮遮掩掩,反而会让人觉得居心叵测。 不过,他还是低估朝堂的反应。 稍稍安静之后。 不知道多少人纷纷出列反对。 “臣反对!” “臣反对!” “苏曳虽然文武举第一,已经表现了其才华。但是在南方战场,屡败屡战,也确实是事实。” “面对人才,应该人尽其用,但也应该循序渐进,不应该拔苗助长。” “我大清以八旗骑射起家,并且获得天下。苏曳说要练新军,就是要改变祖宗之法,这是要颠覆国本,祖宗有知,地下难安。” “臣弹劾苏曳年少轻狂,纸上谈兵。” “臣弹劾苏曳,自持有功,骄狂不矜。” 对苏曳的反对和弹劾声,如同潮水一般用来。 甚至崇恩和瑞麟,一下子都站在那里发呆,也没有出来支持。 苏曳的盟友田雨公,也不敢站出来支持。 因为这件事情太大了。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是靠保守思维才上位的。 你现在要练新军,而且还说得那么颠覆,什么百年从未有过的新军,什么开创新河。 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是指我大清的军队彻底不行了吗? 虽然这勉强也算是事实,但谁敢说出来? “臣弹劾苏曳坐井观天,一两年前,我大清刚刚彻底歼灭了发逆林凤祥的叛军,如此辉煌大胜,竟然敢说我大清军队不行了?” 不过,确实没有一个人说苏曳居心叵测,野心勃勃之类。 而皇帝,也瞬间失语。 首先,他完全相信苏曳完全是出于忠心。 有些事情不必多说,南方战场全靠湘军,八旗和绿营皆废,南北大营能守住就不错了。 而且就在前几天,一千名八旗骑兵,打人家八十名捻军骑兵,硬生生被人杀了近二百人,还被逃走了一半。 此战,堪称耻辱。 但是,苏曳说得太颠覆了。 什么前所未有之新军,开创先河。 听上去,就让人不安。 这也就是苏曳是宗室,他说出口大家只觉得轻狂,换一个汉人将领说出这话,人家直接就说你有反意。 但是苏曳的话,皇帝一下子也实在难以接受。 太颠覆了。 但皇帝肯定是不会斥责的。 苏曳有这样的心思,本也难得。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升官发财,四品实权官职有的是,他随便挑一个都可以。 为何偏偏要去走这条最难的路,还要被人弹劾,被无数人攻讦。 少年炽诚,实为难得。 但想要让他答应,也确实太难。 首先违背他这个皇帝的原则,其次也会引起轩然大波,看看群臣的反对之声就知道了。 皇帝一摆手,制止了群臣的弹劾。 “苏曳,你一心报国,想要为朕分忧,朕非常明白。” “但你这件事情,再议,可好?” 苏曳躬身道:“臣遵旨!” ……………………………………………… 三希堂内。 接下来,皇帝私下召见了苏曳。 “苏曳,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但是这件事情太大了。”皇帝道:“朕若是答应了你,会引发朝野内外巨大风波,无数反对声会汹涌而来,这是改变祖宗之法,会让很多人不安,会引起很多人攻讦。” 毫无疑问是这样的。 苏曳你口口声声说练新军,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旧的军队不行呗? 我们八旗军不行,绿营兵也不行呗。 湘军也不行呗。 就只有你练的新军牛逼,你练的新军行呗? 此举会冒犯清廷所有的将领武官。 而且现在第二次鸦片战争还没有爆发,英法联军还没有打进京城,还没有揭掉清朝军队最后的遮羞布。 不久之前,刚刚彻底消灭了太平天国的北伐军,让清廷的人觉得,我们的军队还是满厉害的。 所以皇帝觉得苏曳少年炽诚,为了报国,不惜得罪无数人。 而且瑞麟和崇恩,也压根不知道苏曳的想法,所以当时他们也呆了。 不结党的孤臣,只忠诚皇帝一人。 这样的臣子,谁不喜欢。 而且之前苏曳表现太妖孽了,文武双全,皆是第一。 如今这种幼稚的表现,反而让皇帝放心,甚至更喜欢。 “苏曳,你想要为朕打仗,你想要领军,可以的。”皇帝道:“八旗军,步军统领衙门,四品实权武将,随便你挑。而且纯粹的武将职位分量不够,朕还给你兼一个文职,詹事府的,或者兵部的都成。” 单纯武职,地位权力都不高。 但兼了文职,那就厉害了。 苏曳道:“皇上,臣能实话实说吗?” 皇帝道:“当然。” 苏曳道:“如果是为了升官发财,是为了权势,臣早就闭口不言了,因为皇上给的总是比臣想要的更多,甚至多得多。” “但是,臣闭上眼睛,就想起皇上听到九江之战失败的情形。就想起皇上听到武昌战败时候的镇骇,臣当时见之,心痛如焚。” “主辱臣死!” “是皇上不够仁德吗?是皇上不够勤政吗?” “皇上继位以来,矜矜业业,如履薄冰,但局势依旧败坏。” 这话,其实僭越了,如履薄冰也是你能说的。 但皇帝听完之后,却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只觉得苏曳贴心,因为这确实是他的真实写照。 “皇上勤政爱民,呕心沥血,为何局面依旧败坏?就是因为群臣无能,就是因为先帝留下的烂摊子。” 顿时,皇帝严厉道:“慎言!” 他虽然态度严厉,但这句话更是说到皇帝的心里去了。 他始终觉得,如今局面崩坏,能怪得了朕吗? 朕做错了什么? 还不是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尾大不掉? 苏曳道:“所以臣一直在问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 “每日都扪心自问,皇帝待臣越好,臣就越发痛楚,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君恩。” “前几日我带着寿安公主回京,转头看了一眼,一千名八旗骑兵,打人家八十名捻匪骑兵,竟然被人家杀得人仰马翻,臣完全不敢置信。” “什么时候,我八旗军竟然沦落至此,腐朽至此了?” “这样的军队拱卫京师,拱卫皇上,臣寝食难安。” “所以今日朝堂之上,臣知道说这样的话,会让人痛骂,会让人耻笑,会成为八旗公敌,成为绿营公敌,但臣还是说出来了。” “不破不立,这群人腐朽了,这个脓包没有人敢捅,臣就替皇上捅了。” 皇帝叹息道:“你啊,你啊,不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吗?” 苏曳道:“时不我待。” “臣心中只有皇帝,没有其他人,臣一心只想着赶紧练出新军,为皇上杀敌,把天下的反贼统统灭掉,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让皇上之名,直追高宗,直追圣祖。” “臣只想着皇上以后,只听捷报,再无战败噩耗。” “一想到皇上听到战败噩耗的样子,臣就五脏六腑具焚。” 这一番话,顿时又让皇帝感动了。 常人说出来,皇帝或许不信。 但苏曳刚刚用生命证明了自己的忠诚。 面对几百个捻匪,他一人一骑,直接冲杀而出,带着寿安公主杀了几进几出,伤痕累累。 面对致命洋枪,他毫不犹豫扑上来,为皇上挡枪子。 这样的人,你怀疑他的忠诚? 顿时间,皇帝也被苏曳说得心热了起来。 忍不住问道:“苏曳,这个新军真的如同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其实,皇帝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苏曳在文举乡试证明了自己,也在武举乡试证明了自己。 但领兵打仗这一事上,还没有证明过自己。 在南方战场,苏曳屡败屡战,买首级,虚报战功,临战脱逃,也都是真的吧。 所以,皇帝真怕他又是一个赵括。 赵括的文事,何尝不强? 赵括的武论,又何尝不强? 结果呢?长平一战,断送了赵国所有元气。 苏曳道:“皇上,臣知道您心中在想,我在南方战场,屡战屡败,不堪一用。” “但关于这一点,臣有话要说。” “臣去湘军,虽有凑巧,但进入之后,发现被困其中,无法作为。” “臣当时只有一个心思,偷偷潜伏在湘军之中,帮助皇上盯着曾国藩,必要的时候,鸠占鹊巢,把湘军指挥权为皇上夺过来。” “所以为了取信曾国藩,我一门心思为他出谋划策,甚至他获得湖北巡抚一职,都是臣为他谋划的,而且沈葆桢当时是臣的未来岳父,臣觉得这条路子是妥当的。”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为了让曾国藩不警惕,我表现得不堪兵事,并且给他递上了无数把柄,但还是没用,他还是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第一次田家镇之战,臣第一次独当一面,攻打半屏山,结果临战脱逃。” “皇上觉得,臣是怕死之人吗?” 当然不是! 这一点皇帝最有发言权了。 怕死之人,就不会一骑冲百匪了。 怕死之人,就不会为皇帝挡枪子了。 苏曳道:“臣之所以逃跑,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对臣下黑手,他们要在战场上,偷偷杀我了,然后以阵亡的名义,汇报给皇上。”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竟然如此,果然如此!” 苏曳道:“他们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将臣这个钉子拔掉。” 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说苏曳不通兵事,屡战屡败,或许还说得过去。 但说苏曳胆小如鼠,临战脱逃? 鬼信啊! 天下还有比他更加勇敢之人吗? 苏曳道:“如今我大清,就两支军队能打。僧王的科尔沁骑兵,曾国藩的湘军。僧王的忠诚,臣绝不怀疑,但他要为皇上守住北方,那么曾国藩的湘军呢?他们的忠诚呢?” 皇帝顿时咬住牙根,此话说到他的痛处。 苏曳道:“臣只是一个红带子,还无权无势,曾国藩就视臣为眼中钉,肉中刺,千方百计要除掉,就是不想皇上的人染指他的军队。” “塔其布虽然是满人,但他对曾国藩何等忠诚?结果呢?九江之战,死了!” “如今湘军,已经没有半个皇上的人了。” “今后如果湘军彻底灭了发逆呢?那整个东南几省,还是皇上的吗?还是大清的吗?” 苏曳的话,振聋发聩。 “皇上,臣每每想到这等局面,便寝食难安啊。” “臣为何想要一门心思编练新军?就是看到如此危局啊,皇上手中不能只有僧王一支能打的队伍啊。” 从头到尾,苏曳都完全不说僧格林沁的坏话。 因为进谗言,一次只攻击一个人,效果最好。 “臣若练出了能打的新军,能够让皇上如指臂使,说打哪里就打哪里?哪怕刀山火海,哪怕虎穴狼群,臣也绝不皱眉一下,带着这支军队冲上去,为皇上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听到这话,皇帝也忍不住热血沸腾。 再一次想起苏曳一人一骑,杀向几百马匪的画面。 千言万语,都比不上一次实际举动。 顿时间,皇帝心动不已,几乎想要一口答应了。 但还是先暂时压下激动的心思。 “苏曳,你的忠心,你的心思,朕算是明明白白了。” “朕很感动,你的话朕完全听进去了。” “本来还觉得是你太心急,但现在看来,也不得不急。” “但你这件事情太大,朕再权衡一下。”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道:“几日之内,朕便给你回复,可好?” 这句话,皇帝不该说的。 但他这个人,心情激荡之下,心机就没有那么深了。 苏曳躬身道:“臣让皇上为难了。” “臣告退!” 他知道,今天火候差不多了,不能再烧了。 皇帝道:“你等一下。” 接着,皇帝挥毫泼墨,给苏曳写了一幅字。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这幅字,你拿回去,你我君臣,共勉。”皇帝道。 苏曳恭敬:“臣,谢主隆恩!” 然后,他接过这幅字,离开了皇宫。 …………………………………………………… 接下来,果然又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八旗将领,绿营将领,纷纷痛骂苏曳。 愤慨不已。 你苏曳什么意思? 编练新军? 就是说我们不行了呗?你这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啊? 就显得你能耐呗? 得了一个文武双解元,看把你能耐的,看把你飘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谁在南方战场屡败屡战? 谁在战场上临战脱逃,还让曾国藩绞死? 别以为中了文武双解元,大家就忘记了你曾经的丑事。 大家学问不高,但赵括的纸上谈兵,大家还是知道的。 什么时候,我大清轮到你出头了? 你算老几啊? 不过,满汉中高层,却都觉得苏曳忠是真的忠,但傻也是真的傻。 好好的高官厚禄就在眼前,升官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结果你硬是要去捅马蜂窝。 你要去练新军,就是得罪了整个大清的武将阶层。 而且皇帝保守,你想要让他打破自己的原则让你编练新军,纯粹是白日做梦。 白白消耗了圣眷,还成不了事。 你是真的蠢! 今天的倭仁,没有出现弹劾苏曳。 他也不支持编练新军,因为他也是保守派。 但是……他却更感慨苏曳的忠诚。 少年人,有才是真的有才。 忠心也是真的忠心。 年少轻狂,幼稚一些,都没什么。 谁没有年轻过?这等少年英才,好好打磨,定是国家栋梁。 对于这等年轻人,要多鼓励,少打击。 既然大家都弹劾打击,那他倭仁反而要鼓励。 ………………………………………… 接下来时间,所有人都在等皇帝的反应。 他这般保守,肯定会叱责苏曳。 结果,完全没有,反而送给了苏曳一幅字。 于是乎,朝廷上下,纷纷上奏。 一边倒反对苏曳编练新军。 严厉者,说苏曳是国贼,要颠覆国本,能力越大,危害越大。 而宽容者,说苏曳虽然有才,但年少轻狂,缺乏历练。 总之,全是反对者。 但是皇帝全部对这些折子留中不发。 大家顿时觉得不安,该……该不会皇上真的心动了吧。 而在这个时候,苏曳已经开始和负八妹,英年早秃一起,商议编练新军一事。 这不是他们的专业。 于是又拉进来一个人,红旗遍插天下。 此人是狂热的军事爱好者,理论知识极其丰富。 当然,某种程度上,苏曳也算是半个专业者,因为他很长时间都在军队中,而且还做到了中高层。 负八妹整理了大量关于袁世凯小站练兵的材料。 一个个文件包发过来。 “袁世凯各方面都不如你,所以你练出来的新军,理论上应该比他厉害。” “当然有一点,你不如袁世凯,那就是朝野支持度。” “当时满清朝廷军事已经被扯下最后的遮羞布,编练新军,大势所趋。而你这个时候,清廷上下还保留体面,还觉得自己挺能打,编练新军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人人反对。” 红旗插遍天下:“群主,新军的兵源非常重要,你的新军先要确定一群核心兵源,你可有目标了吗?” 苏曳道:“这部分核心兵源,一要穷苦,二要勇敢不怕死,三要服从,四要忠心,五要清白。” 红旗插遍天下:“对。” 苏曳道:“我已经有目标了。” 杨武镖局的几十个年轻镖师。 他们足够穷,也不怕死,还勇敢,有一定武力基础,而且对苏曳崇拜。 当时他们被马匪围杀,绝望之际,苏曳带着十六人勇猛杀向了二三百马匪,拯救了他们的性命。 这一幕,他们会铭刻一辈子。 所以,他们几乎是苏曳新军完美的核心兵源。 别小看这几十个人,就如同火种一般。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支队伍,核心兵源优秀,就可以互相感染,互相进步,互相督促,进入良性循环。 反而黑弓带头的那十六人,其实不太适合作为新军种子。 他们非常厉害,非常精锐,但他们身上旧军队的东西已经深入骨子里面了。 当然,黑弓十六人,苏曳还是有大用的,另有大用。 而且杨武镖局生意难以为继,真找不到出路。 镖头王天扬也说了,这趟镖回来,就为苏曳效死。 尽管他连苏曳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 当然,这个世界还有一支底色更加完美,更加强大的军队。 那就是林启荣在九江的那一万多人。 现在他们磨练得还不够,等到被围城一两年后,彻底断粮超过一年,每天一顿粥都保证不了,却依旧不投降,依旧打退了湘军无数次进攻。 那个时候,这支军队就是千锤百炼,意志强悍到了极致。 只不过,现在的苏曳还远没有能力去征服这支军队。 甚至将来,想要征服这支军队,也是千难万难。 但只要拿到了,哪怕只有几千人,一旦对他们完成改造,成为新式军队。 那个时候,苏曳就真的凤凰涅槃了。 拥有这样一支强军,在军事上就鲜有对手了。 所以,哪怕有一两成的希望,也要竭尽全力。 甚至现在就要开始为那一日开始布局。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让皇帝答应编练新军。 把杨武镖局这个宝贵的新军种子,招募到麾下。 ………………………………………………… 忽然,李岐跪在苏曳面前。 “主子,有一件事情,请主子降罪。” 苏曳道:“说。” 李岐道:“主子的身份是保密的,奴才也不该对扬武的镖局的人说,这点奴才知道。” 苏曳道:“嗯,你继续说。” 李岐道:“扬武镖局的人送完了这一趟镖,便来找奴才了,说要效忠主子。奴才想着等您答应,就带着王扬武来见主子。但却没有想到,昨日整个扬武镖局的人,全部被步军统领衙门抓了。” 什么?! 苏曳拳头一握。 被抓了? 这可是他宝贵的新军种子。 而且具有不可替代性。 竟然被抓了? 李岐道:“因为洪人离刺杀官员一事,皇上逼迫九门提督联顺一个月内抓捕洪人离。于是联顺疯狂抓人,并且发下了悬赏令,说只要提供洪人离信息,就立刻赏银三千两。那天被主子杀得溃逃的马匪见钱眼开,就向九门提督府举报了。” 苏曳记起来了。 当日苏曳为了救扬武镖局,义无反顾杀了出去,击败了二三百马匪。马匪溃逃,问苏曳的名号,说要来报仇,苏曳说自己是洪人离。 所以这群马匪就向九门提督府举报,说扬武镖局和洪人离有勾结。 所以联顺下令,就将扬武镖局上百人,全部抓了。 苏曳皱眉不已。 李岐道:“王天扬的妹子,王胜男侥幸逃脱,就向奴才求救。奴才不敢揭露主子身份,她现在就在奴才家中。是不是要救,全在主子一念之间。” “但她说了,扬武镖局上下,无一招供,全部铁骨铮铮。” 救不救? 不救的话,这支新军种子就没了。 救的话,用什么名义救? 苏曳和扬武镖局,毫不相干。 苏曳道:“这个王天扬的妹子王胜男,长得如何?” 李岐道:“长得还算标致,但是个子太高了,性格泼辣,喜欢舞刀弄枪,男人都不太喜欢。” 把这个王胜男收入房中,然后以此为名义,去救扬武镖局上百号人? 虽然理由勉强,而且还能自污。 但不够充分,对外形象中,苏曳也不是如此好色之人。 嘿嘿,你自家不知自家事。 在女色方面,你苏曳名声不好的。 在南方战场,欺男霸女,夜御八女,甚至和白飞飞还传有绯闻? 忘了? 苏曳构思良久,权衡良久,确保没有差错了。 然后,直接朝着步军统领衙门而去。 他决定要救! 苏曳正当红,圣眷正浓,气势无两。 而九门提督联顺虽然位高权重,但日暮西山,位置眼看不保了。 他若给这个面子放人,那苏曳记他一个人情。 若是不给这个面子,苏曳不介意提前把他赶下台,让他从九门提督这个位置上,灰溜溜滚蛋。 步军统领衙门内,九门提督联顺正焦头烂额。 忽然收到了苏曳的拜帖,不由得错愕。 苏曳这个最炙手可热的人,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有何要事? …………………………………………………… 注:第二更送上,终于写完了,今天更新一万四千多! 诸位恩公,如果有月票,记得给糕点好吗?拜托您了。 我吃点饭,然后继续码字明天早上稿子,低血糖了都。 (本章完) 第81章:灭九门提督!公主垂危!(为新盟主乌审贺) “晚辈拜见提督大人。”苏曳进来之后,执礼甚恭,没有半点盛气凌人的架势。 要知道,他和联顺某种意义上是有仇的。 上一次寿安公主遇袭受伤,联顺为了甩锅,立刻追上皇帝的队伍,迫不及待告了苏曳一状。 但此时苏曳,却没有半分记仇的样子。 联顺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道:“本督当不起苏曳阿哥的礼啊。” 在联顺看来,你苏曳就算再当红,也只是毫无根基的新人而已。 他联顺作为九门提督,做了多少年皇帝的心腹了? 执掌步军统领衙门多年,早就心高气傲。虽然眼下面临巨大麻烦,但想要让他向苏曳这么一个新人卖笑脸,是万万不可能的。 接着,联顺道:“苏曳阿哥,你不是要练新军吗?不是要超过祖宗的八旗军队,要开创先河之军吗?怎么有功夫来我步军统领衙门了?” 苏曳道:“倒是有件事情求到了联大人头上了。” “哦!”联顺一笑,道:“这倒是奇了,你是当今圣上的新宠,怎么还有事情求到我这里来了?” 苏曳道:“步军统领衙门,刚刚抓了扬武镖局的人。” 联顺道:“有这么回事,这是本帅抓住叛贼洪人离的重要线索,这群人是洪人离的同党,罪大恶极。” 苏曳道:“哦,竟然有这么一回事?” 联顺道:“事关大案,本帅不方便透露太多。” 接着,联顺冷笑道:“怎么?苏曳阿哥怎么和扬武镖局的人扯上关系了?这群人可是反贼啊。” 联顺言语中,可就有些危险了。 苏曳道:“不瞒大人说,王天扬有一个妹子长得不错,拐弯抹角地求到我这里来了。” “哈哈哈哈……”联顺哈哈大笑。 他顿时响起了苏曳的那些传闻了,什么夜御八女之类的。 “那苏曳阿哥是什么个意思?”联顺问道。 苏曳道:“如果这王天扬和洪人离案子牵扯得不深的话,那能否给我一个面子呢?” 联顺笑道:“按说,应该给苏曳阿哥这个面子,但是……不能!” 他脸色一寒。 “本官为皇上办差,这扬武镖局关乎洪人离大案,本官一定一查到底。”联顺道:“而且……本官也不想给伱这个面子。” 这……这是撕破脸了。 联顺心中冷笑,苏曳这是蹬鼻子上脸了。 你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但真以为自己有权有势了? 你还不是官呢。 仅仅凭着你那三品爵位? 本官可是一品。 没错,距离一个月期限快要到了,本官这个九门提督位置可能不保了。 但,那又怎样? 用不了几个月,本官就能起复了。 事实上,还真是如此,联顺已经在谋下一个位置了。 热河察哈尔都统! 虽然肯定没有九门提督位高权重,但也是一品。 在那边呆个一两年,就能调回京城了。 他是老牌勋贵,根基极厚,在宗室亲王中,在军机处,到处都有人。 这些权贵起起落落多了,也不是很在乎。 在他眼中,苏曳还是小虾米,根本不必卖这个面子。 而且这次收到举报,有巨大收获,说不定真的从扬武镖局这群人口中,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报,真的抓获了洪人离。 那他不仅无罪,反而有功,不仅能保住九门提督之职,还能再升一级。 苏曳道:“联顺大人,真的不能给我这个面子吗?这等化敌为友的机会,您不珍惜吗?” 联顺寒声道:“苏曳,你自视太高了,” 苏曳道:“那我明白了,多谢联提督。” 然后,苏曳告辞离去。 联顺冷笑道:“年轻人,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算什么东西?本官发达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呢。” ……………………………………………… 苏曳回到家中。 这件事情,其实是一个危机。 因为扬武镖局几十号人,当时确实见过蒙面的苏曳,并且自称洪人离 这里面,或许大部分都铁骨铮铮,但或许会有一两个人招供的。 当然,就算有人招供,也一下子牵连不到苏曳头上。 但,一旦王天扬招供,或者王五招供,那对苏曳就是巨大的麻烦。 因为王天扬和王五都认识李岐,而最近李岐已经公开成为苏曳的家奴,这很容易让人把苏曳和洪人离联想在一起,那这就是天大麻烦。 所以,他必须要快。 要立刻将联顺赶下台,还要让他彻底丢官。 救出扬武镖局的几十人,让联顺罢官,两件事情一起完成,并一劳永逸,解除危机。 很有挑战,很有难度。 那么如何做到呢?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苏曳直接去皇帝面前进谗言。 现在皇帝对苏曳非常器重,一旦苏曳给联顺上眼药,对方倒霉的概率很大。 但……不值得。 现在皇帝正在权衡,要不要答应苏曳编练新军的要求。 这个时候,苏曳不能向皇帝提任何要求。 要把所有的圣眷都用在让皇帝答应编练新军一事上。 而且,直接向皇帝进谗言,也顶多只是提前让联顺从九门提督的位置上下来,无法让他彻底罢官的。 皇帝虽然恼怒联顺,但还是倚为心腹的,否则也不会把九门提督这个位置交给对方。 而且就算苏曳进谗言让联顺下台,也无法一劳永逸,彻底解决这次的小危机 第二种办法,让懿嫔出力,把联顺赶下台。 不是不能做到,但有难度。 懿嫔虽然已经经常帮皇帝看奏章了,甚至还给意见了。 但,目前还是秉持后宫不能干政的。 而且,如果让懿嫔出手的话,那也太明显了。 苏曳刚刚和联顺有矛盾,你那边懿嫔就出手了,你是害怕皇帝不朝那边想吗? 他刚刚在朝堂复试上洗清了懿嫔的嫌疑,没有必要再把懿嫔扯进来。 …………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既把联顺赶下台,彻底罢官。 又救出扬武镖局这群人,一劳永逸,解决危机。 有,当然,有一个非常完美的法子。 ………………………………………………………… 一等侍卫傅奇最近很苦闷。 因为护卫公主不利,使得他前途蒙尘。而后他带着一千骑兵对战八十捻匪骑兵,打得难看无比,更是让皇帝震怒。 原本前途无量的他,大概又要蹉跎好几年了。 下职后,他便在家里喝闷酒,偏偏又不敢多喝,因为害怕宫里随时有事,可不能喝醉了。 “二爷,苏曳阿哥来访。” 傅奇是富察家的,也是老牌勋贵,在家中也正好排第二。 听到苏曳的名字,傅奇立刻站起来,惊喜不已,赶紧亲自迎接了出来。 “苏曳阿哥,你,你怎么来了啊?我没有去拜访您,怎么还劳驾您到我这里来呢?”傅奇无比亲热地握着苏曳的手。 他当然好几次想要去苏曳家拜访,但是不好去。 因为他是一等侍卫,不敢和外臣走得太近。 但是这段时间,他家里的人不知道去了苏曳家里多少次,送了好多东西。 接下来,苏曳陪着傅奇喝酒。 “苏曳阿哥,大恩不言谢,若是没有你,我脑袋在不在不知道,但顶戴肯定是不在了。”傅奇道:“这京城让我佩服的人没有几个,苏曳阿哥排名第一。” 苏曳道:“我苏曳在京城,也没有什么朋友,傅大人算一个,田雨公大人算一个。” 傅奇举杯道:“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他苦笑一声道:“苏曳阿哥,前程似锦,今后还望多多照料兄弟。” 苏曳道:“傅兄本就是皇上心腹,又哪里需要我照料,你我兄弟,互相帮衬,倒是真的。” 傅奇道:“对,互相帮衬。” 接着,苏曳道:“傅兄,眼下你遇到这个麻烦,兄弟我看在眼里,思来想去,还真想到了一个法子。” 傅奇听后,立刻起身,躬身拜下道:“苏曳阿哥,还请教我。不怕您笑话,我最近都快愁白了头发,先是弄丢了公主,之后那一仗打得极其难看,我真是让皇上失望透顶了。虽然这个一等侍卫还在,但那是因为皇上念旧情,在圣上心中,我只怕早就是无能之辈了,这以后的前途只怕是要没了。” 苏曳道:“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上一场仗打得难看,这一次就打得好看便是了。” “上一次寿安公主进京,不是被马匪袭击吗?至今都找不到这群反贼在哪里。”苏曳道:“那天我营救公主替身的时候,掀翻了那辆马车,散落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和玛瑙珠宝,被这群马匪抢劫一空,而现在这批黄金已经流露出来一部分了,这证明了什么?” 傅奇道:“证明这群马匪现身了,开始花这笔金子了。” 苏曳道:“我们顺藤摸瓜,就能找到这批马匪的藏身之处,然后傅兄戴上一千骁骑营骑兵,去把这支马匪彻底剿灭了,不就立下大功了吗?” “上一场仗打得难看,这一仗打得漂亮一些,在皇上那边的印象不就回来了吗?树挪死,人挪活,还可以借机立功,升个一官半职。如此反而因祸得福,岂不妙招?” 傅奇惊喜道:“苏曳阿哥,当真找到这些劫杀公主的马匪了吗?” 苏曳道:“对。” 傅奇道:“不怕您笑话,那马匪有好几百人,而八旗骑兵的战斗力您也是知道的,我领兵去剿灭,还真没有什么把握。” 苏曳道:“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不担任任何职务,也不让人知道,定能帮你获胜。” 傅奇眼圈顿时红了,道:“那怎么敢?那怎么敢?” 苏曳道:“傅兄,现在你需要这个功劳,但我不需要,你我兄弟之间,又何必这么见外。你多少次帮我,我不能故作不知,当然我不是要还人情的意思,你的人情我是不打算还的。但兄弟之间互相帮衬,理所应当。” 傅奇二话不说,躬身拜下。 “若能过这一关,若能立这一功,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 这几日,三个向九门提督举报的马匪,一直在青楼里面快活,挥金如土。 他们正是当时劫杀杨武镖局的匪众之一。 听到步军统领衙门的悬赏之后,顿时起了贪念,就前来举报洪人离勾结扬武镖局。 于是,扬武镖局的几十口人就全部被抓了。 包括小王五,还有他的母亲。 苏曳不去营救还好,这一去营救。 联顺就更加凶狠,对王天扬等人大施酷刑。 一定要让他们招供自己是洪人离的同党,逼问洪人离的下落,姓什名谁? 王天扬当然不会招供,硬是抗住酷刑,说根本不认识什么洪人离。 事实上! 王天扬还真认识洪人离的人,甚至还有过一点交集,毕竟江湖就那么大,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对方危险,立刻敬而远之了。 而且他也大概猜出来,那天营救他们的人是苏曳。 因为他认识李岐,而最近李岐已经公开成为了苏曳的家奴。 整个扬武镖局,就他王天扬一个人确定苏曳的身份。 最近苏曳成为了文武双科举第一名在,成为了皇上面前大红人。 王天扬心中更加火热,想着立刻要解散镖局,立刻去投奔苏曳,为自己也为兄弟们,挣一条门路。 既然要去投效苏曳,那就不能没有见面礼。 所以,王天扬耗尽了所有家财,还借贷了许多,给苏曳全家准备了一份厚礼。 结果,还没有去拜见苏曳,就被步军统领衙门抓了。 就算这个时候,他也没有让妹妹胜男去求苏曳,而是间接去求李岐。 但是,他现在对自己脱困,已经不抱希望了。 只希望苏曳公子能念一点点旧情,庇护他的妹妹,不要也被抓进来。 “招不招?” “招不招?” “洪人离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在哪里?” “苏曳和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烧红的烙铁,直接印在他胸口。 王天扬痛苦得一阵阵嘶吼。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洪人离,我根本不认识。” “至于苏曳阿哥,我听说过他,但从未见过,也不认识啊!” “你们就算打死我好几遍,我也招供不出来啊。” 而王五虽然才十一岁,但此时也在受刑了。 他和母亲李绣一起受刑。 “李氏,你如果不愿意你的儿子受罪,就赶紧招供。” “小子,你不想你母亲受罪,就赶紧招供。” 母子二人痛不欲生,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十一岁的王五被打得遍体凌伤,但是脑海里面,全是当时苏曳直接拔刀冲出去的伟岸身影。 那是他的榜样,那是他的英雄。 他绝对不会让英雄失望,自己若是吐露一个字,那就不配做人。 “我不认识什么洪人离,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小王五大声高呼,就是要让镖局的人知道,他是有种的,绝不招供。 又沾着辣椒水的鞭子狠狠抽打在王五年幼的身体上。 “你们和苏曳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招不招?” 联顺居心叵测啊,还想着利用这个案子,把苏曳也拖下水。 王五大声高呼道:“谁是苏曳?我根本就不认识,不认识啊!” 我一个小孩都铁骨铮铮,你们大人可别丢人。 …………………………………………………………………… 青楼里面,这三个举报的马匪,依旧在快活。 昨日,有山寨里面的兄弟回京,几个人喝酒吃肉好不痛快。 接着,几个人开始大赌,这三个举报马匪运气极好,赢了好多金豆子。 于是,他们对窑姐更加大方了,完事之后,三人躺着休息。 “艹,这群当官的真黑,说好了三千两,结果到手只有八百两,剩下都被吞了。” “好好快活几日,然后再回寨子去。”其中一个马匪道。 “有银子了,干嘛还回寨子里面,过着苦哈哈的日子?” “这里睡女人还要花钱,也不能杀人劫舍,日子不痛快。回到寨子里面,想杀人就杀人,看到娘们就抢过来奸了,这样的日子多痛快。” “哈哈哈哈哈……” 而就在这个时候,几十个士兵如狼似虎地冲进来。 三个马匪正要挣扎。 “嗖嗖嗖嗖……” 十几个士兵直接射出弩箭,击中他们大腿,然后将三人擒拿住。 傅奇和大理寺丞李司进来。 傅奇拿着一颗金子道:“这金子是你们的吗?” 几个马匪当然拼命摇头道:“不是,不是我们的。” “搜!”李司一声令下。 结果搜出来了几颗玛瑙,还有十几颗金豆子,凑在灯火下看,果然有特殊的印记。 寿安公主的婆家有金矿,所以特制了一批金豆子,有非常隐晦的印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李司寒声道:“这批金豆子,哪里来的?” 马匪道:“赌博赢来的,赢来的!” 确实是赢来的,而且是从寨子里面的兄弟赢来的。 而这个寨子的兄弟,就是……黑弓的手下,也是苏曳的手下。 那日劫完公主车驾后,这几个人便顺水推舟,加入到这个马匪队伍了。 现在有六个人,潜伏在那个马匪山寨里面。 那一日劫杀公主的马匪成分非常复杂,其中李天疯山寨的马匪,就有二十几人?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是去劫杀公主车队,只以为是去劫杀蒙古商队而已。 而他们的潜伏,并不是为了解决这次危机,而是为了让苏曳再一次立功。 一个公主用两次,营救立功一次,剿灭反贼马匪,再立功一次。 昨日,黑弓手下潜回京城,和这三个举报扬武镖局的马匪见面,喝酒吃肉,好不痛快。 然后大赌特赌,把金豆子,玛瑙宝石输给了他们。 这群马匪见钱眼开,哪里管得许多,直接就把金豆子花出去了。 结果这金豆子一花,就出大事了。 李司带着官兵正常巡察,发现了这批金豆子,便将三人全部擒获下狱。 然后,他直接将人抓去了大理寺牢房,严刑拷打之下,三人就什么都招了。 自己山寨的位置招供了,在顺天府和宣化府交接处的莲花山。 前段时间,山寨里面发了横财,派出二十人,跟着其他大捻匪劫杀了一个蒙古商队。 这玛瑙金豆子,都是抢来的赃物,等等等,全部招供了。 然后,李司循循善诱,教他接下来该怎么说,怎么招供。 想不想活命,想不想戴罪立功? 想要活,就按照我的法子说,保证你一定能活,还有一大笔银子。 ………………………………………………………… 傅奇兴冲冲求见皇帝。 “皇上,找到其中一支劫杀公主的马匪藏身处了,距离京城不到二百里,就在宣化府和顺天府边界山区内,名叫莲花山。” 皇帝顿时大喜道:“果真?如何找到的?” 傅奇道:“这群马匪胆大包天,抢劫 了公主殿下的金豆子后,竟然堂而皇之在京城青楼里面花了起来,而且当着窑姐的面,大谈特谈,窑姐害怕就去报官,所以这三个马匪就被抓住了,从他们身上搜出了寿安公主的金豆子和玛瑙。” 说罢,傅奇上交了一系列证据。 包括寿安公主带来的玛瑙宝石,还有十几颗金豆子。 皇帝对着太阳光仔细辨认,上面果然有特殊的标志,是一个太阳。 没错这就是寿安公主带来的金豆子,专门用来赏人了。 她婆家有金矿,每一次进京都会带来大量黄金。 看完证物,再看三个马匪的供词。 皇帝大怒道:“这群人好大的胆子啊,剿了他们,剿了他们。” 傅奇道:“皇上,臣请出战!” 皇帝迟疑。 傅奇道:“皇上,臣愿立军令状,若不能剿灭马匪李天啸,便自刎以谢君恩。” 皇帝道:“来人,令健锐营佐领来见!” 健锐营,算是禁卫军中的特种部队,负责山地战,负责斥候。 片刻后,健锐营佐领前来拜见。 皇帝下令,健锐营精锐斥候,立刻去宣化府和顺天府的交界处的莲花山查探,是否有大股马贼土匪存在,立刻出发,最快回复。 健锐营佐领领命离去。 …………………………………………………… 三日之后! 九门提督联顺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喜讯,杨武镖局终于有人招供了,说确实见过洪人离。 终于有人招供了啊,这是巨大的突破。 洪人离蒙面,高大,声音粗野狂放,彪悍之极,身材粗壮。 有一个画师根据描述,画了当日这个假洪人离的一张人像画。 联顺大喜,赶紧进宫禀报。 而此时,一等侍卫傅奇就站在皇帝边上,望向联顺目光有些怪异。 联顺道:“皇上,关于反贼洪人离,奴才已经有巨大突破。” 皇帝道:“哦,快快说来。” 联顺道:“根据可靠情报,京城的扬武镖局是洪人离同党,奴才正在严刑拷打,很快就能知道洪人离究竟躲在哪里,姓什名谁。” “另外,臣要弹劾苏曳。” 皇帝道:“苏曳怎么了?” 联顺道:“他竟然直接闯入我步军统领衙门,让我直接放掉扬武镖局的人。原因竟然是他看上了镖头王天扬的妹子,为了女色,他竟然让奴才放掉重要钦犯。此等行径,简直让人骇人听闻。” 皇帝道:“还有这等事?传苏曳觐见。” “嗻!” 片刻后,太监成寿飞奔出宫。 ……………………………………………………………… 半个多时辰后,苏曳进宫。 “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苏曳,联顺说你曾经去过步军统领衙门,有没有这回事?” 苏曳道:“有。” 皇帝道:“听说你为一个扬武镖局的人求情,可有这回事?” 苏曳道:“有。” 皇帝道:“为何啊?” 苏曳道:“臣想要编练新军,正在满京城物色最合适的兵源。这扬武镖局的人,贫困清白,精壮武勇,而且镖局经营不善,几尽破产,上百名青壮苦无门路,所以最合适新军兵源。” 呃! 真诚是必杀技。 这个理由一出,皇帝几乎立马就相信了。 联顺在边上寒声道:“苏曳阿哥,你在步军统领衙门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看上了镖头王天扬的妹子,所以向我求情,让我放了他们。” “皇上,苏曳色令智昏,为了一个女人,竟然罔顾国法,实在可耻,请皇上严惩!” 苏曳一愕,道:“为了一个女人?这个王天扬的妹子,我便是见都没有见过,她是何等绝色,竟然让我为了她,而去求您?您与我不合,甚至说有仇也不为过,但也不该如此信口雌黄啊!” 傅奇不由得朝皇上望去一,得到皇上许可。 于是,傅奇道:“来人,去把扬武镖局镖头的妹妹,王胜男带进来!” 一个时辰后! 王天扬的妹子,王胜男出现在皇帝面前。 顿时,几个人全部惊呆了。 因为这女子,足足有一米八多,比寻常男人高了一个头。 放在现代社会,肯定是一个大美女。 因为非常健美,腿长,还有一张个性十足的脸。 绝对的名模。 但是,放在这个时代。 这……这……完全和美貌谈不上任何关系。 甚至都不像是女人。 皇帝问道:“王氏,你能拉几力弓?” “十二力。”王胜男道。 这,这不是比男人还男人吗? 谁会为了这样的女人色令智昏?这种女人嫁给普通人就很难。 “带她出去。”皇帝道。 王胜男出去之后。 皇帝朝着联顺寒声道:“你说苏曳色令智昏,他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色令智昏吗?你是把朕当成傻子吗?” 联顺道:“皇上,苏曳那一天就是这么说的,说不定爱好特别呢。” “哈哈哈哈……”皇帝怒极反笑,道:“当日,寿安公主遇袭受伤,你也是这般迫不及待地攀咬,说什么苏曳保护不力。但实际上呢?明明是苏曳单人单骑,拼死救出了寿安公主。而你这个九门提督无能,让京城周围治安崩坏。” “今日,你为了攀咬攻讦苏曳,竟然把好色罪名栽在他头上,而且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把朕当什么?你可知道这也是欺君吗?” 联顺大声道:“苏曳,你为扬武镖局求情,总是事实吧。” 苏曳道:“对。” 联顺道:“而扬武镖局勾结反贼洪人离,苏曳竟然为扬武镖局求情,是何居心?请皇上明察。” 皇帝道:“扬武镖局勾结反贼洪人离,确认了吗?” 联顺道:“臣有证据。” 皇帝道:“傅奇,你来说。” 傅奇淡淡问道:“联顺大人,你的证据,是三个举报者是吗?” 联顺道:“对!” 傅奇道:“那你可知道,那三个举报者是谁吗?” 联顺欲言又止。 傅奇道:“是马匪,是杀人越货的马匪,是不久之前刚刚劫杀寿安公主车驾的马匪一员。而劫杀寿安公主车驾的幕后指使者正是洪人离,他们才是一伙的。”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声高呼。 “皇上,健锐营佐领觐见。” “传!” 片刻后,风尘仆仆的健锐营佐领入内。 “皇上,根据奴才斥候的调查,在宣化和顺天府的交界的莲花山区,确实活动着一支马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而且不久之前,刚刚有大规模行动,时间地点都和劫杀公主车驾吻合。并且这段时间,从山寨里面流出了大量的金豆子,正是从公主车驾劫走的赃物。” 皇帝怒道:“好啊,好啊,这群马匪是对朕的京城真是毫无畏惧,来去自如啊。” 接着,傅奇朝着皇帝道:“皇上?” 皇帝点了点头。 傅奇道:“把人带进来。” 片刻后,那三个前来举报的马匪浑身颤抖走了进来。 然后,皇帝进入内书房,他身份尊贵,不愿意见这种卑贱之人,却能听得见外面的声音, 九门提督联顺一看,就认出了他们,就是那三个举报者。 三个马匪进来后,就拼命磕头。 “大人,劫杀公主的事情,我们没有做啊,是山寨里面的野驴子,马疯子带队去的。” “我们根本没有见过洪人离,我们当时劫杀扬武镖局失败了,反而被他们杀了不少人。加上见到步军统领衙门的悬赏,起了贪心,所以就胆大包天来举报了,说扬武镖局的人勾结洪人离,其实是栽赃。” “一是为了报仇,二是为了骗取赏银,从九门提督骗赏银才谎报情报的。“ “我们愿意为王师带路,剿灭马匪,戴罪立功!” “九门提督,被我们骗了。” 顿时间,九门提督联顺跌倒坐地。 傅奇挥了挥手,立刻有人将这三个举报扬武镖局的马匪带出去。 联顺惶恐不已,颤抖道:“皇上,皇上,扬武镖局已经有人招供了啊,说他们见过洪人离啊,他们见过啊。” 傅奇问道:“那请问联顺大人,他们招供的洪人离,是什么样子呢?” 联顺道:“是一个彪形大汉,声音粗壮。” 顿时间,皇帝更加生气了。 边上的傅奇冷冷道:“联顺大人,这洪人离是个女的。” “那天用洋枪刺杀皇上的人,就是洪人离,她的十几个手下被射杀了,其中一个人临死弥留之际,还念念不忘,喊着王娘快逃!” “这洪人离曾经是发逆伪王的妻子。” 这话一出,联顺顿时遍体发凉,脸色苍白。 今天输得彻彻底底。 皇帝在内间,声音厌恶道:“联顺,你这个蠢货,无能也就罢了,还无耻。” “屡次攀咬苏曳不说,还被几个马匪耍的团团转,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就你这德性,这本事,还有什么脸面坐在九门提督这个位置上?” “来人啊,给我摘掉他的顶戴,扒掉他的官服,赶出宫去!” “朕,不想再看到他!” 顿时,几个侍卫上前,凶狠摘去联顺的官帽,扒掉他的官服。 而此时,联顺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 几个侍卫架着他,活生生拖出宫去,直接扔在了外面。 足足好一会儿,联顺才恍惚过来。 然后嘶声大吼道:“我杀了你们,天杀的马匪,竟敢这样欺我,辱我?” 这群天杀的马匪,明明是他们自己勾结洪人离,竟然反过来举报洪人离,骗取赏银? 你把我联顺当成了什么?当成了蠢货不成? 难怪这几日他都觉得扬武镖局这群人是良民,根本不像反贼。 今日他刚刚进宫要弹劾苏曳,结果有一张天罗地网在等着他,直接把他给吞了。 如今丢了这么大的人,前途完了! 完了! ………………………………………………………… 养心殿,三希堂内! 只剩下苏曳和皇帝二人。 联顺的问题解决了,小小危机,彻底解除。 而对于苏曳来说,最最重要的皇帝是否答应他编练新军。 之前皇帝答应过苏曳,几日之内,给他回复。 但一直到现在,皇帝都没有回复。 “苏曳,这扬武镖局的人,若查无辜,便立刻释放出来,你想要用他们,是他们的福气,这几十上百人,朕就把他们全部赐给你了。”皇帝斟酌着语言道。 苏曳道:“臣谢主隆恩。” 皇帝欲言又止,足足好一会儿后,他开口道:“苏曳,关于你编练新军之事,朕是这么想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太监增禄飞奔而入,道:“皇上,大事不好,寿安公主伤情反复,发生痈肿,高烧不退,太医说有生命之危,非常之险!” 痈肿?! 就是伤口发炎了。 如果是内部伤口发炎,那确实是相当危险了。 ……………………………………………… 注:第一更送上,又通宵码字了!恩公,您还有月票吗?翻一下口袋好吗? (本章完) 第82章:血入公主!定乾坤!演神迹 次日,皇帝便下旨。 罢免九门提督联顺所有职务,再不叙用。 着理藩尚书锐常,兼步军统领。 新的九门提督诞生了。 他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释放扬武镖局的所有人。 顿时间,王天扬等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的,牵扯到这么天大的案子,他们这种底层人物,怎么可能脱身。 但没有想到,竟然就这么无罪释放了。 之前凶神恶煞,对王天扬动刑的小军官握着王天扬的手,泪流满面。 “王大侠,咱之前也是迫不得已,奉命而为,您千万别记恨我啊!” “我不是人,我实在不是人,我早就看出来了,王大侠等人义薄云天,怎么可能会反贼有牵扯呢?都怪我们的上官啊……” 而那个对王五和李绣动刑的两个士兵,更是对着李绣作揖。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您出去之后,千万要替我们美言几句,我实在是对您母子下不了手,但上面逼得太狠了,我也有妻儿老小啊。” “我向您赔罪了,向您赔罪了。”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这两个士兵,更是当着李绣母子的面,拼命扇自己的耳光。 见到这一幕,李绣惊呆了,王五也惊呆了。 镖头王天扬道:“请问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步军统领衙门郎中道:“王镖头,您有这么大的靠山,怎么不早说呢?” 王天扬道:“大人,咱真的是不知道啊,云里雾里。” 步军统领衙门郎中道:“苏曳阿哥为了救你们,直接把九门提督联顺轰下台了。” 这话一出,王天扬脑子里面几乎就炸了。 什么? 什么? 又是苏曳阿哥? 为了我们这上百条贱命,竟然去斗九门提督。 竟然把九门提督赶下台? 天啊,老天爷啊! 凭什么啊?我们值什么啊? 我们只是贱命一条啊。 就算死十次,一百次,也还不上啊。 顿时间,王天扬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知道哪一个方向是苏曳家,就朝着牢房门口的方向,跪下猛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嚎啕大哭。 步军统领衙门郎中道:“王镖头,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接着,他递过来一张纸道:“你们这个镖局里面都是好样,总共八十九人,只有两个人被屈打成招,这就是那两个人的名字。” 王天扬眉头一竖。 心脏一抖。 天杀的,天杀啊! 猪狗不如! 只有王天扬自己知道,那天和自己一起击杀马匪的人是苏曳,而且假冒洪人离。 但这一招供出来,岂不是会给苏曳大人带来风险? 该杀,该杀,该杀! 该千刀万剐。 就算没有这一次相救,苏曳阿哥对我们也是天高地厚之恩。 伱……你竟然招供了?你竟然出卖了公子? 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后果。 步军统领衙门郎中道:“王镖头,你那个妹子姿色何等美丽啊?竟然让苏曳阿哥为了你们,不惜干倒一个九门提督,也要把你们救出来?” 王天扬无奈可笑。 自家这个妹妹,能嫁出去都算不错了。 哪里谈得上美丽啊。 这世界人太庸俗,太卑劣,哪里懂得苏曳公子的义薄云天,哪里懂得他伟岸。 只会朝着下三路去扯。 苏曳公子这等英雄的境界,哪里是这群凡夫俗子能懂的? 接下来,在一番嘘寒问暖之中,王天扬等八十九人回到了镖局。 妹子王胜男飞奔而来。 所有人都朝她望去促狭的目光。 “胜男,果然只有苏曳公子这样大英雄,才能看出你的美啊。” “胜男,其他人都瞎了眼睛,觉得你不好看。苏曳公子为了你一人,出手救了我们整个镖局。” “胜男,苏曳公子为了你一人,干倒了一个九门提督。” “胜男,你是不是传说中的红颜祸水啊。” “苏曳公子,冲冠一怒为红颜。” 按说这个时候,王胜男应该面孔羞红,赶快跑开。 或者是直接反击。 但是她没有,而是直接来到一个说闲话的汉子面前。 戴上手套,抡起拳头,狠狠揍了过去。 那个镖师拼命抵抗,但是仅仅十招之后,直接被打翻在地。 “砰,砰,砰,砰……” 王胜男的拳头,狠狠揍在那镖师身上。 很快就把他打得鼻青脸肿,鼻血狂飙,牙齿掉了一颗。 “对不起,对不起,大姑娘,我错了,我错了……” “你饶过我吧,饶过我吧……” 这个镖师拼命求饶。 但还是不行,王胜男一声不吭,就是狂揍。 整整打了五分钟。 “哭……”然后她说了一个字。 意思说,你赶紧大哭,我才饶过你。 于是,这个镖师嚎啕大哭。 王胜男这才放过他。 接下来,他来到第二个说闲话的镖师面前。 抡起拳头,又是一阵狂揍。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这些镖师,根本不是她对手。 全部被揍得鬼哭狼嚎,满脸飙血,鼻青脸肿。 “大姑娘,我们是夸你呢,你,你别不识逗啊……”一个老婆子道。 王胜男朝她望去,见到她是女人,而且年纪大了,不能打。 于是,一把救出这个老婆子的儿子,直接按在地上狂揍。 “哭!” 几个男子汉被揍得大哭,这才被放过。 相信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调笑她了。 王天扬也不管,就只是呵呵笑着。 妹妹的名声无所谓,但是苏曳公子的名声重要。 这群人揍一顿也好。 “丫头,去关门。”王天扬道。 王胜男上前,直接把镖局大门关闭。 王天扬面孔顿时变得无比严肃起来。 “我们扬武镖局,落魄,赔钱,几乎破产,但为何一直没有散,就是因为讲义气。” “有我一个口的,就有你们一口吃的。” “这一次我们八十九人被抓进步军统领衙门,整整被打了五天,我不知道受了多少刑罚,被烙铁烧了三次。” “整整五天,却没有人招供一个字。好样的,好汉子,好英雄。” “但是有两个人,却招供了,出卖了我们的恩公。” “你们出卖我王天扬,没什么的,但是出卖了那天拯救我们的恩公,那还是人吗?” “既然不是人,那也就不配活着了。” “六狗,三剩,你们两个人出来。” 其中两人,颤抖着走出来,本能地跪了下来。 王天扬拿出一把匕首,缓缓道:“不是我要杀你,是天要杀你,今日因为这么点酷刑,你们就出卖了恩公,那他日更大的利益,更大的酷刑,你们岂不是要出卖得更加彻底?” “今天在场所有人,都要出手,每个人一刀,处决了这两个叛徒。” “清理门户!” “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跟着贵人做大事了。” “我王天扬没有别的本事,就只有一个,忠心,忠心,忠心。” “不忠不义之徒,我一个都不会带到主子身边。” 接着,王天扬来到十一岁的王五身边,道:“小五,好样啊,好样的,你不但自己不招供,还高呼做榜样,让所有人都不要招供。这第一刀,你来!” 王五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李绣点了点头。 王五上前,他很想闭上眼睛,但是却强行睁眼。 拿起匕首,狠狠捅向第一个叛徒体内。 接着,王五母亲李绣,捅第二刀。 王胜男,捅第三刀。 整个镖局上下,每一个人,都捅一刀。 将两个叛徒,彻底处决。 既行家法,也是投名状。 ………………………… 当天晚上。 王天扬和妹子王胜男说话。 “妹子,我知道你聪明,你心气很高,你武功高,本事大,就恨自己不是男人。” “但毕竟是女人,明日我带着你去见主子,让你去给他做侍女。” “你可千万千万别不忿,也别觉得亏待了你,你的爆脾气真的要收一收。” 王胜男不爱说话,基本上常人笑她几句,她也不反驳,也不理会。 但是……等到她爆发,那就来不及了。 她最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 抡起拳头,直接把你往死里揍,直接打得碧青脸红,牙齿断掉一两颗,一直打到跪地求饶,嚎啕大哭,这才罢休。 所以,她的口头禅就是:哭! 你哭了,我就饶过你。 所以,这是一个社恐暴力长腿妹子。 王天扬哀求道:“去了公子那边,我真的求求你,千万收一收你的暴脾气啊。你若是在公子家里挥舞拳头,那……那咱这镖局百口人,就全没有活路了。” “好妹子,听到了吗?” 王胜男皱了皱眉,直接转身走了。 对于她这个脾气,王天扬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打又打不过,说又不听。 还不爱说话,完全没法交流。 如今二十岁了,没有一点要嫁人的意思。 …………………… 次日,王天扬带着王五,带着王胜男,来到苏曳家里。 “跪下!” “跪下!” 苏曳出来了,王天扬立刻跪下,拼命朝着妹子王胜男招呼,让她跪下。 小王五也立刻跪下。 虽然那天苏曳蒙面,今天没有蒙面,但小王五还是认出来了。 这……这就是他的偶像。 他的信仰。 所以,他立刻跪了下来,充满仰慕地望着苏曳。 而王胜男,笔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不跪。 王天扬顿时要吓哭了,无比后悔带着这个妹子来了。 而此时王胜男,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苏曳。 苏曳也望着她。 从未脸红的王胜男,脸蛋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最后从未低头的她,低下头颅。 手足无措。 拼命揪着自己的衣衫,看着自己的鞋子。 然后,抱紧双臂,本能地往后缩。 明明一米八,长腿暴力妹子。 此时,却羞涩得如同一只小鹌鹑一样。 王天扬看呆了。 自己这个妹子,从未这样过。 哪怕他做为男人,而且还比较迟钝,也看得出来。 自己这个妹子,春心大动了。 活了整整二十年,她从未这样,害得王天扬觉得,自己这个妹子真的是男儿性格,压根不会喜欢男人。 结果……你不是不会喜欢。 你是眼光高到天上去了啊。 你这一喜欢,就……这么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啊。 嫂子白飞飞在边上见之,顿时一声叹息:得,又沦陷一个。 然后,她上前牵走了不知所措的王胜男,离开苏曳的视线后,她才大口地呼吸。 捂住惊耸的胸口位置,不断起伏。 “你叫胜男是吗?”白飞飞道。 “嗯。”王胜男低声道。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白飞飞,看了好一会儿,道:“你真好看。” 白飞飞道:“你也很好看。” 王胜男摇了摇头。 白飞飞道:“你真的很好看,是他们都不懂得欣赏,但你放心,你家二爷会很喜欢你的长相,也很喜欢你的个子,我也很喜欢你,他也会很喜欢你的。” 王胜男道:“真的吗?” 白飞飞道:“当然是真的,你那主子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 “来,我早就知道你要进家里,给你准备了好几套衣衫。” ……………………………… 苏曳道:“天扬,你应该也听说了,我要编练新军。” 王天扬道:“小人听说了。” 苏曳道:“现在整个京城也都传得沸沸扬扬,说我大言不谗,说我好高骛远,说我吹破天。” 王天扬道:“那是他们不知道公子的本事,公子是大英雄,那句话说得好,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苏曳道:“我想要把你们当成这支新军的种子,所以今后的日子会很苦,会出生入死,马革裹尸。” 王天扬叩首道:“公子,小人不怕死,奴才就怕浑浑噩噩,就怕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轰轰烈烈而死,好过苟且偷生。” 苏曳道:“好,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王天扬激动得浑身发抖,拼命磕头出血道:“奴才王天扬,拜见主子!” “从今以后,生死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 “从此之后,刀山火海,主子一声令下,我赴汤蹈火。” 小王五充满期待望着苏曳。 苏曳上前,抚摸他的脑袋道:“从今以后,你跟着我好好读书,好好练武。” 小五一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王天扬道:“傻孩子,主子这是要亲自调教你,还不磕头!” 王五拼命磕头响亮,直接把地砖都要磕裂了一般,苏曳吓了一跳,拦都拦不住。 “谢谢主人,谢谢主人!” 磕完之后,整个人都在发蒙,头晕晕的。 这傻孩子,别可脑震荡了。 王五的母亲李绣,来到母亲佟佳氏面前,跪下道:“拜见老夫人。” 佟佳氏看着她浑身伤痕,心痛道:“这么这一身伤啊,赶紧找大夫,赶紧找大夫。” ………………………… 家里一下添了好几个下人,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柳红梅泼辣聪明,就是嘴巴碎,叽叽喳喳个不停。 李绣不爱说话,干活勤快,聪明内秀。 长腿超模身材的王胜男,见谁都社恐,只有见到白飞飞,才敢多说几句话,亲近得不得了。 她如同白纸一般,渴望见到苏曳,但每一次见到,都不知所措,手脚都没有地方放。 而小王五,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每天走路,都仿佛在天上飘一般。 李岐成为家里的总管,一切井井有条。 苏赫觉得这样的日子太美了,他天生就喜欢热闹,这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而且各个都喊他老太爷,那种管人的感觉一下子就找到了。 而且新进家里的人,他哪个都喜欢。 李岐不用说,嘴甜,聪明,不管苏赫有什么事情,都办得妥妥帖帖。 柳红梅这个小辣椒,最会讨人喜欢,把他这个老太爷哄得合不拢嘴。 关键是他每一次吹牛逼的时候,柳红梅都非常配合睁大眼睛,高呼道:“真的吗?老太爷太厉害了。” 而这个小王五,机灵聪明,忠心听话。 苏赫最喜欢带着他出去遛弯逛街,动不动就买各种各样的零嘴。 唯独王胜男,虽然不好接触,作为老太爷,他总是要勉励几句的。 有一次,苏赫想到了一个好的对白,想要拉进一下两人的距离,打破一下尴尬的局面。 “姑娘,你可知道王宝钏吗?她和你一样……” 结果,王胜男直接就跑了。 苏赫一愕,我……我这是说错话了吗? 我明明想了好久的,想要夸你一句,可是在戏文里面想了好久的典故呢。 可惜了,可惜了。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总之,一家子其乐融融。 …………………… 不过,苏曳要编练新军一事,却非常不顺利。 联顺下台之后,引起了轩然大波。 满蒙权贵,激烈弹反。 苏曳把九门提督联顺赶下台,彻底刺激了满蒙勋贵。 你苏曳是当红炸子鸡,我们也不妒忌,不巴结你,也不拦你的路。 大家当权多年,谁没有当红过? 但是,你这刚红,就敢对老牌勋贵下手,这大家可忍不了。 你还没有当官呢,就敢对九门提督下手了。 那等你当上官了,还得了啊? 那就别怪大家挡你的上进之路了。 于是,无数的弹劾奏章,纷纷飞入宫内。 齐刷刷反对苏曳编练新军。 弹劾苏曳年少轻狂,试图改祖宗之法。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不仅仅是京城里面的顶级武官了,就连黑龙山将军,盛京将军,西宁将军,也纷纷上奏章。 整个北方各省将军,提督,纷纷上奏章。 接着,大家都在等两个人的反应! 僧格林沁和胜保! 这两人是当今清廷武将头马。 尤其僧格林沁,在彻底消灭了林凤祥的北伐军后,隐然成为了大清武将领袖。 终于有一天,僧格林沁和胜保联名上奏。 反对苏曳编练新军,颠覆祖宗之法,后果不堪设想。 动摇八旗之根本,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大感压力,于是下旨,明日大朝会上,公开商议苏曳编练新军一事。 这是一个更加不好的信号。 因为往往之后皇帝内心定下来的事情,才会上大朝会的。 …………………… 依旧没有电闪雷鸣。 但苏曳再一次等来了太阳黑子活跃期。 或者这一段,都很活跃。只不过有些时候活跃程度不够,信号太微弱,无法上网。 苏曳、负八妹、英年早秃、红旗插遍全球,四个人再一次进行商议。 “局面比我们想象中的更悲观,编练新军还是太颠覆了,皇帝当时几乎被我说动了,但后面又冷却了。” “现在满朝文武都反对,尤其是僧格林沁和胜保出来反对,就更加致命了。这两人掌握着清廷最后的强大武装力量,这两人开口,皇帝不得不重视。” “明日朝堂就要公开商议我编练新军一事了,这不是一个好信号。” 负八妹道:“对,皇帝心中已经有主意了,但是他不好意思自己否决你,所以借朝堂之口,否决你编练新军的决议。” 英年早秃道:“但是他会心生愧疚,所以会给你一个更高的职位。所以是否可以退而求其次,不要编练新军,先拿到兵权再说,老式军队就老式军队。” 负八妹道:“不行,绝对不行。新军是苏曳的旗帜,在这个时代,旗帜不鲜明,斗争就赢不了。含糊其辞,这也可,那也可,那是政客。” 红旗插遍全球道:“负八妹一语中的,旗帜鲜明,一开始会吃亏,但却会保证一个绝佳的根基。从今以后,新军就是苏曳,苏曳就是新军。哪怕皇帝派别人来掌军,也夺不走你的兵权。” 负八妹道:“对,这一点至关重要。新军就是苏曳,苏曳就是新军。” 英年早秃沉默了一会儿,道:“我错了,我确实是腐朽的官僚思想,你们是对的。” 苏曳道:“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我的面前,皇帝最亲的姐姐,伤口发炎,高烧不退,生命垂危。” 负八妹道:“不够!” 英年早秃道:“不够。” 对,不够! 苏曳哪怕出手救了,会收获咸丰皇帝巨大的感激。 但依旧不够,因为这是私情。 而编练新军是大事,是公事。 苏曳道:“现在满朝文武都反对我编练新军,皇帝感受到巨大压力。但是他对我的话,是非常心动的,也幻想有这么一支新军。只不过他又不敢相信我说的新军有多么厉害,不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风险,顶着满朝文武的反对同意这件事。” 负八妹道:“而现在新军没有练出来,连一个雏形都没有,你无法证明自己,无法让皇帝心动上头。” 苏曳道:“对!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我就需要上演一个神迹。” “神迹?”负八妹道:“就算你用青霉素救活了寿安公主,也不算神迹,顶多只是觉得你医术高,但这对你不是好事,医术对你来说是负面效应,会减弱你英雄气概。” 苏曳道:“现在都在传说我死而复生,是文武双曲星下凡,是天大的祥瑞。当时太后其实是想要借我祥瑞,让她多活一段时间的。只不过她矜持,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负八妹颤抖道:“我……我大概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了。” 苏曳道:“在古代每一次杀头之后,都有人沾人血馒头治肺痨。我把青霉素融化在我的血液中,然后把血液注入寿安公主的体内,然后把她救活了,算不算神迹?” “祥瑞之血,救活公主。是不是代表我是祥瑞,代表那流言是真的。” “那我拯救大清朝的传言,是不是也是真的。” “那我编练新军,是不是值得尝试?” 负八妹道:“用迷信,冲击皇帝心灵,让他上头,愿意为这个祥瑞之名,赌一把。” 英年早秃道:“可以,完全可以!但是要把架势弄得大一些,更加玄而又玄,烘托得猛烈一些。” 苏曳道:“我去祖宗灵前祷告,我焚香绝食,我去天坛冥想,我去太庙叩拜,制造神秘气息,总之把仪式感烘托满,让皇帝入戏。” 负八妹道:“还有一个关键问题,血型!你这个世界,验不出血型,万一出现溶血反应,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苏曳道:“不会,我昨日刚去探望过寿安公主,太医正在给她放血治疗,我偷偷取一些。虽然验不出血型,但是却能检查出我和她的血是否会出现溶血反应,结果没有出现溶血反应。” 负八妹道:“我去拉一个医学博士进来。” 很快,小群加了一个人:赵医生。 头像正是《欢乐颂》里面的那个赵医生,王凯演的。 呵呵,一般用这个做头像的,都长得不太帅。 “其实,以晚清时代的基础条件,也勉强能测出血型,不过太复杂了,群主无法操作。” “但是你做过溶血反应测试,这个不难。若没有溶血反应,而且你输入她体内的血量不大,基本上是不会出现严重负面效果的。” “所以,这个计划可行!” 苏曳道:“事不宜迟,我连夜立刻进宫!” ………………………… 寿安公主局面越来越差。 高烧始终不退,一日比一日虚弱。 皇帝心急如焚,已经把三个太医下狱了。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了,之前明明已经好转了,现在又要失去了吗? 得而复失,太痛苦了。 甚至,这种痛苦的情绪也影响了苏曳编练新军一事。 苏曳说得天花乱坠,让他非常心动。 而且,寿安公主就是苏曳救的。 但现在寿安公主要死了,是不是老天向他证明,苏曳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寿安公主病榻之前,这位佳人已经奄奄一息,眼看时日无多。 几乎所有的太医都说,公主救不回来了。 请皇上做好心理准备。 而寿安公主,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反而在安慰皇帝。 “我要去见阿玛了,皇帝也别伤心,我在地下会保佑你的,会保佑大清江山的。” 皇帝泪流满面。 “苏曳……”寿安公主低呼。 苏曳上前,满目泪水。 “你是好样的,好好辅佐你的皇帝,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是同一个祖宗的。”寿安不顾男女有别,握着苏曳的手。 苏曳顿时再也忍不住,跪在床榻之前,嚎啕大哭。 “皇上,皇上,我不愿意寿安公主死,她……她也是我的姐姐。” 皇帝流泪道:“天要收人啊,朕五脏俱焚,若能救回四姐,朕什么都愿意啊。” 苏曳道:“还有一法子,臣想要试试看。” 皇帝道:“你不擅长医事,能有何法子?” 苏曳道:“臣死而复生,被视为祥瑞。当日太后娘娘召见臣,其实是想借臣祥瑞之名延寿,想要借臣之血。但太后娘娘矜持,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一点,皇帝也心知肚明。 苏曳道:“臣不怕说实在话,对太后臣无太深情感,所以太后不提,臣也假装不知。但……对寿安公主,对皇上,臣愿意付出一切。” “臣,想要试试看,把血给寿安姐姐,把臣的鲜血,输入到寿安公主体内。” “若臣真的是祥瑞,或许能救她一命。” 皇帝道:“胡闹,祥瑞之名,只是江湖术士骗人之语。” 苏曳道:“臣想试试,不可以吗?臣就想试一试,万一可以呢?” “皇上,就让臣试一试吧。” “寿安公主是臣亲自救出来的,臣不愿意她走啊。” “您就让臣试一试吧。” 顿时间,寿安公主无比感动,目光中也露出一点点希冀。 哪怕有一丝丝希望,谁都想要活下来。 皇帝顿时感动无比,每当关键时刻,苏曳都会挺身而出。 甚至不计后果。 他难道不知道,这所谓祥瑞之血,希望无比渺茫吗? 若是救不会寿安公主,反而会带来无端失望,对他前途不好吗? 但,他还是冲出来了。 皇帝道:“好,那……那你就试试看!” 苏曳道:“在此之前,臣焚香,绝食!先去天坛祭拜,再去太庙祭拜,最后在祖宗灵位之前冥想,求祖宗显灵庇佑,再取出臣的鲜血,注入寿安公主体内。” 皇帝道:“好!” 接下来,苏曳开始了焚香,绝食。 无比恭敬虔诚去天坛祭拜,去太庙祭拜。 最后,得皇帝的特殊允许,来到本朝皇帝所有的牌位面前,跪地冥想。 求列祖列宗庇佑。 ………………… 次日! 大朝会开始,开始讨论苏曳编练新军一事。 而苏曳也冥想结束,前往寿安公主的房间。 此时的寿安公主,高烧吓人,彻底昏迷不醒。 当着皇帝的面,当着太医的面,当着几个人的面,苏曳拿出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脉搏。 滚热的鲜血,流入了一个瓶子之内,整整半斤。 而这个瓶子内,早已经涂抹了足够份量的青霉素。 摇晃瓶子,让青霉素彻底融化于鲜血之中。 然后,苏曳当着皇帝的面,当着所有人的面,用特殊的空心针,将自己的鲜血,注入到寿安公主的体内。 接下来是否会发生神迹?拭目以待。 ………………………………………… 注:第二更送上,今天更新一万七,恩公呀,有月票的话,赐给我好吗? 我吃点东西,然后继续码明天早上的内容。 (本章完) 第83章:大功告成!兵权到手!苏曳封官! 半刻钟后! 一管血注入到寿安公主体内。 皇帝也不由得充满了期待,望着寿安公主。 但是,整整等了一刻钟。 奇迹没有发生。 寿安公主依旧没有醒来,高烧也依旧没有退下去。 当然没有那么快,对于没有使用过青霉素的身体,虽然药效会更快一些,但至少也要一两个小时以上。 但对于皇帝而言,他内心终究还是失望了。 深深叹息一声。 “皇上……”王承贵轻轻喊了一声。 因为已经过了早朝的时间了,文武百官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皇帝看了苏曳一眼,然后离开,朝着乾清宫而去。 ………………………………………… 朝堂之上。 皇帝手中,军机处大臣手中,兵部诸位要员,户部诸位要员手中,都有一本东西。 《新建陆军兵略》。 这是苏曳写的兵书,整整三万字左右。 是根据袁世凯的那个兵书为基础,进行了多次完善而成的。 而袁世凯则是根据德国陆军军制和训练制度编写而成的。 在这个世界,这其实是最高水准的兵书了。 里面内容非常详细,兵员配置,各项纪律,详细练兵条幅法则等等,一应俱全。 至少苏曳自己是写不出来的,是负八妹和红旗插遍全球等人,完善了一遍又一遍,请教了专门的军事学院,查找了德国十九世纪陆军相关资料,最终编写而成的。 论水准,绝对独步世界。 不过在所有人眼中,这本兵书就是苏曳自己写的。 但……在这个朝堂,其实是明珠暗投。 这群人看不懂,也看不明白。 因为这和中国传统兵书太不一样。 甚至太过于颠覆性。 从军官制度,到军服,到军歌,到部队构成,全部都是不一样的。 军机处,兵部,户部,拿到这本兵书,也已经整整三天了。 讨论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异想天开,天马行空,一厢情愿。 今天大朝会,就只议一件事情。 苏曳的新军,到底练不练。 “传苏曳。” 片刻后,苏曳上殿。 皇帝道:“今天要议的是大事,所有人也都知道了,苏曳想要练新军,那到底练不练?” 顿时,户部上书出列。 “皇上,臣反对!” “根据这册兵书所言,一个正兵一个月饷银三两银子,头目五两,哨官二十两,领官一百两,统带三百两。” “一个知县一个月才多少饷银,四两不到而已。一个八旗步兵,一个月才多少饷银,一两五钱而已!” “苏曳阿哥,你的新军一个正兵的饷银和知县一样,是八旗步兵的两倍,你想要做什么?” “按照这样算法,你编练两千新军,一年光饷银伱知道要多少钱吗?近二十万两!” “再加上粮食,武器,军备,等等下来!” “你这支新军需要投入至少一百万两。” 在场很多官员,都没有看过苏曳这本兵书,但听到户部尚书所言,也彻底惊呆了。 一百万两? 训练一支两千人的军队? 疯了吗? 当然没有疯,事实上苏曳这一册兵书里面,正兵和军官的饷银,已经比袁世凯小站练兵更低了。 但还是把满朝文武给惊到了。 但是,军队最重要的是什么? 钱和粮! 先有这两件东西,再谈纪律,意志,思想等等。 没有这两样东西,什么都是空的。 之前苏曳也曾经想过,用嫂子的家当来练兵,但后来发现实在太天真了。 家里的二三十万两银子看着不少,但用来练兵,那实在是杯水车薪。 曾国藩的湘军从头到尾用了多少军费?整整几千万两。 而且,苏曳和曾国藩不一样。 他在京城,如果用自己的钱来练兵,你想要做什么?谋反吗? 兵部尚书出列。 “苏曳,你这兵书里面,整个组织编制,也全部颠覆。” “你总共两千人,步兵一翼两营,每个营六百人。” “炮兵两哨,重炮十二门,兵三百人,快炮二十门,兵三百人。” “马队一营,四百八十人。” “其余工兵,医兵,文案等等二百人。” “总共两千五百人的军队,还分了这么多兵种,你撒胡椒面吗?” “另外这是你设计的军服,这不就是西洋军服吗?你看我大清军服就这么碍眼吗?” 兵部尚书高举一幅画,上面就是苏曳画出来的新式军服。 从士兵到各级军官,样式都不一样。 满朝文武,一时间更加不能接受。 之前的军服穿了几百年了,也没见怎么着啊? 镶黄旗都统道:“那盔甲之类,也都不穿了呗?那怎么挡弓箭?“ 苏曳道:“皇上,我已经量身定做了一身军服,请臣穿来,给皇上御览!” “准!” 苏曳出去,来到偏殿。 换上了早就定制好的全新军服,依旧是德国陆军的高级将服! 当他穿着新式军服,带着军帽,出现在朝堂的时候。 所有人目光都有些直。 因为……真的非常威武。 真的非常好看。 苏曳本来就长得非常高大英俊,在这种笔挺军服的衬托下,更加显得英武不凡。 比起旧式军服,不知道好看到哪里去了。 但凡有一点点审美的,都要承认,这军服很好看。 而好看的军服,绝对能够激发士兵和军官的荣誉感,而且军容更加威武整齐。 满清旧军服,松松垮垮,算什么? 但还是那句话,太颠覆了,让满朝文武充满了不安。 “苏曳,你这是崇洋媚外,崇洋媚外。” “我大清祖宗传下来的军服,就那么让你看不惯吗?” 瑞常道:“你难道不知道,西洋人对我们虎视眈眈吗?十几年前的那一场战争,忘记了?西洋人亡我之心不死,忘记了?” 苏曳道:“户部诸位大人,你们说我定的军饷太高。岂不闻有一句话,饷薄则众各怀私,丛生弊窦。饷厚则人无纷念,悉力从公。” “你们口口声声说,新军一个正兵的饷银就超过七品知县。没错,一个知县一年的俸禄是四十五两,但是诸位扪心自问,一个知县一年真正的收入是多少?四千两?一万两?” “千里做官,只为财!当一个官员只想着捞钱,还没有什么。但一个兵,不把他喂饱了,让他一门心思想要去赚钱,会是什么后果?诸位不比我清楚?” “九门提督瑞常大人,您说我崇洋媚外,说西洋人对我们虎视眈眈。” “对,一点没错!西洋人亡我之心不死。” “但是十几年前的那一战,大家心中没有数吗?我们军队战斗力和英国军队差距有多大?” “知道别人强,那就了解他们,超过他们,而不是躲在家里坐井观天” 户部尚书道:“苏曳,在你这兵书中,还要向西洋购买新式洋枪,新式洋炮,你知道花多少钱吗?” 苏曳道:“部堂大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湘军为什么能打,就是因为他们都在购买西洋的新式武器,现在就连发逆都在大规模购买洋枪洋炮了。” 瑞常怒道:“苏曳,你放肆,你放肆!我大清就是靠弓箭骑射夺取天下,你竟敢将祖宗技法贬得一无是处?” 苏曳怒道:“要论弓箭,满朝文武谁比得过我?整个八旗谁比得过我苏曳?” “谁?站出来!” “你们口口声声崇尚祖宗之法,结果你们的骑术呢?你们的射术呢?一塌糊涂!” “真是天大的笑话,不会骑马,不会射箭的人,天天高呼祖宗骑射。” “要论崇尚祖宗之法,有谁比得过我?” “文试科举,我第一,谁能比得过我?” “武试科举,我也是第一,谁比得过我?” “这些都是祖宗之法,有谁比得过我?” “我这个弓箭第一,骑射第一的人,都不用弓箭了,都说要用洋枪了。” “你们口口声声祖宗技法,那我倒是要问问,反贼洪人离刺杀皇上的时候,为何要用洋枪,而不用弓箭?” “但整个天下都用洋枪的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 神机营统领冷道:“苏曳阿哥,你口口声声洋枪洋枪,我才是玩洋枪的祖宗,我们也有西洋先进的火枪,也不知道你洋枪射术如何?就在这里胡吹大气?你玩得转洋枪洋炮?这些东西你买来之后,会用吗?” 苏曳道:“神机营将,我问你我弓箭射术如何?” 神机营统领道:“本将问的是洋枪射术,不是弓箭射术。” 苏曳道:“我弓箭射术,八旗无敌。而我的枪法,天下无敌!” “别说你整个神机营,就算整个天下,也找不到几人能与我匹敌的,要不你试试?你神机营中,要是能找出半个枪法比得上我的,我立刻去祖宗守陵,而不是在这里和你胡吹大气。” “不管洋枪还是洋炮,整个大清没有几人能超过我!你若能找出来,明日就去校场比试,别说赢过我,十局哪怕能赢我一局,我便去给祖宗守陵,再不出仕!” 被苏曳当堂指着鼻子痛骂,这位神机营统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但,真的不敢和苏曳赌。 正黄旗都统冷道:“苏曳,你不是自己能耐吗?为何还要请普鲁士教官?你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苏曳道:“那是因为我任何一方面的水平,都超过这些普鲁士教官,我能压住他们。” “我需要把我会的先教给他们,再扩散下去。归根结底是学习我的东西,那些教官只是工具,只有他们能领悟我教的东西。我也想要在大清境内找教官,但我培养他们至少两年,时不我待!” 正黄旗都统道:“苏曳,你把自己说的如此之强,那在南方战场,为何屡战屡败,还临战脱逃?” 苏曳道:“都统大人,你的正黄旗军,应该是八旗最强吧?” 正黄旗都统道:“那是自然。” 苏曳道:“空口无凭,不需要一年,我训练的新军,一千人打你一万人,还能将你打得大败,如何?”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苏曳,你太嚣张了。 京营正黄旗,乃是八旗第一强军。 你敢说自己以一敌十? 苏曳朝着皇帝道:“皇上,臣愿立军令状,一年之内,臣练新军,若不能以一敌十,击败八旗任何一营,臣摘去所有顶戴,不再为官。” 户部尚书道:“你一句军令状轻飘飘的,你这完全是纸上谈兵,若练出来的新军不堪一战,就算摘去你的顶戴,就算把你流放宁古塔,又能如何?花掉的国帑还能回来吗?” 苏曳道:“那就再加一条,我练出来的新军,若不能成为京师第一强军,那就将我抄家,所抄家产,赔付军费。” 这话一出,所有人纷纷摇头。 千里做官只为财,你做官却要把自己做得倾家荡产? 那也真是奇葩。 至此,满朝辩论完毕。 该正式表态了。 “臣反对!” “臣反对!” “臣反对!” 军机大臣之外,除了瑞麟,全部出列反对。 八旗都统,全部反对。 六部堂官除了瑞麟之外,全部反对。 九卿除了田雨公之外,全部反对。 光禄寺卿倭仁想了一会儿,也出列道:“臣觉得苏曳应该大用,但编练新军一事,臣反对!” 他是保守派,对于苏曳本人,他很喜欢。 但对于苏曳提出的新军,他本能地排斥。 惠亲王绵愉犹豫片刻,出列道:“臣反对。” 这个表态,比较致命。 因为在所有人看来,苏曳的靠山是崇恩和瑞麟,而这两人算是惠亲王一党。 所以看上去,惠亲王算是苏曳最大靠山。 但此时连他的反对了。 然后,所有目光望向了皇帝,等待他的最终裁决。 皇帝望向苏曳的目光充满了愧疚,正要开口。 而这个时候,太监增禄飞奔而入。 “皇上大喜,皇上大喜,寿安公主醒来了,烧也退了!” 皇帝一听,几乎不敢置信。 然后,他直接离开龙椅,朝着后宫方向而去。 …………………………………… 苏曳输血之后,一个多小时,药效就已经起了。 她的烧就已经退了。 两个小时后,她就醒来了。 在场所有太医震惊不已,真的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苏曳的血,竟然如此神奇吗? 莫非真的是祥瑞吗? 增禄要去给皇帝报喜,但当时朝堂辩论正酣,他就没有打断苏曳的发挥。 等到皇帝要开口的时候,增禄觉得不妙,赶紧向皇帝报喜。 皇帝进入。 果然看到寿安公主醒来了,顿时完全不敢置信。 几个太医跪下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真是奇迹啊!” “苏曳阿哥的祥瑞之血进入公主体内之后不久,她的烧就退了,臣等依旧不敢肯定。” “如今臣敢肯定,寿安公主暂时已经没有性命之危了。” “这等奇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皇帝心中狂喜,自己最亲的人,终于活下来了。 顿时,皇帝道:“关于苏曳祥瑞之血一事,不得外传,违者斩!” 所有人叩首:“遵旨。” 寿安公主只觉得奇妙,此时体内流的,竟然有苏曳的血。 而且,他的血竟然真的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第一次,是苏曳救了她。 第二次,还是苏曳救了她。 这……是何等缘分? 所以,虽然虚弱,但寿安公主心情激荡。 她望着皇帝,道:“皇上,臣也不知道苏曳想要做什么,但肯定是想要做大事。我是女流之辈,什么也不懂。但我只懂得一件事,他是宗室,自家兄弟啊。”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只要别是太大代价,那为何不让他试一试呢?万一成了呢?” 皇帝一愕。 对啊! 试一试怎么了? 大不了就是一百万两银子而已啊。 这个数字虽然多,但是大清每年国库收入几千万两,这一百万两也不是拿不出来啊。 失败了,大不了也就是损失一百万两。 可是,万一成了呢? 那收获,又何止百万? 江南大营,江北大营那边,这些年消耗何止千万? 可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颠覆了啊。 反对声太多了。 而且苏曳其实从未真正掌军过,这一切还真就是纸上谈兵。 如果失败了,损失的就不仅仅是百万银子。 还有名誉啊。 见到寿安公主充满期切的目光,皇帝点头道:“四姐,你放心,朕会斟酌。” 然后,皇帝和寿安公主说了几句话后,继续返回乾清宫。 因为所有人都等待他的决定。 这件事不能再拖了,今天一定要有决议。 …………………………………… 等回到乾清宫的时候。 皇帝发现气氛不对,因为朝堂内多了一个人。 一个信使。 全场气氛压抑。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几乎成为他心理阴影。 皇帝道:“怎……怎么了?” 信使道:“湖广总督官文急报,曾国藩胡林翼攻打武昌失败,伤亡惨重。” 输了,又输了! 咸丰皇帝站在原地,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脑子里面不由得响起苏曳的话。 从今之后,臣只想让皇上听到捷报,再不听到战败之报。 试一试? 要不然试一试? 皇帝脑子里面,做着无比激烈的挣扎。 左边所有的理智告诉他,苏曳这是纸上谈兵。 他之前在南方屡战屡败,临战脱逃啊。 赵括纸上谈兵,马谡街亭之败,历历在目。 右边强烈的情绪冲动告诉他,试一试,试一试。 苏曳的祥瑞之血,刚刚救活了四姐。 苏曳文举乡试第一名,武举乡试第一名。 就让他试一试呀? 他是宗室啊,真正的自己人。 就算失败,也就是百万两银子而已。 万一成功了呢?万一成功了呢? 全场静寂,所有人都盯着皇帝。 增禄都快要急哭了。 此时全场最支持苏曳的,就是他了。 因为他是太监,非常纯粹,就希望看到大英雄,他不像文武百官思考得那么多,权衡那么多利弊。 那天武举乡试的一幕,他永远不会忘记。 作为伴伴,增禄最了解皇帝了,此时就差一点点了。 就差一点点。 而这个时候,太医院的一名太医,朝着他挥了挥手。 增禄望去询问的一眼。 对方用力地点了点头。 增禄再一次狂奔而入。 “皇上大喜,皇上大喜。” “太医院刚刚诊脉,丽嫔娘娘,已经怀有龙种。” 皇帝听闻,再一次大喜。 今天有一个很坏的消息,南方战败。 两个好消息,寿安公主活过来了,丽嫔怀有龙种。 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这个喜讯不是非常大,但对于已经处于平衡的天平,稍稍一点点砝码,就会改变方向。 皇帝一步一步,走回到龙椅上。 仿佛每走一步,都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足足好一会儿后,皇帝道:“苏曳要编练新军一事,朕……决定,试一试!” 这话一出。 众多臣子纷纷出列。 “皇上三思啊!” “苏曳纸上谈兵,请皇上三思啊。” “若新军练得不堪,不止损失国帑,反而成为天下笑柄啊。” “如此颠覆祖宗之法,甚是不妥啊!” 皇帝举起手,阻止了所有人的声音。 “新军若成,收获何止百万?” “新军若不成,那也至少趟过这条路子。” “拟旨,册封苏曳为新军督办,兼御前侍卫,兼兵部郎中!” 顿时间,无数羡慕妒忌的目光朝着苏曳望去。 三个官职,跨越文武? 这圣眷,是不是太浓了? 苏曳上前,行礼:“臣,谢主隆恩。” ………………………… 注:第一更送上,下一更依旧晚上七点左右。急需月票,恩公赐给我好吗?谢谢大家了。 (本章完) 第84章:苏曳权势显赫!鸡犬升天!私会公主 既然这件事定下来了。 那就开始推动后续,首先是练兵地点。 “皇上,这练兵地点不能距离京城太远,关键时刻随时可以拱卫京师,因为这支新军是属于皇上一人的。”苏曳道。 顿时间,皇帝心中一动。 之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练,但现在定下来了,这句话就显得那么重要,那么动听。 因为这新军,不属于八旗,也不属于绿营。 苏曳担心遇到掣肘,也担心接下来的军费粮草会出现推诿旧习。 所以,就说这支军队属于皇帝一人。 这其实不合规矩,但是现在军机处和兵部,也都无力争吵。 满清毕竟是君主集权之巅峰,一旦皇帝决定下来,那臣子是无力抗争的。 虽然这支军队还没有练出来,但皇帝已经忍不住心生期待了。 一支专属于他一人的军队,想想就让人无比心动啊。 苏曳继续道:“但是这支新军也不能距离京城太远,因为有重炮和也有快炮,一日三响,只怕会搅得京师不得安宁。” “所以,这支新军最好在天津。” 皇帝听了觉得有理,众臣也觉得有理。 此时小站还不存在,就连天津马场道也还没有建造。 “目前天津保留比较完整的是水师营地,本朝以来天津满洲水师营三立三撤,如今荒废十三年,刚好可以拿来练兵。”苏曳道:“当然,我们是陆军,在水师营地多少有些不适合。所以需在天津另寻它地,建造兵站。但时不我待,新军先在旧水师营地训练,另外新兵站也一起建设。” 皇帝道:“准。” 苏曳道:“因为这是属于皇上的新军,所以臣请皇上派遣专员,掌管军费。专款专用,不必太多繁文缛节,不必走太多程序。” 清廷官场实在太腐败了。 如果这笔军费走军机处,走户部,天知道最后到苏曳手中,还剩下多少。 但大家不敢克扣皇帝的钱,说一百万两,那就是一百万两。 苏曳又不贪污,所以至少暂时,他不会染指财权。 这笔钱,由皇帝派专员掌管。 苏曳负责出单子,这位专员负责给钱。 把中间的环节,全部省掉。 当然,这也是不合规矩的。 但是,圣眷最大。 皇帝依旧道:“准!” 苏曳道:“另外,新军还需要几个要员。” “一为募兵,二为后勤,三为文化。” 皇帝道:“募兵,后勤,都清楚明了,后面那个文化,所谓何意?” 苏曳道:“新军,不但要学习战斗技能,更要识字懂文化,知道为何而战?知道忠君爱国,这样的军队才能百战百胜,所以需要专门的文化教习官员,负责新军的思想教育。” 皇帝道:“好,好,这个好。” 接着,皇帝道:“你可有什么举荐的人选?” 苏曳道:“臣举荐崇恩大人长子,廷忍作为新军教化军务处总办。户部主事怀塔布,作为新军后勤军务处总办。” 这话一出,崇恩微微一颤。 他儿子的前途,这……这就有了? 别看他是署理山东巡抚,但自己的官职都还没有着落呢,只是署理而已,品级高,无实权。 所以长子廷忍,现在只是在鸿胪寺打杂。 而军机大臣瑞麟的长子怀塔布,虽然已经是兵部主事,但那个位置庸碌,那里比得上苏曳提名的这个官职。 负责整个新军后勤,这是多大的权力?而且和他这个户部主事也比较符合。 皇帝道:“那募兵呢?” 苏曳道:“募兵总办,臣无人选。” 开玩笑,就算有人选,他也说没有人选。 你要把所有位置占完,让皇帝怎么想。 接下来,散朝之后,皇帝又把苏曳招到三希堂。 君臣之间聊了很久,敲定了很多事情。 直截了当的说,苏曳手中一下子多出了几十份空白文牒。 新军三分之二的官员,由皇帝决定,但苏曳有很大的举荐劝。 三分之一,划归苏曳,他可一言而决。 整整几十份空白官身,最高的六品武官两人,最低的九品武官。 什么是权力? 这就是权力。 这就是那句话了,村里的狗都能混到编制。 也就是说,苏曳随便填写一个名字,就能让他得到了一个实缺官职。 这是何等权力? 要知道,现在整个天下有多少捐官? 甚至有多少举人,进士都在侯官。 现在是四五个萝卜,一个坑。 要么花大钱买实缺,要么排队个好几年,或许能轮到你。 湘军起家的本钱之一,就是卖官。 而皇帝给苏曳几十个空白官身,也就是给了他这个权力。 还真他么的陋习,但是也真他么爽。 君臣之间,一聊就是几个时辰,直到天黑。 皇帝留苏曳用膳。 这更是天大的恩德。 在皇帝看来,满朝文武皆反对,是他这个皇帝乾纲独断把这件事情定下来的。 那如果这件事情办砸了,他这个皇帝也颜面无存。 所以,两人就捆绑在一起了。 而且说句实在话,这还是皇帝第一件真正直接参与的事情。 都说皇帝权力大,确实大,凡事都可一言决之。 但真正直接参与的事务,几乎是没有的。 而苏曳,就是要增加皇帝的参与感,不断让他投入沉没成本。 这一谈,直接谈到了戌时三刻,苏曳这才出宫。 骑马回家的过程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充满了无限的艳羡。 之前文武双曲星的时候,苏曳还只是空有名声。 而现在,是真正权力在手了。 一颗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 苏曳刚刚回到家,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他的家门口,简直人山人海。 这都大晚上了,一堆人在排着等待苏曳的召见。 礼物,直接堆到了胡同口了。 最少的,用肩挑。 多的礼物,直接用马车拉。 京城这些人的鼻子,都是属狗的。 刚刚散朝不久,他们就闻着味过来了。 几十个缺啊! 至少会有几百上千人过来抢。 苏曳刚刚出现,无数人潮水一般涌过来。 “拜见苏曳大人。” “给大人请安了。” “苏曳大人吉祥!” “苏曳阿哥,我是延亭啊,咱们国子监是同窗啊,我们一起看师娘洗澡的交情啊。” 我艹伱大爷,不会说话就闭嘴。 但接下来的那句话,苏曳就呆了。 “苏曳阿哥,你们偷看的那个师娘,就是我娘啊。” 顿时间,所有人朝那个人望去。 那人赶紧捂住脸,逃之夭夭,刚才一不小心就把话说出口。 我太想要上进了。 …………………………………………………… 苏赫家两个管家,一个苏临,是老管家。 另外一个就是李岐。 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这么显赫过。 每一个人都带着巴结的笑脸,拼命往他们手中塞银子。 苏赫一家是破落户,苏临哪里有过这等荣耀。 而李岐是江湖混子,从来都是被人瞧不起的,此时被无数人吹捧,整个人仿佛在云端一般。 苏曳刚刚进入家中。 顿时见到不好意思见到的一幕。 老爹苏赫,被三个人耳提面命地教训。明明他才是家里最大的,却如同孩子一般被管。 佟佳氏,白飞飞,还有苏全。 “给我记住,以后别人叫你出去喝酒,尽量少去。”佟佳氏道。 白飞飞道:“去也可以,但是别喝醉呀,他们都别有用心的。” 苏全道:“二弟是为皇上办差,忠心王事,我们万万不可以给他拖后腿。” 苏赫老爹不服气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这都没发生的事情,拿来点我有意思吗?” “我是这么不识大体的人吗?别看我这人表面糊涂,其实心理门清呢。” 佟佳氏一看,下人都不在,都是家里人。 于是,直接一把揪住苏赫的耳朵,往里面扯。 “接下来小曳要见客,谈正事,你这个阿玛别在这里碍眼。”佟佳氏一把将丈夫拖走。 “干啥呢?干啥呢?”苏赫道:“我大小五品官啊……” 然后,不由自主被佟佳氏拖走了。 而这个时候,怀塔布和廷忍走了进来。 佟佳氏赶紧松手,在外面人面前,她还是要给丈夫足够体面的。 不过,稍稍有点晚了,怀塔布和廷忍已经看到了。 苏赫也不是很在乎,威风道:“还不去给客人上茶,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佟佳氏道:“是,老爷。” 苏赫借机坐下来,揉了揉耳朵道:“耳朵长冻疮了,痒得很。” 这才几月份啊,就长冻疮了。 廷忍和怀塔布也知道苏赫想要什么,赶紧针对他一人,一箩筐的夸奖说出来。 说他在衙门,多受人爱戴。 说他在旗人中,名声多好。 家里的军机大臣阿玛,三天两头就提起苏赫伯父,几日不见,就想念得很。 果然,苏赫老爹直接满足爽了,摆手道:“你们谈,你们谈,我还有点事。” 所以,这位老爹虽然有一大堆缺点,但实际上是很乖巧听话的。 …………………………………………………… 苏赫离开,苏全和白飞飞也离开了。 廷忍和怀塔布直接跪下。 “见过大人!” “从今以后,我二人唯大人马首是瞻!” 这两人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没有受到自己父亲的提拔,反而被苏曳提拔了。 苏曳道:“两位兄弟请起,从今以后,我们三人同舟共济,共克时艰。” “创造新军,从无到有,如同筚路蓝缕,还请两位兄弟,倾其所有。” 这两人听到任命之后,完全热血沸腾。 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办事。 廷忍在鸿胪寺打杂,屁事没有,规矩一大堆。 怀塔布在户部,稍稍有点小权,但是一大堆龌龊事,稍稍想做点事情,立刻就被绑住双手双脚。 两人又胸怀大志,这一日复一日在衙门里面蹉跎,实在是痛苦不堪。 而如今,真有一种蛟龙入海的感觉。 苏曳道:“怀塔布,接下来你就要开始准备筹备,可以挑选一批精于计算之人,招募到你麾下。并且开始考察一些军服棉被店铺,以及除了枪炮之外的所有军资,等到皇上的银子一到账,要立刻着手采购。” “但是记住一句话,一定要质量最好,价格适中,给他们留下一成五的净利润。但我们这边,不吃回扣,不贪墨一钱银子。” “谁敢贪墨,超过一百两,直接斩!” “廷忍兄长,你这边的事情看似不重要,实际上最为重要。我已经编写了相关教化册子,需要你来细化,你要招募一些怀才不遇,略有愤慨,思想新潮,但科举不中的读书人加入,总之要新思想,慷慨激昂,不能陈旧腐朽。” “军队思想,不亚于枪炮,今后新军的文化教育,娱乐活动,全部交给你了。” 廷忍道:“大人,虽然我在鸿胪寺,但这些事情我没做过。我定当竭尽全力,但又害怕做不到,耽误你的大事。” 苏曳道:“在本朝,也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情,也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那些八旗和绿营,天天不是抽大烟,就是赌牌九,精神空虚堕落。你要做的事情,也和我们的新军一样,需要从零开始。” “你不懂,没关系,我懂。” 接着,苏曳把几本厚厚的册子递过去。 “所有的条陈,都在这里面了,有军歌,军队娱乐,还有新军思想教育的所有课程。” “你先学习,然后再教给下面的人,招募一支文化教习队伍,然后再教化全军队。” 廷恩躬身,接过苏曳这几本册子,如饥似渴地立刻开始翻阅。 三人一直攀谈到半夜。 …………………………………………………… 接下来,苏曳连夜去了扬武镖局。 刚刚进门。 几十上百人,整整齐齐跪下。 “拜见大帅!” 过了,过了,我还不是大帅。 苏曳目视在场几十名青壮。 “你们大概也都听说了,我要编练新军,总共两千余人,你们是我找到的第一批人。” “我手中有几十份空白官身,皇上哪里还有上百份空白官身,我也有绝对的举荐权。” “只要我在上面写下名字,不管他之前是做什么的,从今以后,他就是官了!” “从六品,到九品,都有!” 这话一出,几十名镖师呼吸都急促了,浑身热血沸腾。 官诶!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们都不敢想。 别说是官,就算路上的衙役,他们看到了都躲着走。 他们是最低贱的人,哪怕想到天上去,也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能做官。 “想要做官,可以!” “拿忠诚来换,拿能力来换。” “能者上,庸者下!” “一切以操练成绩为准,进入新军之后,会面临一场场考核。” “成绩拔尖者上,庸碌者甚至会被赶出新军。” “你们也听说了新军俸禄极高,正兵一个月三两银子,头目五两,哨官二十两,领官一百两,统带三百两。” 顿时间,这群镖师眼睛都绿了。 苏曳道:“现在八旗和绿营的饷银,看似不少,但你们也知道,实际上发到手中能有多少?而我的饷银,一个铜板都不会克扣,我一滴兵血都不喝。” “所以,哪怕作为一个正兵,你们的饷银也可以轻松养活一家人。” “我和你们有缘分,但绝不意味着我对你们徇私!” “但你们毕竟是我找来的第一批兵源,我对你们抱有巨大的希望,我希望你们这群人中,不仅仅出六品官,甚至五品,四品,三品……” “我这手中几十份官身,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拿走多少。” “距离去天津兵站,还有一段时间,我一会儿把操练手册给你们,从明天开始,你们就给我操练起来。” “将来到了天津兵站,希望你们不要给我丢脸!” 说罢,李岐将操练手册发放下去。 王天扬带着几十名镖师,整整齐齐朝着苏曳磕头。 “愿为大帅效死!” 苏曳离开之后,这群人依旧跪在地上,久久不愿意起身。 ……………………………………………… “黑弓,拜见主子!” 一直以来都桀骜不驯的黑弓,此时带着十六人,整整齐齐跪趴在地上。 权力让人敬畏。 黑弓等人,看似桀骜不驯,杀人如麻,但是对权力也有绝对的渴望。 习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黑弓这一身好本事,就是卖不出去才造反的。 而现在,他在苏曳这边看到了荣华富贵的希望。 苏曳道:“黑弓,你也知道我手中有几十份官身,只要你愿意,你的名字就可以出现在这上面。” “有两份差事让你选,第一份,你作为我的亲兵队长,兼新军的执法队长。” “新军纪律会极其严苛,触犯其中十八条,全部是斩!” “而你就负责执行军法,只向我一个人负责。” 顿时间,黑弓呼吸都粗了。 这,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权力啊。 苏曳道:“第二份,你知道锦衣卫吗?” 黑弓颤抖道:“奴才……知道。” 苏曳道:“第二份差事,你依旧隐藏在暗中,负责秘密之事。” 顿时间,黑弓呼吸都停了。 脑子里面想起了前朝的锦衣卫,何等威风? 至于苏曳现在的地位,还远远不配有锦衣卫,他是不愿意去想的。 苏曳道:“黑弓,你若是选择第一份差事,这个官身现在就有你的名字,直接就是六品武官。” “你若选择第二份差事,那这个官身就没有你的名字,你需要继续隐藏在黑暗之中。” “但我会私人封你为情报军务处总办,同样也是六品,但这个官职,现在不能公开,这个官职暂时只有我认可!” 黑弓迫不及待道:“主子,奴才选第二种!” 情报军务处总办,听上去就让人窒息,听上去就威风八面。 然后,他带着十六人,再一次重重叩首。 甚至,他额头就贴在苏曳的鞋面上。 “从今以后,刀山火海,奴才为主子效死!” “但凡有一点异心,让臣死无葬身之地!” 苏曳道:“好,我接下来会拨下一笔经费,给你们添置先进装备,等等一切事物。” “主子!”黑弓叩首道:“奴才恳请主子让之前赏赐下来的两万两银子,作为第一批经费。” 现在有前途在望,黑弓只觉得之前那两万两银子,越拿越烫手,越拿越不安。 苏曳道:“我给出的钱,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但听我一句话,这笔钱想办法送到老家,把家里人,或者相好接到京城来,尽快生娃传香火,在京城买房置办产业。” “既然未来有前程了,那就不能让家人在过苦哈哈的日子。” 黑弓颤抖道:“主子,可是奴才的身份,家人进京会不会……” 苏曳道:“这点事情,我还搞不定吗?” 黑弓叩首道:“遵命,奴才等人,立刻把家人,相好的接到京城来。” 苏曳道:“把制服拿进来!” 随着一声令下,李岐带着柳红梅、王胜男,把一个个箱子搬进来。 苏曳道:“这是我做的第一批军服,总共十六套,你们换上去!” 黑弓等人,迫不及待拿着各自的制服,进入房间内换上。 足足好一会人。 几个人出来了。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几乎不敢置信。 这军服,这么威风,这么肃杀? 太好看了。 不穿军服还不觉得,这一穿上,顿时一种力量感就来了。 就感觉到自己是有权的人了,就感觉到自己是有编制的人了。 苏曳把肩章别在黑弓军服的肩膀上。 然后,把红宝石镶入他的军帽之上。 “黑弓,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情报军务处总办官了。” 一种神秘的仪式感,神圣感涌上心头。 黑弓再一次跪下:“愿为大帅效死!” 苏曳离去,黑弓等人依旧跪在地上。 李岐拱手道:“恭喜总办大人了。” 黑弓握住李岐的双手道:“李兄弟在主子身边,才是真正前途不可限量,日后在主子面前,一定要为我们多多美言几句。” 接着,黑弓递过来一张银票,整整二百两。 好大的手笔啊。 李岐递了回去道:“总办大人,不是我不给面子,是主子的规矩,不许收受贿赂,违令者斩!” “总办大人,我作为小人物,也稍稍提醒您和兄弟们一下,以后身份不一样了,很多规矩都要改了。” 黑弓面红耳赤道:“我懂,我懂,多谢李兄弟提点。” 李岐道:“他日,诸位兄弟的家眷来了京城,全部交给我安排,一定妥妥当当。” 黑弓躬身道:“那就先谢过李兄弟了。” 其实,苏曳已经为李岐捐了一个官身了。 只不过,李岐要等别人发现,他自己是主动不会提的,装逼就要装得高级一点。 黑弓等人,一直送李岐到门外很远。 之前黑弓等人桀骜不驯,是没有半点将李岐看在眼里的。 而此时,已经开始讨好他了。 权力之魅力,可见一般。 回到房间后,几个人对这身制服爱不释手。 十几个兄弟,整齐朝着黑弓道:“见过总办大人,恭喜总办大人!” 言语中,有是欣喜,又是羡慕。 黑弓朝着苏曳离去的方向,拱手道:“从今以后,你我兄弟,一起为大帅效死,共谋富贵。”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后。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望着肩章,望着官帽上的红宝石。 黑弓再也忍不住,捂住脸无声大哭。 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当年他的梦想,仅仅只是成为县里的一个衙役班头啊。 但是拼了多少命?干了多少脏活? 非但没有成为衙役班头,反而直接被县丞卖了,从此他走上了造反之路。 谁想造反?谁爱造反啊? 宋江那么大声势造反,还不是为了招安做官? 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 直接从一个被通缉的造反匪徒,摇身一变,成为六品情报军务总办。 虽然这个职位,暂时不能公开,是苏曳私授的。 但黑弓直接选择无视这一点。 既然给了他制服,给了他官帽,那这就是真的。 六品啊,六品啊!当日自己拼命巴结的县丞才几品官?八品而已啊! 当然,文武官的品级含金量不同,也直接被黑弓无视了。 他脑子里面就一个念头,我是六品官了! 自己竟然有这等造化?当日真是老天开眼啊,让他遇到了这么一位主子。 黑弓看得出来,未来主子的前途,又何止是新军主帅? 看看傅恒,看看福康安? 而主子还是宗室,未来贝子、贝勒,甚至郡王、亲王都未必做不得。 望着镜子中威风凛凛的自己,黑弓嘶哑道:“为主子效死!为大帅效死!” …………………………………………………… 寿安公主消炎之后,整个人状态迅速地好了起来。 之后,她就搬离了皇宫,住回到自己的公主府中。 在这里,她也自由自在得多,皇宫毕竟规矩太大了。 这几天时间,苏曳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 这一日刚刚回家,便有一个人等在这里了,是公主府的太监。 “苏曳阿哥,公主想要见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苏曳一愕,寿安公主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然后,他跟着这个太监去了公主府。 因为他毕竟是男人,害怕传闲话,所以秘密地从偏门进去。 此时寿安公主,依旧躺在床上。 但身体已经好了许多,精气神也好了。 甚至,还涂抹了淡淡的胭脂,整个人显得秀丽动人。 原本丰腴的躯体,受伤之后,瘦了不少,显得更加出挑了。 加上她尊贵的身份,长期养起来的贵气威严,很是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 “你们都出去。”寿安公主道。 “是!” 顿时,房间内就剩下公主和苏曳二人。 寿安公主道:“苏曳,今日叫你来,总共有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听说你还没有婚配?” 苏曳道:“是的。” 寿安公主道:“所以这第一件事,就是想要为你做个媒。我们满人不喜欢盲婚哑嫁,所以一会儿就让你们两人见个面,也算是相个亲。” 苏曳道:“一会儿,那女子就要来吗?” 寿安公主道:“对,你们两人就在我这里见面。” 接着,寿安公主道:“还有第二件事,你要练新军,这件事情不但对你很重要,对皇上也很重要。现在满朝都在等着看你笑话,你若是练兵失败,不但自己丢脸,皇上也跟着丢脸。” 苏曳道:“我知道。” 寿安道:“练兵需要大把的钱,而我在蒙古有金矿,攒下了不少私房钱,这十万两银子,就当作是私下赞助你的,别被人知道了。” 然后,寿安公主把一叠银票递给了过来。 苏曳赶紧推拒道:“不可,万万不可,我练兵怎么可以要公主殿下的钱。” 这推来推去之间。 苏曳一失手。 只觉得手中柔软弹腻。 一不小心,他直接将手按在了寿安公主的挺拔之峰。 顿时,两个人都呆了,僵住不动。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美丽绝伦的女孩直接冲了进来,欢喜雀跃道。 “四姐,你找我什么事呀?”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您口袋还有月票吗?因为担心破坏阅读节奏,所以没有开单章求月票。 但,确实很需要月票呢,拜托大家了。 (本章完) 第85章:苟且公主?苏曳枪杀洪人离! 寿禧公主今天听到四姐找她,顿时高兴得不得了,所以急匆匆就赶来了。 而且她非常受宠,因为长相最美,是整个皇族的掌上明珠。 咸丰也非常疼爱这个妹妹,使得她就有些调皮。 来到寿安公主府也不禀报,直接就冲到房间了。 然后……就见到了眼前这一幕。 苏曳的手,就放在姐姐寿安的胸前。 这……这……这怎么可以? 四姐已经嫁人了啊。 而且,这个苏曳……好像可能是自己未来的额驸吗? 结果两个人就这样苟且在一起? 这,这不是乱来了吗? 所以,顿时间寿禧公主整个人都呆了。 而苏曳和寿安公主那边,也呆住了。 苏曳赶紧将手缩回来。 寿安公主道:“八妹,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样。” 寿禧公主这才反应过来,娇呼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然后,她飞快地跑走了。 苏曳道:“要不要我去把她追回来?” 寿安公主道:“不用,她很聪明的,不会乱说的,一会儿她就会回来找我。” 接着,她嗔怪望苏曳一眼道:“你也真是的,银票伱就拿着吗,为何要推来推去?现在好了,让她误会了,这个媒我还怎么做?” “好了,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好好和她说。” 苏曳也非常不好意思,接过了银票,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果然,寿禧公主并没有跑远,而是站在假山之后,见到苏曳出来之后,她精致绝伦的面孔气呼呼的,狠狠地瞪了苏曳一眼。 不要脸的坏男人! 她其实见过苏曳一面,就是在太后召见的那一次。 ……………………………………………… 次日! 苏曳再一次进宫面圣。 “苏曳,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奕劻,朕派遣专门协助你的专员。”皇帝兴致勃勃道。 苏曳上前拱手道:“拜见贝子爷。” 奕劻道:“不敢,不敢!苏大人您是上差,我是下属。” 眼前这位,也是未来的大名人了,袁世凯的靠山,执掌总理衙门多年。 而且未来就是这位继承了庆王之位。 “这位是荣禄,奕劻的副手,他是在工部做事的,这次你新军兵营的建造,便交给他负责。”皇帝继续介绍道。 好嘛? 又是一个大名人。 而且,对于前穿越者而言,荣禄也是老熟人了。 某种程度上,他还算是苏曳的半个情敌。 荣禄上前躬身道:“荣禄拜见大人。” 皇帝道:“苏曳,户部那边的专款很快就会拨下来了,奕劻很快就会去接收,他和荣禄会先一步去天津,一边建设新兵营,一边和直隶总督府,天津总兵接洽。” “你的募兵总办,朕还在为你挑选,将来他会作为你的副手,朕要好好挑选一番。” “按照你的兵册,新军一半从各军抽调,这件差事交给募兵总办去做。另外一半从民间招募。怀塔布和廷忍在京中的事情办完之后,可以先去天津把募兵的牌子立起来,并且招募一批人,等着你过去挑选。” 苏曳道:“臣遵旨。” “现在还有一件事情重中之重,就是购买洋枪,洋炮。”皇帝道:“你是什么想法?” 苏曳道:“这件事情,臣亲自去办,去上海找总税务司威妥玛,让他牵线搭桥,购买洋枪洋炮。” 太平天国起义后,清廷失去了对上海海关的控制,于是委托给了英国人。 威妥玛就成为上海海关的税务司,不过前几个月,另外一个英国人李泰国接替了他的职务。 当然几年后,李泰国的接任者,才是真正的赫赫有名,那就是掌管清朝海关四十八年之久的赫德。 这位英国人,成为了清廷的一品大员,死了之后,还被追封太子太保。 当然更加讽刺的是,英国人掌管海关之后,上缴给清廷的关税更多,而且多得多,甚至一年比一年多。 皇帝道:“你千里迢迢去上海带钱不方便,这批购买军火的款子,就直接从海关税务司走,朕会给你一道旨意。” 苏曳道:“臣遵旨。” 对于苏曳而言,当务之急,就是购买军火,并且去招募外籍教官。 苏曳的能力当然足够训练军队,但他是主帅,总不能亲自带着士兵操练。 聘请外籍教官最好的法子,而且最好是普鲁士教官。 后面的李鸿章,再后面的袁世凯,都是直接聘请德国教官。 而且更妙的一点,苏曳的军事素养应该全面超过这些教官,更加能够收服他们,能够彻底镇住他们。 在目前清廷体制中,苏曳想要培养合格教官,至少需要两年时间。 聘请外籍教官,一边练兵,一边在军营中开办学堂,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培养出大量的军事人才。 这两件事都至关重要,都需要他亲自去办。 皇帝道:“那你打算何时南下去上海?” 苏曳道:“尽快出发,臣想几日之内就去天津,然后乘船去上海。” 皇帝道:“那朕立刻让军机处拟定一个圣旨,朕用印之后,你带去上海。” ………………………………………… 接下来时间,苏曳、怀塔布、廷忍都忙碌非凡。 一支新军从无到有,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做。 而此时的奕劻,此时也干劲十足,带着皇帝的口谕,每天都泡在户部之中。 因为皇帝的意志,户部不敢拖沓,短短几日之内,便将第一笔军费支出来了。 整整三十万两银子。 这笔银子一下来,怀塔布立刻开始办事,开始召集各路商人,进行各项军资竞标采购。 而廷忍那边,也开始大肆挑选人才,作为教新军识字读书的教习。 现在整个新军的筹备部门,大致已经搭建出来了。 就差一个最重要的募兵总办,未来新军的二把手。 整个京城对这个位置,几乎都抢疯了。 根据苏曳的建议,这个人要有统兵经验,而且要足够年轻。 表面看上去,傅奇好像是一个比较好的人选。 但他其实不合适,因为他级别比苏曳更高。 其次,在苏曳的规划中,傅奇也不适合这个位置。 而且,对于这个位置,苏曳不能说太多话,因为皇帝已经非常够意思了,三个核心位置,让苏曳安排两个自己人。 这个新军副手,皇帝肯定要安排自己人的。 尽管在皇帝看来,苏曳也是自己人,是绝对的自己人。 但是皇帝需要这支新军的正副手处于竞争关系,这样皇帝才能掌握裁决权。 站在苏曳的角度而言,他倒是希望王世清做他的副手。 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王世清不够格。 不管是家世,资历等等都不够。 别看他是未来的武状元,但根基太浅了。 根据苏曳的判断,自己新军的这个副手,应该是一个权贵。 看看奕劻就知道了,堂堂贝子,来给苏曳做钱袋子。 只不过皇帝眼光不咋地,这奕劻不是管钱的好人选,但荣禄是个聪明人。 当然,这种人事安排对苏曳反而是最有力的。 其中妙处,日后便知。 ………………………………………… 夜里! 荣禄秘密来访。 “下官拜见大人。”荣禄上前后,直接单膝跪下。 苏曳上前扶起道:“仲华,你我多年好友,不必如此。” 谈不上好友,还算是半个情敌,但确实认识。 荣禄道:“当日,我父亲是总兵,而苏曳兄家中窘迫,我还多有盛气凌人之处,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这是个聪明人,自行揭短,拉进关系。 苏曳道:“你和奕劻很熟?” 荣禄道:“算是很熟,自从父亲和伯父不在了之后,我在朝中也没有了人脉。奕劻走了很多门路,终于拿到了这个位置,我算是被他稍带的。” 苏曳道:“原来如此。” 两个人初次见面,所以浅尝辄止了。 苏曳道:“对于我的副手,你可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荣禄道:“下官在朝中没有什么人脉,但是奕劻贝子人脉比较深,所以大概听出一二。” 苏曳道:“是谁啊?” 荣禄道:“二等侍卫,伯彦讷谟祜!” 果然是顶级权贵啊。 接下来,两人攀谈了几句,荣禄告辞离去。 ………………………………………… 接下来几日,风声渐渐明朗。 募兵总办,兼新军的二把手人选渐渐清晰了起来。 就是皇帝心腹,二等侍卫,伯彦讷谟祜! 他当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亲王僧格林沁之子。 算得上当朝顶级权贵之一了。 虽然还未明旨,但他已经开始做事了,开始到各个军营中挑选人选编入新军。 皇帝的意思,他负责一半新军兵源,从各军中抽调。 而苏曳负责另外一半兵源,从民间招募。 按说这位亲王长子,应该主动拜见苏曳这个长官的,但显然他显得非常傲慢,自顾去募兵,没有丝毫来拜会的意思。 而奕劻就很懂事了。 短短两日,就来家里三次。 作为贝子,他态度非常谦恭,而且非常殷切邀请苏曳秘密饭局,他要好好招待一番。 ………………………………………… “大人,这讷谟祜不对劲啊,明明您才是主官,他也不来拜见。”怀塔布道。 廷忍道:“这几日,他到处行走各军,挑选精锐兵源,积极得很。” 李岐道:“主子,他这是要和你争权的意思啊。” 苏曳道:“没事,这位亲王之子还不懂得什么是新军,也不懂得我们将来是一个什么体系,他所作所为,最终也只会给我们做了嫁衣。” 新军体系,只有苏曳才懂,所以对于竞争者,绝对是降维打击。 怀塔布道:“我们办完这里的差事后,也要赶紧去天津,把募兵牌子立起来,赶紧招募另一半兵员。” “等到大人从上海回来,大概我们就已经把人招募得差不多了,就等待您最后挑选了。” …………………… 白飞飞正在和丈夫苏全谈话。 “二弟要去上海办事,一是招募教官,二是购买军火。” “我对海面上的事情很熟,对那边也比较熟。” 苏全道:“那你就跟着二弟一起去好了。” 白飞飞道:“可是,我毕竟是他嫂子。” 苏全道:“国事为重,不拘小节。而且我对你还信不过吗?” 接着,苏全又道:“二弟是在办大事,我虽然本事不大,但不能给他拖后腿。” 白飞飞道:“我还是担心他银子不够,想要从家里拿些银子。而且家里准备了一批人,也正好可以一并带上,帮助二弟做事。” 苏全道:“嗯,你放心去吧,别有什么顾虑。” 白飞飞望着丈夫,内心感慨万千。 ……………………… 两日之后。 苏曳再一次进宫面圣。 皇帝给他的圣旨已经准备好了。 “苏曳快来,这是朕给你准备的副手,讷谟祜快过来拜见你的主官。”皇帝道。 僧王之子,二等侍卫,新军二把手讷谟祜上前拱手道:“拜见大人。” 这位亲王之子,高大威猛,面如寒霜,不苟一笑。 苏曳弯腰行礼道:“见过台吉。” 讷谟祜道:“大人,我已经招募了一千三百人,不日将带往天津,届时请大人检阅。” 苏曳微微皱眉,这讷谟祜太过于倨傲了。 虽然募兵是你职责,但你也应该过来请示,该挑哪些人,不该挑哪些人。 不过让他募兵,也有一点好处。 那就是他地位高,人脉广,确实可以从各军中挑选身体素质最好的。 苏曳就没有这个人面了,各军都不会搭理他的。 接着,讷谟祜道:“皇上,那奴才继续去办差了。” 皇帝挥手道:“去吧。” 三希堂内,就剩下苏曳和皇帝二人。 “苏曳,朕给你挑选的这个副手如何?”皇帝笑道。 苏曳道:“皇上目光如炬,圣明无双。” “哈哈哈……”皇帝道:“这讷谟祜虽然倨傲了一些,但本事是有的,剿灭发逆林凤祥一战,他就身先士卒,战功赫赫。反而是僧王,为了避嫌,一直压着他。” “从今以后,你们就要在一口锅里面吃饭了,希望你们金诚团结,一起把新军练好。” 苏曳道:“臣谨记皇上教诲。” 皇帝道:“你去这次去上海,早去早回,新军建设如火如荼。讷谟祜雷厉风行,一半兵员已经年抽调完毕,就等着你返回天津接收了。” 苏曳道:“臣遵旨!” ……………………………………………… 次日! 苏曳带着圣旨,告别家人,前往天津。 白飞飞先走一步,在天津码头等他,两人汇合后,乘船前往上海。 “大人早去早回,等您回来,两千多名新兵,就等着您检阅了。” 怀塔布、廷忍两人前来相送。 苏曳带着六名精锐随从,一人两骑,离开京城,朝东而去。 次日! 苏曳带着黑弓等六人出现在码头上,等着上船。 这是一艘中等火轮,应该是从西洋那边买来的。 从天津到上海是忙碌航线,所以才有这等较为先进的火轮。 苏曳一行人,定了四个舱房。 白飞飞已经率先上船了。 苏曳几人上船后,他自己不觉得什么,但黑弓等人却是惊呆了。 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先进的船?连餐厅都有。 只不过,很快黑弓等人就来不及惊艳感叹了,因为开船之后,他们只觉得天旋地转。 一直在马背上的他们,完全抵挡不住晕船的摧残。 苏曳和白飞飞见面后,她便回到自己的舱房中休息,餐食也由人送到舱房中。 其实,在家中苏曳和白飞飞之间,相处得已经比较自然了。 此时两人外出,反而比在家中更加守礼。 苏曳前往火轮小餐厅用饭。 餐厅中,非富即贵,有六个洋人。 另外,还有两个苏曳意想不到的人,竟然是张玉钊和沈宝儿? 这两人竟然也乘船南下? 苏曳上前道:“玉钊兄。” 张玉钊拱手道:“苏大人。” 苏曳道:“贤伉俪这是要去上海,还是借道去武昌方向?” 张玉钊道:“上海。” 苏曳道:“玉钊兄不留在京城,准备明年的会试吗?” 张玉钊道:“这会试,参加不参加,也不打紧了。” 原本他打算参加会试,殿试,获得一个高名次,接着名正言顺前往南方担任官职,更好地为湘军服务。 但是在九江之战的预言上,他输给了苏曳,立誓不再参加科举,不出仕。 后来皇帝下旨,让他参加了乡试。如果他能夺得第一名,那还说得过去。 结果他只获得第二名,当然这也没什么,依旧是非常荣耀的。 但他偏偏输给了苏曳,留在京城,徒增笑柄。 所以,他便放弃了明年的会试,要返回湘军,继续做曾国藩的幕僚。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道:“玉钊兄还记得我那句话吗?” 张玉钊道:“哪一句?” 苏曳道:“我们不是敌人。” 张玉钊道:“倒是记忆犹新。” 苏曳道:“玉钊兄这次返回湘军,如同龙入大海,能够一展抱负。” 张玉钊道:“苏大人编练新军,才是真正金鳞遇风雨!” 苏曳道:“那我有一句交浅言深的话,不知道是否当讲?” 张玉钊道:“但说无妨。” 苏曳道:“未来玉钊兄觉得前路不妙的时候,我身边有你一个位置。” 顿时间张玉钊不由得一愕,完全没有想到苏曳竟然会向他发出邀请? 这是开玩笑吗? 你虽然要编练新军,但能不能练成还是两回事。 而且就算练成了,又能怎样?区区两千人而已。 而且在各方的掣肘之下,想要发展壮大,谈何容易? 甚至想要独掌兵权,也是不可能之事。 而湘军现下虽然只有数万,但是却掌握一两省财源,未来可能有十万,甚至更多。 所以在湘军的舞台,不是要大得多得多,你还想招募我? 京城是皇帝的,但未来南方,就未必完全属于皇帝了。 顿时,张玉钊道:“苏大人说笑了。” 苏曳拱手,返回到自己的位置。 从头到尾,沈宝儿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看苏曳一眼。 哪怕她曾经是苏曳的未婚妻,也曾经少女怀春过。 ………………………………………………………… 夜里! 火轮在海面上快速行驶南下。 这速度比起马车要快上许多了,三日便可到上海。 只不过这火轮声音吵得让人有些睡不着。 嫂子白飞飞就在隔壁舱房。 苏曳和白飞飞两人都还好,没有什么晕船。 而黑弓等十来人就遭罪,上船之后就一直吐,一直吐,晕船反应无比剧烈。 只要一睁眼,就是天旋地转,吐得浑身发软。 真是遭了大罪了。 苏曳睡不着,来到舱房的窗户,往外探望。 结果,发现白飞飞也没有睡觉,把头探到外面。 稍稍尴尬,白飞飞问道:“小曳,这次去上海,哪件事情更重要?” 苏曳道:“聘请教官更急迫,购买军火,找到税务司牵线,走正常流程就是了。” 这个时代,军火贸易非常兴盛。 不知道有多少掮客,多少洋行从事这个生意。 “嫂子在上海,有熟人吗?”苏曳问道。 白飞飞道:“有的,我们在上海有生意,也有伙伴……” 这个伙伴,显然是不太寻常的,干的都是走私,或者打打杀杀的生意吧。 “现在上海和香港,都是好多流浪军官的冒险乐园,有很多精锐的雇佣兵,正规军官来东方赚钱。”白飞飞道:“只不过有些是真的精锐军官,有些是样子货,你能辨别出来吗?” 当然! 苏曳大概才是这个世界最精锐的现代军人。 白飞飞道:“我之所以一定要跟来,是因为在上海有人脉和产业,不管是购买军火,还是聘请教官,都能帮忙在最短时间内完成。” “我最近也听说了,你新军那边有点复杂,你需要尽快时间返回天津主持局面。” 苏曳道:“是要快去快回,不过也不耽误,等我从上海返回天津的时候,我的新军大概已经招募完毕,等着我的接收和挑选了。” 苏曳对那一刻,还是充满期待的。 一支属于他的军队,正在快速成型之中。 当然对于上海之行,苏曳也是充满期待。 他要去挑选最精锐,最杰出的职业军官。 “好了,睡吧!”白飞飞道,然后她关上窗户,返回舱房之内。 “嗯!” 苏曳也关上窗户,返回舱房,躺到床上。 ……………………………………………………… 半夜时分! 苏曳睡得正香,忽然猛地惊醒。 立刻睁开双眼。 顿时见到了几根枪管,全部瞄准了他。 而隔壁舱房,一声撞击打斗之声。 片刻之后! 苏曳的舱门被打开了。 白飞飞被几个人押了进来,几根枪管,也瞄准着白飞飞的脑袋。 “进去,也坐到床上去!” 白飞飞举着双手,来到苏曳的床上,坐了下来。 狭窄的舱房之内,顿时拥挤了十来人。 苏曳和白飞飞,被八支枪瞄准。 然后,一个火辣性感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她穿着紧身服,专门为了游水准备的。 苏曳真的还没有见过这么火辣的身段,这么劲爆的曲线。 “苏曳阿哥,别来无恙啊。” “你或许不认识我,但是对于你,化成灰我也认识。”女人的声音也很性感,但是对苏曳充满了无限的恨意。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洪人离,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发逆王娘。” 苏曳道:“那真的是神交已久了。” 洪人离缓缓道:“那一日刺杀狗皇帝,若非你我或许已经成功了,已经为无数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了。” “还有你救了寿安公主不要紧,偏偏还杀了我们几十名弟兄。” “你说这个血海深仇,我应该怎么报呢?”洪人离咬牙切齿道。 苏曳道:“你想如何报仇呢?” 洪人离道:“你不是弓箭第一吗?你不是文举武举第一吗?那我要告诉你,你们鞑子的骑射已经过时了,你弓箭再快,能快的过洋枪吗?” “苏曳,你嫂子应该是你最看重的人吧,为了她,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说罢,洪人离举起枪口,直接瞄准了白飞飞。 “你想要你嫂子死在我的枪口之下吗?”洪人离缓缓问道。 苏曳道:“当然不想。” “不想的话,就当着我的面,砍掉你的右手。”洪人离道:“今晚,定要好好折磨你,让你后悔投胎了鞑子。” 顿时,一把刀子直接扔了过来,苏曳一把接住。 “你就是这双手把皇帝扑到,救了他的命吧。你就是这双手拉开强弓,超过王世清拿到武举第一名的吧。”洪人离道:“那么砍掉你的手,我就饶你嫂子一命,我洪人离说到做到。” 苏曳朝着嫂子白飞飞望去一眼。 白飞飞也朝他望来一眼。 两人目光交错。 然后,苏曳左手举起刀,右手放在床板上。 “我倒数三个数,如果你不砍断你的右手,我就射杀你的嫂子。” “三!” 苏曳左手将刀高高举起,开始大口喘息。 “二!” “一!” 苏曳手中的刀子,对准自己的右手狠狠斩了下去。 “砰!” 一声巨响,刀子砍在床板上。 与此同时,白飞飞速度飞快,猛地扑在苏曳的身上,要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子弹。 苏曳这一刀,吸引所有人注意力。 但猝不及防的是,白飞飞竟然扑上来为他挡子弹。 苏曳右手飞快抽出手铳,直接直接朝着洪人离猛地开枪射击。 “砰!” “砰!” 两声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苏曳的一枪,直接击中了洪人离。 但洪人离这一枪,竟然没有击中白飞飞。 不是她击不中,而是最后关头,她放弃了,抬高了枪口。但没有想到,自己被苏曳击中了。 洪人离低下头,看着鲜血瞬间从胸前伤口涌出。 ……………………………………………… 注:第一更送上,这张构思很久,又是通宵码字了。 上海的剧情会很快,马上搞定。 恩公啊,月票真的有些乏力呀,帮帮我好吗?给您叩首了。 (本章完) 第86章:洪人离之亵渎!大开杀戒!又见岳父 “娘!” 裳儿立刻朝着洪人离冲了过去。 而洪人离的其他手下,先是一呆,然后朝着苏曳直接开火。 但就是这么呆了一下,时间也完全足够了。 苏曳搂着白飞飞,猛地撞碎窗户,直接冲出了舱房,攀附在外面墙壁上。 洪人离的手下猛地冲出了窗口,朝着黑夜开火。 可惜,这个时代的步枪,就算是先进的米尼弹线膛枪,装弹过程也是有一点点繁琐的,不存在连发情况。 “主子……” “主子……” 黑弓等人冲过来。 你们终于来了,某种方面倒也不能怪他们,他们今天晕船,七荤八素的,吐了又吐,根本睡不着。 于是苏曳让他们喝酒,几乎把自己灌醉了,这才沉沉睡着。 此时枪声一响,他们立刻就冲过来,已经算得上反应迅速了。 “砰砰砰……” 黑弓等人强忍着呕吐,强忍着醉意,直接开火。 尽管状态很不好,但他们一下子干翻了洪人离两个手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 “轰轰轰……” 忽然,整个火轮猛地一阵摇晃。 火光冲天! 船上了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紧接着,火轮船上警报声大作。 接着爆炸的火光,苏曳顿时见到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小船疯狂冲了过来。 艹! 海盗! 这里应该是山东海面了。 而这个时期,几乎是海盗最猖獗的时候了。 整个清朝海面上,出现了军力真空。 整个海上贸易遭到了海盗巨大的打击,这也是清廷把海关交给英国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是…… 这艘火轮出海之后,就挂上了几面外国国旗了。 这是上海方面的客船,虽然表面上是中国人经营,但背后应该是有洋人参股的。 一般情形来说,海盗不打劫洋人的船只。当然也只是一般情形,这片海域的海盗无法无天,基本上什么船都敢打劫的。 “轰……” 一声巨响! 海盗船上,一门火炮开火。 一枚铁弹,狠狠砸了过来。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直接把这艘火轮的一间舱房,直接打了一个大窟窿。 这还是一股大海盗,竟然还有火炮,虽然是老式火炮,黑火药打铁球的那种。 整艘火轮的客人,陷入了无比的慌乱之中。 “啊……” “啊……” 人群拼命地乱跑,拼命的尖叫。 “轰……” 海盗的火炮,又猛地开火。 这一次,铁球直接猛地砸入了苏曳的舱房之内。 “啊……”只听到一阵惨呼。 洪人离的手下,其中一个手下,直接被砸断了双腿。 而裳儿拼命抱住洪人离,大哭道:“娘,你别死,你别死……” 苏曳在外面道:“洪人离,伱死没死?没有死的话,聊一聊。” “黑弓,先别开枪!” “现在海盗来袭,人数众多,这艘船凶多吉少,不如我们两人暂时先联手?” “这种情况,我们若还是对杀,那只能被这群海盗一锅端。” 洪人离道:“我死也不会你这个鞑子联手。” 说完之后,她猛烈一阵咳嗽,直接呕出了血。 苏曳道:“好,不联手!但是互相不开火,各自为战,等打退了海盗,再打个你死我活如何?” “洪人离,这股海盗来者不善,人数众多,你们躲起来,侍机行事,游离击杀!” “黑弓,撤出这个房间,去占领有利地形,居高临下,狙杀海盗。” “是!”黑弓等人看了洪人离一眼,全部撤退。 裳儿道:“娘,他……他是黑弓,他不是反贼吗?怎么跟了鞑子?” ………………………………………………………… 接下来,苏曳带着白飞飞,黑弓等六人,拿着洋枪,拿着弓箭,快速去占领各个有利位置。 片刻之后! 洪人离道:“走,去占领另一边的高处。” 然后,她捂住胸前的伤口,艰难地奔跑。 她带来的八个手下,此时只剩下五个了。 裳儿道:“娘,你为何要对白飞飞手下留情啊。” 洪人离道:“别叫我娘。” 接着,她又道:“以前打过交道。” 片刻之后,十几艘海盗小船围了上来,用勾爪纷纷爬上了火轮。 “哈哈哈哈……” “砰,砰,砰,砰……” 伴随着一阵阵枪响,还有一阵阵狞笑声。 海盗开始在船上大开杀戒。 “金子,银子,怀表,通通交出来。” “银票,英镑,法郎,通通交出来。” 一百多个海盗冲入火轮之后,杀掉了穿上的十来名护卫,直接控制了全船。 然后,开始大肆劫掠。 从天津到上海是最忙碌的航线之一,能坐得起这种火轮的,都非富即贵。 而且为了做生意,通常都带着财物,所以这股海盗这一次是发大财了。 至少苏曳和白飞飞身上,就足足有十五万两银票。 “大哥,我……我劫个色……” “快点,别耽误正事!” “我的速度,您还不知道吗?” “漂亮女人,集合在一起,大家一起玩。” “好嘞,哈哈哈哈!” 但,这可不是范伟的那种笨贼,这一切都是真正残忍发生的。 整个火轮上,顿时传来衣衫撕裂的声音。 接着,便是女人的尖叫。 海盗挨个砸开舱房的门,挨个抢劫。 遇到漂亮的女人,全部被拖拽到餐厅中,等劫掠完毕后,海盗一起发泄。 然后,将这些女人全部劫掠走,抓入海盗窝中,供他们享乐。 此时,张玉钊和沈宝儿呆在自己的舱房之内,瑟瑟发抖。 这艘火轮总共没有几间上等舱房,剩下的都是多人间,或者大通铺。 所以很快就搜到他们舱房来了。 张玉钊拿着一支手铳,沈宝儿手中也有一支。 两个人躲在角落。 说起来,两个人还从未遭遇如此局面。 “砰!” 一声巨响,舱房的门直接被砸开了。 张玉钊和沈宝儿两人直接开火。 “砰,砰!” 顿时,一个海盗直接中弹,猛地倒下。 海盗大怒。 挥舞刀剑直接冲了进来。 张玉钊和沈宝儿努力地想要装第二弹,但是来不及了。 “唰!” 其中一个海盗,猛地一刀砍下。 “慢着,这个小白脸说不定就是苏曳,抓起来!” “这娘们漂亮,漂亮,漂亮!绑起来,绑起来,一会儿给老大睡。” 然后,沈宝儿直接被一把抬了出去。 她脑子里面只有念头。 完了! 完了! 不但清白不保,而且要被最肮脏,最恶心的海盗蹂躏了。 …………………………………………………… 很快! 整艘船头等舱房的豪商贵人,全部被抓了。 大约有二十几人。 剩下海盗,继续劫掠,去中低层舱房搜索劫掠。 穷家富路,也能小发一笔。 “哪一位是西林觉罗.苏曳!”海盗头子大声吼道。 全场无人回答。 “哪一位苏曳?”海盗再一次问。 旁人道:“大当家的,废那么多话做什么?把男的全部杀光,不就行了吗?” “嘿嘿!” “说得有道理!” 海盗说干就干,拿起刀子,挑选长相俊俏的年轻男人,一刀一个,砍杀下去。 其中一个男人,将沈宝儿推到海盗头目面前道:“大当家的,看我们找到了什么?这么漂亮,这么水,这么白的娘们,可曾见过?” 海盗头子垂涎欲滴。 “这肯定是官家小姐啊,这皮肤,这身段……” 然后他狠狠捏了一下沈宝儿的脸,然后发出了怪异的声音。 “嫩,嫩,嫩……” “豆腐一样的脸蛋啊,一掐就要出水了,出水了……” “老大,其他地方水更多啊,更多啊……” “老大,搞,搞,搞……” “兄弟们给你杀人助兴,这么漂亮的娘们,兄弟们还没看过,这会儿好好看看清楚。” “看看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豆腐一般白。” “外白内红,懂不?” 接下来,几个海盗猛地将沈宝儿放在桌面上,按住四肢,并且用绳子捆住。 海盗头子上前,一把撕开她的衣衫。 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海盗们顿时发出嗷嗷的怪叫声。 杀人,更加起劲了。 而沈宝儿,满心绝望。 此时,就算想死也死不了了。 她的嘴里,被塞了臭烘烘,几乎让人作呕的布条。 她只能拼命地挣扎,但哪里挣的过四个海盗,越挣扎只能越让他们兴奋。 此时,躲在暗处的洪人离,还有裳儿,眼眶欲裂。 “娘……”裳儿低声道。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白。 这沈宝儿虽然是鞑子官员的女儿,但……毕竟是女人,就这样被一群畜生蹂躏了,未免太悲惨了。 洪人离此时脸色苍白,因为失血过多了。 苏曳这一枪,击碎了她的护心镜,直接射入她的体内。 一直到现在都来不及救治,血不断涌出,几乎湿掉了半个身子,她的眼前也一阵阵昏眩。 见到眼前这一幕,虽然她和沈宝儿是对立阵营,但此时忍不住。 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会出手救一个鞑子女人。 就在沈宝儿要被扯掉肚兜的时候,洪人离再也忍不住了。 猛地开火! “砰砰!” 这个海盗头目,一前一后,直接中弹! 前面这一枪,是洪人离开的。 背后这一枪,是苏曳开的。 “杀!” 洪人离一人令下,他麾下的五个人,猛烈地开火。 这群海盗,纷纷倒地毙命。 “有敌人,有敌人……” “在那里,把他们抓出来,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然后,这几十名海盗,纷纷朝着洪人离的方向扑去。 洪人离边战边退。 她这伙人战斗力极高,短短片刻,这群海盗就倒地毙命了十几人。 而重伤的洪人离,每后撤一米,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一路的血。 …………………………………………………… 苏曳这边,带着七人直接杀了过来。 他没有用枪,而是用弓箭。 对于他这种顶级高手来说,弓箭更快,枪换弹太麻烦了。 “嗖嗖嗖嗖……” 几箭齐发,便将留守餐厅的几个海盗杀了,然后冲入藏听之内。 一抬眼,就见到了沈宝儿。 她四肢大张,被绑在桌面上。 上半身只剩下兜儿。 下半身,只剩下亵裤。 露出一般雪白肌肤在外面。 她此时,羞愧欲死。 苏曳上前,移开目光,摘掉她口中的臭布条。 拿起衣衫,盖在她的身上,用刀子割掉她四肢的绳子。 “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太在意。”苏曳快速道。 然后,他快速离开。 带着三人,继续往前追杀。 紧接着,白飞飞从后面追了上来,看到了桌子上的沈宝儿,赶紧冲过来道:“沈姑娘,你没事吧。” 沈宝儿泪水狂涌而出,拼命地摇头。 白飞飞赶紧帮她挡住身子,飞快地帮助她穿衣衫,然后朝着其他男人叱责道:“有什么好看的,一群废物!” 顿时,这群被抓的富贵男人纷纷移开目光。 而就在这个时候,白飞飞忽然觉得脚腕一紧。 一个海盗没有死透,直接抓住她的脚,抄起旁边的弩箭,就要朝着白飞飞射来。 白飞飞抄起刀子,狠狠斩下。 这一刀用力极猛,直接把这个海盗的脑袋砍下来一半。 “嗖……” 这个弩箭,直接贴着白飞飞的脖颈飞了过去,留过一道淡淡的血痕。 紧接着,从船后冲过来几个海盗,见到这一幕顿时惊呆了。 大当家倒在血泊中,海盗同伙死了一地。 “大当家的,大当家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白飞飞一把将沈宝儿拽下来,推翻桌子,挡在前面。 二话不说,直接朝着这几个海盗开火。 剩下的三个情报处精锐,赶紧保护在白飞飞身边。 对着这些海盗弯弓射箭。 此时的白飞飞,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峥嵘岁月。 操起两支洋枪,不断射击。 打完一支后,立刻把洋枪交给边上的沈宝儿。 沈宝儿一呆,然后立刻开始为她装弹。 一开始她不会装,但是看着白飞飞装弹,她也就学会了。 于是,白飞飞负责射击,沈宝儿负责装弹。 船后的海盗,源源不断用来。 但是白飞飞四个人,占领有利位置,而且有足够的障碍物,竟然挡住了这些海盗的反扑。 ………………………………………… 与此同时! 那边的洪人离,边战边退。 但是,很快就退无可退了。 因为,已经退到船头了。 而且,她们子弹也要打完了,眼看陷入绝境了。 “跑啊,我看你往哪里跑啊!”十几个海盗包围了上来。 “贱人,你打死我们那么多弟兄,你猜我们接下来会怎么对你?” “二当家你看,这娘们……更美,这身段,看着让人冒火啊!” “你可有见过这等娘们,比洋女人身材还过分啊。” 裳儿顿时拦在洪人离面前。 洪人离看着裳儿,看着幸存的两个手下,虚弱道:“都是我不好,我是一个糟糕的首领,每一次都把你们带入绝境。” “王娘,别说了,我们愿意!” “娘,怕什么,大不了死在一起。” 听到这声娘,海盗更是目光大炽。 天哪,还有比这更美,更刺激的事情吗? 洪人离道:“裳儿,对不起,我当时应该听你的话,直接去九江找你父亲的。” 林裳儿道:“我生下来后,就没见过他几次,在我心中,你虽然只比我大十来岁,但你就是我娘。” 洪人离咳嗽了几声,咳出鲜血道:“但,我不想做你娘啊,你把我叫老了。” 海盗二当家嘶声道:“别叫唤了,一会儿有你叫唤的。” 洪人离道:“这是一群畜生,就算死了,也会遭到玷污了。所以先拿刀战斗,最后打不过后,再跳海,明白吗?记得把我也扔到海里面,就算被鱼吃了,也好过落在这群畜生手中!” 子弹用尽的洪人离四人,纷纷拔出刀子,打算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但是,海盗还有子弹,还有弓弩。 十几人,用火枪,用弓弩瞄准了洪人离四人。 一步一步,扇形包围而来。 洪人离心中不甘。 她不怕死,但是在不愿意死在这里,死在这群畜生手中。 若非苏曳那一枪击中她要害,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今天晚上,他一人就杀了十几名海盗,若非受伤,她还能杀更多的。 死就死吧! 反正我又不怕死。 但死在眼前这群畜生手中,真不如死在苏曳手中。 而接下来! 她见到了极其惊艳的一幕。 “嗖嗖嗖嗖……” 微弱光芒下。 一支支利箭,闪电一般射来。 无比之快。 每一支箭,力道无比之猛。 只见到这些海盗,一个个脑袋直接被射穿。 胸口直接被射穿。 “砰……” 受惊的海盗,直接朝着洪人离这边开火。 而洪人离的其中一个部下,猛地一扑,挡在身前,子弹直接击中她的后背。 洪人离抓住机会,拿起刀子,猛地朝着海盗投掷。 活生生洞穿了一个海盗,直接毙命。 她还真是彪悍,到这个时候,还在杀人。 “有敌人,有敌人……” 剩下十几个海盗,纷纷转身,想要搜寻苏曳的身影。 但此时苏曳,就躲在黑暗中,站在最高处。 居高临下,一览无遗。 十七力弓,疯狂射击。 与此同时,黑弓等三人,也不断开火,不断射箭。 而洪人离那边,不断投掷刀子。 短短片刻,就将这剩下的十几名海盗杀得干干净净。 而洪人离最后的动作太剧烈,把伤口撕裂,鲜血狂涌而出。 等所有海盗死完后,她再也忍不住,昏迷过去。 然后,苏曳缓缓地跳下甲板,朝着洪人离走了过来。 裳儿颤抖道:“你,你想要做什么?” 苏曳道:“你娘再不救治,就真的要死了。” 裳儿道:“你这鞑子不安好心,以为我会相信你?” 苏曳道:“洪人离,我现在想要杀你,轻而易举,但是……我现在要救你。你若想要杀我,也等我救活你之后再杀,如何?” 洪人离和这个裳儿姑娘,对苏曳以后极其重要。 九江里面的那支太平军,才是苏曳梦寐以求的军队。 但想要征服那支军队,太难太难了。 而眼前这几个人,是绝佳的契机。 “再拖两刻钟,她就要死了。”苏曳道:“你们把她带到一个舱房,我来救她!” 说罢,苏曳转身离开。 洪人离身边,就剩下两个女孩了。 “婉儿,怎么办?”裳儿问道。 另外一个女孩道:“我们不能看着王娘死,先按照他说的做。” 然后,两个女孩抬着半昏迷的洪人离,去了最近的一个舱房。 苏曳在里面点燃了很多蜡烛。 然后打开箱子,拿出里面的一系列工具。 他不是医生,也不会做手术,但是在军中,一些简单的伤口缝合之类,还是需要会的。 尤其他的队伍中,每个人都需要会。 将洪人离放在床上,此时她美艳之极的面孔,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这就是传得玄而又玄的天国第一美人了,还真是……名不虚传。 这身段……还真是惊心动魄了。 苏曳上前,猛地撕裂了洪人离的衣帛。 雪山挣脱,一阵摇晃。 珠穆朗玛峰吗? 这么高? 这般尺寸? 这等形状,简直完美。 顿时间,真的让人目眩神迷。 裳儿惊呼道:“你做什么?” 然后,拼命要挡住洪人离的上身。 苏曳却表现出了极度专业的态度,目不斜视。 直接递过去镊子道:“你们两个,把伤口扒开!” 裳儿和婉儿一呆,然后接过了镊子。 “再扒开一些!” 苏曳这一枪,正好打在两座山丘之间。 幸好有护心镜,否则这一枪,她就死了。 两人用力撕开伤口,洪人离疼痛得苏醒过来。 苏曳拿起镊子,找到子弹。 这子弹,直接卡在剑突上方的骨头里面了。 他稍稍用力,直接将这颗变形的弹丸取了出来。 女人,你打中我背后两枪。 我击中你胸口一枪,大家扯平了。 取出子弹后,苏曳拿出了烈酒,直接倒在伤口上。 那阵剧痛,彻底让洪人离醒了过来。 但是,她却一声不吭,也没有半点挣扎。 然后,用烈酒擦拭干净伤口,把骨头受创的地方也清理干净。 整个过程的疼痛,是完全无法言语的。 洪人离依旧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但是身上冷汗不断涌出。 最后,苏曳拿出针线,开始缝合她身上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 他拿出高价打造出来的粗糙版注射器,刺入洪人离手腕,抽出半管血,然后把青霉素粉末融化在血液之中,再注射到她体内。 “好了吗?”裳儿问道。 “好了。” 裳儿赶紧帮洪人离将上身遮盖住,尽管要看早就看完了。 苏曳道:“你们往后推一些,我有几句话,想要和你们王娘说。” 裳儿和曾婉儿犹豫不决。 洪人离道:“去吧。” 两个女孩尽管不甘不愿,但还是退出舱房之外。 苏曳道:“洪人离,你应该看到了我身边的黑弓,你也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我知道我现在和你说的话很荒谬,你根本不信。” “但我姑且一说,你姑且一听。” “推翻鞑子王朝,靠你们这种手段,是不成的。” “推翻鞑子王朝,需要的是我这种人。” “你们这群人坐了天下,比鞑子还要腐朽,还要烂。这点你比我清楚,所以你不愿意回天京。” “林凤祥为什么会死,他不仅仅是死在僧格林沁手中,更是死在洪秀全和杨秀清的内斗之中。” “脑子怎么想的?这么一支最精锐的北伐军,让他们孤军深入来打京城。” “推翻鞑子江山,要靠我,我比你们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洪人离不敢置信望着苏曳。 “你,你自己就是鞑子。”洪人离道。 苏曳道:“家国情怀,你不懂的。” 这句话,让洪人离好生不忿。 苏曳道:“我和你一样,你见到沈宝儿要受辱,尽管立场不一样,但还是忍不住出手相救。我也是一样的,我不但出手救她,更是出手救你。” “只不过,你是出于不能,不忍心看到这等惨事发生。” “而我心怀天下,我想要救很多人,想要救这个国家,包括你在内所有人。” 洪人离道:“你和我说这么多,不怕我出卖你吗?向清廷告密吗?” 苏曳道:“你说出去,有人信吗?” 苏曳继续道:“虽然我是你口中的鞑子,但你们别那么狭隘,只要志同道合,那就是兄弟姐妹。” “当然,我说破天你也不会信我,我也不奢望你信我。” “你不是一直想要杀我吗?”苏曳直接把手铳递过去道:“我绝不反抗,你要杀我,现在就动手吧。” 洪人离猛地坐起,举起手中瞄准苏曳的脑袋。 她这一坐起不要紧,惊人雪山又挣脱而出了。 白中一点红,让人晃眼。 苏曳后退一步,然后闭上眼睛。 苏曳道:“我的话说服不了你,那就用行动说服你,我用我的生命来证明自己。” “你想要杀我,直接扣动扳机就可以了。” “我也给你一个倒数。” “三!” “二!” “一!” 洪人离终究没有开火。 苏曳睁开眼睛,直接拿走她手中的火铳。 “你好好养伤,小心发烧,每隔几个时辰,我会来看你,给你注射药物。” 然后,苏曳直接出门离去。 背后传来洪人离的声音。 “你的手铳里面没有子弹,别以为我不知道。” 呃?! 套路被看穿了,略尴尬。 “还有,今天晚上的袭击,不管是我对你的刺杀,还是海盗袭击,都不是偶然。”洪人离道。 “我知道。”苏曳道:“不过你那边,把王世清哄得情根深种,意乱情迷,不怕无法收场?” 洪人离道:“不关你事!” 接着,她脸色微微一变道:“你,早知道我身份?” 苏曳道:“我早说过,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否则早就去抓你立功了。” 洪人离道:“鞑子朝廷里面,有人对你恨之入骨,竟然用这等法子来杀你。” 苏曳道:“所以,从今以后,我们合作如何?” 洪人离道:“关门,谢谢!” ………………………………………………… 此时火轮上的海盗,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纷纷逃窜。 船东来到苏曳面前,千恩万谢,头都磕破了。 “大人,我们这艘船背后是洋行,您这次不但救了我的命,救了这条船,还救了洋行的声誉,回到上海之后,我们一定好好报答您。” “您但凡有什么吩咐,我们一定卖力给您办。” 苏曳心中道,虽然我救了你们,但你们这艘船的劫难,也是因我而起。 接下来的时间内,苏曳每隔几个小时,就去探望洪人离的伤势。 每隔几个时辰,就给她打针一次。 她的体质强悍得没法说,竟然没有发烧。 而且短短一天时间,竟然就恢复了行动力,恢复了活力。 “苏曳,我对洋人医术也是了解一些的,去上海之后,我一定会去问,打针是否真的要打那个地方,如果不是的话,下次见面,我不饶你。” 苏曳无奈。 那个地方本就药效最好,神经血管发达,而且组织相对疏松。 ……………………………………………… 次日一早! 火轮靠岸。 上海到了,此时已经显得非常繁华了。 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来接人的。 随意一瞥,竟然在码头上见到了一个熟人。 沈葆桢,他怎么也在上海? ……………………………… 注:第二更送上,今天更新一万五! 恩公呀,月票名次在下滑,心急如焚呢?出手帮帮我,好不? (本章完) 第87章:装逼太高级!征服英国公使! 整整两天不见的张玉钊和沈宝儿终于露面了。 这两人先下船。 沈葆桢目光立刻落在二人身上,然后跟随着二人的身影,双方越来越近,停下脚步。 张玉钊带着沈宝儿向沈葆桢行礼,然后仿佛述说着什么。 沈葆桢脸上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然后出言安慰沈宝儿。 接下来,几个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等着苏曳下船。 苏曳和白飞飞下船。 沈葆桢立刻带着张玉钊和沈宝儿两人迎了上来。 “多谢苏曳阿哥救命之恩。”沈葆桢躬身拜下。 尽管拼命掩饰内心的情绪,但沈葆桢见到苏曳的时候,还是感觉到造化弄人。 近年之前,此人还是自己的未来女婿,还在为自己出谋划策。 屡败屡战,虚报战功,临战脱逃,还历历在目。 甚至最后要被处死的时候,他沈葆桢也见死不救,苏全跪在外面,他也假装不在,无动于衷。 却没有想到,再一次见面,对方也已经是四品官了。 仅仅一年不到而已。 当然,沈葆桢也谈不上后悔不后悔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苏曳毕竟是旗人,是红带子。 苏曳拱手,道:“我救令嫒,物伤其类而已。” 然后,他朝着张玉钊拱了拱手,离去。 从头到尾,他也没有向沈宝儿多说一个字,也没有任何举止交流。 更没有因为救过她而进行言语拉扯。 也有人来接白飞飞和苏曳。 “大小姐,苏曳大人。”来人很精壮,个子不高,皮肤黝黑,显然是经常跑船的。 白飞飞道:“这是李恭,从小一直跟着父亲,现在领着几十支船,这次他们跟着我们北上。” 懂了,就是走私队长。 接下来苏曳有很多方便不方便的物资,都可以交给这个李恭。 白飞飞父亲在上海也有房子,是一栋大宅子。 一行人直接住了进去。 此时的上海成为租借区仅仅十年左右,但已经露出了非同寻常的繁华。 十里洋场,也略见雏形。 只有到了这里,苏曳才真正感受到了近代的气息。 这里不仅仅是洋人穿着礼服,甚至很多华人,也穿着西服,带着领带,戴着礼帽。 洪人离没有跟着一起下船,甚至连正式的告别都没有。 也不知道她住到哪里。 在房子里面好好沐浴更衣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清爽了。 然后,他也换上了西装,戴上了礼帽。 来到了上海之后,白飞飞整个人仿佛变得活泼了起来,换上了相对时髦的衣衫。 苏曳漫步在街头,好好体会1855年底上海的风情。 忽然,旁边多了一个人。 “我问过西洋大夫了,他说从来没听说过打针要打在那地方的,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要打针这一说法。”洪人离道:“我该如何报复你?” 苏曳再一次感慨,此女身材之好。 顿时间,他本能想到了旗袍。 不知道她穿上之后,身材曲线会好到什么地步? “你的伤还没有痊愈,这么急着出来吗?”苏曳道。 洪人离道:“无所事事,不知何往。” 苏曳忽然道:“我想要给你设计一套衣衫,只属于伱一个人的衣衫,肯定很好看。” 如果晴晴听到这话,肯定要暗啐一口了。 “接下来你是要去九江,还是天京?”苏曳道:“我劝你,不要去天京。” 洪人离道:“大概去九江。” 苏曳道:“那你晚几天走,我去裁缝铺,给你缝制好几套衣衫,你一并带走。” 洪人离没有回复,直接走远了。 苏曳进入路边的一家咖啡店,坐下来要了一杯咖啡。 整个咖啡馆里面,大部分都是外国人。 片刻之后,洪人离也走了进来。 顿时,引起了一阵惊艳的目光。 她也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也点了一杯咖啡。 苏曳端起咖啡喝下。 洪人离也端起咖啡喝下。 然后…… 她美艳的面孔,几乎微微扭曲了一下,戴上了痛苦面具。 怎么会……这么难喝? 苏曳走过来,往她的咖啡里面加了奶和糖,道:“现在你再试试看。” 洪人离喝下一口,道:“好了一点,但还是不好喝。” 苏曳道:“刚刚到这里,觉得怎么样?” 洪人离道:“很松快。” 苏曳道:“有地方住吗?” 洪人离道:“本来没有的,后来就有了。” 呃! 又是暴力手段。 苏曳道:“那有钱吗?” 洪人离道:“本来也没有的。” 苏曳道:“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洪人离道:“我们还没有到那个份上。” ………………………………………………………… 晚上! 苏曳带着洪人离来到一家法国人的餐厅。 这个时候的法餐没有那么丰富,而且牛排也没有流行,现在还属于粗俗美国人的食物。 苏曳刀叉用得当然不错,但出乎意料,洪人离第一次用,也用得很不错。 “杀人杀惯了。”洪人离道:“这洋人的东西,也不难吃。” 接下来,苏曳要了一瓶葡萄酒,他只是自己喝的。 但洪人离竟然也要了一杯。 “你的伤口,不适合喝酒。”苏曳道。 洪人离道:“那我还不适合抢钱杀人呢。” 好吧。 “沈宝儿是你曾经的未婚妻,而且还退婚羞辱你,为何你前几日在船上还要救她?”洪人离道。 苏曳道:“看不过去,你不也是一样吗?” 洪人离道:“我之前认识白飞飞,打过交道,当时她杀人越货的事情做得不少,我们还向她买了不少东西。” 苏曳道:“嗯。” 洪人离道:“在船上,你为何不趁机杀了张玉钊?”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人才难得,总觉得他的存在,会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些宝贵价值。或者文章,或者书法,等等等。” “或者是我自己想要证明什么,证明有朝一日,我能收服许多汉人精英,为我所用。” 洪人离没有想到,竟然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景泰,景隆两兄弟,是你杀的吧,假借我的名义。”洪人离忽然道。 苏曳道:“对。” 洪人离道:“为什么?” 苏曳道:“为了晴晴大格格,你知道她吗?” 洪人离道:“知道,满洲第一才女嘛。” “她是你的女人?” 苏曳道:“对。” 她吃肉很快,不一会就吃完了。 “在你看来,我们天国会有什么结局?”洪人离问道。 苏曳道:“会失败。” 洪人离顿时沉默了下来。 苏曳道:“你们腐朽得太快了,比鞑子还要快得多。” 洪人离道:“那我们的人怎么办?就该全部去死吗?” 苏曳道:“不,你们中有一群人非常优秀,我很希望未来能够他们并肩作战。” “打谁?”洪人离问道。 苏曳道:“我要改变这个国家的命运,谁阻挠我就打谁。” 洪人离道:“那如果是强大的西洋列强呢?” 苏曳道:“那就打他们。” 洪人离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洪人离道:“天京那边,让我恶心,我不愿意回去,九江那边我不知道是否该去。” “原来我一门心思要去京城,什么都不管,就只是杀人,什么时候被抓,什么时候被杀,都无所谓,脑子里面就想着……” 苏曳道:“毁灭。” 洪人离道:“对,毁灭。” 苏曳道:“对比起来,我要幸运得多,因为我一直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两个人都吃完了。 “我要回去了。”洪人离道。 苏曳道:“一起去看戏吗?” “不去!” ………………………………………………………… 一家戏院内,热闹非凡。 苏曳和洪人离坐在中间的位置,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瓜果点心。 唉! 口是心非,莫过于此。 洪人离你这么酷,这么厉害,竟也不例外。 台上演的是京戏,而不是上海常见的越剧。 因为京戏更热闹,打打杀杀的。 两人看了两个小时的京戏,然后走路回家。 门口一个孩子在买花。 “先生,给太太买一束花吧,您的太太实在太美了。” 这也大概只有租界才有的景象。 苏曳买了一束花,然后递给了洪人离。 对方一愕,本能地递过这束花。 然后,苏曳送她回去。 她住得距离苏曳不远,而且房子也不是抢来的,因为有一个和眉善目的老太太出来迎接。 苏曳就站在胡同口,朝着她招了招手,看着她走进了屋子里面。 这一幕,显得有些跨越时代。 ………………………………………………………… 次日! 苏曳换上了清朝的官袍,带上圣旨,前去拜会英国在上海的巨头之一,威妥玛。 其实现在海关税务司已经换成李泰国了,只不过他今日不在上海,而且此时正处于过度交接。 所以目前税务司,还是威妥玛暂时做主。 此人是英国外交家,在华居住已经十几年了,精通汉语,甚至算得上汉学家。 在剑桥读书,参加过大英军队,做过英军驻华参赞,担任英国驻上海副领事。 未来,他还将担任英国驻华公使。 总之,绝对是大人物。 苏曳在他的办公室门口,见到了老熟人。 沈葆桢和张玉钊。 沈葆桢,也穿着知府官服。 情形不妙,两个人同时出现威妥玛的办公室前。 想必,是因为同一件事情。 ………………………………………………………… 此时,威妥玛面前摆着两份公文。 一份是清廷提前派人送来的,说皇帝的钦差将来求见,要求拨走一部分关税银子,用来购买军火。 另外,该员将购买枪炮,请威妥玛大人给予配合。 而另外一份公文,则是湘军派来的。 内容几乎是一样。 购买军火,聘请西洋教官。 非常凑巧,威妥玛此时手中这两样东西都有。 但是,他只能给一家。 所以他面前两份拜帖,他只能收一份。 他内心更倾向于和湘军合作,因为北方的那个清廷实在是太保守腐旧了,他很不喜欢跟北方朝廷打交道。 反而湘军这边则要开明得多。 而且,他面前就摆放着一首诗。 这是张玉钊的作品,拥有一流的书法,一流的诗句。 威妥玛是汉学家,造诣非常高,是完全能够欣赏的。 他内心已经有了决定,但是这个苏曳,毕竟是皇帝派来的钦使,所以还要体面地打发走。 然后,威妥玛来到门口。 苏曳、沈葆桢、张玉钊三人立刻起身。 “请问是清国钦使苏曳先生吗?”威妥玛问道。 苏曳上前道:“苏曳,见过威妥玛爵士。” 威妥玛道:“贵国的公文,我已经收到了,但非常不凑巧,我已经不再掌管贵国的海关税务司了,所以您需要去找李泰国先生。” 开什么玩笑,你虽然不担任税务司了,但你是高升了。 而且现在过渡期间,你依旧掌握着权力。 而且,沈葆桢和张玉钊是来做什么的? 现在威妥玛这个态度,显然是更加倾向于和湘军合作。 苏曳道:“哦?那真是太不凑巧了,那我身边的这两位同事呢?他们可有荣幸和威妥玛先生会晤?” 威妥玛道:“我们不是会晤政事,我们是讨论文学,讨论诗歌。” 张玉钊道:“苏曳大人,威妥玛爵士除了是一个外交家,还是一个文学家。我们这次来,确实是讨论文学诗词的。” 苏曳道:“那真是凑巧了,我找威妥玛先生,也是讨论诗词的。” 苏曳纠缠不放,不像是绅士所为,顿时让威妥玛感觉到非常不快。 “苏曳先生,您是满人?”威妥玛道:“并不是我对贵民族有什么歧视,但你们的诗词文学,确实处于弱势,而偏偏我们今天这个小小的沙龙是有门槛的。” 苏曳道:“我这里正好有几首短诗,请威妥玛爵士鉴赏,不知道是否够得着这个门槛。” 威妥玛皱眉接了过去,打开一看。 竟然是英文? 这个清廷的满洲贵族,竟然还懂写英文? letlifebebeautifullikesummerflowersanddeathlikeautumnleaves.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ifyoushedtearswhenyoumissthesun,youalsomissthestars. 如果你因失去了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了。 theworldhaskissedmysoulwithitspain,askingforitsreturninsongs.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一直往下阅读,整整十几首诗。 威妥玛顿时惊呆了,不敢置信地望着苏曳。 一个清廷的腐朽贵族,竟然会英文,而且写出了这等优美的诗句? 能不优美吗? 这些全部出自于泰戈尔的《飞鸟集》,放在全世界,都是顶级的。 威妥玛毕竟是英国人,张玉钊的诗句他虽然欣赏,但却有距离。 而……眼前这些小诗,毫无距离,瞬间共鸣。 但他不相信这是苏曳所写,于是开口道:“purposeisbuttheslavetomemory,ofviolentbirth,butpoorvalidity.”(决心不过是记忆的奴隶,它会根据你的记忆随意更改。) 这是莎士比亚的经典名句,威妥玛用它来考验苏曳。 苏曳直接用流利的英文回复道:“brevityisthesoulofdiousnessisthelimbsandoutwardflourishes.”(简洁是智慧的灵魂,冗长是肤浅的藻饰。) 同样是来自于莎士比亚。 虽然口音略有不同,但苏曳的英语还是相当标准的。 威妥玛无比惊喜地望着苏曳,惊呼道:“天哪?我竟然在万里之外的中国,遇到了一位喜欢莎士比亚的满清皇族。” 这个国度如此腐朽,而清廷皇族,更是腐朽中的腐朽。 万万没有想到,苏曳这个清国宗室,竟然直接用英文和他聊莎士比亚。 这……这简直太惊喜,太荒谬了。 苏曳道:“我非常喜欢莎士比亚,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死了,睡着了,什么都完了。” 威妥玛不由得鼓掌,然后朝着沈葆桢和张玉钊道:“非常抱歉,看来我们之间的诗词交流要改期了。” 然后,他不再管二人,径自邀请苏曳进入办公室,其中傲慢可见一般。 然后,他朝苏曳问道:“咖啡,还是茶?” 苏曳道:“当然是茶,相较于牛津,我更喜欢剑桥。” 威妥玛更加惊诧了。 你,你连这个典故都知道? 因为牛津大学的咖啡俱乐部非常有名,而牛津和剑桥,是瑜亮之争。 威妥玛,是剑桥大学的。苏曳说喝茶,表示自己站队剑桥。 “东方人,你是一个魔鬼。”威妥玛指着苏曳笑道:“你研究得这么深入,看来志在必得。” 苏曳道:“我不是魔鬼,喝咖啡的才是魔鬼。” 威妥玛一边带着苏曳进入他的办公室,一边亲自煮茶,道:“这句话,又出自于哪里?咖啡是传说中魔鬼的饮料吗?” 苏曳道:“不仅如此,咖啡是阿拉伯人最先盛行的,而阿拉伯人最喜欢羊……” 威妥玛顿时露出夸张的表情。 “哇喔,哇喔……” “羊是魔鬼的化身,哈哈哈。”威妥玛道:“不过这句话,可不是出自于阿拉伯。” 接下来的话,苏曳就不好接了,因为就牵扯到基督教,正好是对方的信仰。 于是苏曳笑道:“哦,难道这句话是源自于麦哲伦吗?” 因为长期航海,水手们经常用羊。 所以,苏曳这梗接得完美。 “我的天哪。”威妥玛笑得脸疼,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面孔:“苏曳爵士,我现在非常怀疑你的身体里面,住着一个英国人。” “接到贵国公文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会迎接一个狭隘,自大,愚蠢,无知、盲目的腐朽贵族,却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有趣的灵魂。” “你甚至比英国人更加有趣,你知道我这个国度的人,又刻薄,还自以为幽默。” 苏曳道:“那要感谢上帝,让两个无聊的灵魂在此相聚。” 威妥玛端起红茶,苏曳接过。 对方举起红茶,道:“敬这个无聊的世界。” 苏曳道:“敬这个孤寂的人生。” 威妥玛道:“人生是精彩的,怎么会是孤寂的呢?” 苏曳道:“所有的灿烂终将用寂寞偿还,人生而孤独。” 接下来,两人何止是相谈甚欢。 苏曳从莎士比亚,到泰戈尔,到马尔克斯,金句连连,直接把对方惊艳的先喝茶,然后和葡萄酒,最后喝威士忌。 “言归正传,我的朋友。”威妥玛道:“贵国要从税务司划拨走一笔银子,这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你们的钱。但是你想要雇佣最优秀的军官,购买大批的军火物资,这就涉及到政治利益了。” “友谊归友谊,利益归利益。”威妥玛道:“你要的优秀军官,大批的军火物资,我们手中都有,而且正是你最需要的,有先进的米尼式步枪,还有相当数量的马枪,惠特沃斯12磅野战炮等等。” “但是我们现在拥有的,只能提供给一方,要么给你们,要么给湘军。” “不怕告诉你,我们更倾向于给湘军,因为他们和我们有更加的利益交集,他们要开明得多。” “友谊归友谊,利益归利益。”威妥玛重复了一遍道:“非常抱歉了,我的朋友。” 苏曳道:“友谊即利益。” “威妥玛爵士,你说得没错,朝廷皆腐朽,无人睁眼看世界,愚昧而混沌。”苏曳道:“但是我出现了,我的开明是湘军无法比拟的。一旦我崛起,给你们带来的利益是无法估量的。因为我一旦崛起,代表的就是整个中央政权,而不是区区南方几省。” “同样一笔生意,你们和湘军做,可能会稳妥得到百分之三十的利益。而你们和我做这笔生意,可能会没有利润,但更加可能是百分之三百,百分之一千的利润。” 其实威妥玛已经非常心动了。 “我的朋友,请给我们一两天的时间考虑如何?”威妥玛道。 苏曳道:“当然!” 然后,苏曳告辞离去。 威妥玛亲自将他送出门。 ………………………………………… 白飞飞在上海非常忙碌,要采购大量的物资,花钱如流水一般。 这些物资都是苏曳接下来需要用到的,有些是练兵要用,有些则是其他地方要用到的。 而且她去联系她的人脉和渠道,去召集来东方冒险的那些洋人雇佣兵。 虽然不是专业军官,但也可以作为良好补充。 然后,苏曳一边等着威妥玛的消息,一边继续和洪人离约会。 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叫作约会。 她很厉害,或许在她的那个圈子里面,拥有近乎偶像级的名声。 所以短短几日,她身边已经有多了十几个人了,全部都是亡命之徒。 她身上,好像有一股魅力。 疯狂,毁灭,自然而然会吸引很多亡命之徒。 这几日,苏曳和他听戏,喝茶,喝咖啡,吃饭,散步。 当然,也打两针,正经的那种。 她的体质太好了,很快就痊愈了。 ……………………………………………… 七日后! 威妥玛正式向苏曳发出了邀请,一起去骑马。 他说这批军火的真正拥有者亨利爵士,还是更加倾向于和湘军做生意。 威妥玛很难说服他,但是却愿意约出来见一面,让苏曳亲自说服他。 这是最好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希望苏曳能够把握住。 就如同征服他威妥玛一样,征服亨利爵士。不过很可惜,亨利爵士是不喜欢文学和诗歌的。 苏曳你需要换一种方式。 威妥玛和亨利都会带女伴,也请苏曳带一个女伴。 犹豫了一段时间,苏曳邀请了洪人离,并且送上了专门的骑装。 换上骑装,盘起头发后。 苏曳看呆了! 这身材太炸裂了。 真正的魔鬼身材。 充满了力量感,充满了曲线感,也充满了诱惑感。 高低起伏,完美迷人。 果然,出现在马场上的时候。 洪人离西方女郎的装扮,惊艳了所有人。 “哇喔,这就是你的朱丽叶吗?苏曳先生?”威妥玛问道。 苏曳道:“是的。” “不,不,不!”威妥玛道:“朱丽叶没有她那么美丽,也没有她那么神秘,那么有力量。”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亨利爵士。”威妥玛道:“我只是中间人,真正拥有军火和军官是他,来自伦敦的大人物,东印度公司即将解散的罪魁祸首之一。” 秃顶的亨利爵士上前,摘下帽子道:“很高兴见到您,苏曳爵士。您应该检讨,您带来的女伴实在太美丽了,已经严重拔高了我的审美阈值了。” “这些是我找来最精锐,最杰出的军官,有英国的,也有普鲁士的。有步兵,骑兵,也有炮兵。” 出现在苏曳面前的,是整个军官团,整整二十人。 军衔最高的是上校,最低的是少校,非常平均,当然都是退役军官。 亨利爵士道:“这一次我们的军火和军官团是一起打包的,威妥玛爵士很努力想要说服我,放弃湘军那边,转而和你们做这笔生意。但是我的军官团非常反对,您可知道为何?” 或许你自己也反对吧,因为商人只重金钱,不太考虑政治利益。 那么想要那下这批军火,这批军官,自己就需要出奇招了。 苏曳道:“愿闻其详。” 军官团首领,威廉上校道:“根据我的了解,湘军更加精锐,更加开明。而北方清廷的军队,无比腐朽,我就算我们去做教官,帮你们练兵,也是白白浪费我们的才华。因为你们根本不懂新式军队,我刚刚听说了,您是武举人第一名?” 苏曳道:“是的。” 威廉上校鄙夷道:“您把无限的年华用在那些可笑的东西上面,弓箭,大刀?它们对现代战争而言,简直是无比可笑的存在,就如同印第安人的吹箭一样可笑。” “苏曳先生,您对新式军队一窍不通,对枪支和火炮也一无所知,而您这个武举人即将成为这支新军的主帅,那我就非常不看好这支新军的未来,所以我不想加入您的新军,也会劝阻亨利爵士,不要和您做这笔生意。” 苏曳望着这群笔直,专业,而又傲慢的军官团。 安静了十几秒,然后他的表情更加傲慢,缓缓道:“有一句话,我需要纠正。”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懂新式军队,没有人比我更懂射击,没有人比我更懂火炮。” “诸位绅士,你们或许是非常优秀的军官,但是和我比起来,你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诸位先生,不如这样如何。” “就用你们身上的恩菲尔德步枪,二百五十米距离,连续射击三十枪。” “你们二十人一起上,只要有一个人胜过我,那这笔生意就作废。” “但如果你们二十人,没有一个人胜过我,那非常抱歉,你们就归我了,这批军火也归我了。” 这话一出,在场二十名军官彻底震惊,然后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侮辱。 威妥玛,亨利爵士,甚至洪人离都彻底惊呆了。 你疯了吗? 这可是服役超过十年的优秀军官,哪怕在西方世界,也是很拔尖的职业军人。 而你作为腐朽清廷的官员,你摸过恩菲尔德步枪吗? 二百五十米,你知道这个距离什么概念吗? 你一个人挑战二十人? 甚至不能用疯狂来形容了,而是白日做梦。 可笑荒诞! ………………………………………………… 注:第一更送上了,帅绝人寰的诸位恩公,翻一下口袋,或许有月票了呢? 投给我好吗?给您鞠躬了。 (本章完) 第88章:碾压西洋军官团!杀张玉钊! 亨利爵士严肃道:“苏曳先生,我们大英帝国虽然喜欢幽默,但通常不开这种玩笑。” 苏曳道:“我们中国,也不开这种玩笑。” 亨利爵士道:“既然不是玩笑,那就是契约,口头契约,也是契约。” 苏曳道:“当然如此。” 亨利爵士道:“我以为自己是一个赌徒,没有想到你是更加疯狂的赌徒,而且还是沉浸于自己幻想中不可自拔的赌徒。” 站在亨利的角度,他不想考虑什么政治利益。 湘军人更多,钱更多,生意潜力更大。 但是威妥玛向他施压,他正找不到法子推拒,没有想到这个清廷宗室竟然给出了这么一个疯狂的提议。 这不是更好给了他拒绝的理由吗? 这下子不用得罪威妥玛,也能把这批军火顺利卖给湘军了。 两全齐美! 威妥玛却严肃了起来,道:“苏曳先生,我非常欣赏你的浪漫情怀,但是军人在战场上是严肃的,你确定要如此吗?” 苏曳道:“是的,爵士。” 威妥玛道:“苏曳爵士,伱懂西方文学,但是你真的不懂西方的军事,接下来你会碰得头破血流的,或许是你身边的朱丽叶太过于美丽,使得你莽撞地发出了决斗。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这二十名军官,是何等优秀而又强大。” 顿时间,他对苏曳的观感直接下降。 原本他还想要好好发展和苏曳的友谊,期待对方在清国走上更高的位置。 现在不必做这种期待了,因为浪漫主义和不严谨,往往是一个硬币的两面。 眼前这个苏曳,或许是一个一流的文人,一流的好友。但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更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走不远的。 以一敌二十,这不是浪漫主义情怀,而是可怕的荒诞主义幻想!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为苏曳大费周章了。 就当作是一场好戏看便是了,也能让这个骄傲的清朝宗室真正看清楚和西方的军事差距,看清楚自己的愚昧。 威妥玛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作为见证人。” 他伸出手。 接着亨利爵士也伸出手。 苏曳也伸出手。 这个口头的约定,正式成立。 然后,很快就有人搬来二十一个靶子。 是那种非常厚的木头靶子,足够把子弹镶在里面,这样更加能数清楚成绩。 量好二百五十米的距离。 并且画好一条线。 总共二十一个射击位,每一个射击位上,有一张桌子。 桌子上摆着一支恩菲尔德1853步枪。 这支步枪刚刚研制出来不久,英军还没有大规模装备,但是在去年的克里米亚战争中,这款步枪刚刚装备部队之后,就在战场上大放异彩,超过了米涅1851式步枪。 所以,这应该算是目前最先进的步枪之一了。 当然,这批军火交易中,恩菲尔德1853只有很少量的一部分,剩下大部分还是米涅1851式步枪。 洪人离上前,低声问道:“你打过这支步枪吗?” 苏曳道:“没有。” 洪人离顿时惊了,你没有玩过这种步枪,你就敢上场比赛,而且要以一敌二十,你疯了吗? “我玩过,我教你。”洪人离道。 上一次她几乎用不知道多少倍的价格,买了三支。 接下来,洪人离开始演示如何装弹,如何瞄准。 顿时,周围人都看呆了。 洪人离这样做,其实是有危险的。 不过不要紧,在场的都是外国人。 而且让他们惊呆的是因为苏曳竟然在学习怎么装弹,怎么瞄准。 军官团首领威廉上校道:“苏曳爵士,你从来没有用过这款步枪?” 苏曳道:“没有。” 威廉上校道:“那你用过米涅1851式步枪吗?” 苏曳道:“也没有。” 威廉上校等人忍不住抬眼望天。 mygod! 你现在才开始学,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我们答应了一场什么射击比赛,我们即将和一个贵族小丑比赛。 我们的荣誉啊! 苏曳连续测试了几下,装弹,瞄准,然后对着天空开枪。 测试了三枪! “差不多了!”苏曳道:“我们开始吧。” 威妥玛顿时翻了一个白眼。 亨利爵士笑道:“先生,在伦敦我会为你保密的,否则今天的这一幕会成为你的笑谈。威妥玛爵士的眼光如此差劲,竟然看中了这么一个浮夸的中国人,还想要扶植他。三盒最好的雪茄,应该可以让我闭嘴。” 旁边的两个女伴,也在捂嘴笑。 有趣的中国人,可笑的中国人。 “苏曳爵士你准备好了吗?威廉上校,你们的人准备好了吗?” 苏曳道:“准备完毕。” 威廉上校以及二十名军官整齐道:“准备完毕!” “预备!” 哨子声猛地响起。 苏曳和威廉的军官团,立刻开始动作。 拿起步枪,装弹! 射击! 洪人离顿时变得无比紧张,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了。 刹那间! 苏曳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状态。 双人叠加的精力,极度的专注。 让他的眼中,只有这支枪,还有二百五十米之外的靶子,心无余物。 装填,射击! 装填,射击! 装填,射击! 速度无比飞快,行云流水。 这种步枪,装填比较慢,一般士兵,一分钟三发。 而威廉上校的军官团是极其优秀的,所以可以一分钟五发。 而苏曳,一分钟8发! 这个速度,几乎前所未有了。 而且二百五十米距离,对于这种步枪,已经是很远很远了。 虽然它的最大射程超过千米,但二百五十米已经很难瞄准。 但对于苏曳而言,二百五十米距离外的靶子,他看得清清楚楚。 当然更重要的是一种感觉, 玄而又玄的射击感觉。 但这种百发挑一的灵感射击感觉,对于双人叠加精力的苏曳,时时刻刻都存在。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甚至比弓箭射击的时候,更加玄妙。 以为步枪更加精准,更加稳定。 苏曳,完全进入了自我境界。 行云流水,风卷残云。 “砰,砰,砰,砰,砰……” 短短两分半钟! 苏曳射击结束! 而威廉上校,也才仅仅完成了12发射击。 威妥玛,亨利爵士,还有他们的几个女伴,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不管苏曳射击成绩如何。 至少这个装弹和射击的动作,太快了,太让人赏心悦目了。 整整五分钟! 威廉军官团最后一个军官射击完毕。 接下来,就开始验成绩了。 “哈密尔顿少校,150环!” “汉斯中校,175环!” “理查德少校,162环。” 随着成绩报出,几个人开始鼓掌。 成绩一般的,稍稍鼓一下。 成绩很好的,鼓掌热烈一些。 “威廉上校,182环!” 顿时,所有人热烈鼓掌。 军官团首领威廉这个成绩太好了,好到了极致。 “威廉上校,你打破了自己的记录。” “威廉上校,我的天那,您创造了奇迹。” “奥运会应该立刻开启射击项目,您会马上成为冠军的。” “无法想象的成绩,二百五十米,182环,不可思议的成绩。” 热烈的鼓掌之后,所有人陷入了安静。 因为几个人来到苏曳的靶子面前,开始计算苏曳的射击成绩。 检射官看了一眼。 顿时,完全惊呆了! 上帝啊! 这是怎么回事? 就刚才这一瞬间,您的神迹降临了吗? 您亲吻过这个清国人的手了吗? 因为这个木头靶子的靶心中,密密麻麻镶嵌了弹丸。 他们完全不敢相信,这……这根本就不是射击出来的吧? 是上帝之手抓住这些子弹,然后把它们塞入靶心的吧。 他们数了一次,又一次。 先数弹丸,又数弹坑。 最终确定了一个数字。 二百环! 疯狂的,梦幻的,不可思议的二百环。 那边久久不报成绩,亨利爵士和威妥玛耸了耸肩膀道:“全部脱靶了。” “苏曳先生,看来快是没有用的,准才有用!” “苏曳爵士,非常期待我们的下一次合作,那我便告辞了。” “威妥玛爵士,感谢您的招待!” “女士,再次重复一边,您颠覆了我东方美学的认识。” 亨利爵士戴上礼帽,就要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报靶员终于高呼道:“苏曳爵士,二百环!” 他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 亨利爵士动作定格在中间。 什么? 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二百环? 为威廉上校等人,更加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而一直紧张无比,期待成绩的洪人离,听到二百环这个数字之后。 顿时再也忍不住,整个人跳起来。 “赢了,我们赢了!” 激动之下,她本能地冲上前,抱住了苏曳的肩膀。 “赢了,赢了!” 苏曳一把抱住她柔软却又充满弹性和力量的小蛮腰,一把将她抱起来。 然后,在她迷人的嘴唇上,狠狠吻了一口。 顿时间,洪人离完全呆住了。 ………… 另外一边,威廉上校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成绩,于是所有人飞奔到二百五十米外,苏曳的靶子面前。 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完全确定。 是二百环! 上帝啊! 这,这个东方人是您的私生子吗? 这是魔法师吗? 这个距离,竟然每一枪都是满分? 他,他可是一个东方人。 是这个世界太过于疯狂,还是我依旧在梦境之中。 …………………… 但是,苏曳的装逼,依旧没有结束。 “这个世界是有天才的,什么是天才?”苏曳缓缓道:“我这种生而知之,就是天才。” 苏曳来到威廉上校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上校先生,不是你们不够优秀,而是因为你们遇到了我。” “毫无疑问,步枪是比弓箭更加先进的,但也不要完全贬低弓箭。他曾经代表了一个时代,对比步枪的冰冷和精准,它更加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 “这个世界,不仅仅需要冷酷,也需要浪漫,不是吗?” 苏曳伸过手。 洪人离递过来他的弓箭,十七力的弓箭。 “你们要不要试一试,能否拉开这张弓?”苏曳问道。 威廉上校接过之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满脸通红,也才勉强拉开了一半。 接下来,几个觉得自己力气很大的军官,也纷纷上前。 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拉开这张弓。 此时的苏曳,昂身玉立,翩翩美男。 完全不像是这些军官那么壮硕。 但是,他拿过这张强弓,举重若轻,轻而易举拉开这张超级强弓。 这一幕,已经充满了矛盾的美感。 拥有了冲击力。 弯弓搭箭! 瞄准二百五十米之外的靶子。 其实没法瞄准,这个距离太远了,看似向天上瞄准了。 猛地一箭射出。 “嗖!” 这支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砰!” 飞过二百五十米的距离。 这支箭,猛地射中了靶心。 全场再一次静寂。 任何言语,都难以形容他们内心的震撼。 包括洪人离在内,根本不敢相信。 这么远的距离,还能射中靶心? 这……这是什么人? 足足好一会儿,威妥玛等人再一次开始热烈的鼓掌。 眼睛里面,依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我的天,我的天!” “上帝竟然在东方显灵了。”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的。” 威廉上校带着二十名军官,来到苏曳的面前,笔直地敬了一个军礼。 “非常荣幸,能够接受您的雇佣。” “我对接下来的日子非常期待!” “我坚信,您将训练出一支强大的军队。” 苏曳上前,挨个和每一个军官握手。 然后,苏曳来到亨利爵士面前,伸出手道:“先生?” 亨利爵士叹息道:“三日之后,带上预付款,我们签约。” 然后,他伸出手和苏曳相握。 最后,苏曳向威妥玛伸手相握。 结果,对方直接上前来了一个拥抱。 “接下来,我们会拥有一段很长的友谊了。”威妥玛道:“我会把你的事情告诉领事馆,告诉大使馆的。” …………………………………… 苏曳再一次送洪人离返回她住的胡同。 而这一次等她的,不仅仅有那个和眉善目的老奶奶的,还有十几个亡命之徒。 两个人都对刚才的那个吻避而不提。 仿佛只是因为太激动了。 苏曳带着公文和圣旨,去了总税务司,把一笔银子提前取了出来。 然后把这笔钱,兑换成为了英镑。 这批军火价格非常昂贵,恩菲尔德1853在美国的价格25美元一支,但是来到中国这个价格就远远不止了,甚至连米涅1851步枪,都非常昂贵。 苏曳这次总共购买四千支各类枪支,还有大量的子弹,以及相关配件,还有十来名军械师。 重炮,快炮总共三十门左右。 总价值,在二十五万两左右。 这个价格贵得让人倒吸一口凉气,但是没有办法,就这个价钱,还要拼命去抢。 你不买,人家湘军和太平军抢着买。 帝国主义的套路永远不变,这些枪炮,就算加上弹药,也远远没有那么贵。 但是加上配件,加上军械师,再加上打包的军官。 价格直接就上天了。 接下来,就等着三日之后的签约了。 ………………………… 不过,今天晚上再去约洪人离去跳舞。 她拒绝了,是让裳儿拒绝的。 这个美少女气鼓鼓地盯着苏曳道:“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然后,她被一把拽了进去。 “裳儿,从今以后不许再喊我娘,我就比你大十岁。” 接着洪人离走出门,道:“很抱歉,今天晚上不能和你去跳舞。” “呃,这次是真的不行。” 苏曳道:“好。” 洪人离道:“我们打算去九江了。” 苏曳道:“为何这么急?” 洪人离沉默了一会儿,道:“再不走,就怕走不了了。” “我们会忽然离开,不打算向你告别了。” 苏曳点头道:“好的。” “再见!”洪人离道:“再一次见面,希望不要在战场上。” 然后,她转身返回到屋子内。 苏曳对着空气招了招手。 回到房子内,洪人离开始擦拭兵器。 刀子,弓箭,弩箭,洋枪。 全部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娘,苏曳他还站在下面,还没有走。” “娘,他还仰头看着我们这边。” “娘,他蹲下来了。” “好有意思,他蹲在那里,好像是一条狗。” 一个多小时后。 裳儿道:“娘,他走了。” 洪人离顿时停下了手里的活,整个人松了下来。 然后,整个人望着窗外得的天空发呆。 “娘,我们去九江,那有一天他会不会带兵来打我们啊?” “如果他真的来打我们了,怎么办啊?” “如果在战场上遇到他,你会打死他吗?”裳儿的小嘴不听。 洪人离一把将她抓过来,按在自己的腿上,对着她腚狠狠几个巴掌打了下去。 “我会打死你!” “你的嘴能不能停一下,能不能别喊我娘。” “啪啪啪啪啪!”声音清脆而又响亮,还伴随着女孩鬼哭狼嚎的声音。 …………………………………… 苏曳回到白飞飞的大宅之内。 此时,这里已经满满当当,挤满了物资。 他老爹派来的人手,源源不断地来。 “这是我弟弟白奇,我走之后,他接替我的位置,为父亲做事。”白飞飞道。 这是一个憨头憨脑的小伙子,满脸写满了忠厚。 一副很好骗,很好欺负的样子,真不像是做刀口舔血事情的人。 “喊人。”白飞飞道。 白奇憨憨道:“二哥。” 这次他带来了二十来人,加上李恭带来,总共已经有四十人左右了。 另外,还有二十名洋人雇佣军。 这群人就远没有威廉上校那群军官团那么精锐了,全部都是来东方冒险的亡命之徒,要么是雇佣军出身,要么是强盗出身。 总之是在西方世界混不下去了,或者被通缉了,才到东方来淘金的。 …………………………………… 次日! 洪人离房子那边,彻底空了。 她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招募了一批亡命之徒,前往九江去了。 没有告别。 苏曳为她设计的旗袍,也还没有做好。 那个没有牙齿的老婆婆走了上来,对苏曳道:“你傻的呀,后生崽。她也喜欢你的呀,你干啥子跟英国人学什么绅士风度哟,直接一把按到在床上,不就啥事没有嘛,明年娃娃都给你生了。” 老婆婆,你胆子大得很啊,不像是普通人啊,做什么营生的啊。 老婆婆看着苏曳,恨铁不成钢道:“那么好看的男人,可惜脑子坏掉的。” 洪人离也没有留下任何信件。 江湖儿女,不需要这些。 但是过去这些日子,对于她而言,真的如同一场梦。 光怪陆离,却又无限美好的梦。 不知道是该将这个梦继续做下去。 还是及时醒来。 她有些害怕,所以还是选择及时醒过来。 ……………………………………………… 两日后! 苏曳带着几箱子英镑,再一次去威妥玛的办公室。 今天就是和亨利爵士约定的签约日期。 但是,苏曳去的时候。 威妥玛正在整理办公室,正要搬走。 苏曳一愕道:“亨利爵士呢?” 威妥玛望向苏曳的目光充满了歉意。 “非常抱歉,苏曳爵士,从今以后,这里彻底归李泰国管了,我要离开这里了。” “沈葆桢和张玉钊去找了李泰国,开出了让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 “不仅仅价格比你高很多,还有更多让人垂涎三尺的条件,比如关于一些贸易之类的。” “所以这批军火,亨利爵士就卖给湘军了,甚至接下来第二批,第三批他们也都有了独家销售协议。” “非常抱歉,苏曳爵士。” 苏曳顿时眼前一阵昏眩,后背一阵阵凉意,心中涌起无边的愤怒。 足足好一会儿,他嘶声道:“你们的信誉呢?” 威妥玛道:“非常抱歉,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信誉是随时可以被撕碎的。但我们友谊依旧在的,我去了新的位置上,为会你争取新的利益。” “但是这一次,我无能为力。” 苏曳道:“他们已经成交了?” 威妥玛道:“是的,昨日就已经签约,并且交货了。今天大概已经开始装船,他们派来了一支精锐部队,护送这批军火,就要运往战场了。” 苏曳道:“是谁去找李泰国,是谁去签约的?” 威妥玛道:“那个天才诗人,沈葆桢和张玉钊。” 苏曳道:“他们已经知道我和亨利已经谈妥了是吗?并且立下了口头契约是吗?” 威妥玛道:“是的,明知道你们已经谈妥了,但他们还是抢了这个单子,这非常不文明,也很不绅士。看来你们之间的内部斗争,远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激烈。” 接着,威妥玛上前拍了拍苏曳的肩膀道:“苏曳爵士,这个世界对弱者,本来就充满了恶意。相较于强大的湘军而言,你实在是太弱小了。” “世界如舞台,你我只不过演员,记住这个教训吧,苏曳爵士!” “至少,你获得了我的友谊。” 威妥玛最后拍了一下苏曳的肩膀,然后直接离去了。 而此时,他的目光不仅仅有遗憾,还有一丝狡黠。 …………………………………………………… 苏曳回到了白飞飞的大宅子之中。 他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安静之中。 但是白飞飞轻而易举就能感觉到,在这股平静下面的疯狂,还有滔天的怒焰。 就如同喷发之前的火山。 一旦喷发出来,会摧毁一切。 白飞飞柔声道:“怎么了?” 苏曳道:“那批军火,还有所有配件,所有弹药,军械师等等,全部被湘军抢走了,被沈葆桢和张玉钊抢走了。” 白飞飞道:“你和亨利不是已经完全谈好,已经口头立约了吗?” 苏曳道:“湘军出了更高的价格,高得多的价格,而且还出卖了很多利益,英国人拒绝不了这份利益。所以他们就抢走了这批军火,并且还有后面几批军火。” 白飞飞颤抖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你刚救了他们的性命。” 苏曳就静静坐在窗边上,望着天上的月亮。 一声不发。 而此时,几十上百人,整整齐齐地站在楼下。 静静地看着苏曳,等着他开口。 苏曳还是没有说话。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 白飞飞走过来,道:“他们就在码头仓库里面,所有枪炮货物都在那里,等着装上英国人的货船,然后直接运往湖北。” “总共二百名湘军,还有当地雇佣的枪手三百人,总共五百人守卫仓库。” “张玉钊等人,就在这个仓库里面,等着跟这批军火一起上船,一起乘坐英国商船,前往湖北战场。” 苏曳道:“你找了多少人?” 白飞飞道:“一百五十人,其中一半是小刀会的残余势力。” 苏曳缓缓道:“动手吧,把张玉钊所有人全部杀光,把所有货物抢回来。” 白飞飞道:“这是上海,这个码头也属于租界,属于英国人。一旦在码头开战,后果不堪设想!” 苏曳道:“我知道!” “威妥玛,也或许在等这一刻,他需要看清楚,我是一匹漂亮的千里马,还是一头凶残的猛虎。” “准备好所有武器,所有炸药。” “动手,杀光他们。” 白飞飞道:“是!” ………………………………………… 一个时辰后。 在黑夜之中,苏曳带着一百五十人,静静地朝着码头走去。 半路上,遇到了英国人的巡捕。 他们嘻嘻哈哈,就仿佛没有看到一般,扭过头去。 “今天晚上的夜色真好啊,太安静了,路上连一个人都没有。” 一切,如同苏曳所料。 半路上。 苏曳被另外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大约有一百人左右。 身材绝好,个子高挑的洪人离,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清冽的目光,就这么望着苏曳。 苏曳道:“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洪人离道:“对,走了。但是又回来了。” 苏曳道:“他们有五六百人,而且还是在英国人的地盘上。” 洪人离道:“我知道。” 苏曳道:“那就一起去吧。” 洪人离道:“杀光他们,寸草不生!” 然后,洪人离带着一百号人,默默加入苏曳的队伍之中。 苏曳就带着这二百几十人,在这月色皎洁中,先是快走,然后奔跑。 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很安静,但密集脚步声,又很刺耳。 路上所有人见到,全部避之一边。 冲天的杀气。 混合着美丽的月色。 朝着码头,席卷而去。 …………………………………… 注:第二更送上,今天依旧更新一万五! 恩公们,有月票的话,请赐给糕点好吗?叩谢您的恩典! (本章完) 第89章:张玉钊惨死!屠杀殆尽! 码头仓库这边。 水手们和湘军正在把一箱箱的货物搬上货轮。 很快就要搬完了,接着便是交付尾款。 然后,张玉钊收到了一个消息,苏曳正在带着二百多人,朝着码头这边杀过来。 顿时,他整个人都呆了。 苏曳是疯了吗? 这里可是上海? 这里可是租界,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码头货仓并不在租借范围之类,但长期以来西洋的货船都是在这里停靠的。 而且这个仓库背后的大股东,也是英国的洋行。 所以,所有人都默认这片区域也属于英国人势力范围。 英国人有多么强大?别人不知道,你苏曳还不知道吗? 这是真正的世界霸主,日不落帝国。 你苏曳这样做,是会引起严重的外交事件的。 你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苏曳的人还有多远?”张玉钊问道。 “距离吴淞口码头,大概还有十里。”部下道。 “加速搬运,让所有人开始布防,另外派人去通知英国租界方。”张玉钊下令道。 “是!” 顿时,几匹快马飞奔而出。 一部分人监视着苏曳这边的行动,另外一部分飞奔朝着英租界而去。 张玉钊朝着威廉上校等二十名军官道:“上校先生,苏曳丧心病狂,带着一群匪徒要来攻击我们,作为我们雇佣的军官,请伱们和我并肩作战。” 威廉上校道:“非常抱歉,对于贵国的内部冲突,我表示非常的遗憾,但我们严格恪守中立。” 然后,威廉上校带着二十名军官,直接撤离了仓库,但是却没有走远,而是前往几百米之外的一栋最高楼,带着望远镜,居高临下,俯瞰整个战局。 “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观看一下这个古老国度,两支落后队伍之间的战斗。”威廉上校道:“谁要红酒?” ………………………………………………………… 苏曳带着二百几十人,开始蒙面。 每一个人都蒙面,而且袖子上系着红布。 他走在最前面。 虽然蒙面,但是个人特征非常明显,因为像他这么高的人不多,而且还背着一张硕大无比的弓。 距离吴淞口码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而张玉钊的斥候,也分布在各个屋顶上,时时刻刻传递着消息。 “苏曳的队伍距离吴淞口码头,还有五里!” “苏曳队伍距离码头,还有三里。” 接下来,不需要汇报了。 因为张玉钊看到了。 哪怕黑夜之中,哪怕月色并不明亮,也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正在飞快冲过来。 大约二百多人。 在黑夜之中,二百多人前进,充满了诡异的美感。 军队不像军队,帮派不像帮派。 肃杀中,带着一丝黑暗浪漫。 码头仓库之内,湘军营官不断高呼。 “各就各位!” “不要动,不要慌!” “等敌人靠近之后,再打!” “杀死一个敌人,赏一百两银子!” “抓住苏曳,赏银五千两!” 这个赏个格一出,仓库里面的湘军和保镖们顿时兴奋欲狂。 杀死个人一百两?! 这个赏钱,太疯狂了啊。 正常战场上,哪有这么高的赏金? 但张玉钊就是给出了这个价码。 顿时间整个码头、仓库,五百名守卫,士气高涨到了极点。 整个码头的几个仓库,所有的高处,全部都有射击点。 所有的关键位置,都有把守。 尽管时间非常紧迫,但是张玉钊手下的五百人,还是依靠有利地形,构建了坚固的防线。 防守一方,拥有两倍兵力,而且武器也超过进攻方,优势极大。 湘军营官李正临道:“张公子,此战必胜,苏曳完全是来找死!这种仗如果还打不赢的话,末将也没有颜面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 此时,在几百米外最高点观战的威廉上校,也在望远镜中看到了苏曳的队伍。 尤其看到了苏曳那张硕大的弓。 “汉斯中校,你曾经说过,你非常非常欣赏苏曳爵士对吗?”威廉上校问道。 汉斯道:“对,甚至我想要违抗命令,直接去找苏曳爵士,加入他的队伍。” “我也是!” “我也是!” 在场二十名军官,足足有一半人表态。 因为三天之前,苏曳的表现彻底把他们镇住了。 “我们已经退役了,我们选择为谁服务,某种意义上是我们的自由。”汉斯中校道:“我相信苏曳爵士非常乐意为了我们而赔违约金给亨利爵士的。” 威廉上校道:“我也曾经这么想,你但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你们看看,还有比这更加愚蠢的战斗吗?” 然后,他把望远镜交给了汉斯中校。 汉斯中校看过之后,顿时有一种偶像破灭的感觉。 “苏曳爵士这是做什么?他疯了吗?他疯了吗?” “仗不是这样打的。” “敌人有五百守军,而且占据有利位置,完全以逸待劳。” “苏曳爵士的人,最多不超过三百人,而且还是乌合之众。” “输定了,输定了!” 威廉上校道:“更加可笑的是,他把这二三百人完全聚集在了一起。所以他这不像是打仗,更像是在舞台上表演。听说他喜欢莎士比亚,看来是把战斗当成了舞台剧了。” “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而且还有充分的表演欲,还有强烈的个人英雄主义。” “张玉钊这边,总共五百人,至少有二百名职业军队。” “而苏曳爵士那边,基本上没有职业军队了,完全是雇佣军、流浪汉、地痞,流氓的组合。” “他的核心只有三十名西方雇佣兵,剩下人全部都是流氓,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最古老的火枪,有弓箭,还有长矛和大刀。” “他根本不懂战场,而是完全当成了街头斗殴。” “看来我们的希望都破灭了,他并不是一个好统帅。” “这一战,输定了!” 然后,众多军官一声叹息。 …………………………………………………… “张大人,苏曳的军队距离一里。” “苏曳的军队,距离半里!” “苏曳的队伍,停下来了。” “他们开始布置队形。” 隔着二三百米的距离,苏曳的二百多人,开始旧地布置队形。 紧接着,双方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片刻后,苏曳一方,猛地一声高呼。 “开火!” 顿时,战斗爆发! 苏曳一方的二百多人,朝着仓库区开火。 “砰,砰,砰,砰……” 各式各样的武器,同时开火。 古老的火枪。 弓箭。 等等等等。 “反击!”张玉钊一声令下。 他麾下的五百人,也全部开火。 他们情形要好得多,因为至少有二百名职业军队,武器制式统一。 但是隔着二三百米,密密麻麻的建筑群,也很难命中目标。 然后……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双方互相开火。 声音剧烈,火光四射。 但是……几乎没有伤亡。 威廉上校等人在高处观战,顿时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东方人就是这样打仗的吗? 这简直和非洲土著有的一拼了。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 伤亡出现了。 竟然是弓箭造成的。 一个高大的身影,拿着那张巨大的弓箭,开始射杀对手。 “苏曳爵士的弓箭依旧充满了杀伤力,但是在这个战场上,显得尤为可笑!” 此时,苏曳那三十名西方雇佣军也开始发威。 他们开始本能地寻找战场位置,伺机消灭对手。 张玉钊这边很快发现了苏曳的这支西洋雇佣军,立刻调派湘军,用三倍,四倍的兵力,对他们进行火力压制。 湘军还是很有战斗力的,而且占据了有利位置。 顿时间,苏曳这边的二三十名雇佣军,顿时被彻底压制住了,无法动弹。 但是,伤亡依旧不大。 因为毕竟是夜间,虽然有火把,有月光,但是命中率还是大大下降。 接下来,张玉钊发现了,苏曳那边的二百几十人,真正有战斗力的,就那三十名西洋雇佣军。 于是,他再一次增加兵力,用整整一百五十人,全力压制对方。 在这种密集的火力下。 苏曳这边的三十名雇佣军,很快就出现了伤亡。 毕竟是雇佣军,拿钱打仗的,不必卖命的。 一旦战局被动,这群雇佣军很快就有了退意。 他们这一退不要紧。 苏曳带来的另外二百多人,除了极少数核心力量,剩下也都是临时花钱雇来的。虽然小刀会残余力量其实战斗力也很强,但忠诚度是远远不够的。 战局一落入下风,甚至还没有出现大伤亡,就有溃逃之势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 洪人离、白飞飞各自带着最核心的力量,直接顶替上来。 但是,他们虽然勇敢,却不擅长这种枪战。 在专业的湘军面前,很快就出现了伤亡。 而且因为他们太勇敢,所以伤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仅仅开战不到半个小时,苏曳一方就陷入了绝对下风。 “结束了,结束了!”在不远处观战的威廉上校道:“我打赌,不超过十分钟,苏曳的这支乌合之众,就会彻底溃败了。” “他给我们上演了一场最丑陋,最丢人的战斗。” 不仅仅是他们这么认为。 张玉钊也松了一口气,冷笑道:“苏曳在战场上的本事,还是如此的稳定。” 营官李正临道:“对,我和他一起上过战场,屡战屡败,临战脱逃,今日再见,依旧如此不堪一击。” “其实我现在都很好奇,他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在上海这个区域,带着二百多名地痞流氓杀过来。”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湘军营官李正临狞笑道:“张公子,火候到了,该冲锋了,一举击溃对方。” 张玉钊点头道:“去把苏曳抓到,我要亲自问他,从哪里来的勇气。” 李正临大声高呼:“准备冲锋,彻底灭敌,俘虏苏曳!” “升官发财,就在此时!” “升官发财,就在此时!” 湘军的军官开始做最后的动员,顿时张玉钊麾下四五百人,浑身热血沸腾。 就要冲杀出去,彻底摧毁苏曳队伍的意志。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苏曳,你真正上战场,就如此的丑陋,如此的丢人!”张玉钊叹息道。 然后,他直接下令。 “出击!” “结束战斗!” 然而…… 就在这个时候! “轰……”一声巨响! 仿佛雷鸣一般。 张玉钊和营官李正临不由得一呆。 哪里的开炮声? 猛地转身。 顿时,看到一枚炮弹,在空中划过长长的火焰,猛地呼啸而来。 直接狠狠击中在湘军密集的阵列之中。 然后,猛地爆炸! “轰轰轰……” 几十名湘军,直接被炸得粉身碎骨。 张玉钊,湘军营官李正临,顿时如同被雷击一般。 不敢置信望着眼前这一幕。 因为…… 这……这火炮是从背后发射来的。 竟然……是从英国武装货船上发射来的,购买的军火枪炮都在上面。 可是,这货船是英国人的啊?有英国水手在把守的啊? 这种武装舰船,一般都有两三门舰炮。 紧接着…… “轰……” 又一枚炮弹猛地射来。 狠狠落入湘军阵列中,再一次猛烈爆炸。 张玉钊如同被雷劈一般,呆立原地。 中计了! 中计了! 那个背弓的人,那个强大的弓箭手,根本就不是苏曳。 因为他背着大弓,因为他发号施令,因为白飞飞站在他边上,所以所有人都本能觉得他是苏曳。 而真正的苏曳,早已经潜入水中,直接武装夺取了英国人的这艘货轮。 然后,他操纵舰炮,从背后向张玉钊的背后开火。 而在不远处观战的威廉上校等人,也被这个惊人转变彻底惊呆了。 先是不敢置信望着那艘货轮。 “我的天哪,他太疯狂了。” “他太大胆了!” “但是,这简直是疯子一般的战术。” “他竟然敢去武装夺取英国人的货轮,太疯狂了,他竟然真的敢攻击英国水手。” “我收回刚才所有的评论。” “我要为他效命。” “我也要为他效命。” “他没有撒谎,没有人比他更懂火炮。” “诸位绅士,为疯狂,干杯!” …………………………………………………… “轰轰轰轰……” 苏曳带着十几名最精锐的手下,武装夺取了这艘货轮的控制权后。 三门舰炮,同时对着张玉钊的军队开火。 另外几个西洋雇佣军,一边开炮,一边浑身颤抖道:“太爽了,太爽了。” “这才是真正的战斗,这才是真正的屠杀!” “苏曳爵士,我们跟定你了。” “你实在是太疯狂了!” 相较于大型战舰而言,这三门舰炮的口径毫无疑问是小的。 但是对比普通火炮而言,这又是大口径火炮。 而且,苏曳是玩炮的祖宗。 这么短的距离,每一炮打出去,都无比的精准。 疯狂的轰炸。 疯狂的屠杀! 每一炮过去,都是断肢横飞。 张玉钊军队,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短短片刻后! 他的军队,彻底崩溃,开始拼命地下奔逃。 另一边,洪人离大声高呼:“杀!” 然后,她带着自己的上百人,疯狂冲杀过来。 二十几名西洋雇佣军,冲杀过来。 白飞飞,白奇带着一百多人,疯狂地冲杀过来。 从热战,变成了冷兵器战斗。 洪人离部众,小刀会残余分子,顿时变成最凶残的屠夫。 整个战斗,顿时变得没有悬念。 一旦失败,就是彻底的溃败。 残余湘军,匪徒部众,直接被追到海边,无路可去。 一路疯狂杀,疯狂驱逐。 张玉钊的残余军队,一个个坠落海中,然后被一个个点杀。 杀!杀!杀! 洪人离这一伙人,一旦冷兵器在手,就变成最恐怖的军队。 如同杀神一般,佛挡杀佛,人当杀佛。 这些太平军老兵,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冷兵器无敌。 幸存的几十个湘军彻底崩溃,跪在地上,高举双手投降。 而张玉钊和李正临,在剩下几个湘军精锐下,拼命地逃窜。 他们逃窜的目标,只有一个地方。 威廉上校军官团所在之处,这个时候只能寻求他们的庇护。 苏曳就算再疯狂,也总不敢在英国军官团面前杀人。 ……………………………………………… 半个小时后。 苏曳的二百多人,将威廉上校军官团所在的这栋楼包围得水泄不通。 苏曳带着几个人,走了进去。 威廉上校等二十名军官,静静地坐着,正在和张玉钊对饮。 张玉钊和李正临,手中端着一杯红酒。 “苏曳,你可知罪?”湘军营官李正临道:“我们也是大清的军队,你胆敢召集反贼攻打我们,形同谋反……” “砰!” 苏曳直接一枪,击中了他的额头。 这位湘军的营官话还没有说完,直接倒地毙命。 接着,苏曳朝着威廉上校等人道:“绅士们,给我们一个独处的空间好吗?” “当然,我想你们之间,会有很多话聊。”威廉上校道。 然后,他们退了出去。 苏曳的人,也全部退了出去。 整个房间里面,就剩下苏曳和张玉钊两人。 他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在张玉钊对面坐了下来。 张玉钊寒声道:“苏曳,英国人不会放过你的,你在他们的地盘上开战,你引起了可怕的外交争端。” 苏曳道:“你很聪明,但对于英国人的心思,你不懂。你格局太低了,根本不懂得外交纵横之术,我也不屑与你聊。” “张玉钊,这批军火,我已经谈好了,为何要抢?” “你们湘军财大气粗,就缺这几千支枪,几十门炮吗?你们完全可以买下一批,下下批。” “但是我缺啊,而且我的新军,等不了下一批了。” “为什么要来抢呢?” “英国人丢过来一根骨头,就是让我们两条狗互相抢。” “为何还要这般轻贱,让人看了笑话呢?” 张玉钊缓缓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苏曳缓缓道:“你这句话太廉价了,就这么看不得我崛起吗?” “张玉钊,我对你还不够宽容吗?” “沈葆桢退婚折辱我,我可有失礼?”苏曳道:“你和沈宝儿订婚,我可有阻挠,可有说半句不好听的话?” 张玉钊道:“没有。” 苏曳道:“九江之战预言结束后,我赢了,我可有难为你,可有羞辱过你半句话?” 张玉钊道:“没有。” 苏曳道:“你和穆宁柱父子一起联手害我全家,我对穆宁柱一家无比残忍,几乎杀光他全家。但我可有对你下手?” 张玉钊想了一会儿道:“没有。” 因为大理寺李司,完全是个人为了苏曳报仇,才对他动了腐刑。 苏曳又道:“你之后反悔,又来参加乡试,要挡我的路,我可有阻挠你?我得了乡试第一名后,可有折辱你?” 张玉钊道:“没有。” 苏曳道:“几天前在小火轮上,我救了你和沈宝儿的命,可有半句轻浮之言?可有挟恩图报?” 张玉钊道:“没有!” 苏曳道:“我对满人权贵心狠手辣,对你却如此宽容,你可知道为何?” 张玉钊道:“你想要收服我?” “你根本不值得我收服,你以为我看中你的才华吗?张玉钊你的那点才华,在我眼中狗屁都不是!”苏曳声音拔高道:“你是一个过时的人物,某种意义上,你一文不值!” “但是……”苏曳声音放缓道:“我依旧想要收服你。” “因为我希望未来,所有的汉族精英能为我所用。而你张玉钊就是一个标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我,我都能容下你,还想要征召你。” “我就是想要让左宗棠、张之洞等人都看到,我是多么的宽宏大量。” “千金买骨,你就是这个马骨,你就是这个马骨!” “你和你们,为何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他的声音始终很平静,但确是沙哑的。 平静之下,仿佛涌动着岩浆。 “你们这样做,未来真的会逼我杀绝你们的,我真的会杀绝你们整个派系的。” 苏曳短暂的激动之后,又安静了下来。 “当然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你打破了这个底线。” “不重要了。” 接着,苏曳一把抓住他的脖子,拖着他的身体,缓缓往外走去。 来到了这栋楼的最高处。 下面,威妥玛、亨利爵士都来了,抬头望着苏曳。 剩下几十名湘军俘虏,被押着跪在地上。 “张玉钊,你真的让我非常失望。” “你最大的价值,竟然是让我杀死的这一刻。” 张玉钊的身体开始颤抖,他本来想要临危不惧的。 但他发现做不到,恐惧不断涌上心头。 苏曳望着威妥玛,望着亨利爵士。 他的戴上钢爪手套,然后抓住张玉钊的脑袋,不断用力。 手套上的钢爪,刺入了张玉钊的脑袋之内。 鲜血不断流下。 张玉钊越来越恐惧,然后超过了临界值,他直接尖叫出声。 “啊……啊……啊……” 张玉钊不断高呼,仿佛诉说不甘,又仿佛述说恐惧。 “再见,张玉钊!”苏曳平淡说道。 然后,他捏住张玉钊脑袋的手掌,猛地用力! “砰!” 张玉钊的脑袋,直接碎裂。 他彻底毙命! 苏曳手一松开,他的尸体直接从楼上飘落下去。 与此同时! 下面的人,收起刀落。 将几十名湘军俘虏,全部斩首! …………………………………… 注:第一更送上,弱弱地问一声,恩公们还有月票吗? (本章完) 第90章:沈葆桢颤栗!苏曳大帅归营! 英租界,威妥玛的豪宅内。 十几对男男女女在翩翩起舞。 苏曳西装革履,端着红酒杯,在一众租界权贵中,杯觥交错。 外面密密麻麻,都是英国巡捕。 另外半边,是苏曳的几十名护卫。 苏曳一边喝酒,一边放声大笑。 “法国人?这个世界上能拯救法国人的,只有女人和矮子。” “哈哈哈哈!”亨利爵士道:“苏曳爵士,你倒是有这个资格说拿破仑矮。但是我估计他躺下来比你高。” 苏曳道:“请您相信我,我躺下来的高度排名,远超我站着的时候。” 亨利爵士道:“我不相信。” 威廉上校道:“拿破仑说过一句话,说中国是一只睡着的狮子,苏曳爵士怎么看?” 苏曳道:“我站着看!” “哈哈哈哈哈……”威妥玛放声大笑,对苏曳的回答非常满意,因为没有半点民族情绪。 “今天晚上的战斗太惨烈了,张玉钊先生死得太惨了,真是太可惜了,他是一名优秀的诗人。” 苏曳道:“对,这群小刀会匪徒太凶残了,竟然敢当众杀死朝廷的举人。” 亨利爵士道:“威廉上校,你看清楚凶手的模样了吗?” 威廉上校道:“没有,就知道很高,蒙着面,是一个非常凶残的人。” “为张玉钊先生默哀!” “为张玉钊先生默哀!” 众人轻描淡写谈论着刚刚发生的战斗。 接着,一个美艳的华服女子登台。 然后,众人开始鼓掌,亨利爵士鼓掌尤其热烈,这是他的情妇。 没有想到,竟然还是一个歌唱家。 她开始高歌。 唱的是《麦克白》选段。 水平非常之高。 众人安静聆听,唱完之后,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威妥玛道:“苏曳阁下,伱能为大家表演一曲吗?我想大家是非常期待的。” 然后,他开始有节奏的鼓掌。 全场所有人,都有节奏的鼓掌,然后所有人的目光望着苏曳。 苏曳上前,引吭高歌。 我的太阳! 惊艳全场。 唱完之后,一个华人豪商上前,道:“苏曳大人,这一曲惊为天人,今夜您真是为国争光了。” 苏曳寒声道:“我只觉得耻辱!” 然后,他转身过去,笑着朝威妥玛等人敬酒。 威妥玛上前,搂住苏曳的肩膀道:“苏曳爵士,你现在是真正获得了我们的友谊了。” 是吗? 代价呢? 朝廷和湘军之间,或者苏曳这个未来新军阀和湘军之间,出现一道不可弥补的裂痕。 亨利爵士道:“没有想到,我一批货,竟然卖出了两份钱。苏曳爵士,你该不会觉得不快吧?” 苏曳道:“怎么会?怎么会?那又不是我的钱,哈哈哈哈哈哈!” 亨利爵士道:“对,那又不是你的钱,那是湘军的钱,更准确说那是湖南湖北的民脂民膏。” 这几十万两银子,不知道是多少人的血泪。 不知道有多少人破产。 苏曳饮下如血葡萄酒,也跟着放声大笑。 几个歌手的歌声,变得放荡起来。 亨利爵士拉着苏曳下场,跳起了低俗而又欢快的舞蹈。 苏曳的新式舞蹈,再一次惊艳全场。 两个时辰后! 一个美艳的西洋女人,不着寸缕,跪着高歌。 苏曳策马奔腾,为了保险起见,用了羊肠衣。 此女,便是那个女歌者,亨利爵士的情妇。 …………………………………… 次日! 苏曳带着上百人,登上了亨利爵士的武装商船,离开上海,返回天津。 苏曳站在船尾,望着不断远去的上海,静静无言。 目光中,蕴含着无以言表的愤怒。 “之前我其实很喜欢上海,但是现在我很讨厌这个地方。”白飞飞道。 黑弓等六人,静静地站在身后。 苏曳道:“现在有感受了吗?” 感受到了什么? “落后就要挨打。” “落后就要受到羞辱。” “记住这一切!” 昨日,英国人一个小小的诡计,就可以让苏曳和湘军之间自相残杀。 就可以让朝廷和湘军之间本来就脆弱的关系,再撕开一道裂痕。 而且这是阳谋。 苏曳看出来了,但那又怎么样? 还不是出手了?还不是去杀了张玉钊,去抢回了这批军火? 怪湘军不争气。 怪沈葆桢和张玉钊不争气? 接下来很长时间,这种情形都会不断上演。 等到了下个世纪,军阀混战的时候,会更加疯狂离谱。 列强随便扔出一根肉骨头,众多军阀就会疯狂扑咬上来,互相咬得你死我活。 现在奋起,还来得及。 再晚个二三十年,就真的彻底来不及了。 顿时间,苏曳前所未有渴望他的军队。 昨天晚上的那一战,打得太丑了。 如果拥有一支精锐专业的军队,又何至于此? 虽然出奇招打败了张玉钊那五百人,但是在洋人眼中,昨天晚上那一战,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天津! 天津。 他的兵站,他的新军。 那里才是他的希望,他所有的事业。 尽管练兵还没有开始,但为了这支新军,苏曳已经付出了许多许多。 接下来,苏曳是龙是虫,就看这支军队。 军队不行,练军不行,那苏曳就算再聪明,手段再狠,也没有半点用处。 ………………………………………… 另外一艘船上。 沈葆桢收到了信。 然后,他整个人开始颤抖,甚至是颤栗。 张玉钊死了。 两百名湘军死了。 那批军火,被苏曳重新抢回去了。 而且那三十几万两银子,也彻底泡汤了。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后仰躺在躺椅上。 从苏曳手中抢走这批军火的决定,是他沈葆桢下的。 然后为了洗清嫌疑,他提前离开了上海,因为他毕竟是朝廷官员。 而张玉钊还没有任何官职,做这件事情比较方便。 当税务司李泰国找到他们,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沈葆桢想到这会触怒苏曳。 但对于这批军火,湘军志在必得,不计代价。 因为现在战局正处于最危急的时候,石达开夺了武昌,湘军的生存环境顿时变得恶劣起来。 乱世之中,军队才是唯一的倚仗。 至于苏曳,触怒就触怒了吧。 哪怕他考中文武解元,但他依旧是一个弱者。 无能者狂怒,是最无效的。 但……没有想到。 苏曳会如此疯狂,直接在英国人的势力范围内大开杀戒。 更没有想到,他竟然打赢了! 这一局,他沈葆桢输得一塌糊涂。 这一场戏,他唱砸了。 足足好一会儿,他拿着这封信,来到女儿沈宝儿的房门之外。 轻轻地敲了敲门。 “宝儿。” “嗯。” “张玉钊死了,苏曳杀的,军火也被抢走了。” 里面一片寂静。 足足好一会儿后,里面才传来沈宝儿的声音。 “知道了。” …………………………………………………… 苏曳这种悲愤的情绪,只维持了几个小时。 然后,他就变得热情起来,开始和二十名西洋军官交流。 这也是他未来的核心力量。 他的专业性,军事理论,当这些军官们大开眼界。 他和招募来的几十名西洋雇佣兵喝酒,进行射击比赛。 跳入海里游泳,钓鱼等等。 他和白飞飞家送来几十名子弟一起吃饭,推心置腹的聊天。 每一天都非常忙碌。 一切为了新军。 …………………………………… 距离天津越来越近了。 因为这次借用的水师营地,所以拥有自己的码头,这艘货轮可以直接靠岸。 “那里就是我们的军营,里面有两千多人,是我们的新军。” 隔着很远,苏曳指着军营道。 二十名军官道:“苏曳爵士,您的军事理论,军事素养,让我们大开眼界,我对接下来的工作充满了期待!” “先生们,穿上你们的制服,带好你们的军帽,擦亮你们的军刀。” “我们马上就要见到苏曳爵士的新军了,要给他们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随着威廉上校一声令下,二十名军官换上崭新的军服,擦亮皮带,擦亮皮鞋,擦亮军刀。 然后,一丝不苟,整整齐齐站在甲板上。 雇佣军首领米奇,高呼道:“先生们,我们马上要面对苏曳爵士的军队了,所有人打起精神来,不要让任何人看扁了我们。” 然后,三十几名雇佣军也穿着崭新的军服,一丝不苟地站在甲板上。 他们也要用最好的形象,面对苏曳的新军。 因为苏曳太出色了,使得他们对苏曳的新军,也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 货船距离兵营码头还有千米的时候。 码头上,已经密密麻麻占满了人群。 许多人,都在翘首以待。 货轮还有三百米的时候,码头上一声令下。 “奏乐!” 然后,专门的班子开始奏响乐曲。 货轮靠岸。 码头上的上千人,大部分人,整整齐齐跪下。 “恭迎翼帅!” 因为这支新军两千来人,总共四营,算是一个超编的翼。 新军二把手,兼募兵总办,僧王之子,伯彦讷谟祜,带着奕劻、荣禄等人,朝着苏曳躬身行礼。 廷忍呢? 怀塔布呢? 苏曳眉头微皱,而且伯彦讷谟祜在京城倨傲无比,在这里反而执礼颇为恭敬。 这很反常。 但是,苏曳面色不变,登船上岸,向众人拱手还礼。 他望着这一千个新兵。 这应该都是伯彦从各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吧,确实很不错。 作为僧格林沁之子,面子确实天大。 这一千人,每一个人都身体精壮,身高超过常人。 单纯看身体,确实是一流的兵源。 苏曳道:“诸位辛苦,请起吧!” 但是,这一千个新兵,一动不动,依旧半跪在地上。 苏曳身后的军官团,雇佣兵队脸色顿时变了。 这……这就是苏曳爵士的新军? 第一次见面,竟然违抗长官的命令。 苏曳脸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直接来到一个营官面前,伸手搀扶他。 “诸位辛苦,请起吧!” 但是,这一千个新兵,依旧跪着,一动不动。 对苏曳的命令,置若罔闻。 伯彦讷谟祜寒声道:“翼帅的命令,没有听到吗?全都起来!” 顿时,一千多人整整齐齐起身。 这个时候,苏曳身后的军官团,已经面如寒霜了。 反而苏曳脸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伯彦道:“翼帅,这是我负责招募的一千余名新兵,您看如何?可还满意?” 苏曳道:“很好,伯彦台吉辛苦了。” 接着,苏曳道:“另外一半的新兵,从民间招募,怀塔布两人可已经招募完毕啊?” 伯彦道:“回翼帅的话,已经全部招募完毕了。” 苏曳道:“那这群新兵呢?” 伯彦面露难色道:“不好讲,请翼帅自己去看看吧。” 苏曳带着军官团,雇佣兵队,白家子弟,总共上百人,直接进入军营。 里面全部都是空的。 伯彦说,另外一半苏曳负责招募的新兵,也应该招募完毕了。 为何不在军营之中? 而望着苏曳的背影,伯彦和奕劻相视一笑。 汉斯中校低声道:“我们的这位主帅,遇到危机了!” 威廉上校道:“他遇到了一个挑战者,对方掌握着一半军队的控制权。” 奕劻上前道:“苏曳阿哥,接下来是不是将枪炮搬入营地,然后我进行清点?” 苏曳道:“这是后勤总办怀塔布的职责。” 听到这话,奕劻目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快。 看着空空如也的兵营,苏曳面孔冰冷。 而伯彦,奕劻等人,就静静地站在一边看。 片刻后,李岐飞奔而来,朝着苏曳跪下。 “主子,我们招募的一千多名新兵,去收割粮食去了。” “最近小米大丰收,直隶官署那边有几千亩地需要收割,于是大肆雇佣人手去收割小米,给的价钱很高,我们招募的新兵都是青壮农民,听到这个价钱,被别人一鼓动,就全部去给人干农活了。” “怀塔布大人、廷忍大人,已经带着上百名兵,去田地里面赶人了。” 苏曳听了之后,怒击反笑。 他刚招募的一千名新兵,被人拉去干农活了? 这就是他和新兵第一次见面的方式吗? 这群新兵,一点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擅自脱离军营,那可是死罪。 这是苏曳最重要的军令,而且就张贴在军营的每一处地方。 而伯彦招募的这一千名新兵,就没有半个人出营。 所以,现在可以站在边上,看苏曳的笑话。 这一千多名新兵擅自出营,就是打主帅的脸。 紧接着,一名临时营官上前道:“翼帅,王天扬作为步兵一营临时统带,竟然管不住自己的兵,使得他们全部擅自出营,如此无能,请翼帅治罪。” 扬武镖局的镖头王天扬,几乎算是苏曳第一个提拔的武官。 苏曳笑着问道:“你是?” 那人道:“在下二营临时统带,兆布!” 苏曳道:“兆麟大人的儿子,莲嫔的兄弟?” 莲嫔,就是兆麟的女儿冰冰,今年她不甘心,再一次参加了选秀。 然后终于选上了,因为她美艳泼辣,皇帝很是喜欢,封为了莲嫔。 而这个莲嫔,也是历史上没有的,算是苏曳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 苏曳点头,笑道:“乌雅氏的人,算来我们还是亲戚。” 接下来,苏曳翻身上马,道:“这些新兵,在哪里收割小米?” 李岐道:“距离此地,大约六里。“ 苏曳道:“前面带路。” “是!”李岐翻身上马。 接着,二十名军官团也跟着上马,跟在苏曳身后。 伯彦、奕劻、荣禄、兆布等人也翻身上马。 一行人,朝着六里之外的田地飞奔而去。 ……………………………………………… 不久之后,苏曳就到了目的地。 这里的田地,一望无际,只怕有几千上万亩。 今年的小米大丰收,无数的人群,都埋在田地里面,拼命收割。 一个凉亭里面,一个富贵中年正在里面喝茶,吃瓜。 周围一群人簇拥着他,一会儿递烟,一会儿奉茶。 还有两个女人,蹲在两边给他敲腿。 宰相门人七品官,而这位就是直隶总督桂良的管家,王台。 坐在他旁边的,便是天津镇游击将军,陆仲。 天津镇绿营,一直以来都是归直隶总督掌管。 而这一望无际的农田,都属于官田,出产的粮食大部分要归天津绿营。 甚至苏曳新军的一部分粮食供应,也要靠这批粮食。 所以对方这个计策,很毒! 苏曳刚刚走马上任,就接连遇到两个下马威。 人家要打击的,就是苏曳的威信。 此时,王天扬带着几十号人,在田间地头,拼命地劝阻。 “诸位弟兄,擅自出营是死罪啊。” “翼帅马上就回来了,没有看到一个新兵在营地里面,会是何等后果啊?” 包括怀塔布,廷忍也在田里面,挨个相劝。 一边劝,一边威胁,让这些新兵回营。 “钱都收哩,活肯定要给人干完。” “大人放心,明天咱就不来了。” “反正现在又没有开始练兵,出来干干农活,贴补家用,谁能怪咱的不是。” 怀塔布道:“给你们一个月三两的饷银,还不够吗?还要给人干农活?你这是把翼帅的脸面往哪里放?” “嘿嘿,三两饷银,能到手一两就不错了。”这个农民新兵道:“这里面的套路,咱懂得很。” 而旁边监督的绿营士兵,寒声道:“收了钱,就要把活干完,若是早退,总兵府饶不了你,总督府也饶不了你。” “好好想清楚,是翼帅大,还是总兵大,还是总督大?” 这一千名新兵,几日之前还只是农民。 一旦埋头干活,那就啥也不管不顾了。 而怀塔布、廷忍看上去都是白面小生的样子,毫无威信可言。 伯彦上前道:“翼帅,要不我去带人来,把这些并全部抓走?” 苏曳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来到那个凉亭下,拱手道:“在下苏曳。” 桂良管家起身道:“苏曳阿哥,来,喝茶,喝茶。” 旁边的游击将军道:“游击将军,陆仲。” 苏曳是四品,对方也是四品。 苏曳道:“正在收割小米的,可是我新军士兵?” 桂良管家道:“对。” 苏曳道:“按照军规,他们是不得擅自出营的。” 桂良管家道:“苏曳阿哥有所不知了,这片是官田,这里的粮食,你们也有份的。” 苏曳道:“但是我有军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营。” 旁边的游击将军陆仲道:“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怎么这农活,我们绿营兵干的,你们新军就干不得了?” 苏曳道:“请问是哪一位雇佣我的新军来收割粮食的?” 桂良管家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道:“是我?怎么了?” 苏曳道:“那么请您立刻将我的军队遣散回营。” 总督府管家道:“那不成,钱都已经给了,活才干一半呢。” 顿时,在场所有人都望着苏曳。 他直接被架在火上了。 这一伙人趁着苏曳不在,联手设了一个局,给苏曳制造一个大难题,帮助伯彦夺权,权力斗争,无所不在。 这一千新兵,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兵,还觉得自己是农民。 威廉上校等军官团,也都看苏曳的举动。 这是苏曳和新兵们的第一次见面,面对这等复杂局面,该如何收场?。 而伯彦等人在边上,冷眼旁观。 苏曳应该怎么办?一把火直接烧了这片农田? 还是集合上百人,将这一千多名农民新兵驱逐回兵营。 “别割了,别割了!” 王天扬猛地一声大吼,道:“翼帅来了,翼帅来了。” 顿时,这一千多名农民新兵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站起身来,望着苏曳。 “翼帅好!” “翼帅好!” “翼帅长得好俊,好威武啊!” 一千多双眼睛,盯着苏曳,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犯了错。 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苏曳带来何等被动? 但偏偏每一个人望向苏曳的目光,又充满了炽热。 因为他们都听说了,苏曳是文武科举第一名,好大的名头。 怀塔布,廷忍,王天扬三人快步过来,直接跪在苏曳面前。 “翼帅,卑职无能!” “翼帅,卑职无能!” 王天扬羞愤欲死,用力磕头:“翼帅,奴才无能!” 在场所有人,都盯着苏曳。 面对这等情形,你怎么办嘛? 发威,发火,下令抓人? 那就是无能狂怒。 所有人都等待着苏曳的雷霆大怒。 然而,苏曳却直接脱下了身上的官袍,脱掉的靴子。 撸起手腕,拿起镰刀,直接下了田。 他来到了一个农民新兵边上,大声吆喝道:“还呆着做什么?既然开始割了,就把活做完啊!” 说罢,苏曳直接埋头割黍! 周围人顿时惊呆了。 这些农民新兵也呆了。 这么大的官,竟然也亲自下田割黍? 乖乖,不得了啊。 这农活干得好啊。 割得又快,又整齐。 放在庄子里面,也绝对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啊。 顿时,这一千多名新兵一下子觉得这位大帅和自己距离拉近了。 苏曳一边割,一边和左右的新兵聊天。 “兄弟,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大帅,俺叫王大年,今年十九了。” 苏曳道:“娶了媳妇没有啊?” 王大年道:“没哩,家里穷,娶不起媳妇。” 苏曳道:“为啥来当兵啊?” 王大年道:“俺是饭桶,饭量大,爹娘和嫂子都说养不起了,就把俺赶来当兵了。” 苏曳朝着旁边的精壮汉子道:“瞧你笑得那么鬼,你娶媳妇了?” 这个有点小俊的汉子道:“俺叫李凉,也没娶呢。” 苏曳道:“那就是有相好的,还是一个寡妇吧,你笑得太贼了,一看就是睡过女人的。” 这个汉子李凉道:“大帅,你太英明了,连这都看得出来啊。” 接下来,苏曳一边干活,一边和这群新兵打成了一团。 越来越多的簇拥在他的身边,争先恐后地和他聊天。 聊的都是家长里短,都是财米油盐。 众人只觉得这个大帅真心好,一点架子都没有。 干到最后,苏曳索性把衣衫全部扒掉了,露出精壮的上身。 “兄弟们,来比赛啊……”苏曳一声高呼。 然后,所有人拼命埋头割黍。 干活干得兴高采烈。 干得热火朝天。 明明是在割小米,但是看上去却和打仗一样。 这一干,就是整整半天。 直到太阳落山。 苏曳这才站起身来。 这一百多亩田的黍米,全部被割空了。 今天的活,总算是干完了。 这一千多名新兵,也全部显露了出来,都簇拥在苏曳身边。 一群人有说有笑。 “发不发娘们?”苏曳道:“你个怂货,有钱了,有前程了,还需要发娘们吗?娘们自己钻到你们被窝里面了。” “要实在找不到娘们,我给你们发!” 顿时这群新兵高呼道:“大帅威武,大帅威武!” 苏曳有说有笑,来到那个凉亭里面。 总督府管家王台,竖起大拇指道:“苏曳阿哥,没看出来啊,您还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啊,上辈子莫非是农民呀。” 然后,他身边的总督府仆从们也跟着大笑。 旁边的游击将军陆仲笑道:“苏曳阿哥,你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言语中,不乏讥讽。 旁边那个寡妇杀手,新兵李凉贼兮兮道:“大帅,这右边敲腿的娘们不错。” 苏曳一边抽出刀子,一边侧过耳朵听对方说话道:“是吗?我看看。” 然后,他随手猛地一刀! 直接把总督府管家王台的脑袋砍了下来。 接着,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把他身边的几个仆从,全部斩下了脑袋。 转眼之间,杀了十几人。 然后,目光才望向那个还在给总督管家尸体敲腿的女人,朝着新兵李凉点头,温和道:“嗯,还真不错,你小子眼光挺好。” ………………………………………… 注:第二更送上,诸位大帅,若有月票,记得给俺好不好?给您叩首了。 (本章完) 第93章:苏曳行军法!杀人头滚滚!圣旨! 械斗结束了。 天津绿营的官兵开始溃逃。 苏曳大吼道:“要逃,把你们的伤员也全部抬走。” 对方稍稍愕了一下。 然后尝试着返回来,抬走伤员。 确定苏曳这边没有继续攻击后,他们才陆续回来,把所有伤员抬走。 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 打赢了? 打赢了! 一千多名农民新兵先是不敢置信,接着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我们真的打赢了。 尽管很多人身上都带着伤,但整个人都兴高采烈,趁机你在胜利的喜悦中。 胜利,最能鼓舞人心。 胜利,也最能凝聚人心。 “大帅威武!” “大帅万胜!” 一千多名新兵,发出了一阵阵欢呼。 而在最后关头,从墙头上直接跳下来的伯彦等人,脸色发青,无比难看。 实在无法想象,这等局面,苏曳都能打赢。 而且还赢得如此彻底,天津绿营,简直是彻底的废物。 ……………………………………… 校场之内,一片肃杀! 两百名最后关头,没有出营参战的新军官兵,被包围在中间。 全部都是伯彦的手下。 其中级别最高的,就是骑兵营临时统带索罗仁,满洲勋贵。 苏曳满脸寒霜。 指着兆布,还有四个被打断双腿双脚的新军士兵。 “他们是谁?是你们的同袍!” “他们被打断双腿双手,被抬着游街示众,伱们就站在墙头上冷眼旁观?” “同袍有难,见死不救,你们就是这样当兵的吗?” “你们尽管不是我招募的,但我可有苛待过你们,我可有任何不公平?” “谁与我并肩作战,谁就是我兄弟。但是刚才本帅率军战斗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军法之中,见死不救者,斩!” “临战不前者,斩!” “不服从军令者,斩!” “我说过,三次战鼓之后,仍旧没有出营作战者,斩!” “新军成立以来,我屡次说军令如山,但是你们好像不是很在乎啊。” “对我这个主帅的命令,都敢阳奉阴违!” “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这话一出,全场惊诧。 这……这可是整整二百人啊? 占了新军的十分之一了。 你难道全杀? “来人啊,把这二百人,全部斩了!” 这话一出,全场彻底变色。 这二百名新兵顿时大声高呼:“翼帅饶命!” “翼帅饶命啊!” “饶过我们这一次吧,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新军副帅伯彦也出列,躬身道:“翼帅,请念在他们是第一次,就赦免他们的死罪吧。” 苏曳毫不理会,大吼道:“执法队何在?行刑!” 白奇带着上百人猛地逼上。 三个人一组,直接将三十来个违命新兵按在地上。 “斩!” 随着一声令下。 三十颗人头,直接被斩断下来。 剩下一百多人,见到苏曳不是吓唬他们,而是真杀。 顿时间,他们狗急跳墙,大声高呼道:“弟兄们,跟他们拼了,跟他们拼了。” “八旗的兄弟们,苏曳这是才排除异己,借机杀人,跟我们一起上啊,反了他!” 但是,剩下的八百名八旗新军,却一动不动。 开玩笑,死的又不是我们,想要拉着我们一起死? 剩下的一百多名违命者,竟然开始困兽之斗,有的拼命奔逃,有的朝着苏曳冲过来。 苏曳一举手! 顿时,三十九名雇佣军举起米涅步枪。 “开火!” “砰!” “砰!” “砰!” 这么近的距离,几乎必中。 冲上来的这些违命新兵,如同麦子一般倒地。 紧接着,王天扬麾下的近百名士兵,举起弓弩。 整齐射击! 几十支步枪,几十支弓弩,轮番射击。 瞬间,就把这一百多人的作乱给扑灭了。 剩下的几十人,全部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执法队上前,将每一个人挨个捆绑,扒光了衣衫,跪在地上,伸直脖子。 而且就算已经打死打伤的那些人,也挨个捆绑,就算被枪打死了,也要再杀一次头。 “苏曳,你不能杀我!”忽然,骑兵营临时统带索罗仁道:“我是轻车都尉,我爵位比你高,我是皇上的三等侍卫,我这个骑兵统带是皇上封的,你不能杀我。” 当时皇帝给苏曳三分之一的空白官身,剩下三分之二,苏曳有举荐权。 而真正皇帝册封的官,非常少。 奕劻一个,专门负责拨款的专员。 伯彦一个,新军的二把手。 接下来,就轮到这位索罗仁了,所以这一位显然是很受皇帝看重的。 苏曳怒道:“你是皇上身边的侍卫,又是皇上亲封的,这是何等的器重?你不想着忠君报国,却在消极怠工,违抗军令,你对得起皇上的一片苦心吗?” 旁边的奕劻上前道:“翼帅,索罗仁毕竟是皇上亲封的,所以先不杀,请旨之后,再说如何?” 伯彦、荣禄等人,纷纷点头赞同。 面对索罗仁这样的人,苏曳又何尝想杀啊。 但是没法子啊,人家就是油盐不进,有恃无恐。 苏曳好不容易,才酝酿了这次执行军法的机会。 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军法如山。 今天杀人,就是为了以后不杀人。 若是放过了这个索罗仁,岂不是前功尽弃。 苏曳你这军法也不如山啊,也是分人的啊。 这索罗仁仿佛感觉到了希望,继续高呼道:“苏曳你不能杀我,因为皇上给了我密奏之权,你若杀了我,就是故意除掉皇上耳目。” 这话一出,全场脸色更是一变。 索罗仁说出此话,更是胁迫苏曳了。 苏曳上前,将手放在索罗仁的肩膀上,缓缓道:“军令如山,没有特殊!” “我亲自送你上路!” 然后,他猛地拔出佩刀。 对着索罗仁的脖子,猛地斩下! “唰!” 血光四溅。 索罗仁脑袋滚落。 全场震惊。 这……这……这可是皇上亲封的啊。 “斩!”苏曳再一声高呼。 执法队再一次手起刀落,将最后一批违反军令者,全部斩首! 至此,一百八十九人,全部伏诛! 整个校场,被鲜血染红! “今天这一幕,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记住。” “我们是新军,是只属于皇上一人的新军,任何人违抗军令,都要死!” “没有例外!” 这一夜,几乎所有新军无眠。 ………………………………………… 从此之后! 新军风气大变。 苏曳所有军令,再也无人敢违抗。 所有八旗新兵,望向苏曳的目光充满了畏惧。再也不敢私下串联,甚至不敢说苏曳的坏话,唯恐被人举报了。 就算训练得再辛苦,也无人敢消极,只能拼命要紧牙关,硬熬过每一天的高强度训练。 然后不知不觉间,每一个人都变得更强。 耐力更强。 力气更大。 意志力更坚韧。 列队,操行,也更加整齐肃杀。 彪悍强军的气息,渐渐露出了一点雏形。 苏曳趁着这一波余威,直接调整了军队,让农民新军和八旗新军混编,不再泾渭分明。 而是彻底打散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从此之后,只有新军。 没有什么农民新军,八旗新军。 当然,就算如此,隐隐还是分为两个阵营,他们还是互相抱团。 这也是没法子,凡事不可一蹴而就。 接着,苏曳又宣布了一个命令。 两个月后,会进行一次全面的考核。 领官以下军官,全部会根据考核成绩任命。 哪怕现在是临时军官,只要考核成绩不达标,也照样会被刷下去。 庸者下,能者上! 如果放在以前,又是会引起巨大的不满。 但是现在,无人敢抗命。哪怕伯彦,也只能服从。 于是,不管是八旗的新军,还是农民出身的新军。 每天都疯了一般训练。 已经做官的,不想丢官,那多丢人,而且军官的收入和正兵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原本当兵的,也看到晋升的希望。 所有人训练,充满了动力。 整个新军内部,开始了内卷。 对于现代社会,内卷是残忍的。 而对于新军,内卷才能强大。 ………………………………………… “翼帅,现在整个新军对你充满了绝对的敬畏,再也不敢违抗您的命令了。”威廉上校道:“但光有敬畏,还不是一个一等的主帅,还需要爱戴,他们发自内心的爱戴。” 苏曳当然知道,只有对主帅充满敬畏和爱戴,战场上才会事半功倍。 但是,爱戴是需要契机的。 接下来,苏曳开办新军学堂,他自己亲自做校长。 总共有三个课程。 忠君,政治格局,军事理论。 廷忍手下的教习,还有新军中的优秀代表,作为第一批学员。 而威廉上校、还有西洋雇佣军,原本是不愿意来上这个课堂的。 但在军营中实在是太无聊了,于是就跑来听了几课。 然后,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苏曳的课程是最专业,最先进的。 因为这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内容,而是负八妹那边打包过来的资料,苏曳先自行消化,然后再给众人上课。 这里面很多课程,可是世界来自一流的军事院校。 里面有大量近代军事理论,实战分析等等。 威廉上校,雇佣军们听得如痴如醉,大开眼界。 于是,苏曳又多开了一堂课,而且专门用英语教学。 在这种教学中,苏曳收获了第一批崇拜者。 那就是廷忍麾下的文化教习,这二十几人都是科举考试的失败者,正愁找不到前途。 苏曳给了他们前途。 而且专门为他们量身定做了相关课程。 又用世界政治格局,为他们开拓了眼界。 尽管听不懂,但是他们觉得高大上。 尤其当苏赫用英文给西洋军官团授课的时候,他们更觉得苏曳如同天上之人一般。 翼帅竟然连西洋的话都会,竟然把这些眼高于项的西洋军官都彻底折服了。 所以,他们尽管听不懂英文,但每一次他们也跑过来听。 苏曳感受到了他们的崇拜,也立刻接近他们。 经常秉烛夜谈,彻夜谈心。 有时候,索性就住在他们的宿舍。 这群人很重要,未来要成为新军的政委。 只不过,现在的理论还不足与支撑政委这个职位。 时机不恰当。 但是,让他们给新军洗脑,并且做心理按摩,是完全足够的。 接下来,这几十名文化教习在苏曳的鼓舞下,也开始进行轻量的军事训练。 然后,他们这群人开始尝试进入军中。 用识字班的名义,对这群新军进行教化。 苏曳一再强调,先不要给新军输出观点,而是先交朋友,先听他们说。 交心最重要。 他们有什么苦恼,有什么理想,等等等等。 另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帮助这些新兵写家书。 建立信任之后,帮忙新兵稍带军饷回家,并且帮助他们探望父母。 ……………………………………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苏曳能够清晰感觉到,他的新军一天天变得正规,变得强大。 而伯彦等人,自从上一次受挫之后,也没有再作妖。 他们一直在等待皇帝的旨意,苏曳这一连串闯了这么大的祸,皇帝难道不惩治吗? 又过了一个多月。 皇帝的旨意,依旧没有到来。 新军第一次考核顺利进行。 经过公平公正的打分。 第一批真正的军官诞生了,尽管是领官(连长)以下。 统带这个级别,就不是苏曳完全说了算了。 但也已经完全足够了,领官一下军官,就能真正掌握军队了。 苏曳为这第一批真正的军官,进行了隆重的授勋。 这第一次考核诞生的军官,百分之五十出自于原来的八旗新军,百分之三十出自于农民新军。 另外百分之二十,全部出自于王天扬的镖师,这个比例已经很了不起了,这群人全部都是苏曳的最嫡系,最死忠。 苏曳亲自为每一个军官戴上肩章,佩戴军帽。 “谢翼帅栽培!” “谢翼帅栽培!” “谢翼帅栽培!” 每一个军官在这一刻,望向苏曳的目光是火热的,也是有爱戴的。 因为苏曳完全做到了公平公正。 尤其是原来这些八旗新军的人,害怕自己会被针对,被打压。 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己不是苏曳的自己人。 但结果,完全没有打压,完全一视同仁。 很多八旗新军开始思考,我们为何要效忠伯彦世子? 为何不效忠苏曳? 这位大帅公正严明,能力出众,而且还是皇帝宠臣。 大家当兵以来,可有遇到完全足额发饷的?可有遇到不喝半点兵血的?不以权谋私的? 哪怕是伯彦世子,也是在任用私人啊。 我们虽然是伯彦世子招募的,但我们很多人原来是普通大头兵啊。 那些军官,要么出身好,要么和伯彦世子关系近。 而这一波考核,许多军官直接被下了,换上了成绩优异的新兵。 这群人发现,只有在公平公正的环境下,自己才能做官。 他们只是普通的八旗而已,没有背景,没有钱。 只有跟着苏曳大帅,才有前途啊。 而苏曳的教化官,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刻出击。 进行挨个心理按摩。 你们看看,你们之前傻不傻? 还想要反对大帅?那不是跟自己前途过不去吗? 看看大帅,为了自己的兵,愿意代为受刑。 为了自己的兵,敢打杀天津绿营的游击将军,敢打断参将的双手双脚。 天津绿营杀过来的时候,伯彦在哪里?还是苏曳翼帅,第一个冲上去。 这么好的主帅,你们不跟,你们傻吗? ………………………… 于是乎,在这种氛围下。 新军的秩序,渐渐构建了起来。 伯彦发现,自己渐渐失去了新军的权力。 尽管苏曳根本没有打压他,也没有针对他。 但是莫名其妙地,他的权力和声望,都在渐渐失去了。 之前他亲自招募来的八旗新兵们,也渐渐不再拥戴在他的身边了。 八旗新兵们望向苏曳的目光,也越来越火热了。 苏曳自从上一次斩首二百人之后,他的冷酷肃杀面孔,仿佛再一次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又是爱兵如子的面孔。 所以之前苏曳就说过,他完全不在乎伯彦夺权。 因为新军的这些东西,都是苏曳编写的,他们根本就无法真正明白内涵的逻辑。 他们不明白新体系,这完全是一种降维打击。 只要苏曳构建起公平公正的新军秩序,那么会越来越多的因此获利。 而这些公正秩序的既得利益者,又会开始拥护这个秩序。 任何想要损害他们利益的,都会成为他们的敌人。 而维护新秩序,就是维护苏曳主帅。 等到新体系,新秩序完全成熟之际。 等到苏曳和新秩序完全等同的时候。 那新军就是苏曳,苏曳就是新军。 再也夺不走的。 ………… 而就在这个时候。 宫里的太监到了新军营地。 “皇上有旨,召苏曳进京觐见,钦此!” 苏曳一声叹息,这一天终于来了。 于是,他连夜进京! ………………………… 养心殿,三希堂内。 皇帝发出一阵阵咳嗽,这是他的老毛病了。 每年入冬之后,他都会咳嗽。 而且一年比一年厉害,今年更严重,咳得撕心裂肺。 他自己不知道,再过几年,他就要死于肺痨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发展到肺痨的地步,但他的肺是长期以来有毛病的。 “苏曳还没有来吗?”皇帝问道。 增禄道:“还没有,皇上。” 皇帝又咳嗽了几声,然后继续拿着折子看。 他的面前,奏章堆积成山。 面色铁青,目中含怒。 大约半个时辰后,外面传来了声音。 “臣苏曳,求见陛下。” “召!”皇帝道。 片刻后,苏曳进入三希堂内。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望着地上风尘仆仆的苏曳,缓缓道:“苏曳,你是觉得朕可欺吗?” 苏曳道:“臣不敢。” 皇帝拿起一个奏章,直接扔到苏曳面前。 “这是沈葆桢的。” “这是曾国藩的。” “这是彭玉麟的。” “这是骆秉章的。” “你在上海,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张玉钊给杀了,你好大的威风啊!” “现在湖北,湖南,江西三个省的官员,都在参你。” “这些奏章,朕压下来了。”皇帝道:“这些奏章,两个月前就来了。被几个封疆大吏弹劾,寻常人早就睡不着觉了,而你坦然若之,为什么?” “就是朕全力护着你,尽管你杀了张玉钊,但朕也没有怪罪你,不想打扰你训练新军。” “因为朕对新军,对你都抱有巨大的期待。” “所以,你才能安安稳稳呆在天津练兵,就连钱粮,也是一分不少。” 接着,皇帝又扔过来第二波奏章。 “这是天津知府的。” “这是天津总兵的。” “这是天津参将的。” “这是直隶总督的。” “这是兵部的。” “这是都察院的。” “全部都是参你的折子,你苏曳好大的威风啊,直隶总督的管家,说杀就杀。” “天津游击将军的双手双脚,你说打断,就打断了。” “你和天津绿营械斗,打死别人几十人,打伤几百人。天津参将,被你打断了手脚。” “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换成别人,朕早就派人拿了。” “但是这些折子,朕也帮你压下来了。” “因为真相信你,器重你,而且他们有错在先。” 皇帝接下来,一阵猛烈的咳嗽,手帕直接见血了。 苏曳赶紧上前,要为皇帝拍后背。 “边去!”皇帝怒道。 太监增禄赶紧上前,为皇帝顺气,并且倒上了一杯参茶。 皇帝喝下之后,稍稍好受一些。 “苏曳,朕对你不可谓不器重吧?不可谓不袒护吧?”皇帝道:“结果你是怎么回报朕的呢?” “两百八旗兵,你说杀就全杀了!” “朕亲封的新军骑兵营统带,你说杀也杀了。” “那是朕亲封的,亲封的。” “索罗仁爵位比你高,而且做朕的三等侍卫,已经好几年了,你也给杀了。” “苏曳,他已经说出,他有密奏之权,那就算半个钦差,你杀他的时候,可曾把朕放在眼里?” “当然,就算如此,朕依旧愿意给你机会,等着你亲自来解释请罪。” “结果呢?” “朕整整等了两个月,都没有等到你的请罪折子。” “你三天一个折子,竟然没有半点知错,没有半点请罪!” “所以,朕不得不派人去亲自把你请来。”皇帝指着苏曳道:“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天大的罪过。朕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当面说服朕。” “苏曳,如果你今天说服不了朕,那这个新军主帅,你就不要做了。” “你这顶戴花翎官帽,直接摘了。你这身官袍,也直接扒了!” “你开始吧!” ………………………… 注:第一更送上,又又通宵码字了,好无奈。 恩公们的月票,是我拼下去的最大动力,拜托大家了,糕点叩谢之! (本章完) 第94章:勾搭长公主!皇帝病倒! 其实,关于杀索罗仁,苏曳是上过请罪折子的。 把当时的情形,还有内里的原因,全部说得清清楚楚了。 但这在咸丰看来,是完全不够的。 此时的苏曳,真的对曾国藩有些感同身受了。 当时曾国藩练兵的时候,领着礼部侍郎衔的。就为了练那几千兵,把整个湖南官场都彻底得罪遍了,弄得人厌鬼憎,而且闹出哗变,还被绿营兵追杀,仓皇逃出家门。 那个时候的曾国藩,为了做事,为了练兵,不惜得罪任何人,不惜杀得人头滚滚。 真要做大事的时候,和和气气是成不了事的。 这就是零和博弈,想要你好我好他也好,怎么可能。 周亚夫练兵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天怒人怨。 这一点苏曳在奏折中,也一再提到。 该说的话,早已经说过一百次了,再说也没有意义。 皇帝望着苏曳,冷道:“苏曳,你说啊,朕听着呢。” 苏曳缓缓拜下道:“为了给皇上练新军,练成大清第一强军。臣不管杀多少人,不管得罪多少人,也决不后悔!” 这话一出,皇帝顿时惊了。 苏曳,你……伱这是和朕在梗脖子吗? 而苏曳表达的意思很清楚,皇上这支新军是你的,我只是在替你练兵而已。 我杀那么多人,我得罪那么多人,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皇帝? 思考再三之后,苏曳觉得在这个关键立场上,不能退让。 否则皇帝接下来,皇帝又要有这个想法,那个想法了。 比如,派一个监军去到新军中。 “苏曳,朕当不起,朕当不起。”皇帝怒道:“那是你的新军,你一手练的新军,朕亲封的人,你说杀就杀了,这不是你的新军是什么?” 苏曳抬起头道:“皇上这样说,臣辩无可辩。按说这个时候,臣应该直接请辞,以示没有私心。但臣不会这样做,新军没有练成,臣绝不后退。而等到新军练成之后,真的成为大清第一强军了,臣可以功成身退,拱手让出。” 皇帝道:“你口口声声,第一强军,第一强军,这第一强军在哪里啊?到处都在打败仗,湖北在打败仗,九江也在打败仗,安徽在打败仗,山东对捻匪,也在打败仗。你的第一强军在哪里啊?” 皇帝这也是在发泄而已。 苏曳新军到现在为止,也只是练了三四个月而已。 事实上,现在皇帝对苏曳的新军,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但是又不敢高估了。 因为他最近刚刚了解过,苏曳购买的这些西洋枪炮,湘军也买了,而且买得更多。 苏曳聘请了洋人教官,湘军也聘请了。 况且湘军有几万人,苏曳新军只有区区两千来人。 为了这两千来人,得罪了湘军,得罪了绿营,得罪了八旗。 是否值得啊? 但这支新军是他力排众议,顶着朝臣所有人的反对而成立了。 如果新军败了,那他这个皇帝也颜面无存。 “最近山东,河南,捻匪反贼愈演愈烈,席卷州县。”皇帝主动缓和了语气道:“军情如火,朕已经命令桂良,召集八旗和绿营兵马,前去山东剿匪。” 直隶总督桂良,还是苏曳武举考试的主考官,在整个清廷,也算是数得着知兵的。 当时剿灭林凤祥的北伐军,此人功劳就名列前茅,仅次于僧格林沁和胜保几人。 现在桂良要领兵出征了,皇帝算是对他有所求了。 皇帝道:“你杀了桂良的管家,打杀了天津镇的几十上百号人,你去人家府上给人家赔个不是。” 刚才皇帝说,如果你说服不了朕,那你这个新军主帅也就不必当了。 现在他也当没有说过这句话,一时气话嘛。 皇帝依旧很生气,但是也知道此时要忍。 一切等新军练成再说。 而且一直到现在为止,皇帝对苏曳的圣眷还是很浓的。 但从这一方面也看得出来,皇帝这个性格,动不动就说气话,放狠话。 但真正落实的时候,又轻轻放下。 苏曳躬身道:“臣遵旨!” 离开之后,皇帝再也忍不住,再一次激烈的咳嗽。 咳得撕心裂肺。 苏曳知道,此时自己和皇帝之间,已经有一丝芥蒂了。 皇帝之所以没有发作,是为了新军大局,而且皇帝心目中,苏曳的分量还是要超过索罗仁。 但如果将来这支新军不符合皇帝的期待,那就是旧账新账一起算了。 但不要紧的,如果这支新军超乎寻常的强,那所有的芥蒂也灰飞烟灭。 ……………………… 直隶总督桂良马上就要领兵出征了,所以这段时间不在天津,而是在京城。 苏曳带着礼物前去拜访。 想象中的冷遇没有发生,也没有让他站在府外几个时辰的事情。 几乎是第一时间,桂良就接见了苏曳。 王世清竟然也在场。 苏曳上前,躬身道:“学生拜见老师。” 直隶总督桂良非常亲切,上前挽住苏曳的双臂。 “起来,起来,起来……”桂良大笑道:“老夫的两个得意门生都来了啊,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摆宴,摆宴!” 接下来,桂良拜上了酒宴。 王世清上前,拱手道:“苏曳阿哥。” 苏曳还礼道;“世清兄。” 接下来,苏曳和王世清陪着桂良吃酒用饭。 “你们两个,都是少年英雄,未来栋梁,要好好亲近啊。”桂良举起酒杯道。 苏曳和王世清赶紧端起杯子,和桂良共饮。 “世清兄,再有两个月,就是武举会试殿试了,兄台肯定志在必得了。”苏曳道。 王世清道:“可惜阿哥不参加了,否则世清只会更加拼命,棋逢对手,才是人生快事。” 苏曳道:“不瞒世清兄,你的力气终究是比我大的。经过上次乡试之后,世清兄已经再晋一步了,所以就算我参加了会试,大概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他说的确实是真心话。 王世清天生神力,苏曳只怕身真比不了。 王世清道:“文武科举对于苏曳阿哥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小水滩而已,已经不需要靠此晋身了。” 桂良道:“好,好!我本以为你们两人会势同水火的,没有想到竟然是英雄相惜。” 王世清道:“之前总觉得被苏曳阿哥暗算了,后来被人指点,方才如梦初醒,是苏曳阿哥成全了我,否则我只怕依旧自高自大,不可自拔。” 苏曳道:“不知道是哪一个高人?” 王世清苦涩道:“已经不知所踪了,或许是我逼迫太过了。” 苏曳道:“看这架势,世清兄是为情所困啊。” 王世清道:“阿哥见笑了。” 桂良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啊。” 接下来,桂良道:“世清,这一次我出征剿匪,不知道你可有意愿随我一同去啊,等到要会试就放你回来了。” 这其实是很冒险的,万一在战场上受伤了怎么办? 王世清道:“世清迫不及待。” 桂良道:“好,好,那你就随咱走这一遭。” 王世清道:“也是受了苏曳阿哥的影响,在下对会试殿试,也没有那么看重了,男儿还是要做大事,报国恩,报君恩。” 苏曳道:“说得好,祝世清兄此去,旗开得胜,建立功勋。” 酒过三巡,气氛正好。 苏曳离桌,朝着桂良拜下道:“老师,在天津是学生孟浪了,向老师请罪。” 桂良赶紧上前搀扶,道:“哪里,哪里?苏曳啊,老师也要向你道歉啊。我这个直隶总督做的不到位,家里的人也没有管好,让他们给你添乱了。” “还有你和天津总兵府的冲突,我也有很大的责任,作为总兵府的直属上司,我应该第一时间出来压制乱情,而不是任由发酵,导致碾成惨祸。”桂良道:“但你也要理解老师啊,这段时间为了剿灭捻匪一事,我一直在京中奔走各军,早已经焦头烂额了。” “要去剿匪了,咱就有求于人了,对于这些兵头,也就不敢多得罪了。”桂良拱手道:“苏曳啊,你也要原谅老师啊。” 苏曳赶紧上前道:“老师,折煞学生了。” 接下来,两人就再也不谈此事了,把这段过节直接揭过去了。 只谈接下来的战事。 ………………………………………… “苏曳阿哥,四公主召见。” 苏曳一愕,寿安公主又要见他? 为啥啊? 上次,没摸够? 苏曳再一次出现在公主府,此时的寿安公主已经完全痊愈了。 比三个月前丰腴迷人了,秀丽,雍容,贵气,柔和。 不过,虽然满洲女子不拘小节,但这频繁召见外臣男子,也不大好吧。 “苏曳,本不该召见你,但事态比较严重,我怕你估计不足。”寿安公主道:“所以,还是要见你一面。” 苏曳道:“您说。” 寿安公主道:“你练新军,杀桂良管家,打杀天津总兵府那么多人,斩杀了二百八旗新兵,已经惹了众怒。” “偏偏你斩的这二百人,大部分都是勋贵之后,也都是伯彦嫡系,大家都觉得你是在借机铲除异己。” 可以想象,当时坚持到最后依旧没有出营作战的人,肯定都是家世好,背景高的人,所以才有恃无恐。 苏曳将他们全斩了,就等于得罪了二百个八旗家庭,而这二百个八旗家庭,背后不知道是多少勋贵。 但这一斩,也除掉了苏曳新军的很多后患。 伯彦的很多嫡系,都被斩杀了。 “还有六妹的婚事,也有了一点波折。”寿安公主道:“僧格林沁家里好像放出风来,想要为伯彦求亲。” 可以这么说,一旦等僧格林沁开口,那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皇帝非常依仗这个擎天玉柱,一旦对方真的开口,那只能答应的。 而且公主嫁给蒙古亲王之子,本也是最体面的姻缘了,满蒙联姻,几百年的传统了。 “伯彦在新军中,和你斗得厉害吗?”寿安公主问道。 苏曳道:“很厉害,斩杀桂良管家,和天津总兵府的斗殴惨案,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寿安公主皱眉道:“那你有法子把他调离吗?” 这话,交浅言深了啊。 寿安公主道:“你终究是觉罗氏,是真正的自家兄弟啊。” 其实,对于寿安公主来说,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苏曳救了她两次性命,尤其后面一次。 此时,她体内流着苏曳的血。 女人总是要更加感性一些的。 寿安公主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听闻天津出现霍乱,你那边可有事情?” 苏曳道:“我军营早已经制定了严厉的防疫政策,蔓延不进去。而且现在是冬天,零星祸乱一下子也传不开。” 寿安公主道:“那你自己也要小心。” “我会的。”苏曳问道:“阿姐,你什么时候回蒙古?” 寿安公主皱眉道:“暂时不打算回去。” 顿时间,苏曳嗅出味道了。 苏曳道:“伯彦是皇上亲封的,是用来制衡我的,一旦我将他赶走,那后果非常严重,直接就超过了皇上容忍的底线了。” 寿安公主道:“其实你这一次杀索罗仁,就已经几乎踩到皇上的底线了。” 苏曳道:“我也不想杀索罗仁,甚至我是最不想杀他的。反而伯彦,我杀索罗仁的时候,他心中不知道有多高兴。” 寿安公主道:“但是新军这样也不是办法,伯彦地位太高了,在军方根基太深了,他在新军中跟你唱反调,始终是一个隐患。” 苏曳发现了,寿安公主有些反感蒙古王族。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很多外抚蒙古公主的共同情绪。 苏曳道:“我直接赶走他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自己走。” 寿安公主道:“这一次风波看得出来,你在京城的根基太薄弱了,皇上对你圣眷浓厚,但一旦离开的时间长了,这圣眷也就淡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长时间不见面,再深的感情也淡了。 寿安公主道:“除了崇恩和瑞麟之外,在京城中可有人为了说话吗?我指的说话,是那种不太公正的话。” 瑞麟和崇恩,都是公事公办的那种,想要时时刻刻向皇帝吹风,他是做不到的。 苏曳道:“没有的,就全指望阿姐了。” 说到动情处,苏曳不由得握住寿安公主的双手。 接着,赶紧又放开,仿佛刚才只是情不自禁。 寿安公主脸蛋一红,斥责道:“你再这样,以后就不许来了,你还想娶六妹吗?再让她看到一次,你的婚事就算彻底泡汤了。” 苏曳低眉顺眼道:“阿姐,我错了。” “走吧,走吧,我现在看你都有些烦了。”寿安公主挥手道。 苏曳拿出一个盒子道:“阿姐,我这次去上海,看到这个小玩意,就买下来了,给阿姐解解闷。” 取出里面物件,是一个八音盒。 拧了发条之后,会奏响音乐,上面的小人还会跳舞。 寿安公主很喜欢,但是口头却嫌弃道:“却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吗?” 接着,她认真道:“我说的事情,你当回事,真挺严重的。” 苏曳道:“谢谢阿姐,你的恩情,我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寿安公主道:“你拿这话去哄六妹吧。” 然后,她挥了挥手。 苏曳退了出去。 “对了,皇上病症越来越严重,已经连续咳血好几次了,你可有什么法子吗?”寿安公主忽然道。 接着,又挥了挥手道:“算了,你又不是什么大夫?” …………………………………………………… 次日朝堂,苏曳上朝! 果然如同寿安公主所言,群情汹涌。 苏曳殴打天津总兵府,死几十人,伤几百人。 斩二百名八旗新兵,得罪了无数人。 刚刚一上朝,就有无数人弹劾。 湘军的几个封疆大吏,兵部,都察院,八旗勋贵,分分出列。 言语激烈,情绪愤慨。 “苏曳说口口声声为了新军,为了新军。” “为了这个新军,就值得杀二百个八旗爷们,那都是祖宗的兄弟血脉。为了这个新军,就把天津总兵府的脸面往地上踩,就打死几十人,打伤几百人。” “这个新军,就这么值钱吗?这个新军,就这么厉害吗?” “这个新军就这么招惹不得吗?不管是八旗,还是绿营,都要供着它吗?” “花了上百万两银子,就练那么两千人,还闹出这么大的是非,值得吗?”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赞同。 什么新军?不就是名号好听一些吗? 不就是换了一身衣服吗? 那些枪炮,湘军也有啊,比你还要多得多,有没见有多么厉害啊,还不是被发逆打得满地乱爬? 为了区区这两千新军,皇上您值得把大家的脸面往地上踩吗? 而类似的场面,皇帝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了。 此时,苏曳也能感受到皇帝之不易了。 说来,这股风波已经闹了很久了,一直都是皇帝强压下来的。 从某种程度看来,皇帝对他的宠信,确实足够深了。 “皇上,臣有奏本。”直隶总督桂良出列。 所有人安静下来,因为苏曳新军这次闹出的风波,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桂良。 而且,他这次要领兵出征,重任在身。 所以,他出面弹劾苏曳的分量,会重的多。 皇帝皱眉道:“说。” 桂良道:“这一次风波,不能全怪苏曳,我总督府管教不严在先。而且这一次械斗,归根结底还是天津总兵府挑衅在先,苏曳回应确实过激了一些,但是年轻人嘛,情有可原。” 这话一出,所有人一愕。 桂良大人,你到底站在哪边的啊? 你这样做可不漂亮啊? 那被苏曳斩杀的二百名八旗兵呢?就全部冤死了吗? 大家可是为了讨公道啊,结果你却做了老好人了。 桂良继续道:“皇上,苏曳年轻气盛,而且练新兵嘛,就需要有这样的气势。所以臣提议,派一个老成持重的将军,在苏曳边上盯着的点,以后再遇到和地方的冲突,和绿营或者八旗驻军的冲突,就由这个协办大臣负责疏通管理。” “说来这支新军,还真是锐意进取啊,清一色年轻人。苏曳、伯彦、怀塔布、廷忍、兆布都是二十岁出头,所以气盛一些,完全能够理解啊。”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稳重的人,去调和一下。” 苏曳一听,顿时心中高呼,厉害! 这才是老奸巨猾啊。 先派伯彦来夺权,结果眼看着斗不过苏曳,所以又想了一个法子。 派一个老成的将军过去镇场子,做苏曳的监军。 听上去很有道理啊,我桂良堂堂直隶总督,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非但没有找你苏曳的麻烦,反而为你说话,最后出的这个建议,也是一心为公啊。 皇帝道:“爱卿,可有什么人选?” 在皇帝看来,这是平息风波的好法子。 对于他而言,这件事情赶紧过去,不要再闹了,给他一个清静。 桂良道:“臣举荐兆麟。” 皇帝沉吟,兆麟? 他原本是步军统领衙门的三品武将,后来因为女儿冰冰选秀成功,受到了皇帝的喜爱,封为了莲嫔,而兆麟也升了一级,成为了右翼总兵,已经升到了二品。 桂良道:“兆麟去了新军,依旧挂着总兵衔,只负责新军对外交接,不干涉苏曳练兵,两全其美。” 皇帝几乎本能要立刻答应,但还是忍住了。 “此事,朕再权衡二三。” 但是大致上,皇帝还是要同意的。 如果这样能平息绿营和八旗的愤怒,那不失为成本最低的一个法子。 而且桂良马上就要出征了,这么一个提议,皇帝不好违逆了他。 ……………………………………………… 朝会结束后! 皇帝再一次召见了苏曳。 “苏曳,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吧。”皇帝道:“朝堂上,朕给你体面,没有直接答应。” “这样吧,你主动上奏,让兆麟作为协办大臣,兼天津道员,帮新军解决和地方的矛盾,而你就专心致志练兵。” “这样一来,八旗和绿营也就不闹了。” 苏曳顿时无奈,你这个皇帝耳根又软,又不懂兵事,一心只想着平息眼前的麻烦,却不顾后面的麻烦。 现在伯彦被苏曳压住了,结果立刻搬来一个二品兆麟。 说是协办大臣,但他品级高出苏曳这么多,怎么可能不夺权? 不行,不但不能让兆麟去新军。 而且,还要把伯彦赶走,这样新军才消停。 顿时,苏曳拜下道:“皇上,臣反对!” 皇帝一愕。 什么?你反对? 你想要做什么? 朕为了你,良苦用心,你这也要反对? 顿时,皇帝怒道:“苏曳,做人不能忘本,朕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你考虑。八旗和绿营群情激愤,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苏曳,你是不是觉得新军离开你真的不行啊?” “苏曳,你是不是觉得,朕离开你真的不行啊?” “你不要恃宠而骄!” 苏曳道:“臣,不敢!” 皇帝道:“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苏曳再一次咬牙道:“但,臣依旧反对。” 皇帝望着苏曳良久道:“既然如此,那你也不用去天津了,回家闭门思过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进宫向朕认错请罪,再谈其他。” “朕乏了!” 苏曳躬身道:“臣告退!” ……………………………………………… 接下来时间内,苏曳闭门在家。 兆麟走马上任,前往天津新军上任协办大臣,兼天津道员。 上任之后,他召集所有新军官兵训话。 “你们放心,一切章程依旧按照之前的来,半点不改。” 有人问道:“协办大臣,翼帅什么时候回来?” “是啊,翼帅什么时候回来?” 这一开始不要紧,越来越多的人问。 不仅仅是农民出身的新军,还有很多八旗出身的新军,尤其是刚刚提拔不久的军官。 顿时间,兆麟的心中大为不快,脸色瞬间难看,但是又立刻恢复笑容满面。 “皇上想念你们的翼帅,所以留他在京中多住一段时间,但是你们放心,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段时间,新军的训练,就辛苦伯彦了。” 伯彦出列道:“卑职领命!” 兆麟冷笑,按照苏曳这个性格,只怕是回不来了,这支新军只怕是要归我等了。 ………………………………………… 京城内。 苏曳依旧闭门在家思过。 他和皇帝之间,就这么僵持着。 他不进宫认错领命。 皇帝这边,也不搭理他,也没有让他回天津。 但这一次苏曳不会妥协的,否则接下来就没完没了了。 苏曳拿起平板上网。 负八妹道:“苏曳,我们几个人,商议了很多遍,觉得你这个计划是可行的。” “这一条计策很毒,但是却可以一劳永逸,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可以一劳永逸,彻底将伯彦和兆麟,全部赶出新军。” “而且让皇帝啐面自干,自己把兆麟和伯彦赶出去,把你请回去。” “甚至可以让兆麟身败名裂,让所有人都看到,新军除了你之外,谁都不行。” “现在开始投票!” “赞同!” “赞同!” “赞同!” 小群里面,加上苏曳总共五个人了,全部表示同意。 半夜时分! 一直没有露面过的黑弓,出现在苏曳的面前。 “大帅,一切准备就绪!” 苏曳道:“执行计划!” “是!”黑弓道,然后再一次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家里后门进来一道丰腴动人的身影。 竟然是寿安公主。 她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情? 寿安公主道:“苏曳,皇上病情加重,忽然咳血昏倒了。” ………………………………………… 注:第二更送上,因为构思很久,所以晚了一些。放心节奏一定很快,彻底解决。 恩公们,如果有月票的话,请记得给我好吗?叩谢大家了。 (本章完) 第95章:祥瑞之血又现!局面沸腾! 苏曳惊呼道:“啊?那现在皇上怎么样了?” 寿安公主道:“太医用针,已经苏醒过来了,但还是很虚弱。” “阿姐,天这么冷,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啊。”苏曳道:“进房里面说。” 然后,他就伸手去搂着寿安公主,要给她取暖。 “你别动手动脚的。”寿安公主道:“事态紧急,我们说正事。” 苏曳道:“只是怕你冻坏了啊,进去房子里面说话吧。” 然后,寿安公主就跟着苏曳进入书房之内,这里烧着木炭。 “阿姐,伱手真凉。”苏曳道,然后一把抓过来,用力地搓着。 寿安公主瞪了他一眼,待稍稍搓热了之后,就把手缩了回来。 寿安公主正经道:“皇上病倒,我心急如焚。” 苏曳倒了一杯参茶,递给了她,道:“你和我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皇上身体不好,每年入冬都会咳嗽,肺里都不大舒坦。”寿安公主道:“但是往年没有这么厉害。” 苏曳道:“这是为何?” 寿安公主道:“之前他的后宫中女子,大多矜持,恪守女德。而这次新纳的莲嫔,在这方面就不大讲究了,比较放纵皇帝,所以旦旦而伐,亏空了身体。” 冰冰一看就是有媚骨的,长得尤其艳。 皇后虽然长得美丽,但是却很端庄矜持。而懿嫔傲气,经常拿话刺人。 唯独莲嫔,比较主动勾人,皇帝也就把持不住了。 历史上皇帝去了承德之后,就是这样放飞自我的,召了大量的民间女子。 寿安公主道:“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被你气着了,堵着心。” 苏曳一愕,还有这么原因? 寿安公主道:“皇上这个人,我最是了解了,心里藏不住事,一旦有事了,就老去想,而且还爱钻牛角尖,越是亲近的人,就越是如此。” “他非常器重你,也觉得最近所作所为,是非常袒护你的了,结果你还跟他怄气。” 或许因为寿安是女人,所以看问题的角度,比较感性,解读方式也比较偏。 但某种程度来说,皇帝最近确实算是很袒护苏曳的了。 对苏曳海量的弹劾,都被他压下来了。 而且在皇帝看来,派一个兆麟去做新军协办大臣,也没有什么啊,不是两全其美吗? 苏曳道:“好姐姐,有些话对皇上我不好讲,但是对你我却能讲透。真的不是我贪权,也不是我容不下伯彦,更不是怕兆麟去夺我的权。” 或许是苏曳递过去的参茶太烫了,寿安公主有些疼,忍不住将茶杯放下。 苏曳一把抓住她的雪嫩小手,放在自己的耳垂处,那里温度比较低。 “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动脚。”寿安公主薄怒道:“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毛病啊,我们家的男人,从祖宗下来都是一个德行。” 挣脱了几下,挣脱不开,也就任由了。 苏曳认真道:“我新军的体系,和寻常军队是完全不一样的。所有人都为了一个目标,每天都在拼命地训练,绝对公平公正,能者上,庸者下。哪怕我这个主帅,也不能去打破干扰这个体系,我这一次提拔的军官,有五成都曾经是伯彦招募来的。” “但是兆麟和伯彦,他们是老思想,他们会用权力去打乱这种秩序和体系。好姐姐,这种体系建立起来很难,但打乱可容易了。而且你打乱之后,再想要修复,可就难了。” “信任大过于黄金,信心也大过于黄金。” “一旦官兵对这个秩序产生了不信任感,他们就不会拼命了。” 寿安公主道:“你这样一说,我就懂了,你这拐弯抹角的是想要我转告给皇上吗?” 苏曳道:“是的,有些话我不能说的太透,阿姐你来说,效果会好得多,皇上也容易听进去。” 寿安公主道:“这些且都放在后面说吧,我这次找你来,主要是为了……” 苏曳道:“我的祥瑞之血是吗?” 寿安公主点了点头道:“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 苏曳道:“阿姐,区区一管血,并算不得什么。但上一次你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才会冒险的。” 寿安公主道:“冒险?会有危险吗?” 苏曳道:“人和人的血,也是有缘分的。若没有缘分,血液会相冲,受血者反而会出现性命之危。” 寿安公主道:“竟然还有此事?” 接着,寿安公主道:“苏曳,皇上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他心中肯定是有想法的。你若不主动提出来,他定会很失望。” 这是肯定的。 皇帝肯定不会主动开口,但他会想,朕如此器重你,如今病重了,你竟然一点血都不舍得吗? 苏曳道:“公主你先别和皇上说这事,你想办法弄一点皇上的血出来给我,我检查一下,我的血和皇上会不会相冲?” 寿安公主道:“这容易,太医本就经常做针刺放血治疗。” 苏曳道:“公主,你千万别和皇上提,万一血液相冲,就当作没有这么回事。” 寿安公主道:“我省得。” 接着,她道:“好好的,怎么又叫起公主了?” 苏曳道:“不是怕你不高兴么。” “那行,那我就回宫了,想办法给你弄一些皇上的血,要多少?”寿安公主道。 苏曳道:“一点点就行。” 寿安公主起身,苏曳拿起她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然后帮助她系好绳子。 公主任由他帮忙系绳,却警惕盯着他的手道:“你手给我老实点啊,别乱蹭。” ……………………………… 苏曳打开平板电脑,这个时候又没有网了,太捉摸不定了。 太阳黑子活动,比起打雷闪电更加飘渺。 只不过入冬之后,打雷和闪电就少了许多了。 但关于皇帝的病症,苏曳昨天在小群里面也进行了充分的讨论。 皇帝是肺痨死的,但那是四五年后的事情了,所以现在肯定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 根据小群里面那个医学博士的观点,现在皇帝的肺病,应该是多重原因的。 他的肺部本来就弱,天气冷了之后,受寒咳嗽,进而引发肺炎,而这个肺炎大概率是细菌感染了。 如果是细菌感染的话,尤其是链球菌为主的感染,那青霉素还是很有效的。 但如果是其他,那青霉素效果有限。 而对于肺痨,青霉素效果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负八妹的观点和寿安公主一样,皇帝肯定会希望苏曳主动献出祥瑞之血,但他自己绝不会开口。 但苏曳在这一点上要非常谨慎,如果发生了溶血反应,反而是大罪过了。 ……………………………………………… 皇宫内! 皇帝悠悠醒来,浑身说不出的痛苦和难受。 开始发烧了,整个人头昏目眩。 昏迷的时候还好一些,一旦醒来,就开始激烈咳嗽。 就仿佛整个肺都要咳出来一般,而且每一次咳嗽,五脏六腑都在疼。 往年也咳嗽,但没有像今天这般痛苦遭罪。 寿安公主正在边上照顾他,皇帝往后面瞥了一眼,顿时心中失望。 心寒啊! 苏曳,朕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 这等时候,你也不主动献上祥瑞之血? 朕可以不要,但你不能不献。 莫非还要朕主动开口不成? 着实让人心寒。 皇帝望着寿安公主,叹息道:“四姐,这人心真是凉薄。” 寿安公主道:“皇上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安养。” 皇帝道:“你该不会是去找苏曳了吧?” 寿安公主道:“没有,男女有别,我怎么可能会去找他。” 皇帝道:“你不要去找他,不许去找他!” “这个人,真的以为自己多大才华,旁人离不开他吗?” 说到激动处,皇帝又一阵猛烈的咳嗽,又遭了一波罪。 心中埋怨更甚。 ………………………………………… 天不亮的时候,寿安公主又偷偷钻入苏曳的院子内,递给他一个拇指大的小葫芦,里面就是皇帝的血。 “够了吗?”寿安公主问道。 苏曳道:“足够了。” 寿安公主道:“那我先回去歇着了,一有消息,你立刻告诉我。” 苏曳回到院子里面,做最简单的溶血反应。 结果让他松了一口气。 苏曳和皇帝的血,并不会发生溶血反应。 这就好,这就好。 这样一来,苏曳大概率是o型血了。 接下来,就要想办法制造仪式感,然后再为皇帝输血了。 上一次为公主输血,时间紧迫。 仪式感做得不够。 这一次要充分一些,至少三天三夜以上。 在佛前祈祷冥想。 然后再去天坛祭拜。 最后去地坛祭拜。 ………………………………………………………… 皇帝听到了一个惊骇的消息。 苏曳去地坛祭拜的时候,遭到了十几人的伏击刺杀。 他彪悍无比,将这十几人杀了大半,剩下几人逃了。 而苏曳,身中三刀两箭。 大理寺立刻去带回尸体,并且大肆搜捕,调查此案。 皇帝听闻,怒气攻心。 原本就非常虚弱,顿时再一次昏迷。 他的愤怒,不仅仅是在于有人胆大包天,竟敢在京中刺杀苏曳? 但还有另一层意思。 他在怀疑,这……有没有可能是苏曳自导自演? …………………………………… 这次真的不是苏曳自导自演。 是真的有人刺杀他,幕后指使者不知道是湘军,还是被他斩杀的八旗兵家属。 当然,还是有很小一部分,算是自导自演。 那就是他的受伤。 寿安公主听闻之后,顿时心急如焚。 前来探望了好几次。 ……………………………………………… 与此同时,天津新军这边。 一开始,兆麟还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联合伯彦,还有兆布,肯定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掌控新军。 所以,采取的是收买人心的法子。 但是,结果发现效果很不好。 很多军官都对他敬而远之,尤其是西洋军官团,雇佣兵队,都在排斥他。 而且新军中,还有一群人,那就是三十名教习官,就是那些科举不中的读书人。 他们才是苏曳的狂热追随者,兆麟来了之后,这群人就更加拼命地深入军队中,每天都在给士兵和军官做思想工作。 告诉他们,不要担心,翼帅肯定会回来了。 大家不要慌。 稳住,稳住,稳住。 兆麟几次收买人心,不由得恼羞成怒。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京里来的消息。 苏曳遭到了刺杀! 顿时,兆麟和伯彦本能嗅到了危险。 尤其是伯彦,他对苏曳的手段了解比较深,觉得对方肯定不会束手待毙。 所以,对苏曳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进行另类解读。 于是,兆麟,伯彦、兆布三人,果然使用了权力,对整个新军的军官层,进行了第一次调整。 这才是他们最擅长的。 而且,也是用考核的名义,看上去和苏曳提拔军官的方法一样。 但是,考核内容却变了,于是乎,之前苏曳提拔起来的军官,超过三分之一被罢免了。 然后,换上了伯彦之前的心腹,也就是之前被苏曳撤掉的那些人。 而且放出消息,这次考核分三波进行,接下来还有两拨。 那意思很清楚,想要考核通过,继续当官,那就来投靠我,向我效忠。 顿时间! 新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公平公正的新秩序,立刻被打破了。 那种能者上,庸者下的信任感,也瞬间打破了。 这样下去的话,新军很快又会沦为和八旗和绿营一模一样的军队。 因为正常上升通道,直接被毁掉了。 那还拼命练什么? 都是在拼背景,拼靠山,拼人脉。 我们就算练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表面上是和苏曳翼帅一样的考核,但实际上全是偏的。 顿时间,一部分人开始消极懈怠吗。 而另外一部分人,开始反击! ……………………………………………… 苏曳的嫡系,开始密会。 整整几十号人,全部都是领官以上。 其中有一半,都是原本属于伯彦的八旗新军。 “兵变,兵变!” “直接去把兆麟,伯彦,兆布等人,全部抓起来。” “他们这样做,会毁掉新军的,这样下去,我们新军和八旗军,和绿营有什么区别?” “昏君,昏君!”某个教习官直接脱口而出。 顿时,所有人被吓住了。 李岐道:“禁声,林厉,不要给翼帅惹祸。” 这个林厉,是一个连秀才都没有考中的读书人,一路从南方到北方寻找前途,都被人弃用。 结果被廷忍招募了,成为苏曳麾下的一名教习官。 好不容易得到前途后,他无比珍惜,是所有教习官中最积极的一个。 之后,苏曳每一次上课,他都去听,顿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前不久,他刚刚被提拔。 顿时间,他感觉自己看到了无比光明的前途。 论狂热,当属此人第一。 论偏激,也当属此人第一。 接着,林厉又道:“给我一把枪,我去杀了兆麟。” 顿时,众人被吓得更狠了。 兄弟,你,你不要太极端。 林厉道:“否则怎么办?接下来他们会把所有的军官全部换成他们的人,所有忠诚于新军秩序的军官,全部会被罢免,到那个时候,新军就完了,翼帅的事业也就完了。” 李岐道:“我们要做的是稳住军心,所有的教习官,要更加拼命做思想工作,一定要重复一遍又一遍告诉所有人,翼帅一定会回来的,就算现在被罢免了官职,等翼帅回来之后,肯定能复职的。我们在场所有人,要训练得比之前更加拼命。在翼帅回来之前,一定要维持整个新军的良好秩序,将兆麟对新军的破坏,减少到最低限度。” …………………………………………………… 兆麟和伯彦很快就发现了,新军对抗他们最激烈的一群人,是这几十名教习官。 这群人对苏曳更忠诚,甚至是狂热。 因为他们是被时代抛弃的人,蹉跎了太久。 因为这群人本来就偏激,科举屡次不中,本来觉得前途没有希望的,结果在苏曳这边找到了前途,而且看到了无比光明的未来。 现在……有人要毁掉他们光明的未来。 他们如何不拼命。 于是,兆麟和伯彦直接下令,将这几十名教习官全部关押起来,进行集体学习。 好好学习一下忠君爱国,忠义仁信,还专门找了一个大儒来叫他们。 名为学习,实则软禁。 接着,他们开始了第二批更换军官的行动。 同样也是用公开考核。 只不过,这一次考核的内容,更偏了一些。 于是,就把想提拔的人,很大一部分提拔上来了。 把想罢免的人,又给罢免了一部分人下去。 但就算如此,忠诚于苏曳的军官,还是有不少一批人通过考核。 这样下去,第三批考核内容,就要更偏了。 如此一来,原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新军秩序,积极向上的氛围,再一次进行了巨大的破坏。 兆麟和伯彦也很急。 首先,他们会在京中努力,让苏曳回不来。 其次,就算苏曳要回来,也尽量拖延时间,趁着他回来之前,尽量把更多的军官换成自己人。 但他们却不知道,苏曳并不急着回来了。 这样反复拉扯斗争,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直接一劳永逸,彻底解决。 为了再一次摧毁苏曳嫡系的信心,兆麟和伯彦集结了所有新军,悲痛地宣布了一个消息。 “翼帅苏曳,在京中遭遇了卑鄙无耻的刺杀,至今昏迷不醒,所以很长时间可能回不来了。” 这个消息,顿时给苏曳嫡系的军心,带来了巨大的打击。 苏曳这支新军虽然已经建成了新秩序,而且爆发出了巨大的生命力。 但还是稚嫩的。 面对兆麟和伯彦联手,这种绝对权力的压制,虽然他们也拼命的反击。 但是禁锢太多了,所以这种反击很难见效。 要么就是像林厉这种激进派,直接要把兆麟刺杀掉。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团,稳住苏曳嫡系这个基本团不散。 至于兆麟和伯彦利用权谋,不断罢免军官,不断任命新军官,他们很难阻止。 他们只能尽量保护这个新军新秩序,不彻底崩坏。 威廉上校见到这一幕,顿时摇头叹息道:“可悲的国家,可笑的国家。” 而最沮丧的是雇佣兵队,原本是激情四射的,现在彻底萎靡。 兆麟和伯彦,都本能地排斥洋人的一切。 雇佣兵队已经决定了,再过两个月,如果苏曳不回来,他们就要离开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变故发生了,一个算是苏曳计划之外的变故。 新军中出现了霍乱。 自从三十年前霍乱从东南亚进入中国之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一次,而且都在沿海地区。 之前天津就已经出现了零星的霍乱,但是苏曳第一时间就制定了严格的防疫措施,加上冬天冷,所以基本上是能制止霍乱进入新军营地的。 而兆麟来了之后,破坏了太多的秩序。 其中,就是严苛无比的防御措施。 天津城内,甚至天津港口的很多东西,违规地进入了新军营地,然后直接把瘟疫也带进来了。 这个时代,霍乱是非常恐怖的,有着较高致死率的。 兆麟和伯彦也不算无能之辈,立刻第一时间,彻底封闭了军营。 也开始捡起了之前被扔在一边的防疫措施,按照葫芦画瓢,进行防疫。 说真心话,做的还可以。 但是…… 因为对霍乱的恐惧,有一方面他们就做的很糟糕了。 对于感染霍乱的人,处理得非常简单粗暴,直接动用武力,将他们驱逐到某个房子内。 然后,关闭房门,并且拍几十名士兵,隔着几十米监视。 一旦有任何人敢离开房门,立刻击毙。 就这样,军中的人感染霍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训练完全停了,彻底人心惶惶。 而且,霍乱是不会认人的。 他感染的不仅仅是苏曳的嫡系,还有伯彦和兆麟的嫡系。 而这个时候,兆麟和伯彦也不管什么嫡系不嫡系了,只要感染的,全部被扔到那个房子里面。 隔空投食,几乎没有治疗。 那个房子里面的霍乱病人越来越多,开始交叉感染。 顿时,如同人间地狱一般。 而之前被兆麟软禁的那批教化官,反而因祸得福,全部健康,没有得霍乱。 而且,此时也顾不得软禁他们了,将他们放了出来。 林厉神情激动道:“诸位同僚,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感染霍乱的士兵和军官越来越多,其中包括很多伯彦的嫡系,他们都被放弃了,任由自生自灭,所以现在是他们最恐惧,最绝望的时刻了。” “但也是我们做思想工作的最佳时刻,我们去大隔离房里面,帮助他们,给他们做思想工作,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他们彻底效忠翼帅,包括伯彦的人也彻底唾弃他,转投翼帅”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你疯了吗? 你这一进去,肯定会感染的,会有生命危险的。 “碌碌无为地活着,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去,再说感染了霍乱,又不一定会死!” “谁要跟我去?!富贵险中求!” 说完之后,他高高举起手。 但是……没有人跟着他举手。 林厉道:“你们不去,我去!我不怪你们,这个世界上本就是庸人多。” 片刻后,又有一个人举手,是一个瘦弱的秀才。 林厉道:“你叫什么?” 瘦弱秀才道:“李图!” “我去!”一个少年猛地冲入进来,竟然是少年王五。 “我也去!”王天扬从外面走了进来。 “林秀才说得对,这对于翼帅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王天扬道:“不仅仅是收买人心,那些感染霍乱的人,也是宝贵的种子,不能任由他们就死在里面。” 上一次,王天扬没有拦住农民新兵去干农活,使得苏曳当众遭受鞭刑,他就羞愤欲死,直接自杀,结果被死了,被救活了。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主子失望了。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敬佩的目光中。 王天扬、林厉,李岐,李图四个人,背着几包药材,戴上口罩,毅然决然地进入了那个如同地狱一般的大隔离房内。 作为苏曳书童兼弟子的王五,本来也要跟着进去的,但是被李岐和王天扬挡住了。 王天扬说李岐你不要去,外面需要你。 李岐说,我是主子的家奴,我代表主子,我更应该去。 那一瞬间。 新军望向这四个人的目光,充满了崇敬。 而在大隔离房内的感染者官兵们,望向进来的这四个人,顿时泪如雨下。 而林厉丝毫不觉得害怕,只有干大事的兴奋。 他脑子开始酝酿,接下来进入隔离房的病人,肯定越来越多,这里面会有一批人会自愈的。 他该如何利用这批人,策划兵变。 把兆麟和伯彦一些人,彻底弄掉。 “翼帅,你等着吧,我林厉一定会给你一个巨大的惊喜。” 这对于苏曳来说,还真是莫大的惊喜。 没有想到,短短时间内,新军这个新秩序生态系统,立刻诞生出了林厉这样的人。 哪怕没有苏曳的命令和指导,他也能自发地为整个新军利益而行动。 关键是,他们的行动力还很惊人。 …………………………………………………………… 与此同时! 某个海盗内,这里有一窝大海盗。 黑弓来到海盗首领面前,道:“大当家的,已经打听到了,苏曳被召回京城,兆麟来新军夺权,两派斗得不亦乐乎,正是最弱的时候,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海盗首领道:“那苏曳又不在,也不能为我兄长报仇。” 黑弓道:“可是那军营里面,可是有几千支最新的洋枪,几十门火炮啊,还有几十万两银子。” 顿时间,海盗首领眼睛都绿了。 黑弓道:“大当家的,抢了这一笔,我们直接就荣华富贵了啊。” 黑弓的脸,伤痕累累,看不清本来的面目,此时显得尤其狰狞凶恶。 跟在苏曳身边的时候,他始终带着面具。 而一旦摘下面具,根本不需要演,就是天生大恶人。 边上的六当家道:“老九,你刚刚加入我们不到三个月,就这么积极上进吗?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 海盗首领道:“老九,我们只有一千多人,吃得下这批货吗?” 旁边的六当家忽然阴森道:“老九,我们刚刚派人去打听过了,苏曳新军里面感染了霍乱,你是想要我们去送死吗?” 黑弓顿时惊愕,道:“什么?霍乱?” 而海盗首领听了霍乱,反而眼睛一亮,道:“他的军营真的发生了霍乱?那岂不是病倒一大片,毫无战斗力了?” 六当家道:“确实如此,但是……我们去抢杀的话,也会感染的啊。” 海盗首领眼睛一闪道:“感染了也不一定会死,到时候把抢来的枪炮和银子,朝一个孤岛上一放,所有人都在孤岛上,不许出来,过个几个月,这些枪炮和银子,不都干净了吗?” 六当家一颤道:“老大,那样我们会死很多人的。” 海盗首领没有说话,死的就是一群小弟而已。 只要有钱,有枪有炮,人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而且大家为什么出来做海盗,不就是为了赚大钱吗? 海盗首领道:“苏曳新军发生霍乱的消息,不能传出去。” 接着,他望向黑弓,声音炽热道:“老九,你愿意带着兄弟们,去办这件大事吗?我在后面给你压阵,事成之后我分你一成。” 黑弓猛地一咬牙,道:“敢!” 海盗首领不由得重重拍了黑弓的肩膀道:“真不愧是海麒麟介绍过来的人,真不愧是为我杀了三个对手的人,真不愧是拿了最大投名状的人,事成之后不但分你一成,而且到时候,你就是我的二当家了。” 黑弓大吼道:“富贵险中求,人死鸟朝天!” ………………………………………… 与此同时! 本来就病得严重,又受到强烈刺激的皇帝。 再一次昏迷过去了,再一次发起了高烧。 甚至在昏迷之前,他还在望着外面,看苏曳有没有进来。 心寒啊,心寒啊! 苏曳,这次受刺杀,究竟是不是你苦肉计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 外面传来苏曳中气十足的声音。 “皇上,苏曳求见!” …………………………………… 注:第一更送上,又通宵了,我要调整作息,呜呜。 恩公们,您还有月票吗?记得给好吗?我去睡安心觉。 最近疫情反复,大家注意防护呀! (本章完) 第96章:苏曳奇迹!治愈皇帝!新军兵变! 但这个时候,皇帝已经昏迷了。 皇后和寿安公主对视了一眼。 “让他进来。”寿安公主当机立断。 片刻之后,苏曳走了进来,躬身道:“臣拜见皇后娘娘,拜见长公主。” 此时,皇帝脸色苍白,呼吸声非常急促,甚至隔着很远,都有一种要破音的感觉。 而且,还伴随着发烧。 大概率是细菌感染,引发了肺部炎症,已经比较厉害了。 “太医正,你老实告诉本宫,皇上情形如何了?”皇后道。 太医正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的肺疾本来已经有所好转了,但是前日开始,又开始反复,进而变得严重了,臣……一时也不知所措。” 此时,满地都是白绢,上面都是皇帝咳嗽过的痕迹,血丝非常明显。 苏曳上前道:“皇后娘娘,要不试试臣的血?” “对对对!”太医正道:“上一次,长公主更加危急,结果却被苏曳阿哥的祥瑞之血救活了。” 那一次,可比这次危急多了,长公主高烧得惊人,眼看就要没了。 结果,硬生生是被苏曳阿哥的祥瑞之血救回来了。 尽管太医正也不知道原理,但对当时的奇迹,依旧历历在目。 但是现在皇帝昏迷不醒,没有一个能做决定的人啊。 寿安心急如焚,望着皇后,你再不做决定,我可要发话了啊。 皇后端庄美丽的面孔充满了犹豫,她一贯来是最不爱做决定的,尤其是事关皇上的重大决定。 但见几个人都落在她脸上,于是她一咬牙道:“用!” 苏曳道:“皇上毕竟是千金之躯,所以分多次注血,而且每一次都由太医院检查是否有毒。” 说罢,苏曳当着所有人的面,从自己手腕脉里抽出了一小管血,交给了太医正检查。 太医正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遍,怎么可能有毒?要是有毒的话,苏曳早就死了。 只不过他是好奇,这苏曳阿哥的血,竟然如此神奇吗? 又是望,又是闻,都恨不得尝一口了。 最后他得出结论,果然是祥瑞之血,看上去仿佛是要更红一些,也更加浓烈一些。 呵呵! 苏曳将血液摇晃,充分融化青霉素,然后朝着皇后道:“那我便开始注血了?” 寿安公主道:“注血,有任何后果,我当着。”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瞥了一眼皇后。 就光长着一张漂亮的面孔,一点都不担事。 皇后委屈,这个皇后也不是她想做的呀,她只想过着清闲的生活啊。 当着所有人的面,苏曳将自己的少部分血液,缓缓注入皇帝的体内。 然后,所有人都充满期待地望着皇帝。 苏曳内心无奈,怎么可能会这么快? 上一次对寿安公主效果立竿见影,那因为是伤口发炎引发的高烧,所以青霉素一阵下去,效果当然好。 而皇帝这是肺炎,就算对症下药,也是没有这么快的。 甚至,苏曳还趁着大家不懂,给皇帝做了一个皮试。 万一对青霉素过敏,那就致命了。 寿安公主道:“效果没有那么立竿见影,我做主了,苏曳你就暂时在宫里前面的值房住下来。” 苏曳道:“是!” …………………………………………………… 苏曳找了一个小房间住下来,等着皇帝那边的反应。 内心想着寿安公主会不会过来问话。 结果,等了大半夜,她都没有过来。 这也是正常的了,在外面还可以偷偷摸摸来往,在这宫里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眼睛,她肯定是要避嫌的。 半夜时分,苏曳睡得迷迷糊糊的。 结果有人进来,他立刻便醒了。 “苏曳,皇上醒了,烧退了不少,伱的祥瑞之血有效。”寿安公主道。 “是吗?那太好了。”苏曳一把搂住来人的腰。 寿安公主吓了一大跳,你疯了吗? 外面可是一堆人。 在宫里,她可是不敢和苏曳私自往来的,这次也是因为皇上醒了,她才光明正大地过来。 “你干什么?”寿安公主低声威胁道。 苏曳正色道:“那我真是松了一口气,皇上仁德,上天保佑。” 他声音正经,但是却搂着寿安的腰,让她依靠在肩膀上。 此时外面都是人,寿安不敢挣扎,唯恐被外面人听到了。 “公主殿下,皇上叫你来,可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吗?”苏曳正色道。 “你要作死吗?你作死别拉上我。”寿安公主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还想不想娶六妹了?” 接着,寿安公主道:“你不是被刺杀了吗?伤势怎么样?” 苏曳道:“没事。” 寿安公主道:“那为何前几日,不献上祥瑞之血?” 苏曳苦笑道:“臣经过了三天三夜的冥想,祭拜之后,本来就想要进宫献血的。结果遭到了刺杀,臣如何知道这刀里面有没有毒,箭头里面有没有毒?” “所以先自我观察了好一会儿,取了三次血,进行仔细的检查。” “然后又经历一次三天三夜的冥想、祭拜,这才敢入宫献血。” 寿安公主道:“原来是这么会是,好,我的话问完了。” 然后,瞪了他一眼,该放开我了。 苏曳依旧没有放。 寿安公主瞪大眼睛威胁。 “公主殿下,您上次的伤口,可无碍?”苏曳低声道。 寿安公主低声道:“你又要疯什么?我该走了。” 苏曳道:“臣只是关心公主殿下而已。” 寿安公主道:“我再不出去,外面就要起疑心了,你想要我身败名裂吗?” 苏曳道:“臣看一眼公主殿下的伤口,确定无事,就安心了。” 寿安顿时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男人。 看吧,看吧,看吧! 看完,赶紧放我走。 然后,她撩起衣衫,露出雪白的小蛮腰。 这种女人的腰,最动人了。 细,又有肉感,还雪白。 “你看完了没有?我该走了。”公主咬牙切齿道。 谁知道苏曳的手,直接摸上了她腰上的伤口。 顿时,寿安公主身体一震哆嗦。 “你别乱摸,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啊?”寿安公主道:“我真该走了,让人怀疑了,我们两人都要完。” 苏曳道:“看见这伤口,我只是心疼姐姐而已。” 然后,苏曳终于放开了她。 寿安公主松了一口气,顿时退得远远的,唯恐又被抓了去。 接着,他狠狠白了苏曳一眼。 什么心疼?我还不明白你的狗心思? 胆大包天的家伙,第一次他试探的时候,就不该纵容,现在好了,被他拿捏住了心思,一次次得寸进尺了。 “要死的东西,这个媒我不给你做了。”寿安公主狠狠剐了苏曳一眼。 就你这架势,六妹嫁过去,只怕也没有安生日子过。 她收拾一下衣衫,收拾一下表情,深深吸一口气,然后便要走出去。 此时,苏曳却直接坐起来。 顿时,寿安公主直接吓得飞奔了出去。 要死的东西,非得搞这么刺激死人的事是吧。 离开苏曳这边后,她开始构思言语,想着如何在皇帝面前说话。 …………………………………………………… 接下来,每隔几个时辰。 苏曳就去给注一次血,每次三十毫升左右。 皇帝果然是肺部的细菌感染,青霉素还是有奇效的。 烧彻底退下来了。 接着,咳嗽也渐渐轻了,没有那么撕心裂肺了。 皇帝仿佛获得了新生。 那种剧烈的咳嗽,实在是太痛苦了。 现在回忆起来,都不堪回首。 但是,每一次苏曳给皇帝输血的时候,他都是闭着眼睛的。 而苏曳表现得非常恭敬,但说的话都是正常流程,非常规矩。 总之,就是不认错。 苏曳第四次输完血后,便退了出去。 皇帝道:“四姐,僧格林沁那边传出风声,说要为伯彦求亲是吗?” 寿安公主道:“是的。” 皇帝道:“你怎么看?” 寿安公主道:“这件事情,是皇上做主,皇后娘娘做主的。” 太后不在了,皇后就是后宫之主,但这个皇后,实在是单纯,不爱管事。 皇帝道:“朕想要听听四姐的看法。” 寿安公主道:“早不传风声,晚不传风声,偏偏这个时候传,大概是要挡苏曳的路吧。” 皇帝沉吟。 寿安公主道:“伯彦门第太高了,抚蒙的公主,又有几个过得好?” 呵呵! 那边口口声声说,我不给做媒了。 这边却在拼命为苏曳用力。 皇帝一声叹息,道:“满蒙联姻是国策,僧格林沁又是大清擎天玉柱,如果他一旦开口,朕连回绝的余地都没有。” 接着,皇帝道:“四姐,你究竟去找过苏曳没有?” “没有。”寿安公主道:“相反,看到皇上病了,苏曳第一时间就来找我了。之所以没能第一时间献上祥瑞之血,是因为血液之间也有缘分,相冲的血液,可能会导致性命之危,所以我就冒险取了一点皇上的血出去,让他认认真真做了好几次测试,确定不会相冲。” “然后,苏曳开始绝食,焚香,沐浴,去佛前祷告,去天坛,地坛祭拜,三天三夜之后,再入宫鲜血,却没料到,遭到了刺杀。他中了两箭,三刀,又担心那些人刀子上,箭头里面有毒,污了血液。” “于是又等了好几天,天天检查自己的血液,又再一次焚香、祭拜了三天三夜,这才来入宫献血。” 顿时间,皇帝沉默了。 足足好一会儿,皇帝道:“他伤得怎么样?” 寿安公主道:“挺严重的,但是担心别人说他苦肉计,所以就装着中气十足,一点事都没有。” “皇上,苏曳是有脾气的,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 “但是他对皇上的忠心,赤诚之心,您真是一点点都不该怀疑的。” “你们都是年轻人,一般岁数,论辈分也是堂兄弟,怄气归怄气,真不能伤了情分。” 皇帝道:“朕和他分歧,是因为公事,而不是私事,而且难不成朕还要向他认错不成?” “哪能呢?”寿安公主道:“借他十个胆子,但是有芥蒂,就要说开了,说透了,不能把芥蒂留在心中,否则以后就真的解不开了。” 皇帝顾左右而言他,道:“刺杀苏曳的那几个活口,抓到了吗?” 寿安公主道:“抓到了,都是八旗。这次苏曳斩了八旗新军二百人,这些人的家属就暗中串联,召集了十几个人,在暗中伏击刺杀。” “斩,斩,斩!”皇帝道:“告诉田雨公,审问完了之后,也不用复审了,也不用等秋后了,直接斩立决!” 寿安公主知道,皇帝抹不开面子,所以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 而且她知道,她应该去传话了。 唉! 心累。 皇帝二十六岁,苏曳二十二岁。 年轻男人,太幼稚了。 一想到又要去找苏曳了,寿安就心腹复杂。 说不出来是害怕,还是其他。 这个死东西,一见面就动手动脚的。 一开始还有点收敛,之后就越来越放肆了。 …………………………………………………… 寿安公主召见。 这次是在公主府的书房之内。 苏曳刚刚进入,寿安公主就一脸警惕道:“我警告你,不要再动手动脚啊。” 苏曳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不让我动手动脚,你不在花厅召见,偏在书房,而且周围也没有人。 偏偏还穿得这么鲜艳,地龙烧得这么暖,所以穿得淡薄,丰腴的身段尽显。 还抹了胭脂,涂了嘴唇。 打扮得那么娇艳做什么? 见到苏曳坐得这么远,寿安公主松了一口气,然后问道:“苏曳,你还要跟皇上这样怄气下去吗?” 苏曳苦笑道:“真不是,真的没有。” 寿安公主道:“那你就去皇上认个错,然后赶紧回天津,整顿你的新军,时间宝贵,别在京浪费了。” 苏曳道:“公主,有一句话,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皇上是不会错的。” 寿安道:“别阴阳怪气的,直接说。” 苏曳道:“私事上,臣认错一百次,一千次都没有问题。但是兆麟去新军,臣是一百个不答应。伯彦还稍稍好一些,但这个兆麟完全是旧式军人,满脑子权谋,而且他女儿受宠,仗着外戚身份,到了新军之后,肯定会不甘寂寞。” “我和公主说过了,我一点都不担心有人夺权,甚至等到新军彻底成熟之后,我可以完全交出兵权的,这新军是皇上一个人的。但是在他成熟之前,我需要保护它,不让他受到像兆麟这种旧氏官僚的破坏。” 寿安公主道:“所以,你是想让皇上收回成命,召回兆麟?” 苏曳道:“我是这么想的,但此时我不敢有这般期待了。” 寿安公主声音变柔道:“小曳,你救过我的命,我身上还流着你的血,所以我把你当弟弟,所以你有些心里话,可以和我说的。” 苏曳道:“公主一幅防贼的架势,怎么就把我当弟弟了?” 公主薄怒道:“你,你之前的那些动作,像是弟弟的样子吗?” 苏曳道:“公主若是厌恶,我以后便不再这般了,我会自爱的。” 寿安公主道:“也……也不是厌恶。” 唉,总之越描越黑了。 接着,寿安公主也发了脾气道:“你不愿意与我说心里话,便也由得你,就当我一片好心枉费了好,那你便去吧。” 苏曳也不说话,转身就离开了。 顿时间,寿安公主气得不行,眼圈顿时红了。 都这样狗脾气吗? 把我好心当成驴肝肺吗? 我那边哄完,哄这边。 在皇帝那边被顶,在这边还要受你的气? 以后你的事情,我是再也不管了。 就在她气得脑子一片疯乱之际,忽然发现小腰又被人搂住了。 接着,一杯茶放在了自己嘴边。 “你,你疯什么?”寿安公主挣扎,结果不挣扎还好,一挣扎更加尴尬了。 “你给我好好说话,说好不动手脚的。”寿安公主一边威胁,一边哀求道:“万一被人冲进来看到,那是要命的,我还要名声不要?你还想娶寿禧不要?” “好姐姐,就让我搂一会儿,就一会儿。”苏曳道:“这几日,实在是想得有些疯魔了。” 寿安公主气道:“我信你的鬼话,你们男人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无非我这个公主身份高贵,加上有几分姿色,让你起了狗心思罢了。” 苏曳蹭着她的脸蛋道:“你可冤枉死我了。” “哼,你们这些男人,隔着几里地,我就能嗅出心思。”寿安公主道。 过了半分钟。 寿安公主道:“现在,好了没?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然后,她稍稍用力,挣脱了苏曳的怀抱,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连喝了好几杯凉茶,压下燥乱情绪。 “狗东西,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和我说,我这边也好配合。”寿安公主道:“皇上那边性子急,可没什么耐心,你小心适得其反。” 苏曳来到她的座位面前,蹲了下来,握住她的一双手。 寿安公主身体顿时紧绷起来,警惕地望着外面,唯恐有人进来,有人经过。 接着,寿安公主声音又放柔下来,道:“小曳,现在皇上其实是非常感激你的,也有了一些愧疚,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了了。” 苏曳道:“寻常事情,我就算认错十次,一百次都没有关系。但这一次是原则问题,我若是认错了,那后果不堪设想,我需要把握新军的整体方向。我这边退一步,新军那边就退十步。我这边动作稍稍变形一点,新军那边就变形一百倍了。我们上面的人可以自欺欺人,但是到时候军队的战斗力会打脸的,会给我们一个狠狠的教训的。” “那你究竟是想要怎样?”寿安公主道:“你也不用在我面前伏低做小的样子,我知道你心气高,傲得很。你不要给我耍套路,就和我直接说不好吗?就硬是要动手动脚的,男女之间就非得只有那点事情了吗?” 苏曳道:“我想要让皇上看到后果!” “后果?什么后果?”寿安公主道:“你不要动什么手脚啊?” 苏曳道:“我怎么会动手脚?兆麟对新军一无所知,用他的那套手段,肯定会惹出不可收拾的乱子出来。” 寿安公主顿时警惕地望着苏曳,低声道:“小曳,真的不能冒险呀,你真动了手脚,会被人看出来的。” 苏曳道:“我没有动手脚,真的!” “所以这段时间我和皇上的关系,还需要阿姐从中周旋。” 寿安公主道:“你对我动手动脚,就是为了这些目的是吧?” 苏曳叹息道:“是就好了,每次舔着脸都被你嫌弃,被你骂。天天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寿安公主道:“你就在那里胡说八道吧,你这种手段哄六妹还差不多,我什么不懂?你这套对我没用。” 懂不懂,是一回事。 吃不吃,又是一回事了。 接着,寿安公主道:“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想不想娶六妹?” 苏曳道:“想,倒是想的。” 寿安公主顿时气着了,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还真敢承认啊。 “那我在这里就预祝未来的六额驸大功告成了。”寿安公主道:“我这里庙小,就不留您了。” 苏曳起身,来到她身后,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唯独现在,是真真喜欢。” “你真不用拿这种话哄我,我这个年纪的女人,心里门清。”寿安公主道:“而且我已经嫁人了,你也不用在我耳边说这些疯话,不要想着来坏我名节,满足你一时贪欲。” 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冷笑道:“另外你放心,皇上那边我会周旋,六妹那边,我也会帮你努力。但是现在,我是不想见到你了,你赶紧走吧。” 说罢,她直接起身,一把将苏曳推开。 苏曳走出书房的时候,顿时见到一个少女蹦跳进来。 见到有人,她立刻恢复了端庄的步伐。 再又发现是苏曳,她精致绝伦的脸蛋顿时一板,狠狠瞪他一眼。 又是你?一个大男人,三番两次偷偷摸摸出现在四姐的家里,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就这样,还想要让我嫁给你? 苏曳看到寿禧公主,一丝不苟地行礼,然后让路在一边,目不斜视。 …………………………………………………… 接下来时间,皇帝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 但是,他和苏曳的关系,依旧别扭在那里。 皇帝心中明明感念苏曳,所以对刺杀苏曳的那些人,几乎是当天判案,当天斩杀。 次日,就去抄家了。 就是为了向外界,向苏曳表态。 朕还是很宠信苏曳的,你们不要胡乱瞎想。 但是,想让皇帝召回兆麟,在这件事情上向苏曳认错,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想着苏曳进宫,在这件事情上认个错,然后立刻返回天津练兵。 甚至,为了更加名正言顺,他还可以给苏曳的文官职位上,再升一级。 但苏曳始终没有进宫认错。 于是,就僵在那里了。 哼! 新军的事情,你苏曳不急? 那朕也不急。 ……………………………… 而天津新军这边,霍乱已经不断蔓延。 被关入大隔离房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现在已经不分什么苏曳嫡系,伯彦嫡系,兆麟嫡系了。 兆麟见到这个架势,已经准备跑路了。 而且他理由非常充分,他是协办大臣,调解新军和地方关系的,完全可以名正言顺离开军营。 他感觉自己再不走的话,自己也要被感染上了。 因为洋人军官团,还有雇佣兵队,已经撤出了新军,但是也没有走远,在距离十几里之外的新建兵营那里住了下来。 这是荣禄督建的,经过半年时间,已经建造了大半。 兆麟要走,却被伯彦强留下来。 “这个时候走,只能前功尽弃。”伯彦寒声道:“军中发生霍乱,本就是千载难逢收买人心的时候,但霍乱毕竟危险,我们无法深入一线去救治他们。但只要我们在军营里面,至少代表着我们有胆量,和没有感染的官兵们同生共死。你这一跑,在新军心目中的形象,就全毁了。” 无奈之下,兆麟只能留下来。 伯彦一边行雷霆手段,只要感染了霍乱的,全部被他无情关入隔离房内,不治疗,远程投喂,自生自灭。 但凡敢离开隔离房半步,格杀勿论。 “我这样做,不是冷酷无情,是为了保护更多的弟兄。” “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们。” 不得不说,伯彦的这个口号,还是命中了不少人。 至少,这种举动给没有感染霍乱的官兵带来了安全感。 而且在这种果断冷血的举措下,新军接下来增加的感染病例,也越来越少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兆麟更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跑,否则就名誉扫地了。 发生这样的变故虽然大家都不愿意看到,因为很多伯彦和兆麟提拔起来的军官,也都感染了,被关入了大隔离房,从此以后肯定离心离德了。 但至少剩下这一半没有感染的人,会概念伯彦的救命之恩。 结果还不算最坏! 但是,就在他们刚松一口气的时候。 对于兆麟和伯彦而言,最坏的一幕出现了。 忽然,有一天凌晨! 只听到一声密集的脚步声,一阵人群的呼喊声。 大隔离房里面,已经感染自愈的一部分人,瘦了一大圈,如同鬼一样的人,凶猛地冲了出来。 “我们要活命!” “抓兆麟!” “抓伯彦!” “讨回公道,讨回公道!” 这几百人,潮水一般冲出来。 这一幕,实在吓人。 在大隔离房被生死病痛折磨了几天几夜的人,此时看上去真的如同鬼一般,又臭又脏。 瘦了一大圈,脸色发青,眼窝深陷,眼睛充血。 充满了愤怒,戾气。 伯彦大惊! 这……这让他们跑出来,这还得了? 岂不是让全军感染了? 于是,他大声命令道:“开枪,开枪!” “不许过线,不许过线!” 他之前就安排几十上百人,时时刻刻监视大隔离房,一旦有人出来,立即开枪。 这些日子,始终没有人冲出来。 而现在,猛然间几百个人冲出来。 “开枪,我命令你们开枪!” 但是这上上百个监视隔离房的新军,手中端着步枪,却始终扣不下扳机。 如何忍心啊? 这些人之前可是同袍啊? 感染之后被关入大隔离房,如同地狱一般,本就这么惨了。 现在让自己开枪,屠杀手无寸铁的同袍? 伯彦见到无人开枪,顿时心中大怒,自己拿过步枪,直接朝着冲过来的自愈者,感染者猛地开枪。 “砰!” 枪响之后,命中目标。 一个枯瘦的感染者,猛地倒地,躺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儿,然后死去了。 鲜血,流了一地。 全场寂静。 那些冲出来的几百个自愈者,感染者,顿时停了下来。 伯彦大吼道:“退回去,退回去,否则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这几百个感染者,自愈者,先低头望向那具尸体,接着抬头望向伯彦,充满了仇恨。 林厉高呼道:“兄弟们,他们没有把我们当人,我们跟他们拼了!” “拼了!” “拼了!” 稍稍的停顿之后,这几百个感染者,自愈者,更加疯狂地朝着伯彦和兆麟冲过来。 天津新军,正式兵变! ………………………………………… 注:第二更送上,今天更新近一万六。 恩公们,拜求月票啊,名次下滑了,有些心急,帮我挡一挡好吗?拜托了。 (本章完) 第97章:苏曳定乾坤!万众归心!(求月票) 次日晚上! 京城就收到了天津急报。 “新军兵变!” 顿时,皇帝再一次大怒。 这是什么意思?苏曳离开新军不到一个月,就发生兵变? 究竟是他对军队掌握太深了?还是兆麟和伯彦无能? 又或者是这支新军太过于跋扈? 朕力排众议建立的新军,花费百万两银子练的新军,还没有正式成军,就发生兵变? 那这个新军还能要吗? 但紧接着,几个密奏传来。 因为新军出现霍乱,所以这些密奏送到京城后,送信之人立刻自我隔离,并且隔着一道墙壁,将密奏内容诵读出来,隔壁房间的人专门抄写一遍后,再送过来。 而且就算这样,还不能直接送到宫里来。 再宫外,需要再诵读,再抄写。 整整经过三遍之后,再将这几份密奏送到宫内。 这样才能确保送到宫内的密奏,没有任何传染霍乱的可能性。 但就算这样,皇帝也没有亲自读这些密奏,而是专门让人读给他听。 这里面有伯彦的密奏,奕劻的密奏,总共五个人的密奏。 皇帝重点看奕劻和荣禄的密奏,还有两个暗藏钉子的密奏。 通过这些密奏交叉内容,终于拼凑出来真相。 皇帝顿时咬牙切齿。 这……这是天灾,但更是人祸。 天津出现零星霍乱,本来是传不到新军营地的。 而且苏曳在新军中,构建了一层层严格无比的防御措施,任何物资想要进出军营,任何人想要进出军营,都是很难的。 但是兆麟到了新军之后,大型宴请就进行了五六次。 每一次,还都从天津城里面找厨子,甚至还找陪酒的。 天津的很多头面人物,都被他邀请进入新军营地里面参观,参加宴席。 而且很多物资,流水一般的进出。 之前苏曳制定的严厉防御措施,顿时被弄得七零八落,形同虚设。 如此一来,霍乱就传入了新军之内。 军营中一旦传入霍乱,后果是非常严重了,接下来就开始了蔓延。 兆麟和伯彦两人,当机立断将感染霍乱之人进行隔离。而且立刻封闭整个军营,不许任何人进出,还彻底封锁了消息。 最终感染了近一小半人后,霍乱传染才被制止住。 而这一小半人,直接被关在一个大院子里面,没有进行任何治疗,不许任何人进出接触。 最终这群人自愈之后,冲出来发生了兵变。 “荣禄的密奏,再念一遍给朕听!”皇帝道。 接下来,太监增禄再念了一遍。 最终完全可以肯定,这是一场人祸加意外,和苏曳更是完全无关。 “混蛋,无能,无耻!”皇帝再一次大骂。 “霍乱刚刚发生的时候,为何不报,为何不报,偏偏要等到发生兵变了,遮掩不住了,才来禀报?” “召苏曳进宫!” 半个多时辰后,外面传来声音。 “皇上,苏曳求见!” “让他进来!” …………………………………………………………………… 进入三希堂后。 皇帝道:“这些密奏,你看看!” “新军哗变,哗变了!” 苏曳拿过五份密奏,看了一遍后,脸色剧变。 然后,他立刻拜下道:“皇上,现在情形十万火急,不是追究任何人责任的时候。” “现在是立刻要平息事端,把所有的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 “臣现在立刻去新军,平息局面。” “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请皇上恕罪。” 之前苏曳不认错,但现在主动认错,尽管不是他的错。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是,现在隔离的人群冲出来了,整个新军营地,到处都可能是霍乱感染者,你去了……也会被感染了。” 苏曳没有煽情,说什么皇上的新军更重要,臣不足惜之类的话。 “谢皇上关心,臣会注意防护的。”苏曳道。 接着,他再一次拜下道:“臣请圣旨,让臣立刻去天津新军,平息事端。” 皇帝道:“朕给你圣旨,委任伱为紧急钦差,去处置兵变之事。” “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苏曳:“臣谢主隆恩。” 接着,苏曳道:“皇上,这样的兵变,臣万万不想见到,他们万万不该哗变的,但是……某种程度上,他们也情有可原,请皇上怜悯。” 皇帝道:“现在具体情形还不知道,看他们做到什么地步吧。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激烈之事,也休怪朕的无情了。” 几个时辰后! 苏曳做了齐全的准备,带着十来人,带着圣旨,朝着天津新军营地飞奔而去。 ……………………………………………………………… 回到兵变当时,新军营地! 伯彦极其心腹,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猛地冲了过来。 他们想反击,想要逃跑。 但是…… 一切都来不及了。 区区的几个人,立刻就被淹没了。 伯彦身边亲兵,被杀了好几人。 堂堂的科尔沁亲王之子,被抓了。 林厉是激进派,还想要带着众人继续冲杀,继续摧毁一切。 号召几百个自愈者和感染者,继续暴动。 因为他们太愤怒了,劫后余生的他们,被林厉煽动之后,整个人就仿佛着火了一般。 局面马上就要失控了。 没有被感染的新军,见到这群人冲过来,顿时充满了恐惧,本能地要举枪。 一旦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停,停,停!” 在这个关键时刻,李岐、王天扬赶紧冲出来。 “砰,砰,砰!”李岐猛地向天开枪! 顿时,这几百个感染者暂时停了下来,望向了李岐和王天扬。 前段时间,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刻,就是王天扬、李岐等人带着药物、毅然决然进入隔离区,和他们同生共死,所以在他们心目中,王天扬和李岐等人是英雄,也是他们的领袖。 李岐趁机站在高处,大声呼喊。 “兄弟们,兄弟们!” “我们要求活,但不要忘记了,你们这是要置翼帅于不义之地吗?” “兄弟们,我们被隔离在那个院子里面,是很惨,如同地狱一样。但外面没有感染的兄弟,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难道要感染他们吗?” “是谁把我们害成这样的,是兆麟,他破坏了翼帅的规矩,使得霍乱传入了军营之内。” “是伯彦,他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把我们圈禁在了小小的院子里面,让我们在里面等死。” “但是,外面没有被感染的兄弟,他们是无辜的啊,他们是我们的同袍啊。” “我们如果对他们动手,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李岐朝着没有感染的新军,大声道:“弟兄们,距离我们远一点,千万别被我们传染了。” “你们还要等着翼帅归来。” 林厉立刻清醒了过来。 对,自己这是昏头了吗? 现在是争取所有新军的机会,为何要把没有感染和感染者对立起来呢? 顿时,他高呼道:“对,大家都是新军,大家都是兄弟。” “已经感染的兄弟们,距离没有感染的兄弟远一点。” “这次,我们只追究首恶,这群人没有把我们当人看。” “没有感染的兄弟们,这几个恶官今天如此对待我们,明日也会这样对你们的,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命才是命,我们的命如同野狗一样不值钱。” “霍乱流传的时候,兆麟是怎样做的?他一个人住在最角落的码头区,不许任何人进出,而且还准备了一艘船,随时准备逃跑。” “伯彦是怎样做的,挑了十几个亲兵,专门在他的院子里面不许出来半步,专门侍候他的衣食住行,其他任何人,都不许靠近他二十步。” “如果不是他们破坏了翼帅的规矩,这霍乱怎么会传进来?” 李岐立刻制止了林厉的话,不能再煽动仇恨了。 接下来,他高举双手道:“没有感染的新军兄弟们,你们赶紧去新兵站,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不能被我们传染。” “这个兵营,留给我们,留给我们一些物资就可以了,我们自己扛过去,绝对不连累兄弟们。” “好兄弟们,听我一句劝,要认清人啊!” 接下来,李岐高呼道:“所有感染的兄弟们,全部在原地坐下来,不要靠近没有感染的弟兄!” 然后,李岐、王天扬等人带头坐了下来。 接着,林厉也坐了下来。 最后,几百个感染者,自愈者,全部坐了下来。 而没有感染的新军官兵见到这一幕,顿时安静了下来。 扪心自问,换做是他们,遭了这样的罪,这样死里逃生,绝对做不到这样。 这种时候,任何人都休想命令他们开枪了。 接下来对他们来说,最安全的就是撤出这个兵营,转移到新兵营去。 然后,没有感染者的部分军官立刻出列,开始集结各自的队伍。 “兄弟们保重!” 然后,这些没有感染的新军,整整齐齐撤出了兵营,朝着还没有建设好的新兵站而去。 顿时,整个旧军营,完全落入了李岐等人的手中。 新军副帅伯彦,直接被他们扣押。 接下来,他们开始四处搜寻兆麟,结果根本没有找到,已经不知所踪。 殊不知,在刚刚发生兵变的时候,兆麟就已经第一时间跑到码头,乘船逃跑了。 而被抓的伯彦,望着几人寒声道:“你们惹大祸了,惹了天大的祸!” 林厉喝道:“把他囚禁起来,等翼帅回来发落!” 李岐望着林厉,目光无比复杂道:“林厉,我不知道你是对是错,但是你给主子惹了大麻烦了。” 林厉道:“我对翼帅之忠心,天地可表!天下多是庸碌之辈,你们不敢做的事情,我来做!” 王天扬望着二人,他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来谁对谁错。 他只觉得担心,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会不会影响翼帅? 如果真的影响翼帅,那……万死难辞其咎。 林厉这个人,太有煽动性了,根本阻止不了。 ………………………………………………… 苏曳带着十几人,不眠不休,狂奔几百里。 因为情况,十万火急。 距离还有很远的时候,新军斥候就发现了苏曳。 “翼帅,翼帅!”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发生兵变,他们占领了旧兵营,并且扣押了伯彦副帅!” 在新军斥候的引路下,进入了新兵站之内。 听到完整汇报之后,他整个人闭上眼睛。 很意外! 林厉,你真是牛逼! 忠心也是真忠心。 但是你手段吓人,也是真吓人。 而且做的不够好,政治手段也不够老练了。 这一场兵变,也真是太突然了。 幸好关键时刻,李岐和王天扬出来阻止了进一步恶化。 应该还能挽回局面。 甚至,如果接下来一切完美的话,还能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苏曳道:“有多少人来到新兵站,有多少人留在就军营?” “回禀翼帅,来到新军营的大概一千三百人,有八百人依旧留在旧兵营。” 苏曳道:“全军集结!” 片刻后,一千多新军全部集结。 关键时刻,新军之间没有发生火并,这很好。 苏曳望着这一千多人,大声道:“军医何在?” 顿时三十个军医出列。 苏曳道:“留下五个军医,留在新兵站中,准备迎接可能发生的霍乱感染。剩下二十五人,全部跟着我去旧兵营,治病救人。” “这是命令,违抗者,斩!” “至于哪五个人留下来,抽签决定。” “另外,我需要一批志愿者,只要三十人,跟着我回旧兵营,一同救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一惊。 翼帅,现在旧兵营里面,可全部都是感染者了啊。 您,您作为主帅,竟然还要主动去。 这……这是会被感染的啊。 苏曳没有说任何煽情的言语,就只是静静等待着。 反正,他作为主帅,会第一个进去。 顿时间,第一个人站出来。 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最终,五十九人站了出来。 苏曳道:“我只需三十个人,你们放心,我给你们准备了最周全的防护。” “留在新兵营的所有士兵,十个人一间,全部留在自己的宿舍之内,不得外出!” “完全按照防疫措施来,接下来时间,停止操练。” 苏曳挑选了三十人,还有二十五名军医,翻身上马。 朝着旧兵营而去。 顿时间,所有的新军官兵,望着苏曳远去的背影,静静无言。 此时,沉默胜过了千言万语。 ……………………………………………… 苏曳之所以只要三十个志愿者,是因为他只准备了不到六十人的防护服。 非常原始的防护服,用丝绸制成的,从头顶笼罩到脚底。 眼睛的地方,镶嵌着两块玻璃片。 这个时期,玻璃制品已经相对普遍了,价格也不是那么上天了。 尽管透明度不是绝佳,但已经够用了。尽管霍乱基本不会通过呼吸道传染,但这个环境太差,粪便和体液感染风险不小,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直接上防护服。 当苏曳带着人出现在旧兵营的那一刻。 虽然他全身都笼罩在防护服内,但为了明显标识,他在防护服外面船上了军装。 所有人的感染者,全部都惊呆了,然后浑身发热,泪水涌出。 翼帅! 翼帅! 在这个时候,整个旧兵营已经全部都是霍乱了。 翼帅,竟然……还是进来了。 “翼帅,快走,快出去啊。”李岐高呼。 “翼帅,您能回来看我们一眼,我们就已经满足了。”林厉高呼。 “翼帅,若是您被感染了,我们万死难辞其咎啊!”王天扬高呼。 接着,有人喊了一句:“翼帅,您……您是来抓我们的吗?” 接下来! 苏曳依旧没有任何演讲,也没有安慰,但也没有叱责,只是看了他们一眼。 “隔离地点在哪里?” 林厉、王天扬、李岐脸色发青。 王天扬跪下颤抖道:“主子,是不是,我们又做错了?我们又给你闯祸了?” 李岐磕头道:“主子,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苏曳一声叹息道:“你们两人,关键时刻,制止事态恶化,算不错。” 林厉脸色一白,跪下道:“翼帅,我……我做错了吗?” 林厉做错了吗? 他是出于绝对的忠心,只是手段太激烈了。 苏曳上前,放在他头顶道:“我会竭尽全力挽回,也会竭尽全力救你。若能保住你,以后再教训你!” “但是,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救治感染的兄弟们,不能再死人了。” 然后,苏曳直接朝着隔离病患的院子走去。 林厉依旧跪在地上,望着天,颤抖道:“我……我做错了吗?我做错了吗?” …………………………………………………… 苏曳直接进入了那个隔离的院子内。 顿时,被里面的环境彻底吓住了,苏曳眼圈一热。 这里是地狱吗? 到处都是粪便,几百个感染者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有的上吐下泻,有的痛不欲生。 而有一些人,已经死了。 兆麟该死! 霍乱本不该演变成这样子的。 这种情形下发生兵变,能怪他们吗? 而这些隔离区的病患,见到苏曳后,也再一次惊呆了。 翼帅来了? 这里如同地狱一般,翼帅竟然真的来了? 兆麟和伯彦,没有把我们当人,直接把我们关在这里面,让我们自生自灭,痛不欲生。 而翼帅回来的第一时间,竟然就来看我们了? “翼帅,快出去啊,快出去啊!” “翼帅,会被传染的,你快出去啊!” 苏曳望着这一圈人,沙哑道:“对不起兄弟们,我来晚了!” 这群病患看着苏曳,听到这句话后,静寂无声。 然后,有些人直接哭出声来。 “翼帅,您能来看我们这一眼,我们就值了,我们就值了!” ………………………………………………………… 接下来,苏曳雷厉风行! 把所有的病患,全部分散。 按照轻重等级,划分在不同的宿舍区。 接着,把已经自愈的部分人组织起来,让他们清理所有的粪便,清理整个兵营所有的环境。 霍乱没有特别好的治疗药物,青霉素用处不大。 但,只要扛过症状,其实病死率不高。 最重要的是补充电解质水,补充盐水,保持清洁的环境。 接下来的时间,苏曳带着几十名军医,不眠不休地工作。 准备足够营养的肉粥。 准备足够的热水。 足够的盐水,还有他土制的电解质水。 确保每一个病患,都能受到照顾。 确保他们保持基本的体面,每当上吐下泻的时候,会有人赶紧过来,给他们换上干净的衣衫。 这段时间,苏曳跟每一个病患说话。 亲手照顾每一个人。 甚至为很多人换过充满秽物的衣物。 然后,一切胜过了千言万语。 这段时间,苏曳的身影铭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 这几日,苏曳整整瘦了一大圈,眼圈都凹陷下去,眼珠子也红了。 “莫罗,今天喝了多少粥?” “吐了几次,拉了几次?” “气色好不少。”苏曳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道:“可有发烧吗?” 结果,这个莫罗开始抽泣。 哭得越来越伤心,最后整个人嚎啕大哭。 直接跪在床上,大哭道:“翼帅,你骂我吧,你打我吧!”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 “兆麟他们拉拢我,我竟然答应了,我竟然答应了。” “我不是人啊……” “翼帅,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人,您一声令下,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果有任何异心,让我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同屋的其他人受到感染,也跪下道:“从今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曳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拍打他的肩膀道:“不讲这些,好好养身体。” 这样的情形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了。 经历了这一劫,新军几乎再也没有八旗和农民新军之分了。 大家一次经历了生死劫,一起兵变,一起囚禁长官。 大家一起互帮互助。 经历过这一劫之后,整个新军会经历第一次蜕变。 但这一场风波,并没有结束。 他必须用十二分的力气,帮助新军渡过这次兵变危机。 …………………………………… 这几天,苏曳不断地救人,不断地安慰每一个病患。 整整四五天后,局面才平稳下来。 他也终于有时间见伯彦了。 “苏曳阿哥,别来无恙。“伯彦瘦了整整一圈,胡须都长得很长了。 苏曳道:“伯彦世子,受苦了。” 伯彦望着苏曳道:“苏曳阿哥,你赢了,但是又没赢!” “你这段时间拼命地收买人心,拼命地治病救人,整个新军之心,全部被你收服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动摇你在新军中的地位了。” 苏曳苦笑道:“我当然希望收服新军之心,但……却不是用这种方式。” 伯彦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的,因为毕竟发生了兵变。他们囚禁了我这个副帅,兆麟大人更是生死不知。” “苏曳阿哥,你很有才华,你确实我见过最出色的。” “这次哗变和曾国藩是不一样的,这是在京城边上,就在皇上眼皮底下,朝廷容忍不了,皇上也容忍不了。” “要么将这几百个参加哗变的士兵,全部斩杀。” “甚至,会有无数朝臣建议解散新军。” “这次兵变,他们囚禁了我这个副帅,杀死了我的五个亲兵。” “当然最最关键的是,兆麟大人不知所踪,生死未卜。他可是皇上派来的钦差,新军协办大臣,还是莲嫔娘娘的父亲。” “所以苏曳阿哥,我奉劝你不要做无用功了,没有用的。” “兆麟大人是钦差,代表着皇上的颜面,不管他是死了,还是失踪,都是天大的罪过。” “所以我奉劝苏曳阿哥,还是想着如何向皇上解释吧,如何度过这次兵变危机吧!” “这几百人,你就别白费心机了,他们参加兵变,一定是要被斩杀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翼帅,翼帅!” “有敌人,从海面来袭!” 苏曳和伯彦不由得一惊。 而苏曳心中呼一口气,终于来了。 然后,两个站到高处,朝着海面上眺望。。 密密麻麻,都是海盗战船,不知道多少人。 正在不断的逼近。 苏曳和伯彦分别拿过望远镜。 伯彦看了一眼,顿时惊呆了。 因为……海盗旗舰船头上站着的,不就是兆麟大人吗? 新军的协办大臣。 他,他怎么到海盗那里去了。 而且,他还在高呼着什么,隔得太远了,也听不清楚了。 苏曳在望远镜中也看清楚了,兆麟大人身边的海盗,不正是黑弓吗? 他此时换了一张面具,是一张狰狞的厉鬼。 接着,随着海盗舰船越来越近。 所有人顿时听清楚了。 这位新军协办大臣兆麟,手中挥舞着白旗,大声高呼。 “我是新军协办大臣,我命令你们,放弃武器,不要做任何抵抗。” “我是新军协办大臣兆麟,我命令你们投降!” 顿时间,伯彦整个人几乎要昏厥过去。 ……………………………………… 注:第一更送上,想不出求月票的言语了,唯有给恩公们叩首! 谢谢您的月票!拜谢之! (本章完) 第98章:兆麟之死!一切了结! 兆麟也算是倒霉,兵变的时候,他第一时间逃到码头乘船出海,打算进入海河,然后前往天津总兵府搬兵,前往新军营地平息兵变。 却没有想到,刚刚出海不久,立刻就被几艘海盗的巡逻船抓住了。 然后……他被抓到一个海盗首领的身边。 要么被千刀万剐,要么带着海盗军杀回新军营地。 然后,就发生了眼前这一幕。 在刀锋之后,兆麟一遍又一遍喊着:“我是新军协办大臣,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不要抵抗!” “我是新军协办大臣,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不要抵抗!” 高呼这些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泪流满面。 脑子里面不断浮现出自己儿子的面孔,女儿的面孔。 我儿兆布啊! 我女儿冰冰啊! 阿玛毁了你们呀! 整个家族,都要被我牵连了。 ……………………………………………… “开火,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新军码头上的几门岸防炮,猛地开火。 但是…… 用处不大。 首先这些岸防炮很老了,其次是因为这些海盗船都是小船,总共两三千人,却又足足一二百艘船,密密麻麻都是小船。 怎么打? 而且大半新军,已经去新兵站了。 剩下在旧兵营的,只有七八百人而已。 而且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感染过霍乱的,现在正处于虚弱的时候。 有一部分人已经自愈了六七天了,勉强有了一些战斗力。 但是……他们也只是训练了不到半年的新军。 “列队!” “列队!” “近了再打,近了再打!” 随着一声声令下,三四百新军,开始布置防线。 “冲……冲……” 密密麻麻的海盗,从码头上开始登陆。 新军没有开火。 如果登陆点很狭窄,那这个时候是最好的开火时机。 但是,这个水师营地登陆地点,延绵上千米。 不但码头可以登陆,海岸线也可以登陆。 码头区太空旷,只能暂时放弃,四百多新军,要在军营和码头区的交界处构建防线。 黑弓刀子横在兆麟的脖子上,寒声道:“银库在哪里?军火库在哪里?” “我带伱们去,我带你们去!”兆麟颤抖道。 然后,他在前面带路。 顿时来到一个巨大的库房面前,前面是厚厚的大铁门,锁头如同脑袋一般大。 这样的大铁门,就算炸也很难炸开。 “我有钥匙,我有钥匙!”兆麟道:“我给你们开门,千万别杀我,千万别杀我!” 然后,他掏出钥匙,颤抖哆嗦地打开了锁。 然后,他再一次被海盗控制住了。 几个海盗上前,猛地用力推开门。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库房,密密麻麻,堆满了各项物资。 海盗们再也忍不住了,根本管不住,汹涌而入。 兆麟也被押着进入大库房之内。 他的脑子里面再一次浮现出儿子兆布,女儿冰冰的面孔。 还有一众妻妾,另外几个儿女。 “兆布,冰冰,阿玛去了!” “阿玛就算粉身碎骨,也绝对不影响你们。” 忽然,兆麟猛地暴起,迸发出强大的力量。 猛地一把抢过身边海盗的火把,整个人连同带火把,朝着某个地方,猛地扑去。 他知道,那里是火药。 这个库房里面,有着不计其数的火药。 只要点燃火药,就能将这些海盗炸得粉身碎骨。 他兆麟和所有海盗同归于尽,就能保住名誉,就能保住儿女的前途。 “皇上,不要牵连臣的家族儿女啊!” 一声大吼! 兆麟连人带着火把,狠狠砸在那个地方。 顿时,将那个地方彻底点燃。 然后,他闭上眼睛,等待着粉身碎骨的时刻。 而黑弓,顿时遍体冰寒。 用最快时间朝着兆麟扑去,要扑灭火焰。 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地方已经开始熊熊燃烧了。 然而…… 等等过了好几秒之后。 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并没有发生。 兆麟心中冰凉。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里面不应该到处都是火药的吗? 怎么都不见了? 我想死也死不成吗? 我想要壮烈殉国,想要挽回名誉也不成吗? 此时,几个人又重新把兆麟抓住了。 黑弓上前,狠狠一掌击打在他的脖颈上,直接让他昏厥。 昏厥之前,兆麟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 我完了! 我的家族完了。 我的儿女前途,也完了。 ………………………………………… 接下来,众多海盗搜索了整个码头区的仓库。 没有发现任何银子,任何枪炮,甚至粮食都没有。 全部都是稻草,还有很多衣物,床被。 这些衣物虽然有些脏,但看上去料子非常好。 贼不走空,于是海盗们开始拼命哄抢这些衣物。 “九爷,这一趟什么都没有抢到,在大当家那里交不了差啊!” 黑弓道:“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大官对我们没有用了,不如来换钱?” 黑弓道:“你说得有道理。” 接下来! 黑弓带着众多海盗,在距离新军防线七八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们最大的官在我们手里,大家做一个交易如何?” 苏曳道:“如何交易?” 黑弓道:“五十万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你疯了吧?狮子大张口吗? 伯彦内心怒吼,兆麟你为什么不死? 你这个时候,应该自杀的,才能挽回局面啊。 甚至兆布见到这一幕,都眼眶欲裂,满心绝望。 阿玛啊! 你要害死我们全家的。 我们全家都完了,都完了! 但是,苏曳那边仿佛一门心思,想要用银赎回兆麟。 最终,双方进行了强烈的拉锯战。 二十万两成交! 苏曳这边,准备二十两马车,运载二十万两银子。 海盗这边,也准备一辆马车(在新军码头区获得的),将兆麟全身捆绑放在马车上。 然后,黑弓那边派遣几十名海盗过来,检查这二十万两银子。 苏曳这边,派遣新军过去,检查兆麟的死活。 双方确认无误之后。 开始交换! 二十辆马车,运着二十万两银子,朝着众多海盗而去。 几个新军士兵,驾驶着马车,把兆麟运回来。 兆布见到这一幕,只觉得无边无尽的耻辱。 遍地冰凉,满心绝望。 你为何不死?为何不死啊? 苏曳此举,比杀人诛心还要杀人诛心啊。 兆麟无能导致兵变,而且还被海盗抓住了,接着被海盗带着来打新军营地。 现在,又要让苏曳花钱赎回来。 还有比这更大的羞辱吗? 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啊? 就这样,新军协办大臣兆麟,就这么被安然无恙地救回了军营。 而那二十辆马车,也平安无事地驶入了海盗阵列中。 顿时,所有的海盗再也忍不住了。 疯狂地上前哄抢! 而就在这个时刻! “轰轰轰轰轰……” 二十辆马车,发生了猛烈的爆炸。 无数海盗被炸得血肉横飞。 无数的银子,如同水一般,猛地被炸上天空,然后散落了一地。 所有海盗先是大惊,然后大怒,最后大喜。 满地都是银子啊,满地都是银子啊! 这群海盗,疯狂地四处哄抢。 而就在这个时候。 “轰轰轰轰……”军营内的火炮,开始轰鸣。 一枚枚炮弹,落在海盗群中,猛烈爆炸。 “轰轰轰……” 苏曳大声高呼:“弟兄们,跟我杀!” 然后,他挥动马刀。 四百名新军,猛地冲了出去,一边奔跑,一边开枪。 “轰轰轰轰……” 军营里面,十几门火炮,不断地开火。 这边四百名新军,不断地追击开火。 海盗军心,彻底崩溃,开始四下奔逃。 而黑弓这个海盗首领,第一个先跑,而且大声高呼。 “弟兄们,快跑,快跑……” “中埋伏了,快跑啊……” 两三千个海盗,鬼哭狼嚎,朝着海边狂奔。 后面的四百个新军,一边追,一边开火。 实战也是最好的练兵。 这种烈度刚刚好,因为他们还不是真正的军队。 算是一种真实军事演练。 至少能真见血,真杀人。 半个多时辰后! 战斗结束了。 海盗留下了六七百具尸体,剩下的都逃之夭夭。 “万胜!” “万胜!” “大帅万胜!” 这几百名新兵,发出一阵阵欢呼。 唯有苏曳,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为了达成这个局面,需要付出多少? 需要让兆麟一再出丑。 这几百新军刚刚进行了兵变,皇帝震怒,朝堂震怒,肯定是要杀一大批的。 现在,他们以病残之躯,击败了海盗,保住了军营,是不是算戴罪立功。 在新军这边,苏曳做到了所能做到的一切。 接下来,就看朝堂那边了。 …………………………………………………… 兆麟作为罪人,先经过了几日的隔离。 然后,被几个大内侍卫直接押送回京。 回京之后,又隔离了几日。 每一日都派大夫检查身体,确认没有感染霍乱。 然后,再决定三日之后觐见。 在决定觐见之前,先放他回家。 兆麟回家之后,受到了无比复杂的目光。 几乎所有人都在责怪他,但是不敢说出口。 这几日,他的臭名昭著,传遍了整个京城。 不管满汉,不管朝野,都在痛骂他,取笑他。 家里人,也都在怪他,为何不死。 为何要把家人拖入绝境? 全家都惶惶不可终日。 他这次去担任新军协办大臣,原本是意气奋发,准备大干一场。 结果短短不到两个月,就遭遇了灭顶之灾。 不但自己完了,还连累了整个家族。 但这个时候的兆麟,反而安静了下来,完全无视家人复杂的目光。 他静静进入书房之内开始写奏章。 他写了很久很久,整整写了一万多字。 写完之后,他叫来了酒菜,一个人大快朵颐。 但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越喝越清醒。 酒入愁肠,化作万般泪。 喝到尽兴时,他又哭又笑。 最后,直接歪倒在床榻上,昏昏睡去。 兆麟,兆麟! 你无能了一辈子,但是在最后关头,要顶住啊。 你要是不顶住,你的儿子兆布,就完了。 你的女儿冰冰在宫里,也没有好日子了。 我们全家都完了! 你只有一次自救的机会了。 不,不是自救。 是挽救整个家族的机会了。 ……………………………………………… 次日! 皇帝正式召见兆麟。 隔着很远,兆麟就能感觉到皇帝的怒火。 怒其不争。 朕派你去做新军协办大臣,结果你给朕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混蛋,混蛋! 而且还带着海盗来攻打新军? 最后,还需要苏曳用钱赎回来。 还有比这更耻辱的事情吗? 但是,兆麟此时却显得安静了下来。 皇帝寒声道:“兆麟,你还有何话可说?” 兆麟叩首道:“皇上,臣罪无可赦!” 皇帝怒道:“你也知道自己罪无可赦啊,你还有脸来见朕?” 兆麟再一次叩首道:“皇上,臣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要和皇上说。” 皇帝道:“可是,朕不想和你说。” 兆麟道:“皇上,人之将死,其言亦善,请皇上听臣的最后发自肺腑之言。” 皇帝犹豫了片刻道:“照准!” …………………………………………………… 片刻后! 皇帝在三希堂内,私下密谈兆麟。 为了安全起见,中间还是跟着一道屏风,尽管已经检查过好几次了,兆麟并没有感染。 皇帝道:“兆麟,你老实告诉朕,这一次兵变有没有苏曳在背后操纵?” 兆麟沉默了片刻,叩首道:“没有!” 皇帝不由得一愕,道:“你确定?” 兆麟道:“臣确定,臣已经写了一份万言奏章,将整个过程写得清清楚楚。” “之所以有这一场兵变,完全是臣的错误,臣的无知。” 皇帝又道:“不管是何原因,不管有多么委屈,都不应该兵变,更不该挟持长官。兵部,军机处,还有朕的意思,参加兵变的士兵,全部都要处死。” 兆麟叩首道:“臣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又一愕,兆麟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群人兵变,害得最惨的人就是你,最想将他们杀之的人,也是你啊。 兆麟道:“皇上,参加兵变这群人,是新军中战斗力最强一批人,杀之太可惜了,不如皇上赦免了他们,让他们戴罪立功。” 兆麟的话,顿时让皇帝完全不敢置信。 你兆麟葫芦里面,究竟卖得什么药啊? 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兆麟,你如何看苏曳?” 兆麟道:“臣对苏曳阿哥之能,无比敬佩,臣对新军之未来,无限期待。” 接着,兆麟又道:“皇上,臣还有一个建议。” 皇帝道:“你说。” 兆麟道:“请皇上将伯彦世子从新军调离,否则新军只会陷入无限的内斗,内耗。” 皇帝更加惊讶,兆麟你和苏曳是死敌啊。 兆麟道:“皇上,新军是皇上一人之新军,臣虽然在里面时间呆得很短,但是也觉得他很可能是我大清第一强军。既然如此,为何不索性放开手,让苏曳阿哥一人专心练兵,让所有人都看看,这支新军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皇帝道:“那你可知道,如果参加兵变这群人不杀,而且把伯彦调走,朕会面临如何巨大的压力吗?” 兆麟道:“臣知道,八旗和绿营势力,都会责怪皇上。觉得皇上为了区区两千多新军,竟然妥协至此,竟然将八旗和绿营的脸面往地上踩。今日新军兵变,结果不杀。那他日八旗兵变,绿营兵变,是不是也不杀?” 就是这个道理。 面对整个八旗和绿营的反对,皇帝也是有巨大压力的。 区区两千多名新军,至于如此吗?至于付出这么大代价吗? 兆麟道:“皇上,臣在新军呆得时间很短,但是……也隐约感觉到,这新军才是未来希望之所在。既然开始了,那就坚持到最后。” “苏曳阿哥为了消灭海盗,为了赎回臣,动用了二十万两银子,里面暗藏火药,炸死了无数海盗,但是这二十万两银子也失去了七八成。” “臣恳请皇上,再拨二十万两银子给苏曳阿哥,千万不要断了军费。” “既然施恩,那就施恩到底。” 皇帝道:“真的值得如此吗?” 兆麟道:“皇上,最多再有半年,新军就成军了!马上就可以上战场了,如果真的是天下强军,那就证明皇上之英明。如果新军不堪,那到时候再处决新军,给八旗和绿营一个交代。” 皇帝道:“真到那个时候,朕的颜面也彻底无存了。” 兆麟道:“但臣对这支新军,抱有巨大的希望。” 皇帝道:“你让朕调走伯彦,那谁为新军副手?” 兆麟道:“臣建议,让苏曳阿哥举荐。” 皇帝皱眉道:“兆麟,你这是被苏曳收买了吗?” 兆麟道:“皇上,人之将死,其言亦善!关于臣种种建议之原因,还有臣对苏曳阿哥的判断,以及将来对应措施,臣统统写在了万言奏章之中了,届时请皇上御览!” “尤其是今后应该如何对苏曳阿哥,臣也在奏章中写得清清楚楚。” “臣这一生,庸碌无为,唯有最后时刻,才有半刻清明。” “臣这最后万言奏章,字字忠心。” “皇上,调回伯彦,赦免哗变的新军吧!” “皇上,让苏曳阿哥尽情施展,训练新军吧!” “半年,最多半年,这支新军就能让您看到结果了。” “如果新军真的打了大胜仗,就说明臣的判断是对的,就证明皇上付出这一切是值得的。” 皇帝依旧沉吟之中,良久之后,他道:“兆麟,你犯的错太大了,就算你这等表态,也是休想朕饶过你。” 兆麟颤抖道:“皇上,不管您信还是不信,当时臣带着众多海盗来新军营地,是想要引燃火药和海盗同归于尽的,臣虽然无能,但……绝无可能叛国,绝无可能引敌入内。” “当然,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 “皇上,不要牵连新军,不要牵连臣的儿女,不要牵连臣的家族。” “下辈子,臣再为皇上做牛做马。” “臣生生世世,忠诚大清,忠诚皇上!” “人之将死,其言亦善,臣那万言奏章,便是臣之绝笔。” “皇上,臣去了!” 兆麟一声高呼,猛地重重磕头。 然后,整个人歪倒地上,整个身体痛苦地不断抽搐。 黑血从口鼻之中,不断涌出,七孔流血。 …………………… 注:第二更送上,月票榜滑到83名,心中焦急。 有月票的恩公,助我一臂之力好吗?谢谢您! (本章完) 第99章:半年后!新军已成!命运时刻 新军兵变,传遍了整个直隶,传遍了京师。 所有人都在等待皇帝的旨意。 闹得这么大,会是如何处置? 苏曳降职?所有参加兵变者,全部处死? 但是,整整过了十天,皇帝依旧没有任何旨意。 过了半个月,皇帝还是没有旨意。 等过了十九天,新军营地里面的霍乱已经基本上全部平息之后。 皇帝的旨意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伯彦讷谟祜如期完成募兵差使,朕心甚慰,晋升为一等侍卫,即日回京,钦此!” 伯彦一愕,目光露出一丝痛苦,然后拜下道:“奴才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终究还是将他调走了。 “苏曳接旨!” 苏曳上前跪下行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责令苏曳全权掌管新军,加天津道四品道员,几日之后,便补充军费二十万两,钦此!” “臣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身后传来新军的欢呼声。 “翼帅威武!” “翼帅万胜!” “皇上万岁!” 这两份圣旨的到来,代表着新军的内斗正式结束。 苏曳大获全胜,伯彦败走,而他招募的新军将士,也为苏曳做了嫁衣。 这一场持续了几个月的斗争,终于结束了。 新军先后死了四百多人,天津绿营死了上百人。 一个亲王之子的败走,一个二品大员的惨死。 最最重要的是关于哗变士兵的处置,圣旨上只字不提。 不杀一人。 不处置一人。 连带头兵变的林厉,都没有受到任何处置。 苏曳内心一声叹息,他心中知道,至少在这一刻,他的圣眷已经用完了。 而且,也不是说这场兵变就这么过去了,绝对不是的。 皇帝没有说要处置,但也没有说不处置。 也就是说搁置! 达摩斯之剑始终悬在头顶,随时都会落下。 等到新军练成之后,如果获得巨大战果,那这场兵变就揭过不谈。 而如果新军练成之后,结果就那么回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强军,而是和其他军队没有区别。 真正上战场后,没有立下大功。 那么……新账旧账一起算,就不是处死所有兵变士兵那么简单了。 皇帝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所有的付出都喂了狗。 大致参照袁崇焕的五年平辽。 ……………………………………………… 苏曳和伯彦告辞,摆了一场简单的酒。 “你赢了……”伯彦朝着苏曳举杯。 苏曳摇头,然后举杯饮酒。 内斗的结果,太惨烈了。 苏曳忍不住道:“伯彦,你夺权手段,不该如此激烈的。若是你缓和一些,不必走到这一步。” 伯彦道:“我激烈,伱难道不激烈吗?” “苏曳,我从一开始来,确实就给你下绊子,但这在军中,官场中是极其常见的。”伯彦道:“谁都要忍气吞声的,忍一忍就过去了,谁像你这样,直接拔刀杀人的?” 还真是如此。 官场之中,互相使绊子的情况多了,苏曳第一天进军营受的那点气又算得了什么? 结果,苏曳一刀斩杀了直隶总督的管家。 顿时,瞬间一切激化了。 斗争直接从阴柔,转变得无比激烈,最后死了几百个人,死了一个二品大员作为收场。 苏曳道:“伯彦,我当然知道我那一刀斩下去,就直接激化了矛盾,但是我那一刀不斩行吗?不斩这新军练得起来吗?不斩,这新军和其他军队,还有什么区别吗?” 有的事情能忍,有些事情却不能忍。 苏曳道:“张玉钊和我私人矛盾如此激烈,我都忍了,没有报复。直到他出手抢了我的枪炮军火,我才出手杀他。” “所以,私人矛盾我能忍,但是公事,我不能忍!” “时不我待,我没有精力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争斗上。” 伯彦道:“你却一下子把圣眷用得干干净净了,这值得吗?” 苏曳没有再说话,当然值得的。 他又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谋权篡位,为国改命。 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几个月后,江北大营就要被破了。 再过几个月,天京事变就要爆发。 年底,第二次鸦片战争就要开始了。 一环扣着一环,每一个节点都对苏曳无比重要。 错过任何一步,影响都非常巨大。 所以,苏曳哪里有时间去浪费,还在这里跟你明争暗斗? 只不过对方哪里知道这些,话不投机半句多。 圣眷用完了,再赚就是了。 伯彦道:“你可知道,皇上为何孤注一掷,彻底支持你吗?” 这一次,皇帝确实称得上是孤注一掷了。 调走伯彦,让苏曳独掌新军。对兵变士兵,暂时搁置。 补足二十万两银子。 这绝不单纯是圣眷了,此时的皇帝更像是一个赌徒。 之前已经付出这么多了,沉没成本太高了,那就一定要赢,所以只能追加付出,任何影响赢的干扰因素,全部都要搬开。 皇帝肯定想了很久很久,最终才做的这个决定。 伯彦道:“所以,你输不起了。” 何止是苏曳输不起,皇帝也有点输不起。 次日,伯彦带着仅有的几个人,离开新军,返回京城。 至此,整个新军只有唯一的领袖。 ………………………………………… 兆布跪在苏曳的面前,一动不动。 “翼帅,我的父亲在最后关头,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还有他的性命,给我们家族保留了最后一丝希望。” “父亲和我们,都绝了在八旗那边的道路,我只能跟您了。” “翼帅,我现在跟您,还来得及吗?您还要收我吗?” 苏曳朝着兆布伸出手道:“收!” 兆布叩首道:“从今以后,兆布对翼帅马首是瞻。” 苏曳道:“那就今后,在事上见吧!” 兆布起身道:“那卑职出去了。” 兆布走了之后,苏曳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酝酿。 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李岐递过来军帽。 苏曳戴上,然后推门而出! 外面,一千九百名新军,整整齐齐站在哪里。 原本两千三百名左右的新军,触犯军法被斩杀了二百,霍乱又死了二百。 如今,就剩下一千九。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一千九百人,再无满汉之分,团结一心,心藏火焰。 当苏曳出现之后,所有目光都望向了他。 无限的敬畏,无限的爱戴和仰慕。 行军法,让所有新军产生敬畏。一场霍乱,让苏曳收获了所有人的爱戴。 “过去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死了很多人。” “这一场兵变,皇上暂时没有处置任何一个人。” “科尔沁亲王长子伯彦,被调走了。” “新军协办大臣兆麟,自杀了。” “这是天大的恩情,但也是天大的压力!” “我们站在了悬崖之上!” “前面是刀山火海,背后是万丈深渊。” “八旗在看着我们,绿营在看着我们,皇上在看着我们!” “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后退半步,就是粉身碎骨。” “唯有前进,前进,前进!” “唯有强大,强大,强大!” “几个月后,我们就会正式成军。” “届时,如果我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那我们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要么死!” “要么赢!” “诸君,该拼命了!” ………………………………………… 该拼命了! 这是新军所有人,脑子里面唯一的几个字。 这个世界的军队,是没有什么信仰的。 而苏曳这支军队,已经有了初步的信仰。 赢! 这个字,就是他们现在的信仰。 要么赢,要么死! 每一个人,体内都藏着一股火焰。 每一天都在拼命。 近乎疯狂的训练。 原本已经很高的训练强度,还在不断提升。 练习枪法,练习火炮,练习马术,练习工兵技能。 每人各司其职。 白天训练,晚上识字。 每一个人都连轴转。 西洋军官团,也被这一幕彻底震撼了。 这支军队,正在酝酿一团火焰。 酝酿一股强大的力量。 只等着有朝一日,猛地爆开,正式一鸣惊人。 这个训练量,已经超过清廷的任何一支军队了。 甚至,也已经超过了西洋的军队。 而每一天的伙食,丝毫不克扣,海量的供应。 枪弹,也毫不吝啬。 每一个精锐士兵,都是用枪弹喂饱的。 金钱如同流水一般花了出去。 亨利爵士的运输船,来了一趟又一趟,运来了一批又一批弹药。 他一边发财,一边惊呼。 你们疯了吗?你们这是在倒卖军火发财吗? 否则为何会有这么高的消耗量? 皇帝那边,又拨来了一笔款子。 苏曳看着花出去的银子,整个人都在心惊肉跳。 尽管皇帝已经拨来了很多银子,但……好像还是要不够用了。 不能再向皇帝要钱了,他肯定是不会给了。 于是,亨利爵士那边露出了魔鬼一般的笑容。 “需要借贷吗?” “利息很低的,一点都不高。” “汇丰银行,可以吗?” “就以你苏曳的名义。” 于是,苏曳签下了名字,向汇丰银行借贷了第一笔钱,相当于二十万两的英镑。 钱一到手,立刻又变成了弹药,变成了枪炮。 变成了大量的鸡蛋,猪肉,还有少部分的牛肉。 原本是没有这种级别的伙食的,尽管新军的伙食,已经远超其他军队了。 但是在这种可怕的训练量下,原本的伙食还是不够,体力支撑不住。 现代化军队高强度训练的时候,容易尿血。 而苏曳这支新军,在某个时间段内,尿血的比例前所未有的高。 新兵们吃到这样的伙食,很多人当场吃哭了。 在家里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吃过这样好的东西,甚至逢年过节也吃不上。 何止是他们,这个年代就算是地主,寻常时候,也很难吃到肉。 …………………………………… 威廉上校吃着牛肉,喝着红酒。 “苏曳爵士,你在孤注一掷啊,我怀疑有朝一日,大英帝国会后悔扶持你。” 苏曳道:“在日不落帝国面前,我弱小得不堪一击。一支强大的军队,不是仅靠训练就可以的,还需要经历血和火的考验。” 接着,苏曳道:“威廉上校,等到合约期满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威廉上校道:“你会给我更高的薪水吗?” 苏曳道:“当然,高得多的薪水。” 威廉上校道:“那我会非常认真考虑,继续为您效命的。” “苏曳爵士,我真的很好奇,你这支新军练成之后,会是何等景象。” “是惊艳天下,还是……” ……………………………………………… 日复一日的疯狂训练。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 苏曳的新军士兵,并没有显得粗壮,反而一个个更加精瘦。 每一个人都是黑不溜秋的。 唯有两只眼睛,发亮! 春闱开始了! 文举会试开始,武举会试开始! 王世清跟着桂良去山东河南剿捻,立下了赫赫战功,闻名北地。 在武举会试前三天,他才返回京师。 就如同苏曳说的那样,他完全突破了自己。 在整个武举会试上,完全是他一个人的表演。 几乎所有的成绩,都超过了苏曳当时的武举乡试。 接着,在武举殿试中。 他又再进一步,比历史上取得更好更强的成绩。 他被誉为百年来,第一武状元。 他的勇猛,甚至能够和当年太子太保杨遇春匹敌。 在京师,他取代了苏曳,成为新的武曲星。 中了武状元之后,皇帝大大封赏。 他之前就已经累计战功,加上中武状元,皇帝直接把他抬入了八旗汉军,封为二等侍卫。 此时,苏曳上奏举荐,邀王世清成为新军副帅。 几日之后! 皇帝下旨,二等侍卫王世清,成为新军副帅。 至此,空缺了几个月之久的副帅,终于有了人选。 王世清进入新军之后,非常低调。 一切对苏曳唯命是从,从来不干涉军中事务,就只是埋头学习。 而且苏曳的每一节课,他也必上。 他仿佛没有把自己当成副帅,尽管在剿捻一战中,他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 但是来到新军之后,他就如同一个新兵一样,重新训练。 甚至,如饥似渴一般学习新东西。 ………………………… “砰,砰,砰!” 王世清和苏曳两人骑马狂奔,举起马枪,瞄准天上的海鸥。 他弓箭很强,马枪练起来也很快。 或者说,他练什么都很快。 骑兵阵型,马刀战术,马枪战术,等等等。 几乎在最短的时间内,他就成为新军中骑兵第一强。 苏曳道:“世清兄,你这个新军副帅也没有任何实质职位,就委屈你做这个骑兵统带如何?” 王世清顿时滚下马背,跪下道:“多谢翼帅提拔。” 苏曳道:“你若是在八旗,或者绿营,只怕是统领一两千骑兵了,哪里像在我这里,只能统领区区几百马队?” 王世清道:“在翼帅这边统领几百马队,远超其他地方统领两千骑兵。” 苏曳道:“世清兄,当日在武举乡试的时候,我就看中你了,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王世清道:“我当日在武举乡试的时候,还看不上翼帅。但是此时,甘之若饴。” 苏曳伸手道:“你我兄弟连心,其利断金。” 王世清先是伸手相握,然后再一次拜下道:“世清唯翼帅马首是瞻。” …………………………………… 历史在这里,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苏曳等待的一个很重要的节点,并没有到来。 原本历史上,江北大营应该被太平军破了。 这对清廷来说,是无比巨大的打击。 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这件事情依旧没有发生。 四月二十五! 懿嫔娘娘生下了皇子,皇帝大喜。 这比历史上也早了两天。 皇帝的长子诞生了,普天同庆。 皇帝册封懿嫔为懿贵妃。 而此时,苏曳新军已经训练了七个月左右。 这几个月时间,皇帝没有召见苏曳。 苏曳依旧三天一份奏折,大部分都没有回复。 偶尔回复,朕已知晓! 但是他的支持力度,依旧没有减少,半个月前,又送过来一笔银子。 这意思非常清楚,闲话少叙,拿出真正的本事出来。 用你的新军来向朕证明自己。 ……………………………… 几日之后! 京中发生一件大事,八旗京营发生了一场闹饷哗变。 几百名八旗兵,烧了营帐,追打主将,殴杀了主将亲兵七人。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皇帝。 这次你怎么处置? 上一次苏曳新军发生兵变,绑架了副帅伯彦,杀死了他的六名亲兵。 结果皇帝没有任何惩罚,不但给苏曳加了一个天津道员衔,而且还把伯彦调走,参加兵变也都没有杀。 现在八旗也发生了哗变。 如果不处置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乱子。 但如果处置八旗兵的话,那苏曳新军兵变的士兵,是否也要处置? 皇帝顿时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整整犹豫了三天! 皇帝下旨,严惩! 于是,参加哗变的几百名八旗兵,为首的十几人全部斩首。 剩下几百人,全部开革出旗! 这个处分一出,整个京城顿时哗然。 整个八旗哗然。 无数旗人,沸反盈天。 没有这样糟践人的啊,苏曳新军发生兵变了,你不惩罚。 我们八旗兵营闹饷哗变,反而大开杀戒,直接把几百人开革出旗。 这怎么服众? 皇上,我们八旗才是你的根基啊。 这新军就这么金贵吗? 这苏曳究竟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 养心殿,三希堂! “皇上,如今八旗各军,群情沸腾,恐再酿成剧变。” “驻京八旗十余万人,皆言不平。” “为了平息众怒,当一视同仁,下旨处置新军带头兵变的几十人。” 瑞麟道:“皇上不可,天津新军之所以兵变,是因为遭遇生死,情有可原。” “兵变就是兵变,哪有什么情有可原。若不能一视同仁,岂不是寒了天下军队之心?” “皇上对苏曳还不够器重吗?为了他区区两千新军,用了上百万两银子。” “新军内斗,科尔沁亲王长子,何等尊贵?皇上依旧下旨将伯彦调离,让苏曳独掌军权。” “究竟是什么样的新军,值得皇上这般对待?相较而言,我八旗军如同草芥一般。” “八旗乃是我大清的根基,若寒了八旗之心,天下不稳啊,皇上。” 不仅仅是八旗各营,就连朝堂上也风起云涌。 其实,上一次将伯彦调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闹过一次。 这次,八旗闹饷兵变被杀,又闹一次。 只不过,这次闹得更加厉害。 皇帝召来王世清。 “王世清,你觉得新军闹兵变的那群人,该杀吗?” 王世清叩首道:“皇上,当时新军兵变和其他军队兵变完全不一样,而且这群兵变之人是新军中最精锐,最忠诚于皇上的一群人。” “皇上没有处置他们,每次谈起来,他们对皇上都感恩戴德,泣不成声。” 皇帝道:“那在你看来,这支新军是精锐吗?确实如同苏曳所说的那样吗?” 王世清道:“臣在新军时间尚短,但却从未见过如此拼命的军队,也没有见过一支如此忠诚的军队。每一个人都在拼命的训练,几乎每一个士兵都曾尿血。” “皇上,因为没有真正打过战,所以臣不敢肯定新军是否是天下强军。但臣坚信,假以时日,这支新军绝对不会让皇上失望。” “皇上,士为知己者死。皇上既然对新军示恩,那比如示恩到底。” 皇帝陷入沉默。 对于这支新军,他何尝不是孤注一掷? 付出得太多太多了。 所以,也抱有巨大的期待。 原本皇帝是有一定耐心的,等待一年期满,新军大成,然后投入战场。 但是现在,八旗那边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如果不平息八旗京营的愤怒,那后果也不堪设想。 作为朕抱有厚望的新军,此时是不是该出来亮相,帮朕分担一下呢? ……………………………… 次日朝堂之上。 又是议如何处置新军兵变一事。 军机领班文庆道:“皇上,臣有一个法子。” 皇帝道:“你说。” 文庆道:“苏曳口口声声说他要练天下第一强军,口口声声说要练百年历史未有之军队。” “那么就让他证明给大家看,什么样的军队值得这么另眼相待?什么样的军队值得这么纵容?” “如果真的表现惊艳,确实如同苏曳所说的那样,那大家自然心服口服,那八旗京营谁敢闹事?你本事比不过别人,还有脸闹事?” “但是如果事实证明,新军根本没有苏曳说的那般厉害,那苏曳就是浪费国帑,就该加倍严惩。” 瑞麟道:“文庆大人,当日皇上和满朝大臣都同意,给苏曳一年的时间练兵,如今才不到八个月。” 文庆道:“八个月和一年,又有多大差别吗?” 瑞麟道:“当然有差别,还差着四个月呢。” 文庆道:“那现在这局面,怎么压下去?苏曳新军只不过两千人不到,而八旗京营有十来万人。” 皇帝道:“文庆,说说你的想法。” 文庆道:“皇长子降生,普天同庆,皇上下旨阅兵演武大典,令八旗京营挑选精锐参加,令苏曳新军参加。” “若新军真如同苏曳所说,那定当惊艳全场,勇夺第一,让八旗京营心服口服,知耻后勇。” “若新军不如苏曳所说那般强,反而不如八旗和绿营精锐,那皇上下旨严惩,平息八旗京营之怒。” “如此,便可两全其美。”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这确实是一个绝佳的办法。 皇帝想了一会儿道:“照准!” 次日! 皇帝下旨,进行阅兵演武大典。 令京城各军挑选精锐参加,令天津新军参加。 顿时间,京城各军的躁动平息了下来。 然后开始挑选精锐,开始拼命训练。 届时要让皇上,让天下好好看看。 什么新军,什么百年未有之军队? 都是吹牛逼的。 我们十几万人,难道还挑不出几千精锐,还压不过你区区不到两千新军? 定要彻底压过你新军的风头,让你灰头土脸。 你才练了多久?区区八个月不到。 你有大半的兵,之前还是泥腿子呢,还是农民呢。 而我们练了多少年呢?从孩子的时候,就开始训练了。 也就是皇上被你苏曳忽悠了,才会相信你会练出什么天下强军。 这次,就让你现出原型。 就戳破你的西洋镜。 而京城百姓,顿时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又有热闹看了。 苏曳新军,闹得沸沸扬扬的,如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啊。 …………………………………… 新军营地! 宫里的太监,再一次到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令苏曳所领之新军进京参加阅兵演武大典,钦此!” “臣苏曳领旨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 注:新书月票榜掉出前三了,慌了呀,兄弟们助我一把好吗? 真的拜托大家了。 求200张月票,好不? (本章完) 第100章:新军入京!阅兵大典开启! 练兵八个月和练兵一年有区别吗? 准确说区别不大。 尤其是对苏曳这支新军惊人的训练量来说,接下来想要提升战斗力,就要靠实战了。 靠训练已经不够了。 当然,苏曳其实还有很多先进战术没有拿出来,也没有教。 但是,他不敢教。 因为他不知道是不是适合这个时代,战术不是越先进越好的,要完全符合这个时代,也要符合这支军队的属性。 关于新军的第一战,第二战,第三战,苏曳和负八妹、红旗插遍火星(此人名字老变),英年早秃讨论过很多遍,已经做了周密的计划。 这第一战! 难度不能太高,但是效果一定要非常震撼。 也就是说,功劳要很大。 不能一开始就上来说,我要去打九江,打林启荣。 那个战场太大了,里面湘军几万,林启荣一两万,外面还有石达开好几万大军。 而且九江战场在这个时代来说,堪称地狱级的。 现在苏曳去打九江,火候还不到,甚至军队也不够。 所以,最终小群计划,第一战打扬州。 清廷在南方战场,依仗三支军队。 湘军,江北大营,江南大营。 湘军负责西边战场,保持进攻状态。 江北大营,以扬州为核心,构建无数营寨,包围天京,并且阻止太平军北上。 江南大营也参与包围天京,阻止太平军南下,保护清廷在苏南,浙江的财税重地。 而江北大营,保护两淮盐税,保护漕运。 所以,江北大营对清廷来说,有无比重要的战略意义,是重要的钱袋子之一,也是清廷在南方战场的命根子之一。 一旦江北大营被破。 那对整个清廷是巨大的震动。 而江北大营被破的标志,就是扬州失守。 所以,计划中的第一战,夺回扬州,拯救将北大营。 是极其完美的。 战争难度不如九江之战,但是功劳却极大。 甚至一旦挽救了江北大营,还能阻止江南大营被破的命运。 届时皇帝会如何振奋?可想而知。 所以,几个月前苏曳用极端激烈的手段,赶走伯彦,停止新军的内斗,独掌大权,拼命练兵。 就是为了赶这个进度。 时间太紧迫了,如果还在那里明争暗斗的话,只怕江北大营覆灭了,这边新军还没有统一意志呢,直接就错过了这个最好的机会。 而对于皇帝来说,给苏曳新军计划的这一战,要简单得多。 去山东,或者河南剿捻。 毕竟是刚刚训练不到一年的新军,而且是从无到有的新军,不敢送去太激烈的战场,怕一下子全部折损了,先去新手村打打怪。 直接送去桂良的手下,打打辅助。 但是对于苏曳来说,剿捻是吃力不讨好的。 现在的捻军作乱太分散了,大部分的战斗都是疲于奔命,缺乏真正的规模性作战。 不利于军队升级,而且很难有巨大战果,很难有震撼性效果。 这第一次亮相,苏曳肯定要玩一波大的。 立一个大功劳,皇帝明明之想要七十分,直接送给他一百分。 然后,新军借机扩编。 结果,他的新军练得差不多了,但是江北大营被破的消息,左等右等都不来。 当然,某种程度上这也是正常的。 因为战场秩序是有一定规律性的,因为苏曳这个原因,田家镇之战的大胜就推迟了好几个月。 但只要太平军的战略思维没有改变,江北大营的破灭,还是一定会发生的。 但是……如果拖到天京事变的话,那……一切就都不一定了。 对苏曳来说,历史线还是不要变化得太大,否则对他的成长是不利的。 所以,苏曳一门心思在江北大营覆灭这个副本上,捞一波大功劳。 好好震惊一下皇帝,震惊一下清廷。 看你们看看,我苏曳的新军,何等之牛逼? 结果……皇帝那边扛不住压力,想要让苏曳的新军提前亮相了。 不过,对于这一点,苏曳和负八妹等人也商议过,也有预案。 清廷阅兵,分为大阅和简阅。 乾隆之后,因为军队实力下降,就不好意思南场大阅了,通常只是简阅了。 而这一次,名词上没有大阅。 但地点却是在南场。 而且人数规模大,足足两万人左右。 京师八旗,附近绿营,步军统领衙门,都要抽调精锐参加。 所以,这就是大阅了。 如此一来,政治意义就提升了好几个级别。 那对于苏曳来说,这次亮相也就变得很重要了。 一定要惊艳! 一定要让皇帝有面子。 一定要征服所有观众。 ……………………………………………… 好不容易,又有一天,有了微弱的信号,苏曳赶紧上网。 “阅兵最重要的是什么?好看,好看,还是好看!” “全世界阅兵仪式,最牛逼的有那些国家?” “朝鲜,俄罗斯,法国,三哥!” “呃……” 别急着嘲笑三哥,至少全世界那么多阅兵,大家一下子就记住了三哥,也是不容易的。 “朝鲜步伐,独树一帜,但是……不太适合我们,会觉得不够庄重。” “法国阅兵仪式华丽,但肃杀不足。” “就单纯以我们的目光来看,阅兵仪式最好看的,肯定是我们人民解放军。” “绝对的!” “绝对的!” “庄重,整齐,华丽,肃杀,威严!” “一流的好看,超一流的好看。” “袁世凯北洋军的阅兵式的视频,相信大家都看过很多遍了,其实那个水准,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确实不错,已经很接近现代军队了,但精气神还是差一点。 “所以,苏八寸这支新军的阅兵式步操,几乎照搬我们解放军,对那个时代绝对是降维打击,绝对能够惊艳全场。” 红旗插遍火星忽然问了一遍道:“群主有视频吗?” 小群顿时陷入了寂静。 英年早秃道:“兄弟,玩这种游戏,讲究的就是一个投入,戳破就没有意思了。” 小群几个人,除了负八妹之外,没有人相信苏曳真的穿越了。 或者说也不是不相信,而是不去想这个问题,就是完全沉浸在这个游戏里面。 就如同做梦一般真实,戳破就没有意思了。 之前苏曳也派过照片,里面出现了古建筑,还有晴晴的照片等等。 但是清朝古建筑,现代保留大把。 找一个美人,换上清朝的衣衫,然后拍照片也不难。 但是想要拍一支清朝阅兵的视频,就千难万难了,或者说根本做不到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红旗插遍火星道:“我不该破坏这个氛围的,但我内心太希望群主穿越是真的了。” 苏曳想了一会儿。 然后直接传上去一个视频。 就是他新军才校场阅兵的视频,很短只有几秒。 顿时间! 英年早秃惊呆了,红旗插遍火星惊呆了,负八妹也惊呆了。 因为……这不是任何一部电视剧电影的。 也不可能是P出来的。 完全真实的视频。 近两千民留着辫子,穿着威武军装的军队,正在整齐步操。 根本不可能作假。 只看了不到两秒钟,苏曳快速撤回。 在场几个人根本来不及保存。 小群里面,久久没有说话。 负八妹道:“从今以后,小群进人,要无比谨慎,任何人不得把图片和聊天记录外泄。” “所以,我们进行的是一场伟大的事业!”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苏曳改变了训练重点。 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训练阅兵仪式。 一定要惊艳! 练习一遍又一遍。 一定要整齐如一,动作利落,气质昂扬。 总之,要碾压这个时代。 今天,苏曳进行了最后一次演练。 明日,一千五百名新军,就要奉旨入京了。 经过无数次训练,虽然水准肯定比不上后世的阅兵方阵。 但是,比袁世凯小站练兵的方阵更加好看,也更加威武。 而且哪怕在苏曳眼中,这些阅兵方阵,也已经足够惊艳了。 王世清站在台上,看得如痴如醉。 “翼帅,我要感激您一辈子,举荐我来新军。”王世清道:“只有来到这里之后,才知道和外面有多么不一样。” ………………………………………… 此时八旗京营,步军统领衙门,也在疯狂操练。 上边的银子,拼命地挥洒下来。 只有一个目的。 在阅兵大典上,压过苏曳的新军。 “这不仅仅关乎我八旗军的荣誉,更是关乎生死存亡!” “朝廷用在我们八旗军有多少钱,两千万两银子!” 这个数字并不太精确,但也差不多了。 “我们练兵多少年了?苏曳新军才练兵多久,区区八个月而已!” “我们八旗爷们,从生下来就开始骑马射箭,就在操练了,而苏曳新军,八个月前还只是农民而已。” “我们还能比不过他?这一次阅兵演武大典,我们就要将苏曳打得灰头土脸。” “我在这里放话,如果这次阅兵演武大典输了,你们的顶戴都给我摘了。” 顿时,全场八旗军官单膝跪下。 “嗻!” 然后,这些从十几万八旗军中抽调出来的精锐,开始了疯狂的操练。 这次阅兵演武大典,八旗京营总共出兵五千。 两千步兵,两千火枪营,一千骑兵。 另外,有两支绿营兵,一支蒙古兵。 步军统领衙门一支,苏曳新军一支。 总数一万五千人左右,再近几十年来,算是规模空前。 八旗京营,三十挑一! 对他们来说,算是精锐中的精锐。 …………………………………………… 苏曳新军,夜里进入了南校场,非常低调! 这个时候,他本来是可以回家的。 晴晴大姐姐想他都快想疯了,此时大概就已经在他被窝里面等着了。 但是作为主将,苏曳绝对不会离开军队。 他和王世清两人开始提前检查场地,开始计算距离和步伐。 确保在阅兵演武大典上表现完美。 两个人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考虑了每一个环节。 “翼帅,这算是我们新军的第一场大考吗?”王世清问道。 苏曳道:“算是,也不算是。” 王世清道:“要不您回家一趟,兄弟们交给我?近半年未见,您家人肯定非常思念。” 苏曳道:“还是等阅兵演武大典结束之后,再回去吧。” 然后,苏曳躺了下来看星星。 “世清,你对我们这支新军战斗力怎么看?”苏曳问道。 王世清想了一会儿,道:“翼帅,和伱说句老实话,我不知道。” 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因为这支军队太不一样了。 王世清这一次剿捻,绝大部分还是冷兵器作战,还是弓箭齐射,还是骑马砍杀。 但苏曳这支新军,不练弓箭,刀子砍杀也练的不多。 “翼帅,我说句真话,您别生气。”王世清道。 苏曳道:“嗯。” 王世清道:“论威力,这洋枪好像也不超过弓箭,论射速也不超过弓箭,而且八旗京营也有鸟枪营,火器营,他们的洋枪也并不比我们落后,但战斗力也就是那回事。” 苏曳没有责怪王世清,这其实也是这个世界相当部分人的观点。 论射速,米涅式步枪,一分钟打三发子弹。 而一个中上的弓箭手,一分钟远不止射三箭。 王世清继续道:“我们新军,完全抛弃了弓箭大刀,抛弃了长矛,抛弃了盔甲,我实在有些吃不准。” 苏曳道:“对,能不能打,要拉上战场才知道,在那之前,全部是纸上谈兵。” 事实上,如果王世清去过南方战场就知道了。 湘军和太平军的整个战争过程,就是热兵器全面取代冷兵器的过程。 苏曳道:“那你对接下来的阅兵演武大典,有信心吗?” 王世清顿时兴奋起来道:“那是当然,不说别的,翼帅亲自编写的曲子,就已经振奋人心。还有您设计的步操,简直让世清如痴如醉。” ………………………………………… 苏曳带着新军来京,这一次皇帝并没有召见。 因为要一视同仁。 这次参加阅兵大典的,总共有十余支军队。 如果召见了苏曳,却不召见其他主将,就显得更加不公平了。 八旗和绿营,本来心中就有气,觉得皇上不公。 但是半夜时分,还是有人来了苏曳的营帐。 正是寿安公主。 “皇上还是不放心,所以派我来了。”寿安公主道:“有些话,还是要和你说。” 苏曳道:“嗯。” “之前的阅兵大臣,要么是端华,要么是载垣,如果选他们的话,对你是非常不利的。”寿安公主道:“所以,这次皇上选绵愉皇叔作为阅兵大臣,惇亲王作副阅兵大臣,另外还有七个阅兵协办官,所以是能做到公平公正的。” “但是你也不要小觑了对手,这一次整个八旗和绿营,都众志成城,团结一心,只为你击败你的新军。” “京营正黄旗,几乎从十几万八旗营中,挑选了一千多人,完全是百里挑一!” “这一场阅兵,对你来说,不仅仅是第一次亮相,算是对新军的一场大考。如果不能获得第一,那就是输,那就是失败。” “皇上现在面临的压力很大,他心中有藏不住事,这支新军他完全是乾纲独断,力排众议下成立的,如果在阅兵大典上输了,那皇上就颜面无存,那你新军就要面临八旗军和绿营军的全面反扑。” “所以皇上让我来问你,究竟行不行?是否要做备选方案?” 苏曳道:“什么备选方案?” 寿安公主道:“如果阅兵演武大典上,没有力拔头筹,那你就要准备出十几个人,当成那一场兵变的罪魁祸首。” 懂了! 公平公正。 若你新军不是第一,那还有什么资格特殊? 八旗有人闹饷哗变,杀! 那你新军哗变,也要杀! 苏曳道:“阿姐,南边的战场如何?” 寿安公主道:“你说的是南边哪里?曾国藩那里,还是向荣那里?” 苏曳道:“向荣那里。” 寿安公主道:“江苏巡抚吉尔杭阿就职江南大营帮办之后,练兵九华山已成,前段时间率军攻打镇江!” 来了,来了! 苏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要来。 历史依旧维持着他强大的惯性。 很快南方战场,就要迎来天崩地裂之局了。 苏曳新军表演的大舞台,就要开启了。 “你说话啊,阅兵演武大典,你行还是不行?”寿安公主问道。 “行,一定行!”苏曳道:“请皇上放心,新军绝对不会让他失望,所以没有备选方案。” “那行,我这就去回禀皇上!”寿安公主起身。 但是,却没有急着离开。 苏曳上前,轻轻搂住她的腰。 “你干嘛,又动手动脚的,这是军营啊。”寿安公主道:“你快放开我。” 你说要回禀皇上,站起身来,却又不急着迈步。 你内心的潜台词,我难道不清楚吗? 我不抱这一下,你还指不定失望呢。 我这一抱,你又不安了。 苏曳嗅着她头发,道:“好姐姐,马上就要阅兵演武大典了,我心中紧张,让我闻一闻你的气息,就很快安静下来了。” “阿姐,你这是刚刚沐浴更衣来的,头发用的是我送的玫瑰精油露吗?香的很,不仅头发香,整个人都香。” 很快,寿安公主就感受到了。 铁杵不成针,反而成杆。 顿时间,她又害怕不安起来。 “好了,差不多了,快放开我。”寿安开始挣扎。 这不挣扎还好,一挣扎,就更加要命了。 要知道,苏曳可是在军中半年了。 苏曳的手,一点点往上挪。 寿安一把抓住苏曳的手,道:“小曳,真的不行,真的不行。” “每一次来见你,都是这样动手动脚,我下次真的再也不来了。” “要是让人看到,我名声全完,你的新军主帅也完了。” 然后,她用力挣扎开苏曳的怀抱。 然后瞥了苏曳一眼,脸红道:“得赶紧让你找个媳妇了,不然你该闯大祸了。” 苏曳道:“我闯什么大祸?我只是对你这样啊,哪怕对六公主,我都是目不斜视的。” 寿安道:“那也只是你对六妹的特殊手段而已,对什么女人,用什么手段,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何每次还欲拒还迎的样子。 对于寿安公主的心态,苏曳是很了解的。 享受这种刺激,但是又害怕越过雷池半步。 虽然她和额驸关系非常不睦,但也不代表她要真的要怎么样?而且她和额驸是永远不可能和离的。 ……………………………………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赶路! 寿安公主回宫。 “皇上,苏曳说不用备选计划。”寿安公主道。 这意思就是说,他不打算交出一批人,哪怕是替死鬼,来让皇帝杀掉。 皇帝道:“既然如此,那就由得他吧。” “他要说服的可不仅仅是朕,还有九名阅兵官,还有所有观礼的几千人。” “希望他的新军,真的如同他说的那样出色。” “免得到时候,他自己下不来台,朕也跟着坐蜡。” 接着,皇帝问道:“南边战场如何了?向荣可有战报传来?吉尔杭阿,可有战报传来?” 懿贵妃道:“还没有,皇上莫急。” 寿安公主微微皱眉,懿贵妃这刚刚出了月子,就已经忍不住为皇帝批阅奏章了。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她难道不知吗? 之前寿安嫌弃皇后顶不起来,现在又觉得这懿贵妃太过于野心勃勃。 皇帝道:“如果阅兵演武大典上,苏曳新军真的输给了八旗,又当如何?” 懿贵妃道:“这还真的不得不防,否则真的到了那一幕出现,只怕真的要坐蜡了。” 皇帝道:“你什么看法。” 懿贵妃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能有什么看法?” 皇帝道:“你就说说看。” 懿贵妃道:“苏曳新军,毕竟刚刚只练了八个月,而且之前都是农民。而八旗那边,尤其是镶黄旗,竟然是从十几万人中抽调精锐,而且练了多少年了,这本来就不公平。所以就算阅兵演武大典上输了,也是正常的。” 皇帝道:“朕是问你有什么法子,如果真的输了的话。” 懿贵妃道:“那能有什么法子,从新军中找出十几个人,当成兵变主谋,苏曳降职,戴罪立功。” 皇帝心中一声叹息。 他此时真有些后悔,当时真不该一时上头,答应苏曳练这支新军的。 原本计划一百万两银子,结果还是不够,大概需要一百二十万两。 而且还引起八旗和绿营的强烈反弹。 皇帝桌面上,就摆着一张名单。 这就是新军当日兵变时候,带头几个人的名字。 为首的就是林厉,甚至还有王天扬,李岐等人的名字。 但是皇帝将王天扬和李岐两人的名字划掉了,在他看来,幸亏这两个人在,否则兵变只怕更加不可收拾,这两人是忠心识大体的。 如果苏曳新军这一次亮相,不能让人心悦臣服,那这名单上的十几人,只能杀掉了。 此时,皇帝忽然道:“杏贞,朕对苏曳是不是太过宠信了?以至于今日之被动?” 懿贵妃道:“这才显示出皇上的气度,先帝就不这么用人。反而高宗皇帝,用人也是这么大胆的,看看傅恒,当时才多大年岁?” 皇帝道:“先帝也是你能编排的?” 但这句话让皇帝很高兴。 紧接着,他叹息道:“如果苏曳真有傅恒那样的功绩就好了,朕又何吝公爵,甚至王爵之赏?” 傅恒只能封公,死后才追封郡王。 但苏曳不一样,远支宗室,那也是宗室。 懿贵妃看着皇帝,又想了想苏曳。 一时间,竟然有些记不起他的样貌来了,不由得恍然若失。 ………………………… 三日之后! 万众期待中的南苑阅兵演武大典,正式开始! 几千人汇聚南苑,全部都是清廷显贵。 一万多名八旗、绿营、蒙古兵摩拳擦掌,要在阅兵大典上,一举胜过苏曳新军。 夺回八旗荣耀。 …………………… 注:第二更送上,我吃点饭,继续码字。 恩公们,有月票继续给我好吗?努力冲回前三拜托了。 (本章完) 汇报一下!恩公别养书了!进来一观 本月过去十七天了,我总共更新了27万字左右。 对我来说,最大的困难倒不是每天一万四五千字。 而是……半夜码字时候,那种无边无际的失落情绪。 孤寂而失落,莫名其妙。 每一次都告诉自己别通宵码字,不至于这样,但每一次又忍不住要拼。 不管成绩好坏,每一本书都想拼。 也不是为了钱,就好像有种使命感。 ……………… 好几天前,距离一万均订就只有几百了。 但这几百好难爬。 所以,还在养书的兄弟,不要养了。 来订阅吧,来读吧。 拜托大家了。 全订一下,让本书快点拿到万均标签! 好不? 帮我助燃,给我激情! ……………… 最后求一下月票。 在新书前三呆了那么长时间,真的不想前功尽弃。 有月票的兄弟,出手相助好吗? 帮我顶一把! 糕点继续埋头码字了。 谢谢大家。 糕点叩首! 《篡清:我初恋是慈禧》汇报一下!恩公别养书了!进来一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1章:阅兵华丽表演!求婚公主! 咸丰在临出门之前,收到了巨大的坏消息。 江苏巡抚吉尔杭阿围攻镇江,正式失败,正式军撤回九华山大营。 “无能!无能!无能!” 皇帝再一次大怒,本来立刻要出门的,结果收到了这个坏消息后,他又坐了回来。 在那里生闷气。 懿贵妃道:“皇上息怒,对于这一天,也早有预料了不是吗?” 皇帝依旧没有说话。 懿贵妃这话倒是没有说错,前段时间就传来消息,围攻镇江不顺利,而且秦日纲等发逆首领已经从背后袭来,当时就觉得这一战不妙了。 懿贵妃道:“而且吉尔杭阿毕竟主力尚存,撤往大营了不是吗?” “皇上,今天是大日子,暂时忘记这不痛快吧。” 于是,皇帝收拾心情,在太监的服侍下,难得一次穿上了衮服。 寻常时候都是穿朝服,这衮服一年到头也难得穿两次,通常都是在祭天等大典上穿。 今日这阅兵演武大典,也算是大日子。 “起驾!” 随着一阵高呼,皇帝带着成千上万人,浩浩荡荡离开紫禁城,前往南苑。 而此时,另一个崩裂级的消息,已经在路上了。 ……………………………………………… 整整两个多时辰后,皇帝的御驾才到了南苑。 “皇上驾到!” “跪!” 全场几万人,整整齐齐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落座。 然后,阅兵大臣,惠亲王绵愉大声诵读阅兵骈文。 在场几千人观众,肃穆听闻。 想要进入这个阅兵场观礼是非常不容易的,用非富即贵来形容都不对,只有贵,富都没有资格前来。 京城勋贵,有高品级官员。 周围行省高级官僚,殿试头甲三人等等。 但是苏赫一家例外,尽管他们的品级远远不够,但还是能够在现场观礼。 就因为这件事,苏赫已经向每一个亲戚朋友显摆过了。 “其实啊,今儿这阅兵演武大典,最重要的重头戏,就是我的儿子苏曳了。”苏赫道:“这半年来他是真忙,一天都不着家,我还怪想的。” “可惜没能嘱咐他几句,今天阅兵演武大典,首先肯定是要为皇上争气,但是也不能让兄弟军队输得太难堪不是,大家都是八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在他周围,都是一品大员,二品大员。 遇到苏赫这种自来熟的,一下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有敷衍得点头。 苏全恨不得掩住脸,装作不认识这个老爹。 旁边的崇恩终于忍不住了,道:“老兄,惠亲王在讲话呢。” ………………………………………… 终于,惠亲王绵愉的文章念完了。 本来这个时候,皇帝需要演武射箭的,但是大家都知道咸丰的水准,这个环节直接取消了。 但是,在庄严恢宏的乐曲声中,皇帝还是骑马率领着威风凛凛的侍卫军,从大阵的左边进入,然后在整个大校场骑马一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几万人,不断高呼。 然后,皇帝下马,在王公大臣的陪同下,重新登到鹰台御殿,重新落座。 与此同时,十几个国画师,十几个西洋画师出列,开始摆上画框,开始作画。 今天他们的任务很重,需要画皇帝阅兵图。 惠亲王绵愉来到御驾面前跪下道:“皇上,臣请旨!” 皇帝道:“开始!” 阅兵大臣绵愉大声高呼:“开始!” 然后,响起了一阵悠扬的蒙古号子。 接着,响起海螺。 阅兵演武大典,正式开始! …………………………………… 第一个出场的,就是步军统领衙门方阵,总共一千五百人。 勉强还行! 这毕竟不是一线作战部队,只是维护京城治安,看守城门,缉拿犯人的二线部队。 但皇帝还是皱了皱眉。 哪怕已经很努力振作,但这支队伍,还是松松垮垮的。 但九门提督瑞常也很无奈啊,他马队最最精锐的骑兵,全部被挑走了。 而且很久以前,就被挑走了。 紧接着,第二支出场的,是直隶的绿营军。 更差! 甚至连步伐都不齐了。 顿时,皇帝脸色都青了。 而第三支出场的,便是蒙古马队。 众人才稍稍振奋。 他们不整齐,但起码很威风,很有气势。 有一种千骑卷平冈的感觉。 第四个出场,护军营! 而这个时候,皇帝脸上已经完全没有笑容了。 而在场观众看得也有些失去了兴致。 就……就这! 第五个出场,前锋营! 就这样! 第十支方阵走过之后。 皇帝脸上已经完全铁青了,在场几千名观众也完全昏昏欲睡。 没有想到,这些军队竟然庸碌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第十一个方阵,便是八旗汉军火炮营。 看着几十门大炮,被战马拉着,缓缓出现在校场的时候。 终于,人群振奋了起来。 总算有点刺激的东西了。 紧接着,更加刺激的来了。 几十门大炮到达预定位置,瞄准远处的靶子,整齐开火。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响声之后。 远处的靶子,猛地爆炸。 火光冲天。 但是这火光,明显不是炮弹打出来的,而是在靶子里面藏火药了。 因为这火焰,也太过于巨大了。 而且不只如此。 这火焰,最后还变成了冲天的焰火。 虽然算是作假,但是毕竟很好看。 众人看得兴奋,顿时齐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整整表演了一刻钟,八旗汉军火炮营这才慢吞吞地退场。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因为要迎来今天阅兵演武大典的重头戏了。 倒数第二个出场的,是正黄旗骁骑营。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骁骑营不是原班人马,而是从八旗十几万人,抽调最最精锐的骑兵,组成这一千五百名骑兵。 真正的百里挑一! 目的只有一个,击败苏曳新军,夺回八旗荣耀。 顿时间! 整个乐曲都变了。 变得激昂起来。 然后,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砰,砰,砰,砰! 一千五百名骑兵出现了。 所有人眼睛猛地一亮。 好威武! 好霸气! 确实华丽,因为这一千五百匹都是高头大马,精挑细选出来的。 而这一千五百名骑兵,全部穿着八旗的骑兵甲胄。 黄色的甲胄,在阳光的照射下,直接让人睁不开眼睛。 一千五百名重甲骑兵,给人带来的气势,还是非常震撼的。 这个策划者非常聪明,前面所有无聊沉闷的阅兵,全部都是铺垫。 就是为了形成强大的反差。 之前所有铺垫,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惊艳。 前面所有军队的庸碌,都是为了凸出这支精锐骁骑营。 这一千五百名骑兵,整整齐齐而来。 如同一座山一般移动过来。 如同钢铁狂潮,排山倒海而来。 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太好看了。 接着,在骁骑营首领的命令下。 乐曲变得越来越激昂。 一千五百名骑兵,开始渐渐加速,形成一个巨大的方阵,从众人视野中移动。 从西到东。 速度越来越快。 但是,整个阵营依旧没有乱。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最后,如同风驰电掣一般。 整个地面仿佛都在剧烈颤抖。 当速度快到极致时候,整支骑兵猛地散开。 从一个方阵,变成了三个圆圈。 接着,最最华丽的一幕出现。 一千五百名骑兵,在原地画圈。 飞快地驰骋。 而且,三个圆圈是不同方向旋转的。 顿时间,在场所有人看得如痴如醉。 皇帝彻底震动了。 这才是我真正的八旗! 刹那间,所有人都觉得,仿佛回到一二百年前,八旗最辉煌的时刻。 整整转了好几圈后。 这一千五百名骑兵,再一次散开。 成为冲锋阵型,再一次加速到极致。 如同滔滔江水一般,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席卷而去。 就在所有人觉得,骁骑营表演要结束的时候。 忽然,这一千多名骑兵竟然渐渐停下来,然后猛地折返。 接着…… 几百个人,推着七块巨大的木板,推到了阅兵校场的中间。 每一块木板都有一丈见方,整整齐齐排列,正面对着皇帝。 所有人惊诧,莫非还有表演吗? 接下来,骁骑营表演的最高潮出现了。 这一千多名骑兵,开始围绕着这七块巨大的木板开始冲锋。 然后,整支骑兵围绕着这七块巨大木板旋转。 他们开始射箭! 所有人恍然大悟。 刚才还觉得奇怪,八旗以骑射起家,为何没有射箭环节呢。 结果,竟然在这里啊。 但就这么干射吗? 但是接下来,更加华丽的一幕出现了。 一千多名骑兵,不断射箭,不断射箭。 箭如暴雨! 这一千多骑兵,一边围绕着这几块巨大木板画圆驰骋,一边射箭。 射箭速度极快。 片刻后,所有人惊骇地发现。 这七块木板上,竟然渐渐几个大字成型了。 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这完全是利箭钉上去的啊。 这无数的箭,拼成了七个大字。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啊? 竟然射得这么准吗? 这骑射水准,竟然如此之高吗? 此时,在场几千人,所有王公大臣,所有勋贵,完全惊呆了。 此时看得完全是目眩神迷了。 就这样,一千多人,平均每人射了十几箭。 射箭完毕! 七块大木板上,七个大字,正式成型。 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不仅仅是几个大字那么简单了,而且还是咸丰皇帝的字体。 所有人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一幕。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啊? 当然,其实想要做到这一点很简单。 这每一块大木板是拼接起来的,里面有一层铁板,外层用木皮蒙之。 唯独这七个字的地方是软木。 一千多名骑兵,就是不断地射箭,不断地射箭。 当箭射在铁板的上的时候,自然就弹开落地。 当箭射在这几个字所在位置的时候,就深深钉入进去了。 所以,根本不需要瞄准,就只是不断狂射就是了。 而且这一千多骑兵是一边驰骋一边射的,大家几乎看不到箭被反弹落地的画面。 高大的骑兵队伍,遮挡了大部分箭矢反弹的画面。 在所有人看来,就仿佛这一千多人骑射精准,用箭写了七个大字。 而且这等时候,哪里考虑这许多? 这已经精彩得让人颤栗了。 表演完毕后! 这一千多名骑兵,整整齐齐跪下,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首之人,摘下了头盔,露出了英俊的面孔。 正是科尔沁亲王之子伯彦讷谟祜,一等侍卫,兼任骁骑营参领! 虽然他离开了新军,但此时官衔比苏曳还高。 苏曳四品,伯彦是正三品。 他朝着皇帝单膝跪下,大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了这一天,他准备了整整半年了。 离开新军之后,他内心只有一个心思。 不敢花费多大代价,不管花费多大心机,都要赢苏曳。 既然在新军夺权失败了,那就彻底将新军踩在脚下。 他要向皇帝证明,新军狗屁不是。 八旗骑兵是祖宗之法,当日能够横扫天下,夺得江山。 现在依旧可以! 什么新军?全是哗众取宠的玩意。 所以从离开新军的那一天,他就开始谋划这一天。 用了无数人脉,从满蒙中挑选最精锐的骑兵,暗中操练。 对外界,他给人感觉仅仅只练了半个月。 但实际上,他整整练了半年。用了海量的银子,海量的人脉,他几乎用命拼出来的。 不练别的,就是练今天的这一场阅兵大典。 皇帝大喜道:“好,好,好!” “伯彦讷谟祜,你这兵带得好,这次演武,令朕大开眼界。” “这一幕,让朕想到了百年之前,祖宗骑射之无敌。” “下旨,赏伯彦讷谟祜双眼花翎,封巴图鲁!” 伯彦跪下叩首:“奴才,谢主隆恩。” “八旗万胜!”伯彦一声高呼。 身后一千多骑兵,也齐声高呼:“八旗万胜!” 全场几千人,齐声高呼:“八旗万胜!” 伯彦起身,昂首玉立。 之前失去的荣耀,今日全部回来了。 接下来,他还会给苏曳双重打击。 苏曳想娶寿禧公主,这是秘密,但也不是秘密。 伯彦不但要夺苏曳前途,还要抢他妻子。 此时,苏赫笑不出来了,他也被刚才伯彦率领的骁骑营骑兵表演惊呆了。 太震撼了,太惊艳了。 而苏全,崇恩,瑞麟三人的脸色,也非常不好, 真的没有想到,伯彦竟然憋了一个这么大的招。 直接把在场所有人,包括皇帝给惊艳到了。 那接下来,苏曳怎么办?这种情形还怎么赢? ……………………………………………………………… 时间稍前一些时候! 科尔沁亲王福晋入宫,求见皇后。 这位福晋,也是皇族女,多罗贝勒文和之女。 稍作寒暄之后,科尔沁亲王福晋就询问寿禧公主亲事。 这意思非常清楚,要为伯彦求婚。 皇后钮祜禄氏顿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太清楚了,寿安公主也想做这个媒,想要把寿禧公主嫁给苏曳。 但是现在还不好提,因为苏曳的新军还没有获得像样的功劳。 没有想到,科尔沁亲王府竟然要捷足先登了。 对方地位太高了,一旦开口,几乎无法回绝的。 于是,皇后不由得朝着懿贵妃望去。 懿贵妃主意大,隐隐有成为后宫平主的意思了。 懿贵妃当然也知道苏曳和寿禧公主这一档子事,但是她又仿佛另外有念头。 于是,她没有开口。 在她心中,不太想成全这段婚事。 当然,其中缘由就非常复杂了,最重要的是她希望苏曳在宫中,只有她一个依靠。 于是,皇后钮祜禄氏又把目光望向了寿安公主。 寿安公主心中大恨,你这个皇后有什么用啊,什么都拿不定主意? 她当然是想要皇后直接回绝的,但想想也不可能。 僧格林沁现在是擎天玉柱,只要他福晋开口了,想要直接回绝,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寿安公主要为苏曳考虑啊。 这个时候,其实就显得苏曳屡次调戏的重要性了。 如果不调戏,不乱摸,不乱搂,那苏曳对于寿安公主而言,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救命恩人而已。 救命之恩这种东西,用不了多久就会淡忘的。 而且寿安公主帮苏曳,也不是一两次了,站在皇家的角度而言,算是还了人情了。 而一旦乱摸乱搂,就上升到男女关系了。 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个死鬼讨厌归讨厌,烦人归烦人。 但关键时刻,肯定是要帮的。 若是不帮,以后就没有脸面见他了。 于是,寿安公主道:“福晋,这倒是巧了,不久之前我还刚刚要做媒了,想要把六妹许配给苏曳呢。” 顿时,科尔沁亲王福晋脸色一变。 如果是其他女子的话,寿安公主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毕竟她只是一个外嫁的公主而已。 但,她不但是皇帝同父同母的唯一姐姐,而且还是寿禧公主的亲姐姐。 接着,寿安公主道:“当然,这件事情我们说了也不算,还是要让皇上乾纲独断。” 科尔沁亲王福晋笑道:“那是自然,那就等皇上下旨吧。” 她坚信,科尔沁亲王府一旦开口了,皇帝不会拒绝。 但是她内心对寿安公主大恨,你也是外抚蒙古的公主,虽然我自己没有伱身份高贵,但是我夫家可是远远超过你的夫家。 大家都是蒙古王族,你竟然得罪我科尔沁亲王吗? 奈曼郡王如何能和我科尔沁亲王比? 况且你嫁的还只是配奈曼君王的台吉而已,还不如我儿伯彦尊贵。 又寒暄了几句,科尔沁亲王福晋便离宫,她要去找更加德高望重的亲王福晋来做媒。 而寿安公主换上了一身骑兵软甲,带着几十个侍卫,朝着南苑校场飞奔而去。 一切要快! 必须趁着还没有人向皇帝开口之前,阻止这一切。 否则,靠她还是挡不住科尔沁亲王府的。 最佳的法子,就是让苏曳当众向皇帝求婚,就算不能成功,也能阻止科尔沁亲王府。 但是,苏曳求婚又需要一个由头。 而且是一个非常强大的理由。 ………………………………………… 南苑校场内。 几百名士兵开始来清理整个场地,搬走几块大木板,并且捡走地上的东西。 此时,全场几千人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了。 因为刚才伯彦率领的骁骑营演武实在太精彩了,一下子有些吃撑了,所以对接下来的演武已经不大感兴趣了。 “别打哈欠啊,接下来是苏曳的新军啊。” “啊?苏曳新军,压轴表演吗?” “就是那个文武双解元,号称要练成天下第一强军的新军吗?百年未有之新军吗?” “对,对,对,就是他!” 顿时,所有人又振奋起来,等待着下一个出场,也是最后一个出场的苏曳新军。 而此时! 苏曳和一千多新军,在一个巨大的营房内,静静等候着。 王世清感觉到无比巨大的压力。 因为刚才伯彦率领的骁骑营演武他也看到了,实在太震撼,太惊艳了。 苏曳也没有想到,伯彦竟然憋了这么一个大招。 这绝对不是半个月,一个月能练成的。 伯彦为了这一天,肯定准备了很久。 甚至为了今天这一场阅兵演武大典,也谋划了很久。 就是为了今日,给苏曳致命一击。 牛逼啊! 伯彦厉害。 还有这个科尔沁亲王府,就是牛逼。 实力如此之大,可以谋划得这么大。 而且可以藏得这么深。 关键时刻,上演如此惊艳的一幕。 王世清在边上道:“翼帅,这一场我们还能赢吗?” 苏曳想了一会儿,点头道:“能赢,需要在更高的境界赢了,需要赢得更加彻底,更加惊艳了。” 而这个时候! 几匹骏马飞驰而至。 其中一名骑兵直接翻身下马,朝着苏曳飞奔而来。 苏曳一愕,这又是谁?在这个时刻来找自己? “你跟我进来。”那个骑兵来到苏曳身边,低声道。 寿安公主? 你为何打扮成这个模样找来了? 这个时候的阅兵大典还是不允许女人进来的,所以她只能扮成男装,而且头戴盔甲。 这身软甲虽然没有铠甲重,但也足足几十斤,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已经很重了。 进入旁边室内,关上房门。 寿安公主摘下头盔,露出秀丽贵气的面孔。 “科尔沁亲王福晋刚才进宫,向皇后求亲,为伯彦向六妹求婚。”寿安公主道:“暂时被我挡住了,她气呼呼出宫了,肯定会去找更加德高望重的皇族长辈,正式向皇上求婚。” “一旦等到他们向皇上开口,那就来不及了,皇上也拒绝不了的。” “迎娶六妹,对你非常重要,因为这是唯一适婚的和硕公主。你只是红带子,未来爵位最高也很难超过公爵。可是一旦迎娶了六妹之后,就很可能突破这个极限。”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先下手为强,待会儿直接向皇上求婚。” “但是这需要一个非常强大的理由,你能想到这个理由吗?” 这一瞬间,苏曳真的感动了。 为了他的前途,寿安公主这个姐姐,真的是竭尽全力了。 或许苏曳调戏她,勾搭她,带着几分虚情假意。 而寿安公主口口声声说看破了苏曳的套路,而且她也确实真的看破了。 但就算如此,寿安公主对苏曳这个救命恩人兼半个姘头,还是上头了。 苏曳这次没有调戏,而是深情地望着寿安公主。 寿安公主道:“你听到了没有?” 紧接着,她发现了苏曳炽热的目光。 第一次不调戏,不乱摸,而是用炽热的目光灼烧她。 “你别来这一套啊,平时动手动脚耍流氓,关键时刻谦谦君子表现痴情,进行攻心之术,你这些套路我懂得很,对我没用。”寿安公主道:“你这些手段对我六妹使去,她年轻不懂事,容易骗。” 接着,她移开目光道:“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苏曳道:“我听到了!” 伯彦确实了得,蛰伏半年多,直接对苏曳进行双重致命打击。 阅兵演武,断苏曳新军之前途。 求婚寿禧公主,断苏曳富贵之前途。 寿安公主道:“唯一法子,就是你先下手为强,一会儿就向皇上求婚,你能找到足够强大的理由吗?” “好。”苏曳道:“我能找到足够的理由。” 寿安公主道:“能够压过科尔沁亲王府的理由?” 苏曳道:“对,强大到足够压制科尔沁亲王府的路由。” 寿安公主盯着苏曳看了好一会儿,但没有问苏曳是什么理由。 因为根据她对苏曳的了解,只要他郑重其事说过的话,全部都做到了。 “那我就放心了。”寿安公主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王世清道:“翼帅,我们马上就要上场了!” 寿安公主道:“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的演武。” 苏曳点头,便要走出去。 “等一下。”寿安公主道。 然后她上前,伸手整理苏曳的军装,整理他的军帽。 然后,她认真道:“去吧,去做你的大事,去镇住他们所有人。” 苏曳走了出去。 一千多名新军,院子中集结,列队! 王世清紧张得微微发抖,再一次问道:“翼帅,我们能赢吗?” 苏曳道:“能赢,但功夫在于诗外,我们需要在另外一个纬度,一个更高的高度,赢他们。” 也就是后世所说的,降维打击! 此时,外面响起了惠亲王绵愉的声音! “阅兵演武大典,最后上场,苏曳统率之新军!” “出场!” …………………………………… 注:本以为一章能写完,结果还是写不完。构思良久,通宵写完这一章,已经是早晨八点了。 谢谢恩公的月票,那我睡觉去了,醒来后立刻码字!月票继续给我好吗? (本章完) 第102章:新军降维打击!苏曳当众求婚! 随着惠亲王绵愉高呼出场。 新军的军乐队,就应该要开始演奏了。 整个军乐队的人数在三十人左右,平时也参加一定的军事训练,但是更重要的是进行文艺演出,还有新军各项文艺活动。 后来几十名教化官觉得军乐队的工作比想象中更加重要,所以他们也多了一份兼职,也开始学习相关乐器,关键时刻他们也成为军乐队的一员。 为了这一次阅兵,苏曳准备了三首曲目。 《钢铁洪流进行曲》、《欢迎进行曲》、《检阅进行曲》。 这三首曲子,都是千锤百炼,久经考验的。 就单纯BGM而言,对这个时代,完全是降维打击。 军乐队长望着苏曳,示意应该开始演奏暖场了。 但是,苏曳却没有下令。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该还有一个环节。 战报,有些时候也是一件政治武器。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另外一个战报,应该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要么在苏曳阅兵之前出现,要么在他阅兵结束之后出现。 今天一早就传来吉尔杭阿的战败之报,他围攻镇江败了,已经撤往九华山大营。 根据这个时代政治人物的特征,肯定是完全撤回大营之后,再向朝廷发报的。 而且这种战报,大概率不会走六百里加急,是主动进攻没有成功。 事实上,太平军几万大军在击败吉尔杭阿之后,并没有追击,而是立刻渡江北上,攻打将北大营。 江北大营的清军为了抵御太平军,在扬州南线修建了几十公里的土墙,拥有二十个炮台据点。 这被清军视为最坚固的防线。 但是,秦日刚率领几万太平军,轻而易举就将这土墙防线给攻破。 紧接着,连破一百多个清军营寨。 最后,势如破竹直接攻破了江北大营的核心,扬州城。 江北大营主帅,一品大员,江宁将军托名阿,率领几十骑,逃之夭夭。 至此,清廷经营三年之久,耗费千万军费的三大核心据点,江北大营,彻底被攻破。 从吉尔杭阿在镇江战败,到江北大营被破,从头到尾只有短短几天而已。 有些时候太平军是真的猛。 所以,两个战报一快一慢,应该是同时进京的。 江北大营被破,实在是太致命了,一定会用六百里加急。 顿时间,王世清惊讶地望着苏曳,为何还不出场啊? 外面的观众也纷纷哗然,惠亲王已经喊出场啊,苏曳新军为何还不出现? 莫非是苏曳怯场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几个骑兵飞快驰骋而来。 “六百里加急!” “六百里加急!” 果然来了,战报果然又成为政治武器了。 但是他们大概没有想到,苏曳比他们还要期待这份战报。 皇帝看了一眼信使的手臂,没有绑红布。 顿时间,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又……又来了? 可怕的噩耗,又要来了吗? 这一年来,他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 现在又是哪里败了?又是哪里丢了? 信使飞快下马,朝着检阅台拾级而上,然后跪下道:“皇上,六百里加急。扬州陷落,江北大营被破,江南大营,岌岌可危!” 顿时间! 咸丰皇帝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眼前一阵阵发黑,一阵阵昏眩。 遍体冰凉! 他知道,一旦用六百里加急,肯定是很大的战败。 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大。 今天早上,刚刚收到江苏巡抚吉尔杭阿围攻镇江失败,撤往九华山大营的战报。 这个战报,他还承受的住,毕竟主力尚存。 而这一次六百里加急,他觉得大不了就是九华山军营被破而已。 结果…… 整个江北大营被破了。 扬州被攻陷了。 扬州啊,何等坚城啊? 整个江北大营,加起来一百多个营寨啊,好几万大军啊。 短短几天,就被破了? 江宁将军托名阿在做什么? 他是废物吗? 江北大营沦陷,江南大营岌岌可危。 这……这后果? 何等可怕。 两淮盐税怎么办?漕运怎么办? 苏北怎么办?苏南怎么办?浙江怎么办? 丢掉了这些地方,朝廷就几乎失去了大部分的财税了。 咸丰痛苦地闭上眼睛,否则就感觉到天旋地转。 他的脑子不由得响起苏曳之前说的那句话,臣以后只想皇上听到捷报,不要再听到战败之报、 现在呢? 现在呢? 新军刚刚要参加检阅,一个巨大的战败之报就来了。 顿时间,皇帝意兴阑珊,后面新军的阅兵式就完全不想看了。 而此时,在场几千个观众也都听到了,开始流传。 “江北大营被破了,江南大营岌岌可危。” “什么?那……那可是有几万大军啊。” “扬州也沦陷了。” “天那,那可怎么办啊?” “这天是要塌了吗?” 整个南方战场,江北大营、江南大营、湘军从三个方向,将太平军包围在中间,不得出来。 如今一个方向破了,另一个方向也即将破了。 一旦两个方向全破,那西边的湘军也肯定独木难支啊。 顿时间,所有人的心神都被这一个战报彻底牵动了。 在场的都是高层,当然知道江北大营的战略意义。 这……这算是崩裂之局呀。 而在这个时候,苏曳松了一口气,果然是来了。 然后,他手一挥下。 超过五十人的军乐队,开始奏乐。 《钢铁洪流进行曲》。 这首曲子,一开始并不是那种高亢激昂的,而是深层而又悠远的。 而且声音不是特别大,所以反而能够让人竖耳倾听。 关键是,足够的好听,而且是清朝从未有过之乐曲。 在特殊时刻,甚至能听出一种悲壮感。 随着乐曲响起。 所有人一愕,然后暂时平静了下来。 竖耳倾听。 因为这样的曲子,从来都没有听过。 很好听! 很高级。 很宏伟。 顿时间,所有人朝着发声处望来。 紧接着! 一阵特殊,整齐的脚步声响起。 然后…… 所有人猛地眼睛大亮。 苏曳的新军方阵,一点点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他的新军夜里到南苑,然后始终呆在营房之中。 这……还是第一次真正亮相。 顿时,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这是一支前所未有的军队。 和大清宽松的军服不一样,和铠甲也不一样。 笔挺,威风的军服,肃杀帅气。 每一个士兵,都穿着皮靴。 每一个方阵352人! 整齐如一! 在恢宏的军乐声中,每一个方阵,如同方块一般,整整齐齐移动出来。 这是现代化军队的阅兵式,第一次出现在清朝。 哪怕是现代人,在电视上看到这种阅兵式,也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更何况,1856年的满清。 这个画面冲击,可想而知。 从未见过如此威风的军装。 从未见过如此整齐的方阵。 每一个人抬脚的动作,都是一致的。 每一个抬手的动作,也都是一致的。 每一个方阵的边上,都有一个军官,手握军刀! 砰,砰,砰,砰,砰! 整个校场上,只有整齐的步伐声,一千多人的脚步声,仿佛只有一声。 《钢铁洪流进行曲》演奏完毕。 苏曳新军一千五百多人,全部出现了。 总共五个方阵。 然后,曲子变得高亢激昂起来。 也稍许欢快起来。 《欢迎进行曲》 然后,新军五个方阵,开始加快脚步,开始行进。 五个方阵! 五个方块! 整齐如一! 就如同五个巨大的方块,平移过地面一般。 在场所有人,从未见过如此军容之军队。 也从未见过如此颠覆之军队。 所有人瞠目结舌。 这……才是钢铁洪流吧。 这才是惊涛拍岸吧。 全场鸦雀无声,眼睛不敢眨动一下。 就这样,一千五百新军,五个方阵,一列一列,走过了中间线。 走过了皇帝的面前! 曲子又猛地一变。 变成了《检阅进行曲》。 所有军队在经过中线,经过皇帝的那一瞬间。 苏曳大声高呼:“向左看!” 顿时,所有新军猛地整齐转头。 一千五百多名新军,同一时间转头,目光齐刷刷望向了皇帝。 太整齐了。 所以,造成的冲击力是巨大的。 皇帝几乎本能地站起身来。 “敬礼!” 一声高呼! 所有反正,正步太高。 整齐敬军礼。 一千多人,整齐划一。 每当看阅兵式,这个忽然之间的动作,都是最好看,最华丽的。 哪怕只有一瞬间。 但……也只要这一瞬间。 面对这一幕,皇帝本能地举手。 从未见过这一幕的皇帝,还是被镇住了。 没有想到,阅兵礼还可以这样。 会如此之好看。 如此之惊艳。 就这样! 在检阅进行曲中,苏曳的新军走过了检阅校场! 但是…… 忽然,整个军队停了下来。 第五个方阵,正好停在了校场中线。 就仿佛戛然而止! 所有人一愕,这是要做什么? 这就结束了吗? 全场所有人,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情绪。 苏曳的新军很好看,很颠覆,很惊艳。 但是…… 你要说超过了伯彦的那一千多骁骑营骑兵了吗? 不好讲。 对于苏曳来说,肯定是远远超过的。 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太颠覆了,太先进了。 甚至,让他们不安。 或许,一开始是惊艳的,看得目眩神迷的。 甚至今后在梦中,也会很多次回想起来的。 但……和他们想象中的太不一样了。 伯彦的那一千多骑兵演武,才是他们想要的极致,更加符合他们对一支强军的想象。 甚至到现在,脑海里面还浮现伯彦那一千五百名骑兵的骑射出字,三圆同转。 苏曳这新军阅兵式,好看,整齐,但是好像更像是表演? 他们还不了解体操这个词。 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这么多人整齐划一,肯定是纪律非凡,但除此之外,是不是有点像是花架子。 没有拼杀,没有演武。 你说好不好? 那苏曳新军这次阅兵式,肯定是很好。 但是,你说赢过伯彦的骁骑营? 又有些说不过去。 皇帝也不由得一愕,这就算是结束了? 那……那不够啊。 很多人目光望向了阅兵大臣,惠亲王绵愉,副大臣惇亲王奕誴。 正副阅兵大臣,加上七个协办官。 总共九个人,要对这次阅兵演武进行打分的。 所有人都觉得苏曳新军表演非常精彩,练兵八个月,能够到这个程度,很了不起了。 但是……不够。 伱只是好看,没有表现出战斗力。 伯彦的骁骑营一千五百名骑兵,不但好看,还杀气冲天。 有表演。 有冲杀。 有骑射。 更加全面,而且更符合所有人的期待。 你苏曳新军太颠覆了,太新了,甚至让人不安了。 甚至会给人一种感觉,皇上力排众议,花费了一百多万两的国帑,练出了这么一支标新立异的军队? 所以,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有大致的排名。 伯彦的骁骑营骑兵,排名第一。 苏曳的新军,排名第二。 当然某种程度上,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因为才练兵八个月,之前还都是农民。 而伯彦的骑兵,完全是百里挑一,从小就开始练习骑射了。 但这个第二名,对苏曳来说是不够的,代表被八旗军赢了。 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成为天下第一强军的吗? 你不是特殊吗? 八旗闹饷哗变,就杀了十几人,驱逐出旗几百人。 你新军兵变,绑架主帅,却反而一点事情都没有。 太不公平了。 既然是第二名,那就按照规矩来。 把新军兵变的那几十个带头的人交出来,当众杀之,以正军法。 给八旗一个交代,给绿营一个交代,也给皇上一个交代。 皇帝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个新军,阅兵式很惊艳。 忧的是,仅仅只是好看,看不出战力。 很显然,阅兵大臣们的评判,是肯定会给伯彦骁骑营第一的。 甚至让皇帝来评判,也是这个结果。 而这样一来,就要杀人了啊。 那个新军策划兵变的几个带头人名单,此时就在皇帝袖子里面。 他不想拿出来,不想杀人,但真到这个时候,也别无选择了。 苏曳,你的新军练得还不错,但还不够让人心悦臣服。 苏曳,这等局面,你如何挽回? …………………………………… 而这个时候,苏曳目光扫视全场。 最后,目光落在皇帝脸上。 “去年在朝堂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曾经说要练天下第一强军,要练百年未有之新军。” “如今快一年时间过去了。” “这次来参加阅兵演武大典,是新军的第一次亮相,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我本来也准备了枪炮表演,也准备了演武!” “但是……我中止了!” 难怪,新军的表演戛然而止。 也就是说,今天的阅兵演武,苏曳新军只进行了一半? “在我新军出场之前,六百里加急战报传来。” “江北大营沦陷,扬州被攻陷,江南大营,岌岌可危!” “江南半壁,崩裂在即!” “臣哪还有心情在这里阅兵,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里演武?” “在京城这里,表现得再好再华丽,有用吗?” “能够杀得死千里之外的敌人吗?” “臣之前请建新军的时候,就和皇上说过,新军成立之后,臣希望皇上只听捷报,再也不要听到战败之报。” “虽然臣请陛下给一年时间,如今练兵才八个月。” “但臣等不及了,江山社稷也等不及了。” 所有人隐隐感觉到苏曳要说什么了,顿时屏住了呼吸。 你……你不会吧。 你不至于这么疯狂吧? “主辱臣死!” “南方战局岌岌可危,江南崩裂在即,臣请旨出征!” “臣这另外一半的演武,就不进行了。” “今日这阅兵,上半场在京城,下半场就在扬州战场进行吧。” “沙场点兵,即刻出征!” 苏曳猛地单膝跪下道:“皇上,臣请旨出征,收复扬州,挽救江北大营!”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震动! 你苏曳疯了吗? 江北大营整整几万人啊,短短几天之内,就全部输了。 几十里的高墙防线,几十个炮台,几十个据点,瞬间就土崩瓦解了。 一百多个营寨,两三天就全破了。 江北大营,这几年耗费千万两银子组建的啊。 四五日之间,就全破了。 你区区不到两千军队,就想要去收复扬州? 何其惊悚? 何其骇然? 你这新军才练了八个月啊,这和以卵击石有什么区别? 皇帝一下子也深受震动,一下子无法言语。 寿安公主在后面营房之内,听到苏曳的话后,这才明白了他说的足够强大理由是什么。 这理由确实足够强大,但是……你不要命了吗? 此时,伯彦讷谟祜冷冷道:“苏曳阿哥,你这是要以退为进吗?” 这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哦,很可能是这样啊。 苏曳觉得这场阅兵演武赢不了,所以才提出要去南方作战,收复扬州。 这个口号大,听上去吓人,也足够让人感动。 但是皇帝肯定不允许的啊,你这新军刚刚练了八个月,还没有正式成军呢,怎么可能派你去这么凶险的战场? 成军之后,肯定也是先让你剿匪练练手,等到成长得足够了之后,再去打发逆啊。 狗屁以退为进。 我等着江北大营被破,等了多久了啊。 和你伯彦斗得这么狠,这么激烈,也完全是为了卡这个进度。 收复扬州,简直是为新军量身定做的亮相之战。 功劳巨大,难度却没有想象中那个高。 在这里阅兵,就算赢了,也不彻底。 哪有实打实的战功来的爽? 伯彦讷谟祜觉得自己了解苏曳,此人最擅长玩弄人心的。 顿时,伯彦上前道:“皇上,苏曳显然是想要逃避新军兵变惩罚,才提出出征南方,收复扬州之惊人言语,请皇上明鉴,此人狡诈之极,尤其擅长玩弄人心。” 苏曳二话不说,双膝拜下。 “皇上,臣意已绝!” “臣愿立军令状,若不收复扬州,绝不还师!” “若不收复扬州,任凭皇上处置!” “军情如火,臣请立刻出征!” 皇帝道:“苏曳,军中无戏言,你可是认真的吗?” “朕和你明说,你这新军朕感觉不错,就算你不出征,是否要严惩那十几人,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苏曳道:“皇上,和此无关!” “皇上,臣和您说句实话,臣一点都不想参加这种阅兵。” “阅兵,要么战前鼓舞士气,要么胜利后的庆祝!” “外面的仗,打得一塌糊涂,这里阅兵演武弄得轰轰烈烈又有什么用?” 这句话,几乎算是啪啪打脸了。 “臣知道,在所有人心目中,觉得臣的新军刚才表演得很精彩,甚至很惊艳。但是不是全是花架子啊?” “又是全新的军服,又是皮靴,又是全新的军乐队,花里胡哨的,有没有战斗力啊?” “战争是检验军队的唯一标准。” “能不能打,有没有战斗力,那就打一仗!” “如此,新军才能服众,才能让所有人心悦臣服,否则就算阅兵演到天上去,又有何用?” 皇帝听到这话,脸色不由得有些发青。 苏曳这话很不好听,但某些程度,却又振聋发聩,又有些说到他的心里去了。 皇帝闭上眼睛。 事到如今了,要不要豁出去,试试看? 要么,让他去打一场试试看。 让这支新军去尝一尝战火。江北大营那边,应该还有不少军队,护着新军一些。 万一遇险,也尽快全身而退。 至于苏曳说什么收复扬州,拯救江北大营,听过就算了。 甚至……连听都不敢听的。 既然苏曳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让你去撞一撞南墙也好。 至少这份忠心,这份求战炽热之心是好的。 皇帝睁开眼睛,缓缓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试试看吧!” 苏曳拜下道:“臣,谢主隆恩!” 接着,苏曳又道:“出征之前,臣还有一个请求。” 皇帝道:“你说。” 苏曳道:“臣仰慕和硕寿禧公主已久,若臣真能收复扬州,拯救江北大营,臣请皇上成全,臣请皇上赐婚。” 这话一出,全场再一次哗然。 你胆大包天啊。 当着所有人的面,向皇上求婚? 而伯彦讷谟祜则脸色一变,他当然知道他的母亲已经进宫求亲了。 一旦科尔沁亲王府开口,皇室几乎是不会拒绝的。 然而,现在苏曳这边捷足先登了。 至少,也是开口狙击。 怎么办?怎么办? 若是科尔沁亲王府不求婚也还罢了,那边已经求婚了,结果不成,反而被苏曳抢走,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那么就等着苏曳战败归来,或者收复不了扬州?求亲失败? 这样太被动了。 届时就算求亲成功,也会让人觉得胜之不武。 顿时,伯彦讷谟祜猛地一咬牙,上前单膝跪下道:“皇上,奴才也请出征南下作战。” “主辱臣死,臣也赴汤蹈火,愿为皇上分忧!” “若臣侥幸获胜,也请皇上赐婚!” “臣对和硕寿禧公主,也仰慕多时,请皇上成全。” 这话一出,全场彻底震动。 这么刺激,这么精彩的吗? 本来以为今天是来看阅兵的,竟然还有这等大戏上演? 我们知道寿禧公主容貌极好,被誉为皇室的掌上明珠。 但是皇上的两大宠臣,竟然当众求亲? 这下子,寿禧公主的美貌之名不传到天上去啊? 皇帝顿时也大为头痛。 但是面对两个爱将请战,而且又是年轻人,说仰慕寿禧公主,虽然略微孟浪,但满蒙两族少年,原也没有汉族规矩多。 面对这等上进情绪,也不好打击。 但现在伯彦也请战,有点麻烦。 答应苏曳出战,那就不能阻止伯彦出战。 否则人家又要说,我们八旗精锐想要报国都无门。 而且刚才伯彦的骁骑营演武,实在太精彩了。 老实讲,更合皇帝的心意,颇有梦回祖先八旗骑射横扫天下的感觉。 这才是皇帝的想要的强军。 苏曳新军,太过于颠覆。 “好,好,好!”皇帝站起来。 “国乱思良将,如今战局危险,两位爱卿都毫不畏死,主动请战” “朕就成全了你们的这份忠肝义胆。” “他日得胜归来,朕便亲自赐婚!” 皇帝的话没有说死,说的是得胜归来。 所以,哪怕胜一场,那也是胜。 至于什么收复扬州之大功,更是提都不提。 免得到时候难堪。 至于寿禧公主许配给谁?那当然是谁的战功大,就许配给谁。 苏曳拜下道:“臣谢皇上成全!” 然后,他直接拔出军刀! 大声高呼:“新军全体都有!” “立正!” 一千五百多名新军,瞬间立正。 “向后转!” 整齐如一,全部后转! 苏曳翻身上马,王世清见之,也跟着翻身上马。 “出发!” 苏曳一声令下。 顿时,一千五百多名新军,迈开步伐。 整齐南下! 离开校场! 离开南苑。 一直南下! 所有人一愕,这……这就直接出征了? ………………………………………… 注:第二更送上,今天起床后,吃了两个包子就立刻码字了,终于早了半个多小时。 恩公们,月票继续给我好吗?糕点继续拼! (本章完) 第103章:新军创造奇迹!巨头之惊诧! 苏曳是在装腔作势,还是真的有那么急? 他是真的很急。 因为留给他的时间,最多只有十来天时间。 如果是按照历史上的轨迹,太平军攻破江北大营之后,采取了非常脑残的战略,只是在扬州周围拼命收集粮草,根本没有追击江北大营残部。 所以江北大营虽然被破,但主力尚存。 但可笑的是,江宁将军托明阿,少詹事翁同书、江北大营帮办雷以諴几个人互相推脱责任,互相谩骂,也不敢召集兵马攻打扬州。 但是……用不了多久,秦日刚会主动放弃扬州,会守瓜州,然后继续南渡回天京,参与攻打江南大营一战。 这……就很恐怖了啊。 这就意味着,如果苏曳不及时赶到的话,这个收复扬州的大功,很可能落入别人的手中。 如果落在托明阿,德兴阿这些人手中还好一些。 但如果落在伯彦讷谟祜手中的话? 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必须和时间赛跑。 他仔细算过了,留给他的时间,最多只能有十三天! 十三天内,他必须赶赴战场。 否则,这场功劳很可能落空。 从扬州到京师距离两三千里,苏曳军队就算跑疯了,也不可能十三天赶到。 而且,难道不要补给吗? 那么有可能在十三天内赶到战场吗? 可以! 走运河! 从1855年后,黄河改道,大量的泥沙冲入了运河中段,使得河底淤泥聚积,变得很难行走,未来甚至会废弃。 但至少现在,运河还是可以走的。 而且现在正是丰水期。 最快的法子,就是就近征集漕运大船,直接带着军队从京师去扬州。 更快的法子,甚至直接把刚刚运到京师的漕粮,重新装回到船上,当作军粮。 毕竟只是一千多人,解决起来还是比较简单的。 现在所有人都被太平军吓住了。 从头到尾仅仅四五天,江北大营就直接崩了,彻底溃败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下子几万太平军会横扫整个苏北,彻底消灭江北大营,拿下两淮盐税重地,并且截断漕运。 所以在这个阵势下,所有人觉得能够保住苏北就算不错了,哪里敢谈收复扬州? 唯有苏曳知道历史,他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他必须要快! 不能让别人恍悟过来。 所以,苏曳真的就直接率军南下了。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手惊到了。 皇帝一愕,这就走? 什么都没有准备,你怎么走? 于是,他赶紧派太监骑马前来追。 足足好一会儿,太监才追上苏曳道:“苏曳阿哥,也不急在这一时,还是先回京,你先回家休整,晚上皇上召见,准备相关粮饷之事。” 苏曳朝着王世清道:“世清,你率领部队去通州,准备登船。” 王世清道:“卑职领命!” 时间紧迫,苏曳可以回京,但是军队不能停,要立刻进发。 在王世清的带领下,这一千五百名新军先南下,然后往东,朝着通州而去。 要走运河的话,需要在通州码头上船。 原本运河的终点是京城,但是明代之后,通惠河就不通航了,所以通州基本上是运河终点。 ……………………………………………… 苏曳骑马,朝着京城家中飞奔。 所以,他甚至比苏赫和苏全父子更早回家。 刚刚落马,嫂子白飞飞就迎了上来,道:“小曳,伱回来了?阅兵怎么样?” 苏曳道:“很好!” 白飞飞道:“大姐姐来了,就在你房间里面。” 说罢,她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呃! 不得了,听到大姐姐这三个字,小弟就本能要造反了。 没有办法啊,他在军营中整整半年了。 小弟饿疯了,见到一个有姿色的就立刻起立。 顿时,苏曳快速冲进自己的院子里面。 白飞飞暗啐一口,然后上前去帮助苏曳把院门关上。 里面,晴晴大格格端坐在那里看书。 穿着苏曳为她设计的新裙子。 就是完全显露身材的那种。 她本就婀娜迷人,此时弯坐在椅子上。 这曲线还得了? 尤其腰下满月落在椅面上,丰隆而圆滚。 见到苏曳,她顿时无比的惊喜,直接就站着要冲过来。 苏曳一把将她抱住,道:“大姐姐,快,快,快。” 晴晴道:“快什么呀?” 但是她很快知道了,因为苏曳已经开始解自己的皮……带了。 晴晴立刻俯下,趴在桌面上,扯起自己的裙摆,将里面唯一的东西褪了下来。 呃? 这般配合吗? 还是,你也很饿? 粉弯雪堆,一抹红艳,娇艳欲滴。 长驱而进。 一路欢歌。 ……………………………………………… 与此同时,科尔沁王府之内。 亲王福晋得知了南苑校场内的事情,顿时大怒。 “肯定是寿安跑去告诉苏曳的,所以苏曳这才会当众向皇上求亲。”亲王福晋道:“否则,我不管是找太妃,还是找惠亲王福晋做媒,这事就直接成了。” “寿安这般护着苏曳,说不定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奸情。” 僧格林沁道:“这样的话,不要乱说。” 今日阅兵演武大典,这位亲王也在,而且还在最显要的位置。 他开始思考。 并且拿过来了地图,江南大营,江北大营,还有扬州的防御兵图。 看完之后,又陷入了思索。 “伯彦,根据你对苏曳的了解,他是一个很爱冒险的人吗?”僧王问道。 伯彦讷谟祜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是,表面上看他是很爱冒险,但实际上通常都有相当把握的事情,他才会去做。” 僧王道:“皇上让他先回京,那他的军队可有停下来?” 伯彦讷谟祜道:“并没有,而是朝着通州去了。” 僧王道:“他很急,非常急,为什么?” 伯彦讷谟祜道:“急着去战场。” 僧王道:“正常情形下,他不应该这么急的,不应该打无准备之战,他为何这么急?” 伯彦讷谟祜道:“怕有人跟他争功,他错失良机?” 僧王道:“不管什么原因,但既然你的对手很急,那就必须狙击他。他急着赶到战场,那你就必须不让他快速赶到战场,你就有必要抢先一步赶到战场,如果真的有战机,那也不会错失。” “不能等了,不能等了。” 僧王道:“必须立刻做两件事情,第一件,伯彦你立刻去觐见皇帝,请求立刻出征,先什么都别管,自己带上几日需要的粮草和弓箭物资便是,剩下粮草让漕船追上你们,你们先出发。甚至可以直接让漕粮不下船,直接跟着你南下。” “去准备银子,大量的银子,给你的骁骑营每个人都发开拔银子,让他们连人带马,立刻出发去通州,准备登船。” “我立刻去见邵灿,他正好在京中!” 邵灿,漕运总督兼河道总督。僧格林沁去见他,当然是办两件事情,一件事是抢船,第二件事情就是阻止苏曳的新军登船。 当然,不能明着阻止苏曳新军登船。 只需要想办法把漕运总府衙门所有的漕运船全部占完就可以了。 而且由他这个僧王出面,漕运总督一定非常乐意卖他这个面子的。 说罢,僧王立刻离开王府,去找漕运总督邵灿。 而伯彦讷谟祜,立刻进宫觐见皇帝。 皇帝听到伯彦的要求,顿时一愕。 有必要这么急吗? 明天都等不得了? 需要立刻出征? 军饷,粮草,兵器,箭矢都需要准备的啊。 “军情如火,早一日到战场,就能早一日挽救战局。”伯彦道:“一千多人,乘坐漕运大船南下,自筹几天粮草便可,剩下可以找江北大营解决,找当地解决。” 皇帝道:“那开拔银子划拨,也需要时间。” 伯彦道:“臣家中愿意先行垫付。” 呃? 寻常说这样的话是犯忌讳的,自己掏钱,你想做什么? 但是现在,却也无妨。 皇帝知道,自己最器重的两个年轻爱将,彻底斗上了。 谁都不愿意输。 谁也不愿意落后半点。 但这也是皇帝乐意见到的,下面的人争斗起来,对他来说是好事。 有竞争是好事。 苏曳代表新军,伯彦代表着最典型的八旗精锐。 “行,朕就给你相关旨意!” 接下来,皇帝立刻写了一份旨意,给了伯彦。 然后,赐给他一支宝剑。 “伯彦,有一句话,朕还是要吩咐,你和苏曳之间竞争是好事,但不能坏了底线,更加不能在战场上互相扯后腿,甚至互相陷害。” “之前在新军发生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伯彦讷谟祜接过宝剑和圣旨道:“臣遵旨!” 皇帝将他搀扶起来道:“你这支骁骑营练得极好,朕仿佛看到了两百年前的祖宗八旗威风,朕对你抱有厚望,期望在京中收到你的捷报。” 伯彦讷谟祜道:“臣定当竭尽全力,拼死作战,不让皇上失望。” 皇帝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你想要的东西,到战场上去取。” 伯彦讷谟祜重重叩首道:“臣告退!” 几个时辰后! 伯彦讷谟祜率领着一千五百名骁骑营精锐,一人双马,带着少量的物资,直接开拔出发。 直接朝着通州而去。 京城的人都惊呆了。 这么急? 这么疯狂? 一天都等不得? 苏曳新军,直接出发。 紧接着,伯彦的骁骑营也直接出发了。 军情如火,也不至于这样吧。 这个寿禧公主,究竟是何等国色天香啊,竟然把苏曳和伯彦世子迷成了这样? 莫非比当年的陈圆圆还要更美不成? ……………………………………………… 苏曳沐浴完毕,晴晴帮助他穿衣衫。 然后,一个吻几乎要让她断气。 苏曳直接离开家,朝着皇宫而去。 两个人的言语交流,都是在特殊环境下进行的。 苏曳走了之后,晴晴没有立刻沐浴,而是回到床上躺下,并且拿着枕头垫在身下。 让生命倒流。 接着,又微微把双腿抬起,拿起一本书,静静看起来。 孩子,娘亲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剩下,靠你们自己了。 ……………………………………………… 苏曳进宫觐见! 皇帝照例给了圣旨,还有一支宝剑。 他和伯彦的待遇是一模一样的。 “苏曳,你和伯彦竞争,朕很高兴,但是要有底线,不能在战场上互相扯后腿,更不能互相陷害。” “新军当时的事情,这次是万万不能再发生了。” 接着,皇帝补充了几句。 “你新军刚练八个月,没有打过仗,按说不应该第一场就打这样的硬仗。朕本来是想要安排你去河南绞捻的,但你硬要坚持去扬州战场,那就去吧。” “但有一点,这一次去战场,你不可冒险,毕竟是只练了八个月的新军,就当作是实战练兵。” “发逆势大,江北大营几万大军,短短四五天就全败了,你这区区不到两千新军,实在是……” “朕对你这个新军,是千百个不放心。” “什么收复扬州之话,真只当没有听过。”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话,不要冒进!” “这一战,你只要稍稍赢那么一两场小战,朕也就满意了。” 此时的咸丰,真的是一百个不放心。 伯彦带走的那一千五百骁骑营,也算是经历过好几战的,成军许多年了。 苏曳新军,仅仅八个月。 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若是折损在战场上,那他这个皇帝也颜面无存啊。 在皇帝看来,发逆几万军队短短几日就横扫了江北大营,那整个战场,肯定极险。 能保住苏北就很不错了,收复扬州,短期之内都不敢指望。 湘军那边,去年就开始喊着要收复武昌了,结果现在还没有收复。 苏曳拜下道:“臣明白了。” “臣,告退!” 望着苏曳离去的背影,皇帝一声叹息。 ………………………………………………………… 拿了圣旨和宝剑后,苏曳没有停留,立刻骑马前往通州码头。 “抱歉,苏曳阿哥,所有的漕运船都没了,您要等三天!” “三天以后,我保证给您船,如何?” 漕运总督府的官员,一个劲地朝着苏曳作揖。 王世清和苏曳的新军,就笔直站在码头上。 看着伯彦的骁骑营,不断地将战马蒙上眼睛,然后一匹一匹牵上了漕运的大船。 骁骑营的骑兵正在列队,一个个上船。 王世清愤怒道:“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那个漕运总督府的官员道:“那实在对不住了,虽然是您先来的,但是我们的大船,却是别人先定的。” 骁骑营的官兵在边上笑道:“你们先来有什么用?你们主将的背景靠山不行啊,跟着他没前途的。” 伯彦骑在马上,面如寒霜,顿时呵斥道:“废什么话,赶紧上船?” 为了这一战,他付出得实在太多了。 就单单为了这一千五百名骁骑营精锐提前开拔,就付出了十几万两银子。 更别说之前花费的银子了。 然后,他还是忍不住向苏曳望去一眼。 你虽然受皇上宠信,但根基还是太薄了,离开了皇上,你什么都不行。 你有皇上旨意,漕运总督府确实要给你安排船只,但是我也有旨意啊。 而且就这么些船,我全部征用完了。 你想要用船的话,不知道要等几天。 伯彦不知道苏曳为何这么急切要赶去战场,但是他可以阻止这一切,并且让自己先赶到战场。 一旦有什么立功先机,他也能抢占。 苏曳望着这些漕运大船,一边望着伯彦讷谟祜。 不能再等了。 需要用另外一种办法赶去战场了。 而且面对这一幕,他也应该早有预料。 苏曳大声道:“所有人,跟着我,跑步走!” 然后,苏曳翻身上马。 一千五百名新军没有任何迟疑,立刻跟上苏曳的脚步,离开了通州码头。 所有人一愕,你不乘船了? 莫非?你还想跑着去战场? 那鬼知道要多久啊? 苏曳当然不是要跑着去扬州战场,而是进行备选计划。 先赶回天津,然后从军营码头上船,走海路。 之前苏曳一直在等着江北大营陷落这一天的到来,所以大海船已经雇佣了超过两个月了。 先乘船渡海南下到上海,然后进入长江,最后赶到扬州战场。 这样行程其实比运河更短一些。 其中有两个变数,第一个就是从京城去天津,整整有三百里。 第二个变数,上海进长江的入海口,此时被英国人控制。 只要一切顺利,苏曳还是能比伯彦更快赶到战场的。 现在,不但要跟时间赛跑,还要跟伯彦赛跑了。 绝对不能让伯彦先赶到战场。 离开伯彦的视线之后,苏曳道:“世清,你骑快马立刻赶回军营,让海船准备好,并且先让炮兵部队先上船,让粮食物资弹药也先搬上船,等我率领主力一到,立刻登船出发。” 王世清本来想说,让苏曳去军营做这些事情,他这个副帅带着主力赶路。 但军人的本职就是服从。 “是!”王世清二话不说,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匹马,朝着军营而去。 苏曳大声道:“全军都有,跑步前进,急行军三百里,目的地新军兵营!” 然后,他直接翻身下马。 带着一千五百名士兵,开始了急行军。 ……………………………………………… 这次的急行军来的非常突然。 完全靠双腿,负重三十斤,急行军150公里。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但苏曳要和时间赛跑,要和伯彦赛跑。 也算是新军实战之前,最后一次极限耐力的训练。 就这样,苏曳带着一千五百名新军,埋着头拼命地跑。 新军,再一次突破了自己的极限。 近乎疯狂的极限。 二十八小时后! 最后一个新军,几乎浑浑噩噩,双眼迷离地跑进了军营之内。 王世清几乎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一幕。 十四个时辰,三百里路,无一人掉队,全部赶到! 这是何等奇迹? 来到军营后,这一千五百名新军主力,没有立刻躺下休息,而是在指引下,减慢速度,开始登船。 两个多时辰后! 苏曳新军,全部登船完毕! “出发!” 一声海螺声音响起。 二十几艘海船,杨帆南下。 …………………………………………………… 上一次,黑弓等人乘坐海船,晕船吐得稀里糊涂,几乎要失去战斗力。 之后,他痛定思痛,连着半个月,天天乘船出海,而且还是非常颠簸的小船。 苏曳接受了这个教训,所以乘船出海,早就成为新军的训练项目之一。 而且也是非常颠簸的小船。 所以,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这一次新军主力乘坐大海船南下,晕船反应已经很轻微了。 七十六个小时后! 苏曳的二十几艘运兵船就到了上海的长江入口,立刻就有英国舰船上来检查。 然而见到是苏曳之后,顿时上前拥抱。 “亲爱的歌王,亲爱的舞王,你竟然来了,无法想象威妥玛爵士和亨利爵士,会是何等的高兴啊。” “我立刻去准备舞会,今天晚上一定再让你大放异彩。” 在舞会上见过这位英国军官。 苏曳赶紧解释,他这是去扬州大战,非常抱歉不能参加你们的舞会了。 “请稍候,我去汇报一下,您放心,很快很快!” “您是大英帝国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果然很快! 仅仅七个小时后,就有两艘武装商船跟在了苏曳的后面。 “这是亨利爵士的礼物,里面有很多你需要的炮弹和子弹,还有其他物资。” “当然,作为朋友,您肯定不会让我们吃亏的是吗?这批物资需要贵上20%左右。” “最后,祝您旗开得胜,一鸣惊人!” “但是我还是需要告诉您一声,在您的这个国度,太平军是一群非常凶残的队伍,你只有区区不到两千人,还是要万分小心的。” …………………………………………………… 从上海长江口,一路逆流而上。 差不多三十个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 苏曳的船队在距离扬州城东边大约六十里的施家桥附近登陆。 船队不能再往前了,否则就要遇上太平军的战船了。 虽然有亨利爵士的武装商船护航,但是英国很狡猾的,绝对不可能为了他和太平军开火的。 登陆的时候是最危险的。 新军第一时间,在登陆地点构建简易的防线。 再往前十几里,就是战区范围了。 在这方圆几十里内,大概总共有五六万大军。 江北大营两万多人,太平军四万多人。 现在当务之急,总共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派人去打探扬州城的虚实,究竟有多少太平军守军。 第二件事,立刻找到江北大营主力所在。 否则,苏曳这不到两千新军游荡在这个战区,实在是太危险了。 随着他一声命令,十几个斥候,换上寻常衣衫,朝着几个方向飞奔而去。 比如在最短时间内,打开这片区域的战争迷雾。 如果历史没有变的话,此时江北大营主力应该在距离这里不到三十里的邵伯镇。 ………………………………………………………… 邵伯镇大营内! 江北大营的四大巨头,愁眉莫展。 主帅江宁将军托明阿,副都统德兴阿,江北大营帮办大臣雷以諴,少詹事翁同书。 这段时间,实在是把他们彻底打蒙了。 发逆实在太猛了。 短短四五天,就横扫了整个江北大营,占领了扬州,破了一百多个营寨。 如今,发逆几万大军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驻扎在扬州城,另外一部分正在集结,不知道要做什么。 江北大营两万清军,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无法想象,皇帝会震怒到何等地步。 想要保住顶戴,甚至想要保住性命,只有一条出路。 那就是夺回扬州。 当时,当日自己作为防守方都挡不住发逆,现在发逆在守城,想要夺回扬州? 如何可能? 所以这几日内,江北大营这四个巨头开始互相推脱,互相督促。 口口声声都说要夺回扬州。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去。 至于援军? 更是不敢想了。 最近的援军就是江南大营那边了,但是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一贯来不合。 江南大营很大一部分钱是以苏州为代表的苏南商人出的,而江北大营的部分饷银是以扬州盐商为代表苏北商人出的。 大内斗省,其实浪得虚名? 而且石达开在西边战场打得顺利,已经带着几万大军回师了。 江南大营自保都来不及,哪里顾得上救江北大营。 没有援军了,就只有手头上这些残兵败将了。 所以这段时间内,江北大营的这两万残军,就龟缩在邵伯镇大营内。 每天都在吵架,每天都在推卸战败的责任。 而两万残军,士气低落之极,别说反攻了,就连这个邵伯镇大营都要守不住了。 发逆军队,三天两头来攻打。 这两万残军,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而一旦这两万残军彻底崩溃,那……整个苏北就会全部沦陷。 清廷两淮盐税重地,漕运重地,全部失去。 一旦失去这么大的一支财源,皇帝会何等震怒? 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那在场这四个人的脑袋,基本上就很难保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名将领飞奔而入。 “启禀大帅,朝廷援军已至,就在南边三十里处。援军主将,就在大营之外!” 江北大营主帅托明阿不由得一呆。 援军? 从哪里来的援军? 有援军就好,有援军就好啊! 不管从哪里来的,至少能鼓舞士气啊。 托明阿道:“援军主将在哪里,本帅亲自去迎接。” 这个时候,援军实在太宝贵了。 于是,托明阿带着另外三个巨头,全部迎接了出来。 见到苏曳这张年轻俊美的面孔,江北大营四巨头不由得一愕。 这是谁啊? “敢问是那一路援军,哪一位将军?从哪里来?”托明阿拱手行礼问道。 苏曳道:“在下天津新军主将,苏曳。” 几人一愕,你就是苏曳? 托明阿道:“苏曳将军,请问你从哪里率军而来?” 苏曳道:“从京城。” 从京城来? 这怎么可能? 我们的六百里加急,才送过去几天啊? 托明阿问道:“请问苏曳将军,是哪一日从京城出发的?” 苏曳道:“七天前!” 顿时间,江北大营四大巨头完全惊呆了。 这,这,这不可能! 从京城到扬州府,整整三千里吧。 你七天就率军赶到了? 你……你这是会飞吗? 但事实就是如此,苏曳的新军创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奇迹。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队斥候飞驰而至,大声高呼道:“大帅,大帅,大事不好,发逆大军来袭!发逆大军来袭!” “有多少人?” “很多,很多,很多!” 苏曳一愕? 太平军怎么对江北大营残军开始追杀起来了? 这和历史不大吻合了啊。接下来的历史,不会也跟着改变了吧? 托明阿等人大惊! 又来打?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啊? 他的两万残军,已经士气低落之极,疲惫不堪了。 发逆再来大举攻打,他的残军就要崩了啊。 顿时间,托明阿问道:“苏曳将军,你的军队在哪里?有多少人?” 苏曳道:“在南边三十里处,有一千六百人。” 才一千六百人?而且隔着三十里? 况且你还奔波三千里而来,大概比我们江南大营的残军还要疲倦,没有战斗力的。 完全指望不上了。 苏曳郑重把皇上圣旨交给对方。 托明阿恭敬接过一看,不由得一愕,然后更为失望。 苏曳这还是一支新军,而且只练了八个月? 皇帝说这支新军受他江北大营节制,帮着它真正实战成长,但请务必保护新军安危。 皇上这是把我当保姆了啊,让这新军来战场实习刷战功?你不去剿匪练实战,来到这个最凶险的战场?找死来吗? 顿时托明阿道:“苏曳阿哥,战场不是儿戏,现在战局非常危险,现在我江北大营残军都自身难保,更保护不了你。” “皇上旨意,你新军不能有大的战损,我承受不起责任!” “苏曳阿哥,你带着你的一千六百人,赶紧跑吧,越远越好。” 苏曳坚定道:“托明阿大人,我们不需你的保护,既然来了,那就一视同仁,我一定要参战,请给我分配战斗任务。” 托明阿道:“这可是实战,不是纸上谈兵,你确定要参加?出了大伤亡,或者直接溃败的话,我不负责的。” 苏曳道:“我确定参加,若有伤亡,我这个新军主帅负责。” …………………………………………… 注:第一更送上,我去睡觉,起床后立刻码字。 恩公们,翻一下口袋,有月票的话,记得给我好吗?拜托了。 (本章完) 第104章:新军第一战!大胜! 托明阿,十几年前就是一品大员了,级别比苏曳高得多。 但对苏曳还是非常客气的,因为他知道这一次战败,皇帝肯定极为震怒,而苏曳是天子宠臣,关系处好了,或许能帮忙说几句话。 听到苏曳的话后,主帅托明阿想了一会儿道:“苏曳,你的新军距离这里太远了,而发逆军又快要杀过来了,你的新军现在赶来大营也来不及了,万一在半路上遇到发逆大军,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如何,在我们南方八里的地方,有一处营寨,称之为仙女庙,防御工事是现成的。原本和我们邵伯镇大营构成犄角之势,但后来我们战败,不得不收缩兵力,那个营寨就空了出来,麻烦你去守那个营寨如何?” 苏曳脑海里面立刻浮现出相关战场地图。 大概几天前,这仙女庙营寨还是有新军防守的,但是太平军连番攻打,清军一输再输,邵伯镇附近的十几个营寨,也全部被太平军扫了。 而仙女庙营寨的清军经过几天的战斗,伤亡惨重,胆战心惊,死活不肯守外面的小营寨了。 这种时候,人多才有安全感,所以大军聚在邵伯镇,抱团取暖。 苏曳拱手道:“卑职领命。” 然后,苏曳二话不说,翻身上马,要返回指挥军队。 托明阿一愕,这个天子宠臣倒是很懂礼数,而在传说中此人是很油滑浮夸的。 旁边的翁同书忽然道:“我送苏曳将军一程。” 听了这话,托明阿不由得眉头一皱。 然后,翁同书翻身上马,追着苏曳而来。 “将夜兄,伱在殿试的那篇雄文,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翁同书道:“舍弟看完这篇文章之后,连着拍案叫绝,把你引为知音,你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他心中所思所想啊。” 呃?!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那篇策问本就是你弟弟翁同龢写的,我只是借过来用用而已。 苏曳道:“还没有恭喜令弟,高中此科殿试榜眼。” 历史上翁同龢是状元,孙毓汶是榜眼。 但这个殿试策问题咸丰皇帝提前用了,所以这次殿试题目改了,翁同龢就成为第二名了。 不过他自己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历史上原本是第一。 “有一句话交浅言深,但翁某不得不说。”翁同书道。 苏曳道:“翁大人请讲。” 翁同书作为文臣,能够成为江北大营几个大人之一,是因为某种意义上,他算是钦差大臣的身份,皇帝的耳目。 而苏曳和伯彦讷谟祜虽然也带着皇帝的圣旨,但却不是钦差的身份,圣旨只是给托明阿看的,告诉他有这么一回事。 并且让江北大营主帅节制伯彦和苏曳二部军队。 至于夺指挥大权? 苏曳完全没有想过,也绝对不可能。 再怎么说,江北大营再无能,也是友军,也整整有两万多人。区区一个四品官,怎么能夺指挥权? 换成武昌战场,九江战场,苏曳现在绝对不敢去。 那里有几万太平军,几万湘军,全部都是敌人。 苏曳这不到两千人去了,说不定就被湘军害了。 翁同书道:“江北大营残军士气低落,每天只敢抱团取暖,再也进取可能性,什么收复扬州,已经绝无可能了,已经是不破不立了。” 苏曳道:“愿闻其详!” 翁同书道:“托明阿无能,雷以諴无耻,二人已经不配做江北大营正副主帅。我是皇上委派来江北大营的钦差,已经上奏皇上,弹劾托明阿,请皇上换帅,将托明阿捉拿问罪。苏曳阿哥是宗室,你我都是读书人,为了江山社稷,请将夜兄与我一同联名上奏。” 真不愧是清廷特色,刚到一个地方,就开始内斗。 翁同书看中苏曳是天子近臣,虽然官职低,但是在皇帝面前话语权大。 所以第一时间就想拉拢苏曳,掀翻托明阿。 但是,苏曳却不想江北大营换将。 托明阿作为主帅,反而最符合苏曳的利益。 这个人本事不大,但这一点难道不是好事吗? 而且关键时刻,苏曳对他雪中送炭,以后的事情也好配合了。 哪怕前途岌岌可危,但只要他一天是主帅,就有发号施令的权力。 反观翁同书这个人,他口口声声说翁同龢是苏曳的知音,但实际上呢? 翁同龢当时可是完全站在张玉钊这边,出面抨击过苏曳好几次的。 倒不是苏曳记仇,而是立场这个东西,一旦站定了,其实是很难更换了。 苏曳道:“翁大人,那我权衡一下。” 翁同书笑容顿时收敛起来,接着关切道:“苏曳阿哥,你这新军才练了八个月?” 苏曳道:“是的。” 翁同书道:“那应该跟着桂良大人去河南剿捻的,不该来这个修罗场。” 接着,他朝着苏曳拱了拱手道:“苏曳阿哥保重。” 然后,翁同书转身离去,返回邵伯镇大营。 其实,他后面的那句话,就有些难听了,换成其他人就要记恨了。 什么叫你该跟着桂良大人去剿捻的? 那意思就是说,你想要刷功劳,去河南剿匪啊。 那里可以杀良冒功,报多少功劳都可以,而且现在很多捻匪参差不齐,有的是彪悍骁勇的达大盗,也有很多小工匠,破产农民。 你来扬州战场,这里可刷不了功劳,反而丢了小命。 …………………………………………………… 翁同书返回大营后。 副都统德兴阿上前低声道:“如何,他愿意跟着一起参托明阿啊?” 翁同书摇头道:“少年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想着来扬州立功,打个一仗,撞个头破血流就知道了,这里的战场不是他这个幸臣玩得转的,井底之蛙。” 德兴阿道:“什么新军,八个月前还是农民,没有上过战场,一会儿发逆杀过来,只怕吓尿。” 翁同书道:“托明阿安排他去仙女庙营寨,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害怕他们第一次上战场吓破胆,发生溃退,引发全营大溃,所以让他们远离大营。” 德兴阿道:“这次发逆来袭,目标大概不是仙女庙营寨,所以那边只怕不会有接战,托明阿这是要卖好苏曳。” 翁同书道:“有什么用?屡战屡败,他这个位置做不久了,或许圣旨就在路上了。” …………………………………………………… 苏曳飞快驰骋南下。 他刚刚来到战场,就立刻看到了一场内斗。 不,是卷入。 但这种站队式的内斗,还是挺爽的。 自己直接站队托明阿,现在对方还不知道,或者知道也不在意。 但……只要自己打赢了。 那对于托明阿就是雪中送炭,如果自己赢得再大一些,多赢几战,那托明阿的位置直接就保住了。 届时,这位主帅何等感恩涕零? 而到那个时候,苏曳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方便了。 凭借他一个四品官,想要夺几万军队大权,如何可能? 然是,一连串胜利,让主帅对他开始言听计从,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官场升级模式。 现在苏曳和托明阿,完全是互补关系。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打好第一战。 这是新军成立以来的第一战。 阅兵那不是真正的亮相,现在才是。 有本事,大家才会高看你一眼。 打赢了,别人才看重你。 而在这个时候,苏曳看到西边的尘烟了。 太平军来了! 这里距离邵伯镇大营,已经有一段距离啊。 莫非他们的目标,是仙女庙营寨? 苏曳没有猜错,这支太平军的目标就是仙女庙。 主力去攻打邵伯镇大营,他们来占领仙女庙营寨,对邵伯镇大营进行包围。 靠! 军情如火! 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了。 现在的局面,苏曳新军还在半路上。 太平军的偏师,正在飞快赶往仙女庙营寨,而且他们距离应该更近。 若是太平军先赶到仙女庙营寨,那就不妙了。 直接从防守战,变成了攻坚战。 难度系数,直接上升好几个级别。 所以,必须要快,要快! 赶在太平军之前,先占领仙女庙营寨。 于是,苏曳疯狂加速驰骋。 ……………………………………………… 苏曳南下,新军北上。 不久之后,双方就遇上了。 “全军,全速前进!” “抛弃暂时不需要的所有物资和辎重。” “急行军,仙女庙营寨防线!” 随着苏曳的命令,一千多名新军,立刻扔掉了身上所有多余的东西。 只带着战场必要的物资。 然后,在各队军官的带领下,疯狂跑步。 这些辎重很值钱,但是军情如火,丢了也就丢了。 跑! 跑! 跑! 三百个辎重兵,原地驻防。 他们不是真正的战兵,而是临时招募来的辅兵。 一千名步兵,三百名炮兵,三百名马队。 而现在因为还没有构建防线,所以火炮还英国武装商船上,那里最安全。 所以,这三百名炮兵,暂时只能当成步兵用。 “世清,你率领马队全速前进,先进入营寨。” “等步兵接管了营寨之后,你立刻撤出来,埋伏在后方,作为战场预备队,关键时刻杀出。” 王世清高呼道:“卑职领命!” 然后,他率领着三百骑兵,完全不吝啬马力,疯狂驰骋北上。 …………………………………………………… 新军再一次进行了极限行军。 这次距离不远,只有区区十几里而已。 但是太平军更近,只有七八里而已。 所以新军一定要快,和时间赛跑,和太平军赛跑! 一千三百名步兵,在苏曳的率领下,几乎要跑断气了。 终于! 再一次创造了一个小小的奇迹。 十六里的距离,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时间。 一千三百名步兵接管仙女庙营寨后,王世清立刻带着三百骑兵,撤出了营寨,埋伏到边上去。 等到关键时刻,这支马队再杀出来。 不用苏曳命令,新军的各营统带,各连的领官,立刻开始布置防线。 开始组织战斗队形。 可惜,这一战没有火炮了,否则会打得更加容易一些。 仅仅十分钟后! 敌人出现了。 就快了十分钟。 军情如火。 真是庆幸啊,现在苏曳新军占据了主动权。 如果苏曳晚了这十分钟,那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 对方太平军,黑黑压压一大片。 本来就是这么一直狂奔过来的,主将用望远镜一看。 惊讶地发现,仙女庙营寨竟然有人了? 这不是已经被弃的营寨吗?怎么有人防守了? 这支军队怎么这般怪? 穿的衣衫,完全不一样。 但是,都有辫子。 那毫无疑问是清妖的部队了。 太平军主将立刻下令,全军停止前进! 紧接着,太平军那边也开始列阵。 幸好,他们也没有火炮。 “翼帅,看对方阵型,发逆军大约三千到四千人。” 对方三四千,己方一千三百名步兵,还有埋伏起来的三百马队。 这第一战,够分量! 太平军主将,又谨慎,又大胆。 谨慎,是正常的用兵态度。 大胆,是因为藐视清军。 藐视才是正常的,这段时间太平军赢得太彻底了,赢得太轻而易举了。 屡战屡胜。 大股的清妖还好,因为人数多,安全感足,还能一战。 小股的清妖,几乎一击便溃。 此时这个太平军主将也这么认为,苏曳这一小股清妖军队,肯定也是一击即溃。 所以,布置了阵型之后。 这支太平军,就开始直接的冲锋。 “杀光清妖!” “杀光清妖!” 随着一阵阵高呼,这三四千太平军,就如同潮水一般冲过来。 苏曳能够感觉到,新军的气氛,顿时一变。 恐惧的气息,涌现上来。 这不奇怪。 毕竟才训练了八个月,第一次上战场。 面对的也是真正凶残的敌人。 “稳住!” “稳住!” “不要慌!” 各级主官,不断呼喊。 林厉等人,也拿着一支枪,在防线内各处巡逻。 “兄弟们,不要怕,不要怕!” “这是我们第一战,不能给翼帅丢人。” “不能给你们的父母丢人。” “不会怕,就不会死,怕了才会死!” 正兵王大年蹲在壕沟里面,全身都在颤抖。 他能够感觉到,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无数的发逆,疯狂地冲来,看起来好像完全不怕死的样子。 他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不要怕,不要怕。 但……还是会害怕。 手中的枪,开始发抖。 而且,有些无法呼吸的样子。 旁边的李凉道:“都哆嗦成这样了,怕个毛啊,别吓尿了啊,来给你抽一口。” 他递过来一个烟斗。 王大年接过来,狠狠吸了一口,然后一阵呛,猛烈的咳嗽。 “我还没有睡过娘们呢,可不想死。”王大年道。 李凉道:“这事情啊,可有意思了,在上面一直怼,一直怼,然后猛地一阵哆嗦,那滋味……” “跟升天了一样。” 临战之前,讲黄段子? 呃,也是一个法子嘛。 至少林厉等人的鞭子没有抽下来。 但其实,李凉自己也怕得要死。 他天天吹牛逼,好像阅女无数的样子,但其实他总共也就有过一次。 而且那过程,也就不用说了。 什么一直怼? 也就那么七八下。 那寡妇还哄他说,都这样,别灰心,以后就好了。 心中越是害怕,李凉嘴里就越是不能停,就一直说,一直呱噪。 太平军越冲越近。 越冲越近。 几个军官,屏住呼吸,盯着敌人的距离。 最前面的敌人,已经冲到三四百米内了。 甚至,都能看到他们狂热狰狞的面孔了。 “开火!” “开火!” “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 仙女庙防线内的新军,扣动扳机。 “啪啪啪啪……” 密集的枪声响起! 猝不及防下! 太平军冲在最前面的人,直接倒下了一片。 惊人的伤亡! 苏曳一愕。 都……这么打仗的吗? 而对方也懵逼了。 这支清妖军队,武器这么好?有这么多洋枪?打得这么准? 论武器装备,江北大营比起湘军还是要差不少的,他们尽管也有火器,但是数量不是很大,而且相对落后。 苏曳新军装备大量是米涅式1851步枪,少量恩菲尔德1853。 但不管哪一种,在清朝这个战场,都是绝对先进的。 而且新军这几个月,靠着无数的子弹,无数枪支的损耗,养出了极好的枪法。 这方面,新军很牛逼,却不自知。 于是,双方都没有思想准备。 这第一次开火,我们竟然击毙了这么多人? 对方也懵逼,清妖军队打得这么准?一下子死这么多人? “趴下,趴下!” 短暂的惊惶之后,太平军停止了这种冲锋。 开始寻找地面天生掩体,慢慢推进。 并且分散出两翼,从左右夹击。 然后,双方互相开火! 太平军也有火枪,还有部分弓箭。 双方打得有来有往。 顿时间,整个战场进入了新军最舒适的时刻。 对方没有冲锋,直接失去了泰山压顶的压力。 这种分散式射击,虽然不像一开始割麦子一般爽。 但是,新军步枪更准,打得更远。 于是乎。 太平军完全是被动挨打的局面。 伤亡不断攀升。 而苏曳新军,因为有防御工事,所以伤亡几乎微乎其微。 顿时间,新军不害怕。 这……这就是战场啊。 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啊。 蛮轻松的啊。 这发逆,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啊。 每一个士兵,都开始了精准瞄准的游戏。 不慌不忙地装弹,不慌不忙的射击。 带走一个又一个太平军的生命。 而对方的太平军,再一次被打蒙。 入他娘的。 这是哪一支清妖啊? 竟然这么厉害,这枪打得太刁钻了啊。 “军帅,这样打下去不行啊,这群清妖打得太准了。” “咱没有打过这样的战啊,这样下去的话,弟兄们士气会被打没的,完全被动挨打。” “还是要冲,我们人多,拼着死一批,直接冲过去,拿着刀子砍,直接就把他们砍死了。” “但是要分散的冲,三面包抄过去冲!” ……………………………… 太平军开始后退! 新军弟兄们一愕,这就退了? 这就要赢了? 那这一仗,也未免打得太容易了吧。 几乎没有伤亡,就打倒了一大批敌人。 但是苏曳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在望远镜中,这支太平军,面孔狰狞,双目如火,士气高涨。 一点都没有要撤退的意思。 这是要重新集结阵列。 大概还是要准备冲锋。 “咚咚咚咚咚!” 紧接着,战鼓声猛地响起。 然后,这支太平军分为三个方向,疯狂地开始冲锋。 带着疯狂的气势。 第一次冲锋,他们是带着自大的冲锋。 而这第二次冲锋,完全带着毫不畏死的决绝。 非常骇人!勇往直前的气势,惊人得很。 “开火!” “开火!” “开火!” 一千三百名新军,拼命地开火。 枪法,依旧算是准的。 但是现在太平军阵势分散了,战果就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但是,太平军还是不断地倒下。 不断的倒下。 距离越近,伤亡率越高。 倒下的人越多。 但是…… 面对周围倒下的同伴,这群太平军连看都不看。 就这么一直冲,一直冲。 高呼着口号,带着仇恨,带着惊人的杀气。 “杀清妖!” “杀清妖!”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苏曳疯狂地弯弓搭箭,疯狂地射杀。 靠,靠,靠! 不是吧! 这……这……这看着可能要崩的架势? 这群太平军太莽了。 简单直接,就这么疯狂冲锋。 但苏曳新军火炮没有运上来,所以近乎无解。 米涅枪,一分钟三发,对普通士兵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这个火力密度,远远不够啊。 一旦让这群太平军冲入进来?那就是白刃战。 这方面,是新军的弱势, 不管气势上,还是战斗经验上,冷兵器是不如太平军的。 这第一战,要这么大起大落吗? 一开始,还一面倒的击杀。 现在……竟然可能被逆转的架势? 苏曳是万万不想白刃战的,那样伤亡太大了。 新军总共才一千多人,要是在第一战就伤亡个好几百,那还打个屁啊。 太平军伤亡越来越大。 猛地倒地的人越来越多。 但是冲得越来越近。 新军的士兵,再一次开始胆颤。 纷纷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因为他们能明显感觉到,太平军凶残,彪悍的气势。 在这方面的气势,新军是被压制的,对方毕竟是百战老兵,不知道多少劫后余生。 “不要慌,射击!” “射击!” “准备小队战术。” “五人战术!” 各级军官大声高呼。 换成其他清军,或许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溃逃了。 但新军没有,尽管很害怕,尽管面如土色。 但他们还是按照命令,开始变幻队形,准备短兵相接作战。 砰,砰,砰! 经过疯狂的冲锋后,太平军最前面的军队,还是冲入了新军的防线之内。 短兵相接开始! 惨烈的厮杀开始。 新军开始出现伤亡。 不能等了! 与此同时! 苏曳猛地下令,一声鸣镝箭,射向天空。 然后,埋伏在不远处的王世清骑兵马队,疯狂地冲杀出来。 隔着远距离,先用马枪击杀。 等到近距离后,开始疯狂加速冲锋。 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疯狂地碾压过去。 手中的马刀,疯狂地劈砍。 疯狂地厮杀! 直接犁过整个战场。 而此时! 整个战场,疯狂厮杀成一团。 太平军直接被王世清的马队拦腰截断,分成了两个部分。 顿时,新军防线内的压力大大缓解。 三人小队,五人小队,这才组织起来。 开始对冲进来的太平军,各个击灭。 但是冲进来这支太平军,太凶残了,尽管人数更少,但依旧疯狂地厮杀,毫不畏死的架势。 但好在苏曳新军战术先进,那么这种近距离,也能发挥洋枪的优势,对敌进行击杀。 只不过,伤亡那肯定是难免的了。 与此同时。 苏曳发现了太平军的主将,这是师帅,还是军帅? 他拿着一个望远镜,在四百多米的地方,一个小高地上,俯瞰整个战场。 四百多米?! 弓箭肯定是够不着的。 甚至对于恩菲尔德步枪来说,也超过有效射程了。 但是……可以试一试! 苏曳拿过一支恩菲尔德1853步枪,开始对这个这支太平军的主将进行瞄准。 非常意外! 对方的望远镜,也正朝着这边望来。 见到苏曳举枪瞄准,他不由得一愕。 你就是清妖主将吗?你要开枪打我? 你知道我们相距多远吗? 差不多快一里地了。 这个距离,根本不可能打得到,你不知道吗? 更不可能打得准? 与此同时! 已经冲进来的太平军几个士兵,也发现了苏曳这个主将,顿时欣喜若狂。 “杀了这个清妖主将!” “杀了这个清妖主将,为弟兄们报仇!” 于是,这几个太平军士兵顿时不再有任何防守,抛弃了周围所有的对手。 他们直接举起手中的火枪,开始瞄准不足百米之外的苏曳。 “砰!” 苏曳瞄准完毕,猛地开火! 几个太平军士兵也瞄准完毕,猛地开火。 短短瞬间! 那个太平军主将在无比错愕中,直接中弹,直接倒下。 旁边人拼命地往上冲,大声高呼:“军帅,军帅!” 那个太平军主将倒下之前,还是充满了绝对的不可思议。 这么远,这么远啊! 这都能击中? 这个清妖主将,你究竟是谁啊? 而与此同时! “砰,砰,砰,砰!” 这五个瞄准苏曳的太平军士兵,全部开火。 紧接着几秒钟后。 “砰砰砰砰……”他们全部被新军击中,倒地毙命。 而这五发子弹,带着烈焰,朝着苏曳猛地射击而去。 “翼帅!”旁边卫兵一声高呼,几乎本能地扑了上来。 为苏曳挡子弹! 他后背中弹,鲜血溢出。 而苏曳只觉得眼前一阵火热,一阵疾风。 他本能飞快地躲避。 两颗弹丸,直接从他眼前不足一米的地方,直接飞了过去。 几分钟后! 战斗结束! 剩余太平军,开始溃逃。 苏曳新军,开始清点战果。 …………………………………… 注:第二更送上,今天更新一万五! 我吃点饭,然后码字,争取今天晚上别通宵。 恩公们,您的月票记得给我好吗?感谢您的恩德。 (本章完) 第105章:又一辉煌大胜!挽救江北大营! 清点伤亡后,苏曳心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阵亡五十九人,伤一百五十二人,其中重伤六十人左右。 也就是说,一战下来,直接失去战斗力的,一百二十人左右。 这个损失,真的是有些大了啊。 他总共就不到两千人,这样的损失来几次,就完全承受不了。 当然,战果也很大,根据预估,太平军伤亡超过千人以上,甚至还要多一些。 这个战损比,非常漂亮。 但是,不能这么看的。 这一场战斗,一开始几乎是一边倒的,苏曳新军这边伤亡微乎其微,而太平军伤亡巨大。 等到太平军疯狂地冲入防线之后,一切局面就变了。 苏曳新军几乎绝大部分伤亡,都是在那段时间发生的,而且非常短促的时间。 甚至,那一段时间,战局是非常危险的。 若不是苏曳提前安排马队埋伏,关键时刻杀出来,那这一战就算赢,也可能是惨胜。 真正打起来才发现,有些时候,胜负真的只是一瞬间。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局面,苏曳觉得有一点,是因为火炮没有来得及运到战场来。 但是……人家太平军也没有火炮啊。 但是,此时新军将士们却很激动,很兴奋。 尽管对于阵亡的战友,他们也悲痛。 但归根结底,还是兴奋。 “大胜啊,少有之大胜啊!”林厉高呼道:“我们新军刚刚成立八个月,对发逆就有如此之大胜,试问还有谁能做到?” 王世清也很振奋,颤抖道:“翼帅,这是真正的大胜啊,比起我在剿捻的战场,这才是真正的大胜。” “翼帅,您是不知道啊,我们在剿捻的战场有多么窝囊,总共两万军队,大部分时间都在跑,都在追敌人,往往一场战打下来,都消灭不了对方百来人。” “而今日一战,我们消灭发逆上千人,是真真酣畅淋漓之大胜啊。” 这个时候,苏曳当然也不能扫兴,不能板着脸说,你们打得不好之类。 事实上,也没有打得不好,也没有犯什么真正的错误。 而且王世清功劳最大,他在关键时刻带着马队杀出来,他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勇不可当。 甚至,苏曳还要面对一个事实。 军队,总是要有伤亡的! 看看湘军,从头到尾死了多少人,有多少猛将,前几个月猛得不行,刚刚打了好几场大胜仗,但下个月就战死了。 就算有总结会,也以后再说,现在还是跟着将士们一起振奋吧。 但是接下来的战斗,要非常小心了。 苏曳的目的只有一个,夺回扬州城。 所以接下来有大伤亡的硬战,能不打则不打。 在攻打扬州城之前,一定要注意保存实力。 王世清来到苏曳身边道:“翼帅,其实我们就单单这一战,就足够让皇上满意。” 他不是劝诫苏曳不要攻打扬州之类,而是想要宣泄内心的激动。 苏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此战,世清你功劳最大。” 王世清道:“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是步兵的兄弟们创造了机会,让我们才能在关键时刻杀出,所以是步兵兄弟成全了我们。” “翼帅,谢谢你,谢谢伱。”王世清激动得都没有平常时候稳重了。 “翼帅你是不知道,跟着桂良大人在山东剿捻,那打的什么仗啊,有一次我率领着八百骑兵,斩杀了对方六十几个人,就是最大的战绩,最大的功劳了。” “我本来以为,战场就是这样的了,没有想到在这里,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打仗。” 苏曳忽然明白了王世清心中潜意识想法。 苏曳主动举荐他来新军做副帅,他非常低调,认真学习。 那个时候,他自己是害怕的,因为苏曳的新军太新了。 很多东西他很努力学,但对于他来说,好像不是最擅长的。 他害怕自己过时了,因为他最强的就是砍杀,射箭,骑术的等等。 但是今天这一战,他发现自己没有过时。 他发现自己还是有用的,对新军有大用的。 “轰轰轰轰……” 此时,北边传来一阵阵巨响。 显然,邵伯镇大营那边才是真正的大战。 太平军主力都在那边,要一举消灭江北大营主力,来这里打苏曳的是偏师。 王世清稍稍从激动中冷静了下来,道:“翼帅,要去支援吗?” 是啊? 要去支援吗? 直接的反应肯定是不去支援。 因为那边太平主力,至少有一万多人以上,甚至更多。 苏曳占据营寨,面对太平军三千人,依旧出现了这般的伤亡。 如果去支援,那可就是野战了。 当然,他可以和邵伯镇清军主力内外夹击。 但是,清军的实力他是知道的。 万一崩了,那太平军直接掉头过来打自己,那才是险象环生。 但是…… 如果不去支援。 那有什么后果? 清军在邵伯镇大营主力的士气,本来就非常低落。 如果这一战,太平军直接击溃清军主力,那后果也很可怕。 清军主力直接溃败之后,可能整个战场,就剩下苏曳这么一支军队了。 到时候苏曳是撤走,还是坚守? 而且,他刚刚打赢了太平军的偏师,说不定太平军主力直接朝着他就来了。 届时,什么夺回扬州城也毫无可能了。 按照历史上的轨迹,秦日刚破了江北大营后,就只是到处劫掠,并没有对江北大营进行剿杀。 但是眼下的战局表示,秦日刚已经改变了战略,他的大军不但牢牢把守扬州城,而且还派出了近半大军来攻打江北大营主力,很显然是要彻底歼灭。 按照历史上,秦日刚很快就要再一次渡江南下去攻打江南大营了。 为何没有这样做,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里面肯定有理由。 而苏曳,也想到了这个理由。 那就是石达开西征军的回师。 因为攻打江北大营比历史晚了不少,所以太平军准备更充分了。 历史上,秦日刚不是不想歼灭江北大营主力,而是不能。因为南边攻打江南大营的兵力不够了,需要秦日刚这几万大军赶紧南下。 而在这个世界,石达开的几万军队已经回师。 所以,南边战场的兵力就相对充裕。 秦日刚,就能够比较充裕的时间去歼灭江北大营主力。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变化。 那就是洪人离带来的。 洪人离终究还是去了九江,而且还带去了整整上千人。 小刀会起义失败了之后,还有不少骨干到处流亡,很多都跟着他去了九江。 从上海乘船去九江,中途没有遇到像样的阻拦。 去年湘军水师主力覆灭后,整个长江的控制权就非常混乱。 天京以东的水面,大致上归清廷控制,但是也非常稀疏,没有像样的水师。 天京以西的水面,目前还是太平军控制。 不过,湘军舍得花钱,还有自己的造船厂,回血很快的。 总之,此时九江战场上,太平军更加掌握了主动权。 而且在湖北战场上,因为张玉钊的死,湘军大佬不断弹劾苏曳,但是皇帝也没有惩罚,使得他们在战场上更加消极。 所以石达开的西征军,才能抽调得更多军队回师。 所以,根据眼下的新局面。 怎么办? 历史已经发生了一定的改变了。 当然,摆在面前的难题。 要不要去支援江北大营的主力? 一旦江北大营彻底溃败被歼,那苏曳其实就没有选择了,只能立刻撤离乘船回京。 虽然这一战,好像已经可以向皇帝交代了。 但是……对于苏曳来说,远远不够。 小胜一场而已,没能扭转大局。 更关键,口口声声说要收复扬州城,结果没有做到。 那么,去支援江北大营主力? 有没有可能,又去支援邵伯镇大营主力,又只有很轻的伤亡? 苏曳赶紧拿出战场地图。 结果发现,可能……真的可以! 因为,邵伯镇大营的南边,就有一条大河,大约二三十米宽。 现在是汛期,河水暴涨,很难渡河。 几里的河道,就只有一座石桥。 也就是说,如果大河南边没有太平军的话,苏曳完全可以隔河而击。 他新军最强的优势,就是步枪先进,火力猛。 弱点是近战较弱。 但中间隔着一条大河,太平军就无法冲杀过来。 唯一要防守的,就是那一座石桥。 这……可太简单了。 在密集的火力下,想要沿着一座石桥冲过来,那简直是来多少死多少。 而且太平军很有可能不会在河南边布防,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根据太平军斥候哨探,邵伯镇南边是没有清军的,仙女庙营寨是空的。 鬼知道苏曳军队忽然从天而降,提前抢占了这里,并且击败了来占领营寨的偏师。 于是,苏曳当机立断。 立刻派遣斥候前去查探。 而且不能干等斥候的结果,他立刻率军北上。 军情如火。 因为太平军偏师溃败之后,可能会去向主力汇报。 又需要和时间赛跑了。 苏曳留下五百军队,继续防守仙女庙营寨。 自己率领一千人,立刻北上。 并且派骑兵南下,命令辎重部队立刻北上来仙女庙营寨,把弹药搬运上来。 太平军偏师溃败之后,这片区域暂时是安全的。 ……………………………………………………………… 苏曳率领着一千新军刚刚跑完四里,前面的斥候就飞快来报。 “翼帅,邵伯镇大营河流南岸空地上,没有发逆把守!只有几十名发逆把守石桥。” 苏曳闻之大喜,天助我也。 “全军,全速前进!” 苏曳立刻命令一千名步兵,立刻加快速度,再一次急行军。 必须要快! 因为太平军主力一旦发现了他们,说不定会立刻派大股军队过桥南下。 但苏曳也不是没有准备,他击败太平军偏师后,捡起了他们很多旗帜,所以让一千多新军高举着太平军的旗帜。 这样太平军主力会认为是偏师北上了,只有隔得很近,才能发现不对。 苏曳新军距离邵伯镇大营南边的那条河越来越近。 此时,前方的冲杀声,已经震耳欲聋了。 邵伯镇大营面前,密密麻麻都是太平军,也不知道多少。 双方都有火炮,都在不断开火。 隔着这么远,看不真切。 但是,大概也能看得出来,战况非常不妙。 尽管清军在邵伯镇大营的防线建设得很好,沟壑纵横,寨墙高耸。 但是,已经清楚地看到,密密麻麻的太平军都已经冲到大营之下了。 按照江北大营这个士气,一旦前面几道防线被迫,他们就会崩逃的。 所以,苏曳哪怕再晚来半个小时,说不定邵伯镇大营就要败了。 当苏曳这一千人出现在河南岸的时候。 太平军先是一愕,然后看到苏曳新军举着都是太平军的旗帜。 顿时破口大骂。 干什么啊? 竟然现在才来? 占领一个空营寨,也要这么长时间吗? 果然是把苏曳当成了太平军的偏师了。 而邵伯镇大营内的清军,原本就有些扛不住了。 此时见到太平军又有一支军队来了,顿时更加绝望了。 等苏曳赶到河流南岸的时候,太平军这才发现不对了,驻守在石桥上的太平军立刻过来,要查探清楚。 “开火!” 随着苏曳一声令下。 上百名新军士兵,一边奔跑,一边射击。 这石桥也就是四米宽,几十名太平军拥挤在上面冲过来,那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这么密集,几乎都不要瞄准了。 短短片刻,石桥上的太平军几乎全部被歼灭,坠落河中。 接着! 苏曳一千名新军,立刻就在河流南岸列阵,根本就来不及构建什么防线了。 直接隔着河流,朝着太平军主力射击。 “砰砰砰……” 这下子,真的有点排队枪毙的感觉了。 正在攻打邵伯镇大营的太平军主力顿时被打蒙了。 这……这谁啊? 穿着这么怪的衣衫? 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啊? 不是早就查探过了,整个南边没有军队了吗? 我们的三千人,不是已经去占领仙女庙营寨了吗?怎么还有清妖军队? 太平军主力这么密集,最适合新军歼灭了。 短短片刻,战场上就倒了一片又一片。 太平军主帅发现了,立刻高呼道:“分出三千人,去打南边河对岸的清妖。” 顿时,太平军主力几千人立刻调转了方向,隔着大河,朝着苏曳这边射击。 但是,弓箭的准头不够。 太平军的火枪,又精准度不够。 隔着几十米的河道,很难命中。 而他们最擅长近身白刃战,又完全施展不出来,因为隔着这么一条大河,根本冲不过来。 这……太难受了。 完全是被动挨打的局面。 于是,太平军下令,立刻过桥冲杀。 顿时,上千名太平军沿着石桥冲过来。 “砰砰砰砰……” 三十几米长,四五米宽的石桥,密密麻麻都是太平军。 然后…… 成片成片的倒下。 如同割麦子一般,坠入大河之中。 但是,他们依旧拼命地往前冲。 然后,又再一次成片倒下。 苏曳直接移开目光,不想看了。 但还是那句话,为了谋权篡位,为国改命。 他必须这样做。 招降太平军精英,以后肯定要做。 林绍荣,曾天养,石达开,陈玉成,李秀成等等等,他都想要招募麾下。 但是现在,那是痴人说梦。 现在对于苏曳来说是求活,先赢了再说吧。 稍有怜悯之心,就会害死新军,害死自己。 ………………………………………………………………………… 邵伯镇大营内。 主帅托明阿本来都要绝望了。 因为今天发逆的攻势,太凶猛了。 短短开战不到一个时辰,就几乎要攻破整个大营了。 可以看得出来,这一次发逆志在必得。 最多一个时辰,发逆大军就会攻破大营防线,直接冲杀进来。 届时,本来士气低落的士兵,肯定会溃败! 邵伯镇大营,已经是他们仅剩的大型营寨了。 一旦这一次溃败,那整个江北大营主力,就会被歼灭。 届时他托明阿会是何等后果? 唯有自杀一条路了。 看看那些失地的封疆大吏,提督也罢,巡抚也罢,总督也罢。 死了多少?自杀了多少? 更别说翁同书和德兴阿,还在不断弹劾自己。 一开始,托明阿还稍稍过问了一下苏曳这边的情形,仙女庙营寨这边发生了什么。 苏曳是天子近臣,托明阿想要结交一下。 但是现在都顾不上了。 他早就说过了,苏曳你才练了八个月的新军,根本不该来扬州战场的。 这里是修罗场,应该有多远跑多远。 太平军好像派了一支偏师去攻占仙女庙营寨了,而苏曳新军才一千六百人。 那肯定是完了。 肯定是被彻底灭了。 皇上让自己这个主帅照顾苏曳的新军,自己也想卖个人情,但现在完全自身难保。 苏曳这支新军覆灭在这里,那自己肯定更加完蛋了。 必死无疑了。 托明阿拼命下决心,一旦大营被攻破,主力被全歼,那自己就自杀。 但……又实在害怕,下不了手。 而就在此时。 一名亲兵冲进来,大声高呼道:“大帅,大帅!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托明阿一愕? 援军?哪里来的援军? 江南大营自身难保,方圆百里之内,不可能有援军了。 唯一的援军,苏曳新军,大概已经覆灭了。 “大帅,援军真的来了,而且局面很好……” 托明阿不由得登到高处。 然后,他顿时惊呆了。 这……这是哪里来的天兵天将啊。 这么猛? 在望远镜中,他看到苏曳的一千新军,正在列队,隔着河道,疯狂射击。 枪法奇准。 发逆军成片成片的倒下。 尤其是那座石桥,密密麻麻都是尸体了,已经堆了老高。 这……这是谁的军队啊? 莫非是……苏曳的新军? 这如何可能啊? 这才练了八个月的新军啊? 之前还都是农民啊。 关键是,苏曳新军此时应该在仙女庙营寨迎战发逆偏师啊。 邵伯镇大营主力军队,显然也发现了这边的战况。 不但出现了援军,而且这么厉害? 竟然把发逆打得这么惨? 顿时,邵伯镇大营内的主力士气大振。 但是…… 很快,太平军主力的火炮调转了方向,开始朝着苏曳新军轰击了。 这个时候怎么办? 躲避,移动? 不! 依旧排列得整整齐齐。 继续排队射击,一动不动。 因为,太平军的火炮阵地比较远,而且大多是实心炮弹。 很难打准。 就算打准了。那……也硬抗! 因为苏曳是一线长蛇阵,就算一枚实心炮弹击中过来,伤亡也不大。 就算是开花弹,威力也就一般。 因为太平军火炮数量有限,也不够先进。 关键是地形对苏曳非常有利,河道两边是堤坝,会有一个坡度的。 炮弹打过来的时候,大概率会直接弹飞出去。 但这个时候,就非常考验军队的意志力了。 而西洋军队,就是这样做的。 “轰轰轰轰……” 太平军的火炮开火。 苏曳大声高呼,十几名军官也大声高呼。 “不要动,不要动!” “继续射击!” 苏曳新军,尽管浑身都在颤抖。 但督战队就在背后,要是敢跑,直接枪毙。 “嗖嗖嗖嗖嗖……” 十几枚铁球炮弹,直接划过天际。 没有打准。 从头顶好几米处,直接飞过去了。 但这个架势,也足够惊人的了。 于是,整个战局出现了非常惊人的一幕。 苏曳新军,隔着河流,不断开火。 太平军不断倒下,而且依旧源源不断,沿着石桥冲过来,然后又成片成片死去。 勇猛无畏。 而太平军的十几门火炮,对着苏曳的新军狂轰。 苏曳新军,依旧列队不动,不断开枪。 顶着火炮,阵型不乱,不躲,不跑。 太平军主帅呆了。 这……这是哪里来的清妖军队啊? 就这么顶着火炮? 不但士兵这样做,所有的军官,甚至主帅就在最前面。 疯了吗? 清妖哪里会有这么勇敢的军队? 而邵伯镇大营的清军主力,更是不敢置信望着这一幕。 这……这是大清的军队? 根本不像啊。 这么猛? 这么愣? 换成他们,这么面对着火炮狂轰,早就溃逃了啊。 事实上,苏曳的新军士兵也很怕。 何止是怕,浑身都在抖,甚至有些人已经吓尿出来了。 但是,主帅苏曳就在最前面。 所有的军官也在最前面。 教化官,更是盯着炮火,到处给人鼓劲。 你敢跑吗? 而且,这个时候其实是发蒙的。 脑子都是一片混沌的,甚至射击的动作,也是机械的。 一片空白,但是又绝对的服从。 这是新军最大的优势,强大的纪律性。 “轰轰轰轰……” 又一轮火炮狂轰。 这一次,有开花弹了。 还没有霰弹,因为距离太远,霰弹打不着。 想要用霰弹,必须转移火炮阵地,更加靠南。 “轰……” 一颗开花弹,猛地爆炸。 顿时,距离力量只有不到十米。 一阵气浪袭来。 顿时,李凉再也支撑不住了,直接尿了出来,整个人颓倒在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受伤,但就是直接瘫倒了。 这个时候,就非常危险了。 有一个带头,接下来可能就会源源不断有人瘫倒。 因为毕竟是新军。 关键时刻,林厉作为教化官,立刻替补上来,拿起了李凉的步枪。 而剩下几十名教化官,随时准备替补。 林厉枪法不行,但……关键这个时刻,他的这个举动,挽回了整个局面。 他可是书生啊,文官啊,关键时刻却毫不畏死顶上来了。 我们这些士兵,难道还不如吗? 太平军主帅见状,立刻下令,所有火炮阵地南移。 集中火力,消灭南岸的这支清妖军队。 苏曳心中焦急。 他知道,他的新军已经几乎到极限了。 有伤亡,但是不算很大。 而且就算继续硬抗下去,伤亡可能也不会很大。 因为这个地形,非常有利,坡型地。 太平军的火炮不够先进,看似吓人,其实很难打中。 唯一忌惮,就是对方的霰弹,大规模横扫。 但是,新军的士气,已经要到极限了。 不能再硬顶下去了。 不能出现士气崩的局面。 所以,苏曳要下令,新军后撤,躲避太平军接下来的炮火。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一队太平军骑兵飞快驰骋而来,这是对方的信使。 信使高举一份东西,朝着高台上的太平军主帅飞奔而去。 太平军主帅拿过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他充满不甘地望向邵伯镇大营,又望向了南岸的苏曳新军。 不甘心,不甘心! 此战,没有功成! 不甘心! 但是,命令不可违。 主帅秦日刚大声下令:“撤军!” 顿时,几十名旗手,在高处挥舞旗帜。 鸣金收兵! 鸣金收兵! 然后……无数的太平军,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兵了。 而这个时候,苏曳新军情绪到了极点,立刻就要瘫坐下来。 甚至有人想哭。 靠,这个时候千万别丢人啊。 架子给我撑住。 几十名教化官大声高呼:“不许动,不许动。” “笔直站立,不许动,不许坐下,不许倒下。” 牛逼了这么久,在最后关头瘫坐下去,那可丢人了啊。 于是,苏曳新军强忍着无比激烈的情绪,浑身颤抖着,站立一动不动,看着太平军退兵。 这一刻,他们会铭记一生的。 就差一点点,他们就要崩溃了。 而其实伤亡并不大,远没有仙女庙营寨那一战大。 但是,敌人的气势太惊人了。 而此时,邵伯镇大营的主力官兵,则是嚎啕大哭了。 赢了! 赢了! 这一场大战,真的赢了,太不容易啊,本来以为今天肯定要完了,不知道要被杀多少人。 没曾想到,竟然赢了。 这还是江北大营的第一场胜利啊。 真正击退了太平军主力,太不容易了。 而苏曳新军,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隔着几百米,江北大营的官兵,朝着苏曳这边的新军拼命挥手。 有些拼命作揖。 有的甚至直接跪在地上,朝着苏曳这边拼命磕头。 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 一个时辰后! 江北大营主帅托明阿,带领着十几名主官,直接出了大营。 隔着苏曳很远,就热泪盈眶。 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他就双手张开,朝着苏曳飞奔而来。 一边狂奔,一边高呼。 “苏曳阿哥,苏曳阿哥!” “我的恩人啊!” “我们整个江北大营的救命恩人啊。” “六百里加急,马上奏报皇上,我要把苏曳阿哥的功劳说得清清楚楚。” “我们联名上奏,苏曳阿哥的功劳,谁也抢不走半分!” ……………………………………………… 注:第一更送上,又通宵写到早上八点,希望这次定时更新没问题。 我去睡觉了!恩公们,您口袋还有月票吗?谢谢您! (本章完) 第106章:夺城立奇功!捷报,捷报! 直接冲到苏曳的面前,江宁将军托明阿直接抓住苏曳的手就不放了。 “我的苏曳阿哥啊,您真是把我们都惊住了啊。” “这天兵天将你是怎么练出来的啊,这才八个月啊,就厉害成为这个样子了啊。” “之前传言您什么文武双曲星下凡,我是半点不信的,觉得这是在胡吹大气呢,现在我信了,我彻底信了。以后谁敢不信,我大耳光抽他去。” 接着,他非常礼节克制地参观苏曳的这支军队。 因为他又要表示欣赏之情,又要向苏曳表态,我没有任何要抢你这支军队的意思啊,甚至干涉你指挥权的念头都没有。 好呀,好啊! 这军服漂亮啊,我们这边的军服,那完全是臭狗屎啊。 这小伙子精神足啊,一看就知道是真正的王师啊。 这军容好啊,简直梦寐以求啊。 这位江宁将军的夸奖源源不绝,只要能夸的点,他就拼命夸。 夸得太多了,实在找不到夸的点了,就开始硬夸。 所以有些时候,贪官和庸臣,也有他的可爱之处,否则人家凭什么爬的这么高? 来到王世清面前。 王世清行礼道:“卑职王世清,见过江宁将军。” 他脑子里面很有尊卑概念,不管托明阿的为人如何,毕竟是一品大员。 但托明阿对王世清态度很冷淡。 因为这个王世清是新军副帅,而且还曾经和苏曳争夺过武举第一名,按照托明阿本能的政治思维,这个副帅是上面用来制衡主帅的,一二把手肯定不和。 所以,这王世清大概是苏曳阿哥的政敌,所以托明阿选择冷淡对方,就随便打个哈哈。 苏曳赶紧在他耳边低声道:“世清是我自己的兄弟,刚才仙女庙营寨一战,他立下了头功。” 顿时间,托明阿变得亲热起来。 “将军好生威猛啊,咱江北大营,可没有这样的猛将。”托明阿拍了拍王世清的肩膀,道:“跟着伱们翼帅好好干,以后封侯拜帅,指日可待啊。” 顿时间,王世清尴尬了。 他还赤忱,适应不了这么现实的政治气候。 还是跟着翼帅自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打实的。 接着,托明阿始终挽着苏曳的手臂不放,坚决不让雷以諴、德兴阿、翁同书接触苏曳。 参观完苏曳的军队后,他立刻下令:“赶紧,赶紧,把最好的物资运过来,好酒好肉运过来,要好好犒劳皇上派来的王师,一定要让弟兄们吃好喝好。” 王世清来到苏曳面前,道:“翼帅,那我便率军回仙女庙营寨了。” 苏曳点头道:“好。” 接下来肯定是有庆功宴的,他本来想要拉着王世清一起参加,但对方已经感觉到尴尬了,那就不强求。 王世清下面,就是白奇,王天扬,兆布了。 炮兵营的统带,是一个洋人雇佣兵,不好带。 “兆布,你来。”苏曳道。 “是!”兆布兴奋。 跟着翼帅果然没有错,接下来庆功宴,翼帅还是选择带我。 ……………………………………………… 接下来邵伯镇大营进行了盛大的庆功宴。 所有六品以上武将,全部参加,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整个江北大营,光三品以上,就有七八人。 苏曳只是四品,就要按照品级落座。 但托明阿完全拽着他不放,大声道:“你就坐最上面,最上面。” 苏曳还要推脱,托明阿两只手一起拽,道:“这样,苏曳阿哥你要是这样,你坐哪里,我就陪着你坐哪里好了,咱做到门槛上吃都没有问题。” 见到这一幕,翁同书和德兴阿心中暗道一声无耻。 你托明阿好歹也是一品大员,竟然这么巴结一个四品官。 苏曳万般推脱,结果被托明阿和雷以諴硬生生按在最尊贵的位置上。 “苏曳阿哥,品级这东西,都是狗屁。” “谁的本事大,谁就坐最高位。” “你又是宗室,又是大家伙的救命恩人,这首位你不坐,谁坐?” 接着,托明阿搂着苏曳道:“各位将官,你们看看清楚了,这位就是苏曳阿哥,新军主帅,咱们江北大营的救命恩人,天子近臣,以后前途大了去了,好好巴结,知道了吗?” 顿时,在场五品以下将官,全部整整齐齐拜下道:“拜见苏曳阿哥。” 三四品以上的,就矜持得多了,当着大家伙的面,怎么好巴结? 接下来,开始喝酒吃宴。 从头到尾,兆布都站在苏曳的身后,负责倒酒,夹菜,递毛巾。 苏曳让他坐下吃席,毕竟他也是六品,而且妹妹还是皇上的宠嫔。 托明阿也让人给兆布安排了位置。 但是对方坚决不坐,就是在苏曳身后侍候,托明阿也由得他了,甚至暗中竖大拇指,表示这小子以后有前途。 对于宫里嫔妃,真正的一二品大员也不是那么在乎。 一是巴结没有用。 二是清廷皇帝经常迎娶小门小户的八旗女。 未来两宫太后垂帘听政,此时是万万没有人想得到的。 接下来,众人推杯交盏,好不痛快。 中途,一个中年文士上前,朝着苏曳弯腰敬酒。 “这是我们的财神爷,白岩!”托明阿道。 苏曳赶紧起身,举起杯子,朝着对方弯腰道:“苏曳,见过白老爷。” 托明阿道:“老白,莫非……你女儿嫁的,就是苏曳阿哥家哥哥?” 这位中年文士,正式苏曳的亲家,大盐商白岩。 白岩道:“白某有幸,能和苏曳阿哥家结亲。” 托明阿顿时责怪道:“你怎么不早说,怎么不早说。” 说罢,托明阿上前拽住白岩的胳膊道:“你不提也就罢了,还偷偷躲在后面的桌子上,这是想要躲酒吗?” “来人啊,在首席上加一个位置。” 大盐商白岩赶紧推辞道:“万万不可,尊卑有别,今天晚上在这大厅里面,有白某区区一个商人的位置,已经是僭越了,万万不可。” 苏曳道:“白老爷,一会儿我们说话。” 然后,白岩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酒席之后,还来不及找白岩说话,苏曳又被托明阿拖入了书房。 苏曳知道,接下来的交谈,才是真正重要的。 ……………………………………………………………… 托明阿已经有了一些醉意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也给苏曳倒了一杯。 “苏曳阿哥,我刚刚收到了京城里的来信,知道了你和伯彦世子的事情。”托明阿手中拿着好几封信。 “有皇上的信,还有僧王的密信。”托明阿举着密信道:“僧王的来信说得很清楚,让我照顾伯彦世子,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清楚,让我对你进行打压。” “僧王是我的老上级了,当时打林凤祥的时候,我就在僧王帐下。” “但是,我在这里和你表个态。”托明阿道:“我坚决站在你这边,咱连中立都不搞。” “咱就是支持你。”托明阿道。 接着,他又喝了一杯茶道:“我的位置很危险,甚至性命都可能不保。今天这一战,要不是苏曳阿哥来援,江北大营主力,早就溃败,被歼无数了。” “翁同书和德兴阿早就召集了一群人参我了,若仅仅只是丢了扬州,我或许还不会死,但如果整个江北大营主力被歼,那我就死定了。不怕你笑话,我连怎么自杀都想好了,就是下不了手。” “所以,苏曳阿哥对我是有救命之恩的,这一波咱一定站你这边。” “僧王高高在上,距离咱太远了,够不着。但是苏曳阿哥,您是实实在在就在我身边的。“ “翁同书找你聊,不就是想要让你跟着他一起参我吗?结果你让他碰了一个钉子,而且今天仙女庙一战你打赢了,完全可以向皇上交代了,根本没有必要冒险来救援我,但你还是来了。” “这样的恩情,如果不报答,那还是人吗?” 接着,托明阿拿过来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厚厚一大叠银票。 托明阿数出来一叠,整整十五万两,直接放在苏曳的面前。 “是兄弟,直接收下银子,什么话都不要说。”托明阿道。 苏曳坚决不收。 托明阿道:“你要是不收,那接下来的话,我就没法讲了。” “你不收这银子,就是不想和咱交朋友。” 无奈之下,苏曳只好收下这叠银票。 托明阿这才喜笑颜开,道:“这才对吗?你不收银子,我心中要不安了。千里做官只为财,这些年着实拿了不少,就给这么一点,还有些亏心呢。” 苏曳道:“一般只有下属给长官送银子,哪有长官给下属送银子的。” 托明阿道:“咱不是有事要求你吗?你收了银子,我才好说事啊。” 苏曳道:“大帅什么都不要说,我知道!你给不给银子,我的奏章都只有一句话,江北大营主帅,不要换!” 顿时间,托明阿大喜道:“我就等着您这句话了,兄弟。” 跟着聪明人交流就是这么痛快,根本不必等你把求人的话说出来,人家直接就把你想要的说出口了。 这苏曳阿哥,那里轻狂了,讲义气得很啊。 接着,托明阿道:“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写奏章如何?” 苏曳道:“好,您写一份,我写一份,然后咱们联名再写一份。” 托明阿道:“好,好!” 接下来,两人就开始写奏章了。 苏曳的这份奏章内容只有一个,托明阿虽然在之前几战中,丢掉了扬州,江北大营被破,但是却保住了主力不失,以空间换时间。并且说人比地重要,人存地亡,人地皆存人亡地存,人地皆亡。 而且关于接下来夺回扬州,重建江北大营,托明阿已经有明确计划了,所以不宜换人。 写完之后,苏曳将奏章递给托明阿看了。 托明阿看完之后,大竖拇指。 “写得好,写得好,真不愧是文曲星啊。” 接下来,苏曳又在奏章后加了好几句。 都是阐述托明阿的各种缺点,望皇上训诫。 再给托明阿看,对方一愕,紧接着很快明白了。 这样写才显得实在啊,毕竟这是要给皇帝的密奏,你使劲夸一个人,皇上会怀疑,你们是不是勾结了? 接下来,托明阿写完了奏章,也递给苏曳看。 这里面完整阐述了今日一战,苏曳的战果。但是后面却也说,苏曳自持功高,为人倨傲,他托明阿礼贤下士,苏曳依旧傲慢无礼。 当然,翁同书和德兴阿那边肯定也会上密奏,说苏曳和托明阿勾结之类。 总之,这一切都不重要,打赢了最重要。 接下来,两人联名的奏章,就非常公式化了。 表示双方合作得非常愉快,并且对接下来的战局有所展望之类。 三份奏章写完之后。 立刻撞在匣子里面,然后蜡印封上。 立刻派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出去。 说是六百里加急,其实只会更快,因为是走运河路线的。 托明阿道:“说来也真是奇了,苏曳阿哥你走的海路,伯彦世子走的是运河,而且没有耽误,按说也应该已经到了啊,为何还没有见到他的军队身影呢?” 是啊,苏曳也非常好奇这一点。 为何伯彦的军队,现在都没有踪影? 光三分奏章,还是不够的。 接下来,托明阿又写了一份捷报。 邵伯镇大捷! 这份东西才是最最重要的。 这份大捷报中,丝毫没有淹没苏曳的功劳。 甚至是大书特书。 而且写得精彩纷呈,从苏曳来汇报,发逆大军骤然来袭,苏曳新军奔波几千里,根本来不及喘息,立刻就强行军跋涉,不到一个时辰行军十六里,提前半刻钟抢占仙女庙营寨,而后迎战四千发逆偏师。 激战一个多时辰,消灭发逆一千余人,自身伤亡二百余。 而后,苏曳新军毫不停歇,立刻北上奔袭十里,支援邵伯镇大营主力,在大河南岸,激战一个多时辰,面对发逆炮火,阵型不乱,临危不惧,激战几个时辰,消灭发逆近两千人。 总之,把苏曳新军写得又忠诚,又强大,简直是天将雄师。 当然,这近两千人就说不清楚了,根本无法结算。 最终,此战大获全胜。 邵伯镇大战,总共消灭发逆六千人,彻底断送了发逆的战略企图。 而这一份捷报,就需要很多人签字盖印的。 主帅托明阿,副帅雷以諴,钦差翁同书,副都统德兴阿,新军苏曳。 托明阿道:“诸位,如果看着没有问题,这份捷报,就用最快速度,送往京城了。” 在场主将,都表示没有异议。 因为,这份捷报,基本上也是事实的。 不管怎么说,这一战是实打实的胜仗。 大家也都能松一口气了。 皇帝看到了,也能松一口气,至少江北大营这边的局面不会崩了,算是稳住了。 按说,打到这里,差不多够意思了。 也足够向皇帝交代了。 托明阿道:“苏曳阿哥,你说皇上收到咱们的捷报后,会有多么惊喜啊?这样的大胜仗,以前都不敢想。” 现在唯一的悬念,伯彦的骁骑营在哪里? ………………………………………………………… 苏曳和亲家公白岩正在密谈。 “白老爷,这次扬州沦陷,您的损失大吗?”苏曳问道。 “还好。”白岩道:“我的家业,一部分在扬州,一部分在苏州,现在盐业没有之前赚钱了,我早些年就开始布局其他了。” 苏曳当然知道,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走私,海运,还有棉纱生意。 “白老爷,按照您的判断,这一战我们可有夺回扬州城的希望?” 白岩道:“非常渺茫。” 接着,白岩道:“我已经将家族前途全部托付给阿哥了,我们就是彻底的一家人,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实话实话了。” 苏曳道:“本该如此。” 白岩道:“夺回扬州城,绝无可能。” “此时发逆在扬州城,至少有两三万守军,江北大营的主力您也看到了,防守战都打成这个样子,攻城战只会更加不堪。阿哥的新军虽然厉害,但人数太少了,若有一万,还能试一试。但只有一千多人,那试都不要试。” 白岩这话,说的全部是实情。 新军这两战,赢得非常辉煌。 第一战赢了,但是非常凶险,有那么一瞬间,差一点都被翻盘。 第二战,确实赢得酣畅淋漓,几乎打出了完美的战损比,但这种情形下,天时地利,不可复制。 如果苏曳真的飘了,拿着新军去攻城。 那后果不堪设想。 白岩道:“阿哥,您赢了这两战,已经足够向皇上交代了,至于您说收复扬州,皇上大概也只会当成一句戏言。” 所有人都把苏曳收复扬州当成戏言。 按照历史惯性,秦日刚在江北劫掠一番后,就会全部撤军南下,重点去攻打江南大营。 届时,扬州就空出来了,轻而易举就可以收复了。 但是现在局面变了,石达开回师了足够的军队,所以秦日刚不急着南下了,准备彻底歼灭江北大营了。 所以,此时扬州城非常不空虚,反而有两三万守军。 如此一来,想要夺下扬州就千难万难了。 就如同白岩和托明阿所说,眼下苏曳立的战功,已经足够向皇上交代了。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变数。 那就是伯彦。 首先,苏曳说过要夺回扬州,结果没有做到,如此一来,他以后说话就分量不够了。 其次,苏曳的对手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伯彦讷谟祜。 一直到现在,伯彦讷谟祜的骁骑营都没有出现。 这就很不对劲了。 苏曳道:“我光立功没用,还要赢过伯彦讷谟祜。我们之间谁赢了,就能迎娶寿禧公主,谁赢了,接下来就会获得更大的政治资源。” 白岩道:“按照阿哥所说,伯彦世子只有不到两千骑兵,他无法立下和阿哥您相提并论的战功了吧。” 按照常理来说是这样的。 但整个江北战场太乱了。 苏曳拿过战场地图,开始把自己代入伯彦讷谟祜的角度。 如何破局? 如何赢苏曳? 如何立下更大的功劳? 刚开始,苏曳对整个江北占据不太了解,现在算是比较清晰了。 他在地图上一寸寸地寻找,如果自己是伯彦,应该怎么做? 然后,他目光落在了一个地方! 顿时,呼吸一屏! 不会吧! 因为,他真的发现了一个地方,可以立下大功。 天京北边,扬州西边的重镇,六合城! 太平军在江北,需要驻守两个重要据点,瓜洲,扬州。 今日,秦日刚率领大军来攻打邵伯镇大营,至少出动了两万多人。 而且还要留下军队镇守扬州和瓜洲。 所以……六合是空虚的。 但是,六合却又很重要,这是太平军天京北部咽喉。 所以,只要伯彦讷谟祜足够大胆,足够快。 完全可以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战机,直接突袭六合,占领六合。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声音。 “苏曳阿哥,大帅请您立刻去见,有重要军情。” 苏曳立刻向白岩告别。 “稍等!”白岩拿出来一个箱子,拿出厚厚的一叠银票,整整有二十万两,递给了苏曳。 苏曳还要推拒。 白岩道:“我们举家都把前途押在阿哥身上了,所以不必客气,我接下来有一笔大生意,所以手中银钱还不是特别趁手,等这笔生意结束后,能拿出更多银子。” “乱世之中,商人命贱,我给您钱,也是为了自己家族的荣华富贵。” 这话没错,苏曳也不客气,直接把银子收了下来。 …………………………………………………… 苏曳回到邵伯镇大营内。 托明阿脸色很不快。 “苏曳阿哥,你看看,你看看……” “我们这位科尔沁王世子,了不起啊,了不起啊!” 苏曳一看,这是一份捷报。 是伯彦派人送来的。 上面写着,伯彦率军,激战几个时辰,击败六合发逆守军,为朝廷夺回六合城。 旁边的翁同书和德兴阿,大声道:“大功啊,奇功啊!” “果然是皇上派出来的,果然是皇上亲自调教出来的人啊,苏曳阿哥立下了大功,那边伯彦世子当仁不让,也立下奇功了。” 德兴阿道:“不过,不知道是谁的功劳比较大呢?” 顿时,在场众人皆不言了。 托明阿道:“苏曳阿哥,我们进来说话。” 进入书房后,只有两个人,托明阿不在隐藏情绪,直接破口大骂。 “苏曳阿哥,这伯彦讷谟祜算什么?他算什么?” “他应该来向我报道的,他的骁骑营应该加入我江北大营的。” “我们战况如此危急,他应该立刻率军来援的,结果他没有,眼睁睁看着我们被打,他的骑兵反而趁机绕到发逆的背后去了,去夺取了六合。” “发逆主力,都在我们这边,都在打我们。六合城当然空虚了,他趁机夺城,立下了大功。” “他这是在利用我们,我们在打生打死,几乎覆灭,却让他占了大便宜。” “在捷报中,他说什么激战几个时辰,消灭发逆三千人,夺占了六合。” “狗屁,要脸不要脸啊?发逆在江北主力总共才多少,一半在扬州,一半来打我们,六合城要是有三千兵,我活生生吃掉,这两座几乎算是空城。” 苏曳道:“那他是不是联系了江南大营?” 托明阿一愕,道:“苏曳阿哥,还真是神机妙算。” 这才是托明阿最生气的地方。 我曾经是僧王帐下的,你伯彦来到南方战场,不来找我,反而去找江南大营? 反而去找向荣? 托明阿道:“伯彦攻占了六合城后,向荣派遣大军渡江北上,进入六合城,发逆震惊,所以秦日刚才会临时退军。” 对于太平军来说,六合城非常重要,直接就在天京的北边。 六合城若被占,秦日刚大军想要回师天京的路都被堵住了。 历史上,差不多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最后秦日刚依旧还是通过瓜洲,重新渡江南下的。 托明阿道:“本来我应该高兴的,因为这样一来,我江北大营压力骤减,但是我却很恼怒。” “一是为苏曳阿哥不值。” “二是为自己不值。” “苏曳阿哥,听说你和伯彦正在比谁的功劳大,谁赢了,谁就能娶寿禧公主?”托明阿问道。 苏曳道:“是的!” 托明阿道:“现在伯彦的捷报,也肯定已经发出去了,而且肯定有江南大营的人为他背书。我们客观来讲,皇上看到这两份奏报,他会觉得伯彦功劳更大。” “在我托明阿看来,肯定是苏曳阿哥功劳更大,你这一战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挽救了我整个江北大营主力,但是本朝就是这样。我们这一战赢了,那也是防守战,击退了敌军。而伯彦是夺城战,二者不一样的。” “苏曳阿哥,我会立刻上奏章为你争功,但是……我们也要另做打算。” 当然要另做打算了。 苏曳道:“大帅,如果我是伯彦讷谟祜,我不会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会仅仅只占一个六合城的,因为还有一个城也很空虚。” 托明阿颤抖道:“新城?不会吧!” 新城,也是江北重镇,也正好是卡在天京的东北方。 顿时间,托明阿道:“伯彦不会如此犀利吧?这需要天大的胆子的。” 确实需要的是胆子,还有速度。 难度,真的不大。 这两座城,都算是空虚的。 托明阿道:“苏曳阿哥,如果伯彦世子真的连夺两城,那这一场功劳比拼,他……他肯定是超过你的。” 所以,摆在苏曳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夺回扬州城! 扬州城是整个江北的很核心。 只有夺回扬州城,才能真正彻底压过伯彦讷谟祜。 但是,扬州城守军好几万,想要夺回扬州城,千难万难,几乎完全不可能。 托明阿道:“苏曳阿哥,凭着我们的力量,想要夺回扬州城,是完全不可能的。” 苏曳陷入了沉思,脑子快速的运转。 对,现在秦日刚没有南撤的意思,重兵把守扬州,所以想要正常夺回扬州,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但是…… 伯彦讷谟祜的出现,又让战局发生了改变。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伯彦讷谟祜为了胜过苏曳,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兵行险着,趁敌人空虚连夺两城,立下奇功! 但其实,某种程度上这也为苏曳带来了巨大的机会,也为伯彦日后埋下了巨大隐患。 接下来,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某种意义上是好事? 能不能想一个法子,将局面印象最有利于苏曳的方向发展? 上好的结果,夺回扬州城。 最好的结果,不但夺回扬州城,而且…… 苏曳仔细一想,伯彦此举,反而帮助他激活了棋局? 甚至,伯彦反而最后还会彻底赔了夫人又折兵? ……………… 与此同时! 运河上,超过十艘快船,不断北上。 这些快船,用尽全速,要把南方战场这些捷报和奏章,用最快速度送到京城,送到皇帝面前。 ……………………………… 注:第二更送上,今天依旧更新一万五。 恩公们,有月票的话,继续给我好吗?千万拜托了,鞠躬叩首! (本章完) 第107章:苏曳妙计无双!伯彦倒大霉了! 苏曳脑子里面陷入了长长的思考。 现在他已经别无选择了,一定要夺扬州了。 否则,功劳压不过伯彦,而且会让皇帝觉得,新军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还是不如八旗精锐。 而且新军那么贵,所以再想扩编就比较难了。 那么现在有何法子,夺扬州? 他需要想出一个绝佳的计策。 就现在这个架势,肯定是不行的,秦日刚好几万太平军就在扬州城内。 所以,接下来就要想办法,让太平军的战略重新回归到历史上。 让杨秀清把目光重新转回到江南大营去,暂时从江北大营移开。 对于杨秀清而言,江南大营才是心腹大患。 首先江南大营战斗力比江北大营要强,而且人数要多得多。 最重要的是江南大营就在孝陵卫,就直接怼在了天京东边,肉眼可见,完全是眼中钉,肉中刺。 而在这一点,其实伯彦已经帮忙苏曳完成了一半。 他胆大包天,趁着秦日刚连番攻打江北大营的时候,见死不救,直接绕道背后,夺取了六合城。 但是,他只有不到两千骑兵,守六合城还是很勉强的。 所以江南大营派兵渡江,占领六合。 如此一来,江南大营兵力就少了一部分。 苏曳知道这一点,那杨秀清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攻打江南大营的冲动,就多了一分。 现在,苏曳反而希望伯彦更加疯狂一些,不但占领六合,而且把新城也占领了。 这样一来,江南大营贪心,又要派出一部分军队把守新城。 如此,杨秀清攻打江南大营的冲动,提升到极致。 所以,这段时间苏曳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再刺激杨秀清,让他下定决心去回到历史的轨道,提前去攻打江南大营。 而一旦杨秀清派大军攻打江南大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向荣一旦觉得打不过了,又会把六合和新城的军队调回江南大营方向。 届时,秦日刚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肯定不会。 他的军队就会去攻打六合,攻打新城。 到那个时候时候,伯彦会面临一个选择,是撤离还是守城? 他……应该会选择守城。 但是他手头只有两千人不到,如何守得住两座城? 秦日刚主力攻打新城和六合两座城,是不是要从扬州调走一部分军队? 所以,届时扬州军队肯定会减少很大一部分。 那么苏曳攻打扬州的机会是不是来了? 不,还是不够。 届时,扬州城守军肯定还是不少,至少不会少于一万,苏曳攻打起来还是非常吃力,会有很大的伤亡。 有没有办法让扬州军队更少一些? 苏曳想了好一会儿,还真的有! 但是这对苏曳新军的要求会很高,需要玩一个非常牛逼的微操。 需要打一个时间差。 甚至,需要打出一个简单版的四渡赤水。 苏曳军队目前一个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速度快,意志力强,耐力高。 可以在短时间内,进行长时间强行军,这是这个时代军队普遍没有的能力。 因为苏曳新军伙食好,体质要好得多。 在运动战中,制造出宝贵的时间差,寻找到攻占扬州城的机会。 在什么情况下,能够把扬州守军吸引出来? 有,攻其必救! 对于苏曳来说,对于清廷来说,扬州更加重要,因为关乎到两淮盐税。 但是对于太平军来说,有一个城市比扬州更重要。 那就是镇江! 长江南边的镇江,和扬州隔江对望,两城距离不足百里。 两淮盐税这东西,太平军又收不起来。反而镇江太平军已经经营了很久,是绝对不舍得放弃的。 所以,等到太平军和江南大营决战的时候。 也是秦日刚攻打六合和新城的时候。 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苏曳和江北大营部分主力渡江南下,攻打镇江。 如此一来,太平军必救镇江。 但是,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调不出军队去援镇江了,唯一一支空闲的军队,就是扬州城的守军。 而且在太平军看来,这个时候的扬州城是没有威胁的,因为苏曳和江北大营的军队已经南下去攻打镇江了。 如此一来,扬州城的军队就会被派出去支援镇江,变得空虚。 因为在太平军视野中,镇江比扬州重要。 而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苏曳立刻渡江北上,趁着扬州最空虚的时候,攻打扬州。 红军是四渡赤水,苏曳就来一次二渡长江。 打一个时间差,空间差。 这个计划能不能行? “轰隆隆隆……” 外面响起了雷声,打起了闪电。 苏曳下令白奇,守在院子里面,不许任何人进来。 任何人。 然后,苏曳拿起平板,上线微信。 他在最短时间内,把整个情况告知。 “靠,这就麻烦了啊!”负八妹道:“伯彦讷谟祜太鸡贼了,这完全是偷鸡啊。” 英年早秃道:“没有办法,现在看来,肯定是他功劳更大了。” 红旗插遍宇宙:“现在群主别无选择了,只能攻占扬州了。” “难!” “难!” 负八妹道:“军事,我就不太懂了。” 英年早秃道:“但根据群主描述,因为石达开回师,所以杨秀清兵力还比较足,而且他暂时还没有发动对江南大营的攻击。所以扬州城不会像历史一样被放弃,会始终重兵把守,所以想要夺回扬州城很难。” 负八妹道:“苏八寸,你脑子里面有计划吗?” 苏曳道:“我有一个计划,称之为二渡长江,你们看看能不能行?” 说罢,苏曳把自己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足足好了一会儿,负八妹道:“我虽然不太懂,但是我觉得苏八寸的计划,很牛逼。” 英年早秃道:“我也不太懂,但……我也觉得挺牛逼。” 红旗插遍宇宙:“我们把这个计划拆解,三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让杨秀清提前发动对江南大营的攻击。这一点很有可能发生,因为伯彦讷谟祜偷袭六合得逞,江南大营贪心,派兵来接收,导致兵力减少,杨秀清一定会心动,此人军事水平极高,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群主,你现在就祈祷,伯彦讷谟祜足够贪心,把新城也占下来。” “第二部分,一旦杨秀清提前对江南大营发动总攻,江南大营一旦不敌,向荣在六合和新城的兵力就要撤回去,伯彦就变得岌岌可危,秦日刚第一次将扬州之兵分出去,攻打六合和新城,攻打伯彦。” “这个时候,得意洋洋的伯彦,大概就要开始倒霉了。” “第三部分,也就是最重要的部分,群主带着新军和江北大营攻打镇江,使得扬州再一次分兵去救。而后群主进行极限微操,二渡长江北上,偷袭扬州得逞。” “这对群主的要求极高,对新军的要求也极高,需要极度精准,极度快速,利用时间差,打出一个空间差,需要非常非常高明。” “如果第一步发生,那这个计划成功概率,就达到百分之五十。” “如果第二步发生,那这个计划成功概率,估计能达到百分之七十。” “如果第三步发生,那这个计划成功率,能达到九成左右。” “靠,越想越觉得能够成功啊。” “本来死气沉沉的棋局,竟然被伯彦讷谟祜激活了啊,还真是福兮祸所依啊。” “可以,可以,群主就按照这个目标,努力去促成这个计划。” “如果顺利的话,伱这个计划,不但能夺回扬州城,还能坑掉伯彦讷谟祜啊,让他之前所有的功劳,全部化为泡影。” “他所做的一切,全部会成为你的嫁衣。” “甚至,如果你玩得再极限一些,还会有更大的战果。”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个计划如果成功,那群主就牛逼了,区区一千多军队,在极限中,能够搅动两三万人。” “如果成功的话,那群主是真牛逼啊,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版的四渡赤水经典战役啊,极高明的。” “干!” “干!” “干!” 小群研究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全票通过,执行这个计划。 ………………………………………… 次日! 邵伯镇大营再一次收到捷报。 伯彦讷谟祜再立奇功,攻占新城。 顿时间,整个邵伯镇大营都沸腾了。 靠! 这伯彦世子这么厉害吗?如此一来苏曳阿哥的功劳,就被彻底掩盖了啊。 但是,托明阿却被彻底激怒了。 什么意思啊? 我这边好不容易打赢了一场防守战。 你那边就连夺两个城?立下这么大的功劳,那我把衬托成什么了? 而且,江南大营立刻就派兵入驻两城。 这要是给皇上看到了,会怎么想啊? 我江北大营丢掉的城池,还需要你江南大营夺回呗? 那我托明阿颜面何存? 于是,托明阿又找到苏曳,询问他有没有法子? 苏曳就只是神秘一笑,道:“时机未到,时机未到!” 此时所有人都觉得,苏曳肯定是最郁闷的一个,因为他的光芒完全被伯彦遮住了。 彻底暗淡无光了。 但是,苏曳才是最高兴的一个啊。 他计划的第一步,马上就要成功了啊。 没有想到啊,这伯彦真的就这么贪心,这么胆大啊。 夺了一个六合还不够,还真就去夺了新城,你是怕刺激不到杨秀清吗? 而江南大营的主帅向荣,还真就再一次派兵驻守新城了。 你难道看不出这里面的危险吗? 危险是肯定看得出来的。 但是,谁能扼制心中的贪心? 这么大的功劳在眼前,谁能忍住不去取? 接下来就看杨秀清的反应了,是否会提前发动对江南大营的总攻。 相信以九千岁的军事素养,不应该放过这个机会。 ……………………………………………… 苏曳这边沉得住气,但是翁同书和德兴阿却沉不住气了。 托明阿这边有苏曳相助,一下子很难把他搞下台。 而现在伯彦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所以话语权肯定更大。而且他的地位,原本就比苏曳高得多。 如果有伯彦相助的话,或许能够将托明阿赶下台。 至于新的江北大营主帅,德兴阿志在必得。 而历史上,也确实是他接任了江北大营主帅的位置。 伯彦讷谟祜收到翁同书和德兴阿的密信后,心中愤怒。 好你个托明阿,之前明明是我父王的部下,现在却站在苏曳这边? 接着,他朝信使道:“你让翁同书或者德兴阿,任何一人,来面见我。” 有些事情,就只能当面谈。 但是当面谈,还是很危险的,因为这一路上会经过太平军的防区。 但是…… 次日,德兴阿还是出现在新城内,出现在伯彦讷谟祜面前。 “恭喜台吉,贺喜台吉,立下奇功。” “相较而言,苏曳那点微末小功,实在不值一提啊。” “伯彦台吉是胆略,眼光,能力,真是绝顶,下官佩服万分。” “这一次,您真是将苏曳衬托得暗淡无光啊。” “在此,先祝贺伯彦台吉赢得此局,回京之后,肯定会获得皇上封赏,能够迎娶寿禧公主。” 伯彦矜持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德兴阿道:“伯彦台吉这一次战绩,放眼几十年内,只怕都难找到先例。” “不知道伯彦台吉可向皇上第二次报捷了啊?” 伯彦摇头。 这第二次捷报,他还没有送出去。 他是故意这样的,两次捷报不能距离太近,否则会让人觉得,你是不是夺得空城啊,否则这般容易? 但是也不能距离得太远,否则震撼力不够。 其中间隔个三天是最恰当的。 忽然,伯彦问道:“苏曳新军战斗力如何?” 副都统德兴阿想了一下,道:“一般。” 他知道伯彦想要听什么,所以他就闭着眼睛说瞎话。 伯彦讷谟祜道:“不是说很厉害吗?怎么会一般?” 德兴阿道:“真的一般,是托明阿为了拉拢苏曳,所以才把他的新军吹到天上去的。” 伯彦讷谟祜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德兴阿道:“不过,捷报已经递上去了。” 伯彦讷谟祜道:“欺瞒皇上,这可不好。” 德兴阿沉默了一会儿,他当然知道伯彦讷谟祜的言中之意。 所以,他此时面临一个选择了。 如果想要让伯彦帮忙,那他和翁同书必须有所行动了。 片刻之后,德兴阿便有了决定。 “谁说不是呢?当时那个捷报是托明阿逼着我们签名的,我们有这个义务,让皇上知道实情啊。”德兴阿道:“对了,关于托明阿的很多罪行,我调查得清清楚楚,简直触目惊心。” 伯彦讷谟祜道:“哦,竟有此事?拿给我看看?” 副都统德兴阿立刻将准备好的条陈递上去,上面列举了主帅德兴阿的种种罪行,种种无能。 在这个条陈中,江北大营之所以被破,完全是托明阿的责任,若是能够听从他德兴阿的意见,也不至于会沦落到这等境地。 伯彦道:“江北大营被破,竟然还有这等详情?我定然要让皇上知道真相。” 副都统德兴阿顿时大喜。 于是,两人立刻分别写了密奏。 副都统德兴阿写的密奏是关于苏曳的。 而伯彦写的密奏则是关于江北大营主帅托明阿的。 大家都不方便直接攻击自己的政治对手,那么就交替攻击。 我替你攻击,你替我攻击。 奏章写完之后。 接下来,是重磅的第二份捷报! 同样是写得精彩纷呈,伯彦如何率军血战,如何击败太平军守军,终于夺回了新城等等云云。 然后,两份密奏,连同这第二份重磅捷报,一并用最快的速度送出去。 送往京城! ……………………………………… 而这段时间,苏曳整个人显得非常低调了。 托明阿几次宴请要求,都被他婉拒了,而且很少来邵伯镇大营,整日就呆在仙女庙营寨里面。 在所有人看来,苏曳就是闷闷不乐了。 自己的光芒被伯彦压住,却有完全无计可施的样子。 但其实,苏曳在为最关键时刻的到来而做准备。 尽管这是在战场上,但是新军艰苦的训练,再一次恢复了。 先是对上两次战役的总结。 第一场战役,表露出新军重射击轻近战的缺点,这是不行的。 第一场仙女庙营寨之战,之所以打得险象环生,就是因为太平军冲入防线之后,新军近战能力不如,陷入了短暂的慌乱,进而出现了较大伤亡。 而且,红旗插遍宇宙也告诉苏曳,这个时期的近战还是很重要,因为步枪射击速度比较慢,很难形成非常密集的火力。 就算英法联军,近战能力也很强。 比如历史上,第二次鸦片战场,英法联军和清军的作战,蒙古骑兵和清军不是没有冲到英法联军阵地中,而是冲入不少次。 英法联军的炮火和枪弹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密集。 但是,蒙古骑兵和清军,冲入敌人阵地后,近战也不是别人的对手啊。 所以,新军的刺刀还是要练。 不过,练刺刀就不比练枪法了,要难得多,而且白刃战更加考验人,很多时候还真要靠实战。 第二场在邵伯镇河流南岸那一战。 这一战非常辉煌,打出了非常惊人的伤亡比例。 但,这一战暴露的问题反而更多。 新军胆量还是不够大,在那个时候,保持线型阵列是非常正确,而且非常有必要的。 哪怕面对太平军的炮火,也不能动摇。 但新军没有做到,太平军那些火炮尽管没有造成什么伤亡,但还是吓住了新军,差点造成他们内心的崩溃。 当然这也是一个非常宝贵的教训。 需要他们一直记住。 火炮有时候,也没有那么可怕。 而且面对火炮,顶住炮火并且维持阵列,比乱跑还更有效。 当然,这依旧还是要靠实战才能练出来。 多打几次,也就知道了,因为新军的底子是非常好的。 这段时间,练习刺刀之外。 接下来要训练的重中之重,就是训练负重急行军了。 因为接下来是否能够夺取扬州,第三步计划能不能成功,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新军的速度是不是足够快。 能不能在战场上牵动一两万军队,制造出一个宝贵的时间差,空间差,进而一举夺取扬州城。 这个要求,就非常非常高了。 稍有差池,就可能前功尽弃。 能不能打出最高明的一局战役,就看这一着了。 尽管现在第一步都还没有成功,但是苏曳却要开始布局第三步了。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要为第三步准备。 因为当战机出现的时候,真的就是一瞬间。 甚至可能一天就消失了。 甚至,半点就消失了。 能捕捉到这个战机,那就能赢。 ………………………………………………………… 天京城,东王府内! 杨秀清面孔阴冷,看着两份战报。 在他身边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正在帮杨秀清整理文书。 都说洪人离是太平天国第一美人,却有一群人不同意。 在很多人眼中,洪人离打打杀杀,不够优雅,不符合很多人对美人的期待。 而眼前这个女子,才算是天国第一美人,符合了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期待。 因为她知书达理,才华横溢。 此女,就是傅善祥。 天平天国女状元,也算是中国唯一的女状元。(当然此女是否是状元有存疑,有争议) 只不过,此时的傅善祥也没能施展自己的才华,而是成为了杨秀清的宠物。 一个精致美丽的宠物。 对于苏曳来说,可能还是觉得洪人离更诱人。 因为身材足够火辣,性格也够辣。 腿长即正义,海拔即正义,腚翘即正义。 但眼前这个傅善祥,却是另外一种美。 那种传统的美丽,同时充满了让人摧毁的冲动。 杨秀清左手的战报,是关于苏曳的。 他完全没有想到,清妖中竟然出现了这么一支能打的军队,如此与众不同的军队。 而且他打听到了,这支所谓新军的主帅竟然是清妖的文武双解元。 没想到啊,腐朽的清廷,竟然出了这等人才啊。 “善祥,你可曾经听说过苏曳啊?”杨秀清问道。 傅善祥摇头道:“没有呀。” 杨秀清道:“这个人好大的名气,顺天府乡试文武双解元。” 傅善祥睁大美眸,她父亲是清朝的秀才,他当然知道科举有多难,顺天府的乡试更是难上加难。 文武双解元,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可惜啊,这样的人才竟然不能为九千岁所用。”傅善祥道:“放在清妖那边,浪费了。” 杨秀清道:“他是清妖宗室,不可能为我所用,只能除掉,而此时他就在我们不远处,刚刚带领一支新军,消灭了我们两千人。” 傅善祥道:“就是他?” 杨秀清道:“再看这份战报,清妖的科尔沁亲王世子,趁着我们后方空虚,绕过我们几万大军,以迅雷之势夺取了六合和新城,堵住了秦日刚大军的南下之路,就堵在我们天京的北边,如鲠在喉。” 接着,杨秀清问道:“在你看来,我们应该先消灭哪一个呢?” 傅善祥想了一会儿道:“应该先消灭苏曳。” 杨秀清道:“哦,为什么?” 傅善祥道:“因为他是清妖宗室,而且是实打实的战绩,对我们的威胁更大。” 其实,傅善祥不得不这样说,而且她也已经听说过苏曳了。 不但文武双解元,而且长得奇俊。 但是她必须表现得没有听过,而且必须说要先消灭苏曳,这样才符合杨秀清心意。 东王这个人,聪明绝顶,拥有极高的军事天赋,但是……心胸却是非常狭窄的。 杨秀清道:“有一件事情你倒是说对了,这个苏曳是有真本事的,反而这个伯彦讷谟祜是在投机。” “一下子夺取了两城,看似很了不起,清妖皇帝大概也会兴奋得不行,但这种举动实际上愚蠢至极。” “江南大营向荣,还真的派兵去驻守这两座城池,原本就不太够的兵力,还要分散?这不是正中本王的下怀吗?” “他们难道不知,本王这次真正的目标,就是要灭了这江南大营吗?” 傅善祥道:“所以这个伯彦讷谟祜,投机夺取了两城,反而帮了我们?” 杨秀清道:“差不多是这意思,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只要灭了江南大营,夺了这两个城又有什么意义?” “反而这个苏曳,打赢了前面两战之后,不骄不躁,没有继续出击,而是等待时机,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傅善祥道:“可惜啊,清妖皇帝昏庸得很,看人的眼光远不如九千岁啊。” 杨秀清道:“说来这个伯彦讷谟祜,也算是不错的了,有魄力,胆子大,速度快,手段狠,但眼光不够高,格局也不够远。” 傅善祥道:“所以,还是要先消灭苏曳,他的威胁更大。” 杨秀清摇头道:“苏曳威胁是很大,但是他军队人数太少,翻不起什么大浪。而且这个伯彦讷谟祜送给我这么大的一个礼物,向荣调派了近万军队北上,驻守六合和新城,我若不抓住这个机会,岂不是辜负了这番美意?” “传令下去,攻打江南大营!” “将这根顶在天京眼珠子前的钉子,彻底拔掉!” “至于苏曳这个小狐狸,就先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先不打。” …………………………………………………………………… 随着东王杨秀清的旨意一下。 立刻是地动山摇。 太平军的几万大军,立刻倾巢而出。 从几个方向,向江南大营驻防区,发动了前所未有的猛攻。 地面颤动,处处炮火。 雷霆万钧之势,短短时间就打的整个江南大营,险象环生。 这位东王九千岁,情商虽然很低,政治水平也很低。 但是他军事天赋是极高的, 刚刚出现的战机,他立刻就抓住,而且果断出击。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而翼王石达开,更是勇猛无比。 几乎短短一两日之间,几个战场上,势如破竹。 清廷江南大营几个防区告急,情形岌岌可危。 兵力严重不足。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渡江北上驻守六合和新城的军队,再一次渡江南下,回防江南大营。 靠,这都是折腾什么啊? 刚刚渡江北上的军队还没几天,又要召回来。 这不是纯折腾军队吗? 而这样一来,伯彦讷谟祜靠着不到两千人,你靠什么防守两座城池? 当时夺城有多爽,现在守城就有多惨。 至此! 苏曳计划的第一步,圆满成功。 刚刚得意没几天的伯彦讷谟祜,就要倒大霉了。 ………………………………………………………… 注:第一更送上,新书月票榜第三名岌岌可危,很心急。 不想开单章求票,有月票的恩公,助我一臂之力,可好?深深拜托大家了。 月票名次很危险,求300张票,拜托您了! (本章完) 第108章:新军捷报入宫!决战伯彦现原形! 京城,养心殿。 朝会上,尽管在议事,但皇帝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身心都在牵挂南边的战局。 苏曳新军和伯彦骁骑营,应该已经赶到战场好几天了吧,打得怎么样了? 江北大营如何了? 江南大营如何了? 咸丰皇帝心中是典型藏不住事情的,所以这段时间真的食不甘味,寝不能寐。 而且还连连做噩梦,梦到苏曳新军全军覆灭了,或者梦到伯彦战死了。 伯彦骁骑营,代表着八旗最精锐的力量。 而苏曳新军,更是皇帝力排众议,耗费百万银子建起来的,几乎面临着全部朝臣的反对。 如果战败了,苏曳前途没了却不说,关键他这个皇帝颜面何存? 所以,这几天皇帝几乎每日都早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去祷告。 苏曳啊,朕记住你的话了啊,等到新军练起来,让朕听到捷报的啊。 “皇上,江北大营被破,战局溃败,江宁将军托明阿,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臣请罢免托明阿,将其捉拿进京。” “臣附议!” “臣附议!” 而此时,崇恩和瑞麟大人也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苏曳新军。 这两位大人,此时已经完全和新军捆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尽管瑞麟现在很头疼,自从苏曳当众向皇帝求婚后,他家的真真小格格整个人就蔫了,之前多么活泼伶俐的小姑娘啊,现在整天都躲在房间里面,也不说话,也不怎么吃饭了。 真是愁人。 不过这比起新军战绩来说,就都是小事了。 “皇上,江北大营已崩,苏北危也,必须立刻换帅,主持战局,挽救局面。” 皇帝道:“苏曳新军不是已经去了吗?伯彦的骁骑营也已经去了。” “皇上,苏曳新军只有一千多人,而且只练了八个月,战斗力究竟如何,尚且存疑。伯彦骁骑营虽然精锐,但数量毕竟太少,实在很难挽回大局。” 在满朝文武看来,派伯彦一千多骁骑营去,还情有可原。 但是派苏曳新军去战场,实在是太冒失了,一百多万两银子练出来的军队,如果全部折损在扬州战场上,那乐子就大了。 那估计皇上以后再也不想提到新军二字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阵高呼。 “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 随着信使一阵高呼。 全场静寂。 唯有皇帝心脏一揪起。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心理阴影又涌现。 他实在是害怕六百里加急这几个字了。 因为每一次听到的都是战败,而且还都是大败。 顿时,皇帝努力大口地呼吸,甚至微微闭上眼睛,开始祈祷。 一定要有好消息,一定要有好消息。 祖宗保佑! 信使飞奔而入,所有人看到右臂上,绑着红布。 竟然有好消息? 竟然是捷报? 信使直接高呼道:“江北大营捷报,江北大营捷报。” “发逆两万多人对我邵伯镇大营发动总攻,大败而归,伤亡超六千。” “苏曳新军,刚刚登陆,便遭遇仙女庙营寨之战,一千六百人,对战发逆三千五百人,大获全胜,消灭发逆上千人,自身伤亡近二百人。” “而后,苏曳新军马不停蹄,北上支援邵伯镇大营主力,在大河南岸阻击发逆主力,消灭发逆一千多人,帮助江北大营主力成功守住阵地,彻底击败发逆主力总共。” “此战之后,发逆主力再也无力对江北大营主力发动攻击。” 这是托明阿给苏曳的人情了。 整个战报中,完全凸出苏曳的主功。 而且通常如果战败了,那就只说一两句,然后信使装死,或者索性昏倒。 如果打赢了,那就大说大说。 听到捷报之后,所有人先是惊愕。 皇帝也是惊愕。 接着,陷入了狂喜。 好,好,好! 竟然……真的赢了。 而且,还赢得如此彻底? 朝堂上,很多人陷入了不敢置信的情绪之中。 苏曳新军刚到战场就赢了?而且还打出这样的战绩? 伤亡两百,消灭敌人两千多?这如何可能? 是不是夸大战绩啊?这也是传统技能了。 但是皇帝不管,他满脑子都陷入了兴奋。 赢了,赢了。 “皇上,打赢了固然欣喜,但是……这个战果,还是需要核实一下。” “新军仅仅一千六百人,却消灭了两千多名敌人,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瑞麟出列道:“诸位大人,这份捷报不是苏曳发出来的,是江北大营主帅托明阿发出来的。” 咦? 还真是。 这样可信度,就高了很多啊。 自吹自夸的战报不太可信。 但是别人发出来的捷报,可信度就高得多了。 江宁将军托明阿一品大员,没有必要为苏曳吹嘘吧。 而且他把苏曳新军说得越厉害,岂不是显得他的江北大营越无能吗? 而且这份捷报,还有江北大营帮办大臣雷以諴,钦差翁同书、副都统德兴阿共同联名的,苏曳的的签名反而在战报的最后面。 所以说,托明阿这次真是给面子的。 这种大捷报,完全不抢功。 他的意图很明白,既然要给人情,就彻底给足给够。 苏曳功劳越大,那么在皇上面前的分量就越重。 如此一来,他给皇上的密奏,皇上就会更重视,他托明阿江北大营主帅的位置,说不定就保住了。 果然,皇帝大喜之下,再看到苏曳的密奏,完全是心旷神怡。 密奏中,苏曳提到江北大营权力分散,令出多门。 主帅托明阿能力中等,为人保守,凡事先思败,后才想着赢。 发逆横扫江北大营的时候,托明阿一心想着保存主力,想着人存地存,被动防守,没有进取之心,等等。 看上去,都是贬义的。 如果是战败之前,苏曳这样的密奏,会让皇帝愤怒,你托明阿这般无能,这般没有进取之心,还当什么主帅? 但是现在江北大营已经战败了,所以更重要的是稳住局面。 保证主力不失,然后打防守反击,消灭对方有生主力。 所以,托明阿这些缺点,就变成了优点了。 顿时,皇帝心中有了判断,看来这个托明阿不能换。 而此时,满朝文武陷入了复杂情绪。 苏曳打赢了胜仗,立下了大功。 那伯彦讷谟祜呢? 他那一千五百名骁骑营才是真正的精锐啊,那日阅兵演武何等之精彩啊? 相较而言,那日苏曳新军更像是花架子啊。 难道就这么被苏曳新军压过风头了不行? 八旗才是大清的根基啊,在场有多少大佬,都是靠着八旗军起来的? 伯彦啊,伯彦,你要争气啊。 而今日的朝堂,注定要不平静了。 “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外面再一次传来高呼声。 众人一愕? 什么?还有? 这次是捷报,还是战败啊? 片刻之后,信使冲了进来。 手臂上,依旧绑着红布。 皇帝几乎兴奋地站了起来。 又有捷报? 果然,信使大声高呼。 “骁骑营参领伯彦讷谟祜捷报,该员千里跋涉,到达扬州府,深入敌后,激战半日,消灭发逆两千人,夺取发逆重镇六合城!”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皇帝更是大惊,六合城在哪里? 立刻有人找来了地图。 所有人发现,这六合果然很重要,直接就在发逆伪都天京的头顶啊。 伯彦了不起啊,这是真正的深入敌后。 “看看,看看,还是我八旗精锐厉害啊。” “就算托明阿的战报是真的,苏曳新军也是占据营寨打的防守战,消灭了发逆千人。而伯彦这是攻城战啊,消灭发逆两千人。” “苏曳新军花费一百多万两银子,结果还是不如我八旗精锐啊。” “而且消灭发逆人数,可以虚报,毕竟皇上又没有派人去验人头,但是伯彦世子攻占六合城那是实打实的,完全做不了假。”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啊。” “我八旗精锐,依旧独步天下。” “前两年,我八旗精锐彻底剿灭了发逆林凤祥的几万主力,这次伯彦世子仅仅一千五百人,便攻占六合,完全证明我八旗精锐骁勇善战,祖宗之法不可变啊。” “苏曳新军虽然也不错,但是太贵了,而且太颠覆我大清祖宗法统,而且战绩终究不如我八旗精锐。”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苏曳新军很不错,但是到此为止吧,不要再练了,就维持这个规模,作为我八旗精锐的补充。” 众人觉得有理,纷纷附议。 皇帝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他此时就是高兴,眼下这个局面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他力排众议支持的新军,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打了大胜仗,没有他这个皇帝丢面子。 而伯彦骁骑营精锐打了大胜仗,让皇帝更高兴,这代表着八旗精锐还是能大用的。 或许平时确实懈怠了一些,但只要鞭子抽几下,提起精神来,八旗精锐还是有祖宗风采的。 老实讲,苏曳那个新军实在太新了,太颠覆了,皇帝也有些不适应。 这个苏曳也还是有本事的,朕也是要用的。 只不过这个新军,或许就维持在这个规模吧。 重点还是要抓八旗精锐,他们太懈怠了,等到伯彦得胜回来之后,就给予重任,让他大规模重练八旗精锐,大面积把战斗力提升上来。 …………………………………………………… 科尔沁王府势力大,而且京城八旗拥趸者众多。 顿时间,伯彦讷谟祜的捷报短短时间内,被传遍了整个京师,整个直隶。 不知道多少八旗纨绔,在酒楼里喝彩。 大夸特夸。 “苏曳又如何,那新军花里胡哨的,哪里比得上我们八旗精锐啊。” “这天下,还是要靠我们八旗啊。京营一出手,就打了这么一个大胜仗。” “那苏曳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八旗腐烂,不可用不可用。” “现在他还有脸说这样的话吗?他的新军花了多少银子?结果论战绩,还是不如八旗精锐啊。” “而且苏曳新军那个的战报有多少水分,鬼知道啊。什么消灭了两千多名发逆,把人头送进来京城,让我们数一数啊,还不是想写多少,就写多少?” “我看能有一千就不错了。” “什么一千,有个四五百就不错了。” “那伱们说说看,这次寿禧公主要嫁给谁啊?” “那还用说,肯定是伯彦世子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功劳更大啊。” …………………………………… 关于寿禧公主的婚事,皇帝此时还在权衡。 此时,天平还是平衡的。 主要就是皇帝对苏曳是先入为主,科尔沁王府是后插进来的。 现在究竟是赐婚苏曳,还是赐婚伯彦,他也拿不定主意。 而此时的寿安公主,已经是心急如焚了。 眼下的局势对苏曳很不妙啊。 她直接找到了寿禧公主,道:“六妹,现在关键时刻,你跟我说说心里话,你究竟想不想嫁给苏曳?” 寿禧公主精致绝伦的面孔气呼呼道:“我不想嫁给他,他是个混蛋。” 寿安公主道:“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他长得英俊,又有才华,嫁给他有什么不好? 寿禧公主道:“是四姐自己想要嫁给他吧,他和你不清不楚的,我嫁给他算是怎么回事啊?” 寿安公主道:“我哪里和他不清不楚了?” 寿禧公主道:“我看过两次,第一次他摸你上面了,第二次他摸你腰下面那里了,只不过第二次我不小心看到,自己跑掉了。” 啊?! 寿安公主惊愕,这是哪一次的事情啊? 要死了,要死了。 都怪苏曳这个混蛋,每一次见面就摸来摸去的。 寿安公主声音变得温柔了起来,道:“六妹,姐姐跟你说句心里话啊。男人都是不老实的,谁都一样的。所以不如找一个长得漂亮的,看着舒心。而且苏曳为人有趣,本事大,嫁给他又有面子,又快活,有什么不好?听姐姐的,姐姐看男人的眼光不会差的,姐姐难道会害你不成?” 寿禧公主道:“我嫁给他后,然后你继续和他偷情吗?” 寿安公主道:“我撕了你的嘴,我哪里和他偷情了?” 接着,寿安公主道:“那你想要嫁给伯彦讷谟祜?” 寿禧公主道:“不想,不想!” “四姐,我谁都不想嫁。”寿禧公主道:“但是,这件事情我说了算吗?你说也不算啊。” “当日难道你想加入奈曼王府吗?你也不想啊。” 寿禧公主道:“四姐,我们这种人,看似尊贵,但最是可怜,嫁给谁根本自己做不了主的。” “四姐,其实我挺支持你的,你寻找自己的快活,没有什么不对。” “以后你和苏曳偷情,我再也不说你,我就当作没有看见。” 顿时寿安美眸圆睁,道:“我跟你说清楚,我没有和她偷情。” 寿禧公主笑道:“好,好,没有,没有!” 接着,她绕到寿安公主伸手,楼主她的腰,扮作男声道:“好姐姐,我不动,我就闻闻你的味道好吗?” 靠,她这声音,这动作,扮起苏曳来,真是惟妙惟俏的。 寿安公主顿时羞燥欲死。 要死了,要死了。 还真的被她偷看到了。 于是,寿安公主直接就要赶走寿禧公主。 两姐妹很快就闹成一团,笑得嘎嘎。 然后,两个人躺在地毯上。 寿安公主望着妹妹精致至极的面孔,柔声道:“六妹,你长得真美,所有皇室公主中,你长得最美。” “哼!”寿禧公主傲娇地哼了一声。 寿安公主道:“你最近名气可大了,都在说伯彦和苏曳为了你这个第一美人,在南方拼死拼活,说你是本朝第一美人,直逼当年陈圆圆。” 寿禧公主道:“我算是发现了,什么第一美人之类的名声,三分靠长相,七分是靠别人吹出来的。” 寿安公主道:“那你得到这个第一美人称号,可高兴呀?” 寿禧公主道:“又得意,又有些不屑。” 寿安公主搂住妹妹,望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道:“好妹妹,你听姐姐的,嫁给苏曳你真不会后悔的,姐姐是这个世界最关心你的人了。” “我才不要,嫁给他之后,万一有一天,我们姐妹俩躺在一张床上,那多尴尬。”寿禧公主道。 寿安公主顿时去拧她的小嘴:“要死了,要死了,这样的话你都说得出口。” 寿禧公主一翻身,将姐姐按住,厉害道:“四姐,你敢做,还怕别人说啊,真是口是心非的女人。” 见到这一幕,大概没人相信,这位寿禧公主在外面恬静不语,羞涩精致。 结果和亲近之人,竟然是这等模样。 ………………………………………………………… 三日之后! 一个捷报,再一次传来。 伯彦讷谟祜连战连胜,激战半日,消灭发逆一千六百人,夺下新城。 顿时,朝堂沸腾。 京师沸腾。 八旗沸腾。 顿时间,伯彦和苏曳之间的争斗仿佛失去了悬念。 寿禧公主的婚事,也仿佛彻底成为定局。 科尔沁王府门庭若市,无数人上前恭贺。 恭祝亲王府即将娶和硕公主入门。 恭喜伯彦飞黄腾达,这一次回京后,会受到何等之封赏。 科尔沁亲王府,两代擎天玉柱。 僧王却一直感叹:“太早了,太年轻了,本来想要再压几年的。” 旁人纷纷道:“伯彦世子,天纵之才,怎么可能压得住啊?压不住的。”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整个京城的八旗,彻底扬眉吐气。 伯彦在他们口中,成为不世出的英雄豪杰。 用兵如神。 天赋异禀。 孙武再生。 真不愧是曾经黄金家族的子孙。 而苏曳在这个时间,仿佛被衬托得彻底黯淡无光。 ……………………………………………… 此时的伯彦讷谟祜。 依旧飘飘然然,所有人都在吹捧他。 江南大营的人在吹捧他,德兴阿,翁同书也在吹捧他。 把他的骁骑营,吹得天上地下少有。 不仅仅是他,就连他带来的骁骑营,也觉得自己恢复了祖宗荣光。 他们忘记了,自己攻打六合和新城的时候,几乎都没有受到什么抵抗。 他们只记得自己势如破竹。 他们只记得自己是百里挑一的精锐,被伯彦疯狂训练了半年多。 训练漂亮的队伍,训练华丽的阵型。 他们只记得在阅兵演武场上,他们惊艳全场,彻底压过了苏曳的新军。 而在这种飘飘然之下,他们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了。 因为江南大营战况告急,所以驻守在新城和六合的九千人,必须撤回五千人。 所以,留给伯彦帮忙守城的人,只有四千人。 加上伯彦的骁骑营,只有不到六千人。 这近六千人,防守一个城池,仿佛还是足够的。但如果防守两个城池,那就非常捉襟见肘了。 所以,是两个城都守,还是放弃一个城,集中兵力守一座城? 这非常让人纠结。 伯彦就召集了十几名军官,开始商议此事。 “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城池,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了,肯定两座城都要守啊!” “我们捷报已经递上去了,明明夺了两座城池,如果放弃了一座城,那功劳就大打折扣了。” “秦日刚在江北,总共也就三万多人而已,前几日攻打邵伯镇大营,伤亡了三千多人,如今三万人都不满了。” “这不到三万人,为了防托明阿和苏曳夺取扬州城,所以扬州城守军至少要一万五,甚至两万左右。那么秦日刚真正用来攻打我们的兵力,充其量一万。” 众人点头,觉得有理。 “前几日,发逆三千五百人去攻打仙女庙营寨,苏曳仅仅只有一千六百人,结果苏曳大获全胜,发逆伤亡千人,可见发逆战力不堪,只不过是江南江北这些绿营更差而已。” “苏曳守的仅仅只是营寨,尚且能打赢两倍多的敌人。我们守的是城池啊,六千人守城,一万敌人攻城,更没有理由输。” “而且两座城池都守,还可以互为犄角。” “所以我建议,招募城中民勇一起守城。六合就在天京北边,对于发逆来说更加重要,所以发逆主力肯定会去攻打六合,我们骁骑营主力就驻守新城,等发逆主力攻打六合危急的时候,我们骁骑营主力一举杀出,与六合守军里应外合,定能杀败发逆,再立奇功!” “苏曳新军都能打败发逆,我们在阅兵演武上,可是赢了苏曳新军的,他们能做得到,没有理由我们做不到。” “更何况,我们骁骑营是精锐中的精锐,骑兵就适合野战,届时定能横扫过去。” 于是,伯彦就彻底定下来战术。 两座城,最短时间内招募三千民勇,两座城都守! ……………………………………………… 短短两日之内。 六合和新城两座城池便招募了三千多临时民勇帮忙守城。 作为科尔沁世子,伯彦讷谟祜最大的优点就是大方,舍得花钱。 大笔银子花下去,招募民勇非常顺利。 于是,六合城足足有五千守军。 而伯彦率领骁骑营主力,一千绿营,一千民勇,将近四千守军,镇守新城。 严正以待! 而太平军在扬州城内开始集结。 整整两万七千名太平军主力。 秦日刚也在召开军事会议。 应该怎么打? 首先,邵伯镇大营那边,先被放弃了。 打那里性价比是最低的,那里只是一个营寨,而且守军又最多。 那么是打新城,还是打六合。 “燕王,这个伯彦讷谟祜千万不可小觑,听说他和苏曳在清廷被认为少年双雄,苏曳新军的战斗力,我们已经体会到了,非常厉害。” “而传闻在清妖的阅兵演武中,苏曳的骁骑营是赢了苏曳新军的。” “而且,在我们和邵伯镇大营主力激战的时候,这伯彦直接率军夺取了六合和新城,虽然那基本上算是空城,但是他的胆魄和速度非凡,我们一定要重视此人。” 太平军高层闻言,纷纷觉得有理,郑重其事。 秦日刚道:“那诸位觉得,是应该先打新城,还是先打六合?” “打六合。” “打六合,因为六合距离天京更近,夺下六合,究竟直接减轻天京北部的压力,东王九千岁肯定更加高兴。” “但是,打六合的时候,一定要防备新城这边,伯彦讷谟祜的骑兵忽然从背后杀过来,内外夹击我们。” “此战我们最大的对手,就是伯彦的骁骑营精锐,大概不到两千骑兵,那我们就出三千骑兵。” “围点打援!“ 最终,江北太平军主力定下了战术。 出动一万人,攻打六合。 其中三千骑兵主力,准备迎击伯彦的骁骑营精锐。 此时,整个江北太平军主力,还是非常谨慎,如临大敌。 对伯彦的骁骑营主力,非常非常重视,觉得这可能是一支超过苏曳新军的精锐。 …………………………………………………… 次日! 太平军主力一万大军,浩浩荡荡,离开扬州,朝着六合杀去。 至此,苏曳计划的第二步,顺利完成。 此时,扬州城内守军,还有一万七千人左右。 防备苏曳新军和托明阿主力的偷袭,完全足够了。 六合城,规模不算大。 但是很重要,直接扼住了太平天国天京北部的咽喉。 清军主将想着东边眺望。 顿时,见到了黑压压的一片。 “准备!” “准备!” 五千守军,望着无边无际的太平军冲过来,顿时瑟瑟发抖。 “不要急,不要慌!” “等到发逆攻城后,伯彦世子的骁骑营主力,就会立刻从发逆背后杀过来,我们里应外合,正好能击败发逆大军。” “伯彦世子的骁骑营主力大家也看到了,全部重甲骑兵,精锐之师,百里挑一!” “在京城阅兵演武场上,是赢了苏曳新军的。” “只要守住半日,我们就能赢!” “只要坚守半日!” 半个多时辰后! 太平军主力就兵临城下,然后疯狂地攻城! 一万步兵,毫不畏死,疯狂攻城! 而守城的五千人,脑子里面只记得主将的那句话,坚守半日,伯彦世子骁骑营精锐,百里挑一的重甲骑兵,就会从敌军背后杀过来的。 届时,就赢了! 而秦日刚这边,也非常郑重其事。 七千步兵攻城,但是另外三千骑兵,始终不动,在后面压阵,随时应对伯彦的骁骑营精锐来袭。 果然! 伯彦讷谟祜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听闻发逆主力攻打六合后,他立刻率领近两千骑兵杀了出来。 要和六合守军,里应外合,击败发逆。 伯彦非常振奋,这一战有的打。 发逆虽然有一万人,但攻城不利,他有两座城池在手。 他的骁骑营精锐,百里挑一! 苏曳新军打得赢,他更加打得赢! 他率领的近两千骑兵,倾巢而出。 这气势,果然惊人! 清一色的高头大马。 清一色的重甲。 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席卷而来。 滚滚洪流。 如同钢铁狂潮。 秦日刚那边,见到这一幕,顿时呼吸屏住。 无比的羡慕,无比的郑重。 因为伯彦这支骑兵,看起来太华丽了。 每一匹战马,都比他们太平军的战马高大。 速度快,爆发力强。 每一个骁骑营精锐,装甲华丽,武器华丽。 这……就是真正的八旗精锐吗? 是否打得过? 秦日刚心中没底。 但是,太平军从不畏惧,毫不畏死。 随着一声令下。 太平军的三千骑兵,开始集结列阵。 面对冲来这支华丽的骑兵,太平军每一个骑兵有点慌。 但是……一咬牙,一闭眼,冲杀就是了。 “冲锋!” “冲锋!” 随着一声令下,太平军三千骑兵开始冲锋。 伯彦讷谟祜见到太平军的三千骑兵,心中不由得鄙夷。 就这? 这也叫骑兵? 这么矮的马? 一个个骑兵,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 和他骁骑营华丽铠甲,高头大马比起来,完全天上地下。 虽然对方有三千骑兵,但是……此战必胜! “杀!” “杀!” “皇上在京城看着你们,等待着我们的新捷报!” “再立新功,消灭发逆骑兵。” “让天下人都看清楚,我们八旗精锐才是最强的,苏曳新军,什么都不是!” 骁骑营精锐,发出一阵阵狂吼,疯狂冲锋。 顿时,两支骑兵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双方开始射箭。 但是,骁骑营精锐身上穿着甲,太平军弓箭很难射穿。 反而太平军这边的骑兵,没有什么铠甲,几轮齐射之后,纷纷中箭倒地。 不过这段的距离,也压根骑射不了几波。 几乎转眼之间。 两支骑兵,就凶猛地撞击在一起。 发出一阵阵巨响! 无数的人马翻飞! 短暂的冲锋和撞击后,两支骑兵进入了残忍的白刃战。 然后,秦日刚不由得惊讶。 就……就这?! 清妖的八旗精锐骑兵,就……这水准? ……………………………………………… 注:第二更送上,新书月票榜第三名,岌岌可危! 兄弟们帮我,帮我!剧情一定爽! 月票榜危也,兄弟们助我! (本章完) 第116章:皇帝封赏!赐婚! (这一章本来10点10正常发,结果被审核了,11点半找编辑解的) 一家人吃饭。 没有人打听战事,甚至他们都不想知道。 苏赫兴致勃勃道:“你说这次皇上会封小曳什么爵位?” 对于一个老牌旗人,他心心念念的是爵位,对于官职反而不太看重,因为旗人就喜欢攀比这个。 苏全道:“之前是三等轻车都尉,这次立的是战功,而且夺回了扬州,恢复了江北大营,是很大的功劳,所以肯定会跨级的。” 按照正常来说,肯定是一级一级往上爬的。 三等轻车都尉,二等,一等这样上去。 苏赫道:“那就是直接晋升为男爵了?” 苏全道:“应该是这样的。” 苏赫道:“乖乖,我们红带子,有好几十年没有人封到这种正经爵位了吧?” 佟佳氏道:“就连崇恩大人,也没有爵位呢。” “不仅如此,京中一大堆黄带子,都没有正经爵位呢。” “结果我们家小曳,这么年轻,就封男爵了。” 不仅仅是家里人这么认为,几乎京城所有人勋贵都这么认为,觉得这次苏曳肯定会直接跨级。 很多人觉得,其实真不必跨级的,因为很可能会赐婚,这已经是巨大的恩赏了,如果在跨级封爵的话,就封赏太过了。 佟佳氏道:“小曳,有件事情要你说一下,晴晴应该怀孕了。” 苏曳一愕,然后大喜。 ………………………………………… 晴晴躺在苏曳的怀中,眼神完全拉丝。 苏曳轻轻抚着她的肚子,爱不释手,此时才怀孕三个多月,还没有显怀。 两个人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儿,就只觉得非常甜蜜。 “小曳,不……不行的……”晴晴感觉到了,道:“这个时候,胎儿还不太稳,不能冒险的。” 苏曳柔声道:“我知道。” 然后轻轻吻着她的耳垂,柔声道:“那我怎么办?好几个月了。” 晴晴嗔道:“别装可怜的样子……” 然后,她调转方向,进薄被里面。 苏曳却掀开了被子,他还要看着。 晴晴狠狠白了他一眼,娇媚道:“仔细我用牙齿啊……” 下一秒钟,苏曳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你还真用牙齿啊。 不过,晴晴是懂得软硬兼施的。 后半夜,晴晴哀求道:“小曳,睡觉好不好?我真有些疼了。” 舌根处疼得很。 “明天伱还要上朝呢。” 苏曳柔声道:“好。” 尽管他现在不想上朝,只想…… ………………………………………………………… 次日朝会! 苏曳、苏全和崇恩三人一起,前往皇宫,颇为意气奋发。 进宫的时候,很多人目光都落在苏曳身上。 许多年轻官员,充满了难掩的妒忌。 但是苏曳也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情绪,对立,甚至是敌意。 来自整个八旗勋贵的敌意。 这一次,他立的功劳大,打得胜仗太狠了。 如果单单只是打了胜仗还好,关键还把正黄旗骁骑营也衬托得如此不堪。 如此一来,算是把八旗勋贵都得罪狠了。 而且伯彦是科尔沁亲王世子,所以苏曳也把蒙古勋贵也得罪狠了。 见到惠亲王绵愉,崇恩主动拉着苏曳上前,道:“惠亲王,早啊。” 但是,惠亲王的态度却很冷淡,点了点头,就转头去和文庆说话了。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是这个架势了。 之前惠亲王还算是站在苏曳这边的,但是现在划清界限的意思就很明显。 尤其不久之前,他的福晋还给伯彦做媒,结果被狠狠打脸。 不过,对于眼前这一幕,苏曳也早有估计。 无所谓的。 见到苏曳和崇恩被孤立的样子,倭仁不由得皱眉,他原本不想和苏曳走的太近的,免得别人说他徇私,需要避嫌。 但见到眼下这个架势,他反而上前道:“崇恩大人,请说之前身体不太好,今日看着气色不错。” 苏曳赶紧上前道:“晚辈见过倭大人。” 倭仁道:“苏曳阿哥,你的新军带的很好,令人耳目一新。” 接着,他便没有再和苏曳说话,而是找崇恩攀谈。 苏曳太年轻了,如果和苏曳表现得太亲热的话,显得倭仁姿态太低。但是和崇恩亲密一切,就没有关系了,也能表示自己的立场。 片刻后,田雨公出现了,三步并作两步,道:“苏曳阿哥,别来无恙啊。” 又是一个在朝中的盟友,大理寺卿田雨公。 他的态度,就不怎么掩饰了。 苏曳道:“田大人,您有点清瘦了啊。” 田雨公道:“京城的天太热了啊,饭也吃不下去,可不就瘦了吗?” 接着,田雨公朝着倭仁道:“艮翁才是精瘦了,可见这一趟差事辛苦。” 倭仁道:“千金难买老来瘦。” 田雨公笑道:“艮翁正当盛年,何来老字?” 常人都觉得田雨公顶了倭仁的位置,所以两个人关系势同水火,但实际上两个人关系还是不错的。而且田雨公还三番两次向皇帝推举倭仁,光奏章就上了不止一道。 只不过倭仁这个人很清高,很不好打交道。 瑞麟当然也是站在苏曳一方的,但是他现在却不好和苏曳表示得太亲近,因为关于他的女儿真真小格格,最近议论纷纷。 所以上朝之前,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朝中最大的派系,肃顺一党,周围簇拥的人最多。 接下来是惠亲王绵愉,身边的人虽然没有那么多,但都是勋贵。 之前绵愉要护住苏曳的时候,他身边人倒是没有那么多,而如今和苏曳划清界限了,身边人反而多了许多。 而苏曳这边,仅有崇恩,倭仁,田雨公,就显得有些孤单了。 另外汉人大臣这边,对苏曳也是有敌意的。 卓秉恬的故旧,湘军的党羽,还有贾桢的故旧,都是对苏曳有敌意的。 最近苏曳把翁同书弄下台了,此君已经请辞。 但是人家老爹翁心存还在朝中,此前是兵部尚书,现在是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大佬之一。 所以,苏曳算是把翁家给得罪惨了。尤其翁同龢此君,心胸真算不得宽广,在另外一个世界和李鸿章斗生斗死,有大半都是出自于私怨。 早朝没有开始,大家交头接耳,谁都没有看苏曳。 但……其实大多数人,都在关注苏曳。 甚至,今日朝会一个重大议题,就是苏曳。 所有人都在好奇,今日苏曳会受到何等封赏。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高呼,全场肃静。 各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排列得整整齐齐。 崇恩,倭仁,田雨公等人也进入乾清宫内。 而苏曳的品级,还只能站在乾清门之外,和一群四品官站在一起。 清朝虽然不像是明朝那样,文贵武贱到那个地步,但是文官还是要尊贵一些,五官升值通道还是比较狭窄的。 当然,更有前途的人,就是文武兼备。 就像是苏曳这种。 皇帝来到龙椅上坐下来,精神头非常不错,甚至显得兴致勃勃。 而且还没有坐下,目光就开始寻找苏曳的身影。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礼之后,皇帝笑道:“今日,就直入正题吧。” “兆布何在?” “回皇上,在外面候着呢?” “宣他进来吧。” 片刻后,兆布飞奔而来,尽管是面圣,但是经过苏曳的时候,他还是望来火热而又崇拜的目光。 “奴才兆布,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兆布,你在新军中干得不错,苏曳在奏折中,屡次提到你,没有给旗人丢脸。” 皇帝也知道,苏曳此时和八旗完全对立,所以想要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故意点出来,兆布虽然是新军,但也是八旗啊。 兆布叩首道:“奴才愚钝,在翼帅身边勉强学了一点微末的本领,还差得远。” 皇帝道:“封,兆布三等侍卫,晋爵骑都尉,佐领衔。” 兆布激动不已,叩首道:“奴才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是跟对人重要啊,这才仅仅不到一年,就走完了他父亲兆麟十年的晋升之路了。 接着,兆布退下。 皇帝又道:“荣禄何在?” 片刻后,荣禄入内。 上一次苏赫和伯彦斗争,其实有一个人起了重要作用,那就是荣禄。 表面上看,他是伯彦心腹。 但是,他每一次密奏,都是偏向于苏曳的。 尤其最关键的那份,新军兵变的密奏,荣禄的密奏起了关键性作用。 如今的荣禄,其实算是新军文官的二把手。尽管留守在天津兵营之中,但是苏曳在奏章中,也给荣禄表功了。 “奴才荣禄,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新军练得好,荣禄你也有功。” 荣禄道:“奴才微末之功,不足挂齿,翼帅才是真正劳苦功高。” 皇帝道:“荣禄听封,晋爵骑都尉,兼兵部员外郎。” 荣禄叩拜:“奴才谢主隆恩。” 然后,荣禄退下,他的位置本不在苏曳这边的,但他还是主动来到苏曳的身后,硬挤了一个位置。 而且来到苏曳身后,他不作声色地朝着苏曳躬身行了一礼,低声道:“谢翼帅提拔之恩。” 苏曳一笑,点了点头。 这算是你上一次隐秘站队的奖赏,我苏曳有债必偿。 接着,皇帝又道:“王世清何在?” 王世清入内,经过苏曳身边的时候,不顾旁人的目光,朝着苏曳躬身行礼。 所有人侧目,你这举动很犯忌讳啊。 苏曳虽然是你的主帅,但这是朝堂,你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皇帝。 王世清草根出身,对这方面了解得不多。 只不过皇帝此时高兴,也不在乎这些细节。 对于这个武状元,皇帝一开始就非常器重,早早就抬了身份,还赐了扳指。 果然,见到王世清后,皇帝完全不掩饰欣赏的目光。 王世清叩见,高呼万岁。 “王世清,苏曳向我要你做新军副帅的时候,我还是犹豫的,怕你不适应,而且你在桂良军中也干得不错,没有想到你去新军之后,竟然屡立奇功,苏曳在奏疏中说了,在扬州这几战,你功劳当属第一。” 王世清道:“皇上,臣羞愧难当,实在是翼帅指挥得当,将士们用命,世清或许有一点武莽之力,但是第一大功,是万万不敢当的。臣愚钝,还需要跟着翼帅多学,多看。” 皇帝道:“你们啊,一个拼命给你们表功,另外一个拼命推辞,主帅和副帅之间,这般亲密无间,好好好。” 这句话听上去有些不对,但皇帝就是这个性子,他此时说这话,完全没有带刺。 就单纯是高兴。 之前伯彦做副帅的时候,和苏曳闹得不可开交,终究酿成了兵变,差点毁掉了新军。 如今王世清作为副帅,和苏曳关系亲密,新军蒸蒸日上,屡战屡胜。 至少这一刻,皇帝没有什么掺沙子的想法,觉得苏曳和王世清还是团结一心更重要。 “王世清,封一等侍卫,封三等轻车都尉,封新军骁骑营参领!” 王世清不由得一愕,这么高的封赏。 全场也一阵哗然。 这个封赏,也未免太高了啊。 一等侍卫,轻车都尉,新军骁骑营参领。 这三个封一个就可以了,三个全封,实在是太重了啊。 王世清今年刚中武状元啊,短短几个月,就晋升至此? 真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 事实上,这次封赏的可不仅仅是在场几个人,几乎全员升官。 没有进京的廷忍,怀塔布,王天扬等人,全部升了至少一级,甚至两级。 在场很多年轻官员,真的妒忌欲狂了。 这些可都是苏曳的部下啊,他们都受到了这样的封赏,那苏曳呢? 皇帝道:“王世清,朕本来想要嘱咐你戒骄戒躁,但现在看来这样的话也不必说了,你好好干,争取再立新功。” 王世清浑身颤抖,涕泪俱下,叩首道:“臣,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他也退下,来到苏曳的后面。 荣禄立刻主动让开一个位置。 众人侧目,王世清其实不该站在苏曳身后的,那是文官的位置,你王世清是纯粹的武将,应该站在另外一边。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凝聚精神。 几个部下都封赏完了,苏曳会是何等封赏啊? 皇帝道:“苏曳!” 苏曳出列,进入乾清宫内。 “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苏曳,你的新军练得好,仗打得好!” “你之前说过,要练出一支强军,要练出一支完全不一样的军队,你做到了。” “你说要让朕只听到捷报,你也做到了。” 虽然过去的几个月内,他听到了很多战败的噩耗,甚至一个比一个大。 但是只要是苏曳的战报,确实全部都是捷报,无一例外。 “尤其是夺回扬州一战,更是让人叹为观止,朕越看越是觉得不可思议。” “还有你对南方战局的判断,更是精准,可谓高瞻远瞩。” 苏曳赶紧道:“臣不敢当。” 皇帝道:“不,朕真顿时非常感慨,若这一战没有你,南方战局该糜烂到何等程度,想来都让人后怕。” “宗室里面能有你这个人才,朕真的非常欣慰。” 甚至皇帝此时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为何苏曳是闲散宗室,而不是黄带子宗室? 接着,皇帝道:“拟旨,封苏曳内阁侍读学士!”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个官职虽然只有四品,而且之前苏曳就已经加了四品道员衔。 但是四品和四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内阁侍读学士,几乎是最清贵的四品文官了。 而且,基本上都是排名靠前的进士,在外面当官很多年,有了很大的政绩,回京之后,要进入中枢之前,才给的这个官职历练。 关键在所有人看来,苏曳作为新军主帅,应该是武官啊。 现在,竟然来抢文官最清贵的位置了?皇上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他这是想要在几年内,就把你擢升到中枢? 这也是皇帝的用意,不能将苏曳禁锢在武将范畴之内,那样上升通道太窄了,无法真正掌握大权。 所以趁着这一次大功,直接将他从武将位置拔出来。 而且,他依旧是新军帮办,依旧主导新军大权。 这个位置,确实是良苦用心了。 至少,已经引起了整个文官集团的内心反弹。 你新军呆得好好的,为何要来抢我们的位置?而且还是最宝贵的位置? 但是皇帝已经开了金口了,大家也无法改变。 然后,皇帝问道:“宗令呢?” 郑亲王端华出列,道:“奴才在。” 皇帝道:“苏曳夺回扬州,恢复江北大营,稳住了南方战局,该封赏何等爵位?” 端华道:“回皇上,按照常规,应该是擢升为一等轻车都尉,但是这次功劳确实不小,所以跨级封三等男爵,也是合理的。” 皇帝缓缓道:“三等男爵吗?” 端华道:“对,如此也能表彰其功劳。” 皇帝摇头道:“低了些,低了些。” 然后,皇帝直接道:“朕做主了,晋封为一等子爵。” 全场更是哗然。 这……这,哪有跨这么多级的? 直接跨过一二等轻车都尉,跨过一二三等男爵,跨过二三等子爵。 这封赏实在太过太过了。 不过如此一来,众人又心生另外一个期待了。 皇帝对苏曳如此封赏之厚,是不是另一种补偿? 之前苏曳当众向皇帝求婚,还说要以扬州为嫁妆,现在他真的夺回扬州了。 那对于这桩求婚,皇上就必须给个回应。 但是那边科尔沁亲王府的求婚被拒了,而僧格林沁位高权重,皇帝为了给他体面,所以也就不赐婚苏曳了。 接着,皇帝笑道:“还有最后一项!” “苏曳,你在出征之前曾经向朕公开求婚,而且说要夺回扬州作为嫁妆。” “现在你做到了,朕也就要履行承诺。” “朕成全你的这番心意!成全你的这段姻缘!” ……………………………… 注:第一更送上,构思剧情良久,写到早上八点半,扛不住去睡觉了。 恩公们,月票记得给我好吗? (本章完) 第117章:大功告成!偷香公主!皇后皇后 这话一出,全场文武官员顿时不淡定了。 惠亲王绵愉出列道:“皇上,臣觉得恩赏太过了。” 宗室亲王,可以称臣,也可以称奴才,但一般的时候都是称奴才,后世恭亲王给慈禧的折子中,大多也自称奴才。 而此时,绵愉用了臣这个自称,可见其严肃性。 接着,绵愉继续道:“皇上,内阁侍读学士和一等子爵,任何一个便已经可以表彰苏曳的功劳,而皇上两者一起给,已经是厚赏太过。” “如今,又要赐婚寿禧公主,恐引非议。” “不如等到苏曳再立新功,再行赐婚,那样方才名正言顺。” 绵愉说这话当然有私心,但是更多的是公心。 他觉得皇帝的性格实在是太天真,喜欢起一个人来,就喜欢得不得了,封赏得过头。 而讨厌起一个人来,就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看。 现在八旗和苏曳对立,皇上你如此重赏苏曳,让八旗勋贵怎么看? 如果是高宗,那还没有事,因为高宗威望高,权力近乎无限,完全可以乾纲独断。 再往下哪怕仁宗(嘉庆),宣宗(道光)帝,都已经失去了这种乾纲独断的威望了。 当然,大家可能无法推翻你的决议,但是这是损失你这个皇帝的威严作为代价的。 哪怕是世宗皇帝之威,也都无法真正和天下群臣对立。 苏曳不想要昨天的凯旋大典,也就是这个原因了。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端华出列,载垣出列,杜翰出列,文庆出列。 几乎所有军机处大臣,齐刷刷站出来反对。 这等情况真是少有,肃顺一党竟然和绵愉一党,完全站在了一起。 皇帝陷入了纠结之中。 此时,他稍稍从之前上头的情绪清醒过来,这才开始正视八旗勋贵的对立情绪。 然后,他陷入了沉默。 足足好一会儿道:“赐婚寿禧公主,既是公事,但归根结底是朕的家事,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犹豫再三之后,皇帝决定坚持到底,不打算妥协。 一是为了他自己的权威,二是他确实答应过。 “拟旨,苏曳和寿禧公主天作之合,特赐婚!择一吉日,成婚。” 苏曳上前,道:“臣谢主隆恩。” 全场大臣沉默以对。 既然皇帝这般说,那群臣就无法再反对了,但是却可以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此时,皇帝算是敏锐感觉到,群臣这种对立的态度,甚至隐隐从苏曳头上,转移到他这个皇帝的头上了。 他稍稍有些不安。 虽然他是皇帝,而且大清的皇帝只要成年之后,基本上都是大权独揽,臣子很难抗衡。 但是到了他这一代,其实稍稍有了变化。 因为局面恶劣,发逆作乱,加上洋夷入侵,使得皇帝的威望和权力是在下降的,皇帝有求于臣子的地方越来越多。 而且他太年轻,继位的时候本就威望不足。 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接下来的朝议,依旧正常进行。 甚至大臣们依旧非常恭敬,而且看上去也仿佛非常主动,但是苏曳能感受得出来,甚至苏曳也感受得出来,在场很多八旗勋贵大臣,已经有些消极对抗了。 皇帝太年轻,政治手段还不够老练,抬高苏曳的同时,太打压八旗勋贵的情感了。 封赏了苏曳之后,接下来只有一个重要的议题。 皇帝道:“英国,法国,美国三国公使提出要修约,众卿看该如何是好?” 此时,皇帝的口气很郑重,但是还不够郑重。 所谓修约,就是英国、法国、美国要求清廷履行之前的承诺,让英国人进入条约中规定的口岸城市,并且开放更多的口岸等等。 上一次鸦片战争,签订了《中英南京条约》、《中法黄埔条约》、《中美望夏条约》等等。 之后,清廷和西洋诸国相安无事了好几年。 1847年之后,西洋诸国感觉到这些条约签订之后,没有达到预想中的利益,所以想要得到更多。 而另外一方面,清廷签订条约之后,不少条款也没有履行。 所以当时就提出修约的意见,而且让清廷履行相关承诺,但清廷不允许,双方的矛盾越来越大。 只不过,最近西洋诸国正陷入拿破仑之后最大的欧洲战争,克里米亚战争。 英国、法国、奥斯曼等国纷纷卷入其中。 所以,暂时无力对清廷进行军事行动。 要说起来,不管是第一次鸦片战争,第二次鸦片战争,相较于克里米亚战争,不管是规模,水平,还是烈度,都是小儿科了。 完全十倍的差距都不止。 而清廷一开始把外交权力全部交给两江总督,而后又移交给两广总督和广东巡抚。 但是这些人,压根没有国际视野,愚昧不堪。 这群人通常有两个极端,在对方采取军事行动之前,拼命耍横,极度强硬,一个比一个秀自己的硬骨头。 而一旦对方动用武力之后,立刻就怂。谈判的时候,根本不会讨价还价,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条件,全部照单全收,直接签字。 但是签完之后,又准备毁诺,又不去执行。 总之,完全一言难尽。 皇帝问了之后,群臣果然又是老一套,不必理会之类,让两广总督周旋之类。 因为西洋诸国说要修约,已经好几年了,威胁也好几次了。 满朝文武,包括皇帝在内,根本不知道这一次的重要性。 不知道英法诸国,已经从克里米亚腾出手来了,这次要对中国动真格了。 皇帝道:“洋夷发出照会,说若是不履行承诺,就要派兵攻占广州城,诸位臣工如何看?” 端华道:“他们这样威胁得还少吗?” “我们大军何止百万,来,尽管来!” 讨论一阵之后,最后还是老观点。 交给两广总督,交给广东巡抚。 但是对他们有严厉要求,不得有损国格,不能失了天朝威严。 而整个过程中,苏曳完全一言不发。 一是他级别不够,还没有资格和军机大臣们议政。 二是他说了也没有用,清廷就是典型的赌徒心理,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被人砍一刀见血是不知道痛的。 伱现在出头,非但没有好处,反而会遭人耻笑。 ………………………………………… 退朝之后,皇帝依旧留下苏曳,在三希堂私下会见。 果然,关于洋人修约的事情,皇帝连半句都没有问。 因为在皇帝看来,这就是一件小事,每隔几个月,洋人就会发一次照会,大家都习惯了。 皇帝道:“新军很好,要扩编,你先提交一个折子上来,然后我们再议。” “是,皇上。” 皇帝道:“但有件事情要和你说,满朝文武有大半都是出于八旗,现在对你意见很大,对新军意见也很大,甚至对朕……” 苏曳道:“臣惶恐。” 皇帝道:“没什么惶恐不惶恐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点道理朕还是懂的。” “新军很费钱,如果扩编到五千的话,你觉得大概要多少银子?” 现在新军,其实就剩下一千五了。 扩编到五千的话,就是还需要招募三千五。 先期的安家银子,饷银,购买枪炮,物资等等。 还有原有一千五百人的饷银,弹药等等。 所以,一开始要支出二百万两银子。 而后,每一年都需要投入一二百万两银子。 贵是真的贵。 苏曳说出了这个数字,皇帝都稍稍吸了一口气。 皇帝道:“接下来要重建江南大营,恢复江北大营,到处都要花银子,所以财政会非常紧张。” “而且你也看到了,满朝勋贵对新军非常排斥,所以户部那边的银子,可能会比较难要了。” 完全可以想象,会非常难要,翁心存现在就是户部尚书。 皇帝道:“你继续准备,银子朕来想法子。” “对了,苏曳关于新军那边,你可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朕做的吗?” 苏曳一愕,这么好吗? 看来皇帝是铁了心要扶持新军了,甚至恨不得拔苗助长。 苏曳道:“新军之中,有一批秘密队伍,隐藏在敌人内部,他们无法公开,无法公开封赏。所以臣私底下,想要为这些人讨个出身。” 皇帝道:“这简单,朕给你圣旨,给你几个空白官身。” 原本觉得很难的问题,轻描淡写就解决了。 其实,对于清廷的财政危机,苏曳是再清楚不过了。 只能说非常勉强支撑,想尽一切办法捞钱,拼命地卖官,但还是不够。 否则,也不会让湘军自筹粮饷,使得湘军其实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军阀。 所以,新军眼前所需的二百万两银子,真的不是那么好拿出来了。 当然,倒是有一个法子。 那就是裁撤八旗或者绿营,裁撤个两万人,这笔钱就省出来了。 但是苏曳不敢提出这个意见,皇帝也不敢这样做。 如今八旗对苏曳新军敌意如此大,甚至对皇帝扶持新军,打压八旗而不满。 你现在提出要裁撤两万八旗或者绿营,那会出大乱子的。 现在朝廷的根基,毕竟还是八旗。 皇帝还完全不具备这个威望去做这件事。 …………………………………………………… 黑弓在京城的秘密宅院之内。 此时,十六个兄弟在喝酒,吃菜。 “你们说这次大帅,能不能迎娶六公主?听说这六公主,国色天香,比当年陈圆圆还要美啊。” “听说这一战,王世清、荣禄、兆布、塔其布、怀塔恩、王天扬等人全部都升官了,有的还不止升了一级。” 说到这里,兄弟们顿时露出无比羡慕的表情。 “大人,您说咱们能不能升官?”终于还是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黑弓怒道:“现在你还不满足吗?大把银子赏赐下来,大宅子给买了,老婆孩子、老爹老娘也都接过来了,这种日子你之前敢想吗?别没够啊。” 二把手冷木道:“对,对,对,你也不想想,咱们兄弟饷银是多少?是新军其他兄弟的好几倍了,若还不满足的话,就没有良心了啊。” 尽管黑弓和冷木对王世清等人也非常心馋眼热,但是也知道自己这些人需要在隐秘战线上,是不可能公开的,所以也无法公开封赏。 两人心中有遗憾,但是却绝对不能表露出来,还要压制下兄弟们的情绪。 “要不是有大帅,我们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做人要感恩。” 十几个兄弟讪讪然,然后具备道:“感谢大帅,祝大帅公侯万代。” “祝大帅公侯万代。” 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门打开,苏曳走了进来。 黑弓等人一愕,然后一喜。 立刻全部跪下:“恭迎大帅!” “大帅,您这是刚刚下朝?” 因为苏曳此时还穿着官服,他很少穿这玩意。 苏曳道:“对呀。” 黑弓等人更加感激,大帅心中是挂念着我们的,刚刚下朝就立刻朝着我这边来了。 大帅有这等心已经完全足够了,升官不升官,完全不重要了。 苏曳道:“黑弓,你真实姓名叫什么,就是在你族谱上的名字。” 黑弓道:“回主人话,叫李千山。” 苏曳道:“冷木,你的真实姓名叫什么?” 冷木道:“回主人话,奴才真实姓名叫李千林。” 苏曳道:“堂兄弟?” 黑弓道:“是一个村子里面,勉强算得上是堂兄弟。” 之前苏曳曾经问过两个人的真实姓名,但当时对方没有讲,因为这两个人名字都还在官府的通缉之上。 而苏曳这一次问,他们立刻说出来了。 苏曳渐渐收起笑容,道:“圣旨到,李千山接旨!” 顿时黑弓一愕,整个人呆住了,一下子完全反应不过来。 什么? 我的圣旨? 我怎么可能会有圣旨。 边上的二把手冷木赶紧一推道:“大哥,赶紧跪下接旨啊。” 黑弓立刻跪下道:“奴才,草民李千山接旨。” 苏曳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李千山为新军情报军务处总办一职,领千户衔!” 黑弓呆在地上,一时间无法出声。 足足好一会儿,他才拼命压制着浑身的颤抖,接过了圣旨。 “臣,臣领旨谢恩。” 然后,他拿着圣旨,就跪在地上,望着上面的字,陷入了彻底的震动,完全缓不过来了。 苏曳道:“李千林接旨。” 冷木一抖,还……还有我的份? “册封李千林为新军情报军务处副总办,领副千户衔!” 冷木更加不堪,接过圣旨后,整个人僵硬了,想要站起来,却都站不起来。 苏曳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然后走出门外。 片刻之后,里面传来又哭一笑的声音,还有一阵阵嚎叫声。 “爹,娘!儿子出息了,儿子真的休息了。” “你们再也不用被人指指点点了,你们再也不用抬不起头来了。” “儿子这是是真的做官了!” 接着,其他十几个小弟也高兴得浑身发抖道。 “大哥,这……这是几品官啊?” 冷木道:“大哥是正五品,我是从五品。而且这一次不是私封的,是真正的朝廷官员了。” “天那?我的乖乖,这……这比县太爷还大啊。” “这要是回家还得了啊,那群人得从村头跪到村尾啊。” “切,你小子懂什么,现在里长在大哥面前,都没有跪的地方。” “之前族长天天欺负我们,骂我们,还不许我们进入祠堂,还要将我们从族谱里面删掉,现在要用八抬大轿把大哥请回去啊。” “你又不懂了不是?现在的情形是,大哥说谁是村里的族长,那谁才是族长。大哥说要重新修族谱,那就得重新修。” 里面整整兴奋了好久。 等到苏曳回去的时候,里面十六人,整整跪了一排。 这一刻,黑弓等十几人真的是应了那句话,愿为主人效死。 这一刻,他们真的是愿意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 甚至,这种炽热和忠诚,已经让他们无言,不愿意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忠心。 只想着立刻去做事,真正为苏曳效死。 苏曳笑道:“现在就想着衣锦还乡,有点没出息,等官再大个一两级,那就差不多了。不仅你们自己要衣锦还乡,还要带着你们妻儿老小,办个流水席,大吃个几天几夜,方圆百里之内的官员乡绅,都来随礼。” 苏曳的话,一下子就挠到了他们最爽的地方。 这个画面,光想一想,就浑身发抖啊。 苏曳道:“黑弓,你们的情报军务处,人太少了,要扩编。我这边会给出一批人,你从中挑选。你那边如果有合适的,也可以向我推举,大约扩编到五十人左右。” “但是这件事不要急,一定要确保这批人忠诚可靠,要绝对合适潜伏、刺探和暗杀。” “宁缺毋滥!” 黑弓叩首道:“是,主人。” 苏曳道:“你们继续喝吧,我也回家了。” 十几人走出门,恭送苏曳出门。 内心却更加火热,恨不得马上去办差,马上去把苏曳交代的事情,全部干的漂漂亮亮的。 “都听到没有,新任务下来了,每一个人都给我精挑细选,若是让主人不满意,不用等主人开口,我直接一枪崩了你们。” “主人给了这么大的恩典,接下来每一件事,都要当着天大的事情去办。” “主人让我们干八十分,我们要干九十五分,否则就对不起这个恩典。” “都听明白了没有?” ………………………………………………………… 吃饱喝足之后。 黑弓偷偷摸摸回到自己家,老父老母,还有妻儿都住在这里。 只不过,此时妻子已经睡着了。 黑弓爬上来,不管不顾,就往里面怼。 他妻子迷迷糊糊醒来,疑惑道:“咋了?咋了嘛?” 黑弓道:“没啥,就是高兴,高兴得都要炸了。这辈子最高兴的,就是今天。” 妻子将儿子抱在怀中,往后拱了拱道:“快些啊,别把娃吵醒了。” 然后,她迷迷糊糊继续睡。 ……………………………………………… 现在,苏曳必须要去一个地方了。 寿安公主那里。 否则,她肯定要生气了。 这一次苏曳之所以能够被赐婚,最要感谢的就是寿安公主。 要不是他两次阻拦科尔沁亲王福晋,要不是她主动来南苑校场告诉苏曳,让苏曳当众求婚。 那寿禧公主此时只怕已经许配给伯彦讷谟祜了。 甚至都已经成亲了。 而且伯彦讷谟祜,此时正春风得意,飞黄腾达。 因为他本来不想去扬州战场的,是因为苏曳公开求婚了,逼得伯彦也要南下打仗。 只要不去扬州打仗,他就不会战败,就不会落入今日境地。 昨日刚到京城,苏曳本就应该去的,但是赐婚之前,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现在已经成功赐婚,不去就没有良心了。 事实上,寿安公主已经很不高兴了。 昨天晚上,她整整等到半夜,以为苏曳会来的,结果没有来。 哼! 这么势利吗? 以前还没有赐婚的时候,口口声声喊着好姐姐,好像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 现在被赐婚了,有了国色天香的未婚妻,有了更年轻的六公主,就将我这个四公主扔在一边了。 就是嫌弃我年纪大了呗? 我已经没用了呗,就要被扔到一边了呗? 尽管满心愤慨,但是寿安公主还是忍不住,画了好看的妆,穿着好看而又淡薄的衣衫。 甚至还对衣衫做了裁剪,更加显露腰身,还有上下的曲线。 可不甘心被六妹这么比下去。 然后,她就呆在书房内,拿着一本书,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一边看着座钟,一边更加不耐烦,一边更生闷气。 狗东西,今天你不来,以后就都不用来了。 以后我们,各走各路。你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你这人,我也再也不想见了。 “公主,苏曳阿哥来了。”心腹侍女飞奔而入汇报道。 寿安公主一喜,整个人站起来。 紧接着,她又板下脸道:“不见,让他回去!” 心腹侍女没有当真,而是依旧站在原地,而且还要强忍着笑。 “去让他进来,然后……”寿安公主道。 “知道,奴婢懂。”心腹侍女道,不就是把所有人都差得远远的,不许靠近吗? …………………………………… 片刻后! 苏曳进来了。 “拜见长公主。” 寿安公主道:“哟,苏曳阿哥来了,六额驸来了啊,一等子爵来了啊,内阁侍读学士来了啊。” “可不敢当你这样的大礼呀!” 这位长公主,口气酸的很。 苏曳上前,秋毫无犯,认真道:“公主殿下,您喝的是什么茶?” 见到他这幅正经的模样,寿安公主更加气愤,道:“喝什么茶,与你有什么相关?” 苏曳道:“这茶是不是坏了,这么酸?” 寿安公主道:“你再说这种话,就给我出去啊!” 苏曳将他面前的茶水直接喝了下去道:“这也不是柠檬茶,不酸啊。” 什么柠檬茶啊?完全听不懂。 “公主殿下肯定是吃了什么东西,这么酸的,我来尝尝看。”然后他直接过来,捏住她的下巴,对着她的嘴唇,就这么直接印了上去。 寿安公主哪里知道他这么突然,一下子完全失去了反应。 猝不及防下,她也忘记了反抗。 这还是第一次,苏曳直接袭击她的嘴,还卷走丁香。 寿安公主只觉得身上一麻,脑子一白。 你之前不是循序渐进的吗?不是应该先动手动脚的吗? 怎么搞这样的突然袭击啊? 恍惚了一会儿,寿安公主直接将苏曳猛地推开。 “你要死啊,要死啊……”寿安公主揉了揉嘴,还故意端起茶水,狠狠漱口。 “你胆大包天,不想活啦,我已经嫁人了,你刚刚被皇上赐婚,就干这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苏曳来到寿安公主的伸手,轻轻搂住她的腰,道:“我不来,你在这里生闷气。我来了,你又要骂我,你这人呀!” 寿安公主道:“你本来就很欠骂,一天到晚就想着坏人名节。” 接着,活生生将苏曳的手拽出来。 “老实点,听到没有。”寿安公主道:“就这样,不能再越界了啊。” 呵呵? 这样就不越界了。 “你给我好好说话,别一到我跟前,就动手动脚,显得我很轻贱是的。”寿安公主紧紧抓住苏曳的双手,就搂在她的腰上,不许上,也不许下。 但是紧接着,他又从她背后面上来了,直接追尾了。 这感觉更清晰了,更让人心烦意燥的。 她两只手都用了,抓住苏曳的手不让乱动,再也没有其他地方能推开他了。 用她磨盘去推? 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就这么着吧,希望这狗东西不要乱来。 “和我说说你在南方的仗吧。”寿安公主声音难得温柔了些许。 苏曳在她耳边道:“你想要听哪些部分?” “随便,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寿安公主道。 接下来,苏曳跟他说着扬州的战事,一个说得心不在焉,一个听着更是稀里糊涂。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十个字。 而在这个时候! 院子外面,守门的心腹侍女原本竖着耳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不管谁来,她都会挡着。 寿安公主在她面前是没有秘密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来了三个人。 顿时,心腹侍女猛地一激灵。 她都能想象,书房里面寿安公主和苏曳之间正在发生什么。 要是让别人看见了,那可不得了。 再一仔细看来人,更加惊恐。 一个华贵美丽的年轻女人,后面跟着一个太监,一个嬷嬷。 竟然是皇后娘娘。 “叩见皇后娘娘。”寿安公主心腹侍女,赶紧上前行礼。 皇后钮祜禄氏道:“你们公主在书房里面?你不用禀报,我自己进去。” 皇后随意摆了摆手,然后自己急切朝着里面走去。 她走得很急,步伐还有点别扭,显然有急事找寿安公主。 “你们谁也不许跟来。” 吩咐了一声后,皇后一人直接朝着寿安公主的书房来了。 而此时,寿安公主上方失守了。 “好了,好了,别得寸进尺啊,我恼了,我真的恼了啊……” 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心腹侍女的高呼声:“公主殿下,皇后娘娘驾到!” 顿时间,苏曳和寿安公主几乎蹦跳了起来。 皇后来了? 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眼前这一幕,要是被皇后看到了,这还了得啊? “快,快躲起来,躲起来。”寿安公主道。 然后,目光到处寻找能够躲避的地方。 要快,要快。 因为皇后走得快,脚步声已经来到门外了。 接着,目光落在书房角落的柜子里面。 “那里面,那里面!”寿安一指那个柜子道。 苏曳赶紧飞快冲过去,打开柜门,就要藏进去。 然而,打开柜门的一瞬间。 他惊呆了。 里面还藏着一个人。 她的未婚妻,寿禧公主。 她此时正用锐利而又得意的目光望着苏曳。 哼哼,果然被我抓到了吧。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们,翻一下口袋,还有月票吗?赐给我好吗? (本章完) 第119章:瞬间反杀!苏曳太牛了! 皇帝最近有些烦恼,甚至也受到了一场惊吓。 他这个人身体比较虚,但那方面又很亢奋,很短平快,但是需求旺盛。 这在中医中,应该就是典型的肾阳虚。 而且他还喜新厌旧,喜欢寻求刺激。前段时间最喜爱莲嫔,但是渐渐的也有些腻了。 而肃顺等人最贴心,就想办法给他送来各式各样的女人。 皇帝果然食髓知味。 他算是发现了,还是外面的女人更有味道。 几年之后在承德,肃顺等人为了不让皇帝回京,就是频频往他身边塞各式各样的女人。 结果,皇帝果然乐不思蜀,最终死在了承德。 结果,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外面就有了一点风言风语。 当然,旁人是绝对不敢劝谏皇上的,太后也不在了,唯一能说话的就只有寿安公主了。 作为皇帝的四姐,她浅尝辄止地劝了两句。 皇帝口头上答应了,但那边却没有停。 宫里的女人,皇后很美,温柔贤惠,贵气大方,而且还长得清纯动人。 但是,太保守了。 懿贵妃那边,太刺人了,动不动还爱顶嘴,而且时不时还表露得自己很聪明。 总之……各有各的问题。 还是外面的女人刺激好玩。 但是有一天,他忽然觉得下面奇痒无比,扯开一看,发现红肿一团,而且长满了水泡疙瘩。 顿时整个人吓坏了。 该,该不会是得了什么脏病了吧? 赶紧找来了太医。 结果虚惊一场,是因为吃芒果子,汁液沾到了手上,然后小解的时候手碰到那儿了,甚至还挠了几下,结果才红肿的。 皇帝道,这芒果子他之前也吃的啊?为何没有这般反应? 而且整个后宫很多人都吃了啊,也没看到有什么反应啊。 太医说,这是看每一个人的体质的,如果最近体虚,那就更加容易发作。 这一点是对的,过敏体质是天生的,但也有后天因素。 可能之前身体对某个东西不过敏,但是因为身体虚弱,又或者因为其他诱发原因,就会变得过敏,甚至反应很激烈。 皇后那边就好得多,短短两三天就退掉了,而且她也没有向任何人声张。 而皇帝这边,则是好几天都不见好。 不仅仅是那儿有,嘴角和耳朵边上,也都红肿长了水泡。 奇痒难忍!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换约之事。 英国,法国,美国在两广总督叶名琛那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竟然直接将军舰开到了天津大沽口,威胁清廷如果不答应换约,不履行之前的条约,那就要对清廷开战了。 面对着西洋军舰的兵临城下,皇帝和满朝文武,顿时慌了。 如临大敌一般,开始商议,应该如何办。 但是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决议。 …………………………………………………… 某个密室之内。 “我们利用奕彩引爆局面,接下来该如何办?” “就等着苏曳是否出手了。” “如果他出手了,就显得证据确凿,我们群起而攻之,治他一个欺君之罪。” “如果不出手,那就羞辱晴晴格格,利用奕彩、庆王福晋,逼着晴晴当众验孕,以证清白。一步步逼着苏曳出手,然后群起而攻之。” “那然后呢?是派人去夺新军大权?” “不,不能靠外力夺了,干掉苏曳之后,借机拉拢新军里面的人,比如荣禄,比如王世清。” “现在,奕彩和庆亲王福晋出手了,就看苏曳是否出手了。” …………………………………………………… 此时,晴晴的前婆婆庆王福晋,奉恩镇国公奕彩,正带着几十上百人,冲到崇恩的宅邸门外,疯狂的砸门。 “出来,给我出来。” “不要脸的东西,果然偷汉子啊。” “难怪要和我们和离啊,就是为了和野汉子双宿双飞啊。” “我们是皇室宗亲,哪怕不是庆王,也是奉恩镇国公,竟然敢给我们戴帽子。” “抓去宗人府,抓去游街示众。” “让所有人看看清楚你的放荡嘴脸,什么满洲第一才女,什么贤良淑德,呸!” 庆王福晋一边砸门,一片破口大骂。 崇恩大人宅邸之内,几十个仆人如临大敌,将大门狠狠堵住,并且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准备迎战。 而宗人府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没有皇上旨意,他们不会亲自抓人,但是庆王福晋你如果把人抓到宗人府这边,那我们就可以当众验孕,然后逼问晴晴,这个野男人究竟是谁。 讲究的就是一个证据确凿。 崇恩的宅邸大门非常牢靠,而且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堵住,所以外面庆王福晋的人冲撞不开。 “爬墙,爬墙进去。” “把那个贱蹄子给我抓出来。”庆王福晋大呼道。 顿时,几十个壮汉纷纷攀爬围墙。 这下子,就挡不住了。 崇恩夫人脸色惨变,大声道:“挡住他们,挡住他们。” 崇恩宅邸的仆人们,纷纷涌上去。 双方顿时打斗在一起。 但崇恩家的仆人哪里是这群人的对手,转眼之间就纷纷落败。 而在这个时候,兆布带着几十名新军将士冲过来,全部蒙面,手举木棍,对着庆王福晋带来的几十上百人,就是疯狂打砸。 庆王福晋带来的几十上百人,哪里是新军将士的对手。 转眼之间,就被打得鬼哭狼嚎,筋骨断折。 躺满了一地。 等到步军统领衙门的士兵冲来的时候,新军将士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满地的哀嚎,庆王福晋带来的几十上百人,被打断手脚的超过一般,被打碎牙齿的一小半。 遍地狼藉! 而且,此时晴晴也根本不在家中了。 …………………………………………………………………… 密室内。 “苏曳那边动手了吗?” “动手了,但是他的新军,全部蒙着脸,而且打完人之后就逃得无影无踪,没有见到半个人影,也没有抓到人。” “哼!玩这一手,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藏头露脸,有什么用?只会让你更加被动,更加惨烈。” “怂恿庆亲王福晋去告御状,让奕彩去宗人府告状。” “明日大朝会上,我们公开向苏曳开炮。” “双管齐下!” ………………………………………… 就在晴晴格格怀孕,有野男人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之时。 从青楼传来了一个更加劲爆的流言。 皇上在外面找野女人进宫。 皇上感染了乱七八糟的病。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 现在还只是小规模的到处流传,而一旦大规模传播。 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炸裂程度,恐怕直接就会将轻轻怀孕的传闻压下去了。 那会演变成一个巨大的丑闻。 甚至,有人还把两个流言结合到了一起。 ……………………………………………… 次日! 大朝会! 皇帝对于自己那个惊悚的流言,还一无所知。 今日谈论的事情,依旧是英国,法国,美国来换约之事。 三国的态度,已经一日比一日严厉。 并且威胁,如果不答应要求,立刻兵戎相见。 “皇上,洋夷这是虚张声势,他们仅仅只来了两艘军舰,可见色厉内荏。” “臣建议,对三国洋夷,强硬到底!” 众臣纷纷出列。 几乎所有臣子,都是统一态度。 坚决不让步,不修约,之前答应过的条约,也要不算数。 “皇上,两广总督叶名琛上奏,说他总督府官兵和英国官兵发生冲突,已经彻底打退了英国军队,对方已经灰溜溜逃往香港了。” 皇帝顿时大喜道:“叶名琛好样的,扬我大清国威!” 杜翰道:“皇上,这一下子事情就理顺了,洋夷在广州吃了大亏,从叶名琛身上讨不到便宜,所以这才把军舰开到大沽口,想要胁迫我们同意。” “真是天大的玩笑,我大清朝廷上下,铁骨铮铮,哪有半个硬骨头。” “他们从叶名琛身上得不到的东西,还想要从朝廷上得到,从皇上身上得到?” 皇帝道:“可是,洋夷兵舰就在天津海域之外,也不是办法啊。现在不但要否了洋夷的修约要求,还要让他们军舰退出大沽口。” 杜翰道:“皇上,我们在天津,可是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在的。” 所有人顿时望向了苏曳。 对啊,新军在天津啊,现在是该伱表现的时刻了啊。 瑞麟赶紧出列道:“皇上,新军营地在天津是不假,但是新军主力此时还在扬州啊。” 杜翰道:“新军主力确实在扬州,但此时新军营地中,应该还有几门重炮没有运走吧。想要逼退洋夷非常简单,新军重炮瞄准洋夷的军舰,开上几炮就可以了。” 皇帝顿时大感兴趣。 杜翰道:“皇上,我们也不真的去打洋夷的军舰,就是探一探虚实。如果洋人是虚张声势,那这一炮轰过去,洋夷军舰说不定就逃之夭夭的,届时不但否决了对方的修约,而且还能扬我国威。” “如果洋夷不退,我们就说是在军事演习,不针对任何国家舰队。”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表示同意,觉得杜翰是老成谋国。 皇帝顿时也颇为心动,不由得朝着苏曳望来。 “苏曳,你意见如何?” 苏曳出列道:“皇上,臣认为不妥。” 杜翰道:“可有什么不妥?” 苏曳道:“皇上,这次洋夷不是虚张声势,而是志在必得。他们本就有用军事手段的冲动,若是我方主动开炮,反而会给了对方借口。” 杜翰道:“那苏曳学士认为,应该怎么办?” 苏曳道:“谈判。” 杜翰道:“像奕山那样吗,对洋夷畏之如鬼?像耆英一样吗,谈出一个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苏曳学士,耆英是什么结果,大家伙可是历历在目,你可不要软骨头啊。” 耆英代表清廷和英国签订了《南京条约》,去年被革职圈禁了,按照历史轨迹,后年他会直接被咸丰皇帝直接赐自尽了。 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翁心存道:“苏曳学士,你口口声声说恐洋夷会动武,你作为新军统帅,就这般畏惧洋夷吗?” 杜翰道:“前任两广总督徐广缙,今任两广总督叶名琛,对洋夷都是铁骨铮铮,英法诸国在他们头上都讨不了半分便宜,尤其最近叶名琛更是主动出击,赶跑了英军,可见英国之软弱。” “苏曳你作为新军主帅,这样软骨头可是不对啊。” 一时间,众人纷纷附和。 翁心存道:“苏曳学士,我有一事还要请教。” 苏曳道:“请讲。” 翁心存道:“这十年来,洋夷每一次口口声声动武,每一次都是虚张声势,没有一次真正动武,为何苏曳学士却会觉得这一次洋夷会动武呢?” 苏曳道:“原因很简单,道光二十五年到二十九年,英国人正在打锡克战争,腾不出手。” 什么锡克战争?我们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再说,锡克在哪里啊? 英国人在印度的锡克战争,打了好几年,清廷这边是完全一无所知的。 翁心存道:“好,就算这四年,英国在打锡克战争。那如今已经过去了七八年了,英国人依旧是出言恫吓,却始终没有真正动武,还不能证明其虚张声势吗?年轻人,骨头要硬。” 苏曳道:“那是英国人又陷入了另外一场战争,英法和沙俄帝国在打克里米亚战争,双方投入兵力近二百万,更加无力分心。而美国内部,也发生了叛乱。”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哗然。 “苏曳学士,你知道两百万大军是什么概念吗?真是荒谬至极,你当时三国演义啊,八十万曹军下江南,那都是戏文,实际上有十来万都了不起了。” “你自己也是领兵的,你新军也只有一千多人。这一次江北大营,江南大营如此规模大战,双方军队加在一起,也只不过十来万而已。” “什么近二百万大军,不是要笑掉人大牙吗?” 礼部侍郎道:“另外告诉苏曳一件事情,沙俄和英国人是穿一条裤子的,这次逼迫大清修约的,不仅有英法两国,还有沙俄。年轻人,不懂就不要乱说。” 苏曳心中无语。 这种坐井观天,这种愚昧,真是让人笑都笑不出来。 对方言语中,已经全部都是破绽了,连反驳都没发反驳。 而且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啊,今日朝堂局面越荒唐,他日苏曳力挽狂澜就越打脸,越惊艳。 这群人自诩天朝上国,殊不知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了。 人家英国打克里米亚战争是用拳头,动用大几十万联军。而打你清朝,真的就是半根手指头。 “好了,倒是不需要苏曳学士讲这么许多。”杜翰道:“你只需说,你愿不愿意用重炮朝着英国军舰开火,愿不愿意吓退英国军舰吧?” 苏曳顿时朝着皇帝望去。 而皇帝目光中,竟然也充满了期待。 苏曳道:“皇上,臣不赞同此做法。” 杜翰冷笑道:“那也不需要你了,不止你新军有炮,直隶总督府也有炮。” 这话一出,直隶总督桂良道:“皇上,臣愿意为皇上分忧,臣愿意炮击洋夷军舰,逼退洋夷。” 苏曳在边上,默不作声,看着这群人作死。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在场大臣,纷纷出列,表示同意。 这个世界,情形比起历史上更加激化了。 但是根本逻辑还是一样的,整个清廷上下内外,一个赛一个强硬。 都在表演铁血,但凡敢说半个谈判二字,那就是软弱,那就是卖国。 而更可笑的是,一旦真的挨打了,那又迅速滑入另外一个极端。 瞬间秒怂,卖起国来,一个比一个厉害。 而这个时候! 一个太监飞奔而入,道:“皇上,庆王福晋举着祖宗的牌位,在外面跪阙,要告御状,说要让皇上给他家一个公道。” 皇帝皱眉道:“她家,又怎么了?” 在场众多臣子,欲言又止。 皇帝道:“究竟怎么回事?” 端华道:“皇上,奉恩镇国公奕彩,此时也跪在宗人府门外,求奴才给他一个公道。” 皇帝大怒道:“究竟怎么回事?你们还要跟朕打什么哑谜吗?” 这等男女隐私之事,众臣在朝堂上是不会开口的。 皇帝道:“王承贵,你知道吗?” 总管太监王承贵道:“倒是知道一些。” 皇帝道:“那你说。” 王承贵道:“说是晴晴格格和奕彩和离之后怀孕了,庆王福晋、还有奉恩镇国公就勃然大怒,说、说晴晴格格给他戴了绿帽。而且说晴晴格格和那个男人先有奸情,而后再和离的。” 这话一出,皇帝皱眉。 “而且,晴晴格格已经被人暗中送出京城了,不知所踪。” 皇帝顿时大怒。 奕彩这个人他不喜欢,但毕竟是皇室宗亲,还曾经是庆亲王。 你好好和离也就罢了,竟然和别人有了私情,而且还有了身孕? 这羞辱的,就不仅仅是奕彩了,而是整个皇室。 皇帝问道:“这个男人是谁?查出来没有?” 王承贵道:“没有查出来,而且晴晴格格已经不知所踪了,更是无从查起了。” 皇帝道:“端华,这件事情交给宗人府了,务必彻查到底,彻查到底!派人去把晴晴找回来,必要时刻,可用特殊手段。” “奴才遵旨!” 场中有人心中得意。 苏曳,我们慢慢来。 我们知道你不会承认,但是没有关系,最终我们会将你逼入绝地的。 一点点收网,看你如何困兽之斗。 然而……这个时候。 苏曳出列道:“皇上,这个男人就是我,臣请皇上开恩,同意臣纳觉罗晴晴为妾。” 这话一出。 所有人惊骇。 整个朝堂,死一般的寂静。 大家不敢置信望着苏曳。 包括皇帝,仿佛被雷击了一般,盯着苏曳。 你,你疯了吗? 这无凭无据的,而且晴晴格格已经被送走了啊,你完全可以装糊涂到底的。 为何会出来自认啊? 苏曳的敌人也惊呆了。 你,你这玩的又是什么啊? 我们后面还有好几招呢,我们知道你很难斗,很难缠。 压根就没有想过,你现在就主动承认啊。 我们根本不敢做此奢望啊。 结果你这么扛不住压力吗?现在就主动投降了? 皇帝盯着苏曳,双眼瞬间通红。 “苏曳,你再说一遍。”皇帝嘶声道。 苏曳叩首道:“皇上,那个男人就是我,请皇上降罪。” 皇帝低吼道:“苏曳,朕可是刚刚为你赐婚啊,你就这般对朕?” 苏曳道:“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 刹那间,皇帝气得浑身发抖。 但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顿时间,下面的八旗的勋贵,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皇上,苏曳此举,冒犯皇室尊严,臣请皇上治他之罪。” “皇上,您刚刚赐婚于苏曳,如此天高地厚之恩,他竟然做出如此丑事,定当严惩。” “皇上,苏曳轻浮浪荡,再也配不上寿禧公主,臣请收回他的赐婚。” “皇上,苏曳此举大不敬,请剥夺他所有职务,交给宗人府处置。” 一时间,所有的攻讦,如同潮水一般涌去。 顿时间,皇帝整个人心乱如麻。 这可是他最器重的人,最信任的人啊。 说实在的,苏曳和晴晴有私情,皇帝是不在乎的。 因为他自己还天天在外面找女人呢。 至于冒犯皇室尊严,他有些生气,但也就那么回事。 他愤怒的是苏曳欺骗他的情感。 你这边当众向我求婚,那边就搞大了晴晴的肚子,这算什么? 你把朕当成了什么? 但是,让宗人府把苏曳拘禁起来? 皇帝又舍不得,这毕竟可是练出新军,夺回扬州的功臣啊。 剥夺苏曳所有职务?收回赐婚旨意? 皇帝整个头脑,依旧乱糟糟的。 于是,他指着苏曳道:“你,你滚回家去,没有旨意,不得出门半步,等候朕的处置。” 苏曳道:“臣遵旨!” 然后,他退出了朝堂,返回家中! ……………………………………………… 回到三希堂后,皇帝仍旧在生气,气得眼圈通红,气得浑身发抖。 而且下面本来已经快好了,这一生气,仿佛更严重了。 因为之前走路都小心翼翼的,这一生气忘记了,摩擦得更厉害了,而且气血上涌,本来就容易使得过敏加重。 扯开一看,果然加重了。 又红又肿,奇痒难挡。 他忍不住伸手去抓,顿时舒服了许多。 但是再一看,更吓人了,抓破了皮,看着血肉模糊的感觉。 顿时间,皇帝更加暴怒。 “冰水,冰水,冰水!”皇帝大吼。 太监增禄赶紧端来冰水。 皇帝一饮而尽。 皇帝道:“苏曳太让朕失望,太让朕失望,他就是这般回报朕的器重吗?” 而且,皇帝还更加恼怒一点。 你苏曳为何要当场招认? 晴晴明明已经送走了,明明死无对证了,只要你不认,那就是糊涂官司。 现在你招认了,直接让朕何等被动? 你这么沉不住气吗? 为何不向和朕通气呢? 你现在让朕怎么办? 罢免你的官职,收回你的赐婚? 这不是让朕啐面自干吗? 你丢人,还要朕跟着一起丢人? 按说你聪明绝顶,为何要做出这等昏聩之举? 此时,皇帝身边的太监增禄欲言又止。 皇帝道:“怎么了?” 太监增禄道:“皇上,外面不仅仅流传晴晴格格的流言,还流传着您……您招外面女人入宫,荒淫无度。而且还传您……感染了花柳病。甚至还在传言,说您在当时选秀的时候就看中了晴晴格格,只不过被太后否掉了,所以去年逼着奕彩和离,就是想要自己霸占晴晴格格。” 顿时间,皇帝彻底惊呆了。 整个人毛骨悚热。 太监增禄道:“晴晴格格本来已经送出京城了,都已经出海了。但是……现在又回来了。” 顿时间,皇帝恍然大悟。 太监增禄道:“皇上,这次他们攻讦不仅仅是苏曳,还有您啊!因为您器重苏曳,又是封赏,又是赐婚,他们心中恼怒无比。” 难怪,难怪! 明明无凭无据的,晴晴格格明明已经送走出海了。 接下来,苏曳只要完全装糊涂,就不会有证据指到他头上,他根本不需要招认的。 但是,他还是自己主动招供了。 这里面的原因很清楚。 因为这把火马上就要烧到皇帝身上了。 这些流言马上就要攻击到皇上了。 甚至,关于晴晴格格野男人的这泼脏水,也很快要泼到皇帝身上了。 所以,苏曳当机立断,立刻招认这件事情。 苏曳此举,是为他这个皇帝挡剑。 他这是主动引火烧身! 他此举,完全是为了掩护他这个皇帝啊。 顿时,皇帝双手开始颤抖,道:“去,去查,去查!” “朕倒是要看看,谁如此大胆!” “如此歹毒!”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啊,双倍月票很危险,恩公翻一下口袋,有月票的话,投给我好吗? (本章完) 第120章:苏曳纳妾!天崩地裂!杀 苏曳在朝堂上当众承认自己就是晴晴姘头,这个消息完全是超级炸裂的。 何止是整个朝堂的人惊呆了,接下来整个京城的人都被震住了。 山呼海啸一般。 真的完全没有想到啊。 关键是苏曳刚刚被赐婚六公主啊,你这边就把人肚子搞大了? 那可是满洲第一才女啊。 顿时,所有人目光都盯向了苏曳家。 都盯向了皇宫。 皇帝究竟会如此处置苏曳。 ………………………………………… 仅仅一天,弹劾的奏章就如同雨点一般密集。 次日朝会上,无数官员纷纷开火。 不管是八旗勋贵,还是汉人高官,全部弹劾苏曳。 你的新军要断我们八旗的根,你就是我们的死敌。 趁伱病,要你命。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何能错过? 一定要撸光苏曳所有的官职,夺走他所有的权力。 一定要让皇帝收回赐婚,彻底断送苏曳的前途。 所有人都觉得这一点不难,因为昨天皇帝表现得非常震怒。 然而…… 今天的皇帝,却始终沉默不言。 一字不发。 对于所有人的弹劾,都没有表态。 这……这是为何啊? 甚至等到所有的弹劾之后,皇帝直接道:“还是谈洋夷逼迫修约一事吧。” ……………………………………………… 寿安公主和寿禧公主,也被这个消息彻底呆住了。 这个时候,寿安公主真的没有半点挽救之法了。 她朝着寿禧公主道:“好了,你现在满意了,你终于可以不用嫁给他了,现在你们两人的亲事肯定泡汤了。” 接着,她咬牙切齿道:“这个混蛋,竟然真的搞大了晴晴的肚子。” 而且还一点风声都不露。 本来还以为她喜爱的自己,所以不在乎自己的岁数。 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喜欢这种岁数的女人,所以才挑逗自己啊。 你还真会挑啊。 晴晴也是有夫之妇,而且还是最美的。 而我几乎算是天下最尊贵的已婚女子之一。 你专挑我们这种女人下手是吗? 寿禧公主道:“我现在倒是有些敬佩他了,关键时刻他能站出来,为他的女人遮风挡雨,否则晴晴格格要承受多大的压力,甚至要被宗人府抓走了。” 寿安公主道:“但是代价呢?失去一切?没有了权力,他和如何保护自己的女人?” ………………………………………… 次日,皇帝再一次受到堆积如山的弹劾奏章,全部是弹劾苏曳的。 另外,他正在听太监增禄的汇报。 “关于皇上的那些流言,本来已经散开了,眼看就要愈演愈烈了,但是现在完全被压住了。” “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讨论苏曳阿哥和晴晴格格的事情,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 皇帝顿时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差一点点啊。 如果关于自己的这些流言真的传播开?那对威严是何等打击? 尤其是什么花柳病的传言,真的会身败名裂的。 如果是全假的也就罢了,关键这种半真半假的流言最是可怕了。 看来,今后要收敛一些。 “关于朕的流言源头,查到了吗?”皇帝道。 增禄道:“已经抓住了一些人,正在溯源。但最关键的人,已经逃出去京城了,我们正派人马沿路抓捕。” 皇帝知道,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大张旗鼓地查,否则只会引爆加剧流言的传播。 但是现在面对无数弹劾奏章,他的压力真的很大。 苏曳为他挡剑,主动自爆,皇帝当然感动。 但是,苏曳勾搭晴晴,也毕竟是真的。 总要给一个交代的。 而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声音道:“皇上,苏曳阿哥的折子。” 皇帝一愕,道:“这是求情折子吗?” “拿进来。” 片刻之后,皇帝拿到了苏曳的折子。 看完之后,他更加感动了。 因为这折子上,他没有提自己的半点功劳,至于为皇上挡剑而自爆的事情,半个字都没有提。 折子里面,只有认错,只有请罪。 并且在折子最后写到:臣请辞去内阁侍读学士之职。 好臣子,好臣子啊! 知道朕的压力大,又出来为朕分担了。 ……………………………………………… 次日! 又是朝会。 清朝除了少数皇帝,根本没有这么勤政。 基本上是几日一朝。 但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所以重现了每日一朝。 尽管是小朝会,三品以下不用来,但还是折腾得够呛。 今日,崇恩上朝了。 “皇上,苏曳待罪在家,所以委托臣上奏章。” “他自知有错,所以正式向皇上辞去内阁侍读学士一职。” 满朝文武不由得一愕,这苏曳这么主动吗? 不过,你还是心存幻想啊,否则为何只辞去内阁侍读学士一职啊。 然后,所有人都在看皇帝的反应。 结果,皇帝依旧是留中不发。 接着,崇恩道:“另外,苏曳委托臣上另外一个奏折,说洋夷提出要换约,否则兵戎相见,一定要重视,要以谈判为主,绝不能挑衅,否则只怕有兵凶之危,届时甚至有山河破碎之风险。” 这话一出,很多人不由得冷笑。 苏曳你现在自身难保了,还关心洋夷换约一事? 顿时,翁心存出列道:“皇上,此乃误国之言,洋夷贪婪,与其谈判,如同抱薪救火,毫无用处。只能示之强硬,如今洋夷军舰在大沽口之外,臣请炮击海面,吓阻洋夷。”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在这一点上,皇帝的想法倒是和苏曳相反的。 他也觉得应该强硬。 这十来年,英国人口口声声武力威胁,又有哪一次成真了。 而且叶名琛不是刚刚赢了一局吗。 沉吟片刻道:“桂良,你立刻去天津,在大沽口海域进行军事演练,炮击演练。” 直隶总督桂良道:“臣遵旨。” 这件事情,终于定下来了。 然后,所有人依旧在等待皇帝对苏曳的处置。 但是,皇帝直接宣布了退朝。 …………………………………………………… 又过了几日,大朝会。 崇恩大人又带来了苏曳的另外一份折子。 “臣请辞去新军主帅一职,并举荐王世清代之!” 这个奏章一上。 朝堂哗然,京城哗然。 你苏曳还真舍得啊,你还真辞去新军主帅一职啊。 而苏曳在奏章中,写得清清楚楚。 他绝不恋权,甚至在练兵的时候就说过了,只要将新军练起来他就满足了,至于新军主帅是不是他,一点都不重要。 功成何必有我? 皇帝记得,苏曳确实说过这句话。 本以为只是一句漂亮话,没有想到是真心的。 他竟然真的请辞新军主帅一职了。 但是,皇帝依旧留中不发。 他怎么可能会同意? …………………………………………………… 又过了几日! 苏曳再一次上折子,自请夺爵位。 皇帝依旧留中不发。 而群臣不做声,就盯着皇帝。 等着他做决定。 但是,却有一股明显的情绪,正在酝酿。 皇上,苏曳犯了如此大错,如果不惩罚的话,如何向天下交代? 托明阿,翁同书,仅仅只是上了一份奏折,污蔑苏曳。 结果呢? 直接被彻底罢官了。 伯彦讷谟祜虚报功劳,结果被剥夺了世子之位,一撸到底。 怎么到了苏曳这边,就一点事情都没有。 一点都不惩罚? 如何能够服众? 如何不让大家寒心? 最后! 苏曳又上了一份折子。 恳请皇上保留自己和寿禧公主的婚约,因为自己实在爱慕之。 如果是寻常时候,他说这句话,只会招人耻笑。 你还敢说爱慕寿禧公主? 你的脸呢? 你可是把晴晴格格的肚子搞大了啊。 但是现在,苏曳说出这句话,就非常有分量。 因为他请辞了内阁侍读学士,新军主帅,一等子爵。 就想保留婚约。 前两个官职,何等珍贵啊? 你还真是爱美人,不爱权力啊。 但是,皇帝依旧留中不发。 所有人心中暗怒,皇上你对苏曳的恩宠竟然如此地步吗? 如此一来,你将众臣置于何地? ……………………………………………… 这段时间,苏曳始终呆在家中。 忽然,一个女孩偷偷挤了进来。 竟然是寿禧公主。 “四姐不能来见你,就委托我来了。”寿禧公主道:“她让我和你说,两个官职,一个爵位,还有一个婚约,你肯定有丢掉两样的。” “如果不处置的话,皇上难以服众。” “四姐说,你选择辞去爵位,还有婚约,留下两个官职。” “爵位没了,可以立功再得。” “婚约没了,日后还可以争取。” 苏曳道:“那你自己的看法呢?” 寿禧公主道:“我没有看法,我最讨厌你的。” 苏曳道:“那我说我的看法,我可以丢掉官职,丢掉爵位,丢掉军权,但是……我绝对不愿意放弃婚约。” 寿禧公主道:“为什么?” 苏曳道:“这个婚约,我是用扬州城换来了。” 寿禧公主道:“就因为这个?” 苏曳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我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放弃?” 寿禧公主听到这话,顿时微微一颤。 足足好一会儿,她嗔道:“你就会骗人,当我会相信吗?” 接着,她补充道:“你这边搞大晴晴姐姐的肚子,那边又勾搭四姐,你哪里喜欢我了?你每次见到我,都没有好脸色。你明明讨厌我,就如同我讨厌你一样。” 苏曳道:“你还小,你不懂。” 寿禧公主道:“你不说,我又怎么会懂?” 苏曳道:“我想睡的女人,有好几个。但是想娶的女人,只有一个。我想要呵护一生的女人,也只有一个。” 寿禧公主听完后,脸蛋通红道:“你好不要脸,我走了!” 然后,她直接飞奔逃走。 ……………………………………………… 几日之后! 朝堂传来捷报。 大沽口炮击之后,洋夷军舰逃了。 桂良大声高呼道:“皇上,这英国人就是纸老虎,我们重炮一轰过去,那边军舰上的人立刻惊慌失措,鬼哭狼嚎,然后便逃之夭夭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顿时,整个朝堂弹冠相庆。 “皇上,这英国人果然色厉内荏,气势汹汹而来,狼狈不堪而去。” “皇上,苏曳口口声声说要谈判,不能挑衅,结果呢?证明了他是错的。” “这等没有骨气的臣子,如何能够担当大任?” “皇上,臣请惩治苏曳!” “皇上,臣请惩治苏曳!” “皇上,当日让苏曳新军炮击英国军舰,他不愿意。而且还阻止这一事,如果听了他所言,洋夷军舰岂不是还在天津海面上,耀武扬威?” “皇上,苏曳误国,请皇上惩治。” 此时,皇帝终于承受不了这个压力,道:“拟旨,免去苏曳内阁侍读学士。” 顿时间,群臣拜下。 “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 …………………………………… 尽管皇帝免去了苏曳的内阁侍读学士一职。 但是,八旗勋贵等人肯定是不愿意的。 最重要是要夺了苏曳的新军。 而且要毁掉他的婚约。 只要去了苏曳这两样东西,那就是完全失去爪牙的病猫,丝毫不为惧。 然后…… 发生了一件事情! 庆王福晋去皇陵哭拜,撞陵自尽。 尽管被救回来了,但是生命垂危。 晴晴格格的前夫,奉恩镇国公奕彩,再一次抱着祖宗的牌位,来到皇宫之外嚎啕大哭。 每天都要来,已经连续来了好几日了。 “祖宗啊,睁开眼睛看看吧,堂堂皇室宗亲,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了啊!” “皇上,给奴才做主啊!” 他一边哭喊,一边磕头,满额头都是血。 皇宫之内。 一众超过六七十岁的皇室宗亲,颤颤巍巍跪在朝堂上。 “皇上做主啊!” “奕彩再怎么说,也是皇室宗亲啊,也是爱新觉罗啊。结果被外姓之人,欺负成这样子。” “皇室颜面无存啊。” “皇上为何如此厚此薄彼啊,那苏曳人品卑贱,勾搭有夫之妇,为何不严惩?还有觉罗氏,不守妇道,应该被宗人府圈禁啊。” 皇帝道:“觉罗氏是在和离之后,再和苏曳在一起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惊呆了。 皇上,你竟然说出如此偏袒之话? 一个老宗亲道:“皇上,就算是和离勾搭在一起的,那也是天大的丑闻。没有媒妁之言,没有迎娶入门,就私下在一起,就怀有孩子,这难道没有错吗?” 这一点,确实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然而,这个时候崇恩站出来,高呼道:“谁说没有媒妁之言,瑞麟大人亲自做媒,我们夫妇亲口答应,将晴晴许配给苏曳为妾,也早就拜过堂了。”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崇恩大人,你这话要脸了吗? 你的女儿,嫁给苏曳做妾? 你轻贱至此吗? “皇上,苏曳人品低贱,不配再娶寿禧公主,请收回婚约!” “皇上,请收回婚约。” 在场群臣,还有皇室宗亲,纷纷跪下。 皇帝稍稍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千方百计地想要保住苏曳,但是有些事情,是真的过不去的。 比如这个婚约。 如何保得住? 说破了天,苏曳就是在当众求婚之前,就和晴晴勾搭在一起了。 哪怕崇恩事后找补,说早就把晴晴许配给苏曳为妾了,也是没有用的。 但是朕真的不想啊,真的想为苏曳保住这段婚事啊。 “六百里加急!” “六百里加急!” 顿时外面传来一阵高呼。 片刻后,一个信使飞奔而入。 皇帝惊愕,所有人惊愕。 这个时候六百里加急? 难道是江北大营,江南大营那边,又起了什么变化? “皇上,英国大军杀入广州,短短不到一天,就攻破了广州城!” “两广总督衙门被焚烧!” “两广总督叶名琛被英国人抓捕。” “英国军队在广州城大肆纵火,并且不断增兵,磨刀霍霍,要占领整个广东省!” 顿时间,所有人惊呆了。 皇帝浑身都在发抖。 广州不是有很多守军吗? 短短一天,就被英国人攻破了? 这,这战斗力何等之可怕?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紧接着,又一阵阵高呼。 “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 “皇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英国舰队出现在天津海面,但不是一艘,而是整整十几艘之多。” “而且,已经朝着我方升起舰炮。” “局势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皇帝顿时大怒。 好啊,好啊! 苏曳之前口口声声说,不要触怒英国人,不要挑衅。 结果,你们硬要挑衅,还要去炮击英国舰队。 现在好了。 英国人真的动武了。 半个时辰就攻破了广州城,烧了总督府,抓了两广总督。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在场文武官员,脑子里面不由得再一次浮现出十几年前,鸦片战争的记忆。 遭受到了耻辱性的失败。 简直历历在目。 皇帝怒道:“说啊,现在怎么办?” 众臣哑口无言。 这十来年时间,英国人一直要求修约,而且一直威胁要动武。 结果,一直没有动武。 就如同狼来了一般,说多次了,清廷也就不怕了。 所以也觉得这一次肯定是虚张声势。 没有想到,这一次英国真的动武了,而且如此猛烈。 这架势看上去比十几年前那一场鸦片战争,要凶猛多了。 这也比历史上的第二次鸦片战争开局更凶猛,也算是带来的蝴蝶效应。 因为历史上,清廷也没有用重炮去射击英国的战舰,尽管只是恫吓性射击,但是也彻底激怒了英国人。 于是,英国人做出了比历史上激烈得多的反应。 在历史上,经历了亚罗号事件后,英国人第一次用了三天时间攻入广州城,结果叶名琛凑巧去拜佛求菩萨保佑,逃过了一劫。 英国人在广州城劫掠了几日之后,因为兵力不足,便退出了广州城。而叶名琛竟然向皇帝报捷了,说自己击退了英军。 偏偏皇帝和朝廷还真的相信了,给了叶名琛大大的奖赏,说他是官员表率,并且说英国人就是纸老虎,继续之前的强硬路线,而且要对英国人更加强硬。 结果……不久之后,英国人便卷土重来,这一次彻底占领广州城,烧了两广总督府,抓了叶名琛,关押到加尔各答,并且死在了那里。 而在这个世界,局面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一切加速了。 因为清廷所谓提前强硬炮击,使得英国人二话不说,不但出动在香港的军队,而且还招募了大量的雇佣军,直接果断攻下了广州。 顿时间,皇帝陷入了惶恐之中。 那边捻军还没有剿灭,发逆兵锋正猛,刚刚攻破了江南大营不久。 朝廷哪有力量和英国人打仗啊? 因为苏曳对杨秀清的那一场刺杀,也使得历史发生了变化。 尽管天京城内部,太平天国的内斗如火如荼,但是天京事变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生,杨秀清也还没有死。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太平天国此时对清廷的压力,依旧无比巨大。 英国人可比发逆厉害多了,也可怕多了。 十几年前鸦片战争,英国人只有几千军队,清廷先后出动了近十万军队。 结果还是遭受了惨败。 当时国内还没有捻军作乱,还没有发逆作乱,都打成这个样子。 现在国内四分五裂的样子,哪里可能打得过英国人? 这一不小心,或许就是天崩地裂之祸啊。 不仅皇帝这么想,满朝文武也这么想。 这群人,之前有多么强硬,多么挑衅。 现在就有多么怂。 而此时,外面的奕彩还在高呼:“列祖列宗睁眼啊,看看您的子孙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啊!” “皇上开恩啊,给奴才做主啊。” “苏曳奸夫淫妇,人人得而诛之!” 而此时,太监增禄朝着皇帝张望,皇帝皱眉道:“怎么了?” 太监增禄上前低声道:“皇上,传播流言的源头找到了,是八大胡同里面的一个相公,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正逃往南方。” 皇帝道:“他说是谁指使的,他如何知道这些秘事的?” 太监增禄道:“此人正在抓回京城的途中,还没有来得及审问。但这个相公,是奕彩的长期相好。” 这话一出,皇帝脸色一变。 好你个奕彩啊! 竟然是你传出去的? 朕召外面的女人,朕得了脏病。 你好大的胆子! 找死,找死,找死! 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皇帝目光中,顿时充满了杀意。 “找个由头,把奕彩抓了,把他的那个养母也抓了,把他全家都抓了!” 这一次,不杀一批,皇帝绝对不会解恨的。 增禄低声道:“嗻!” 但是,杀了这批人,只能解恨。 拯救不了眼前的局势啊。 再看整个朝堂,所有人如丧考妣。 你们刚才不是很能说吗?不是对苏曳喊打喊杀吗? 不是要夺他兵权,不是要解除他的婚约吗? 你们不是要彻底毁掉他的前途吗? 我这个皇帝这么拼命保,都几乎保不住。 内斗这么厉害,怎么面对洋夷,就没有任何法子了,半个字都喷不出来了。 皇帝再一次问道:“诸位臣工,天崩地裂之势,就在眼前了,洋夷大军已经占领广州了,洋夷舰队已经到天津了,该怎么办?怎么办?” “你们之前主意不是很多吗?连炮击洋夷军舰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现在真的把洋人大军召来了,怎么办?” 群臣默不作声,低头望着鞋面,有些人甚至微微发抖,全部都无计可施,还都唯恐引火烧身。 皇帝心中悲哀,脑子里面再一次想起那句话。 国乱思良将。 现在这个局面,良将也没有用了,甚至良臣也没用了,要天纵之才了。 洋夷和其他任何敌人都不一样的,这个时候,还有谁能力挽狂澜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崇恩大人道:“皇上,臣请召苏曳进宫,他或许有挽救局面之法。” 而就在这个时候,太监成寿飞奔而入道:“皇上,苏曳阿哥求见!” 皇帝猛地站起道:“快,快让他进来。” ……………………………………………… 注:第一更送上,又写到通宵了,啥时候能正常作息呀,呜呜! 诸位恩公,赏赐我几张月票吗?真的太需要了,千万拜托了。 (本章完) 第121章:尘埃落定!苏曳婚礼!大清英雄 此时,苏曳一身布衣,走入殿内。 整个人显得非常平静,完全看不出最近正在经历大风大浪。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快快起来。” 说来,自从风波之后,皇帝和苏曳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尽管苏曳也曾经不断上奏折,但只有两种内容,一个是不断地辞官,一个是关于洋夷修约之事。 没有一个字为自己辩解,也没有一个字为自己求情,更没有一个字表功。 所以皇帝内心真是感慨万千,这次是真的好在有了苏曳啊,否则他这个皇帝的丑闻已经彻底爆发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苏曳,现在英国军队占领了广州,抓捕了两广总督,广州知府等官员,而且舰队已经重新出现在大沽口,兵临城下,危如垒卵,你可有办法?”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内心真的是充满了万一的希望。 苏曳平静道:“有!” 皇帝一愕,一喜。 群臣一惊,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办法? 皇帝道:“什么法子?” 苏曳道:“我去广州,让英国人无条件退兵。” 杜翰道:“就是你所谓的谈判吗?签订新条约吗?”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再说谈判了。 因为一说谈判,就会想起耆英和叶名琛。 前者,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 后者,只知道一味的蛮横,坐井观天式的谈判。 所以谈判一次,在整个清朝,几乎都是耻辱的代名词。 包括接下来的奕,再后来的李鸿章。 签订的无一不是丧权辱国的卖国条约。 “我刚才说的很清楚,无条件退兵。”苏曳道:“不是谈判,而是像张仪苏秦那种,只身入敌营,直接说服英国人退兵。” 换一种说法,就完全不一样了。 张仪,苏秦那就是纵横家啊,利用三寸不烂之舌,直接力挽狂澜,改天换地。 而这种纵横家,完全符合了现在清廷的文化审美。 觉得这才是最高级的。 杜翰道:“苏曳阿哥,现在世界变了,和列国争霸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当时不管秦国,楚国、赵国等等,都属于同文同种。而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洋夷,语言不通,文化不通,纵横家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 你也知道世界变了啊。 翁心存道:“苏曳,伱虽然是文解元,但是你的文章在英国人面前是毫无用处的。” 载垣道:“苏曳,说来说去,你该不会是要和英国人签订新条约吧?” 那意思很清楚,你该不会是要满足英国人修约要求吧,让英国人进入通商口岸城市,军舰自由在长江上游弋,并且多开通口岸城市,甚至赔款给英国人。 苏曳道:“我说得很清楚,不修约,不赔款!” “只身入敌营,劝英国人退兵!” 杜翰不敢置信道:“我大清,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苏曳道:“是的!” 所有人哗然,这又如何可能? 开什么玩笑啊。 英国人有多么贪婪,大家都是知道的。 人家已经出兵了,就一定会张口,狠狠咬下一口肉下来的。 你想要让人家直接退兵? 做梦吗? 说真的,在满清这种落后国度做谈判使者是很恶心的。 朝内的人,大多是没有逼数的。当时推你去谈判,算是为他们顶雷,签完条约之后,这些卖国条约朝廷也都认,但是会把卖国的锅全部推到签约者的头上。 当然,很多签约者,更加愚蠢。 一开始连讨价还价都不懂,只想着赶紧结束这件事,对方不管提出什么条件出来,就闭着眼签下去。 到了后面,了解得渐渐多了,也开始讨价还价了,但是又利用和外国人签条约的机会,谋取私利。 所以,苏曳坚决不说自己去谈判。 只是说,临危受命,只身入敌营,劝退百万兵。 如此一来,才能获得美名。 才能获得巨大的功劳。 用三寸不烂之舌,直接让洋夷退兵,这简直是苏秦张仪转世啊。 甚至,这二人转世都办不到。 但此时,满朝文武皆是不信。 皇帝也不敢相信。 但眼下这个局面,死马当作活马医。 皇帝道:“苏曳,你有什么条件?” 意思很清楚,你赶紧提条件,朕借机恢复你的官职。 苏曳道:“为国分忧,不敢提条件。” 皇帝道:“好,那你几时出发?” 苏曳道:“事不宜迟,三日后便出发,前往广州。” 皇帝道:“拟旨,封苏曳为钦差大臣,并署理广州知府一职,全权交涉洋夷诸国,钦此!” 苏曳道:“臣领旨!” ………………………………………… 三希堂内。 皇帝道:“苏曳,朕给你一个底线,赔款八百万。并且真正开放广州,让英国人入城。” 其实,开放广州,厦门,福州,上海,宁波让洋人入城,这是上一个条约就规定的。 只不过清廷找各种理由拖延,尤其是广州,并没有履行。 而这一次,英国人出兵把皇帝吓住了,赶紧妥协。 “只要不高于这个条件谈下来,你就算有功。”皇帝道。 显然,是没有把苏曳在朝堂上的吹牛逼当一回事。 但是,如果真的按照皇帝说的这些条件,苏曳去签下来。 那就算当时有功,以后也会被人骂丧权辱国。 别说赔款八百万,就算赔款二百万,也会被骂卖国。 但实际上,你真赔八百万,英国人是绝对不会满意的。 所以这些东西,苏曳碰都不会碰! 他这次去广州和英国人谈判,不仅是游说英国人退兵,而且还有更高的目标。 苏曳道:“皇上放心,臣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此去,定力挽狂澜!” ……………………………………………… 苏曳走了之后,皇帝不由得后悔了。 他不应该让苏曳去广州和英国人谈判的。 这显然是一个脏活。 不管怎么谈,最终肯定是要妥协的,事后肯定会被骂卖国的。 看看耆英的下场就知道了,看看叶名琛的下场也知道了。 和英国人谈判,是千难万难的事情。 强硬者,直接就被英国人抓了。 妥协了,就会被朝廷清算。 所以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露头,没有一个人敢接这个差事。 关键时刻,还是苏曳站出来了,为皇帝分忧。 现在英国人正在气头上,说不定苏曳去了之后,直接就被扣押了。 但除了苏曳,却又无一人敢去。 ………………………………………… 次日晚上! 苏曳正式迎娶晴晴入门。 虽然名为纳妾,但一切仪式,都是按照真正成亲典礼来的。 尽管一切都非常仓促。 但是生辰八字,媒妁之言,所有礼节,一应俱全。 军机大臣瑞麟,尽管感觉很怪异,但还是做了媒人。 王世清,兆布、李岐等几个人,抢到了抬花轿的差事。 一顶花轿,乐鼓手一群,敲敲打打,就把晴晴从崇恩大人的宅邸抬到苏曳家中。 八旗勋贵,愤怒而又无奈地望着这一切。 奇耻大辱啊! 皇室宗亲的夫人,和离之后,竟然成为苏曳的妾。 但……现在奕彩一家人,都已经被下狱了。 因为在他家中,找到了一个小人,被压在地上,身上插着几十根毒针。 而这个小人身上,写着的生辰八字,竟然是……先帝。 魇镇之术! 巫蛊之祸? 庆王福晋,还有奕彩都是被秘密逮捕的。 一开始,皇室宗亲、乃至宗人府都表现得很愤怒。 皇上,这是不是太过了啊。 明明是苏曳和晴晴通奸啊,奕彩是苦主啊,你不为他做主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将他们抓了。 如此行径,岂不是寒了皇室宗亲们的心。 觉罗是虽然也号称宗室,但毕竟是外人啊。 皇帝一言不发,将这个魇镇小人丢在了宗人令端华的面前。 顿时,端华都惊呆了。 事实上,皇帝当时也惊呆了。 他恼怒奕彩将他这个皇帝的流言传播出去,但是又不能用这条罪名抓奕彩啊。 所以,就让增禄带人去奕彩家里寻找罪证,哪怕对皇帝不满的只言片语啊都算。 只要皇帝想要找到你的错处,那还不容易吗? 奕彩又不是那么讲究的人,所以一下子就找了许多。 但增禄觉得还不够,就差掘地三尺了。 结果……被他挖出来这个东西。 顿时,他都吓坏了。 皇帝大怒之时,也很心惊。 奕彩心中痛恨先帝,他是知道的。 因为奕彩在丧期纳妾,所以被夺了庆王之爵,但没有想到奕彩竟敢私下诅咒先帝。 但这件事情也不能声张,更不能公开。 但是宗人府,还有一些老辈的皇室宗亲来找事,朕不妨让你们看看清楚楚。 究竟是朕刻薄寡恩? 还是有些人丧心病狂? 于是乎,不管是端华,还是这些老辈皇室宗亲,纷纷磕头认罪。 “皇上,臣请杀奕彩全家!” “皇上,臣请杀奕彩全家!” 皇帝指着端华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偏袒苏曳,但真实详情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苏曳为何在关键时刻承认和晴晴之间的私情?还不是为朕挡剑?还不是主动引火烧身,为朕清名?” 这件事情,也只有对端华能说。 因为,给皇帝送女人一事,就是端华和肃顺做的。 端华道:“皇上,有……没有一种可能性,苏曳为了自救,所以主动将皇上的丑闻暴露出去,然后再站出来,主动为皇上顶雷?博取皇上的感激?” 皇帝道:“扯淡!” “他刚刚从扬州战场回来,你们给朕送女人之事,他如何知道?” 端华一愕,这还真是。这件事情是有人知道,但绝对不是苏曳。 他们哪里知道,苏曳竟然是从皇后口中得知的。 “其次,增禄已经调查过了,在苏曳和晴晴私情暴露之前,关于朕的丑闻,就已经在小范围传开了。”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端华叩首道:“臣愚钝。” 皇帝道:“端华,你是朕最信赖的人,而且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苏曳是真正做事之人,你们不要总是和他过不去。” 端华叩首道:“臣遵旨!” 皇帝道:“你是宗人令,杀奕彩一家之事,就由你做。” 端华道:“嗻!奴才亲自动手,倒是要看看,这个狗奴才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 ……………………………………………… 宗人府大牢之内。 先庆王福晋,还躺在床上哼哼。 先前,她去上演自杀好戏,在皇陵处撞得头破血流。 此举引发了一派老辈皇室宗亲的愤怒,想要借机弄倒苏曳和晴晴这对姘头。 现在,这位庆王福晋甚至都不奢望拿回庆王爵位了,只想着弄死晴晴和苏曳。 为此,她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包括苦肉计。 端华走了进来,来到庆王福晋面前,道:“婶子!” “侄儿来送您上路。” 庆王福晋颤抖,嘶吼道:“皇帝昏庸,这大清要亡,这大清要亡!” “我这一切,都是苏曳害的!” “我的兄弟景泰和景隆,也都是苏曳派人杀的。” 端华道:“婶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诅咒先帝的。” 庆王福晋道:“有什么不该,那也是一个昏君,大昏君。” 此时,她直接豁出去了,什么都敢说了。 若不是道光这个大昏君,那这个庆王福晋,岂会这么悲惨? 为了保住庆王爵位,付出了多少,丢了多少人。 庆王福晋道:“端华,苏曳和晴晴那个贱人呢?” 端华道:“在成亲呢。” 庆王福晋道:“成亲?” 端华道:“晴晴嫁给苏曳为妾!” 庆王福晋眼眶欲裂,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大清江山要亡,要亡!” 庆王福晋道:“端华,你们也是皇室宗亲,就这么看着?看着一个外姓人欺压到爱新觉罗头上来?” 端华道:“放心婶子,他很快就要倒霉了,他刚刚接了一个不该接的差事,这件事情神仙也干不成,等到他失败回来后,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定然给你报仇雪恨。” 庆王福晋道:“好,我等着,我等着!” 端华一挥手,几个嬷嬷上前,用丝绢勒住庆王福晋的脖子,一阵用力。 庆王福晋痛苦地挣扎,不一会儿,便断了气! ………………………………………… 另外一边,奕彩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郑亲王,你再去向皇上求求情,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 “苏曳那边我不追究了,我不告了,我不告了。” 端华道:“奕彩,你真是天大的胆子啊,在外面找相公也就算了,还敢在他面前诽谤皇上?” 奕彩想了一会儿,道:“我,我那是酒后失言啊。” 端华道:“那你还敢诅咒先帝?” 奕彩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啊,我没有那个胆子,是额涅经常诅咒先帝,我是半句话都不敢说的。” “郑亲王,你去和皇上说清楚啊,我没有诅咒先帝啊。” 端华无奈地看着这个蠢货,摇了摇头。 几个人上前将奕彩按住,然后掰开他的嘴巴。 端华拿着毒酒,直接往里面灌。 奕彩拼命地想要吐出来,但是却又按住了嘴巴。 短短片刻后,他便浑身抽搐,口吐鲜血而死。 事后,端华去回复皇帝的差使。 皇帝问道:“奕彩招供了吗?” 端华道:“招供了,说有些话,他是酒后失言。” 皇帝冷笑,酒后失言就不该死吗? 接着皇帝道:“那关于诅咒先帝一事呢?” 端华道:“奕彩说他没有这个胆子,是他的嗣母庆王先福晋所为。” 皇帝冷笑道:“好啊,好啊,他们还真敢做啊。” ……………………………………………… 而此时,苏曳家中,张灯结彩。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这桩婚礼很小,很正式,所有在京城的新军兄弟,都来吃喜酒了。 崇恩一家,瑞麟一家(真真除外)。 惠征一家。 兆布一家。 剩下就没有什么客人了,连苏曳的伯父一家,娘舅一家都不敢派人前来。 唯恐自己成为八旗公敌。 苏曳跪在崇恩面前,道:“叔父,对不起。” 这件事情,受伤害最大的就是崇恩了,他的名声在八旗中,算是彻底坏了。 堂堂觉罗一家的领袖,竟然把女儿嫁给苏曳做妾。 你以后怎么在同族面前,在八旗勋贵面前抬得起头来? 但这也是完全无计可施了。 事情赶事情,才逼到这个份上。 否则按照正常发展,晴晴如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妾。 但事已至此,不如索性把事情做到位了,免得以后再起反复。 崇恩道:“我不是什么迂腐之人,这些名声也不在乎了,眼下这个结果也挺好的。” “但是让我放心不下的是这次去广州的差事,实在是太难了,你可知道所有人都在看你的笑话,等着你失败归来,然后再对你进行清算?” 苏曳道:“侄儿知道。” 在崇恩看来,苏曳这次去想要去让英国人所谓无条件退兵,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性。 但是这个侄子,主意一贯来很大。 而且从一开始,他说要做到的事情,不管有多难,都全部做到了。 只不过这一次,比之前所有都要难。 当然只要做成了,那功劳也比之前都要大。 满朝对苏曳的攻讦,也都将灰飞烟灭。 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在男女私德上不讲究一些,又怎么了? 崇恩道:“我能力有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朝堂上帮你盯着点。” 接下来这段时间,崇恩在朝堂上显然会很难过,每天都要遭受异样的目光。 所以按照他的性子,早就称病在家了。 但是现在不行,苏曳去广州办这么天大的差事,他就必须上朝,掌握动态。 苏曳再一次拜下道:“叔父,日后侄儿一定让您扬眉吐气,拿回所有的荣耀。” 崇恩摆了摆手道:“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当然是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的。 现在晴晴做妾,当然对崇恩的名声有损。 但是未来,侧福晋呢? 甚至再未来呢? ……………………………………………… 洞房之内。 晴晴穿着大红吉服,坐在镜子面前。 她从上到下,都洋溢着巨大的幸福。 对于这个结果,最最满意的人就是她。 本以为这辈子都要偷偷摸摸的,本以为肚子里面的孩子一辈子都要没名没分。 却没有想到,却峰回路转。 至于妾不妾的,她真的是半点都不在意的。 到了现在,她什么都看开了。 此时,她怀孕已经快六个月,肚子已经明显显怀了。 这个屋子里面地龙烧得猛,温暖如春。 见到苏曳进来,晴晴站起来,轻轻解下身上所有的裙衫。 站在镜子面前,站在苏曳面前。 而且还骄傲地挺起肚子。 顿时间,苏曳整个人都要炸了。 此时的晴晴,也要美炸了。 原本的晴晴是温柔,带着些许的清冷。 但是怀孕之后,她变得些许丰腴,多了妩媚和娇艳。 而且,有些地方的尺寸,明显增长了。 珠穆朗玛峰,每年还都在变高呢。 “喜欢吗?”晴晴柔声道。 苏曳道:“喜欢。” 晴晴道:“但是,我肚子里面已经有孩子了,所以……你要温柔一些啊。” 当天晚上。 苏曳非常温柔。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但哪怕已经这么温柔了,晴晴还是哭了。 如泣如诉的那种。 上哭下泣! ………………………………………………………… 次日一早! 苏曳告别家人,正式离京。 穿过内城的时候,所有人望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但穿过外城的时候,所有人望向他的目光,却充满了期待。 对于八旗而言,苏曳最近的所作所为,当然是巨大的羞辱。 但是对于京城普通老百姓而言,苏曳最近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传奇了。 不但被皇帝赐婚,以后要迎娶六公主。 而且还迎娶满洲第一才女为妾。 这简直是梦想中的生活啊。 简直就是人生偶像啊。 在有心人的宣扬之下,所有人都知道,苏曳要去办一件天大的事情。 整个大清没有人办成过的事情。 一旦成了,那就是大清朝的英雄。 力挽狂澜的救星。 败了,当然一切皆休。 皇帝担心天下人对苏曳抱有太高的期待,所以打算一切低调从事,甚至没有派人相送。 就打算着,如果事情败了,也默默地败。 最好不要影响苏曳的前途。 但这又怎么可能? 这件事情,本来就有巨大的话题性,在有心人的炒作之下,在京师已经人尽皆知了。 相信不久之后,全国都会知晓此事。 所以不管成败,都很难隐藏了。 所以,对于结果,真的只能祈祷祖先显灵。 ………………………………………………………… 寿安公主,寿禧公主也隐藏在人群中相送。 “这段时间,他没有来找你,也没有对你动手动脚,你看起来很失落啊,四姐?”寿禧公主道:“在京城中太明显了,你不如追上去,在半路上偷情?” 寿安公主道:“我撕了你的嘴,那是你未来的额驸。” 寿禧公主道:“汉人不是有句话吗?大姨子的半拉屁股是妹夫的。” 你,你竟然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儿? 究竟是谁教你的这些啊? 寿安公主顿时惊呆了,自己这个妹妹,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得何其腼腆,何其羞涩。 尽管她这个做姐姐的,知道妹妹的真面目,但此时还是被这话给惊住了。 “要死了,你才几岁啊,就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寿安公主道:“好妹妹,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好吗?你是公主啊,你是皇室的掌上明珠啊。” 寿禧公主吐了吐舌头,道:“知道了。” 接着,她又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都这样,指望我好到哪里去?” 寿安公主道:“你天天就知道笑话我,但你哪里知道,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子,有多么痛苦。你的未来夫君这么好,所以才可以这样笑话我。” 寿禧公主道:“他哪里好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未来成婚后,我每天都把他送给你好了,我帮你们把风。” 寿安公主道:“你小孩子,说胡话,什么都不懂。” 接着,寿安公主道:“只不过,这一次你想要嫁给他,也是难了。” 寿禧公主道:“他这次的事情很难吗?” 寿安公主道:“当然难,我甚至无法想象,他如何去做。如果成了,那他就是张仪苏秦再世,我大清的英雄。如果败了,那耆英就是前车之鉴!” 寿禧公主没有说话,就只是挽着姐姐的手臂,将精致绝伦的脸蛋靠在姐姐的肩膀上,望着苏曳渐渐消失的背影。 ……………………………………………… 苏曳在天津港出海,在这里他看到了英国的舰队。 就游弋在大沽口不远的海面上,而且还是不是进行演练,呈现战斗队形。 甚至时不时还对着空海面上开炮。 使得整个天津一日三惊。 唯恐忽然某一个时刻,这些英国军舰,直接对着天津开火了。 几日之后! 苏曳就出现在广州城之内。 此时,整个广州城都被英国军队占领。 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 到处都是劫掠的痕迹。 总督府也被烧到了大半。 剩下的一半,也被英军司令,还有英国驻华公使占了,成为他们的新的办公地点。 总督府的大门口,英国哨兵笔直站立。 见到苏曳后,隔着很远他们就举起枪道:“退开,退开,不得靠近!” 苏曳大声道:“我是大清皇帝的特使,朝廷的钦差大臣,我来和你们大英帝国公使谈判,请进入禀报!”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们,弱弱问一声,您还有月票吗? 赐给我好吗? (本章完) 第122章:我要洋人死!高端局外交! 如今广州城内的英国人,有三个大人物。 英国驻中国公使,包令。 广州领事巴厦礼。 英国驻中国舰队总司令,海军少将西马糜各厘。(有部分文献以及网上很多资料说他当时是海军上将,但根据《包令爵士致函叶钦差》等文献记载,此人当时应该是少将) 而苏曳的老朋友威妥玛和亨利,比起包令来说,还算是小人物了。 而此时,三个人呆在豪华的书房内,看着苏曳的拜帖。 “这位苏曳爵士,你们都可曾听说过?”公使包令问道。 巴厦礼道:“当然听说过,事实上他在我们这群人中算是比较有名的了。” 海军少将西马糜各厘道:“一个能写诗,而且还喜欢莎士比亚的清国人。” 接着,他加了一句:“一只睁开看世界的猴子,但依旧是猴子,他不会以为会说几句英语,喜欢莎士比亚,就是文明世界的人吧。” 巴厦礼道:“不要这么刻薄,将军。清国之内,有这样一个人,是符合我们利益的。” 包令道:“他此时应该很得意吧,觉得和我们一样也是文明世界的一员,所以觉得可以和我们攀上交情,所以导致对我们的决心有所低估。说不定上来之后,还要向我们念上几句莎士比亚,那样的话可就太愚蠢了。” 巴厦礼道:“所以,我们必须打击他的自信心。” 包令道:“同意!既然已经开枪了,那就多多享受敌人对枪火恐惧,我们也多嗅一下硝烟的味道。” 片刻之后! 一个中国通译出现在苏曳的面前,面孔严肃,甚至还有点高高在上。 “苏曳先生,你官职太低了,包令爵士不愿意见你,请贵国换一个人来,起码超过叶名琛的。” 说罢,他直接把苏曳的名帖丢了过来。 苏曳接住,道:“先生贵姓?” 通译道:“伱倒是也没有必要知道。” 接着,他朝着门口的英国士兵道:“这是公使大人不欢迎的客人,请他离开!” 顿时,两个英国士兵举枪过来道:“请你离开,先生。” 苏曳拱了拱手,然后退了出去。 而此时,广州领事巴厦礼道:“公使大人,您打算什么时候再接见这位苏曳?” 包令道:“等到他第三次,或者第四来见,或者等他开始行贿我们的华人通译,以及每一个士兵,这样就代表着他足够卑微了。” ……………………………………………… 苏曳当然知道,这是英国公使给他的下马威。 其实,这位包令之前对叶名琛还没有这么无礼,尽管没有见面,但是写信之类还是比较讲究礼节的。 当然翻脸之后,一切就变了,在印度直接把叶名琛当成猴子展览,让这位两广总督海上苏武的美梦破灭。 回到客栈! 黑弓等人已经等候在这里了。 “主人,怎么样?” 苏曳道:“英国公使不愿意见我。” 他当然知道包令这样做的原因,就是想要让他变得更加卑微一下,这样方便接下来的谈判。 甚至他也知道,应该如何才能见到包令。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去拜访。 甚至花钱贿赂守卫,贿赂中国通译。 只要表现得足够卑微,就可以了。 但是,苏曳不想那样做,否则对方会得寸进尺的。 那么,应该如何不卑不亢地见到英国公使呢? 苏曳道:“现在广州城内,反抗最激烈的是谁?” 黑弓道:“城外,有团练和民勇,每天都在打仗。而城内反抗最激烈的,是天地会。” 前两年,为了响应太平天国,两广地区天地会起义,以朱洪音、胡有禄、何六的影响力最大。 现在还有几万人正在外面和清军、湘军作战。 而广州城的天地会起义,几乎被扑灭了,而且被叶名琛株连杀了好几万人。 叶名琛的广州屠夫名声,也因此而来。 而这一次,英国人攻占广州城,城内反抗得最厉害的,还是天地会的残余势力。 苏曳道:“乔装打扮一下,去会一会本地最强的天地会众,你知道在哪里吗?” 黑弓道:“知道!” ………………………………………… 几个时辰后! 苏曳进入广州城内,最大的天地会巢穴。 从进门一开始,就感受到了浓浓的帮派气息。 经过了一道道刀门。 天下捻军、太平军、天地会不分家。 黑弓对天地会的切口,对答如流。 “几位英雄,前来拜访,所谓何事?”天地会首领朱三娘问道。 这个姓,倒是半点不意外,整个天地会内,不知道有多少姓朱的首领。 就算原本不姓这个,也会改成这个,反清复明嘛。 苏曳道:“攻打怡和洋行!” 这话一出,天地会众人不由得一惊。 怡和洋行啊,英国人在广州最大的洋行,肯定守备森严,而且攻打此处,肯定会彻底激怒英国人。 苏曳道:“怎么?不敢了吗?” 朱三娘道:“你说打就打吗?你们又有什么本事?” 苏曳道:“我朱红叶,身手无敌,至今没有一败。” 天地会首领朱三娘道:“胡吹大气。” 接着,她下令道:“三位哥哥,你们中挑选一个,去会一会这个朋友。但是小心一点,别伤了这位朋友的细皮嫩肉。” 接下来,一个恐武有力的汉子上前挑战。 仅仅五招,苏曳就拿下对手。 接着,老二上前挑战。 依旧是五招。 老三上前挑战,依旧是五招落败。 但是这个天地会首领朱三娘反而恼怒道:“朋友,你这是砸场子来了?” 苏曳道:“不,我是来交朋友的!” “来啊,送见面礼!” 黑弓等人,重重地将几个大箱子放下。 打开一看,里面全部都是米涅1851步枪,整整八十支。 接着,再摆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密密麻麻都是黄金。 朱三娘道:“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苏曳道:“我和洋人有深仇大恨,听闻广州被洋人攻陷,愤慨欲狂,就变卖了所有家财,招募了几百号人,专门打洋人,结果现在就剩下这些人了。而我那个最大的仇人,就在怡和洋行内,我听闻朱三娘是广州城内最大的英雄,所以想要来拜会,狠狠杀一杀洋人的威风。” “我什么都不想,就想杀里面的洋人。” “我就想报仇雪恨。” 接着,苏曳悲愤道:“不过我看三娘,大概不想和我去冒险,那也就算了,就当我是看错人了。这些黄金,这些洋枪,就当作是见面礼,送给你们了。” 说罢,苏曳转身离开。 “慢着……”朱三娘道:“朋友,既然来交朋友,为何遮遮掩掩,不露真面目?” 苏曳道:“你确定要看吗?” 朱三娘道:“难道我看不得吗?” 苏曳犹豫片刻,然后摘下了面具,露出了血肉模糊的面孔。 仅仅两秒钟后,苏曳又重新戴上了面具。 而另外一边,黑弓也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厉鬼般的面孔,他的伤口已经痊愈,但是伤痕斑驳,几乎没有好肉。 朱三娘面孔微微抽动。 足足好一会儿道:“朋友,我们都对你的经历感同身受,我们和洋人,我们和清狗,都有深仇大恨。但是事关重大,请容我想一想,商议一下好吗?” 苏曳道:“当然。” 朱三娘道:“但还是朋友来了,肯定要好好招待,摆上酒肉。” 接下来,朱三娘拿出了最好的酒菜来招待苏曳三人。 酒是浊酒,菜有几碗鱼,几碗肉,剩下都是你蔬菜。 但是,苏曳几人却喝得不亦乐乎。 绝对江湖气氛拉满,宴席之上,苏曳高谈阔论。 谈天下,谈洋人。 谈清廷之腐败无能。 几乎每一句话,都说到在场众人的心坎之中了。 而且天文地理,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一开始,天地会众人还各自吹牛逼,但片刻之后,就纷纷闭口不言。 因为苏曳的博闻强识,让他们自渐形秽。 朱三娘更是听得异彩涟涟,没有想到天下竟然还有如此博学之人。 很多道理,被他一下子就说明白了。 而且他一点都不装腔作势,就是用最简单直白的语言,却说那些最高深的道理。 “红叶先生大才,只可惜当时首领麾下没有这等军师,否则怎么会遭遇大败?” 接下来,这位朱三娘就带着苏曳参观他们的整个秘密据点。 大约有个大几百号人。 经过一轮议论的杀戮,能够活到现在,也算是天地会的精英了。 来到最后一个院子,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 朱三娘道:“最后的就不看了。” 苏曳道:“怎么了?” 朱三娘道:“都是受伤的兄弟,惨得很。” 苏曳道:“那更加要看。” 苏曳进入之后,果然看到横七竖八躺了一大片,有的是受刀伤,有的是受了枪伤。 “三娘,怎么就任由这些兄弟躺在这里啊?他们需要救治啊,就这样胡乱包扎是不行的。”苏曳道。 朱三娘道:“我们的郎中被打死了。” 苏曳道:“我来!” 朱三娘道:“红叶兄弟竟然会医术?” 苏曳道:“略懂一些。” 接下来,苏曳挨个给每一个受伤的天地会众治疗。 他不是医生,但是作为最精锐的军人,急救术还是需要会的,什么清洗伤口,什么挖去腐肉,挖出子弹,缝合伤口,都是必修课。 但就算是这样,也已经超过这里的郎中很多了。 接下来,苏曳不知疲倦地治疗。 为每一个人清洗伤口,缝合伤口等等等。 这一忙碌,就是整整十来个时辰。 朱三娘感动无比道:“红叶兄弟,休息休息吧。” 黑弓道:“朱首领,我们公子做事的时候,是非常认真的,你不要打扰。” 接下来,苏曳又整整忙碌了几个时辰,方才完成了对受伤会众的救治。 此举,顿时收获了在场这些天地会众的之心。 ………………………………………… 等到他走出门外的时候,朱三娘望着他,道:“红叶兄弟,我答应你,攻打怡和洋行,为你也为我们自己报仇雪恨。” 苏曳听了之后,点头道:“好,谢谢!” 然后,他深深鞠躬。 朱三娘道:“红叶兄弟何必客气,我们都是江湖儿女,本就是兄弟姐妹。” 接着,她又道:“红叶兄弟累了这么久,先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之后,我们再部署攻打洋行之事。” 苏曳道:“好。” 接下来,他被带去休息。 靠,这个房间,这张床,不太正常啊。 显然是女人的床。 但苏曳也不客气,直接躺下就睡。 而黑弓等人,就守在门外,闭目养神, …………………………………………………… 整整睡了几个时辰,苏曳睁眼醒来的时候。 见到朱三娘的背影,她端来了毛巾和热水。 还有牙刷和竹盐。 “红叶兄弟醒了啊,赶紧洗漱,然后一起吃早餐。” 苏曳心中高呼,要命了。 因为她发现朱三娘换了一身衣衫,更显身段了,甚至还涂了胭脂。 接下来,苏曳跟着她和几个天地会首领一起喝粥。 吃完早饭后,苏曳开始进行战斗部署。 他拿了一根木炭,在一张白纸上画了怡和洋行的地形图,还有各处守卫。 应该怎么突袭,怎么撤退,等等等。 天地会众人都听呆了,他们第一次听到这么详细,这么精确,这么精确的战斗部署啊。 太高级了。 之前哪怕跟着好几千,上万大军的起义军,战斗部署也是很简单了。 就是打这里,打那里。 哪里像是苏曳,怡和洋行总共三十七个雇佣军,几乎每一个人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而且撤退路线,甚至哪几个人,应该朝着哪个地方撤退,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朱三娘等人感慨,如果当时大首领有这样的军师,有怎么可能会败? ………………………………………… 几个时辰后! 趁着夜色! 苏曳和朱三娘,带着一百八十名天地会精锐会众。 偷袭怡和洋行! 朱三娘等人再一次震惊了。 这朱红叶兄弟,枪法真的是太准了。 真的是弹无虚发啊。 一刻钟后! 苏曳攻入怡和洋行,这些天地会众,见到洋人,分外眼红。 见人就杀。 而苏曳派出的黑弓,提前行动,将怡和洋行内的几个重要商人,全部抓捕,绑架掳走。 至此,突袭怡和洋行行动结束! 尽管怡和洋行总部转移到香港后,广州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但里面,还是有几个份量不小的商人。 苏曳,收获颇丰。 ………………………………………… 尽管只有三十几个雇佣兵,但天地会众还是出现了伤亡。 而且幸亏是苏曳指挥这一场战斗,而且完整规划了撤退路线。 否则,伤亡更大。 而且二百多名的天地会众,也依旧攻不下这个洋行,哪怕只有三十个雇佣兵。 整个画面,更像是苏曳带着他们打了一场高端局。 分别的时候。 朱三娘忽然道:“红叶兄弟,哪里可以再找到你?” 苏曳道:“我就在这广州城活动,洋人一日不退兵,我一日不走,我会再去看三娘的。” 朱三娘道:“那我就等着你了!” 然后,她带着会众撤离。 只听到她身边的大叔道:“三娘,莫叔帮你把人绑了来成亲如何?” ……………………………………………… 广州知府衙门,此时也被占领了。 而且里面的官吏,也都跑得干干净净。 英国士兵,把守整个衙门。 苏曳这个署理广州知府,成为了光杆司令。 但是,他接下来依旧穿着官服,每日来知府衙门上班。 这几日,英国军队全城搜捕,抓人无数。 但是,依旧没有找到怡和洋行内被绑架的那几个商人。 两日之后! 那个中国通译伍人棠出现在苏曳面前,冷道:“跟我来!” 苏曳跟着他,进入了戒备森严的总督府衙门。 广州领事巴厦礼,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苏曳爵士,很荣幸见到您。”他朝着苏曳张开双手,要进行英国式的见面礼,而且说的是英文,因为他知道苏曳会英文。 但是,苏曳却一丝不苟的拱手行礼,用中文道:“巴厦礼领事您好,本官是大清皇帝特使,钦差大臣,署理广州知府苏曳。” 巴厦礼心中冷笑,暗道:看来之前的冷淡,刺激到了这个年轻的苏曳。 果然就算看过莎士比亚的东方人,骨子里面也依旧是不开化的。 他太了解这些清国人了,因为胆怯自卑,所以经常有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动不动就摆出一副可笑,腐朽的架势出来,以为这样就会不被冒犯。 “我想要带苏曳大人,去一个地方,不知道可否赏脸啊?”巴厦礼道。 苏曳道:“当然!” 然后,士兵牵来了两匹马。 两个人翻身上马,在一支英国军队的保护下,朝着城外而去。 很快! 来到广州城门,直接出了城。 然后,苏曳看到了充满刺激性的一幕。 地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尸体。 不计其数! “这几日,你们各地的民勇,团练军都来支援广州,他们非常勇敢,但是也非常弱小!” “这是不到十天的战果,总共几千具尸体,还有受伤的,不计其数!” “总共两万一千人,前来攻打广州,你知道我们迎战有多少人?” “我们在广州城内,总共四千多人,但是迎战的只有区区两千一百人。” “两千多人,打两万多人,你可知道我们的伤亡是多少吗?完全微乎其微。” “我了解过你在扬州的战绩,也打得很好,但这里和扬州不一样,现在是冬天,而且这一面城墙甚至没有像样的护城河。” “你在扬州那一战,打得非常凶险,若不是太平军主动退兵,你已经输了,你的扬州城已经攻破了。” “而我们这一战,这群团练民勇,更像是来送死的一般,我们打得轻而易举,更像是一边倒的屠杀。” “苏曳,你的新军虽然很不错,但是距离我们大英帝国的军队,还是差得很远。” “而且别忘记了,你的军官是我们派的,你的武器也是我们卖给你的。” 苏曳轻轻一笑,道:“关于这点,我再清楚不过了,所以我一直以来,非常珍视和英国的友谊。” 巴厦礼道:“能够听到这句话,真是非常高兴!” ……………………………………………… 接下来,苏曳和巴厦礼,重新返回总督府衙门。 而此时,英国公使包令,已经带着一众官员,等候在大厅了。 显得非常正式! 苏曳进入之后,立刻和对方交换了自己的身份官凭。 还有皇帝的圣旨。 英国公使包令道:“苏曳爵士,你难道没有属员吗?难道没有一个团队吗?” 正式外交谈判,双方都需要一个正式的团队。 至少上一次和中英之间的谈判,清廷这边还是派出了一个三人团队。 苏曳道:“就我一个人。” 英国公使包令道:“好吧,好吧,在贵国,更奇怪的事情我都见过。甚至这几年时间,在俘虏了贵国总督叶名琛之前,我都没有见过他。” 然后,一行人来到会议室。 英国公使包令,坐在长桌的另外一边。 显得非常正式,有专门的翻译,还有专门的书记官。 整整两排,十九人。 而苏曳这边,仅仅只有他一人。 巴厦礼领事道:“三天之前,我们怡和洋行遭到了可耻的袭击,并且有七个绅士被绑架了,在此我们提出强烈的抗议,你作为广州知府,有责任抓住可耻的凶徒,并且救出被绑架的英国商人,否则我们将采取进一步的举措。” 苏曳惊愕道:“竟然还有此事,但是众所周知,整个广州知府衙门,就只有我一个人。对贵国商人的遭遇,我表示强烈同情,并且会极尽所能,拯救贵国商人,愿上帝保佑他们。” 这是谈判的前戏,点到为止。 接下来,很快就进入正题。 巴厦礼领事道:“这是我国给贵国的最后通牒,不可更改!贵使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签字,要么战争!” 接着,巴厦礼递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英国人要求的新条约内容。 苏曳几乎看一眼,都觉得要炸。 上面整整十三条,要求清廷赔款三千万两白银,出让整个长江航道权力,增加多个通商口岸,并且允许英国人以及准军事力量进驻,维持英国人的安全。 开放长江沿岸的五个城市。 割让九龙等区域。 还要超过十几个城市的领事裁判权。 等等等! 尽管谈判嘛,肯定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 但这份文件,还是刺激得人血压上升。 任谁来签这份合约,都会成为民族罪人,回去之后,铁定被赐死。 但是苏曳却没有生气,而是渐渐合上了这份文件。 用非常平淡的口气道:“下面我说说我方的条件,贵国无条件释放两广总督,广东巡抚,前广州知府等所有被俘虏官员,贵国无条件撤军,贵国的舰队,无条件从天津海域撤走。” 广州领事巴厦礼道:“苏曳爵士,你说的是无条件?” 苏曳道:“对的,无条件。” 这话一出。 对方也没有生气,而是轰然大笑。 他们笑得仿佛肚子疼,足足笑了好几分钟。 足足好一会儿,巴厦礼猛地收起笑容,道:“苏曳爵士,你是认真的吗?” 苏曳道:“当然,我是认真的。” 巴厦礼道:“那么谈判结束了,你可以回去了,准备战争就是了。” 然后,包令公使带着所有人,直接起立。 退场! 第一次谈判,仅仅只维持了五分钟,就宣告破裂。 苏曳没有纠缠,而是体面地退场。 因为这种谈判,需要谈很多次的。 而且关键是真正的谈判地点,并不是在这里。 ………………………………………… 果然,夜晚时分! 包令公使再一次邀请了苏曳,参加了一个小型的私人晚宴。 对方只有三个人,也就是英国在广州的三巨头。 在宴会桌上,丝毫看不见双方的针锋相对,反而像是老友一般寒暄。 而且也一点都不谈政事,而是大谈诗歌,文学。 聊到了中国和英国的风土人情。 只是最后,嘲讽了几句沙俄帝国,甚至还顺带嘲讽了自己的盟友奥斯曼帝国。 吃完饭后! 海军少将离去,在场英方人员,就剩下公使包令,还有广州领事巴厦礼。 撤走了餐具,但是依旧留下了酒杯,还有一瓶红酒。 巴厦礼上前,为苏曳倒了一杯酒。 公使包令闻着葡萄酒,道:“苏曳爵士,你练兵还不错,诗歌也不错,文学造诣也很高,但可惜是一个非常业余的外交官,你根本连这一场冲突的本质都不知道,你不应该来的?” 广州领事巴厦礼道:“我们也希望给你一个体面的退场,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你只能带着失败的苦果,回到京城了,接受你们皇帝的怒火,还有大臣和民众们的唾弃。” 苏曳缓缓道:“不,不,不,真正业余的是你们,公使大人,领事大人。” 包令不怒反笑道:“苏曳爵士,你知道我的履历吗?你知道大英帝国的外交是这个世界上许优秀的,最先进,最成功的吗?反而你们,甚至都不配称之为外交二字。” 巴厦礼道:“苏曳爵士,若非你和威妥玛的友谊,你甚至都没有资格坐在我们面前,更没有资格谈外交二字。” 苏曳将这杯酒闻了一下,然后饮下一口。 语气很平静,但口齿非常清晰。 “两位爵士,十几年前那一战,当然我称之为鸦片战争。你们总共用掉了四百多万英镑的军费,也就是相当于一千三百万两银子,但是却得到一千七百万两白银的赔款,而且还割让香港,开放了通商口岸等等。而且从那之后,英国对我国的年贸易量从九十六万英镑,上升到最高峰时候一年二百三十九万英镑!” “这真是一场性价比极高的战争,获得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利润。” “所以你们发动战争的本质,当然是盈利。每一场战争,都要有足够的利润。” “你们本以为对我国的贸易量会逐步上升,结果没有想到反而不断下降,到了前年,仅仅只剩下几十万英镑,甚至不及南京条约刚刚签订之时。” “所以你们就简单地认为,这是因为开放的口岸城市不够多,所以就逼迫我们开放更多的口岸城市,给你们更多的贸易特权。” “这个想法,何其天真?这不是业余,又是什么?” “两位大人,钱不是你们这样赚的,外交也不是你们这样搞的,太简单粗暴了,太不高端了。” ………………………………………… 注:第一更送上,本月最后三天了,看着后退的月票榜名次,好难过呀。 兄弟们,帮我挡一挡可好?拜托大家了。 (本章完) 第127章:苏曳入宫捷报!英军退兵! 如今清廷,到处战火,但还是有世外桃源,杭州面前算是一个。 至今都没有受到多少战火波及,俨然是一副人间天堂的样子。 当然,如果按照历史轨迹的话,这种好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大约三年之后,杭州也会被太平军攻破。 当然苏曳来了,这个结果能不能被改变,就要看时也,命也了。 杭州知府衙门之内,知府王有龄听着小曲,吃着点心,但却有些心烦意燥。 这几年他可谓春风得意,傍上了两江总督何桂清,官运亨通了。 如今他不但是杭州知府,而且还是盐运使,浙江按察使。 不过前段时间,他被通判徐征弹劾了,甚至还牵连了恩主何桂清 关键他被弹劾的内容是属实的,甚至更加严重一些。原本何桂清正举荐他担任江苏布政使,眼看就要高升了,结果生生被卡住了。 官场就是这样的,人家早不弹劾你,晚不弹劾你,就在关键时刻弄你。 “大人,有人前来拜会,这是拜帖,人就在门外了。”下人进入,递上了拜帖。 王有龄不由得皱眉,因为到了他这等级别的人物,都是要非常讲究的。 想要拜访,需要提前一天送出拜帖,要给主人充分的时间准备,不管是见还是不见,都要有足够的缓冲,哪有直接怼到门外的? 一看拜帖。 王有龄不由得一愕,竟然是他? 署理广州知府苏曳。 王有龄现在是按察使,所以品级比苏曳还高一些,权力也更大一些。 但二者是完全不一样的,苏曳是天子宠臣。 顿时间,王有龄立刻戴上官帽,带着整个知府衙门核心幕僚,亲自千万大门迎接。 “下官王有龄,见过苏曳阿哥。”王有龄作势便要行礼,他明明品级更高,却自称下官。 苏曳赶紧扶起他,然后拱手道:“见过王大人。” 王有龄热情无比的请苏曳进入知府衙门之内。 接下来,两个人一阵寒暄客套。 苏曳道:“听说王兄不日将晋升江苏布政使,正式封疆,恭喜了。” 王有龄道:“这还是要托苏曳阿哥的福,若不是您在江苏打赢了,也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苏曳道:“新任江南大营主帅和春大人和王兄很熟悉吗?” 王有龄道:“倒是谈不上熟悉,完全是因为何桂清大人的面子。” 接着,王有龄一声叹息道:“不瞒苏曳阿哥,下官遇到麻烦了,非但晋升不了,可能还会连累举主何桂清大人。” 苏曳道:“哦?为何啊?” 王有龄道:“有人参我,而且还不止一个人,皇上留中了,何桂清大人正在请辞呢。” 苏曳道:“都有谁在参伱?” 王有龄道:“先是通判徐征,然后京城中也有不少高官,还有都察院许多御史,也都在参我。” 苏曳道:“哦,那我回京打听一下,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话。” 这话一出,王有龄大喜。 立刻离座拜下,躬身道:“如此,下官谢阿哥之大恩。” 说实在的,王有龄大为惊喜的同时,却有些弄不懂苏曳了。 虽然他王有龄的品级更高,但是谁都知道,苏曳是不一样的。 他不仅是新军主帅,天子宠臣,还是未来额驸。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卖王有龄的人情。别看王有龄级别高,一旦到了京城中,只怕还要乖乖递上拜帖,去苏曳的家门口排队。 但苏曳这个人的口碑,他是知道的。 他一旦说出口的东西,哪怕只有六分,也一定会做到九分的。 这和寻常人刚好相反。 王有龄当然听说,这苏曳在皇上面前极为受宠。很多对于王有龄来说,天大的难题,可能真的只需要一句话。 他当然知道,这次苏曳去广州办的差事,是要和英国人谈判。 这件事情千难万难,尤其苏曳说要让英国人无条件退兵,这更加不可能了。 受何桂清的委托,王有龄是经常去上海和英国人打交道的,深深知道英国之强,也深知其中之难。 所以,苏曳阿哥这趟差事只怕是办不成的。 于是,王有龄半字不提。 而且他觉得,就算苏曳这次差事没有办成,也并不影响他的前途。 “不知道苏曳阿哥这次来杭州,下官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劳的?”王有龄主动道。 苏曳道:“听说胡雪岩是王兄的门人?” 王有龄道:“朋友,朋友,谈不上是我的门人。” 苏曳道:“我想要见见这个胡雪岩。” 王有龄道:“当然,这是他莫大的福分,我立刻派人过去,让他来给阿哥请安。” ………………………………………… 胡雪岩虽然没有几年之后那么豪富,但现在已经发达了。 王有龄盐运司衙门的银子,甚至江南大营部分饷银,还有浙江臬司衙门所有兵丁的饷银,也都在他的阜康钱庄之内。 再去见苏曳之前,他先请教自己的靠山兼好友王有龄。 胡雪岩确实不算是王有龄的门人,他对王是有恩情的。 “大人,这苏曳阿哥要见我,究竟是什么路数,我有点摸不清。”胡雪岩稍有不安。 苏曳虽然本人官职不高,权力不大,但作为皇帝宠臣,已经算是强龙了。 王有龄道:“大概就是筹饷,或者购买武器之类。” 胡雪岩有钱,所以不少官员都会来打秋风。当然以苏曳的级别,不止于如此。 但筹饷是很有可能的,胡雪岩开钱庄的,而且和外国财团也有往来,后面许多高官都找他筹饷。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和外国财团的往来也只是刚刚开始。 “对了,他最近的差事,皇帝派他去广州和洋人谈判,他公开说要做张仪苏秦,要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英国人无条件退兵,你怎么看?”王有龄问道。 胡雪岩道:“绝无这种可能,英国人采用的是务实外交,这次出兵声势浩大,没有足够的利益,是绝对不可能收兵。这苏曳阿哥,虽然在文武科举中获得第一,但毕竟目光狭隘,没有放眼看世界。” 王有龄道:“所以见面的时候,你不要谈这件事情,也尽量不要得罪,他是天子宠臣,就算这件事情办砸了,也顶多是在家里歇息几个月而已,皇帝对他是非常器重的。” 胡雪岩道:“那我心中就有数了。” 王有龄道:“他如果是要银子,数量只要别是太大,你也给他,我这边再给你想办法。” 胡雪岩躬身道:“多谢大人。” 接着,胡雪岩深深吸一口气,就去拜见苏曳。 他见苏曳,完全是打算被狠狠割一大块肉的。 在他们看来,苏曳就是来要钱的,否则为何平白施恩王有龄? ………………………………………… “小人胡雪岩,给阿哥请安。”胡雪岩结结实实行了一礼。 苏曳道:“起来吧,你最近生意做得不差。” 胡雪岩道:“全仰仗王大人提携,也靠苏曳阿哥在江苏打了大胜仗。” 接着,他就等待苏曳开口。 只要不超过二十万两,他都愿意拿出来。 意思很清楚,用二十万两,换取苏曳在皇帝面前为王有龄说好话,帮他渡过难关,成功晋升江苏布政使。 苏曳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平白无故给王有龄人情,愿意为他在皇上面前说好话,就是为了向你们要钱,而且你心中大概有一个数字,只要别超过十几二十万两,都愿意拿出来。” 胡雪岩一惊,顿时道:“小人不敢揣测阿哥的心思。” 苏曳道:“恰恰相反,我之所以出手帮王有龄,是因为你这个人。” 胡雪岩更加惊诧,道:“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能够为阿哥分忧,雪岩定竭尽全力。” 苏曳道:“我知道,你讲义气,不可能背弃王有龄大人,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半年之后,我和你大概有一个商业合作,纯粹平等的商业合作,你不用怕。” 胡雪岩怎么可能不怕。 这个年代,商人最怕官。 尤其是苏曳这种天子宠臣。 当然了,如果苏曳真的想要对胡雪岩动什么念头,也是很难做到的,毕竟对方背后是王有龄和何桂清,真正的地头蛇。 但,苏曳确实没有要动对方财产的念头,仅仅只是看中其才而已。 苏曳道:“光墉,你可有想过把分号开到京城去啊?” 当然想啊,做梦都想。 但是做不到啊,没有靠山,谁敢把钱庄开在京城啊。 苏曳道:“如果你想的话,我倒是愿意帮忙。” 胡雪岩更是害怕,苏曳阿哥,您怎么总是说一些交浅言深的话啊。 但这是苏曳的风格,或许一开始会让人很不习惯,但成为了招牌之后,这种方式就尤其好用了。 胡雪岩一下时不知道什么回答。 回答没有这个念头,那是说瞎话,而且会给对方留下虚伪的印象。 说有的话,那对方直接说,你来开吧,我帮你,又该怎么办? 胡雪岩道:“正在筹划之中,届时肯定厚颜去拜阿哥这尊菩萨。” 苏曳笑了笑,便没有再说话。 他清楚,自己此时在胡雪岩眼中,分量还是不够的。 虽然是天子宠臣,但本身手中的权力不够大,比不上王有龄,更比不上何桂清这种封疆大吏。 但是今天专门来这么一趟,也就是互相认识一下。 毕竟这是一个人才,而且是经过历史验证过的人才。 王有龄作为他的靠山不够,左宗棠也是不够。 左宗棠死了之后,李鸿章和盛宣怀联手外国洋商,短短不到一个月,就让胡雪岩破产了。 苏曳道:“那就再见了,半年之后,我可能会再约你一见。” 胡雪岩道:“是,届时雪岩就算相隔千里,也一定赶到。” ………………………………………… 离开杭州,乘船沿着钱塘江出海,继续北上。 而这个时候,黑弓等人没有跟着上船,而是前往太平天国的天京,再一次执行潜伏任务。 天京事变至今都没有爆发。 反而杨秀清在权斗中越战越猛,这就有些不妙了。 苏曳必须想办法,让历史重回正轨,而且最好是卡着他的时间节点。 这一路沿海北上,海面上非常萧条。 往常忙碌的贸易船只,此时也少得可怜,因为整个东部海面上,都是战云弥补。 而商业最厌恶风险,尤其是战争风险。 本来苏曳应该再一次前往上海,拜访威妥玛和亨利爵士,邀请他们加入自己的九江经济试验区计划。 但是现在不行了,这属于包令公使负责的范围,他不会染指。 这个经济试验区太重要了,不但是苏曳基业的开启,更是整个中国工业化的开启。 万万不能有任何差错。 就这样,苏曳直接到了天津的海面上。 “轰轰轰轰……” 隔着很远,就听到了轰隆隆的爆炸声。 这是舰炮开火的声音。 就近一看,发现更加不得了。 离开一个月时间,这支舰队的规模竟然增加了,不仅仅有英国舰队,还加入了法国舰队,以及美国舰队。 而且,他们不仅仅是朝着海面上开火了,而是对着天津的海岸线开火了。 甚至……有些炮弹,已经落在天津的地面了。 苏曳的船只刚刚靠近,立刻就被军舰包围了,并且英国士兵上船检查。 但是,很快就放行了。 因为苏曳身上不但有包令爵士的信函,还有海军少将的信函。 只不过,他没有说退兵之事,这个命令由包令下。 因为包令不仅仅是英国驻中国公使,而且还是英驻中国的最高指挥官。 ………………………………………… 苏曳下船,先去了新军兵营。 为了躲避英国舰队的炮火,新军早就去了新兵营,放弃了原来的水师营地。 原本计划第二批新军是三千五百人,但结果只有一千五百人。 目前已经训练了三个多月。 苏曳不在,王世清在前线,所以新军目前最高官员是荣禄和兆布。 作为新军主帅,苏曳观察了几个小时的会操。 不由得皱眉。 募兵人数减半的原因很简单,没钱了。 因为整个八旗勋贵,还有兵部,户部都对新军敌视。 所以哪怕皇帝重压之下,也只拨款了不到一百万两。 当然某种程度上,户部也真的是没钱了。 而皇帝又不愿意自掏腰包。 这一千五百新兵,在会操和精气神上面,都不如第一批新军。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 这第一批新军是苏曳亲自练的,短短几个月,就经历精神和血火洗礼,而且还自发组织了兵变,当然是完全不一样的。 “大帅,下官无能,请大帅责罚。”兆布等人,整整齐齐跪在苏曳的面前。 苏曳道:“兆布,去年的新军很多机遇,可遇不可求,所以不会再有了。眼下这支新军,唯有一条路,从严,从狠,至于其他,以后再说。” 兆布叩首道:“遵命!” 苏曳也想要亲自来练这支新军啊,但是他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且这第二支新军现在确实让他很不满意,但是接下来拉上战场,被老兵一带,还是会发生蜕变的。 尽管现在这支新军里面,已经有很多老兵了,而且军官几乎都是老兵那边派出来担任的。 但还是不够。 …………………………………… 只带了两个多时辰,苏曳便离开新军兵营。 继续驰骋进京。 经过天津的时候,发现早就乱成一团了,里面的富人豪商,已经逃得干干净净了。 而且民众也逃了十之六七。 天津绿营在守城,如临大敌,面如土色。 苏曳那边虽然是谈完了,但是在天津这边,完全是战火一触即发。 没有想到,此时局面竟然危急到这个地步。 他更加不能耽误,继续加速朝着京城飞奔而去。 ………………………………………… 而此时! 整个京城,已经流言纷纷。 苏曳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这不仅仅是谈判失败了。 苏曳说不定已经被抓起来了。 更有甚者,苏曳的强硬态度,彻底激怒了洋人,所以才导致局面更加岌岌可危。 苏曳,或许已经死在英国人手中了。 等等云云。 朝堂之上,更是乌云密布。 对于皇帝来说,这又是无比痛苦的一个月。 苏曳前去谈判一个多月,杳无音信。 但是广州那边的战报,却接二连三地传来。 每一次都是大败。 广州周围的团练,绿营不断去救援广州,想要夺回广州。 先后派去了两三万人。 但全部战败。 听说英国军队在广州,仅仅只有四千多人而已。 几万人,打不过四千人。 这英国军队的战斗力,竟然如此之强。 而且听说,英国还在不断地招兵买马。 立刻要扩大战事规模,要占领整个广东。 广东可是朝廷除了江浙之外的另外一个财源,如果丢了,那更是雪上加霜。 当然,更加可怕的是天津这边的局面。 所有人肉眼可见,英国舰队正在不断增加。 对比之前,舰队规模几乎翻倍了。 而且,他们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激进了。 前天,炮弹甚至已经落在天津城郊了,已经出现伤亡了。 天津城就在舰炮的范围之内,一旦开火,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就是天崩地裂之局。 苏曳啊,你那边究竟谈得怎么样了? 怎么也要来一个消息啊? 而且坏消息不仅仅是洋人,南方战局也是让人糟心。 破了江南大营之后,发逆虽然没有乘胜追击,但是发逆伪王石达开西征军已经杀入江西,连战连捷,目前已经攻占了江西大半州府。 眼看整个江西,都要沦陷了。 皇帝的心情,完全糟糕到了极点。 “皇上,不能再等了,苏曳那边的谈判肯定失败了,必须着手新的准备了。” “皇上,苏曳年轻气盛,定是激怒了英国人,所以才使得英国人如此猛烈报复,不断增兵。” “当务之急,就是重新派遣老练大臣作为钦差,前去和英国人重新谈判。” “奴才举荐两江总督何桂清。” “奴才举荐耆英和伊里布,这二人毕竟和英国人谈过,有经验。” “臣请召回苏曳,免得他进一步激化事态。” “臣请皇上下旨申斥苏曳,先给英国人一个交代,安抚他们,使得局面不要进一步恶化!” 而就在这个时候。 太监飞奔来报:“皇上,苏曳回京复命,在宫外求见!” 所有人一愕,这就忽然回来了? 没有被英国人扣押吗? 皇帝道:“快,快传!” 片刻后,风尘仆仆的苏曳进入皇宫之内。 顿时间,所有目光都盯在苏曳的身上。 皇帝直接站起来,急迫问道:“苏曳,谈得如何?谈得如何?” 对于皇帝而言,甚至对于朝臣而言。 只要赔款少于八百万,就算是成功。 先让英国人退兵更重要。 苏曳道:“皇上,幸不辱命,谈成了,英国人愿意退兵。” 皇帝问道:“什么条件?英国人什么条件?” 全场臣子,更是竖起耳朵。 只要少于八百万赔款,他们现在也不会说什么,只要能让英国人退兵,八百万也是值得的。 就算要清算,那也是事后的事情了。 苏曳道:“英国人答应无条件退兵,这是英国公使包令递交的国书,这是我和对方签订的条约,请皇上御览!” 皇帝惊愕,满朝文武惊愕。 无条件退兵? 这如何可能? 眼前这个架势,如何可能无条件退兵? 皇帝接过双方签订的条约,英文他当然看不懂,只看中文的那一部分。 这上面确实写得清清楚楚,英国人愿意无条件退兵。 此时,下面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 “皇上,苏曳是不是被英国人哄骗了啊,他们正在不断增兵,如何可能退兵?这是不是他们的缓兵之计啊?” 如果这边苏曳说英国人愿意无条件退兵,那边天津海面上的英国舰队直接对天津开火,那就好玩了。 那这个苏曳,大概要一撸到底吧。 这完全就是欺君之罪了。 …………………………………… 然而,注定不过让有些人如愿了。 天津海面之上,联合舰队正在继续威逼天津城,炮火落点越来越近。 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之时。 忽然,南边的海面天际线上,出现了一艘英国舰船。 船上的正是英国驻中国舰队司令,海军少将西马糜各厘。 他的战舰直接进入联合舰队内部。 下达命令。 舰队撤退! 然后,战舰之上挥动旗语。 全军撤退! 然后,联合舰队调转方向,朝着天津城的反方向,朝着东边行驶而去。 短短半个多时辰,联合舰队撤退得干干净净。 ………………………………………… 注:第二更送上,最后两个小时,保卫月票榜! 大家新年快乐,不过糕点没有假期,继续码字。 各位恩公,两个小时后保底月票,继续投给我好吗?谢谢您了。 新年快乐,谢谢大家! (本章完) 第129章:非礼懿贵妃!皇帝封赏! 在苏曳的计划中,懿贵妃是非常重要的。 因为他大概知道,几个月后会发生什么,明年会发生什么。 今年六月份一个节点,大概十一二月份,又会是一个节点。 一直到1860年,会出现一个大节点。 除非他继续无条件去迎合皇帝,否则双方的分歧点会渐渐明显。 但是对于苏曳而言,未来九江的那片基业,才是最最重要的。 其他的一切,都需要为之让步。 而眼前这个懿贵妃,论权术是远超皇帝的。 但好在,她本身没有立场。 ………………………………………… 惠征大人的后门,缓缓被开启了一道缝隙。 然后苏曳走了进去。 整个院子里面,空无一人。 为了掩人耳目,甚至连蜡烛都没有点燃。 就是不能让人看到,懿贵妃私下接见别的男人,否则一旦泄露出去,那就是天塌地陷之祸。 进入房间之后。 里面一片黑暗,但是他双人叠加的精神,视力增强很多,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曼妙丰腴的身影。 这个屋子里面地龙烧得很热,屋子里面的温度大概有二十七八度左右,所以女人穿得很单薄。 尽管在黑暗之中,但是她依旧坐得很端直。 今年二十二岁的她,显得更加成熟,比起几年前,真的要妖娆许多。 而且不知道用的什么香精沐浴,使得她丰腴的躯体上,散发着一种别有韵味的媚香。 皇后是端庄秀美,而此时的懿贵妃,还是有些冶艳的。 尤其生过孩子之后,前胸和腰下满月,尤其变得沉甸甸的,丰饶了许多。 “臣苏曳,参见贵妃娘娘!” 懿贵妃道:“起来吧!” “苏曳,你这次差事办得好。” 苏曳道:“谢贵妃娘娘夸奖。” 懿贵妃道:“有一档子事情,有必要告诉你一声,还记得你和晴晴私情一事吗?” 说到这里,她的口气变得严厉了一些,虽然没有责备的言语,但是已经含在语气之中。 苏曳道:“记得。” 懿贵妃道:“伱可知道,这是谁给你泄露出去的吗?” 苏曳道:“请娘娘指教。” 懿贵妃道:“杜翰。” 苏曳沉默。 懿贵妃道:“现在京城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免得引来大祸。” 接着,她声音幽冷道:“关于皇上的流言,什么招外面的女人入宫,什么荒淫无度,甚至感染了花柳病,就算不是从你这边流出去的,也是你推波助澜吧。” “别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这个上聪明人多的是。” “所以,别小觑天下人,要时刻戒骄戒躁。” 有意思,有意思。 她果然变了,虽然还没有到那个垂帘听政太后的地步,但已经是一个权力生物了,而且从某种角度而言,确实聪明绝顶啊。 这次秘密会见苏曳,明明是要加深关系,为皇子拉拢臂助。 却没有和颜细语,反而一副教训的口气。 天生就会PUA啊。 明明是想要拉拢苏曳,却上来直接一番敲打。 但是,我可不纵容你,你现在虽然是贵妃,而且已经开始代皇帝批阅奏章了,权力大得很了,但你毕竟还不是圣母皇太后。 苏曳听了之后,忽然猛地站起来。 然后朝着她走去。 一步步紧逼过去。 虽然夜晚看不见,但是懿贵妃还是可以看到苏曳高大的身影一步步靠近。 “你,你想要做什么?”懿贵妃颤声道。 苏曳道:“贵妃娘娘,好些年都没有见面了,你一开始就劈头盖脸一通教训,好是无情,莫非忘记了当年的山盟海誓,忘记了当年的私情了吗?” 懿贵妃怒叱道:“苏曳,你大胆,你放肆!当时的事情,早已经过眼云烟,你不要自误!” “立刻退开!” “退开!” “你胆敢再靠近一步,便让你粉身碎骨。” 苏曳上前,一把将她按在床榻之上。 懿贵妃拼命地挣扎,低声怒叱道:“苏曳,你找死吗?” 苏曳柔声道:“兰儿,这些年我想你都要想疯了,每天晚上睡觉做梦的时候都是你。” 懿贵妃颤抖道:“你不要胡闹,我们主仆身份已定,你不要自取大祸。” 苏曳不顾她的挣扎,直接把她剥得如同大白羊一般。 懿贵妃力气哪里有他那么大,又不敢声张。 所以,直接光了。 懿贵妃颤声道:“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般人,我真是看错了你。” 苏曳发现,她的情绪竟然是真的。 她竟然是真的在俯视自己。 竟然真的觉得自己不配碰她。 苏曳道:“贵妃娘娘,皇上有多久没有碰你了?” “你守了很久活寡了吧?” “你这私下见我,你内心深处打的什么主意,你自己不知道吗?” “还要这般装腔作势?” “另外,你明明是想要拉拢我,却偏偏还要先打压我?” “我告诉你,我苏曳不吃这一套。” 接着,苏曳在下面一掏,满手油一般的东西,直接抹在她的脸上。 “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然后,在她腚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杏贞,我苏曳不吃你这一套!” 然后,苏曳直接转身离去。 …………………………………………………… 苏曳离开惠征大人的后院之后,偷偷摸摸去了寿安公主的府里。 这次,甚至没有禀报,直接翻墙而入。 书房里面,寿安公主正在静静地看书。 忽然,她就嗅到了一股味道,还有听到了脚步声。 她警觉地起身,朝着心腹侍女道:“你到外面去,别让任何人靠近。” 心腹侍女一愕,然后脸红点头道:“好。” 接着,她还四处张望了一下,来到院子门那里守着。 苏曳出现,来到寿安公主的面前。 寿安公主本能地抱住胸口,道:“你来做什么?你不要乱来啊,上一次你和晴晴的私情暴露,就引来了天大的麻烦,若是在传出和我的绯闻,你的前途就完了,我的名声也就完了。” 但是,苏曳却很认真严肃,间隔一米而坐。 “怎么了?”寿安公主道。 苏曳道:“没什么?” 接着,他直截了当道:“四姐,你有多少私房钱?” 寿安公主一愕道,这么直接的吗? 然后,她回答道:“我夫家是开金矿的,我嫁过去的时候,也分了一部分,加起来大概小一百万两银子吧。” 接着,她柔声道:“你需要银子?” 苏曳道:“对。” 寿安公主道:“要多少?” 苏曳道:“一千万两,还差七百万。” 寿安公主吓了一大跳道:“你,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苏曳道:“办厂子!” 寿安公主道:“就如同洋人的那种工厂吗?” 苏曳道:“对的。” 寿安公主道:“你打算办在哪里啊?” 苏曳道:“九江。” 寿安公主道:“啊?竟然办在那里,为什么啊?” 苏曳道:“靠着长江航道,但是又不在海边,距离洋人的炮舰很远。” 寿安公主道:“可是,九江此时在发逆手中啊。” “哦,对了!”最近杜翰和肃顺等人正在为曾国藩一群人谋取江西巡抚一职。 苏曳道:“他们想要推举谁做江西巡抚?” 寿安公主道:“好像是彭玉麟做江西巡抚,沈葆桢做江西布政使。” 接着,寿安公主道:“好好的,怎么忽然想起来开厂子了?” 苏曳道:“受刺激了,看到洋人的炮舰受刺激了,每一次向洋人买枪买炮,受刺激了。若是不办工厂,就算把新军练到天上去,也是没用。” “扬州大捷后,我想要编练三千五百个新军,结果却只有一千五百人。” 寿安公主道:“你不要怪皇上,现在国库里面是真的没钱。” 接着,寿安公主道:“你要一千万两银子办工厂,说还缺七百万,那三百万两,你从哪里来啊?” 苏曳道:“我嫂子娘家,掏空家底有三百万。” “啊……”寿安公主惊讶道:“她家,竟然掏空家底吗?” 接着,她柔声问道:“这个工厂,能办起来吗?能成功吗?” 苏曳道:“不好讲的。” 在他心中,肯定是能办起来的。 但此时他却说,不好讲的。 寿安公主咬着牙,仿佛在思考。 足足好一会儿,他走进内间,在床底下打开了一个暗格,用钥匙打开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一个小箱子。 将这个小箱子取了出来,直接来到苏曳面前,递到他面前。 “这是我一生所有的积蓄,勉强有一百万两,你拿去吧。” 苏曳一愕,心中顿时一下子柔软了下来。 寿安公主白了一眼道:“借的啊,以后要还的。” 苏曳接过小箱子,就要离去。 寿安公主幽幽道:“有些男人,真是没有良心啊,钱到手之后,就半点不理会,就要走了,以后大概再也不会登我这门了吧?我这等人,对你也没什么用处了,钱也给你了,婚事也给你说定了。” 苏曳柔声道:“好姐姐,你之前不是最烦我动手动脚的吗?” “滚吧,滚吧……”寿安公主气呼呼道。 苏曳放下箱子,从她背后抱住,吻了上去。 这一次,寿安公主没有怎么抗拒。 “你这个冤家,我可要恼死你了,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讨厌的人。” “你这个烦人精,我恨不得立刻回蒙古,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你这段时间,从来也不看我一次,偏偏要钱了,才来找我。” “天下人,还有比你更没良心的吗?” 寿安公主一边被他亲着,一边数落他的罪过。 但是,等到苏曳解开她上衣的时候。 却被她抓住了手。 “这样就可以了,这样就可以了……”寿安公主柔声哀求道:“再继续下去的话,我……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了。” 苏曳柔声道:“可是,我现在怎么办?” 寿安公主道:“什么怎么办啊?”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 “那你想怎么办?”寿安公主颤抖道。 苏曳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寿安看着自己敞露在空气中的雪山腊梅。 “不行,不行……”寿安公主拼命摇头道:“你一天到晚就想着这样作践我吗?” “最多,最多……我用……” 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在苏曳面前晃了晃自己的雪玉小手。 靠,你懂得很多啊。 …………………………………………………… 许久之后! 寿安公主拿着毛巾,擦拭自己的胸口,还有脖子。 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鼻子嗅了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 这衣衫不能穿了。 接着,她又发现,裙子和裤子也不能穿了。 这个狗东西,害人害己。 来了一趟,不但拿走自己一辈子积蓄。 还作践了自己。 天杀的男人。 接着她想起刚才的画面,仿佛从心底下烧起来一般。 看着自己的手,闻了闻。 索性也不洗了。 就一次,就一次! 然后,她坐了下来,微微张开,小心翼翼,无比忐忑地将手伸了进去。 ……………………………………………… 苏曳回家之后! 院子里面依旧亮着烛火,显然晴晴依旧在等着自己回家。 此时客人都已经散了。 白飞飞和苏全,正在指挥着家里的仆人,打扫家里。 老爹苏赫已经喝醉了,今天他又扬眉吐气了。 见到苏曳回来,白飞飞本能嗅了嗅鼻子,因为她闻到苏曳身上的种种怪味了。 见到他直接就要往院子里面去。 白飞飞道:“小曳,你这一身酒气,晴晴怀孕,你要不要先沐浴再进去?” 呃。 亏得你说得这么委婉。 苏曳顿时朝着苏全望去。 苏全道:“去我院子里面洗吧。” 要是回自己院子里面洗,晴晴肯定要上来帮忙的,还是会被她嗅出来。 当然,她肯定不会说什么,但还是要照顾一下她的情绪。 接下来,苏曳沐浴更衣后,再返回到自己的院子内。 晴晴欢喜无限地站起来迎接,柔声道:“回来啦?” 苏曳道:“怎么还不睡?宝宝也要跟你一样,熬成夜猫子了。” 晴晴道:“你在家里的时间呆得太短了,我就想要和你多呆一会儿。” 虽然苏曳现在缺很多钱,但是单纯生活而言,还算得上是豪富的。 所以家里的地龙也不要钱一样猛烧,温暖如春。 晴晴怀孕之后,尤其喜欢穿得单薄,而且她不喜欢穿满人的衣衫,喜欢穿明朝之前的女子裙子。 最近,更加喜欢上了唐朝衣衫。 薄薄的一层,还隐隐有些透明。 再有两个多月,就要分娩了。 “娘亲,还有很多人看了,都说肯定是一个儿子。”晴晴柔声道:“我也觉得是个儿子,肚子尖尖的。” 苏曳自己是喜欢女儿的。 但是,儿子也好。 在大镜子面前,晴晴研究着自己肚子的形状。 “睡吧,很晚了。”苏曳柔声道。 “嗯!” 晴晴又解得不着寸缕,轻柔地钻入被窝里面。 她最享受这种时刻。 然后,背对着苏曳,轻轻依偎在他的怀中。 苏曳的手不能空着,但抓着抓着,就不免抓起火来了。 晴晴柔声道:“好小曳,好小曳!” 她的脸蛋轻轻磨蹭过来,发出了小猫一样的声音。 于是…… 有诗云。 壮士击玉壶,雄心惜孕怜。三杯拂剑舞满月,忽然高咏涕泗涟,凤凰初下紫泥诏,谒弟倒觞登御蜓。 ………………………………………… 沈葆桢秘密进京,此时正在和杜翰密谈。 “谁能想到啊,当日被你们弃之如敝履的苏曳,今日竟然有这等功绩。” “这次谈判,谁都觉得不可能成功,偏偏他成功了。”杜翰叹息道。 沈葆桢道:“此人之手段,真是让人惊叹。” 杜翰道:“上一次他和晴晴的私情被暴露,本以为会彻底激怒皇上,这等危机,谁也过不了,谁知他不仅化解了,反而还顺理成章,迎娶晴晴过门。” 沈葆桢道:“他知道上一次和晴晴私情暴露,是我们所为吗?” 杜翰道:“这应该是不知的。” 沈葆桢道:“可惜,可惜啊,一击不中,不能为张玉钊复仇。” 杜翰道:“先不要招惹他,他现在圣眷很浓。而且皇上也警告过我了,不要再和他过不去。” 沈葆桢道:“只能如此了。” 杜翰道:“其实你们根本不必着急,你们掌握有几省之地,十万大军。苏曳空有圣眷,但手中军队不过两三千而已,比起你们还是蚂蚁和大象。” “而且,现在是你们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要节外生枝。”杜翰道:“武昌,汉口等地方,拿下来了吗?” 沈葆桢道:“马上就要拿下来了,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杜翰道:“现在你们手中已经有一个湖南,一个湖北,半个安徽,若是再拿下江西,那不得了,整个大清还有谁敢挡你们锋芒?” 沈葆桢拜下道:“一切全仰仗肃中堂和杜中堂提携!” 这一次,曾国藩是付出了天大的筹码。 让沈葆桢带入京城的银子,完全是天文数字。 终点贿赂肃顺,端华、载垣、杜翰。 这四位不仅是皇帝宠臣,而且主宰了整个军机处。 这一次,曾国藩等人志在必得。 一定要为湘军拿下整个江西,如此一来,湘军真的拥有江南大半之地了。 沈葆桢这个九江知府也做了好几年了,当然也想要上升一级。 一旦成为江西布政使,也算是一只脚迈出了封疆大吏了。 但是上一次和杜翰联手,本以为能够一击致命,把苏曳轰下台。 没有想到在那等局面下,苏曳都能逆风翻盘。 现在这等关键时刻,最重要的是蛰伏。 拿下江西巡抚,江西布政使两个位置,重中之重。 为此,湘军已经付出了上百万两银子贿赂。 沈葆桢道:“杜中堂,这次苏曳和英国人谈判立下了大功,大概会获得何等封赏?” 杜翰道:“苏曳在皇上心目中是不一样的,他的封赏从来都不经过军机处的,都是由皇上乾纲独断的。” 沈葆桢道:“此等圣眷,还真是……” 杜翰道:“所以,这段时期,不要招惹他。此人现在官职还低,权力还小,所以成事的能力或许不足,但想要坏事,那能力还是很强的。” 接着,杜翰道:“但根据我的估计,这一次苏曳爵位能升一级,而且内阁侍读学士,能够拿回来了。” 沈葆桢内心颇为妒忌, 他蹉跎了多少年,才有今日的地位。 而苏曳重新入仕,仅仅两年时间而已,就到了这个地位。 这次若拿下布政使一职,那苏曳也仅仅只是差他两级而已了。 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但是在其他人眼中,沈葆桢又何尝不是飞黄腾达,今年才三十七岁而已,就一只脚跨入封疆大吏了。 沈葆桢再一次拜下道:“杜中堂,那明日之事,就仰仗您了。” 杜翰道:“放心,基本上十拿九稳了,江西巡抚、江西布政使,是你们的了。” ……………………………………………… 次日醒来。 晴晴羞涩而又依恋地望着苏曳。 每次都是这样,只想着安安分分睡觉。 结果每次都…… 然后,苏曳洗漱,沐浴,更衣。 吃早饭,准备上朝。 对于旁人来说,甚至对于家人来说,这次上朝没什么重要的,就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这次立了大功,皇帝又要封赏了。 但唯独苏曳心中知道,今天上朝,他可是要办大事的。 一件爽快的大事。 其他人上朝都不吃早饭,或者吃得很少。 但苏曳却不这么讲究,顶多是少喝水,不喝粥。 趁着没人在边上,白飞飞低声道:“小曳,孕期大了,还是……要小心的。” 说完之后,她立刻离开了。 “哦,你别担心,我也是不小心经过听到了,旁人没有听见,除了你院子里面的丫鬟。” 接着,她又过来着补了一句。 …………………… 今日的早朝,兄长苏全是不必去的。 苏曳和崇恩,瑞麟三人,一同上朝。 中途,大理寺卿田雨公也走了上来。 四个人并不避嫌地走在了一起,在很多人眼中,这四人在朝中显然就是一党了。 虽然还算势单力薄,但是在加上江宁将军托明阿,未来甚至加上江苏布政使王有龄。 这个势力,勉强算是可以了。 想要有权力,一内一外,皆不可少。 朝堂中枢要有人,外面还要有封疆大吏。 所以,肃顺、杜翰等人才和湘军这般深层捆绑。 ………………………………………………… 朝堂上。 “皇上驾到!” 百官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朝会,总共有两件事情。 第一件,是苏曳和英国人谈判,立下了大功,应该如何奖赏? 第二件,不久之前,江西巡抚被曾国藩等人弹劾下来了,巡抚和布政使的位置都空出来了,现在要增补。 一旦让曾国藩等人拿下这两个位置,那湘军的实力就暴涨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对于九江,对于江西,苏曳志在必得。 苏曳在文官阵列中见到了沈葆桢。 他亲自进京,可见这一次志在必得啊。 皇帝道:“今日朝会,议的第一件事,大家都知道,苏曳和英国人谈判,使得英国人无条件退兵。” “这是大清和洋夷打交道以来,外交的第一大胜!” “苏曳谈得好,功劳很大!” “该如何封赏啊?” 吏部尚书出列道:“苏曳阿哥,劳苦功高,这次为大清争了一口气,所以当升爵一级。” 皇帝道:“这还不够。” 吏部尚书道:“当恢复原职,封为内阁侍读学士。” 皇帝道:“还是不够。” 接着,皇帝朝着苏曳道:“这次朕尊重你的意见,你有什么想法,你想担任什么官职?” 苏曳出列道:“皇上,我想要做江西巡抚!” ……………………………… 注:诸位大人,真真拜求大家的双倍月票了,赐给我好吗?糕点继续拼命码字。 不想开单章求票,担心影响大家的阅读节奏呢。 双倍月票,赐我好吗?!新年快乐 (本章完) 第130章:沈葆桢求饶!曾国藩拜会苏曳! “我要做江西巡抚。” 苏曳这话一出,所有人一愕,包括皇帝在内。 接着,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 哦,苏曳这是在恶心曾国藩呢。 苏曳现在的级别和江西巡抚实在是差得太远,爵位可以跨级,但是官职却是要一级一级升的。 哪怕苏曳这样的圣眷,也就是升官的频率高一些而已,但每次也就是升一级。 而且文官的品级通常还比武官低一品,因为武官品级含金量不高,权力含金量也不高。 所以现在苏曳身上索性已经没有武将职衔了。 苏曳现在身上还保留的文官职位是署理广州知府。 广州知府是从四品,而署理广州知府不是真正的广州知府,相当于挂职的意思。 崇恩现在还是署理山东巡抚,但一天都没有去过山东,也没有执掌过山东巡抚的权力。 所以,苏曳现在从四品的官职距离江西巡抚,实在是有点远。 所以包括皇帝在内,都觉得苏曳这是在开玩笑,完全是给湘军集团添堵。 毕竟双方有着深仇大恨。 唯独苏曳自己知道,不是在开玩笑。 按照皇帝的心思,先给苏曳恢复内阁侍读学士,再给苏曳安排一个从三品的文官职位。 这已经很了不得了,直接跨过正四品。 苏曳入仕满打满算,也就是一年半的时间,就成为从三品大员,已经非常惊人了。 杜翰脸色一变道:“苏曳阿哥,这是在朝堂之上,开不得这样的玩笑。” 而沈葆桢,则是不安了。 本以为苏曳这样的聪明人,不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办法挡湘军的路. 没有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一时间,皇帝也没了主意。 他当然不认为苏曳是真的想要江西巡抚,就只是要挡曾国藩一伙人的路而已。 可是,这件事几乎已经要定了啊。 军机处那边已经达成共识了,皇帝这边也默许了。 这种重大职位的任命都是这样的,私下小会决定,然后在朝堂上走个过场。 结果,苏曳这边直接插一杆子。 但是皇帝,不得不尊重苏曳的意见,人家可是刚刚立下大功的。 今天本来两个议题,一个是给苏曳封赏,另外一个就是册封胡林翼为江西巡抚,沈葆桢为江西布政使。 结果现在,两个议题就进行不下去了。 皇帝看了一眼苏曳,虽然湘军势力大,已经掌握两三个省,可能有近十万大军了吧,而且江西局面危如累卵,也确实离不开湘军。 但是,他还是要给苏曳撑一下底气。 毕竟,当时曾国藩他们是如何欺负苏曳的,甚至将他绞死。 这样的大仇,苏曳任性一下又怎么了。 于是,皇帝道:“那今天第一项,第二项议题就全部搁置吧,顺着往下延,讨论第三个议题。” 这话一出,几位军机大臣呼吸微微一滞。 这苏曳的圣眷真是浓啊,仅仅一句话,江西巡抚、江西布政使这两个重要职位,直接就这么搁置了。 但今天就是两个重大议题,后面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所以,仅仅一个多时辰后,整个朝会就不欢而散。 皇帝道:“杜翰,沈葆桢,你们一会儿留下来,去三希堂,朕单独见你们。” 杜翰和沈葆桢对视一眼,躬身道:“臣遵旨!” ………………………………………… 三希堂内! 杜翰正要讲话,被皇帝伸手阻止。 “我知道你要讲什么,伱不必讲。”皇帝道:“苏曳是年轻人,而且之前在湘军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朕理解他,所以什么因私废公啊,公报私仇之类的话,就统统不要讲了。” 对于皇帝来说,杜翰是宠臣,苏曳也是宠臣。 “而且他刚刚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乃是我大清几十年来外交之大胜利,所以任性一些也没什么。” 接着,皇帝目光望向沈葆桢道:“你家曾经向苏曳退婚,而且曾国藩还曾经要绞死他,只是他运气好,没有死成,这把火是你们自己点的,所以也由你们自己去灭。” “朕在这里说清楚,苏曳那边不过,那朕这边也就过不去了。” 沈葆桢顿时心中发苦,他还是低估了苏曳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了。 接着皇帝摆手道:“朕乏了。” 杜翰和沈葆桢拜下道:“臣告退。” 来到宫外,沈葆桢望向了杜翰。 为了江西巡抚、江西布政使这个位置,他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 先花了大代价,把原来江西巡抚文俊赶下台。接着花上百万两银子,在京城疏通。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如果单纯从做生意的角度而言,一个巡抚职位也治不了一百万两银子。 但对于湘军而言,这是一个重要的战略版图。 整个湘军是有一个非常清晰的战略部署的,现在湖南、湖北已经拿下来了,半个安徽也拿下来了。 如今整个江西大半部分已经沦陷了,被太平军攻下了。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皇帝有求于湘军,只能靠湘军去收复。 拿下江西后,再拿下全部的安徽,最后再攻打天京,拿下整个江苏。 那么整整四个省份,都在湘军控制中,而且几乎是整个清廷最重要的省份。 拿下这四个省份后,再图谋浙江和福建,那整个东南半壁,全归了湘军。 历史上,他们也是这样做的,而且算是成功了。 结果,现在活生生被苏曳卡住了。 杜翰道:“看我做什么,皇上说得很清楚,你们自己去疏通苏曳那边的情绪。” …………………………………………………… 此时,苏曳在家中。 正在谋划着未来九江经济试验区,正拿着地图写写画画。 晴晴在边上认真地看着。 苏曳道:“你看我做什么呀?” 晴晴道:“有些好看呀。” 接着,忍不住上前,亲了苏曳一口,柔声道:“小曳,你谋划江西巡抚,是真的,还只是想要挡曾国藩他们的路?” 苏曳道:“既是挡他们的路,狠狠捅他们一刀。另外一方面,也是真的想要谋求这个位置。” 晴晴道:“那可就很难很难了,你这个从四品距离江西巡抚的级别太远了。” 苏曳道:“是很难啊,但这样才有意思啊。” 巡抚,几乎是地方官员的巅峰了。 而且很多京官都是先做了侍郎,然后再去谋求巡抚一职。 比如曾国藩,就在京城做了好几年的礼部侍郎,兵部侍郎,工部侍郎,直到前两年才做了湖北巡抚。 苏曳从来没有担任过地方官,真正的知府都没有做过,想要主政一省政务,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 苏曳画完手中的图纸,然后一张一张地翻阅。 地龙烧得太热,手有点干。 于是,伸手到桃花深处。 晴晴脸蛋一红道:“干什么呀?” 苏曳道:“手干。” 结果,晴晴稍稍一用力,硬是不让他手离开。 “小坏人,我跟你讲,你最近可是别招惹我啊。”晴晴娇声道:“我最近真的是一点就着的,况且你在我眼中,就像是药一般。” 然后,她松开了。 苏曳手翻图纸,湿了果然好翻一些的。 而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个侍女的声音。 “主子,沈葆桢大人来访!” ……………………………………………………………… 苏曳在家里的书房接见了沈葆桢。 见到苏曳之后,沈葆桢朝着苏曳一拜而下。 “苏曳阿哥,沈葆桢向您请罪,千不该,万不该退婚,不该折辱阿哥,是我有眼无珠。”沈葆桢作揖到底道:“请苏曳阿哥原谅。” 苏曳淡淡道:“前不久,我和晴晴之间的私情,也是您们爆出去的吧,试图一举将我拉下马。” 沈葆桢道:“那阿哥真是高看我们了,张玉钊死了之后,我们在京城中也就没有人了,还造不了这么大的声势。” 对,你们是造不了那么大的声势,但是杜翰可以。 只不过不管是杜翰,还是肃顺,不会一天到晚盯着苏曳。 对于他们而言,虽然把苏曳当成敌人,但也没有那么郑重其事,毕竟双方地位差得太远。 唯独苏曳和湘军集团是有深仇大恨的。 所以苏曳和晴晴之间的私情,不管张玉钊等人是如何知晓的,但因为就是他们透露给杜翰的。 只要有心人,一直盯着苏曳,大概也不难发现苏曳和晴晴之间的私情。 沈葆桢道:“苏曳阿哥,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双方都忘记之前过节,化敌为友如何?” 在沈葆桢看来,苏曳还公然杀了张玉钊。 所以,双方算是扯平了。 还真是扯淡了。 你们又是退婚,又是将我绞死,又是爆出我和晴晴的私情。 还想扯平? 苏曳笑道:“说来还要感谢你们,否则我还无法堂而皇之迎娶晴晴过门,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听到苏曳语气不善,沈葆桢道:“苏曳阿哥,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能让我们化敌为友,我们皆可答应。” 苏曳道:“沈大人,您现在是江西按察使对吗?” 沈葆桢道:“对。” 苏曳道:“您可知道,我曾经招揽过张玉钊吗?” 沈葆桢道:“他自己没有说过,但是宝儿说过。” 张玉钊大概是不屑说这件事情,他觉得被苏曳招揽是一种耻辱。 苏曳道:“我当时招揽他是真心的,而且还救了他和令嫒的命。但是到了上海,你们转身就抢了我的军火单子,然后我就杀了他。” 说起这个的时候,苏曳语气很平淡。 “现在沈大人问我,究竟什么条件,可以让我们双方化敌为友,那我就试试说我的条件了?” 沈葆桢道:“阿哥请直言,只要我们能做到。” 苏曳笑道:“沈葆桢大人为我做事如何?” 沈葆桢不由得一愕,你这是在招揽我? 你开什么玩笑? 我官职比你高那么多,我权力也比你大那么多。 顿时,沈葆桢道:“阿哥说笑了。” 当时张玉钊也觉得这是一个笑话。 苏曳道:“您觉得我说笑,那我就是说笑了。” 在沈葆桢看来,苏曳不但阻止和解,而且还出言羞辱了他。 沈葆桢道:“阿哥,那就是没得谈了?” 苏曳道:“您都觉得我是在开玩笑,那还有什么可谈的?” 沈葆桢道:“知晓了,告辞!” …………………………………………………… 杜翰府上。 沈葆桢义愤填膺地说起此事。 杜翰等人也惊讶不已,苏曳竟然这么张狂吗? “给钱不行吗?”杜翰道:“你们索性再拿二十万两?甚至再多一点,苏曳的新军很缺钱,皇上那边也没钱拨给他了,这第二批新军都够呛练起来。“ 杜翰道:“瞧着架势,给钱是万万收买不了的。” 旁边的载垣道:“沈大人,甭看我们。你们这件事情,我们军机处是过了的,皇上那边我们也说通了,卡在苏曳这里,我们也想不到,总不能让我们去和苏曳谈吧?我们还丢不起这人。” 杜翰道:“要不然,你们找一个中人,说和说和。” 沈葆桢道:“请杜中堂指教。” 杜翰道:“现在只有三个人能说动苏曳,一个是田雨公,一个是瑞麟,一个是崇恩,你们想办法在这三人身上使使力。” 沈葆桢道:“晓得了,多谢杜中堂。” 他当然知道去找这三个人,就是要杜翰说出口,想要借杜翰的身份,压一压这三个人。 毕竟杜翰是天子宠臣,还是军机大臣。 ………………………………………………………… 沈葆桢先去找了崇恩,结果人家根本就不见,直接把拜帖递还回来了,丝毫不掩饰敌意。 这又是叔父,又是岳丈,当然和苏曳完全一条心。 接着,他又去找了军机大臣瑞麟。 瑞麟倒是很客气地接见了他。 “沈大人,这个中人我不好做。”瑞麟道。 沈葆桢道:“瑞麟大人,您对苏曳有恩,而且还是他长辈。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而且关乎国家大事,您看……” 瑞麟道:“我实在是不方便,在公事上,我和苏曳阿哥确实在很多事情上同进退。但是私下,我们却很少见面交谈,其中缘由你大概也知道。” 原因就是真真小格格了。 原本双方要成亲家的,结果泡汤了,苏曳被赐婚公主。 偏偏真真在公众面前说出喜欢苏曳这样的话,结果现在也没有人敢上门求亲了。 甚至真真格格每日都不敢出门了,连带着瑞麟夫人也不敢出门交际。 所以,每一次瑞麟和苏曳见面,都是很尴尬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葆桢也不好强求。 于是,便告辞离去。 接着,他又去了田雨公府上。 …………………………………………………… “沈大人,我们也算是有交情的,当时你参加乡试,我参加会试,多少次秉烛夜谈。”田雨公道:“你现在找到我,按说我应该给你这个面子,替你做这个中人。” 听到这里,沈葆桢心中一沉。 果然,田雨公道:“但是,我这个人立场还是很坚定的。既然认定了朋友,那就坚决不做让朋友为难的事情,所以请恕我爱莫能助!” 接着,田雨公直接端起了茶。 沈葆桢脸色很难看,直接告辞离去。 出了田雨公家后,沈葆桢望着天,望着远处紫禁城的金碧辉煌。 实在难以抵御这种落差。 在南方几省,他们完全是呼风唤雨,说一不二。 结果到了京城,竟然是如此步履艰难。 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被区区一个苏曳卡住了。 心中对这个皇帝更加无语。 昏君! 竟然为了一个宠臣的情绪,耽误这么大的事情。 你还想不想收复江西啊? 江北大营那边托明阿是废物,江南大营那边的和春也差不多是废物,这两个人能守住江南江北大营都了不起了,整个南方战场完全依靠我们湘军。 还敢这么卡我们? 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们。 但是腹诽归腹诽,事情还是要办。 急得满嘴泡的沈葆桢,再一次来到杜翰府上,说这两天,全部跑空的事情。 “皇上那边,没有什么说法吗?就任由苏曳胡闹吗?”沈葆桢道。 杜翰道:“皇上说得很清楚,这次就是要让苏曳出这口恶气,他还能说什么?我那一次劝谏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皇上挡回来了,怎么着?你还想肃中堂帮你们再说一次?” “别想这一出啊,帮你们的事情,我们愿意做,但是违逆皇上的事情,我们不做。” 沈葆桢心中也暗恨。 你们这些人,收钱的时候半点不手软。 办事的时候…… 呃,办事也算爽快。 但是,这种麻烦,硬是半点都不帮忙。 边上的怡亲王载垣道:“沈大人,或许是级别太低了,你认错还不能让苏曳解气,想想苏曳最恨的人是谁?” 沈葆桢一愕。 苏曳最痛恨的人,大概就是曾国藩了,因为当时就是他下令绞死苏曳的。 更何况当时苏曳可是多次帮过曾国藩的。 载垣道:“那就让曾国藩进京好了。” 沈葆桢心中顿时大怒。 区区苏曳,还不配让曾大帅服软吧? 在沈葆桢心中,曾国藩的分量可是比眼前的几位军机大臣更重。 虽然官职不如这些人,但是手中掌握的力量却超过。 如今湘军掌握两个半省,几千万民众,好几万大军。 骆秉章是湘军大佬,但是他不掌军,而且把权力都给左宗棠。 所以湘军公认的老大是曾国藩。 载垣的意思,是让曾国藩进京向苏曳认错,让苏曳解气? 他们是想瞎了心吗? 在他们心中,我湘军主帅就这个分量? 看出了沈葆桢的不快,载垣笑道:“本王就这么一说,你们随意啊,反正被卡住前途的,又不是我们。” 返回家中,沈葆桢犹豫再三,还是写了一封亲笔信,让人用最快速度去通州,然后沿着运河南下,先转长江,然后再去湖北递给曾国藩。 …………………………………………………… 几日之后! 曾国藩收到了这封信,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竟然为了区区一个苏曳,耽误军国大事,他还想不想收复江西了?都要被石达开占完了。” “现在竟然想要让我进京,和苏曳小儿化解仇怨?” “他这是将军国大事,当成儿戏吗?” 胡林翼就在边上等着,等着曾国藩发泄心中的怒火。 等到对方安静下来后,胡林翼道:“大帅,现在整个湖北如同成熟的果实,我们稍稍用力,就能瓜熟蒂落,彻底拿下,武昌城也随时可以收复。” “江西对我们太重要了,拿不下江西,我们的势力就是不完整的。” “苏曳这样意气用事,某种程度上也是好事,不是吗?证明此人格局不够!” 现在所有人都不觉得苏曳是真的要入主江西,都觉得他是要出气。 他距离封疆大吏级别,实在是太远了。 曾国藩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动手吧!” 随着曾国藩一声令下。 湖北各城,大几万的湘军,全部出击! 短短一日时间。 收复武昌,收复汉阳,收复汉口。 至此,湖北全境,全部被收复,比历史上稍稍晚了两个月左右。 ……………………………………………… 几日后,京城! “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武昌大捷,湖北大捷!” “曾大帅、胡大人率军,彻底收复湖北全境!” 一队队的信使,连番入京。 有曾国藩派的,还有湖广总督官文派的。 在众人的造势下,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毕竟武昌太重要了,沦陷了两年,终于再一次收复了。 而且湘军雷霆一击,收复湖北全境,也真算是一个非常大的功劳了。 皇帝收到这份捷报,也大为振奋。 湖北全境收复了,接下来就轮到江西了。 剿逆大业大功告成,指日可待。 跟随着捷报进京的,还有曾国藩的奏章。 湘军主帅曾国藩,请旨入京。 当然表面上的原因是曾国藩实在想念皇帝。 皇帝立刻准许。 所有人惊讶,曾国藩还真的进京啊? 多少年了啊,整整五年时间了吧,曾国藩都没有入京过了。 组建湘军之后,哪怕再艰难的时候,他也没有进京过。 这一次,竟然进京了。 皇帝给了曾国藩很大的礼遇,派了三个军机大臣,前往迎接。 封疆大吏进京是非常气派的,前后几百人的队伍,敲锣打鼓,浩浩荡荡,进入了京城。 进京的第一时间,曾国藩入宫觐见。 皇帝热情接见了曾国藩,并且加封太子少保。 接下来,曾国藩当然不能说,快把江西巡抚、江西布政使的官衔给我们之类的话。 他只能大表决心,说几万大军已经枕戈待发,随时可以南下,收复九江,收复江西所有沦陷州府。 皇帝大喜,对曾国藩极其湘军大加赞赏。 但是对江西巡抚,江西布政使这两个官位的事情,就是不接茬。 然后,皇帝仿佛不着痕迹地说了一句。 “爱卿,说来苏曳还曾经在你帐下历练过两年,如今也成才,出息了。”皇帝道:“所以,你这个主帅,还是调教得好啊。” 曾国藩道:“臣不敢当。” 皇帝道:“苏曳还年轻,还需要你这样的老臣指点一二,这一次爱卿好不容易进京,千万不要吝啬,要帮朕好好指教他,争取让他再立新功。” 听到这话,曾国藩脸色一变。 皇上,我这个老臣,这个功臣的脸面,就这么不值钱吗? 还真要我这个一品大员,封疆大吏,主动去找他? 归根到底,现在是朝廷有求于我们啊。 接着,太监增禄上前道:“皇上,该用膳了。” 皇帝道:“爱卿,陪朕一起用膳。” 曾国藩当然推脱,但是皇帝却不允,坚决让曾国藩陪着用膳。 曾国藩无奈,只能留下。 皇帝这边软刀子一个接着一个,不断施恩。 你曾国藩难道还要拧着脖子吗? 现在看来,他仿佛也别无选择。 ……………………………………………… 曾国藩先去见了端华和载垣等人,当然杜翰依旧在。 “涤生,现在是皇上要你主动去化解和苏曳之间的仇怨,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你要违逆皇上的旨意吗?”杜翰道:“你去和苏曳谈谈,没什么。” 载垣道:“我知道你这几年统领几万大军,气魄大了,志气也高了,受不得委屈。但是别忘了,你曾经绞死过苏曳。现在人家也出息了,刚刚立下了大功,成功让英国人无条件退兵了,这差事你们也办不下来吧。” “人家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就不要怪人家翘尾巴。人家在你这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不允许别人出出气啊。” “我要是你,我就主动去化解这段仇怨。换来一个江西巡抚,一个江西布政使,一个行省的大权,不吃亏。” 从头到尾,曾国藩始终铁青着脸,也不掩饰情绪。 ……………………………… 出了端华的郑亲王府。 曾国藩沉默不语。 这些年他大权在握,生杀予夺,心态不一样了。 两年前,苏曳在他面前真是蝼蚁一般人物。 谁曾想到,此人非但没有死。 现在崛起了,那么就去和他见一见,看他究竟想要什么。 曾国藩叫来了幕僚,道:“去,把我的拜帖送到苏曳家里去。” 半个多时辰后! 李岐飞奔而入,大声道:“主子,曾国藩的拜帖!” “此人,终于要来了。” ………………………… 注:第一更送上,恩公们,月票赐给我,好不好? (本章完) 第131章:苏曳强逼!曾国藩辞官! 看看人家曾国藩这个拜帖,就非常正式了。 送上拜帖,问明天是否有时间? 如果方便的话,他将亲自上门拜访苏赫。 没错,是苏赫。 不是苏曳。 苏赫是家中的长辈,而且当时曾国藩要杀苏曳的时候,苏全去求情,曾国藩不允,并且说杀了苏曳之后,回京的时候亲自向苏赫请罪。 现在反而对应上了,也算是保全了自己的颜面。 曾经有一段时间,把曾国藩塑造成为半个圣人。尤其在家书中,他屡次奉劝家人要宽容忍让,还有一个著名的典故,让他三尺有何方? 然而实际上,此人性格是非常刚愎的,也完全谈不上宽广。 早期做事极端,后期做事圆滑。 往左,不敢反清。 你说他有过这等心思吗?他肯定是有过的。 但他终究还是不敢做。 往右,他忠君爱国也谈不上。 否则也不会有张文祥刺马案了。 当然了,也不能高高在上地站在历史的角度上去看,曾国藩当时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最大化,自己集团的利益最大化。 尽管褒贬不一,但此人一代人杰,是绝对算得上的。 只不过,远谈不上伟大二字。 ……………………………………………… 苏曳家中开始做各种准备,迎接明日曾国藩的来访。 而整个京城,朝廷中高层,也都关注这一场拜访。 首先,当然肯定有看热闹的成分。 但很多人也真想看看,两个人究竟会谈成什么样子的结果。 对于杜翰等人来说,更加好奇的是苏曳究竟想要什么? 难道就真的只是想要出一口气吗? 还是有其他的政治考量。 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有一个人影秘密进入了苏曳的后院。 “寿安公主有请。” “有正事。” 为何要加上后面一句?画舌添足了啊。 就好像我去见了,每次都是干坏事似的。 此时盯着苏曳的目光太多了,所以他非常小心,并且做了足够的伪装,这才离开家,前往寿安公主的府邸。 依旧在书房中,寿安公主已经泡好了茶,在等着他了。 苏曳一来,直接喝了一口茶,然后渡入了寿安公主的嘴内。 接着,非常娴熟地将手钻入进去。 只要他占领的阵地,就不会放松的。 就跟玩游戏存档一样,每一次新开,都要从这里开始。 “我今天和你有正事要谈。”寿安公主道:“你手给我出来。” 苏曳道:“这样也是可以谈的啊。” 寿安公主挣扎了好一会儿,挣扎不开,也由得他了。 “总有一日,我会被伱折腾得身败名裂。”寿安公主道:“真到了那一天,我啥也不反抗,直接一副鹤顶红吃下去,死了了事。” “每次都这样,狠话说一大堆。”苏曳道:“不摸就不摸啦。” 然后,他手抽了出来,重新坐回到对面。 寿安公主要整理衣襟,但是苏曳却不许,反而把她领子敞开。 雪山凝丘,一大半露在外面。 沟壑深不见底。 这样,刚刚好。 “这也是我的底线。”苏曳道:“我的手和眼睛,总要有一个享福。” 寿安公主白了他一眼,道:“你就这样作践我吧。” 这才哪里到哪里,晴晴在房间内,比这可过分多了,她却甘之若饴。 接着,寿安公主正色道:“小曳,有些话皇上不方便说,所以委托我婉转告诉你。” 苏曳道:“他明说了吗?” 寿安公主道:“倒是没有明说,但我能明白他的意思。本来是该你未来媳妇跟你说的,但那个孩子一天到晚不知道想些什么事情,也不爱搭理这些事情。” 一个专门躲在柜子里面抓自己未婚夫和姐姐奸情的人,谁知道她脑子里面想什么。 寿安公主道:“皇上的意思,现在朝廷有求于湘军,江西还要靠湘军打,所以你适可而止。曾国藩稍稍服软之后,你就给个台阶下,皇上这边心情蛮迫切的,你不要坏事。” 咸丰皇帝的一个性格特点就是急。 不管对谁,都是催催催。 这边湖北全境收复之后,他恨不得湘军立刻南下,两三个月内就把江西全部收复了。 然后立刻去打安庆,接着就去打天京。 两三年内,就把太平天国彻底给平息了。 寿安公主道:“小曳,你是怎么想的?你真的仅仅只是想要出气吗?” 苏曳道:“你说呢?根据你对我的了解?” 寿安公主道:“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哪里谈得上了解?” 苏曳道:“不久之前,刚刚测量过,哪里不了解了。” “呸!”寿安公主道:“不要脸,不许再提了啊,那天晚上之后,我后悔死了,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掉,没有想到竟然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把祖宗的脸都丢尽了,以后休想有第二次了。” 苏曳道:“哪里,哪里,你这奉命是继承了祖宗的遗志。” 寿安公主忍不住伸手过来拧苏曳的嘴道:“要死了,你什么话都敢说,你还想做多尔衮啊。” 她当然知道苏曳指的是布尔布泰和多尔衮的旧事。 苏曳一把将她抓过来,面对面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并且将手放在她腰下满月位置上。 沉甸甸的感觉,真美。 大户被顶,寿安公主一动不敢动。 这个时候,真是越挣扎,越疯狂。 尤其她这个年龄,而且很久都没有经历过那种事儿了。 “别乱来,说正事啊,你若是乱来,我真的明天转身就走,直接回蒙古,再也不和你见面了啊。”寿安公主厉害道。 接着,她温柔道:“你有什么想法,要和我讲,我也好帮你。” 苏曳道:“我不是为了出气,更不是翘了尾巴,我是认真的,我想要入主江西。” 寿安公主道:“那太难了啊,不可能啊,你连知府都没有真正做过,如何做得了封疆大吏。” 苏曳道:“所以才有挑战性啊,而偏偏曾国藩性情如火,正好被我利用。” 寿安公主道:“你之前说办厂子,在九江办。” 苏曳道:“对。” 寿安公主道:“它真的那么重要吗?” 苏曳道:“你都把一辈子积蓄给我了,能不重要吗?” 寿安公主道:“我们女人不一样,脑子一热什么就都做得出来。这一百万两银子我其实就当作喂狗的。” 苏曳道:“那你自己也当作是喂狗好了,让我吃了,别每天都吊着我。” 寿安公主道:“苏曳阿哥,咱们两个究竟是谁吊着谁啊?你心中难道没一点数吗?” 苏曳一把将她上身衣衫撸下来,再一次露出美好的雪山,顶端一颗红豆。 接着,启齿衔之。 后轻啄之。 寿安只觉得魂都要被弄走。 偏偏苏曳此时还双手用力,如同婴儿摇篮一般,前后摇摆。 时刻命中而撞击。 仅仅不到半刻钟而已。 寿安脑子里面,便彻底空白。 哪怕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只是隔靴搔痒而已。 也直接让寿安直接去了长生天处。 泛滥而成灾。 “我把命给你好了,给你好了……” 寿安半哭着,如同风中的鸟儿,不断打摆子。 ……………………………………………… “皇上这个人有情意,但是……”寿安公主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你这话立场不对啊。 皇上是你弟弟,苏曳充其量只是奸夫。 你这立场有点偏了啊。 “我这边该怎么帮你呀?”寿安公主柔声道:“要钱真的没有了啊,要命还有一条,你想要随时就拿去好了。” 苏曳道:“你向皇上传达一个意思,湘军势力太大了,所以江西不能落在湘军手中,要想办法分而治之。” 寿安公主道:“这个道理他当然懂,但是南方只有湘军能用,发逆在江西有好几万大军,甚至更多,只有湘军才能与之匹敌,你那两三千人,在这种大战场,顶不了大用处的。” 苏曳道:“所以,我需要玩得很精巧,利用湘军的力量,谋我的大局。” 寿安公主道:“反正你时刻想着一点,皇上和我可不一样,他没什么耐心的,而且情绪很多变的,很容易恼的,你别踩他底线啊,别让他恼了你。” 接着,寿安公主道:“你在宫里,还有为你说话的人吗?” 苏曳赶紧道:“没有啊,就只有你一个啊。” “是吗?”寿安公主道:“那你可有得罪什么人吗?” 苏曳道:“怎么了?” 寿安公主道:“也没什么。” 接着,她道:“明天你要和曾国藩怎样谈,你先和我说一说,我在皇上边上,也好为你敲敲边鼓。” 接下来,两个人就以这种亲密的姿态,说了重要的事情。 说完之后。 苏曳柔声道:“好姐姐,你是舒坦了,我怎么办?” 寿安公主道:“大不了,和那天一样。”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刚才口口声声最后一次的。 苏曳道:“不行,你哄小孩子啊。” 区区柔荑,不解千愁。 寿安公主道:“那你想要怎么样嘛?” 苏曳道:“借贵山一用。” 寿安公主脸蛋通红,低头看了一眼巍峨之处。 “反正我是不会的。”寿安公主愤愤道:“以后指定是不能见你了,每一次见你,都是得寸进尺。” “你要这般作践我,就由得你好了。” “反正我也是命苦,被你当成卑贱的女人。” 你以为你说这样的话,我就会退缩了? 皇帝的底线在哪里,我不知道。 但是你寿安公主的底线,还是非常弹性的。 接下来,在雪山挤压之下,艰难前行。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不得深海壑,退之峨眉峰。 苏公吐哺,山下归腥。 …………………………………………………… 次日! 在众人瞩目之中,曾国藩正式拜访苏曳一家。 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先去拜会了苏赫老爹。 而昨天晚上,在佟佳氏和白飞飞耳提面命一下,苏赫老爹练习了好几遍。 每一句话都量身定制,不许自我发挥。 气得苏赫大叫道:“瞧瞧,瞧瞧,在你们心目中,我就是这么不着调的人吗?我是会说那些胡话的人吗?” “不但我媳妇要管我,儿媳妇也要管我,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实在过不下去了,我搬出去好了。” “我搬出去,你们也就清静了,也不用看着我烦。” “离开了你们,我苏赫照样过日子,还能过得更好。” 佟佳氏默不作声,转身去屋子里面拿出了鸡毛掸子。 苏赫收敛,认真道:“我该怎么配合你们呢。” 唉,老爹就主打一个理智。 所以,今天接待曾国藩的时候,苏赫老爹就表现得非常优秀。 不骄不躁,不谄媚,不乖戾,但是又暗藏不满,还有三分讥讽。 曾国藩心中微微惊讶,不是说苏曳这个老爹很不靠谱,是个老纨绔啊。 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啊。 等到聊得差不多的时候,曾国藩就要进入正题,去和苏曳谈判了。 苏赫老爹淡淡道:“那我也不留你了,我还要去惇亲王家里吃酒,邀了我好久了,都没有功夫去,进而不能再扫他面子了。” “有些时候,儿子太出息了,我这个做阿玛的也累啊!” “曾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好吧! 最后还是破功了。 老爹实在是忍不住要装逼,要显摆。 面对大人物,不显摆实在比杀了他还难受。 苏全和白飞飞在隔间无奈一笑,但是没法子,今天老爹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换成平时,吹牛逼的话早就几大箩筐出去了。 …………………………………………………… 书房之内。 苏曳泡好茶和曾国藩对面而坐。 曾国藩的态度温和道:“苏曳,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有今日之成就,我不甚欣喜。” “你当日在我帐下,虽然作战不利,但是其他地方还是颇为出色,湖北巡抚这个位置能拿下来,你出力甚多。” “当日发逆来劫石凤魁,也是你开枪击杀匪首,救我性命。” “每每想起,曾某都感怀颇深!” “那日绞你,乃是军法如山,万般无奈。” “苏曳你如今也掌军,应知我当日之心境,如同孔明挥泪斩马谡,刀利而心软。一刀斩在马谡之颈,另一刀却斩在孔明之心。” “如今天下破碎,河山垂泣,近两年时光,我终于收复湖北。如今江西却在发逆刀兵之下蹂躏,千万百姓北望王师,如同婴儿望之父母。军情如火,我等应一心为公,为皇上效死,为百姓扫除一切魑魅魍魉。” “此一事上,不知道苏曳阿哥,有何教我?” 苏曳发现了,这两年时光,他变化了一些。 不再是那种跟谁都梗脖子,没有那般强硬了。 但变化也不大,就算是来服软,也依旧是软中带硬。 苏曳缓缓道:“曾大帅,你是做事之人,我也是做事之人,那么坦诚相待如何?” 曾国藩微微后仰,端起茶杯道:“请讲,你要什么,你什么条件?” 这样才对吗? 说那些漂亮虚话做什么? 苏曳道:“当日你要杀我,不仅仅是为军法,因为我是红带子,而且皇上给了我密匣,我随时可以上密奏。另外还有前湖北巡抚崇纶之死,另有隐情,你们觉得我知道太多。” 曾国藩充耳不闻。 这态度很明确,这些事情,不屑谈之。 而且他现在心境和前两三年又不一样了,如今他兵强马壮,之前对于他来说是麻烦的事情,现在都不是麻烦了。 “我要九江。”苏曳直截了当道:“你们打下整个江西后,九江要交给我,我率领新军入驻。另外我要做九江知府,兼江西按察使。” 这是苏曳想要的吗? 当然不是,他想要的可不止这么多,他要的是整个江西。 但他只能说这么多。 曾国藩脸色沉了下来,道:“苏曳,天下那么大,你哪里都可去,为何要去九江?” 在曾国藩看来,你苏曳扬州可去,天津可去,为何要偏偏要去九江? 就是要和我湘军过不去吗? 然而对于苏曳来说,天津距离京城太近,距离大海也太近,极不安全。 而扬州虽然也在长江航道上,但是距离太平军的天京太近。 武昌又在湘军控制之中,总不能退到重庆去吧? 虽然某种意义上,重庆确实比九江更有优势。 但是苏曳还有一个目的,未来湘军也是他要解决的一个目标,只有拿下江西,才能在湘军的核心区域内,钉下一个契子。 而且,九江只要发展得足够繁荣,就会让很多汉人俊杰看得足够清楚,还能产生强烈对比,这样方便汉人精英归心。 所以这个位置,苏曳真是选之又选的结果。 但是曾国藩哪里知道苏曳的战略部署,在他看来,苏曳就是要报仇。 当日曾国藩哪怕绞死他,也要将他赶出湘军。 现在苏曳就是要杀回来,从他虎口夺食。 而且对于曾国藩来说,九江是绝对不可能让给苏曳的。 两年前,湘军就在九江上吃了大亏,如今围城近两年了,桃子快熟了,你苏曳想要来摘桃子? 做梦! 况且,九江卡在长江航道的关键之处。 未来湘军要去攻打安徽和江苏,一旦九江被占,湘军整个大后方都暴露在新军面前。 这如何使得? 曾国藩缓缓道:“苏曳,这个条件,绝无可能!” “你换一个条件。” 苏曳道:“没有别的条件!” 曾国藩道:“苏曳,你新军只有两三千人,而且其中一半还没有成军,江西发逆足足有好几万。天下间除了我湘军,无人能收复江西,更无人能夺回九江。” “你能卡住我们,那是因为皇上器重你,信任你。” “但,那也是有底线的。” “你若因私废公,那是要遭到唾弃的。” “所以一旦我们两人谈判失败,那就是撕破了脸皮,那一切就都不好讲了。” “我奉劝阿哥,见好就收,免得发生不可收拾之事。” “所以,现在我再给阿哥一次机会,你再说出一个条件,我们能答应的条件,否则等我迈出这道门,那就来不及了。” 苏曳缓缓道:“抱歉,我就只有这一个条件。” 曾国藩起身,道:“那你就等着我参你吧。” “告辞!” 曾国藩直接离去。 御史参人,佷多时候不痛不痒。 但这种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吏参人,那事情就很大了。 这几年,被曾国藩参得倒台的封疆大吏,就不下两三人。 因为这种掌握兵权的封疆大吏一旦参人,就如同离弦之箭,不得不发。 届时,留给皇帝的就只有一个选择。 二者留其一! 这种时候,皇帝通常会挽留实力强的,兵马多的那个人。 曾国藩一脸铁青,离开了苏曳家。 在外面等候的下人们,确定了之后,纷纷飞奔回家。 把这个结果,告诉自己的主子。 苏曳和曾国藩谈判失败了! 所以,可能要出大事了。 而且曾国藩离开苏曳家后,没有去杜翰府,也没有去肃顺府。 而是直接去了皇宫。 此人果然是性情如火。 ……………………………………………… 而此时皇宫之内,寿安公主正在不断煽风点火。 她当然知道苏曳和曾国藩的谈判会失败。 所以,今天一早就进宫了,进了一波又一波谗言。 一边说,她还一边不忿。 这个狗男人,天天作践她,又天天哄着她。 偏偏自己还要这么呕心沥血,为他办事。 狗男人,骗我的感情,玩我的身子,骗光我的钱,还要哄我给你办事。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男人那点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了。 但偏偏,还是忍不住沉迷其中。 真是作孽了。 也亏得咸丰皇帝不是雍正,否则心中早起疑窦了。 寿安公主煽风点火了一上午,小嘴都说干了,忍不住端起茶喝了一口。 接着忍不住想,那个狗男人下一次见她,是不是要打她小嘴的主意了? 呸! 呸! 定然不让你如愿。 她其实,真的什么都知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太监增禄道:“皇上,曾国藩求见。” 皇帝道:“脸色如何?” 增禄道:“很难看。” 皇帝顿时皱眉,他此人最怕麻烦。 但现在,眼下麻烦事就要来了。 于是,皇帝道:“召他进来。” 寿安公主立刻退走。 ……………………………………………… 片刻之后,曾国藩进入三希堂内,跪拜:“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你和苏曳谈得如何啊?” 曾国藩直接了当道:“皇上,臣弹劾苏曳公报私仇,目无君上。以一己之私,耽误军国大事无君无国,不配其职!” 皇帝皱眉。 几年不见,他还以为曾国藩变了,没想到还是这性格。 这般激烈,这般强横。 都只能别人顺从他,不能违逆他。 但是现在湘军势大,南方战事还要仰仗湘军,皇帝只能忍他。 于是,皇帝笑道:“苏曳还年轻,他如果说了什么过激的话,朕为他向你陪个不是。你曾经是他上司,而且是老前辈,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曾国藩道:“若是为了私事,臣退让三尺又何妨?但偏偏是为了公事,军情如火,臣退无可退。” 皇帝心中恼怒,但是依旧笑容满面道:“苏曳究竟说了什么话,竟然把爱卿气成这个样子啊。” 曾国藩道:“苏曳说,让臣打下九江之后,再交给他,他要做九江知府,兼江西按察使。” 皇帝一愕道:“这,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这话一出,曾国藩心中大怒。 “不论是九江知府,还是江西按察使,都是国家公器,哪有私相授受之理?”曾国藩道:“所以臣弹劾苏曳因私废公,不配其职!” 在曾国藩看来,苏曳此举,实属万恶,我们拼命打下来的九江,你想要不劳而获。 某种程度上,九江可是比南昌还要重要。 而在皇帝看来,不管是九江,还是南昌,都是朕的国土。 苏曳想要拿走九江,有什么错吗? 总不能你湘军这么霸道,凡是你打下来的地方,都是你的? 莫非你想要弄什么国中之国吗? 此时曾国藩,难受就难受在这里了。 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 但是谁都知道苏曳和湘军有仇,让他新军占领了九江,堵住湘军后路,那如何能安稳? 苏曳毒也就毒在这里。 我所要求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考虑,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考虑啊。 今天早上,寿安公主煽风点火,就是拼命灌输这个观念。 不能再让湘军这么扩张下去了。 曾国藩心中无比愤慨。 奸臣,昏君! 那边军情如火,唯有仰仗我们湘军了。 我们还没有拿下江西呢,就迫不及待在我们背后捅刀子了? 于是,他再一次重重拜下道:“臣弹劾苏曳,请皇上明鉴!” 这种时候,就是图穷匕见了。 皇上,你如果再偏袒苏曳的话? 那就不要怪我们撂挑子了。 这就是要逼迫皇帝二选一了。 他之前经常就干这事,而且每一次都成功。 前湖北巡抚崇伦,被他干翻了。 前江西巡抚陈其迈,被他参倒了。 不久之前,又一个江西巡抚,被他干翻了。 因为他手握大军,所以每次都能成功。 现在轮到苏曳了。 见他如此强横,皇帝心中不快,脸色也挂了下来,淡淡道:“朕道是觉得,苏曳这个提议,没有太大不妥。” 曾国藩脸色一变。 然后摘下顶戴,叩首在地道:“臣才疏学浅,身体疲敝,臣乞骸骨!” 皇帝脸色瞬间剧变。 曾国藩辞官了。 竟然祭出了这个大杀器! 比历史早了大概十来天。 ……………………………… 注:第二更送上,想不出求月票之话了,唯有深深拜之! 多谢诸位恩公,拜托了。 (本章完) 第135章:苏曳招降!毁灭一击! 苏曳立刻嗅到了一股气息。 雄竞的气息。 林启荣为何对苏曳名字都听得起老茧了,显然是洪人离说的,或者是他的女儿林裳儿。 而不管这两个女人谁说起苏曳的名字,都会让林启荣觉得不爽。 所以,他的语气虽然平静,却带着挑衅。 那意思非常清楚,洪人离把你夸得天下少有,我倒是想要见识一下,你若有胆识的话,就只身赴会啊。 我现在城门打开了,你敢进来谈一谈吗? 呵呵! 苏曳当然不会,他乃是万金之躯,怎么可能如此犯险? 虽然他想收复林启荣,想要收服这群人,但也犯不着拿着自己的命去漂。 于是苏曳直截了当道:“我不敢进城。” 顿时间,林启荣朝着边上的洪人离望去一眼,仿佛道:“看,这就是伱口中那个杰出的男人?不过如此而已。” 苏曳道:“林将军,不如这样,今天晚上,我们两人去江边,对着长江,对着月色而谈如何?” 旁边众将立刻道:“忠贞侯,别答应!” 林启荣因为镇守九江,屡次击败湘军有功,所以被杨秀清封侯。 他没有理会,而是望向了身边的洪人离,还有自己的女儿林裳儿。 洪人离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现在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火上浇油。 而林裳儿内心是想要让父亲和苏曳谈一谈的,但这就需要他父亲林启荣一个人出城,还是有危险的,尽管他相信苏曳,但不能让父亲犯险。 “好!”林启荣道:“晚上,我就去会一会苏曳将军。” 苏曳道:“晚上我在江边摆酒,迎接将军。” 而此时,苏曳已经发现,王世清整个人仿佛有些魂不守舍。 其实,洪人离在京城的模样是有所掩饰的,并没有露出面孔,大约只有七分容颜。 所以王世清这才为之痴迷。 如果洪人离展现出自己十分的容貌,王世清反而会退缩的,因为他是穷人出身,对着极度美艳的女子本身会有畏惧感。 但是洪人离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尤其那个眼神。 所以,此时尽管隔着距离,而且也和京城的那个线娘不一样了,但是王世清还是感觉到了。 此时,旁边的兆布凑过来低声道:“大帅,下官本来不该多话,但这林启荣是反贼。” 这意思很明显,苏曳私会反贼,是不是会有什么忌讳。 苏曳道:“无妨。” “是!”兆布道。 双方约定了之后,九江城门,便又缓缓关闭了。 ………………………………………………………… 九江城内! 林裳儿幸灾乐祸道:“娘,有热闹看了,两个男人要为你打起来了。” 洪人离道:“林裳儿,我求求你了,别喊我娘。” “好的,娘。”林裳儿娇笑道。 接着,洪人离道:“裳儿,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啊,我尊重娘的意思。你喜欢哪个,就跟哪个好了。” 洪人离道:“我说是的九江城的前途。” “哦,这个啊。”林裳儿道:“我什么都不想啊,我现在快活得很啊,每天都跟在爹身边,也跟在你身边。” 这个姑娘没心没肺的,不知道忧愁何物。 她不愁,洪人离不能不愁。 东王死了,这一万多的兄弟何去何从,她不能不考虑。 忽然,林裳儿道:“娘,你想让我们投降苏曳吗?” 洪人离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一直以来,都看不到希望。在上海的时候,仿佛在苏曳身上看到了一丝希望,但是一年半过去了,这一丝希望仿佛变得飘渺了起来。 最关键的是,几乎不可能。 兄弟们最恨的,就是清妖。 而苏曳不管怎么说,也是清妖头子。 九江这边太平军,还有一万八,苏曳那边只有区区不到三千人。 怎么可能投降? ……………………………………………… 晚上时分。 苏曳一个人朝着江边走去。 尽管有很多人劝诫,还有很多人出主意,挑选一队人马埋伏跟在林启荣身后,到了江边之后,就将新军主帅苏曳绑了,或者杀了。 但是林启荣全部否了。 他选择一个人出城,然后直接游过护城河,朝着江边走去。 等到林启荣赶到江边的时候,苏曳已经摆了一桌酒,等在那里了。 苏曳为林启荣倒了一杯酒道:“春寒料峭,将军且饮一杯酒。” 林启荣也不怕里面有毒,端过来就饮下。 然后,两个人静静无言。 林启荣道:“我本以为你会滔滔不绝的。” 苏曳道:“是啊,我也以为是。” 苏曳竟然发现自己没什么话可说,面对林启荣这样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动。 跟他说国仇家恨,他没有概念。 跟他说什么振兴中华,他也没有概念。 他是英雄,但却是一个传统的英雄,也没有真正睁眼看世界。 他痛恨朝廷,但未必痛恨洋人,更感受不到什么国耻。 不像是洪人离,去看过一遍,接触过洋人之后,思维就变了。 知道这个国家的落后,所以隐隐有了方向感。 苏曳道:“东王此人,军事水平一流,战略目光也很高,但是政治水平,实在不堪。” 林启荣没有说话。 苏曳道:“对天王此人,你怎么看?” 林启荣摇了摇头,不予评价。 苏曳道:“若是翼王石达开和天王洪秀全,能够团结一心的话,其实局面未必会变差。” 石达开出走之后,太平天国还爆发了第二春,使得陈玉成、李秀成等人的崛起。 虽然政治上,依旧很差,内政也很糟糕,因为缺乏好的内政人才。 洪仁达,洪仁发两个草包执掌内政大权,弄得一塌糊涂。 洪仁轩还行,曾国藩,甚至西方对他评价都还比较高,但此人理论大过于实践。 “但是,石达开为人自私,而且天京内斗白日化,石达开也很难独善其身,所以天国走向分裂,已是必然。” 林启荣摇头,仿佛对这些话都不感兴趣。 他和苏曳见面之后,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忽然,林启荣道:“她经常说起你,说你想要招降我们,而且非常迫切。那我想要问问你,你招降我们,能给我们什么?又或者说,你想要靠什么来说服我们?”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 脑子里面不由得浮现出第一次和恭亲王奕见面的情形。 短短三句话,就让恭亲王奕为他把奏章送入宫内。 但是现在…… 苏曳想了好一会儿,道:“我能让你的所有兄弟这辈子都不挨饿,我努力让天下人,都不挨饿,只不过要很多年以后了。” 这个回答,倒是让林启荣盯着苏曳看了一会儿。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好一些。”林启荣道:“听她的意思,你以后想反朝廷?” 苏曳点了点头。 林启荣道:“这点我是不大相信的,你是清廷宗室子弟,你还是八旗,自己反自己吗?” “当然,你不必解释。” 林启荣道:“我之所以来见你,就是有所不忿,所以想要来看看。” “投降,是万万不可能的。就算我个人愿意,兄弟们也不愿意。我们最恨的就是清妖,而你是清妖头子。” “你说你未来会反,我都不敢信,更何况是我的那些兄弟?” “况且,就算你未来想反,现在也不敢说出来吧,更不敢用来说服我的那些兄弟们吧,你能对我这号人说出这话,已经是极限了。” 这倒是让人想起了曾国藩和李秀成。 李秀成不断劝曾国藩造反做皇帝,当时两个人交谈甚多。 之后李秀成本应该送往京城再杀的,但曾国藩提前就将他杀了,显然是聊了很多不该聊的。 林启荣道:“我这辈子到现在,也算是阅人无数了,我觉得你这人还不错。” “但是仅此而已,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 “我也不想出路,也不想着天京那边如何如何。我就只管守着九江,你若是想取九江,杀了我便是,灭了我的兄弟们便是。” “剩下,别无他法。” “告辞!”林启荣告别离去。 林启荣离开后,苏曳依旧呆在江边,静静地望着江水。 对林启荣的态度,他其实并不意外。 他预料,也应该是如此。 所以,当然不可能是靠着一次谈话,就招降对方了。 而是另有计策,而且有两个,就看缘法了。 …………………………………………………… 林启荣回去之后。 麾下将领,都盯着他,等着他开口。 “打!”林启荣道。 顿时,众人振奋,振臂高呼:“打!” 因为最近有流言,说军中有人想要投降苏曳。 加上林启荣又亲自去和苏曳见面谈话,所以太平军许多骨干不由得心中担心流言成真。 听到林启荣说要打,就彻底放心下来。 不投降清妖就要。 打! “哼!都说苏曳新军厉害,我看也没有特殊的,哪有什么厉害之处?” “就是衣衫花里胡哨而已。” “湘军难道不厉害吗?还不是被我们打败了一次又一次。” “誓与九江共存亡。” ………………………………………… 次日! 双方开战! 很快,九江的太平军就尝到新军的厉害了。 新军火炮,打得又准又狠。 三十门火炮,不知道疲倦地发威。 湘军之前围城,不但建造了很多战壕,还有不少碉堡。 尽管湘军撤退的时候,把这些堡垒都炸掉了,不想留给苏曳。 但是苏曳新军,还是用最短的时间,将这些堡垒修复。 他的新军不但火炮猛,枪法也猛。 近三千新军,全部在一人多高的壕沟里面,从容地瞄准射击。 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对于新军的步枪来说,是非常舒服的有效射击距离。 但对于太平军的火枪,弓箭来说,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双方依旧是呆战。 苏曳也不攻城,每天就是远距离射击。 前面几天,给九江太平军到来了不小的伤亡。 但是很快,太平军那边也就学乖了。 那我们也不露头,我们就躲在城墙后面。 我们的火枪打不准,那我们就不打。 反而用弓箭,大量的弓箭手,进行抛射,覆盖性射击。 几十门火炮,也不断发射。 就凭几率。 运气好的话,打得准,就能把炮弹打入新军的战壕里面。 尽管命中率很低,但只要打入战壕里面,哪怕比较原始的开花弹,在狭窄逼仄环境内,也能造成伤亡。 但是,九江守军有一个致命缺点。 物资不够多。 火药不够,炮弹也不够,无法允许他们进行这么奢侈的浪费。 护城河,没有吊桥。 苏曳就让辎重兵搬来大石头,强行填河。 天平军守军发现后,立刻对填河的辎重兵进行猛攻。 苏曳新军立刻进行火力压制。 上千支步枪,十几门火炮,某一段城墙进行压制。 一时间,确实把这段城墙上的太平军压得抬不起头来,在某个区域之内,苏曳新军确实拥有强大的火力优势。 但是…… 太平军的血性,被彻底激发出来。 他们源源不断地冒着苏曳的火力压制,就是对着这群辎重兵打。 就这样! 短短半个时辰。 双方的伤亡,超过了之前三天。 单纯战术上,苏曳肯定是赢的,双方伤亡比很悬殊。 但是……苏曳新军才几个人? 每一个都很宝贵。 他只有不到三千人,对方有一万八。 这短短半个时辰,近距离的交火。 苏曳这边,伤亡二百多,林启荣那边伤亡过千。 他心痛得哆嗦。 这样打下去,是不行的! 当然,苏曳也没打算这样打。 这几天的交火,就是要让林启荣的太平军知道,强中只有强中手。 我们新军很强。 战斗力,超过你们。 先收起你们的傲气。 新军是要打大仗,打硬仗,但不是现在。 ………………………………………… 接下来,苦日子来了。 随着春天的到来,桃花汛来了。 大雨下个不停。 九江城外,变成了泥泞地。 战壕里面,都是积水。 身上时时刻刻都是湿漉漉的。 苏曳的新式步枪,虽然下雨也能开火,但不管是步枪还是火炮,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些许的影响。 当然,太平军弓箭受到的影响更大。 双方的战事,就这么僵持在那里了。 兆布找到了苏曳,道:“大帅,我有主意。” 苏曳道:“你说。” 兆布道:“天津靠近海边,几乎每年春天都有霍乱疫情,而这个天气,九江城封闭,最容易传播瘟疫了,我们把大量的衣服,大量有霍乱瘟疫的尸体投入城内,等着里面爆发瘟疫,我们再……” 苏曳摇了摇头道,却没有说话。 太不仁了。 蒙古人打仗经常喜欢玩这一套,动不动就种族灭绝。 但眼前九江城内的是自己的同胞,某种意义上,甚至不是苏曳真正的敌人。 苏曳还想着要招降他们。 ……………………………………………… 夜里! 苏曳正在睡觉。 忽然,有声音吵醒了他。 “大帅,九江城内秘密来了一个人,带着面罩,是一个女人,说是您的故人。”李岐道。 苏曳道:“让她进来!” 片刻之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这魔鬼的身材,不需要看脸,就知道是洪人离。 进入苏曳营帐之后,她立刻揭下了面罩,露出冶艳的面孔。 诸多女子中,就属她最为妖艳。 大概唯有冰冰和她不相上下,只不过她气质更野,而且腿更长更有力。 冰冰,大概就是白,就是嫩,如同豆腐一样。 “有肉吗?”进来之后,洪人离直截了当道。 “有!”苏曳拿过一个盆,从火炉里面舀了一碗肉,递给她。 洪人离一愕道:“你知道我会来?” 苏曳道:“我每天晚上都炖着一锅肉,等着你来。” 洪人离接过羊肉后,狼吞虎咽。 苏曳给她倒了一杯酒,而且还是葡萄酒。 苏曳道:“九江物资这么紧缺吗?连你都吃不上肉了?” 洪人离道:“有很少的肉,养了一些猪,但只吃草,很难长大。养了鸡,下蛋专门给伤员吃,给生病的兄弟们吃。我们都要和弟兄们同甘共苦。” 难怪,断粮后能撑这么久。 这些猪,这些鸡蛋,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看的。 几个主帅都不吃,只给受伤生病的兄弟们吃,这群人哪能不感动,不拼命。 很快时间,就将一碗肉吃干净了,把肉汤都喝完了。 苏曳要给她再倒一杯酒,结果洪人离却道:“那个非常非常难喝的咖啡有吗?” 苏曳道:“有啊,不过那么难喝,你还要喝?” 洪人离道:“记忆太深刻了。” 条件艰苦,没能现磨,只能是咖啡粉直接煮,然后用纱布过滤。 洪人离喝下一口,美美地闭上眼睛,道:“哇,真难喝。” 苏曳道:“你瘦了。” 洪人离道:“我已经算好的了,我每天分配到的食物,最精细,也最多。” “饭吃不饱也没什么,要命的是我从上海带来的香胰子要用完了,你这边有吗?”洪人离道:“还有牙粉,你带来了吗?我也快要用完了,裳儿和婉儿那两个死丫头,天天还和我抢。” 苏曳道:“有的,一会儿我给你打包一箱子。” 洪人离叹息道:“女人就是矫情,过惯了精致的日子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接着,她说道:“你说要送给我的衣衫呢?” 苏曳道:“在那个箱子里面。” 洪人离上前,蹲下来。 顿时间,这个曲线就让人睁不开眼睛了。 纤细的蛮腰下,急剧涨大。 圆滚滚,几乎要将布料撑裂了一般。 臀如瓜。 打开箱子后,洪人离拿出来了里面的旗袍。 苏曳的营房有好几间,她直接拿着旗袍,进入了内间。 足足好一会儿,她走了出来。 顿时,苏曳几乎睁不开眼睛。 在这个世界上,果然洪人离是最适合穿旗袍的。 她的身高,她的山川起伏,能够撑得起来。 还有她艳丽却显高级的脸。 旗袍侧边开叉得很高,几乎到了臀角。 显露出她惊人的长腿。 而且苏曳给的是一整套,高跟鞋,甚至连小内都准备好了。 可惜,这里没有大镜子。 但洪人离依旧对着一面小镜子,不断辗转,欣赏着自己的美丽。 如果她再稍稍丰腴一点点,让旗袍紧绷起来,那就是另外一种美了。 自己欣赏了很久。 然后,她来到苏曳面前坐了下来。 “说服我。”洪人离道:“你说服我。” 苏曳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自己过不了心理这一关,所以让苏曳说服她。 苏曳将密约的草本,递了过去。 洪人离认真看了两遍。 “你是说,和洋人一样的工厂。”洪人离道:“这些工厂,能够让我们过上洋人一样的生活?” 苏曳道:“对,五家工厂显然是不够的。但有一千家,一万家,甚至更多,我们就能过上洋人的生活的了,就能把洋人军队从我们国家的土地上赶出去了。” 洪人离道:“六月三十日之前,你就一定要攻占九江?” 苏曳道:“对的!” 洪人离道:“那这样下去不行的,你新军战斗力是很强,我们的军队比你多太多了,而且还占着九江大城。就算你能攻破,也不知道死多少人了。” 苏曳道:“那你有什么法子呢?” 洪人离道:“其实,现在九江内的太平军兄弟,他们是没有信仰的,他们只有敌意,还有一股气,他们不怕死,他们唯一的信念,就是和九江共存亡。” “所以,这个时候任何人攻城,他们都会选择同归于尽的打法。” “近乎无解。” “而且就算我去帮你把林启荣杀了,也是没用的,反而只能更加激起兄弟们的仇恨。” “况且,我也不会那样做。” 洪人离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但是有一个办法。” 苏曳沉默,没有问什么办法。 洪人离犹豫了好一会儿,道:“炸开长江堤坝,让洪水灌入进来,彻底淹没九江城。” “现在整个九江都是战区,早就没有百姓了,城内也全部都是我们太平军,我计算过水位,只要站在屋顶上,是不会淹死的。” “只要让洪水淹没了九江城,那这一万多兄弟们的信念就毁了。” “不破不立!” 说完之后,洪人离整个人都虚脱了,仿佛完全不敢相信,这话是自己说出来的。 那一万八千人,可都是自己的兄弟啊。 事实上,今天晚上很多话,她都是情绪激发的。 就仿佛喝醉酒一般,不断脱口而出。 洪人离道:“最近桃花汛,水位越来越高,如果想要这样做就要抓紧了,等到水位更高的时候,就不能那样做了,就真的会死很多人了。” 苏曳摇头道:“阿离,这件事我不能做,至少……不能由我来做。” 洪人离不由得一愕。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也就是这句话,让她彻底松懈下来。 然后,洪人离道:“那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苏曳道:“不要自我精神折磨,让自己松快一些,往前看,一切就好了。” 洪人离回到内间,换回她自己的衣衫。 然后把旗袍,高跟鞋等一整套东西,还有苏曳送给他的牙粉,沐浴精油,香胰子等等,全部装在一个箱子之内,然后就要趁着黑夜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曳忽然道:“先别走。” “来不及了。” ……………………………… 苏曳新军和太平军对峙,整整打了十来天。 而沈葆桢率领一两万湘军,就在不远处扎营。 他选择的地点很好,处于高处。 所以用望远镜,能够把战局看得一清二楚。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他就想要做这个渔翁。 但,时机一直都没有出现。 苏曳新军和太平军每天都在打,甚至有一两场战役都打得很激烈。 但……始终没有全面攻城。 所以湘军李续宾每天的言语都是反复而又重复的。 “苏曳新军确实厉害。” “苏曳新军,也不过如此。” 说新军厉害,指的是纪律和枪法。 说不过如此,是说按照这样下去,永远也攻破不了九江城。 新军传得神乎其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后来雨季来了,桃花汛来了。 整个新军完全泡在了水里,战事也渐渐弱了下来。 湘军这边,想要坐渔翁之利的机会,也好像越来越渺茫。 桃花汛来了,长江水位,鄱阳湖水位,越来越高。 已经超过了九江城的高度了。 于是,有人向沈葆桢献上了一个毒计! 九江城在低处,城内是一万八千太平军,城外是苏曳三千新军,都是敌人。 如果,炸开长江堤坝! 滔滔洪水涌入九江,那画面,不敢想象。 届时,不计其数的长江之水,甚至鄱阳湖之水,都会凶猛灌入九江城。 淹没一切! 到那个时候,九江城不攻自破了。 而且苏曳新军,也将彻底葬送于洪水之中。 唯有湘军,扎营在高处,能够躲过洪水。 所以,完全一举两得。 毁灭级一击! 沈葆桢犹豫良久。 “不久之前,苏曳和石达开水师在长江激战,很多炮弹打在了长江堤坝上,这才造成了裂痕,所以长江溃堤,完全和我们没有关系,是苏曳自己自作自受!” “大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沈葆桢拼命挣扎。 最终,吐出了一个字:“做!” ……………………………… 苏曳营房内! 听到苏曳的话后,洪人离道:“怎么了?” 苏曳道:“听!” “来了!” 与此同时! 九江城外的长江堤坝上! “砰!”一声巨响! 如同巨龙一般的堤坝,直接被炸出了一个缺口。 滔天的洪水,如同失控巨龙一般。 朝着九江疯狂涌入!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们,翻一下口袋,还有月票吗?给我好吗? 我去吃点饭,然后继续码字,争取不通宵,呜呜! 本书没看过瘾的兄弟,欢迎阅读我的老书《史上最强赘婿》,起点加书城超五万均订作品。 (本章完) 第136章:苏曳夺取九江!沈葆桢悲剧! “不,这个时候我要回去,我要和我的兄弟姐妹在一起。”洪人离道:“我本来就已经无比愧疚了,这种时候如果不能和他们在一起,我这辈子都过意不去的。” 然后,她朝着九江城飞奔而去。 苏曳拦之不住。 然后,他不由得朝着西边方向望去。 虽然是晚上,看不清楚,但他仿佛仍旧看到了沈葆桢大人,此时正在眺望长江。 此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关键时刻,手段就是这么狠辣,果决! 谢谢你啊,沈葆桢大人。 ………………………………………… 九江城内。 城墙之上,时时刻刻都有人警惕着外面的一切。 因为下大雨,桃花汛,江水,湖水时刻都拍打着堤坝,发出一阵阵巨响。 但刚才那一声巨响,还是显得刺耳。 所以,城墙上的人立刻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夜里,看不清楚。 究竟发生了什么。 “轰轰……” 猛地一声巨响。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整个大地。 然后,他们看到了惊骇的一幕,长江的堤坝上出现了一个缺口,洪水正在汹涌而入。 天!天哪! 顿时,城墙上的太平军立刻敲响钟声。 而且是那种非常刺耳的钟。 “当当当当当……” 钟声响彻在整个九江城的上空。 林启荣曾天养等将领冲上了城头,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很快,他们就知道怎么了。 因为听到了水的巨响,住在长江边上这么久,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 “不好,有人掘堤!”曾天养高呼,这位老将军很长时间都是统领水师的,所以对这一切太熟悉了。 “天杀的清妖!” “卑鄙无耻!” “断子绝孙!” “是苏曳吗?”立刻有人吼着问道。 曾天养道:“忠贞侯,如果缺口不大的话,还来得及!” “我们城里的麦田还有一个月就成熟了啊,如果大水灌入进来,那就全毁了,我们最后的一点粮食也没有了啊,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啊!” 林启荣大声高呼道:“弟兄们,跟着我去堵缺口。” 随着林启荣一声高呼,顿时几千名太平军跟在他的身后冲了出去。 曾天养道:“侯爷,我去堵缺口,你留守九江!” 林启荣将他一把推开道:“我多少岁,你多少岁?” 等林启荣率领着几千人来到长江堤坝决口的地方,发现这里密密麻麻都是人。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林启荣一声高呼。 顿时,这几千名太平军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抄起家伙,准备打仗。 但是下一秒钟! 林启荣等人看清楚了,这群人是新军。 他们看了太平军一眼后,哪怕对方准备好了战斗,也依旧没有理会,继续拼命干活。 每一个人身上扛着石头,扛着沙袋,拼命地望着堤坝的缺口冲去。 如同蚂蚁搬家一般,拼命去堵缺口。 上百只火把,把这片区域照亮。 苏曳也发现了林启荣,依旧没有说话,继续扛着沙袋往前冲。 副帅王世清,一个人扛着几百斤的巨石,往前冲。 见到这一幕,林启荣瞬间明白了。 毁坏堤坝的绝对不是苏曳,而是……天杀的沈葆桢。 对了,一定是他。 他的湘军在高处,所以洪水淹不着。 但是苏曳和他的太平军都在低处,会被洪水淹没。 呆了一会儿,林启荣大声高呼道:“呆什么?赶紧动手啊,堵住缺口!” 接下来,几千名太平军也疯狂冲上来,拼命用各种东西去堵缺口。 用各式各样的袋子,装上泥土去堵。 用巨石去堵住。 甚至用木头去堵。 一时间,苏曳的两千名新军,林启荣的几千名太平军,前仆后继,去堵这个洪水缺口。 完全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就这么争分夺秒。 甚至,太平军摔倒了,旁边将他们扶起来的,就是新军。 就这样,几千人拼命地干了几个小时! 终于…… 这个缺口被堵住了。 幸好现在长江水位还不高,水流还不是很恐怖。 幸亏这个缺口不够大,否则真的不可能堵住的。 但现在也只是勉强堵住了而已,因为最适合堵缺口的是沙袋,这样才能没有什么缝隙。 巨石,木头等等东西,还是有缝隙的,所以水还是不断地渗过来。 几千人还是不敢大意,找来了各种布,包裹上泥土,拼命去塞住各种缝隙,各种缺口。 中途的时候,老将曾天养还是来了,又带着两千人来了。 林启荣怒吼道:“伱来做什么?不用守城了吗?” 曾天养道:“王娘守城。” 几千人,继续拼命。 甚至找来杂草,混着泥土,去堵住这个缺口的缝隙。 “好像……好像没有多少水渗进来了。” “我们是不是成功了?” “成功了,成功了……” 有些年轻人忍不住大声欢呼,然后去抱住了身边的人,然后发现身边的竟然不是同袍,而是苏曳的新军,又或者是相反。 但是在这种天灾面前,人心是最容易凝聚在一起的。 接着,新军开始开始吃东西了,拿出了自己的干粮。 新军伙食很好,但这是在野外,所以也只有大饼吃。 但就这香喷喷的大饼,也让林启荣的太平军垂涎三尺了。 新军兄弟们,此时各个主动出击。 直接将手中的大饼撕下一半,朝着边上的太平军递过去。 “来兄弟,一起吃。” “一起吃。” 但是,大部分的太平军都没有动。 苏曳的新军士兵道:“吃了我一块饼又怎么样,难道在战场上我还会让你手下留情吗?吃了我这块大饼,在战场上你见到我,依旧直接将我砍死,行不行?” 大部分太平军依旧没有动,而是望着高处的主将林启荣。 苏曳撕下一半大饼递给林启荣,喝了一大口烧酒,又把酒壶递给了林启荣。 对方微微一愕,然后接了过来。 先吃一口大饼,然后喝下一口烧酒。 林启荣一吃,顿时底下的兄弟们也都纷纷接过新军手中的大饼。 两支军队,暂时忘记了敌对,忘记了仇恨。 坐下来,喝着水,吃着大饼。 “轰隆隆隆……” “啪啪啪……” 天上,又一阵电闪雷鸣。 苏曳和林启荣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老将曾天养大声高呼着,手脚并用,爬上了堤坝。 “老天爷啊,龙王爷啊,求求你别下雨了,求求你别下了啊……“ 曾天养在堤坝上,不断对着长江磕头。 “不能下了啊,我们的粮食,还有一个月就丰收了啊,不能再下了啊……” “我们断粮了啊,不能下了啊……” 曾天养不断磕头,不断大哭。 林启荣大声道:“下来,你下来!” 而此时,苏曳听到了一阵阵声音,仿佛要迸裂的声音。 不好…… 这缺口虽然被临时堵住了,但是牢固程度是远远不够的,属于一个非常脆弱的平衡。 现在暴雨倾盆而下,水位会再一次上涨。 那这个临时堵住的缺口,可能随时会再一次被冲垮。 而现在根本找不到东西堵了,所有的袋子用完了,所有的木箱子也几乎用完了。 所有的石头也用完了。 苏曳道:“林将军,该走了。” 林启荣道:“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而就在这个时候! 这个堵好的缺口缝隙,再一次往外渗水。 渗水的地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林启荣朝着堤坝上的曾天养大声高呼道:“你快下来,你快下来。” 老将曾天养绝望地望着这一幕。 “砰……” 然后,刚才被堵住的地方,直接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洪水再一次涌入。 接着,缺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所有人绝望了。 老将曾天养一声悲呼:“老天爷啊,你为何如此无情,我的粮食啊,我们亲手种出来的粮食啊。” 然后,他一时想不开,整个人直接就朝着长江跳了下去。 绝望之下,他竟然是要跳江自尽。 “砰!” 但是,他没有跳下去。 被两个人,活生生按在了地上。 一个是他的亲兵,另外一个是王世清。 没能自杀成功,曾天养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苏曳来到林启荣边上道:“林世兄,这个缺口堵不住了,你们的人要做好一切准备,全部到高处去,站到房顶上去。” “你们种的那些粮食,肯定是保不住了,现在甚至都刚刚开始灌浆,不要为了收割这些粮食,白白丢了人命。” “接下来整个九江城周围,都会变成泽国的。” “我要带着新军撤走了……” “再见!” 接着,苏曳大声下令道:“新军将士,全部撤离!” 随着苏曳一声令下,两千多名新军用最快速度,朝着东边的某个地方撤离,然后在那里登船。 时间要快,要快! “保重!”苏曳不管对方同不同意,紧紧握住林启荣的手。 然后离开! 林启荣看着管涌越来越多。 很快又要再一次决堤了,肯定保不住了。 于是,林启荣也大声高呼道:“走,走,走……” “全部撤退回城!” 然后,林启荣和曾天养二人,也带着几千名太平军拼命撤退。 趁着最后的时间,把城内的人组织上屋顶,把仅剩的物资,也全部搬到高处。 这完全是和时间赛跑! ……………………………………………… 而此时,九江城内的太平军。 已经全部动员起来了,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往屋顶上搬。 还有很多人,正在用镰刀收割麦子。 林启荣带人入城之后。 此时,洪水已经不断灌入进来了。 “轰轰轰……” 那个原来勉强堵住的缺口,此时再一次迸裂。 汹涌的洪水,再一次狂奔而入。九江虽然有城墙挡住,水一下子进不来,但是城墙年久失修,不知道有多少管涌之处,大水迟早会涌进来的。 林启荣撸下一串麦穗,放在嘴里大嚼,里面个刚刚开始灌浆而已。 “别割了,别割了……” “抢救物资,上屋顶,上屋顶。” “全部到最高处去。” “所有的伤员,女人,孩子,到有屋顶的高楼去。” “所有男人,上城墙,上屋顶!” 然后,林启荣就站在城头上,看着堤坝决口的地方,洪水如同巨龙一般涌入。 满心绝望! 而在这个时候。 忽然东边城门外,来了一群人。 整整一千几百人。 每一个人身上口扛着一个大袋子。 竟然是新军。 林启荣一呆,这……这是做什么? 苏曳带头,来到城墙之下。 此时,洪水已经到了脚踝了。 林启荣此时也不疑有他,立刻带着人出去。 苏曳道:“林世兄,这是十五万斤的粮食,大部分是干粮,还有几百个火药包,我留给你们了。” “非常抱歉,我暂时也只有这么多。” “我要率军暂时离开了,去扬州弄粮食。” “你们要抗住,等着我运来粮食。” “别死,别自杀。让你们的兄弟们都别死,也别自杀。” “等我运来粮食救你们!” 林启荣望着这一堆堆粮食,望着苏曳,他整个人都是迷茫的。 受到了强烈的震动,但是又完全不知所措。 “苏曳,我,我是不可能投降的,我不可能背叛天国的。”林启荣道。 苏曳道:“林启荣,我接下来但凡说半个招降,我就不配为人。” “你觉得我是施恩图报之人吗?”苏曳大声道:“所有人见证,我今后在林启荣面前,在九江太平军面前,绝不说出招降二字!” “接收粮食,接收物资!” 随着苏曳一声令下。 这一千多名士兵,纷纷将自己肩上的粮食,放在太平军的肩膀上。 “撤离!”苏曳一声令下。 一千多人新军,趟水飞奔,朝着东边的船队而去。 水位越来越高了。 林启荣望着苏曳新军的背影,一阵阵发呆。 “把粮食搬到最高处,最高处……” 几个小时后! 苏曳的新军,乘着上百艘船,沿着长江离开,返回扬州。 粮食和物资都不够了。 最关键的是,要把战场再一次空出来。 ………………………………………… 接下来几日。 暴雨倾盆。 每天都在下雨,长江水位越来越高,鄱阳湖水位,也越来越高。 林启荣等人眼睁睁看着整个九江城,彻底变成泽国。 水位不断上涨。 三尺,五尺,十尺。 而且还在不断上涨。 再涨的话,就连屋顶也呆不住了啊。 无数人,跪在屋顶上祈祷。 老天爷啊,龙王爷啊,千万别再下了。 再下的话,我们就要全部淹死了啊。 此时,林启荣心中无比感念。 幸亏最后关头,苏曳送来了十五万斤粮食。 否则……弟兄们只怕真的要饿死了。 十五万斤,每一个人能分八九斤左右。 但是林启荣下令,每人每天,只能吃三两。 这样能维持的时间还长一些。 此时,所有太平军士兵都知道了,自己此时嘴里吃的粮食,全部是苏曳新军给的。 顿时,心绪无比复杂。 林启荣和曾天养望着泽国一般的九江城,缓缓道:“曾老,虽然东王死了,但我们是生是天国的人,死是天国的鬼。苏曳再好,那也是清妖头子,所以投降是绝对不可能的。” 曾天养道:“东王虽然死了,天王荒唐,我们心中知道。但是兄弟们心中,对天王还是有忠诚的,还是有情感的,投降是不可能的。” 林启荣道:“不可能投降,但也要报恩。” 曾天养道:“此时能够支撑我们的,也只有这股子精气神了。” 林启荣道:“随性而活,走到哪里就到哪里吧,走不下去了,就轰轰烈烈而亡。” 或许是太平军的祈祷起了作用。 次日,大雨停了。 久违的太阳出来了,而且温度开始上升。 众多太平军,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 而此时! 另外一个方向,太平天国北王韦昌辉之弟,韦俊! 这段时间,他一直带着一万多太平军在江西四处征战,前不久刚刚攻下吉安城。 比起石凤魁,这韦俊就要强得多了。 他也是湘军的老对手了,这些年和湘军交手,也算是赢多输少。 两年前,武昌城就是他打下来了。 湘军的教师爷,猛将罗泽南,就曾经被他击败过。 这段时间,他在江西打得好好的,正在四处攻城掠地,没有想到天京事变爆发了。 他也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但是很快就缓过来了,因为他也算是胜利者。 他的兄长韦昌辉杀掉了杨秀清。 那个压在所有人头上的大山不见了,那个让人无比害怕的东王不见了。 消息传到韦俊耳朵里面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回师天京,帮助兄长韦昌辉维持局面。 但是有人告诉他,不要这样做。 他和北王韦昌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两个人不能都在天京,反而要一内一外,这才安稳。 如今天国大军分在两处地方,一处在天京、安徽附近,一处在江西周围。 北王韦昌辉背靠天王在天京,那他韦俊就应该在江西抓住兵权。 而江西的核心,就是南昌。 所以,韦俊应该率军入驻南昌。 韦俊觉得有理,便率领一万五千太平军北上,进驻了南昌。 于是乎,此时的南昌太平军,超过了三万多人,石达开不在,韦俊自然就成为了南昌太平军主帅。 只不过原本的南昌主将是石达开的部下,对于韦俊也是不大服气的。 但是,没有撕破脸皮。 因为翼王石达开只是去天京主持局面,阻止韦昌辉继续暴行,但局面还没有明朗。 ……………………………………………… 天气一天天转好。 温度越来越高,太阳暴晒大地。 九江城的水位不断下降,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干涸了。 整个过程中,沈葆桢大人都在守株待兔。 他的大军驻扎在九西北方向,地势很高,不会被洪水波及。 所以在这场大水中,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反而得到了难得的休整。 这一战,虽然一开始仓促,犯下了错误,使得军队受到了不小的伤亡。 但是接下来,他狠辣果断,还是挽回了局面。 他拿着望远镜,看着九江城内的一切。 “沈大人,已经到处侦查过了,苏曳的新军已经逃走了。” “方圆百里之内,都没有苏曳新军的踪迹,大水淹城的时候,新军具体伤亡不知,但是物资损害应该很严重,到处都漂浮着箱子,而且他们的军营都来不及收,也完全被淹没在大水中了。” “这一场大水,把九江城内的一切摧毁得干干净净,快要成熟的麦子,也全部被水淹没了。” “九江已经彻底断粮好几日了。” 沈葆桢道:“继续记录,九江城内有没有炊烟,一天有几处炊烟。” “是!” 这一次的沈葆桢很谨慎。 一定要等到九江太平军快要彻底饿死了,才开始攻城。 确保一举拿下。 他一方面很有耐心,但一方面又很焦急。 因为,苏曳显然是去扬州补给了,一旦补给完毕,他立刻又会回来的。 所以,必须趁着苏曳新军到来之前,把九江拿下来。 为此,他专门派了舰队在长江上巡逻,一旦发现苏曳的船队,就立刻来报。 最好的局面是等到九江城内的太平军全部饿死了,这样就能轻而易举拿下九江城。 在他的观察下。 九江城内局面非常不妙。 城墙上,人越来越少了。 隐约间,尸体越来越多了。 浓烟也越来越多。 只不过,这不是煮饭的炊烟,而是火化尸体的浓烟。 整个城内,再一次素裹。 很显然,这是九江城内在为死去的兄弟们戴孝。 …………………………………………………… 九江城内! 曾天养道:“侯爷,您觉得这计策有效吗?” 洪人离道:“有效,因为完全符合逻辑,更加符合沈葆桢的期待。” 这几天,每人只吃三两干粮,然后狂灌热水。 尽管饿不死,但实在是有些虚了。 但如果没有苏曳送的这十五万斤粮食,那他们几乎早就饿死了。 当然,这洪水也不是没有一点点好处,那就是带来了部分的鱼。 但是这点鱼,对于一万八千人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了。 曾天养道:“侯爷,你觉得沈葆桢什么时候会攻城?” 林启荣道:“等苏曳的船队再一次从扬州城出发的时候,他们就会攻城了。因为他先用洪水淹城,毁掉了我们即将要成熟的麦子,让我们彻底断粮,肯定不会便宜了苏曳。” “接下来,让更多兄弟扮演尸体,横七竖八躺得再多一些。” “然后,在城墙上,在地面上演戏,饿得倒地。” “接下来,不要再升火了,每个人灌满凉白开。” “上演饿殍满地。” “要让沈葆桢那边赶紧攻城了,不能再耗下去了,再耗下去,我们真的要彻底断粮,苏曳送的这十五万斤粮食,也要吃完了。” 随着林启荣一声令下。 九江城内的状况,看上去更加惨烈了。 城墙上的士兵,奄奄一息。 甚至,是不是就忽然倒地不起。 城内的道路上,也横七竖八躺满了人,也不知道是死还是活的。 ………………………………………………………… 在远处山坡上,湘军用望远镜观察到了这一切。 “沈大人,差不多可以了。” “九江城内,早就彻底断粮了,现在炊烟都没有了。” “城内大量的人,都已经饿死了。” “而且,现在他们死的人,也根本不烧了,就任由扔在那里了。” “末将看到,很多人都在地上抓土吃了。” “可以攻城了。” 沈葆桢摇头道:“再等等,再等等!” 幕僚道:“大人,其实不能等了。” 沈葆桢道:“哦?为何?” 幕僚道:“因为他们已经不烧尸体了,这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沈葆桢听完后,不由得一颤。 他明白幕僚的意思了。 之前那些发逆,还把死去的同袍烧掉了,现在反而不烧了。 这……这是打算做什么? 不言而喻,指向那个最残忍的答案。 这是要把人当成军粮吗? 只不过林启荣此人有道德情操,所以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幕僚道:“林启荣有道德情操,但是那些发逆士兵没有,一旦等到有人打破了这个禁忌,那就会纷纷效仿,那样他们反而会吃饱了,而且会爆发出来可怕的凶性!所以我们要抓紧攻城了。” 沈葆桢道:“有理,开始集结军队!” 半个时辰后! 又有斥候来报。 “大人,飞鸽传书,飞鸽传书,是从长江船上飞来的。因为我们这个大营建立的时间还短,很多信鸽还不懂得回巢,所以应该飞回来十只,但只飞回来两只!” 沈葆桢拿过信鸽上的密信,心中暗道:难道是苏曳的舰队回来了? 打开一看! 发逆水师主力来袭,距离二百八十里。 顿时间,沈葆桢暗呼不好。 如果是苏曳来了还好一些,至少都是大清的军队,或许会抢功劳,但不会对湘军开火的。 但发逆水师主力可不一定。 林启荣是杨秀清的人,天京发逆不是对林启荣见死不救的吗?怎么现在又派大军来了?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必须立刻动手了。 顿时,沈葆桢下令:“大军集结,全军吃饱饭,准备攻城!” …………………………………………………… 九江城内。 立刻有人汇报林启荣。 “侯爷,沈葆桢大军动了,动了!” 林启荣大声下令道:“全军饱食,每人不超过八两干粮,准备作战!” 随着一声令下。 一万八千太平军内心无比雀跃欢呼。 终于……终于可以放开肚子吃了。 八两干粮,已经很多了。 每个人就着凉白开,大快朵颐。 虽然这大饼很干很干,但最近气候实在是太潮湿了,就算每日拿到太阳底下晒,还是有一点点要发霉的感觉。 但是……对于断粮的太平军来说,每天只吃三两的他们,无异于山珍海味。 每一个人,都吃下了八两。 然后,灌上凉白开。 吃饱了! 终于吃饱了。 整整两年了,第一次有吃饱的感觉,太舒坦了。 既然吃饱了,那就准备战斗! ………………………………………… 沈葆桢的一万多军队,在距离九江城墙五百米的地方集结。 “你们也都看清楚了,现在城内发逆,不足三四千,剩下都饿死了。” “而这剩下的三四千,也早就不成人样了。” “若是这样,你们还拿不下九江城,那直接就抹脖子吧。” “你们也都知道了,曾大帅遭到了苏曳小儿的羞辱,皇上金口玉言,谁拿下九江和南昌,谁就是江西巡抚。” “现在,发逆的水师援军就在二百里之外,几个时辰内就会赶到!” “留给我们顿时间,就三四个时辰!” “三个时辰内,能不能拿下九江?”沈葆桢大吼。 “能!”一万多名湘军大吼。 沈葆桢猛地一声令下:“全军出击,踏破九江城!” 随着他一声令下,湘军发起了疯狂的攻击。 如同潮水一般,朝着九江城涌去。 “轰轰轰轰……” 九江城头上,火炮开始轰鸣。 但是,明显比之前少了许多,势弱了许多。 湘军一鼓作气,无数人搭建浮桥,无数人跳水过河。 直接冲到了城墙之下! 然而此时! 又猛地一阵炮响。 原本稀稀疏疏的就将城头,忽然无数旗帜竖起。 出现了无数的人头。 密密麻麻的守军。 而且每一个人,精神奕奕,又哪里是要彻底饿死的样子。 林启荣大声高呼:“清妖沈葆桢,你中计了!” “兄弟们杀!” 随着一声令下。 从城头之上,无数的滚木,无数的砖石砸了下来。 一个又一个火药包炸下来。 “轰轰轰轰……” 此时,湘军密密麻麻都在城墙之下,每一个火药包爆炸,都带来了巨大的伤亡。 见到这一幕。 沈葆桢脸色一白,后背一凉。 为何会这样? 发逆不是早就断粮,早就饿死大批人了吗? 城内的麦田,不是还没有成熟,就被大水彻底淹没了吗? 为何会这样? 但是到了现在,哪里还有撤军之理? 既然中计,那也只能将计就计。 狭路相逢,勇者胜! 杀,杀,杀! 凶性发作的沈葆桢,非但没有退兵,反而更加凶残地攻城! “督战队上前,但凡有后退者,全部击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督战队整齐排列,举起洋枪瞄准。 战斗,再一次进入了白日化! 这一轮,比上一轮,更加惨烈! 湘军没有退路。 太平军也没有退路。 双方开始疯狂的厮杀。 残暴的湘军,一次又一次冲上了城头。 太平军,一次又一次,把他们杀下了城头。 林启荣,曾天养,洪人离三人,身先士卒。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最激烈的三个多时辰过去了。 已经数不清楚,湘军第几次攻上城头了。 也不数不清楚,太平军第几次把湘军杀退了。 双方前仆后继。 悍勇无比! 林启荣越打越心惊。 他深深地感觉到,湘军的战斗力在快速提升。之前的湘军,靠的是武器更好,火炮更好,近战是不如太平军的。 而现在,就连近战水准也追上来了。 他林启荣麾下的这支太平军,已经是战斗力最高的了。但或许是因为饿肚子太久了,虽然战斗意志无限,但体质还是下降。 所以,论战斗力,好像已经比不过眼前这支湘军了。 而另外一边的湘军,也越打越心惊。 这群发逆疯了,饿了那么久的肚子,明明都已经这么瘦了。 却能爆发出这么可怕的战斗力。 根本就杀不完! 杀完一个,后面远远不断补上来。 根本就不怕死! 双方的战斗,呈现出无比胶着的状态。 仿佛什么可能都有。 湘军仿佛随时都会再一次被推下城墙。 而太平军这边,也仿佛随时会被破阵,被占领城墙上的阵地。 双方都很勇敢,战斗力都惊人的强。 伤亡也其高。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 沈葆桢,越来越心惊,越来越心焦。 因为,长江上发逆的援军,已经越来越近了。 一旦敌人援军赶到,前后夹击,他这支湘军就危也。 但是……他的军队已经尽力了。 守城的发逆,太勇敢,太可怕了。 他拿出怀表,不断计算着发逆援军可能到来的时间。 他感觉到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 ………………………………………… 而与此同时! 苏曳的船队,已经逼近了九江城。 哪里是什么太平军的水师,就是他的船队,挂着太平军的旗帜而已。 “大帅,九江城正在激战!” “双方伤亡无数,打得难分难解!” 苏曳道:“所有火炮,瞄准湘军阵地,准备开火!” “是!” 苏曳新军,全部穿着太平军的服侍,带着头巾,披头散发。 开始登陆。 整整用一个多小时,才将几十门火炮,从船上运到陆地上。 然后,大军列阵。 几十门火炮瞄准湘军在城外的阵地。 “开火!” “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 几十门火炮,开始发挥! “嗖嗖嗖嗖嗖……” 无数的炮弹,划过天际,狠狠朝着湘军阵地砸了过去。 然后,猛地爆炸! 火炮不一样?炮弹不一样“ 一样的,不管是苏曳新军,湘军,还是太平军,火炮都是向洋人买的。 只不过,太平军买的先进洋炮比较少。 “轰轰轰……” 一阵阵猛烈的爆炸。 阵地上的湘军,猝不及防下,很多人被炸得人仰马翻。 紧接着…… 很多人来报。 “沈大人,不好了,发逆援军已到!” 沈葆桢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李续宾吼道:“发逆援军有多少人?” “不知道,已经登陆了好几千,后面还源源不断,江面上的船只不计其数,整整几百艘。” 李续宾颤抖道:“沈大人,必须立刻退兵,立刻退兵!否则,有全军覆灭之危啊!” 沈葆桢只觉得天旋地转,内心无边无尽的痛楚。 为何上天要如此对他? 他的战术有错吗?他的布局有错吗? 完全没有啊。 但为何会是这个结果? 两次战役,都没有拿下来?反而损兵折将? 李续宾道:“沈大人,快退兵,否则就来不及了。” “我们没有拿到九江城,但至少苏曳也没有拿到,发逆的援军到了,肯定也带来了大量的粮食,所以九江城谁也攻不下来了。” 沈葆桢强忍着昏眩,望着鲜血淋漓的城墙,望着尸横遍地的地面。 再一次,充满无限不甘,大声高呼:“退兵,退兵!” “当当当当当!” 湘军,再一次鸣金收兵! 而这一次撤退就没有那么整齐了,而是仓皇逃窜。 因为发逆援军到了,再不逃的话,就要被内外夹击了。 湘军丢掉了所有的重型物资,用尽所有的速度,朝着西边逃窜。 而那边杀红了眼睛的林启荣部,竟然发疯地追杀了出来。 一边追杀,还一边高呼,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一个多时辰后! 天黑了! 湘军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苏曳的新军,再一次出现在九江城下。 然后,林启荣部尴尬了。 啊?! 原来……原来是你们啊。 我,我还以为是援军呢。 然后,所有人陷入了失落。 天京那边,真的放弃我们了吗?就因为我们是东王的军队吗? 那……我们该何去何从? 苏曳再一次出现在九江城门之外。 城头上,无数眼睛盯着他。 但这一次,已经没有了敌意。 苏曳大声道:“林启荣将军何在?” 城头上,林启荣露出了面孔,大声道:“苏曳将军,我再一次开启城门,你可敢进来?!” 说罢,九江城门,再一次缓缓开启。 所有人都涌上了熟悉的既视感。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苏曳一人当先,骑马走过了护城河的浮桥。 然后,直接进入了九江城门。 接着,苏曳大声下令:“新军入城!” ………………………………………… 注:万字大章送上,整整写了五个小时,累瘫了,我去躺一会儿再吃饭。 兄弟们,如果有月票的话,记得投给我好吗?千万拜托了,谢谢您。 (本章完) 第137章:自尽!辉煌!剧变! 苏曳和林启荣漫步在九江街头。 这其实已经是一座空城了,除了太平军的家眷之外,就再也没有老百姓了。 曾天养在后面漫无目的地走着。 林启荣望着萧瑟无比的城内,整个人非常低落。 足足好一会儿,他忽然道:“之前的九江,应该是一个大城吧,现在竟然被毁成了这个样子。” “说来还真是可笑,我去过很多大城,但我几乎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正常的样子。” “包括天京城在内。” 林启荣的话很难懂,但是苏曳却听懂了。 他说自己是城市毁灭者,繁荣毁灭者,凡是太平军所过之处,所有的繁华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现在天京是一个大城,而且是一个很繁华的大城。 但是,它确实不正常的。 它甚至没有正常城市的运行职能,就仿佛是为洪秀全等少数人服务的,以至于太平军不得不到处劫掠来供养天京。 接着,林启荣自嘲道:“看来人不能想得太多,否则会疯的。” “苏曳,她和我说过你的很多主张,很多理想。”林启荣继续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 这里的她,当然是洪人离。 林启荣道:“可惜,你的那些主张,你的那些理想,我都听不懂,我相信她其实也未必全懂。” 接着,他朝着后面的曾天养道:“老叔,伱家里有钱,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何跟着我们造反?” 曾天养道:“因为日子过得太乏味了,看到的不平事太多了,所以就想要出来杀一杀。” “说得好。”林启荣道:“这也是我的想法,当时日子过得苦,很不甘心,听到天王的话后,心中就仿佛有一团火,就想要挣扎出来,就想要杀出来,然后……就杀出来了。” “结果,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曾天养默不作声,今天这个结果是他想要的吗? 不知道。 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老人家这辈子觉得不亏,精彩极了。 林启荣道:“但是,我们回不了头了。一旦我们回头,支撑我们这辈子所有的东西,就全部毁掉了。” “苏曳,你对我们有恩情,但是……我不能投降!” “九江城送给你,但我不能投降。” “抱歉!” “你的理想,或许非常伟大,但是我们理解不了。” “我们过不了那一关,我们和清妖厮杀了一辈子,最终……” 苏曳点头道:“没事,我知道!” …………………………………………………… 洪人离的房间内。 这根本就不像是在九江城内,到处都是破烂废墟。 她的房间内,却显得非常整洁,非常温馨。 甚至挂满了各式各样漂亮的衣衫。 洪人离此时穿着苏曳送的旗袍,正在镜子里面描眉。 苏曳走了进来。 真是要命了,这个女人坐在椅子上弯曲的曲线,比任何女人都诱人。 她太高了,身材太好了。 “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洪人离道。 “王世清的事情吗?”苏曳道。 洪人离道:“是啊,他认出我来了。” 苏曳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解释?” 洪人离道:“我不知道,我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怕,却唯独怕他。” 苏曳道:“那你对他动过心吗?” 洪人离没有说话,不是因为默认,而是说没有动心,这话太残忍了,偏偏王世清也是一个英雄豪杰,而她也只是想要利用他。 “九江城你是拿下来了,那南昌呢?”洪人离道:“那里面可是有三四万兵马,你就不到三千军队,让你去打,肯定是打不下来的。” 苏曳道:“在等待一个契机。” 洪人离道:“什么契机。” 苏曳走到她的背后,往下看去,雪白沟壑,深不可测。 他的手,轻轻地划过她的脖子。 “以后,你想要让我做什么?”洪人离忽然道:“我不愿意过安稳的生活,我想要过打打杀杀的日子,我也不想率军打仗,因为我爱美。” 苏曳道:“倒是有一个好差事,安排给你。” 洪人离道:“对了,启荣哥不愿意投降吗?” 苏曳道:“是的。” 洪人离道:“那他有说去哪里吗?” 苏曳道:“没有。” 接着,他忽然脸色一变道:“不好。” 然后,直接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 林启荣和曾天养两人陪着女儿吃了一顿饭。 尽管父女情深,但是一下子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多吃一点。” 两个女孩吃饱了之后,迫不及待就要跑走了。 还是和娘呆在一起舒服,和爹爹呆在一起,压力太大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林启荣和曾天养互相对视,无奈一笑。 两个女儿跑走了之后,林启荣去关上房门。 接下来,两个人静静而坐。 “老叔,东王死了,天京那边没有我们的位置了。” “老家那边,又被清妖占领了,所以也没有我们的去处了。” “跟着清妖杀了一辈子,又不可能投降清妖。如果投降了,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东王,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弟兄?” “所以,我们就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曾天养道:“我早就说过了,我这辈子不亏,只要孩子们有了托付,我们又有什么打紧?” 林启荣道:“那老叔,我们一起上路?” “一起上路。” 然后,二人拔出宝剑,烈酒含在嘴里,对着剑刃猛地一喷。 猛地朝着脖子上一切。 两人同时自尽。 “砰砰砰……” 苏曳猛地冲进来,两只手铳,同时开火! 顿时间,直接将林启荣和曾天养手中的宝剑击飞了出去。 紧接着…… 林裳儿和曾婉儿冲了进来,不敢置信地望着各自的父亲,还有他们脖子上的血印。 顿时,泪水汹涌而出。 然后直接扑了过去。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爹爹……” 林启荣顿时抱着女儿痛哭,道:“爹爹找不到路了啊。” 苏曳怒吼道:“你们糊涂,糊涂!” “你们如果真的死了,你们的女儿,还有洪人离,一辈子都要活在愧疚之中,活在痛苦之中。” “懦夫,你们都是懦夫!” ………………………………………………………… 苏曳、曾天养、林启荣三人再一次坐在一起喝酒。 两个人甚至连伤口都不处理一下,仿佛疼痛能让他们更舒适。 “苏曳,你这次夺九江城,完全是攻心之计。”林启荣道:“我看得出来的,你利用了沈葆桢,也利用了我们。” 曾天养依旧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喝酒。 林启荣道:“所以,我们死了,更有利于你收服人心,对你最有利。” 苏曳道:“你们不愿意投降我,我知道。你们过不了那道坎,我非常能理解。” “但是,我却没有想到,你们会走上这条绝路。” 林启荣道:“我们,无路可走了。” 说罢,他看着自己的鲜血流经下巴,滴入到酒中。 知道杯中酒完全被染红了,他才一饮而下。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给你们指一条路,去天京。” 林启荣道:“韦昌辉杀死了东王,我们是东王心腹,我们去了天京,没有活路。” 苏曳道:“韦昌辉马上要死了,甚至已经死了。石达开在那边拨乱反正,镇压住了局面。但是很快他和洪秀全之间,很快也会有矛盾。” “你们是太平天国最忠诚的臣子,而我是清妖头子,我的理想,你们不懂,但现在也不必懂,以后就懂了。”苏曳道:“现在你们继续去做你们的事情,去支撑你们自己的念想。这是你们这一生的事业,如果投降了我们,不但是背叛了天国,更是背叛了你们自己。那你们就陪着你们的天国走到最后,将它送葬之后,再考虑其他。” “洪秀全无人可用,他会重用你们的。” “但是请记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不要死,留住有用之身。”苏曳道:“你说你看不清楚我的理想,那就趁着这几年时间,好好看看清楚。有缘的话,我们几年之后再见!” 林启荣泪流满面道:“有路就好,有路就好。” 哪怕是通往地狱的路,只要有的走,那就好得多。 ………………………………………………………… 林裳儿,曾婉儿,眼泪通红地收拾行礼,准备跟着自己的父亲一起离开。 林启荣正在和洪人离做最后的交谈。 “你不欠天国的了,你要彻底和天国告别,接下来你们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林启荣道:“婉儿一直叫你娘,你就继续带着她吧。” 洪人离默不作声。 她排斥天京城内的一切。 片刻后,林裳儿、曾婉儿眼泪汪汪拿着包裹走了出来。 她们的道德告诉她们,一定要跟着自己的父亲走,哪怕知道在这边生活得会更舒服一些。 林启荣和曾天养二话不说,直接上前,用绳子把两个女孩捆起来,然后一把扔在房间里面。 “乖女,听话!” “留在这边!” “如果上天真的可怜,我们父女以后还有见面的一天。” ………………………………………………………… 此时,外面的马路上,密密麻麻都是太平天国的士兵。 原本一万八,今天这一战,伤亡太大了。 如今还剩下一万二,其中有两三千是妇孺老人。 此时,所有人都仰头望着林启荣和曾天养。 “兄弟们,我是一个懦夫。” “刚才我自杀了。” “是苏曳救了我,他不应该救我的,他应该任由我自杀,然后彻底招降你们。” “我不愿意投降,因为我是一个懦夫。” “你们都知道,我们是东王的人,但是东王被韦昌辉杀了,现在天京乱成一团,九死一生。” “我们已经彻底断粮了,九江城内种的粮食,也全部被大水毁掉了。” “若不是苏曳的粮食,我们早就全部饿死了。” “只要等着我们饿死,九江城就破了。要么落在曾剃头的清妖手中,要么落在苏曳手中。” “而苏曳带来很多粮食来,交给了我们,没有提任何条件。” “我要去天京,哪里九死一生。” “我就是去送死的。”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是广西一起来的老兄弟,我们心中过不了那道坎,总感觉自己欠天国的。” “留下来,或许才有活路,才有前途。” “你们欠天国的,我们帮你们还了,我们为天国陪葬。” “留下来的兄弟,你们不再欠天国任何东西了。” “兄弟们,我求你们留下来,这样我为天国粉身碎骨的时候,才能瞑目。” 然后,林启荣和曾天养朝着城外走去。 让太平军的兄弟们自己选择。 人群中,一个个走了出去,跟在林启荣和曾天养的身后,朝着城外走去,前往天京。 而另外一部分人,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干粮,甚至是衣衫,递给离去的兄弟。 在黑暗之中。 所有人默默地做着选择。 但是有一个规律。 跟着林启荣一起走的,都是年纪偏大的。 很多年轻人要跟着一起走,却被身边的年长者按住了,然后一个耳光扇过来。 “走什么走?留下来,有饭吃!” “娶妻,生娃!” …………………………………… 次日,九江城上飘扬着新旗帜。 苏曳新军的旗帜。 至此,苏曳正式拿下九江。 如今还剩下南昌。 整整有四万多太平军防守的南昌。 拿下南昌,才能夺得江西巡抚之位,才能彻底赢了湘军。 ……………………………………………… 湘军大营中,沈葆桢喝粥。 手下人飞奔而来,大声道:“大人,大事不好,九江城上飘着苏曳的旗帜,我们中计了!” 顿时间! 沈葆桢手中的碗直接掉落摔碎。 整个人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九江城丢了,丢了! 足足好一会儿后,他想明白了,完全想明白了,昨天那个所谓的发逆援军根本就不是太平军,而是苏曳假扮的? 但他是怎么夺九江城的啊?莫非和林启荣有勾结? 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镇静,镇静!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这是上天对他的磨练。 只要拿下南昌城,这一局就还能翻盘。 南昌是省城,比九江重要。 只要拿下南昌,这一局还是他赢! ………………………………………………………… 两日之后,一个惊天的消息传来! 韦昌辉已死! 韦昌辉杀红了眼睛,竟然开始杀石达开全家,然后去洪秀全的天王府,逼迫洪秀全交出石达开。 洪秀全忍无可忍,直接下令韦昌辉为逆贼,下令全程军队,捉拿韦昌辉。 而后,韦昌辉被抓。 洪秀全下令将其处死! 沈葆桢闻之一颤,立刻从里面嗅出了机会。 苏曳,我还没有输! 而苏曳,却从机会中嗅到机会。 一个比九江还要辉煌的胜利。 ……………………………………………… 两日之后! 沈葆桢和胡林翼两位巨头,在距离南昌城外五十里的地方,秘密约见了南昌太平军守将韦俊。 也就是韦昌辉的弟弟。 他们双方打了很多年,早有默契,而且也互有往来,拥有共同的朋友。 “韦将军,令兄韦昌辉已经死了,你在天国之中,已经没有出路了,献出南昌城,投降于我们,保你荣华富贵。”胡林翼缓缓道:“韦兄,我们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你应该很了解我这个人,只要你愿意降,我湘军竭尽全力扶持你,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几年前我们双方曾经合作,坑掉了湖北巡抚崇伦,不是很愉快吗。” 历史上,韦俊此人还真就是投降清军了。 韦俊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问道:“我若降,你们给我什么条件?我看你们和苏曳的条件,谁高谁低?” ……………………………………………………… 注:第一更送上,字数虽然少,却写了很久很久。 恩公,我还可以求月票吗? (本章完) 第138章:夺南昌!一招绝杀! 苏曳也要来谈? 沈葆桢和胡林翼顿时互相对视一眼,心中微微一揪。 这也不奇怪,苏曳不是清廷那边,对天京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这一点沈葆桢最近深有体会。 九江这一战,就打得沈葆桢颇有怀疑人生的感觉。 但是,终究而言还是他们湘军更快一些,飞鸽据点收到传书后,立刻就给了沈葆桢和胡林翼。胡林翼和韦俊打过几次交道,暗中和互通有无,拥有某种信任感。 而胡林翼也立刻前来相助。 因为他谋求的是江西巡抚,自然是要出力。 胡林翼想了一会儿,道:“江西总兵。” 准确说是赣镇总兵,也就是苏曳现在的职位。 沈葆桢道:“你知道苏曳嘛,他现在最高的职位,就是赣镇总兵。” 胡林翼道:“韦兄,这是我们能够给你的最高职位,虽然还有一个江西提督,算是这里最高的武官,但是这个职位很久之前就撤掉了,再也没有复立。” 沈葆桢道:“甚至江西总兵这个官职,我们也要付出天大的代价。不久之前我们去朝廷说服肃顺等人,谋求江西巡抚和布政使职位,总共花费了上百万两银子。你这个江西总兵位置更特殊,我们大概需要花几十万两银子去游说。” 韦俊道:“那届时,我能统率多少兵?” 胡林翼想了一会儿道:“两万!” 沈葆桢顿时侧目,这么多? 这两万人归进来,饷银就全部靠湘军给的,左宗棠那边会彻底气疯了的。 现在湘军满打满算七八万人,每年的军费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左宗棠都已经愁白了头发。 但胡林翼是湘军二号人物,一旦说出口了,那就不能改变。 胡林翼道:“韦兄,伱应该知道我们湘军成分也比较复杂,所以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才能相对自在从容一些。你归了苏曳那边的话,规矩就要大得多了。” 胡林翼的话没有说完,但表达的意思很清楚,我们是湘军,不完全代表朝廷。 我们容得下你,但是朝廷不一定容得下你。 韦俊道:“两位大人,我需要和苏曳谈过之后,再和你们继续,如何?” 胡林翼道:“当然!” ………………………………………… 距离南昌城外,八十里的一个院子内。 苏曳的新军,在这里布防。 洪人离此时一身男装,显得帅绝人寰。 此时,她正在练剑。 不客气的说,她的剑术比苏曳都高明。 此女,剑术一流,枪法一流,箭术一流。 苏曳见得技痒,不由得抽出武器下场。 顿时,两个人都战斗在一起。 打得有来有往,精彩纷呈。 “大帅,韦俊来了。”李岐道。 外面,韦俊率领着一支骑兵,飞快而至。 面对戒备森严院子,韦俊翻身下马,然后直接就要朝里面走进。 “将军,小心有诈。”手下人就要过来阻拦。 韦俊一把推开他,直接朝着里面走来。 苏曳在院子里面等候,道:“见过韦将军。” 韦俊拱手道:“苏大人。” “请!” “请!” 然后,两个人步入室内。 苏曳亲自为韦俊上茶,也为自己倒了一杯。 韦俊接过来,一饮而下,完全不在乎是否有毒。 此人地主兼商人出身,在太平天国中,算是有见识的,也算得上是名将。 这些年,他和湘军来来往往打了很多次,赢多输少。 “我和湘军那群人挺熟,但是和苏曳大人,倒是不熟。”韦俊道:“但是您好大的名气,我算是如雷贯耳了。” 苏曳道:“其实,当时我在湘军的时候,我和你打过交道,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位置太低,所以是由沈葆桢和你接洽的。” 韦俊道:“就是我第一次拿下武昌城,弄死崇伦那一次吗?” 苏曳道:“是的。” 韦俊道:“苏曳大人,你很有学问,也很有视野,有一句话我想要问一问。” 苏曳道:“请说。” 韦俊道:“您觉得天国还有希望吗?”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韦昌辉杀杨秀清,洪秀全又处死韦昌辉,天京内乱,死了几万了,不知道精锐将领死于这一场内战。所以你们才人心惶惶,完全看不到希望,想要寻找一条出路。” 韦俊道:“是的,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为兄弟们寻找一条出路。” 太平军中,又有坚定的狂热主义者。 比如林启荣,曾天养,他们一生忠于天国,让他们投降,比死了还要难受。 哪怕死,也要跟着天国陪葬,仿佛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的人生,对得起自己的信仰。 但也有一群人是现实主义者,就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为了兄弟们的前途。 当然,也不能贬低后者。 至少韦俊真的不是完全为了自己,有很多方面他是为了手下的兄弟们。 苏曳道:“表面上看,太平天国仿佛真的完了。韦昌辉死,杨秀清死,秦日纲死,而且石达开和洪秀全还不是一条心。但实际上仿佛孕育了心机,使得新一辈优秀人才出头,比如李秀成,陈玉成等人。” 韦俊道:“林启荣和曾天养呢?” 苏曳道:“他们回天京了。” 韦俊道:“如果我回天京,你有什么劝告?” 苏曳道:“交好林启荣,忠于洪秀全,培养陈玉成,培养李秀成。这样一来,洪秀全的权威就很难被挑战,石达开或许就无法起了别样的心思,太平天国可能比之前还要强。” 韦俊沉默良久,道:“还真是奇怪,你是清廷的人,却指出天国最好的路。” 苏曳道:“我敬重韦俊将军,所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韦俊道:“那在您看来,天国最后能赢吗?” 苏曳摇头道:“不能。” 韦俊道:“为什么?” 苏曳道:“你们只破坏,不生产。” “江南大营的和春,江北大营的托明阿,都挡不住你们。但是我和曾国藩两人,随便中的一个,都能消灭你们。”苏曳道:“当然这需要时间,你们的军队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太平天国有多少军队,实际上也没人说得清楚。但是好几十万是有的,苏曳就几千兵。 曾国藩倒是有七八万。 韦俊道:“如果我归降,您能给我什么职位?”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江西参将。” 这是他能给的最高职位,总兵都不能给。 韦俊道:“那我……还能统多少兵?”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六千。” 苏曳道:“你可以留下六千嫡系,剩下全部都要解散。而且你要想办法把南昌的太平军全部解散,如果解散不了,就让人带回天京,又或者带到其他地方去,留下一个空城给我接收。” 这个条件,真的是比湘军苛刻得多了。 但是,却让韦俊感到了真诚。 韦俊道:“苏曳大人,我没有别的意思,更加没有故意拿捏提价的意思。您应该知道,湘军那边比你开的条件更高,甚至高得多。” 苏曳道:“我知道。” 韦俊道:“那我想要请教您一句额外的话,您觉得他们那边心诚吗?” 苏曳道:“和你谈的是胡林翼,还是沈葆桢。” 韦俊道:“条件是胡林翼开的。” 苏曳道:“应该是真的,也是心诚的。但是非常抱歉,他们开的条件,我开不了。因为他是军阀,他手中有两个半行省基地,有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而我手上只有一个空空荡荡的九江。” 韦俊道:“我知道,所以刚才您已经开出了您的最高价码。”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知道,我其实可以不来的。因为我心中知道,我的价码肯定不如他们,但我还是来了,你可知道为何?” 韦俊道:“请教。” 苏曳道:“因为人才难得。” 韦俊道:“苏大人过奖了。” 苏曳道:“不,我没有过奖。韦俊将军,如果你是在绝境中投降,那虽然获得官职更低,权力更小,但是还可以得到善终。而如今你手里本钱太多了,太厚了,这个时候投降,反而很难善终。我不忍心,所以专门来,想要给你一条真正的活路。” 韦俊的面孔顿时微微一抽,任谁听到这样的话,也会觉得不快的。 韦俊道:“苏曳大人,听说您和湘军争夺江西巡抚之职,谁夺了南昌和九江,谁就是江西巡抚?而南昌是省城,显然比九江更重要吧。” 苏曳道:“当然。” 韦俊道:“为此,您不是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吗?” 苏曳道:“那非常抱歉,让您失望了。” 韦俊道:“告辞。” 苏曳起身相送,道:“韦俊将军,你有两条出路,第一条,带着军队离开江西,返回天京,帮助洪秀全稳定局势。第二条,把南昌军队带走,自己留下六千嫡系,然后投降我,做赣镇参将。” 韦俊道:“您刚才不是说湘军心诚吗?是真的要招降我的吗?难道我跟着湘军他们,就会走向绝路吗?” 苏曳笑道:“不是他们让你走向绝路,而是你会把他们带向绝路。” …………………………………… 次日! 韦俊再一次和沈葆桢胡林翼谈判。 “苏曳那边开的条件更高吗?”胡林翼道:“您可以放心说出来,不管他那边开的什么价码,我们这边价码都不会变,因为这也是我们能给的极限,再高我们也给不起了。” 韦俊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恰恰相反,他开的价码更低,要低得多。” 胡林翼一愕,道:“那我倒是要重新评估苏曳的为人了。” 这里不是贬义,而是褒义。 沈葆桢道:“韦俊将军,所以您必须赶紧做决定了,天京那边剧变还没有落幕,还顾及不到这边,手还伸不到这里来。” 韦俊道:“请您再给我一天时间,我要和弟兄们再商量一下。” 胡林翼道:“好!” ……………………………… 南昌城内! 韦俊和心腹将领正在做最后的商议。 “回天国,也可以。”忽然有人开口道。 然后,很多人朝着他望去。 此时,是太平天国人心最散乱的时刻。只有真正的狂热主义者,才会彻底心念天国。 又或者是年轻人,能够快速出头,快速获取权力,也会对天国忠诚。 剩下很多人,早就看透了。 什么天国,什么信仰,自己活着,自己升官发财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又还有一大批人,想着要升官发财,但又痛恨清妖。 又有一批人,对清军恨意不大,就是有点看不起,因为清军八旗和绿营,屡战屡败。倒是湘军这边,到了后面越打越厉害。很多兄弟死在湘军手中,所以痛恨湘军。 这是一群复杂到极致的群体。 “清廷无能,我感觉曾国藩以后要造反,他做了皇帝,我们投靠过去,才能真正升官发财,如果是投靠了苏曳,就等于是投靠了清廷,且不说我们造反就是为了反清妖,一旦投靠了清廷,我们非但用处不大了,反而可能会被卸磨杀驴。” “苏曳是清廷的嫡系,如果投降了他,说不定可以过安稳日子,以后再也不用打打杀杀了。” 韦俊嫡系部下,同样也完全统一不了声音。 “其实没有选择的,国宗大人。此时南昌城内有四万多人,我们一派两万人,杨辅清一派两万人,只有湘军才容得下我们四万军队,所以我们只能投靠湘军,别无选择!” ………………………………………………………… 次日! 韦俊、胡林翼、沈葆桢再一次谈判。 只不过这一次多了另外一个人,南昌城内太平军的另外一个守将,杨辅清。 此人是杨秀清嫡系,不是亲弟弟,是认的本宗弟弟,所以也被封为国宗,某种意义上韦俊同级的,相当于太平天国的宗亲。 杨秀清死了之后,他也惶惶不安。 所以在胡林翼和沈葆桢看来,这也是一个可以劝降的对象。 谁知道,韦俊和杨辅清见面之后,都面如寒霜,怒目而视。 韦昌辉杀死杨秀清,那韦俊和杨辅清二人,也如同仇寇了。 “要投降可以,凭什么他韦俊是江西总兵,而且可以统兵两万?”杨辅清道:“论地位,我也是国宗,论兵力和我韦俊一样。” “所以,他是总兵,我也要是总兵,我也要统兵两万。”杨辅清斩钉截铁道。 顿时间,胡林翼和沈葆桢不由得头痛无比。 增加两万兵马,对于湘军财政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又要增加杨辅清的两万,那真的完全撑不住了。 接下来,韦俊和杨辅清两人争吵不休,几乎拔刀。 胡林翼和沈葆桢无奈,只能把两个人分开谈。 胡林翼主攻韦俊,沈葆桢主攻杨辅清。 韦俊那边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此时关键就是杨辅清这边了。 ………………………………………………………… 沈葆桢和杨辅清密谈。 “杨将军,你和韦俊的地位,兵马都一样,他做总兵,你却做不了,这确实不公平。”沈葆桢道:“但是有一点,我们首先接触的是韦俊,他更显主动的。其次,我们之前和韦俊也曾经合作过,大家更有默契。” 杨辅清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谈了。” 沈葆桢道:“这样如何,韦俊做总兵,你比他低一级,做一个参将,而且统兵一万。” 说这个话的时候,沈葆桢的心几乎都在滴血。 因为他随口这一答应,就意味着湘军每年要多出几十上百万两的银子支出。 但为了拿下南昌,他几乎是呕心沥血了。 但只要赢苏曳,只要夺取江西,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再说太平军战力强悍,一旦加入湘军,那自然是如虎添翼。 “绝无可能。”杨辅清道:“我兄长东王就是被韦昌辉所杀,南昌本来也是我在镇守,韦俊是后来者。怎么现在我反而要居于他之下,这如何可能?” 沈葆桢沉默了片刻,道:“杨将军,你厮杀这些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杨辅清沉默了片刻。 论信仰,他是非常坚定,甚至狂热的,虽然比不上林启荣。 其实,真正追随于东王杨秀清的人,都比较狂热。 只不过东王杨秀清死了,杨辅清的信仰也崩塌了,整个人陷入了无助和迷茫之中。 一时间不做所措,所以到处寻找门路。不仅为自己寻找门路,也为兄弟们寻找门路。 沈葆桢道:“人这一辈子,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妻子儿女,只有金银珠宝是真的。” “杨将军,官职方面,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只能让你作为参将,而且需要你率领军队离开南昌,去驻扎瑞州。” “但是作为弥补,我们愿意给你五十万两银子,还有十个美女,全部都是琴棋书画精通的大家闺秀。”沈葆桢道:“我说到做到。” 杨辅清陷入了沉默。 足足好一会儿道:“在我军队开拔离开南昌之前,你要先把银子给我。” 沈葆桢道:“一言为定!” …………………………………………………… 最后,四个人又坐在了一起。 最终谈定了所有的细节。 “五日后,五月十日,杨辅清率领其部署的两万军队离开南昌,前往瑞州。” 瑞州,江西的又一大城。 “韦俊部所率领的太平军,暂时放下武器。” “沈葆桢率领湘军入驻南昌城,并且对韦俊部进行整编。” “南昌易帜,正式挂上清廷的龙旗,湘军的军旗,还有沈葆桢的旗帜。” “至此,南昌正式被收复。” “韦俊成为我大清的赣朕总兵,杨辅清成为大清的赣镇参将。” 然后,四个人分别签上了契约。 胡林翼道:“两位大人,以后就同朝为臣了。” 他伸出手,沈葆桢伸出手,韦俊和杨辅清伸出手。 四个人,伸手相握。 …………………………………………………… 韦俊和杨辅清离开之后。 沈葆桢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这段时间,他呕心沥血,面见了不知道多少太平军将领,可不仅仅韦俊一人。 连同他的手下,也要安抚,还要封官许愿。 也不知道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了,但整个人处于亢奋之中,因为这是他主导操盘的一件大事。 虽然胡林翼也来了,但只是辅助的,主导者还是他沈葆桢。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举,不但拿下了南昌城,还多了三四万精兵。 这一次成功后,他就是湘军此役最大功臣。 从今以后,湘军就不是三巨头,而是四巨头了。 骆秉章,曾国藩,胡林翼,沈葆桢。 沈葆桢道:“胡大人,我还有一计。” 胡林翼道:“说。” 沈葆桢道:“苏曳能够假扮发逆军队来打我们,我们为何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且韦俊和杨辅清加起来的军队实在太多了,正好可以消耗掉一些。” 胡林翼道:“你是说让韦俊和杨辅清的军队,派出去两万人,以发逆的名义,去攻打九江城?” 沈葆桢道:“对,等到他们拿下九江城后,我们再出兵,从他们手中夺回九江。如此,九江和南昌都落入我们手中,此战方可全功。” 胡林翼道:“很难,他们新降过来,让他们付出血战代价,太难了。苏曳新军很强,守城更强。” 沈葆桢道:“那就需要制造一个契机了,一个足够的契机。” 胡林翼道:“还是先拿下南昌,再说其他,稳字当先。” 沈葆桢道:“那是自然。” 胡林翼道:“真是不易啊,为了拿下南昌,我们先后付出了多大代价。” 沈葆桢道:“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胡林翼道:“对,是值得的。” 整整一个省的地盘,尽管付出了几百万两银子的代价。但是用不了几年,这笔钱就能好几倍地收回来。 胡林翼道:“接下来,我们就要发动所有的力量,准备五月十日的南昌易帜大典了。” “易帜之后,立刻向曾大人,向皇上发出捷报。” ………………………………………………………… 距离南昌几十里的寺庙内。 洪人离穿着紧身劲装,正在那里练箭。 她真是一刻钟都停留不下来的。 这段时间,她的营养跟上来了,又恢复了之前的饱满。 身材更加炸裂了。 更加让人无法直视。 就单纯臀儿,苏曳就没有见过比她更翘,更圆的。 还有两条腿,也没有见过更长更直的。 而且充满了绝对的力量感。 她每天都在练武,而且还练习类似一种柔术,简直比瑜伽还要过分的那种,身体可以扭成很多形状那种,看了绝对惊心动魄。 虽然算不上飞檐走壁,但是也相差不远了,她的身躯灵活至极,仿佛哪里都可去。 这炸裂的身材,苏曳多看几眼,晚上睡觉就想入非非。 “大帅!”外面传来的声音。 洪人离立刻退入房间之内,不单纯是为了遮掩身材,现在为止,她都不能在示人。 李岐进入。 “大帅,南昌情报,他们谈成了。” “韦俊和杨辅清正式投降湘军,不日之后,南昌将正式易帜!” 苏曳点头道:“知道了。” 李岐犹豫片刻道:“大帅,我们为何不破坏他们的谈判,又或者去截胡?” “截胡?”苏曳摇头道:“我可吃不下这好几万人,强行吞下去,会死人的。” “我很佩服沈葆桢的魄力,还有他的贪婪,他手头只有一万多军队,竟然真的要生剥活吞下韦俊和杨辅清的这四万多大军。” “厉害,厉害……” “他们终于把戏唱到这一步了,而且把戏台搭建好了。” “我还真是等了好久了。” 李岐道:“属下告退!” 片刻后,洪人离出来了。 只不过全身都笼罩在黑斗篷之内。 苏曳上前,掀开了她的黑斗篷,露出了太平天国的王娘衣衫。 只看一眼,洪人离便遮住了。 此女,不但是洪秀全天王的义妹,还是半个天国高层的梦中情人。 甚至有些红颜祸水的意思,所以天京是她的伤心地,从来都不去。 “我去了。”洪人离道。 苏曳道:“小心。” 然后,两个人站定在那里。 “你那天早上洗被单,我看到了。”洪人离忽然道。 苏曳一愕。 既然你说这样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顿时,张开双臂,就要将她一把抱住,感受惊人的弹力。 但是,洪人离却轻轻一躲道:“下次吧,下次一定!” 然后,她飘然而去。 ………………………………………………………… 杨辅清的院子之内。 他整个人心乱如麻,面对桌面上厚厚的一叠银票。 湘军还是非常讲信誉的,说给五十万两,就直接给了。 但是他整个人,还是彻底空荡荡的。 历史上,他不用面对这些局面,他也没有投降。 杨辅清一直都是忠于天国的。 只不过杨秀清死了之后,他惶惶不安,就仿佛被抛弃的孩子一般,无可适从。 历史上,他许多次想要向洪秀全表达自己的忠诚,但因为杨秀清的原因,都被冷落忽视。所以跟着石达开一起出走了,但是到了中途,他又离开了石达开。单独征战,一边攻城掠地,一边向洪秀全示忠。 之后,韦俊投降湘军,杨辅清终于找到了机会,立刻出兵攻打韦俊,并且夺下了池州。 洪秀全大喜,封他为辅王。 从此之后,杨辅清忠心耿耿,甚至天京陷落之后,他又从澳门回来,谋划起义,复立天国。 而这个时候,是他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刻。 答应了湘军的投降后,这种空虚,罪恶感,彻底笼罩在他的身心,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但是,他又该何去何从? 若是不降,他的两万兄弟们,又当何去何从? 而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出现了。 杨辅清猛地拔刀,寒声道:“谁。” “杨国宗,连我都不认识了吗?”浑身笼罩黑斗篷里面的洪人离冷声道。 杨辅清身体一颤,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半个天国高层,都迷恋的女子。 天国内,地位最高,最传奇的女子。 王娘,兼公主。 甚至几乎是唯一的女丞相。 杨辅清之前地位太低,对于这个女人,他只能仰望。 洪人离拿出了一份圣旨模样。道:“天王有旨,杨辅清接旨!” “杨辅清有功无过,朕时常感念,特封杨辅清为天国辅王,钦此!” …………………………………………………… 注:第二更送上,最后一天双倍月票了,恩公们翻一下口袋。 有月票的话,投给我好不?谢谢大家了。 (本章完) 第139章:南昌易帜!幻灭! 听到这个旨意,太平军江西副帅杨辅清顿时惊呆了。 整个人跪在那里,完全无法动弹,足足好一会儿泪水才汹涌而出。 无数的委屈,终于倾泻而出。 天王终于记起来他了啊。 他终于等来这一天了啊。 自从杨秀清死了之后,他整天都浑浑噩噩,一会儿想领兵杀回天京给东王报仇,一会儿又想要一走了之。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但就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 自己是离不开天国的,自己忠诚的是天国,而不是东王。只不过以往天国就是东王,东王就是天国,天王一直躲在天王府里面不管事。 现在他也明白了,天国终究是天王的啊。 只要天王励精图治,天国还是有希望的。 洪人离道:“其实,天王没有想要杀东王,他知道东王打江山辛苦,所以当时东王说要称万岁,天王答应了。东王说世子也要称万岁,天王也答应了。是陈承瑢记恨东王,向天王告状说等到东王祭祀天父正式称万岁的那一天,就要杀天王了。天王不愿意死,这才下令韦昌辉抓捕东王问罪。而韦昌辉这个奸王对东王恨之入骨,直接杀了东王全家,而且大肆株连,这才有天京之变。” “现在天王已经拨乱反正,下令逮捕了韦昌辉,秦日纲等反贼。但这次剧变,我天国伤亡太大了,太缺能臣干将了,天王就想起了你。” 杨辅清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道:“天王英明,我就知道是这样,是有奸臣蛊惑天王。而且东王也做的不对,他太霸道了,怎么可以去夺了天王的威严。” 洪人离道:“好了,我还需要向韦俊传旨。” 杨辅清一听,顿时脸色一变,磕头道:“丞相不能去啊。” 洪人离道:“哦,这是为何?” 杨辅清犹豫良久,拼命磕头道:“丞相,小人有错,小人有罪。” 洪人离道:“你又有什么错?哪怕天京发生剧变,你也依旧率军守住了南昌,伱有功无过。” 杨辅清哭道:“臣有错,臣有罪啊。” 洪人离皱眉道:“究竟怎么了?’ 杨辅清道:“臣以为被天京那边弃了,恰巧清妖过来招降,所以……” 洪人离脸色一变道:“你,你竟然投降了?” 接着,洪人离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把我抓了,献给清妖领功吧,说不定还能官升一级。” 杨辅清拼命磕头,接着又不断自扇耳光道:“臣有罪,臣有罪。” 然后,他道:“丞相千万不要去见韦俊,韦昌辉是他的亲哥哥,他是一门心思想要投降清妖的,您如果去了,只怕真的会被他害了。” 洪人离坐了下来,道:“真是可笑,天王还时时刻刻记挂着你,给你封王。韦俊那边天王本来是想要一起抓起来问罪的,但是翼王保举他,说此人有才华,但天王也不敢册封他,只是让韦俊回天京,要把南昌的兵权全部给你的。” 杨辅清听完之后,没有想到天王竟然如此器重自己,他不由得更是痛苦,大哭道:“臣有罪,臣被猪油蒙了心啊。” 说来,沈葆桢也真是厉害的。 在历史上,不管是湘军,还是清廷,都没有抓住天京事变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劝降相关人等。劝降韦俊那更是1859年的事情了,那个时候韦俊早就被洪秀全原谅了。 但沈葆桢为了立功,也因为苏曳的压力,立刻在第一时间就招降韦俊和杨辅清。 这等目光,这等魄力,确实是了不起的。 难怪他以后也能背刺湘军,而后节节高升,在1861年的时候担任江西巡抚,而后更是做到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 洪人离道:“杨辅清,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还忠诚于天王,还忠诚于天国吗?” 杨辅清道:“正要告诉丞相,之前我迷茫痛苦,想要为自己找出路,为兄弟们找出路,所以投降了清妖。但是真正答应了之后,反而更加痛苦,更加愧疚。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我生是天国的人,死是天国的鬼,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忠诚于天国,忠诚于天王。” 洪人离道:“天王封你为辅王,可见对你的期待,如果知道你曾经投降清妖,该是何等伤心。” 杨辅清颤声道:“那,那该怎么办?” 洪人离道:“你把整个事情都说出来,我帮你想想办法。” 接下来,杨辅清一五一十,将整个事情全部彻底说出来。 洪人离事无巨细地问,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然后,她闭上眼睛,开始思考。 杨辅清充满期待地看着洪人离,其实他本身的才华也很不错,只不过现在是最迷茫的时候,而且因为信仰,所以有媚上思维。 但是多看了两眼,顿时又不敢看了。 因为她长得太美了,难怪天国高层那么多男人为他着迷,甚至内讧结仇。 萧朝贵,石达开,林凤祥等等。 洪人离睁开双眼道:“你想要保住这个王位吗?你想要戴罪立功吗?” 杨辅清道:“我愿意,丞相请下令,丞相教我。” 洪人离道:“五月十日,你的军队就要离开南昌,开拔瑞州是吗?” 杨辅清道:“是的,而且还要遣散一万人。” 洪人离道:“你退出南昌城的时候,清妖的军队就要进入南昌,而且当时城内韦俊的部队,不能拿武器是吗?” 杨辅清道:“是的。韦俊军队,要呆在军营,全部缴械。” 洪人离道:“这韦俊是铁了心要投降清妖对吗?” 杨辅清道:“是的。” 洪人离道:“那这样,五月初十这一天,你就按照约定的那样,率军离开南昌城。但是等到清妖军队出现,并且开始进城的时候,你忽然向清妖军队发动进攻。” “另外,当日易帜大典,你给我安排一个好位置,能够刺杀韦俊位置。”洪人离道:“我直接刺杀韦俊,然后嫁祸给清妖。韦俊死了之后,你就是太平军的最高将领,两支军队联合在一起,一起绞杀清妖军队。” 杨辅清道:“好,好,这个法子好。” 接着,他眼睛忽然一转道:“既然如此,那不如索性演得更好一些,也伪造我被刺杀,但是却没有死,表示清妖出尔反尔,表面上是招降,但实际上是想要除掉我们。” 理智而言,用脚后跟想想,湘军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刺杀韦俊和杨辅清,这样只会激怒四万太平军,对沈葆桢有百害无一利。 但是,如果事发突然,那四万太平军的思维,还不如脚后跟呢,肯定会做出应激反应。 甚至不止是太平军,大多数军队都是这样。 因为人多了之后,集体智商是急剧下降的。 接下来,杨辅清忽然道:“丞相不可。” 洪人离道:“有什么不可?” 杨辅清道:“丞相乃是万金之躯,怎么可以以身犯险,去刺杀韦俊?我来安排人手。” 洪人离道:“你安排的人手,比得过我吗?就这么定了,这是命令。” 接着,洪人离道:“如果能够消灭清妖军队,你就是第一功臣,辅王之位,是实至名归。” 杨辅清顿时兴奋得浑身发抖道:“全部仰仗丞相提携。” 接下来,两个人不断开始商议细节。 甚至拿出了南昌的城防图,开始认真研究部署。 竭尽全力,就是为了五月初十,南昌易帜大典那天的变局。 …………………………………………………………………… 而此时,九江城内! 苏曳正在搞一场轰轰烈烈的卫生运动。 那一日,林启荣带走六千多人,留下了七八千人。 这七八千人,有两千名妇孺,是太平军将士的家眷。 在天京城,男女分营,就算是夫妻也不能生活在一起,隔着十天半个月才能勉强见上一面,能不能炮还另说。 出来之后,镇守九江这些年,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扣除掉两千名妇孺之外,还有两千多名伤员,都是和沈葆桢湘军那一场激战受伤的。 但最后剩下来的青壮,还有三千多人。 等到部分伤员痊愈后,又能补充一部分。 这就是苏曳梦寐以求的兵源了,年轻,不怕死,经历过千锤百炼。 但是苏曳不能急,不要急吼吼地表示你赶紧效忠我,赶紧来给我当兵。 他先是亲自带着军医,去治疗伤员,对每一个伤员都无微不至。 把最好的伙食,都给伤员。 但是,这收买不了多少人心,因为当时林启荣就是这样做的。 亲自去问候家眷,亲自去给失去儿女的老人送粮食,送银子。 而且说清楚,每个月都送银子。 尽管他们的孩子不是为苏曳战死的,但既然投靠了他苏曳,那他就负责到底。 这一点,着实收买了大量的人心。 不管是伤残了,还是战死了,都会受到照顾,都会有银子。 这样,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苏曳决定把这个政策执行到底,就单纯从这一点而言,他注定只能精兵政策,否则财政会彻底拖垮的。 现在他的财政,就完全撑不住了。 皇帝给的银子早就不够了,已经开始花嫂子和寿安公主的银子了。 所以,他必须赶紧拥有自己的财源了。 九江经济试验区,何等重要,可想而知。 给伤残士兵,孤寡老人送粮食,送银子之后。 接下来,就是让新军兄弟和太平军士兵交朋友。 没有刻意命令他们忘记自己的身份,也没有非常肃杀地上来宣布新军的纪律,什么违反者斩之类。 军纪很重要,但也要看什么时候,人家刚刚投降过来,想要送温暖,然后再说纪律。 而且,关于严酷的军纪,还有训练的残酷性,都由新军兄弟们以开玩笑的口气,讲故事口吻,告诉给这些太平军士兵。 林厉等教习,纷纷出动,挨个谈心。 每天除了操练之外,还安排大量丰富娱乐活动。 什么跳远比赛,跑步比赛。 还唱歌,演戏。 讲故事。 还供应上好的伙食。 每天的生活极度丰富,过得多姿多彩。 这三千多名太平军兄弟瞬间都蒙了,还……还有这么好的日子吗? 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唱歌,就是听故事,就是踢球,还有什么单杠,双杠大比武? 每个人,每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尤其是军中的伙食,好到他们不敢想象,地主家都吃不上这样的伙食吧。 之前天王经常都宣传天国是怎样怎样的,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建立过。 然而现在,这……这不就是天国的日子吗? 猝不及防的,他们就过上了这样的日子。 过去的几年,这群太平军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每天都吃不饱,穿不暖。 每一日都在死亡的恐惧之中。 苏曳还下令,新军兄弟们要积极向九江的兄弟们学习,学习他们不怕死,不怕苦的精神,学习他们丰富的战斗经验。 这种学习不能落在口头上,而且要落入实际。 新军兄弟,和九江的兄弟,要结对子。 一对一结对子。 从此之后,荣辱与共。 而且,新军不能高高在上地施舍,更加不能高姿态。 反而,要多请教。 于是,新军兄弟们每一个人都向太平军士兵请教兵刃战,请教攻城战等等。 这些太平军留下来是忐忑不安,本以为会被排挤,会被瞧不起。 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 一直以来,自卑的人,被人瞧不起的人,猛地被这么一捧,这哪里受得了啊。 何止是倾囊相授,恨不得掏心掏肺啊。 而等到新军兄弟们开始练习射击的时候,终于有一个眼馋的太平军士兵上前,朝着自己结对子的新兵道:“兄弟,你这洋枪真好,我……我能不能摸一摸啊?” 新军士兵直接递上来道:“给。” 太平军士兵小心翼翼地摸着这先进步枪,道:“真好,这枪真好。你不知道我们的火枪啊,每次打仗之前,还要点燃火绳,然后往里面倒火药,开枪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否则半张脸都要烧焦了,更别遇到下雨天,连枪都打不响。” 连火绳枪都还保留?那确实太古老了。 新军士兵道:“来,兄弟,我教你这枪什么用。你去打几发子弹,我教你。” 太平军兄弟道:“这怎么可以?” 新军兄弟道:“大帅已经向洋人采购新的军火了,用不了多久,你们也都能用上这洋枪了。” 接下来,新军兄弟一对一地教九江太平军怎么使用洋枪。 当然,两支军队的融合,肯定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肯定也有不和谐。 但是总体而言,都很好。 这群九江太平军,苦的太久了,也孤苦无依太久了,只要稍稍给他们尊重,他们就愿意付出一切。 而苏曳跟教习官团一再强调,一定一定要照顾好每一个九江兄弟们的自尊心。 接下来,就是一波又一波的集体活动。 既能增加友谊,又能增强团结。 卫生大活动,就是其中之一。 九江城现在几乎是没有百姓的,所以大部分房子都是空的,脏乱无比。 所有的街道,更是杂草丛生。 苏曳提出我爱我家,九江是我家的观念,就算是没有人住的房子,也是我们共同的家。 家里就不能脏乱差。 就要整整齐齐。 上万人齐上阵,包括苏曳这个主帅。 短短几天之内,就把九江城内的杂草,处理得干干净净。 街道也扫得异常整洁。 整个城池的风貌,焕然一新。 晚上睡觉之前,有一个太平军兄弟道:“这样说或许没有良心,但是……我觉得苏曳大人比忠贞侯做的更好呀。” 另一个太平军兄弟不敢搭茬,赶紧闭着眼睛装睡觉。 林启荣在兄弟们心中的印象,还是不可磨灭的,所以他不敢说。 倒是旁边的一个太平军兄弟道:“对,你说得没错。尽管我对忠贞侯的感情更深,但苏曳大人确实做得更好。” “而且忠贞侯已经替我们还债了,我们不必有什么负担。” 旁边的林厉立刻记住这个人。 小伙子,你很有实事求是的精神,以后我就重点发展你了。 ………………………………………………………………… 不知道为何,沈葆桢觉得很不安。 距离五月初十越近,他就越是不安。 这是他此生一来最大的一件事,如果成功了,那他就是第一功臣。 不但自己的江西布政使稳了,甚至胡林翼的江西巡抚,也是他挣来的。 他努力寻找不安的根源。 然后,他找到了。 苏曳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出手?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会动手的,一定会有阴谋诡计的啊。 而且,苏曳也找韦俊招降了啊。 难道他就甘心这样失败吗?肯定是不甘心的。 那肯定会有所举动的。 但现在为何这么安静?不正常,不正常。 没错,这肯定不正常。 但那又怎么样? 你难道因此不做事了吗?难道因此推迟易帜大典了吗? 不可能的呀。 沈葆桢唯一能做的,就是查漏补缺,站在苏曳的角度思考问题,如果他是苏曳,应该如何破坏? 他思来想去很久,找到了一个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刺杀韦俊,刺杀杨辅清。 这是性价比最高的办法,也是最容易实现的办法。 现在双方的互信还比较弱, 一旦发生对两个投降主将的刺杀,很容易让这群太平军联想到这是清廷要杀降。 尽管任何有脑子的人想想都知道不可能,但千万不能奢望这四万太平军士兵会有脑子。 想到了这一点。 沈葆桢立刻再一次找到了韦俊和杨辅清,说出了自己的隐忧。 杨辅清表情不露神色,但心中却惊诧,这沈葆桢还真是厉害啊,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直接命中要害。 只不过,结果你是猜对了,但剩下猜错了。 这和苏曳有什么关系? 沈葆桢道:“两位将军,苏曳此人奸猾如鬼,你们一定要万分小心。易帜大典的那一天,一定要做好绝对的防护,最好穿上铁甲,如果有替身之类那就更好了。” 韦俊道:“多谢沈大人关心,我们一定多加小心。” 替身是不可能有的,你沈葆桢那么大的人物都没有替身,我们怎么可能会有。 沈葆桢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韦俊或者杨辅清这两人中会有一个人是伪降。 但这才是正常的,任何人放在这个时代背景,也不会怀疑的。 韦俊和杨辅清,怎么看都是天京事变直接受牵连者,投降清廷是他们最好的出路。 也就是因为苏曳知道历史,通过历史事件,能够知道一个人的真正秉性。 杨辅清甚至忍不住道:“沈葆桢大人,这个苏曳很厉害吗?竟然让您如此忌惮?” 他的言语中,暗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敌意,这更加让沈葆桢信赖了。 “此人手段狠毒,奸猾如鬼,不得不防。”沈葆桢道:“接下来两位将军要对手下进行辨认和排查,如果找到异心者,千万不要手软。另外对于身边的所有生面孔,都要绝对警惕,最好不要让任何陌生人出现在视野之内。” 沈葆桢千叮咛,万嘱咐。 甚至让韦俊和杨辅清都觉得有些啰嗦了。 …………………………………………………… 然而,两日之后! 韦俊还真的抓到了三个人,准备在易帜大典的时候刺杀他。 顿时,他对沈葆桢更加敬佩不已。 并且把这件事情主动汇报给了沈葆桢。 “审,一定要审出来,他们的幕后指使者是谁?接下来将军要对自己的亲卫队做一次彻底的清理,确保不会有任何危险因素。”沈葆桢道。 韦俊道:“我会的,但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沈葆桢道:“将军可以对我畅所欲言。” 韦俊道:“大人应该提防杨辅清。” 沈葆桢道:“什么意思?” 韦俊道:“根据我的了解,杨辅清此人对天国还是颇为忠诚的,而且对我非常不服气,这次竟然甘愿屈居我之下,而且愿意裁撤一万军队,并且撤出南昌去瑞州大营,有些非同寻常。” 沈葆桢道:“将军忧虑得是,我会进一步观察杨辅清,并且认真辨别之。” 他虽然这般表态,但是内心却不当一回事。 你韦俊有投降的理由,难道杨辅清就没有了吗? 他只怕比你韦俊更加悲愤吧。 韦昌辉算是自寻死路,毕竟他杀了那么多人,甚至连石达开的家眷也都杀了。 而在很多人看来,杨秀清除了跋扈一些,也没有什么罪行吧,结果被韦昌辉杀了全家。 杨辅清是杨秀清的族弟,而且在天京事变中,杨辅清的家人也被韦昌辉杀了。 人家投降,是有绝对充分理由的。 至于为何甘愿屈居你之下,那是因为我们给了好多银子。 而且他的军队为何答应裁撤一半,沈葆桢也派人暗访过了,其实很多人已经不愿意当兵了,愿意拿着安家费去过太平日子。 在沈葆桢看来,这完全是韦俊和杨辅清之间的倾轧,只能让他更加高兴。 甚至在沈葆桢看来,韦俊更加需要提防,因为他表现得更聪明,而且他的军队可是要留在南昌的,反而杨辅清答应带兵去瑞州,明显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反而你韦俊,一副野心勃勃的样子,让人有些担忧。 …………………………………………………… 时间一天一天地流逝。 不管是激动也罢,不安也罢。 这一天终究是要到来的。 五月初十,这一日终于来了。 前一夜,沈葆桢几乎度过了一整个不眠之夜。 但今天早晨,依旧没有任何困意,只有无尽的兴奋。 太阳刚刚升起不久,他就带着一万六千湘军,浩浩荡荡朝着南昌而来。 而此时,韦俊的军队如同约定的那样,全部放下了武器,而且各自呆在自己的军营之中。 沈葆桢派遣了几百人,进入南昌城内监视。 整个南昌城墙,不得由韦俊的军队。 而且所有的武器,全部交给清军相关人员掌管。 沈葆桢军队进入南昌之后,会第一时间接管城防,接管武库,接管炮台。 然后,对韦俊的军队进行整编,陆续将他们撤出南昌城。 但不能一下子就这样做,容易引起弹反,需要完全掌握局面后才动手。 在九江一战,湘军伤亡很大,以至于湖北方便不得不又补充了些许兵力给他。 尽管对方一再谦让,沈葆桢先是写信,邀请曾国藩来主持这一场易帜大典。 曾国藩推辞了,因为他在丁忧。 接着沈葆桢又邀请骆秉章前来主持这个易帜大典,骆秉章当然也拒绝了。 最后,沈葆桢亲自邀请胡林翼来主持这个易帜大典,但是胡林翼也拒绝了。 沈葆桢一再邀请,胡林翼再三推迟,最后索性返回湖北。 废话,这个时候分明是你沈葆桢最荣耀的时刻,最显脸的时刻,甚至皇帝那边都答应了,彻底招降之后,愿意册封韦俊和杨辅清。 如果我们来主持这个易帜大典,抢了你的风头,岂不是被你记恨一辈子。 况且我胡林翼还不是江西巡抚呢,但你沈葆桢确实是江西按察使,如今清廷在江西省内最高文官。 易帜典礼第一步,杨辅清需要率领他的军队离开南昌,前往瑞州。 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杨辅清率领着两万大军,整整齐齐出了南昌城,然后直接朝着瑞州方向而去。 杨辅清浑身铁甲,骑着高头大马,单人单骑,来到沈葆桢面前道:“沈大人,我正式率领军队,前往瑞州。” 沈葆桢道:“好,我将派遣一支队伍,带领着你们前往瑞州。” 接下来,一名湘军的游击将军,率领着上百名骑兵,朝着杨辅清道:“将军,请!” 杨辅清心中冷笑,这哪里是带领,分明是监视。 接下来,杨辅清带着湘军的一百名骑兵,前往自己的两万大军。 于是。 南昌城外,出现了两支大军。 杨辅清率领这两万太平军,朝着西南方向的瑞州大营方向而去。(今高安市区域) 沈葆桢在上百名官员的陪同下,率领着一万六千名湘军,全副武装,威风凛凛,浩浩荡荡朝着南昌城开拔而进。 此时,所有的不安消失得干干净净。 剩下的唯有激动。 这是他这辈子最荣耀的时刻。 拿下南昌,就等于拿下江西。 这是他这辈子,干的最大的一件事情,也是最成功的一件事。 以一己之力,鲸吞发逆四万大军。 以三寸不烂之舌,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南昌,进而拿下整个江西。 江西巡抚,是我拿下来的。 湘军还多了三万可战之兵。 如此大功,湘军中其他人可曾有过? 如此波澜壮阔的手笔,苏曳小儿谋取九江就显得如此卑劣而又小家子气。 苏曳,你虽然背靠皇帝,但你的资源还是太少了。 终究还是我胜你一筹啊。 南昌,归我了。 江西,也归我了。 这一局,我沈葆桢赢了。 周围的几十名官员,也都仰慕地看着他,想要趁机拍马几句,但是看到此时他神情严肃,气氛威严,便不由得作罢,等到真正入城,进入巡抚衙门之后,再进行拍马也不晚。 刚刚靠近南昌城门。 乐队立刻奏乐。 严肃而又喜庆的音乐声响起。 城头上,南昌太平军主将韦俊,大声高呼道:“恭请沈大人入城。” 沈葆桢在城下站定。 湘军的先锋部队,先进入南昌城。 而此时,高大的城墙上,空无一人,只有城头上韦俊带着几十名心腹官员。 韦俊听从了沈葆桢的话,穿着铁甲,身边也只有寥寥几十人,都是最心腹之人。 沈葆桢举起手。 身后一万多湘军,整整齐齐停下来,排成了十几个方阵。 接下来,就是严肃威严的易帜。 在乐曲声中,南昌城头,太平天国的旗帜,缓缓落了下来。 接着,就要换上清廷的龙旗。 沈葆桢心情澎湃。 成了,终于成了。 这桩大事,他终于干成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砰!” 猛地一声枪响! 城头上,太平军主帅韦俊猛地中弹,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脖子,缓缓地倒下。 与此同时! 距离南昌城门两千米之处。 “砰!” 又猛地一声枪响。 太平军江西副帅杨辅清猛地捂住胸口,鲜血汹涌而出。 顿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杨辅清口吐鲜血,大声高呼道:“卑鄙清妖,竟然杀降!”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 注:第一更送上,双倍月票最后一天了,有月票的恩公,把月票赐给我好吗? 糕点给您鞠躬了,谢谢您。 (本章完) 第141章:投水自尽!沈葆桢跪求苏曳! 这大概也是湘军近来最惨烈的一战了。 除了突围的几千人之外,剩下的湘军一部分被困在南昌城内,一部分被困在城外。 这个时候,几乎是以一敌三了。 双方杀红了眼睛,已经不存在投降一说了。 这里指的不是太平军投降湘军,而是湘军投降太平军一事。 他们本来是来受降的,现在竟然被伏击,要么战死,要么突围。 而一旦发起狠来。 此时湘军的单兵战斗力,已经超过太平军了。 整个南昌城内外,城墙之上,到处都是尸体。 比起九江,这里更为惨烈。 就这样,一直厮杀到太阳西斜。 几乎整整厮杀了一天。 一开始还凭借怒气,凭借意志,但是杀到后来,体力完全消耗干净了。 就完全凭借本能,机械一般的战斗了。 甚至都不需要敌人来砍杀,自己挥舞着刀枪,忽然之间一口血就喷出来,然后就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敌人上前,直接一刀了结。 最终…… 除了少部分突围,剩下几乎全部覆灭。 而太平军的伤亡,也是惊人的高。 ……………………………………………………………… 不知道过了多久。 沈葆桢幽幽地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 李续宾道:“一个被废弃的大宅,有专门院墙。” 只要是在太平军和清军的战区,这样废弃大宅还是很多的。 这些大宅都是当地的豪强,专门建了高墙,而且还有民勇,专门保家护院。 这些民勇平常时候还行,但是遇到了真正的大规模战争就完全不顶用了,所以这些豪强就全部带着家产跑了,跑去了安全的城市。 比如上海,杭州,苏州。 想起今日发生的这一幕,沈葆桢不由得泪流满面。 按照发逆的话说,真的是从天国一下子跌到了森罗地狱。 九江之战的失败,损兵折将,已经是莫大的打击了。虽然胡林翼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毕竟连曾国藩也都打败仗。 但是战败了之后,九江还彻底便宜了苏曳,胡林翼心中已经有所不快了。 所以,沈葆桢为了挽回地位,为了保住权势,不得不发狠去拿南昌城。 结果,竟然遭到了如此下场。 “克惠,我错了吗?”沈葆桢忍不住问道。 李续宾想了一会儿道:“我觉得没什么错。” 沈葆桢道:“你难道不觉得我太冒险了,所以才会遭此大败?” 李续宾道:“那是因为幼丹你别无选择了。” 李续宾这句话,仿佛并没有安慰到沈葆桢,因为对方的那种坦然,让他更加不适。 攻陷武昌之后,李续宾被封了记名湖北按察使,表面上的官职和沈葆桢一样的,但是没有经过历史上的九江大胜,他此时显得看淡不少。 沈葆桢道:“那苏曳为何就不去招降韦俊,不去招降杨辅清?” 李续宾道:“因为他先赢了一局,就显得从容了。” 沈葆桢仿佛依旧没有被安慰到,依旧心痛如绞。 他实在无法想象,当日第一次九江之战,曾国藩战败,水师全军覆灭之后,是如何扛过来的? 而且在那之后,半个湖北也全部被石达开攻陷,曾国藩可谓是一败再败。 但是有一点,曾国藩是真正掌握兵权的,而且是湘军领袖,无可取代。他败得起,别说一次,两次三次他都败得起,都有本钱一次一次翻身。 但是他沈葆桢败得起吗? 而且这一次南昌易帜,表面上他邀请了曾国藩和胡林翼,但人家都没有来。 关键是人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沈葆桢也不希望别人来,不想被人分了功劳。 现在彻底失败了,那责任也要他一个人扛。 而就在这个时候,又响起了刺耳的声音。 “敌袭,敌袭!” 很快,外面传来了厮杀声,马蹄声。 太平军追杀上来了。 沈葆桢大怒,这杨辅清是疯了吗?至于这样无穷无尽的追杀吗? 连大晚上的都不放过。 殊不知,杨辅清也没有办法。 他为了证明自己,为了立下功劳,证明自己配得上辅王之爵,所以一定要活捉,或者击杀清妖头子沈葆桢。 沈葆桢,李续宾,或者苏曳,这三个清妖头子,任何一个人的脑袋,都可以让他向天王表功了。 厮杀声,不绝于耳。 如今,双方的人数就更加悬殊了。 而且这个大宅的寨墙,还是太单薄了。 这大晚上的,开枪也无法瞄准,湘军的武器优势也无法发挥出来。 果然,没过一会儿。 立刻有人来报:“两位大人,必须立刻逃跑了,发逆就要攻破寨墙了。” 于是,沈葆桢和李续宾不得不又带上心腹,趁夜逃走。 如同壁虎断尾一般,又有一群湘军断后,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就这样,一路狂奔,一路逃亡。 不知道逃了多久,前面又出现了一个县城。 竟然不是太平军的旗帜,应该是当地民团。 沈葆桢上前高呼道:“我是江西按察使沈葆桢,立刻开启城门,让我们进城。” 城头之上,一个彪悍汉子大声道:“我们不知道什么沈葆桢,赶紧离开,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沈葆桢旁边官员大喊道:“大胆,你们莫非要造反吗?这还是不是大清的天下,伱们的县令呢?” 城头上的彪悍汉子道:“县令?死了,自杀了。” 不少人觉得清廷的官员那么腐败,卖官售爵这么普遍,所以地方主官肯定特别贪生怕死。 但实际上,因为清廷对守土职责看得非常重,一旦丢了城池,基本上会遭到严惩。所以不管是面对洋人,还是对太平军,只要丢了辖区主城,那么相当部分地方主官都会选择自杀。 从县令到巡抚,死者不计其数。 此时,城头上的民团头子,已经看到了远处的烟尘了,看到太平军杀过来了。 顿时,他大声吼道:“我们不认识什么沈葆桢,立刻给我滚,否则就开枪了。” “三,二,一!” 这群人,就直接举枪瞄准,沈葆桢等人。 沈葆桢明白,这群民团份子,身份不明,要么是地痞流氓,甚至很多是天地会等帮派分子,立场更是不清楚,可能偏向清廷,也可能偏向太平天国。 无奈之下,沈葆桢只能讪讪撤退。 带着两三千残军,继续逃亡。 果然,等杨辅清的军队到达这个县城下面的时候,城头上立刻升上了太平天国的旗帜。 城头上的民团头子大声道:“大王,清妖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杨辅清本来打算让这个县城立刻交上一些粮草的,但是这一声大王喊到他的心里去了。 看了这个民团头子一眼,努力记住这个人的面孔,以后要提拔他。 也休要怪杨辅清激动,此时太平天国的王爵还是非常珍贵的,加起来都没有几个,不像后来随意乱封,让王爵含金量急剧贬值。 杨辅清放弃了打劫这个县城的念头,继续率领一万多人,疯狂追杀沈葆桢的残军。 而沈葆桢和李续宾,继续狂奔。 一直逃,一直逃。 甚至此时都有些慌不择路了,乌云压顶,遮住了太阳,甚至都失去了方向感了,就只能本能地朝着北边跑。 跑着,跑着! 前面忽然没有路了,一条河横在了面前。 此时是汛期,河水暴涨。 后有追兵,前面大河拦路。 眼看着,已经到了绝路。 顿时间,沈葆桢悲从心来,但是李续宾却没有心情伤风悲秋,直接道:“这种大河,不超过十里,一定会有桥,朝着左边跑。” 然后,沈葆桢和李续宾带着两三千残军,朝着左边狂奔。 此时,已经没有路了,全部都是农田,而且最近下雨,都是泥泞。 从昨天逃亡到现在,几乎没吃没喝,每一个人都仿佛到了极限。 偏偏因为战乱,这片区域的农田大部分都已经荒了。 后面杨辅清的一万多人,继续疯狂追杀。 沈葆桢和李续宾带着残军,沿着大河一直跑,一直跑。 几乎都要绝望了。 到底哪里才有桥啊? 怎么这么远啊? 一直狂奔,狂奔。 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一座大桥出现在了前面不远处。 沈葆桢和李续宾狂喜,身上仿佛又充满了力气,拼命朝着这座大桥逃过去。 但是杨辅清的大军,又很快追上来了。 沈葆桢和李续宾,带领着残军冲过了这座石桥。 不能再这样被追下去了,否则迟早会被追上杀光的。 李续宾道:“第四营管带,带着你的兵,留在桥头阻击敌人,进行断后!” 第四营管带脸色微微一变,他当然知道,留下来断后,那就是死。 他是李续宾的族弟,而且也是罗泽南的弟子。 顿时,他猛地一咬牙道:“是!” 然后,他率领着四五百人,在这座石桥上构建阵地,断后阻击杨辅清的大军,延迟他们的速度,为沈葆桢和李续宾的逃跑争取时间。 在开阔地带,就算想断后都不可能。 唯有在这种石桥的狭窄地带,才能做到。 而且湘军也装备了先进的洋枪,在这种环境下有优势。 沈葆桢和李续宾继续带着残军逃跑。 很快,后面又传来了厮杀声,传来了一阵阵枪响。 李续宾心痛如绞,这个时候他能派出去断后的,那都是嫡系啊。 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兵啊,这断后明显是死路一条的,他如何舍得啊? 但是这个时候,他和沈葆桢甚至不能回头看一眼。 只能抓住这个宝贵的时机,继续疯狂逃跑。 但是跑着跑着,前面又出现了一条大河。 这个时候,别说是沈葆桢了,就连李续宾都要绝望了。 怎么河那么多啊,这才隔得了多远啊,怎么又有一条大河啊。 越靠近长江和鄱阳湖,河网就越是密集,没有大河才怪呢。 没办法,只能继续沿着河边跑。 这里就不再是田野了,全部都是烂树林了,烂泥巴地。 走得人简直怀疑人生。 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都没有见到桥。 接着,后面的追杀声又来了,杨辅清的军队又追上来了。 这就意味着一个结果,刚才断后的那一个营的湘军,全部战死了。 李续宾泪水涌出。 他的残军,体力完全到了极限。 后面杨辅清的追兵,黑黑压压,完全望不到头。 但是这条大河,依旧看不到任何桥的身影。 难道天要亡我沈葆桢,天要亡我李续宾吗? 从南昌到九江,也就是不到三百里啊,如今已经整整跑了一天一夜了。 完全见不到九江城的任何影子。 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 又要被杨辅清大军追上的时候,前面猛然间出现了一座桥。 不是石桥,而是吊桥,悬索桥。 沈葆桢和李续宾大喜,带着残军加快了速度。 终于,在摇摇晃晃中两三千残军,拼命地过桥。 但这毕竟是悬索桥,承载力是有限的。 过桥,自然也就慢了。 所以,这两三千残军刚刚过了不到两千人,杨辅清的大军就已经追上来了。 剩下还没有过桥的湘军,心生绝望,拔刀大吼道:“断后,断后!” 于是,他们索性也不过桥了,留在桥的这一头断后战斗,为沈葆桢和李续宾争取时间。 一边战斗,一边大吼道:“毁桥,毁桥啊!” 尽管万般不忍,但是这边的李续宾还是下令,毁掉悬索桥。 幸亏这不是那种很粗的铁索桥,否则就算想毁掉,也没有办法。 几个士兵在这边悬索墩处,凿挖一个大洞,然后把火药塞进去。 准备炸掉悬索固定墩。 那边桥头,断后的军队太少了,很快就被杀得干干净净。 杨辅清的太平军开始过桥。 “点火,点火……” 随着一声令下。 “轰!” 一阵猛烈的炸响。 整个悬索桥一阵剧烈的摇晃,仿佛又稳住了。 这个悬索固定墩没有被炸毁。 桥上的太平军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继续汹涌过桥。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整个悬索桥发出一阵怪响,悬索在这边固定墩连接处,直接脱落了。 顿时…… 整个悬索大桥,直接坠落大河之中。 桥上的上百名太平军,也坠入大河之中,被洪水卷走。 悬索桥毁了,沈葆桢和李续宾不由得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带着残军逃跑。 又不知道跑了多久。 直接从天亮,又跑到了天黑。 来到一个小村庄,因为战乱,这个村庄也已经没人了,老百姓已经跑了,但是房子还是完好的。 甚至,他们是刚跑的。 因为隔着很远,就看到沈葆桢残军逃过来了,所以赶紧跑到山上去了。 这个年代,不管是湘军还是太平军,只要路过了,就一定会劫掠。 但终于有一个歇脚之处了。 整整跑了两天一夜,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再跑下去,肯定要没命了。 而且,这里的村民跑得急,还有一点粮食没有来得及全部带走。 所以,还能吃一顿饭,尽管也只是稀饭,地瓜粥。 但总比没得吃更好。 两天一夜,沈葆桢终于有东西进肚子了,此时地瓜也显得如此香甜。 但也正是因为能够歇下来,能够吃到一点东西了。 所以,这些湘军的残兵望向他的目光也充满了责怪。 都是因为你沈葆桢,我们才会遭遇此大难。 我们才会死那么多兄弟,你要立功,偏偏让我们兄弟们送死? 沈葆桢受不了这等目光的炙烤,立刻放下手中的碗,大声高呼道:“兄弟们遭遇今日之劫难,全部都是我沈葆桢一人之罪,我还有何颜面苟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说罢,他直接跳下旁边的池塘里面。 跳水自尽。 李续宾赶紧抛下碗,跳进池塘里面,把沈葆桢救起来。 “沈大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论跳水自尽,你还是比不上曾大帅啊,人家可是要跳长江的。 但沈葆桢这一番表演,终究还是把湘军残兵的怒火压了下去。 接下来,要好好休息一下,至少睡上一两个时辰。 尽管内心充满了痛苦,但身体实在是太疲倦了,所以躺下之后,沈葆桢就沉沉睡了过去。 甚至累到连梦都没有了。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刚刚睡下不到一个时辰,他又猛地被惊醒。 “沈大人,快醒醒,快醒醒……” “快跑,快跑……” “发逆的追兵又来了。” 疯了,他要疯了。 沈葆桢几乎要崩溃了,这群发逆难道也不需要吃饭的吗? 但痛苦的是这不是杨辅清的那支追兵,而是另外一支太平军的追兵。 而且沈葆桢他们慌不择路地逃跑,也绕了很多弯,走了很多冤枉路。 所以,被这支太平军追上了。 于是,刚刚休息下来的沈葆桢,又要带着湘军残兵,继续逃亡。 拼命逃亡! 这一逃,又从晚上逃到了白天。 而今天,湘军残兵的体力,真的到达极限了。 很多人跑着跑着,直接一口血喷出来,直接就栽倒了。 这一天的逃亡,湘军残兵不断地减员。 不断地死在路上。 而后面新追上来的这支太平军,显然体力剩余得多。 一次又一次追上来。 一次又一次袭杀。 湘军残兵,不得一次又一次断尾求生。 就这样,又从白天逃到了黄昏。 沈葆桢真的要绝望了,他率领的这一千多名残军也要绝望了。 死了吧! 不逃了,就这样痛苦地逃跑,还不如死了。 但是哪里舍得就这样死了啊。 他沈葆桢还年轻啊,今年才三十八岁而已啊,还有大好的前途。 但是发逆的追兵,就在身后不足二里地了。 这次是一定要死了。 不仅会死,甚至还会被凌迟处死。 然后这大好的头颅,送到天京去给洪秀全把玩。 看着后面越来越近的发逆追兵。 沈葆桢心生绝望,从身旁湘军抽出利刃,就要自尽。 这一次是真要自尽了。 因为落在发逆手中,死得就更惨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忽然有人高呼:“九江城,九江城……” 沈葆桢抬头一看。 顿时喜极而泣。 前方果然是九江城,熟悉的就九江城。 这不足三百里,整整跑了几天几夜,不知道跑了多少冤枉路,此时终于到了九江城了。 此时,城头飘扬着苏曳新军的旗帜。 之前这九江城,这旗帜看着那么让人痛恨。 而此时,却如此的亲切。 就仿佛沙漠中旅行者,看到了绿洲一般。 顿时,沈葆桢扔掉刀子,浑身仿佛焕发了新的活力一般,带着一千湘军残兵,朝着九江城门狂奔而去。 这最后一段路,因为看到了生的希望,竟然不怎么觉得累。 而且还把发逆追兵又甩出了一里多。 来到九江城门之下。 城门紧闭,城墙上的新军立刻举枪瞄准。 “站住!” “不许靠近,再靠近就开枪了!” 苏曳新军的军官,大声吼道。 随着这一声大吼,上千支洋枪,齐刷刷伸了出来。 黑洞洞的枪口,全部瞄准了湘军残军。 沈葆桢、李续宾带着一千残军,就在这城墙之下,瑟瑟发抖。 不仅仅是害怕,还有身体到了极限,以及对接下来命运的不安。 都已经逃到九江城了,实在不愿意死啊。 后面,不计其数的太平军追兵,越来越近,挥舞着刀枪追杀而来。 而此时,苏曳出现在了城头之上。 夕阳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沈葆桢见之,直挺挺地朝着苏曳跪下,大声道:“苏曳大人,开恩那!” “苏曳大人,救命啊!” …………………………………………………… 注:第一更送上,想不出求月票之语,就向您膜拜一下吧,谢谢您的票! (本章完) 第143章:沈葆桢投降苏曳!曾国藩暴击! 房间内! 沈葆桢躺在床上,满脸苍白,一言不发。 胸口缠着纱布,还染着血迹,桌面上有一只碗,里面躺着一颗变形的子弹。 李续宾道:“我们明日便率军离开,返回武昌。” “今日这一战,我们出力不少,也还了苏曳的人情。” “而且我也看出来了,苏曳的新军是很厉害,但是吧,也就那么回事。” 沈葆桢沉默。 李续宾道:“幼丹,今天这一战,反而帮我们打开局面了。现在局势很清楚了,发逆在南昌内还有一万多守军,而苏曳今天这一战伤亡不小,就算加上九江投降的太平军,他手中也就是五千多人了。这五千多人,他还要守九江,不可能打下南昌。” 这个局势,倒是非常清晰。 南昌是大城,比九江大。 今天这一战,杨辅清伤亡惊人,至少过半了。 此时,他已经率领残军返回南昌了。 此时南昌还有大几千人,等到杨辅清返回南昌后,南昌守军至少还有一万五六左右。 今天这一战,苏曳伤亡一千几百人。 湘军伤亡五六百人。 双方加起来,伤亡也超过两千。 所以,不管怎么看,苏曳都无力再攻打南昌。 李续宾道:“苏曳无力攻打南昌,但是我们却可以。原本南昌城内有四万多发逆,现在可能就剩下一万五六了,我们只要在调集两三万人,就可以攻打南昌了。” 调集两三万人? 那武昌不守了? 湖北不守了? 李续宾道:“原本发逆在南昌有四万人,强攻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你的招降为上策。但是现在发逆就剩下一万五六了,那强攻就为上策,苏曳没有这个兵力,但是我们有。” “当然,这样一来湖北就有些危险了,但只要速度快,就一定来得及,况且现在石达开和洪秀全正斗得不亦乐乎,无心来攻打湖北。” “所以,我觉得这个风险值得冒。” “虽然代价很大,但只要拿下南昌,我们还能扳回这一局,这个江西巡抚我们还能拿到。和苏曳这一局,我们还能赢。” “幼丹,你听到我的话了吗?”李续宾道。 而此时沈葆桢,却望着屋顶发呆。 “幼丹。”李续宾再一次喊道。 沈葆桢仿佛清醒了过来,然后摇头道:“克惠明日要率军回武昌?” 李续宾道:“对,你伤势虽然不轻,但一路乘船,应该不碍事。” 沈葆桢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是九江知府,兼江西按察使,我有守土之责。” 这话一出,李续宾顿时完全惊呆了。 伱,你沈葆桢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时候想起你有守土之责了?你之前长期呆在湖北,怎么不说守土之职了? 你这个九江知府,三年前就是了。 李续宾道:“幼丹,你,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要留在九江?” 沈葆桢道:“这一次连番大败,我已经心灰意冷,会向皇上请罪,并且辞去所有官职。” 李续宾颤抖道:“幼丹,你,你不要糊涂。这一枪的子弹,虽然是我们步枪发射出来,但未必是我们的人,有可能是苏曳想要借刀杀人,他最为恨你。” 沈葆桢道:“这一战,我连番失败,并且折损了一两万人,罪过甚大,无颜去见涤公,他日再去请罪。” 李续宾嘶声道:“输便输了,不会将你怎么样的啊?你如果真的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你在仕林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这般反反复复,会遭人耻笑的。” 沈葆桢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他算看得清清楚楚,这次输得这么惨,他在湘军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湘军内部,不少人只怕将他撕了的心都有。 关键这一次他太独了,大权独揽,尤其是南昌易帜一事,隐隐都把胡林翼排挤出去。 若是赢了还好,算是为胡林翼赚来了江西巡抚职,但偏偏他输了,还折损了这么多兵马。 所以在湘军内,他前途完了。 他思来想去,挣扎了一次又一次。 发现摆在他眼前的道路,就只有一条。 一开始真的是千万般难以接受,但是思路稍稍开启之后,发现这简直是康庄大道。 甚至比湘军那边都好走。 因为苏曳这边的高级人才太缺了,或者说根本没有。 之前一叶障目,总觉得苏曳是幸臣,如今短兵相接斗了这一个多月,算是看得清清楚楚。 苏曳才华惊人,前途远大。 而沈葆桢此人,私德或许有亏。 但此人的才华,绝对是一流的。 不管是内政,还是洋务,在目前整个天下,其实没有几个人比得过。 他不是一个领袖型人物,确实一个绝对的干才。 表面上看,他仿佛不如李鸿章,但是做事上,他比李鸿章更有优势。 李鸿章太圆滑,太聪明。 而沈葆桢,做事比李鸿章更极端。 沈葆桢格局是不如左宗棠的,但在做有些事情,比左宗棠更加合适。 左宗棠此人,需要以大义驱动之。 而沈葆桢此人,则要以利益驱动之。 李续宾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做出如此选择。 “幼丹,这苏曳可是旗人,你这样做会身败名裂的。”李续宾几乎嘶吼道:“你这样做,会让地底下的林则徐大人蒙羞的。” 李续宾直接说破了沈葆桢心中之打算,戳破了窗户纸,尽管对方半个字都没有提。 沈葆桢沉默不言。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现在还来得及,再晚一些,真的就来不及了。 等到第二个汉人精英投靠,那他沈葆桢就不值钱了。 当日张玉钊是如何死的?他要引以为戒。 见到沈葆桢闭上眼睛,李续宾怒道:“我以你为耻!” 然后,他直接拔出刀子,直接把自己的衣衫割掉一角,这意思非常明显,割袍断交。 沈葆桢依旧闭上眼睛,任由对方痛骂,仿佛啐面自干。 韩信胯下之辱都能忍?何况如此? …………………………………………………………… 次日! 李续宾带着几百名湘军愤然离开九江,乘船返回武昌。 而沈葆桢却留了下来。 甚至,没有等到伤势好,就强撑着伤,来到知府衙门外面求见。 苏曳正在看伤亡名单,准备抚恤银子。 昨日一战,新军和新归太平军加在一起,伤亡一千四百多人。 让人无比心痛。 但是抚恤银子,是万万不能亏欠的。 抚恤金,伤残补助金,等等加起来,需要二三十万两。 这笔银子,是不能向朝廷要的。因为朝廷的抚恤标准要低得多,需要苏曳自掏腰包。 但是,他的银子真的不够了。 要向洋人购买新的枪炮,城内几千近万人的开销。 而且新军的伙食,饷银,都是巨大的开销。 寿安公主给的一百万两私房钱,还没有开始办工厂,都快要花完了。 钱是英雄胆。 必须赶紧把九江经济试验区办起来了,一定要有基地,有钱。 否则靠向皇帝要,每年要到手的军费太少了,根本不够。 偏偏在皇帝看来,在朝廷看来,这已经很多了。 李岐进来道:“大人,沈葆桢求见。” 苏曳道:“请他进来。” 片刻后,满脸苍白的沈葆桢走了进来,朝着苏曳躬身道:“下官,拜见苏曳大人。” “学生,拜见苏曳大人。” 听到后面这句话,苏曳几乎心脏一抖。 这个姿态太低了。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需要说。 苏曳上前,搀扶道:“幼丹先生请起,万万不敢。” “你的伤情如何,可有发烧,可有反复?” 沈葆桢道:“多谢大人关心,多亏大人神药,昨日发烧厉害,但很快又退了下去。” 苏曳道:“那就好,那就好。” 沈葆桢道:“阿哥愁眉不展,可有什么烦心之事,不知下官能否为大人分忧?” 苏曳道:“倒没什么大事。” 沈葆桢主动来到桌面上,看到密密麻麻的阵亡名单道:“昨夜一战,大人新军勇不可当,击败了几倍之敌军,亡者重于泰山,当重重抚恤。伤残者,也当重赏,令其生活无忧。大人可是因为抚恤银子而发愁?” 苏曳道:“对。” 沈葆桢道:“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苏曳道:“二十六万两。” 沈葆桢道:“下官愿意解囊,为大人分忧。” 苏曳一愕道:“幼丹先生,不必如此。” 沈葆桢道:“这些伤亡将士,于我有救命之恩,这笔银子下官出得心甘情愿。” 苏曳犹豫了一会儿,便也不推拒。 接下来,沈葆桢道:“大人,虽然击败了发逆大军,使得原本四万多的发逆,现在只剩下一万五六。但南昌乃是大城,阿哥的新军虽然精锐,但毕竟还有一半是新投降过来的太平军,还没有正式成军,而且还要分兵守九江,想要攻占南昌,实在太难。” “而且要小心,别为了他人做嫁衣。关于夺南昌,下官倒是有一策。” ………………………………………………………… 李续宾乘船北上,很快就到了武昌。 结果胡林翼不在武昌城,而是在长沙,顿时李续宾焦急万分,他是记名湖北按察使,在湘军中排名非常靠前。 他立刻召集在武昌城内的湘军将领,通报了在南昌和九江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向自己的老师罗泽南。 顿时,湘军将领们大怒,大骂沈葆桢无耻。 “这一战,不能就这么算了,沈葆桢不叛还好,他叛了,我们更应该不计代价拿下南昌,拿下江西,这事关我们湘军尊严。” “我这边立刻集结大军,随时准备南下。” “现在南昌城正式最弱的时候,我们完全有能力拿下来。” “走长江,进鄱阳湖,然后在南昌东侧登陆,这样速度更快。” “我们这边集结军队,你那边赶紧去长沙,想曾大帅和胡大人禀报,然后立刻赶回来。” 在这个世界,湘军第二次夺回武昌要轻松得多,所以罗泽南也没有重伤,这个时候还活着。 此时他和李续宾一样,都是道员,加了按察使衔,算是平级。 但李续宾是他的弟子,所以还是以他为主。 听到李续宾的话后,罗泽南立刻拿定了主意,心中甚至有些责怪胡林翼,这等关键时刻,你去长沙做什么,就应该在武昌主持大局的,如今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战机? 李续宾没有做停留,立刻乘坐快船,朝着长江西去,到达洞庭湖后南下,然后再沿着湘江,来到长沙。 下船后,依旧没有做任何停留,直接狂奔向白杨坪的曾国藩老家。 结果,胡林翼和曾国藩都不在家,反而在长沙城,湖南巡抚衙门处。 李续宾又策马狂奔去巡抚衙门。 然后,他终于见到了曾国藩和胡林翼。 不仅仅有这两位大佬,还有骆秉章。 左宗棠不在,他下地方去了。 见到李续宾满脸惊色狂奔而入,胡林翼颤声道:“怎么了?莫非……” 李续宾道:“三位大人,南昌易帜败了,我们带去的一万多军队,就剩下不到一千人。” 这话一出,曾国藩等人顿时如同雷击一般。 李续宾道:“在九江,沈葆桢遭到背后袭杀,挖出来的子弹是我们湘军的步枪。所以……他叛了,投靠了苏曳。” 这话,更是让骆秉章、胡林翼、曾国藩三人五雷轰顶一般。 “他就不怕身败名裂吗?” “他就不怕在仕林之中,无法做人吗?” “他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虽然他败得这样惨,但终究是勇于做事,难道我们还会惩罚他不成?就算要降罪,那也是皇上降罪。” 曾国藩、胡林翼、骆秉章大怒。 李续宾道:“三位大人,现在不是追究沈葆桢的时候,如今南昌城空虚,而且杨辅清刚刚遭遇了大败,仅有一万几千人。苏曳没有兵力拿下南昌城,但我们却有这个能力。” “只不过,因为沈葆桢我们损失了一两万兵马,元气大伤,如果再调派两三万大军去攻打南昌,那湖北就有些空虚了。” “要不要冒这个险?” 胡林翼、曾国藩、骆秉章三个巨头对视一眼。 然后,互相点了点头。 如今这个局面,这个险必须要冒了。 胡林翼道:“我立刻回武昌,率军南下,攻打南昌!” 曾国藩道:“既然要打,那手笔就大一些,也别两万多人了,直接率军三万。” 如此一来,湖北真的会很空虚。 曾国藩道:“如今发逆伪天京,依旧在乱斗,无力来攻伐我们。而且石达开水师主力,已经全部回师天京,这一路上不会有任何发逆水师骚扰。” 骆秉章道:“对,既然要做,那就做彻底!” “是!”胡林翼拱手道:“那我便告辞了。” 然后,他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跟着李续宾离开巡抚衙门,骑马狂奔去码头,乘船沿着湘江北上,穿过洞庭湖,进入长江,返回武昌。 他们的速度很快,非常果断。 拿下南昌,对于他胡林翼来说,依旧是莫大之胜利。 …………………………………………………… 等回到武昌的时候,大军还在集结。 整个长江的江面上,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李续宾忽然道:“胡大人,如果我们当时直接派出三四万大军攻打九江,或许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天知道? 当时湘军明明已经包围了九江,打算让苏曳三千新军去送死,他们袖手旁观的。 没有想到发生了天京事变,沈葆桢这才慌慌忙忙带着一两万人去打九江。 其实说句实话。 沈葆桢还是很厉害,若非遇到先知先觉的苏曳,他的南昌易帜计划,就已经成功了。 已经兵不血刃拿下南昌了。 次日! 湘军三万大军集结完毕,整整装了几百艘大船。 胡林翼亲自领军,沿着长江,浩浩荡荡南下。 兵贵神速。 而这一次,湘军拿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这下子,轮到他们和时间赛跑了。 原本拿下江西,也是为了湘军的战略部署。 而现在不仅仅是战略部署,更关乎湘军的尊严了。 大军走水路快,按照这样的速度,用不了几日,这三万大军顺着长江进入鄱阳湖,然后在鄱阳湖西边的建昌县登陆。 而建昌县距离省城南昌,不足百里。 这样最多四五天后,大军就能兵临南昌城下。 …………………………………………………… 而这边,苏曳也兵贵神速。 他让王世清守城,自己仅仅率领三千人,就快速南下。 急行军南下! 但是……三千人,想要攻打一万五六千人防守的南昌城。 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苏曳不仅仅是和时间赛跑,而且是和湘军赛跑。 他判断,这次湘军一定会孤注一掷,攻打南昌。 苏曳推演了一次又一次,这次湘军看起来兵行险着,湖北空虚,但其实一点事情都没有。 如今太平天国最高层,依旧在乱斗,石达开和洪秀全也处在决裂的边缘,是绝对无力去攻打湖北的。 而且根据苏曳的推演,湘军大概只需要两万三四千人,就能攻下此时的南昌。 甚至,两万人就可以。 因为此时南昌太平军是分为两股势力,而且互相不和。 苏曳甚至想问沈葆桢,此时你们反而还有机会拿下南昌城的,为何你不跟着李续宾回去,反而要来投靠我? 但是,他没有问出这句话, 沈葆桢怎么也是名流,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反而撕他脸皮。 要保留些许体面。 但沈葆桢自己却有清晰的答案。 他是反复斟酌过的,这个时候湘军确实最有机会拿下南昌,但那和他沈葆桢有什么关系? 出来力挽狂澜的是胡林翼,他沈葆桢只会更加被打入尘埃。 难道这一战,还会把兵权交给他沈葆桢吗? 而且自己背后那一枪,不管是不是湘军开的,这个芥蒂都不可能消除了。 英雄豪杰,既然要做决断,那就要快! 拖拖拉拉,什么机会都失去了。 所以此人,还真是从头到尾一个性子。 当日急匆匆攻打九江,很果断。 接下来,劝降韦俊和杨辅清,更加果断快速。 如今转头阵营,依旧是无比果断。 在距离南昌城还有几十里的地方,苏曳的三千军队停了下来。 然后,在熟悉的老地方! 熟悉的院子内。 苏曳和沈葆桢静静地等待。 苏曳给沈葆桢倒茶道:“幼丹先生,你身上有伤,不必跟着我奔波的。” 沈葆桢道:“身无寸功,哪敢空费光阴。” 苏曳道:“根据幼丹先生推测,他会来吗?” 沈葆桢道:“应该会来的。” 然后,两个人静静下围棋。 很快,苏曳就输了。 双方棋艺相差太远了。 沈葆桢惊讶,在他看来,苏曳这般聪明,棋艺应该很高的,所以他也下得很卖力。 没想到,苏曳棋艺这么……菜。 片刻后,李岐禀报道:“大人,他来了!” 这次,先是一群士兵进来清场,并且和苏曳军队一起,把守各处。 最后,韦俊才放心走了进来。 竟然依旧是他,太平天国的国宗,韦昌辉之弟,南昌太平军前主帅。 他的伤依旧没有好,整个脖子包裹得紧紧。 当见到苏曳和沈葆桢在一起的时候,韦俊完全惊呆了。 发生了什么? 这……这两个人为何会坐在一起啊? “你们,什么情况?”韦俊颤抖道。 沈葆桢道:“我已归入苏曳阿哥麾下。”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白说出这句话,哪怕在苏曳面前,他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但此时面对韦俊这个对方阵营的人,他觉得必须把话说清楚。 而且,这对韦俊也是一个震慑。 连我沈葆桢都效忠苏曳了,何况你呢? 而且在对面阵营面前说出这话,也更加坦然一些。 “我……我……”韦俊无言。 苏曳道:“韦俊将军,接下来我们再来谈谈,你投降献城的事情吧。” 韦俊惊呼道:“你疯了,你们疯了。现在这个局面,谁还敢投降?还怎么可能献城?” “你们简直失心疯了,之前就已经失败了,害得我几乎被杀,你们湘军几乎全军覆灭,现在你们还敢来找我劝降。” “现在南昌城内太平军,谁敢说投降,立刻会被撕碎!” 是啊,当沈葆桢提出拿下南昌之计的时候,苏曳也非常惊讶。 没有想到,在失败的劝降之后,沈葆桢还敢提出劝降之计。 关键是,沈葆桢和他想的非常相近。只不过他知道得不详尽,所以计划没有那么清晰。 然后,苏曳这才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然后沈葆桢也惊呆了,惊讶于苏曳天马行空一般的计划安排。 苏曳道:“按照我说的做,就不会被撕碎,还会得到荣华富贵。” ………………………………………… 注:第一更送上,恩公有月票的话,记得投给我哈。 我去睡觉了,晚上见。 (本章完) 第144章:大功告成!夺取南昌! 苏曳道:“韦俊将军,有些话我还是先要说清楚。” “上一次沈葆桢大人招降之所以失败,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错估了杨辅清对天国的忠诚。第二个原因,就是你坚持要驻军于南昌,不愿意率军离开。” “所以,我这一次招降的条件还是一样的,我保举你为赣镇参将,总兵我另有人选。” “但是这一次,你的兵我可能都不要了,就算要也只要很少的一点,也就是伱最最核心的成员,坚决不会再叛的,至多不超过一千人。” 这话一出,顿时让韦俊眉头紧皱。 手头没有军队,那这个参将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当然,现在最关键还不是这件事情,而是让他献城,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沈葆桢在边上道:“韦俊将军,苏曳大人从未食言过,说让你做参将,那就是实打实的参将,没有兵马?现在江西绿营还是有兵,只不过溃散到多处了,收拢了之后,归你指挥。” 韦俊道:“苏曳大人,现在的情形是,我不可能献城了,我没有这个能力。” “我的军队现在还听我的,那是因为我关键时刻带着他们打湘军。太平军和清军之间的仇恨太深了,就算我们这些做将军的为了前途投降清廷,但是底下的士兵心中还是反清的。” “且不说,现在南昌城主事的是杨辅清,就算我自己的军队,只要我说一句,要献城投清,我手下人保证立刻就反,我直接被割了脑袋。” “所以,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沈葆桢道:“韦俊大人,就抛开这一切不谈,你自己想要投降吗?” 韦俊沉默不语。 他内心是想投降的,毕竟韦昌辉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 但是上一次投降失败,在清廷看来,他就是佯降的叛贼,已经不可信任了,若是在降过去,只怕会被朝廷清算啊。 而且,他韦俊在天国真的就彻底没有了生路了吗? 内心之中,韦俊还是抱有一丝期待的。 沈葆桢不由得一声叹息道:“人和人,还真是有差距的。做大事者,犹豫不决,瞻前顾后,实在让人扼腕。” 韦俊讽刺道:“沈葆桢大人,您倒是坚决。” 苏曳道:“韦俊将军,你还在这里犹豫不决,但是杨辅清那边已经是磨刀霍霍要杀你了。” 韦俊道:“他敢?大敌当前,他还敢制造内讧吗?” 苏曳道:“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就这么一听,但是韦俊将军今日还是让我失望的。” 韦俊道:“苏曳大人话说得轻巧,同样处境,换成是你,又能好得了多少?” 沈葆桢道:“苏曳大人,人有三六九等,有些人一点就透,而有些人混沌无知,倒是不必多费口舌了。” 苏曳道:“韦俊大人,你听好了。接下来我说的话,能够救你性命。” “你若想要投降献城给我,还是有机会的。你当机立断杀了杨辅清,成为南昌城太平军的主帅。此时湘军几万大军已经沿着长江杀过来了,几日之后,便要在建昌县登陆了,你们敌不过的。” “所以,杀掉杨辅清后,你假借洪秀全圣旨,说带兵回天京,稳定局势。带着所有兵马离开南昌,让南昌成为空城,间接献城给我。” “至于这支太平军,你要带去哪里?是真的带回天京,还是带去和湘军碰撞,那完全任凭你的想法了。” 这话一出,沈葆桢心中一颤。 韦俊也心中一颤。 苏曳好毒的心思啊。 “当然,还有一种法子,那就是彻底制造和杨辅清军队的内讧,你们两支太平军自相残杀,同归于尽。” “不管以何种方式,只要你能让我们入驻南昌城,就算是你的功劳,你的官位和前途,我全包了。” 韦俊颤抖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苏曳大人,我韦俊虽然惶恐不安,虽然我对杨辅清有意见,但也不到这个地步。” “我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残害同袍。” “不就是湘军来攻吗?能有多少人,两万人,三万人?你苏曳和湘军同床异梦,我们在南昌城内有一万五六,不见得守不住。” “而且湘军大军来袭,他的湖北不要了吗?一旦久攻不下,就只能撤军。所以这一战,我们不见得不能打,而且不久之前,我们刚在南昌消灭了一万多湘军,这次如果又打退了湘军的攻击,必定功震天京,在天王那边,我们有功无过。” “至于你苏曳说的那些计划,完全是休想!” 说罢,韦俊起身离开。 谈判破裂。 苏曳道:“幼丹先生,我们两人送送韦俊将军。” 沈葆桢道:“好!” 然后,两个人起身,亲自送韦俊出门。 临出门的时候,苏曳道:“韦俊将军,你中枪伤势未痊愈,而且经常发烧,又感染之风险,我这里有一种药,关键时刻,能保你性命。” 说罢,苏曳把一个瓶子递过去,里面有一点青霉素。 接着,他又道:“天黑路滑,韦俊将军行路小心,我对将军,求贤若渴。” 他甚至伸手去整理了韦俊的披风,看上去非常亲密。 韦俊别扭,但苏曳动作太突然,他一时间无法拒绝。 而这一幕! 被不远处的两个人看得请清清楚楚。 这是杨辅清的两个心腹,还专门拿着望远镜看。 “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天杀的韦俊,真的要出卖我们,真的要投降清妖。” “赶紧去回报给辅王!” ……………………………………………… 此时,南昌城内。 杨辅清正在喝着闷酒。 南昌大胜之后,本以为九江城内,苏曳新军人少,他两万多大军,肯定能够打下来。 却没有想到,非但没有打下来,而且伤亡过万。 片刻后,熟悉的声音走了进来。 杨辅清立刻起身道:“拜见丞相。” 然后,他苦涩道:“这一次攻打九江大败,损兵折将,我让丞相失望了,让天王失望了。” 洪人离道:“你可知道,湘军三万人,已经沿着长江南下,进入鄱阳湖,要来攻打南昌城了。” 杨辅清道:“丞相放心,我们有一万六千人,就算他们有三万人,我们也守得住。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洪人离道:“这一万六千人,有多少是你的人,多少是韦俊的人?” 杨辅清道:“我七千,韦俊九千。” 洪人离道:“上一次,韦俊就是铁了心要投降的,后面也完全是被形势所逼,才在关键时刻下令反清。如今南昌城危在旦夕,他又想着要投降,那就是天塌地陷之祸。” 杨辅清道:“丞相放心,经过上一次降清失败,就算韦俊想要降,他手下的将士们也不会同意的。” 洪人离道:“关键时刻,不能心存幻想,南昌城内这一万六千人,不能令出两家,只能听命你一人。” 杨辅清道:“丞相,韦俊此人确实居心叵测,但关键时刻,不能制造内讧。而且经过了上次教训之后,韦俊降清的念头也应该熄灭了,请丞相明鉴,暂时饶他一次,让他戴罪立功。” “大敌当前,我和韦俊,当团结一心。” 在这件大事上,杨辅清始终清醒,意志坚决。 而洪人离,不好再劝,因为她扮演的角色,需要非常超然。 于是,她看了一眼杨辅清,淡淡道:“你是辅王,你是主帅,你说了算。” 杨辅清躬身道:“小王惶恐。” 然后,洪人离带着不快离开了。 杨辅清稍有不安,洪人离这个时候等于是钦差,她说让杨辅清除掉韦俊,也是为了天国大业。 但是这个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内讧。 这位女丞相虽然聪明绝顶,但毕竟是女子,眼光有些偏颇,胸怀也不如男子。 ………………………………………… 半个多时辰后! 几个心腹来报。 “辅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韦俊前去和清妖头子苏曳、沈葆桢密谈了。” “我们在暗中看得清清楚楚,离开的时候,清妖头子苏曳还给了韦俊一包东西,而且还非常亲热地帮他系了披风。” “很显然,韦俊已经彻底卖了我们了。” 杨辅清大惊道:“你们亲眼看到的?” 几个心腹道:“确实是我亲眼所见。” 杨辅清大怒,好你个韦俊啊,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都这个时候,还想要投降清妖? 看来丞相没有看错人,还亏得我一再为你说好话,一再说关键时刻要团结。 杨辅清脸色阴晴不定,然后下令道:“来人啊,去请韦俊将军过来,就说我请他喝酒。” “韦俊,我倒是要看看你的真面目,究竟是人还是鬼?” ………………………… 南昌城的另外一头。 韦俊收到了杨辅清的邀请。 “国宗大人,千万不能去。您伤势未痊愈,杨辅清竟然邀请您去喝酒,这完全是居心叵测啊。” “他一贯来与您不和,这次肯定是想要借机除掉您啊。” 韦俊沉默良久,犹豫着要不要去。 去的话,可能有风险。 不去的话,倒是显得心中有鬼了。 而且大敌当前,他和杨辅清有些话,确实要说清楚。 所以,他决定还是要去。 只不过,要穿上内甲。 而且,还要带着军队去。 半个多时辰后,韦俊带着几百名精锐,来到杨辅清的临时府邸。 而这里,也已经有几百名精锐,严正以待,全部都是杨辅清的人。 从这一点上,就显示出了两人的芥蒂和不信任。 “韦俊兄。” “辅清兄。” 两人客气见礼后,联袂进入。 桌面上,摆满了鸡鸭鱼肉,还有上好的酒水。 杨辅清给韦俊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韦俊兄,之前你我两人颇有嫌隙,所以被敌人所趁,如今大敌当前,我们就坦诚相待,如何?”杨辅清道。 韦俊道:“好。” 杨辅清道:“天王已经给我下了密旨,封我为辅王。” 韦俊一愕,然后苦涩道:“恭喜辅清兄,此乃实至名归。” 杨辅清道:“而且原本天王对你也有旨意,说召你回天京,另有重用。” 韦俊拱手道:“多谢天王恩典。” 杨辅清道:“那你老实告诉我,事到如今,你是不是仍旧想要投降清妖?” 韦俊脸色一变,道:“绝无此事啊。” 杨辅清道:“那昨日,你去了哪里?” 韦俊更是脸色剧变,这件事情对方怎么会知道? 顿时间,韦俊离座道:“辅王,我昨日确实去见了苏曳,没有想到沈葆桢在苏曳的身边,他竟然背叛了湘军,投靠了苏曳。” “苏曳劝降我,但是我没有答应。” “我说得清清楚楚,在这个时间,就算是我想要降也没有用,下面的兄弟们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一个人降又有什么用?况且我们刚刚在南昌消灭了一万多湘军,天京那边肯定高兴。如今湘军又大举来袭,只要我们二人团结一心,还是能守住南昌。” “湘军大举南下,湖北肯定空虚,一旦久战不利,他们只能退兵。甚至这个时候翼王抓住机会的话,还能率军杀入湖北,再夺武昌,届时我们就立下大功,天国兴旺发达,指日可待。” “辅王,如此关键时刻,我们两个人一定要团结一心,万万不能再有嫌隙了。” “我韦俊发誓,此刻但凡有一点投降之心,让我天打五雷轰。” 尽管心中还有疑惑,比如如果你没有投降之心,为何还要去见苏曳等等。 但这个时候,还是大局为重,而且此时韦俊确实坦诚,毫无保留。 于是,杨辅清也仿佛受到感染一般,道:“韦俊兄,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你说得对,大敌当前,我们二人一定要团结,不能再有嫌隙,否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韦俊兄你放心,天王那边,我一定为你美言,说上一次你和我只是诈降,非但无罪,反而有功,天王也一定会重用你的。” “天国内乱,元气大伤。东王和北王之乱,绝对不能在南昌重演。” 韦俊躬身拜下道:“韦俊谢过辅王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杨辅清上前,将韦俊搀扶起来。 接着,他举起酒杯道:“韦俊兄,你有伤在身,不好饮酒。所以就这一杯,喝完之后,过去的恩恩怨怨全部一笔勾销,从此我们亲如兄弟。” 韦俊稍稍犹豫,便也举起酒杯,道:“从此以后,我们亲如兄弟。” 杨辅清一饮而尽。 韦俊也一饮而尽。 韦俊道:“辅王,那下官告辞了。” 杨辅清道:“我送兄弟。” 接着,杨辅清又亲热地将韦俊送出门。 送到门口处,韦俊道:“辅王留步,千万不能再送了,否则便折煞了下官了。” 杨辅清道:“那兄弟好走。” 韦俊告辞离开。 忽然,他脚下一阵踉跄,腹中一阵绞痛。 不好,酒中有毒! 杨辅清要害我! 他心中顿时大怒,好你的杨辅清,我对你如此坦诚相待,你竟然依旧要毒害我。 他忍不住转头回望,杨辅清此时依旧热情微笑,朝着他挥手相送。 但这个热情笑容此时在韦俊看来,是何其歹毒? 没有想到啊,你杨辅清竟然是如此心机深沉之人。 紧接着,他再也忍不住胸腹之前的绞痛,一口血猛地呕了出来。 顿时间,他身边的心腹众将大惊。 “杨辅清,你好歹毒的心啊,为了夺我兵权,竟然毒害我……”韦俊大声高呼。 紧接着,他身边的一个心腹,直接拿起手铳,朝着杨辅清,猛地开火。 “砰!” 一声炸响。 杨辅清胸前中弹,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一切。 他身边的人也不由得一惊,一下子失去了反应。 足足几秒钟后,方才有人大声高呼:“韦俊造反了,韦俊造反了……” “杀韦俊,杀韦俊!” 顿时间,杨辅清府上的太平军疯狂杀了出来。 而韦俊这边的心腹将领,也悲愤交加,大怒吼道:“你们好毒的心,为了夺韦帅兵权,竟然毒杀韦帅,卑鄙无耻!” “兄弟们,保护韦帅,杀啊……” 然后,两支精锐的太平军,顿时火并在一起。 疯狂地厮杀。 韦俊这边的人,一边护送着他,一边后退。 南昌城内的其他太平军见之,顿时大惊。 然后……纷纷被卷入进来。 这场内战火并,越来越广,越来越凶。 几个时辰后! 整个南昌城,到处都在厮杀。 到处都是火焰,到处都是鲜血。 俨然是小型版的天京之变。 这一战,直接从天黑杀到了天亮。 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内乱之祸,恐怖如斯。 ……………………………………………… 天亮时分! 韦俊输了,尽管他的兵马更多,但或许是因为杨辅清被封了“辅王”,又或者是杨辅清掌握了平叛的大义等等。 又或者是韦俊手下的军队,更加缺乏战意,有很多人并没有加入这场火并。 经过了一整夜的激战后,双方军队伤亡无数。 经过了几个时辰的僵持后,韦俊一方再也支撑不住,率领着不到一千心腹,狂奔逃出了南昌城。 昨天晚上,他几乎经历了噩梦的一夜。 喝下毒酒后,为了催吐,手下的郎中拼命给他灌粪。 他吐得几乎翻江倒海,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此时,又要仓皇逃命。 而此时的杨辅清,情形也好不了多少,原本他的兵力就更少,这一场内讧虽然赢了,但却没有剩下多少了。 眼见这韦俊逃出了南昌城,他心中大怒,恨不得追上去,将他们斩杀得干干净净。 抓住韦俊,然后千刀万剐。 “辅王,要不要追?要不要追杀?”杨辅清面孔虚弱,身上伤痕累累。 昨日幸亏穿了内甲,否则这一枪,便会要了他的性命。 但昨夜的激战,还是让他身上不知道添了多少伤痕。 杨辅清本能地想要大呼,追杀出去,将叛贼韦俊斩尽杀绝。 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杀出去。 守住南昌城,最为关键。 清点人数! 最后上报,城内太平军,已经不足两千人。 顿时间,杨辅清悲从心来。 何以至此啊? 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啊? 但是,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 两千人,誓于南昌共存亡。 苏曳来攻城的只有三千人,两千守城,有的打! 至于湘军来的那几万人,就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此时的杨辅清,对苏曳的痛恨,远远大过于湘军。 他宁愿和苏曳拼得同归于尽,也绝对不愿意把南昌城给苏曳。 哪怕最后便宜了湘军。 苏曳贼子,我与你势不两立。 这南昌城,我宁愿给湘军,也绝不给你。 ………………………………………………………… 此时韦俊,率领着几百人,朝着苏曳军营的风向狂奔。 仅仅几十里后,就遇到了苏曳的军队。 他单人单骑兵,狂奔过来到了苏曳面前。 然后,立刻滚落马背,跪下高呼道:“苏曳大人,韦俊愿降,韦俊愿降!” 沈葆桢淡淡瞥了一眼,心中暗道:“瞻前顾后,二三流人才而已。” 非要等到山穷水尽了再降,又有什么意思? 但是苏曳却下马,将他搀扶起来道:“欢迎韦将军。” 没有想到山穷水尽之时,苏曳反而以礼相待,韦俊心中一热道:“大帅,我带着您去攻打南昌城。” 苏曳道:“倒是不必如此,你就率军原地驻扎,安抚众军,不要乱。” 韦俊躬身道:“遵命。” 然后,他率领着这几百人,就在原地驻扎,依旧惴惴不安。 而苏曳,率领着三千人,朝着几十里外的南昌城,快速急行军。 与此同时! 三万湘军,几百艘大船,也已经赶到了鄱阳湖西侧的建昌县。 兵贵神速。 “骑兵部队,立刻下船,立刻登陆!” 胡林翼大声下令。 一个半时辰后。 两千多名骑兵,率先登陆。 胡林翼道:“罗泽南,你立刻率领骑兵,全速前进,前往南昌城,见机行事。” 罗泽南高呼道:“末将领命!” 然后,他翻身上马,带着两千多骑兵,朝着南昌城全速前进。 而后面的大军,依旧源源不断地下船登陆。 而且每一次登陆集结够了三千人后,就立刻朝着南昌进发。 军情如火,一定要快。 ……………………………………………… 此时,苏曳三千新军,已经兵临城下。 杨辅清浑身伤痕,站在城头之上。 苏曳上前道:“杨辅清将军,给您两个选择。” “第一,投降于我,我保举你做赣镇参将。” “第二,你率军撤出南昌,我放你返回天京,效忠洪秀全。” “此时天京乃是多事之秋,洪秀全正需要你这样的忠臣辅佐,不必白白牺牲在此处。” 杨辅清嘶吼道:“做梦,白日做梦。” “苏曳小儿,你只有区区三千人攻城,我有两千守城军队,你以为你攻得破?” “我杨辅清,誓于南昌共存亡。” “我宁可与你共归于尽,也绝不投降。” “我宁可南昌城最后便宜了湘军,也要和你血战到底!” 言语间,杨辅清充满了冲天的恨意。 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这股子恨意哪里来的?是因为攻打九江的时候,他杨辅清铩羽而归,死了太多人。 又或者他心中隐隐猜出,之所有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惨局,完全是苏曳的原因。 但不管何等原因,他现在只想将苏曳碎尸万段。 不惜一切代价。 与此同时! 罗泽南依旧率领着两千骑兵,依旧在疯狂驰骋。 拼尽全速。 距离南昌,越来越近。 苏曳望着城头上的杨辅清,还有他身边疲倦之极,伤痕累累的太平军守军。 他手轻轻一挥,淡淡下令道:“攻城!” 顿时,三千军队整整齐齐向前挺进。 “砰砰砰……”猛烈开火! 南昌攻城战,开始! ……………… 一个时辰后! “轰轰轰轰……”在一阵惊天巨响爆炸中。 南昌城门被炸塌。 南昌城破! 苏曳新军,冲入城内! ……………………………………… 注:第二更送上,今天依旧更新一万三。恩公们,有月票的话,继续给我好吗? 谢谢大家了。 (本章完) 第146章:龙颜大悦!苏曳凯旋!荣耀 此时,别说是群臣了,就连皇帝也是疑惑的。 甚至他已经做好思想准备,苏曳夺九江,湘军夺南昌。 这样一来,胡林翼做江西巡抚,沈葆桢做江西布政使,苏曳做九江知府兼江西按察使。 这对皇帝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至少整个江西收复了,直接把发逆之乱压制在了江苏和安徽两省。 但是现在很多人抓住苏曳勾结发逆,夺取九江不光彩这一点拼命弹劾。 这意思很明显,九江也不想给苏曳,江西按察使也不想给。 按照皇帝的意思,当然是想要给苏曳的,作为他的嫡系,至少能把钉子扎入湘军的腹地之内。 但是,勾结发逆,谋害友军这个罪名,确实太大,他这个皇帝也压不下去。 甚至,这让他也不由得有些腹诽。 然而现在,竟然是苏曳传来捷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接着,信使奉上了苏曳的奏章。 皇帝赶紧拿过来快速阅读。 这一读,顿时惊心动魄,脸色多变。 沈葆桢招降失败,杨辅清忽然翻脸背刺,沈葆桢率领湘军几乎全军覆灭,仅仅带着一千残军不断北逃至九江城下。 杨辅清率领两万多人攻打九江城。 九江城内将士拼命激战,从朝阳杀到了半夜,终于将杨辅清大军杀败。 杨辅清伤亡过万,逃回南昌城。 看到这里,皇帝甚至都稍稍停了一下。 苏曳的奏章用字不多,甚至也不激烈。 但是皇帝看完之后,脑补画面,简直是险象环生。 沈葆桢一万多湘军,近乎全军覆灭,何其惨烈。 两万多发逆大军,攻打九江,苏曳手中近四千守军而已。 六七倍的兵力差距。 这一战何其凶险? 天幸,最终还是打赢了。 但可以想象,这一战打得是何等艰难。 要知道苏曳新军,可是有整整一半才训练了半年。 至于接下来收复南昌?皇帝还没有看,但已经很难想象。 苏曳手中就这么点军队,而南昌发逆守军还有一万五六,这该如何收复? 待继续看下去。 皇帝不由得拍案叫绝。 这离间之计,用得妙啊。 杨辅清和韦俊自相残杀,妙啊。 最后,苏曳三千军队攻破南昌城,只用了一个时辰,更是酣畅淋漓。 皇帝看得直呼过瘾。 太爽快了! 哈哈哈哈哈! 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你们不是说苏曳夺取九江不光彩吗?算不得功劳吗? 那守九江一战,消灭发逆万余人,这难道不算功劳吗? 之后用离间计,巧夺南昌城? 难道不是功劳吗? 何等之高明? 再看看你们湘军? 人家诈降都不知道,不但易帜失败,丢人现眼,还是得一万多人全军覆灭。 最终,九江是苏曳拿下来的,南昌也是苏曳拿下来的。 这个功劳,大不大? 够不够? 皇帝道:“文庆,翁心存,这一份奏章,你们都好好看看。” “看看伱们保举的人,是如何在南昌损兵折将的?看看苏曳是如何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挽救整个败局的?” “这一次若不是苏曳你,沈葆桢的湘军就全军覆灭了。” “苏曳对湘军有救命之恩,结果呢?湘军那边还在弹劾他,说什么投机诈取九江,说什么勾结发逆,谋害友军。” “你们口口声声说苏曳夺取九江不光彩,算不得功劳。那守住九江,挽救湘军,收复南昌,算不算功劳?” 翁心存,文庆,杜翰等人拿过奏章看完之后。 顿时脸色剧变。 怎么?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啊? 天杀的沈葆桢,你怎么败得如此之惨啊? 非但招降失败了,损兵折将,而且还让苏曳救了性命? 这一战,你湘军动用了几万大军,结果所有功劳都让苏曳夺了去。 关键是的还把我们也拖下水了。 翁心存道:“皇上,就算苏曳夺了南昌城,但是关于勾结发逆林启荣,谋害友军一事,依旧没有说清楚,依旧没有洗清嫌疑,功就是功,过就是过!” 皇帝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寒声道:“翁爱卿,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扫兴吗?” 此时,外面太监增禄道:“皇上,沈葆桢求见。” 皇帝和众人不由得一愕。 沈葆桢来了? 竟然是和捷报一起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亲自来朝堂上告状吗? 皇帝道:“召他进来。” 沈葆桢风尘仆仆,跪下道:“罪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冷声道:“你回来的很快啊。” 文庆道:“沈葆桢,很多人弹劾苏曳,说他勾结发逆林启荣,谋害你的军队?甚至说他花钱,花银子,购买了九江这座空城?究竟是怎么回事?” 顿时,所有人耳朵竖起来。 沈葆桢用力叩首道:“皇上,臣有罪!臣有罪!” 皇帝道:“你说话便是,有罪没罪,朕自有判断。” 沈葆桢道:“所谓苏曳勾结发逆林启荣,完全子虚乌有。事实时我率军两次攻打九江而不下,苏曳伪装成发逆援军,在夜间偷袭九江城,但只成功了一半,中途被发逆发现,由偷城转为强攻,最终林启荣不敌,带着残部逃之夭夭,返回了天京。而城内的发逆军队有一小半走投无路,选择了投降。”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葆桢竟然在关键时刻,选择为苏曳说话? 这,这还怎么搞? 皇帝道:“你南昌易帜,为何失败?” 沈葆桢道:“罪臣急于立功,听到韦昌辉已死,便立刻想到去招降韦俊和杨辅清。因为立功心切,被杨辅清诈降所骗,导致损兵折将,甚至将兵锋战火引向了九江。” 然后,沈葆桢再一次叩首道:“皇上,臣无能,请皇上降罪。” 皇帝道:“翁心存,文庆,你们还有何话说?” 翁心存,文庆心中苦涩,出列道:“皇上,臣惶恐。” 原本想要坐实苏曳勾结发逆之罪,就需要建立在湘军夺取南昌的基础了。 现在南昌被苏曳夺了。 而现在,沈葆桢亲自出面。 直接为苏曳洗清这个嫌疑,那不管真相究竟如何,日后这个罪名,休想再提。 接着,皇帝道:“大理寺何在?” 田雨公道:“臣在!” 皇帝道:“彻查皇陵坍塌一案,看是否有人偷工减料,是否有人中饱私囊!” 田雨公大声道:“臣遵旨!” 皇帝道:“拟旨,苏全官复原职,记功一次。” 在场很多人心中苦涩,还真是赢家通吃啊。 但是杜翰心中确实不急,他太了解皇帝了,沈葆桢此举,根本无法消除皇帝心中的芥蒂。 湘军原本就在弹劾苏曳勾结发逆林启荣,现在苦主沈葆桢竟然为苏曳洗清嫌疑? 这在皇帝看来,只怕更有心结吧。 什么时候,沈葆桢和苏曳站在一起了? ……………………………………………… 九江城内。 韦俊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帅,小人有罪!” “对于官职,小人不敢再有奢望,只希望大帅赦免小人那几百个兄弟的性命。” 苏曳将他搀扶起来,缓缓道:“韦俊,你是一个人才。” “我既然答应保举你的前途,就一定会做到。” “只不过,赣镇参将这个位置,肯定是没有了,只有赣镇游击将军一职了。最后跟着你的那几百个兄弟,全部整编,依旧跟着你。” 韦俊顿时喜极而泣,叩首道:“韦俊从此之后,为大帅效死!” …………………………………… 苏曳进入内院。 洪人离静静地躺在床上。 那天的狂野之后,这几日她都陷入了沉默了。 苏曳了解她的想法。 这个女人做事一贯来很极端,既然选择站在苏曳这边,那她就决定和过去彻底告别。 或者说,就是杀死自己的过去关系,自己和太平天国的关系。 唯有这样,才不会纠缠不清。 所以,她做得很彻底。 成功之后,整个人就受到了愧疚和痛苦,无穷无尽的折磨。 林启荣割舍不了过去。 林裳儿和曾婉儿这两个小姑娘无所谓,不去想这么许多。 洪人离也觉得自己割舍不了,做不了没心没肺,所以下狠手,强行切割。 所以,才有如此锥心之痛。 苏曳上前,轻轻掀开裙摆。 内里空空如也。 惊人的圆,惊人的翘。 但是她也受伤了。 毕竟,她的那儿可比苏曳之弟娇弱多了。 当时疯狂的时候,也感觉不到疼痛,事后痛不欲生。 破损得厉害。 苏曳拿起调配的药膏,轻轻地给她上药。 苏曳道:“内里够不着,你趴起来。” 洪人离照办,顿时更加惊心动魄,两半巨圆,裂壑通红。 苏曳小心翼翼,用力分开,然后将药膏一点点涂抹在深处伤口。 “娘……娘……你喝不喝莲子羹啊。”林裳儿直接冲了进来。 然后,见到眼前这一幕,直接惊呆了。 足足好一会儿,她才捂住眼睛道:“哎呀,我要瞎了,我要瞎了。” 但是又悄悄张开一道缝隙。 反而好奇地过来,要看清楚。 然后,她说了一句话。 “啊?娘,那儿还有毛的呀,我怎么没。”说完之后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将碗一放,一溜烟跑了。 过了半分钟又跑回来,重新把门给关了。 药膏涂抹好了之后,苏曳轻轻拿过来丝绸薄毯,将她盖好。 望向洪人离美艳之极的面孔,短短这几日,又瘦了不少。 下巴都尖了。 使得眼睛都变大了。 她的脸,真是艳啊。 “我没事,我过几日就好。”洪人离声音难得的温柔。 苏曳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拥着她。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苏曳柔声问道。 洪人离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苏曳道:“嫁给我,生一两个孩子,过着安稳的生活。” 洪人离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我过不了那样的生活,我过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了,等我缓过来这一阵,我继续去做以前的事情,我依旧隐藏在暗处,不在任何人面前露面。” “甚至等你需要的时候,我可以为你刺杀任何人,任何人……” 苏曳没有再说话,而是轻轻地拥着她。 “你以后还会大量招降天国的人吗?”洪人离问道。 苏曳道:“会,李秀成,陈玉成,我都想要。” 洪人离道:“那你就需要娶一个天国的女人。” 苏曳道:“娶你啊。” 洪人离摇头道:“我不行,我不嫁人,我有红颜祸水之相。” 接着,她道:“你纳裳儿为妾吧,这个小胖丫头,有宜男之像,可以给你生孩子。这样一来,未来也有我们天国旧部的一席之地。” 苏曳道:“她太小了,而且喊你娘。” 洪人离道:“十七岁,不小了。她乱喊的……” 接着,洪人离道:“而且这样一来,不是更好吗,你们男人的心思,我难道不知?” ………………………………………………………… 三希堂内。 皇帝道:“沈葆桢,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苏曳究竟有没有勾结发逆林启荣,你跟朕透底?” 沈葆桢心脏一提,道:“皇上,那一日臣也不在,只能大致推测。” 皇帝道:“你说。” 沈葆桢道:“当日臣为了拿下九江城,曾经炸开大坝,洪水淹没九江城,便是将苏曳的新军也一起淹了。” 这话一出,皇帝目光震怒,竟然如此狠辣之手段? 沈葆桢继续道:“等到许多日后,洪水退去,我们以为九江城内发逆守军都饿死了,于是前去攻打。结果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有粮食,而且佯装饿死无数,就是为了吸引我去攻城。 于是我中计了,强行攻城,谁知道这群发逆生龙活虎。” “于是,这一战我伤亡无数,但依旧不肯放弃,怎么也要为皇上把九江城打下来。但是谁知道关键时刻,竟然听到发逆援军来了,而且直接炮击了我们。” 皇帝顿时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惊心动魄。 沈葆桢道:“当时情形险象环生,如果被内外夹击,我率领的军队,就直接全军覆灭了,所以不得不全军撤退,赶紧逃走。” “谁曾想到,这发逆援军竟然是苏曳假扮的。接着他伪装发逆援军入了九江城,中途被识破,发生了激战,林启荣中计不敌,伤亡无数,被苏曳夺了九江城,他自己率领残部逃回天京。” “所以臣怀疑,当日我炸开大坝,洪水淹了九江城后。发逆本来是要彻底断粮的,就是苏曳偷偷给林启荣粮食,才让他不断粮。他故意让我和林启荣两败俱伤,他得了渔翁之利。” “所以,他勾结林启荣,谋害我军,只怕是有的!” “皇上,臣冤啊!” 这话一出,皇帝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非但没有怪罪苏曳,反而非常痛快。 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原来是这等勾结发逆啊?朕还以为有什么呢。 这算什么勾结发逆,这明明是一箭双雕啊。 既击败了发逆,又打击了湘军。 若是当日真的被沈葆桢得逞,那九江城,南昌城都被湘军拿下,那他这个皇帝,颜面何存? 以后在曾国藩面前,岂不是又要受窝囊气。 苏曳好手段,苏曳厉害啊。 当然,这种话不能明说。 毫无疑问沈葆桢是聪明绝顶的,用99%的真相,掩盖另外1%的真相,毫无破绽。 沈葆桢再一次跪下道:“皇上,臣无能,两战皆败,损兵折将,无颜舔居高位,臣乞骸骨。” 皇帝道:“沈葆桢,你为何有此心思?” 沈葆桢泣声道:“臣被苏曳多番羞辱,又被湘军所弃,已经走投无路了。” 接着,他解开衣衫,露出后背的伤痕道:“九江防守战后,有人朝着臣的后背开了一枪!” “皇上,有人不想让臣活着啊!” “皇上,臣无能,臣乞骸骨。” 皇帝上前挽起道:“沈葆桢,你立功心切,是犯了不少错。但终究是为国分忧,为君分忧。” “另外,什么湘军,什么新军?都把这话收回去,都是大清的军队,都是大清的臣子。” “你是朕的臣子,除了朕之外,谁也决定不了你的命运。” …………………………………………………… 次日上朝! 皇帝道:“上一次苏曳收复扬州,真要为他办凯旋大典,你们说不至于,只是收复了一个扬州府而已。而这一次收复九江和南昌,甚至间接收复江西全身,那这个功劳足够大吗?” “那这个凯旋大典,够不够?” 杜翰等人微微一愕,这……这又发生了什么? 昨日听到捷报,皇上虽然很高兴,但显然心结未去的样子。 也根本没有说起凯旋大典一事。 而今天,态度惊人又变了。 说起操办凯旋大典,这不仅仅是奖赏了,更像是在弥补愧疚之心。 但是他语气这等坚定,完全不容质疑。 “惇亲王,醇亲王,几日之后,你们二人代表朕去德胜门外,迎接苏曳凯旋!” 这话一出,众臣又是哗然。 这两位可都是皇上的亲兄弟啊,去一个亲王还不够,还要去两个亲王? 这规格太高了。 这对苏曳的恩宠太过了啊。 军机领班道:“皇上,臣不反对办凯旋大典,但派两亲王去迎接,恩宠太过了啊。这样一来,未来剿灭发逆匪首洪秀全,收复南京,这个凯旋大典又该如何办呢?” 皇帝道:“届时谁消灭洪秀全,彻底平息发逆之乱,收复江宁,那朕就亲自去德胜门迎接他的凯旋。” “谁有这个本事,朕就亲自给他谢恩。” 接着,皇帝道:“就这么定了,惇亲王,醇亲王,率领五位军机大臣,以及一百名四品以上官员,亲自去德胜门迎接苏曳。” “杜翰、翁心存、军机领班文庆,你们也去!” 几个军机大臣心中苦涩,躬身道:“臣遵旨!” ………………………… 十日之后! 京城德胜门,整整几千人在场。 在盛大的凯旋乐章中。 惇亲王,醇亲王率领着上百名官员,迎接苏曳凯旋。 荣耀之极! ………………………… 注:第二更送上,求两张月票,恩公翻一下口袋好吗?拜托了。 (本章完) 第147章:万众崇拜!皇帝封赏!国运时刻! 这一次,苏曳带着王天扬、林厉等人来参加这次的凯旋大典。 而王世清和兆布等人,则是留守南昌和九江。 王世清此时算是历练出来了,已经有一方主将的架势了。 但兆布还是不够分量的,不管是官职,还是能力都不够,甚至他都不如荣禄。 荣禄作为新军的副帮办大臣,一直留在天津新军兵营。 新的一批新军,已经在训练中了。 但是苏曳知道,这一批新军大概和自己关系不大了。 但是对于苏曳来说,这一切也不重要了。 接下来对他最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个,九江经济试验区。 办厂子,搞实业救国。 这件事情的重要层级,超过任何事情。 而军队,完全可以在江西练。 有钱,就可以练兵。 他始终记住自己来的使命,为国改命。 而为国改命的核心,就是走向工业化。 现在他的军队,至少能保护这片经济区了。 只要等到这片经济试验区成熟之后,就很快可以反哺他的军队。 等到工业成熟,军队成熟,何愁大事不成? …………………………………… 这次凯旋大典,比起上一次好隆重得多了,阵容也豪华得多。 光高级官员,就来了整整一百人。 整个流程,整整进行了半个时辰。 惇亲王象征性地为苏曳牵了缰绳,醇亲王象征性地搀扶苏曳下马。 这完全是莫大的荣耀了。 “恭祝苏曳大帅凯旋!” “苏曳大帅辛苦了。” 就单单这一幕,完全让在场所有人羡慕妒忌无比。 寻常人一辈子,都享受不到这样的荣耀。 尤其前来观礼之人,望向苏曳的目光更是无比之热切。 王天扬从未经历这一切,整个过程晕晕乎乎的,整个人就仿佛在天上飘了一般。 现在的他,已经是五品官了。 哪怕在梦中,他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开镖局朝不保夕,屡次赔钱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当时每一日都是煎熬,因为一睁开眼睛,就有无数人张嘴等着吃饭。 甚至他现在都经常做噩梦,梦到婶娘进来说,家里没米了,要断粮了,镖局的人要挨饿了。 而现在,他已经五品官了。 新军饷银极高,他没有任何贪污,一年就超过两千两银子。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换成之前,这笔银子还要经常接济一下穷苦的兄弟。但是现在根本不需要,自己手下兄弟有一半人,都已经做上了军官。 真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王天扬每每想起,都觉得是天大的缘分,不,天大的福分,能够遇到大帅。 而林厉见到这凯旋大典,面色严肃凝重,但内心却不断嘲笑。 甚至不屑一顾。 看哪里都不顺眼。 什么凯旋曲?不顺耳。 还有这两位亲王,不顺眼。 还有这上百位官员,更加不顺眼。 至于为何不顺眼,就是觉得腐朽,觉得旧。 哼,哼,哼! 整个凯旋大典,他内心一直冷哼,一身反骨。 惇亲王道:“苏曳,你不容易,真心不容易。” “上一次这么大的胜利,还是僧格林沁打败了林凤祥,剩下的就都是败仗了,就算有胜仗,也都是汉人打的。” “这才过去两个月,你就收复了江西,了不起,了不起!” “你这个文武双曲星,绝对货真价实。咱们旗人,咱们宗室出了伱这等人才,我脸上也有光。” 这位惇亲王奕誴,为人四海。 而旁边的醇亲王奕譞,为人就颇为内向了,作为道光帝的第七子,此人今后在朝廷的分量极重,算是慈禧最亲密的合伙人之一。 此人略有口吃,所以一般不怎么说话。 苏曳向两位亲王行礼。 接着,又分别向几位军机大臣行礼。 来到杜翰面前,苏曳道:“杜大人好。” 杜翰道:“苏曳阿哥好,上一次凯旋是去年,也是我来接你。今年凯旋,依旧是我来接你。真是莫大的缘分啊,希望阿哥再立新功,下一次说不定就是收复南京,彻底剿灭发逆了。” 苏曳道:“多谢杜大人吉言。” 接下来,苏曳率领几百新军,排列得整整齐齐,进入京城! 接受京城民众的热烈欢迎! “苏曳阿哥好!” “苏曳大帅好!” “苏曳大帅,您这军队,可真是威武啊。” “苏曳大帅,您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我吗?三年多前,您当时第一次回京城,我就在城门口迎接您的啊?就是……就是那个苏祥瑞,你能摸一下我命根那个啊……” 我艹! 你还真不怕丢人了。 你这与有荣焉的架势,算是怎么回事? 此时,苏曳在京城的名声,已经走向了两极分化。 相当部分八旗高层,颇为痛恨他,因为他的存在,动摇了八旗军的根本。 朝廷军费本来就是有限的,给了新军这一部分,八旗军这边就要少掉一部分。 而且上一次扬州一战,苏曳新军把八旗军承托得如此无能。 但是很多八旗底层,还有京城的普通民众,对苏曳就拥有巨大的好感了,甚至是崇拜。 对于他们而言,甚至有一种感觉。 苏曳是他们看着成长起来了。 短短三年时间,苏曳从一无所有走到了今天,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而且,从未输过。 尤其是上一次和英国人的谈判,使得京城广大民众对他的观感,产生了质变。 这是英雄。 而且这是我们自己个的英雄。 所以,苏曳穿过半个京城回家的时候,算的上举步维艰,路上太多人迎接了。 至少几十万人,享受的是万人瞩目的待遇。 但苏曳不一样,他算是京城百姓心目中的超级巨星了。 …………………………………………………… 回到家后! 全家人都在等着他了。 晴晴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无比幸福地望着他。 孩子的满月酒都已经办过了。 生的是一个儿子。 苏曳连忙抱过来,小家伙还在睡觉,隐约看得出来,长得像是晴晴,俊俏得很。 望向晴晴的目光,充满了歉意。 她分娩的时候,自己都不在身边。 但晴晴却很高兴,因为分娩之后这一个月时间,她都在做月子。 而坐月子的那些风俗,她必须遵守。 所以,她觉得这段时间自己不太美丽,恰恰不想要让苏曳看到。 等苏曳回来之后,看到的又是一个美美的自己。 ………………………………………… 晚上,一家人吃完饭后。 苏曳看得出来,大哥苏全尽管想要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但情绪还是很低落。 于是,苏曳邀请他私谈。 就着花生米,喝着小酒。 “大哥,你我兄弟,有什么话,尽管说来。”苏曳道。 苏全犹豫了一会儿,道:“小曳,你是做大事的人,视野高。但是我不行,我就只能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一次我好失望。” “这件事情还不够明显吗?分明就是工部那边有人贪墨,导致皇陵超支,而且偷工减料,本来什么事情都不会有,是被我卡住这笔款子,使得他们贪墨甚至偷工减料的事情也可能藏不住了,所以这才制造了皇陵坍塌一事,导致上百人之死。” “结果朝廷呢?不去查那些蛀虫,反而停了我的职务,让我回家反省。” “若非你这一次在江西打赢了,我的前途早就没了,这个朝廷还有是非吗?” 苏曳没有说什么,就只是陪着他喝酒。 此时,白飞飞走了进来道:“小曳,有一个洋人来找你,两天之前就来过,昨天也来过,显得非常着急。” 洋人? 苏曳不由得一愕? 哪个洋人会来京城来找他啊? 苏曳道:“他有说他是谁?有说住在哪里吗?” 白飞飞道:“没有,只说会再来的,而且他来的很隐秘,显然不希望被人知道。” …………………………………………………… 半个多时辰后! 这个洋人就找上门了,竟然是巴厦礼。 广州领事巴厦礼爵士。 而且下马车的时候,全身还笼罩在斗篷中,非常隐秘从后门进来。 苏曳不由得惊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他找到京城来了。 而且还如此行踪隐蔽。 苏曳道:“巴厦礼爵士,您来京城是有公务吗?” 巴厦礼道:“不,我是来专门找你的。我先去了九江,结果你已经离开了,所以我又立刻来了京城等你,我的船更快,所以比你早到京城。” 苏曳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肯定是发生大事了,使得巴厦礼这个大人物,专门来京城等他。 而且距离密约的六月三十日,还有一个月左右。 巴厦礼道:“苏曳爵士,找一个绝对隐秘地方,确保我们的谈话,绝对安全。” 苏曳带着巴厦礼来到他的书房。 “葡萄酒,需要吗?”苏曳道。 巴厦礼道:“咖啡,谢谢。” 这可是晚上,喝咖啡的话,不需要睡觉吗? 不过,苏曳依旧磨了豆子,然后给巴厦礼冲了一杯,甚至给自己也充了一杯。 巴厦礼贪婪地嗅着咖啡的香味道:“我的天那,终于又闻到这个味道了,我已经整整好几天没有喝过了。因为事情太紧急,我竟然忘记带咖啡豆,来到你们的京城后,我每天都需要把自己隐藏起来,所以简直是天大的折磨。” “这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情,我对咖啡是有瘾的。” 深深喝了一口咖啡,巴厦礼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苏曳爵士,有一个坏消息告诉你。”巴厦礼道:“我们之间的密约可能无法了履行了,但是我们已经签订了,毁约的一方,需要赔偿二百万两银子,我们会履行约定的,今后在你采购的军火中,每一次会打七折,直到把二百万两银子赔付给你。” 巴厦礼一开口,就是晴天霹雳。 我要你二百万两银子何用? 这是为国改命,这是工业的摇篮,关乎到的利益,何止两亿两?而是关乎国运。 但是,巴厦礼毫无疑问不是来通知他这件事情的。 苏曳道:“巴厦礼爵士,我们要坦诚相待,如果你仅仅只是来告诉我,履行不了这个密约,你根本不需要横跨几千里,来到京城等我。” 巴厦礼道:“包令爵士游说国会失败了,彻底失败了。” “而且还遭到了耻笑,说他竟然相信一个留着辫子的,愚昧的东方人。” “整个英国的政治层,都在嘲笑我们,说我们被愚昧的东方人欺骗了。” “说我们在你们国家投资办厂,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根本不可能有未来。” “最最关键的是,因为我们和你签订了密约,擅自从广州退兵,从天津海域退兵,激怒了国会的那些老爷们。尽管我们是私自出兵,但既然出兵,就要达到政治目的,没有达到目的,就擅自退兵,完全是愚蠢的行为,这会让愚昧的清国人低估我们的意志。” 苏曳道:“然后呢?” 巴厦礼道:“包令爵士的政治事业,我的政治事业,还有海军少将的政治事业,都遭到了滑铁卢,你知道滑铁卢是什么意思吗?” 苏曳道:“当然知道。” 巴厦礼道:“我们低估了国会的顽固和保守,我们失败了。” 苏曳道:“请您直接告诉我结果。” “不,我的朋友,是选择。”巴厦礼道:“我们都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 “左边,包令公使找到一个理由,继续出兵贵国,逼迫贵国修约,并且开放更多的口岸城市,开放长江航道,割让更多地方,算是挽回之前的政治过失。” “右边,我们继续之前的路线走到底,包令爵士用尽他所有的政治资源,绕过国会,直接游说女王陛下,执行大英帝国的B计划,继续在贵国投资办厂,为两国另外一条外交路线,保持微弱的希望。” 顿时间,苏曳懂了。 左边,是英国的传统路线,用武力逼迫清廷进一步开放,割让土地,开放市场,开放航道,开放口岸等等。 右边,是新路线。 投资清国,培养市场,培养共同利益。 显然,现在左边是占据绝对的上风。 以至于包令爵士还要绕过国会,从女王那里得到一丝缝隙。 巴厦礼道:“苏曳爵士,你知道如果选择右边,就意味着什么吗?” 苏曳道:“请说。” 巴厦礼道:“我们三个人,要孤注一掷把所有的政治资源放在这件事情上,放在这个B计划。一旦失败,我们就会失去所有的政治地位。” “政治在于交易,一旦决定走B计划,包令公使会提前辞去公使之位,接任者是额尔金伯爵这可是一个战争狂人。” “海军少将西马糜各厘大概率会退出这场密约。” “而我,如果中止这个密约的话,我将会为新公使额尔金伯爵服务。” “苏曳爵士,请问你还要继续这个密约吗?你知道这里面的份量吗?” 苏曳当然知道。 这对于英国人来说,完全是一条陌生而又偏僻的政治路线。 一旦决定走这条路线,那包令和巴厦礼,必须孤注一掷,付出一切,才能开启这条道路。 成功的话,他们将获得无比巨大的收获。 包令的政治生命,也已经快要结束了,而一旦这条路走通,他的政治生命将走向新的辉煌,甚至直接进入内阁,成为大英帝国的重臣。 而一旦失败! 也就意味着失去所有。 而巴厦礼还年轻,他虽然也受到了国会的非议,但起码还有选择。 “苏曳爵士,如果中止这个密约,你个人没有损失,因为毁约的是我们,你反而能够得到赔偿。”巴厦礼道:“而一旦要继续这个密约,那就意味着我和包令公使的政治生命,还有几乎所有利益,全部捆绑在这个密约上了。” “我和包令公使,都面临着人生最大的赌注。” “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政治家,请你非常严肃而又郑重地告诉我,这个密约要不要继续?若是不继续,我们就去走A计划,维系我们可怜的政治生命。” 这个A计划,就很恐怖了,也关乎国家命运。 苏曳郑重,一字一句道:“我选择继续密约。” 巴厦礼道:“好,你选择继续密约,那接下来就是我们的选择了。我们是应该选择赔偿你二百万两银子,还是应该选择继续密约。” “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天大的赌局,我们需要付出巨大的赌注。” “苏曳爵士,我们不可能把赌注压在虚无缥缈的希望上,我们要看到了无限的意志和决心。” 苏曳道:“我提前一个多月,拿下了九江,甚至平息了江西的叛乱,这还不够吗?” 巴厦礼道:“这非常神奇,甚至我可以告诉您,如果不是因为您收服了江西,创造了奇迹,我根本不可能来见你,我们会直接派人来通知你,密约取消。” “但是你创造了奇迹,让我们看到了希望,所以我才会千里迢迢去找你。” “但是这还不够,我的朋友。”巴厦礼爵士道:“您知道真正能够表现一个人的意志和决心是什么吗?” 苏曳当然知道。 巴厦礼爵士道:“是金钱,金钱才能说服人。金钱说服包令爵士,说服他背后的人,付出巨大的利益去绕过国会,游说女王陛下,为大英帝国的对中国的外交开启B计划。” “我们不是要你的钱,但是我们希望你先拿出这笔钱,按照密约,您需要投资一千万两银子,我们需要投资一百八十万英镑。” “现在需要您先拿出这一千万两银子,存到大英帝国在上海的丽如银行,然后我根据这张存票去伦敦交给包令公使,还有他别后的大人物,进而推动接下来的进程,这样才能表现出贵国强烈的合作意志!” “苏曳爵士,我这个要求合理吗?” 换成其他人,肯定会觉得英国人要坑蒙拐骗了。 但苏曳却知道,这是很合理的要求。 你想要邀请别人上赌桌,你必须先把自己的赌注亮出来,别人才放心跟着你下注。 金钱,表达意志。 这在资本主义国度,是真理。 “苏曳爵士,时间非常紧迫。”巴厦礼道:“包令公使背后的人耐心有限。而留给我们的操作时间,也非常紧迫。” “如果国会只是不赞同,不通过,那我们还可以直接游说怡和洋行和东印度公司,进行这一场投资,就当作是一个大额的普通投资。但是国会那群保守派,表示了强烈的反对,并且谴责了我们的软弱,所以使得我们这个进程走得很艰难,大英帝国的财团就不敢进行投资了。” “所以,我们需要付出额外的代价,去推进这件事情,需要进行整治冒险。所以才需要你先拿出这一千万两白银,表示您的决心。当然到伦敦的时候,您的决心会变成贵国的决心,我们可以借此为政治资本,去继续推动此事,这是撬动女王和财团的杠杆,我绝对不是难为您。” “您,可以理解吗?” 苏曳点头道:“当然理解。” “从现在开始,我给您十……”巴厦礼爵士闭上眼睛,开始计算时间。 从这里去上海需要多久,从上海去伦敦需要多久,从伦敦返回,又需要多久。 “十三天,不十二天!”巴厦礼爵士道:“我给您十二天时间,请您筹集到一千万两银子,或者等同价值的票据、黄金等等都可以。然后我们两人一起南下去上海,把这些银子存入丽如银行,并且质押在银行内,两个月内不能动。而后我拿着这张存票,立刻登船回伦敦,继续推动密约,绕过国会,游说女王陛下。” “可以吗?”巴厦礼道:“我真的没有为难您,甚至这件事情我们要付出的代价,比您想象中的更大。” 苏曳当然知道,西方的政治游戏和国内是不一样的。 他当然知道,包令和巴厦礼为此会付出多大代价,当然未来收获也会非常巨大。 所以,才会为此一博。 苏曳沉默一会儿道:“好!” 十二天,一千万两银子。 很难! 但必须做到。 巴厦礼听到苏曳的回答后,他用力呼出一口气,然后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足足好一会儿后,他拿出一根雪茄道:“我可以吗?” 苏曳道:“当然!” 巴厦礼也递给苏曳一支,然后自己一支,并且点燃了。 长长吸了一口,然后吐出来。 “说真的,苏曳爵士。”巴厦礼道:“你们中国有一句古话,叫作尽人事听天命。我进京来找您,其实情绪非常复杂。我甚至希望您拒绝我,因为这样我就不需要再继续这项艰难的工作了,因为我不像包令公使那样没有选择,我还可以服务额尔金伯爵。” “但是,我又有一种不甘心,或者说不能就这样放弃,至少来看看你的意志。” “而您意志如此坚决,倒是让我别无选择了,只能在这条狭窄艰难的道路上,陪着你走到底了,但是又依稀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有些时候,我无法做决定的时候,就通常让上帝来决定,不知道上帝是否是掷骰子决定成败的?” 苏曳笑道:“巴厦礼爵士,您可能无意中说了一句名言。” “哦,哪一句?”巴厦礼道。 苏曳道:“上帝掷骰子吗?” 巴厦礼道:“愿上帝保佑我们,苏曳爵士,这次我们三个人的政治命运,可能真的要捆绑在一起了,希望我们这一次能赢!” “我就在京城等您十二天,祝您成功。” 然后,他直接起身便要离开。 苏曳道:“爵士,您不住在我家吗?” 巴厦礼道:“我这次要绝对隐瞒行踪,而您家实在太瞩目了。” 走出几步后,他忽然道:“对了,还没有恭喜您生了一个儿子,听说你们中国满月是要庆祝的,所以我准备了一个小礼物。” 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黄金怀表,而且竟然是一个儿童款,因为是动物外形。 “希望您的儿子,能够健康成长,希望我们的友谊能够长存。” 苏曳接过对方的礼物道:“多谢了,爵士。” 巴厦礼道:“再见,我等您的好消息,苏曳爵士。” 两人握手,拥抱。 然后,巴厦礼再把自己完全藏在斗篷之中,出门之后,直接钻入马车之内离开。 ………………………………… 巴厦礼离开后,白飞飞直接走了进来。 “小曳,什么事情?很重要吗?是不是之前你和英国人谈的密约有变了?” 苏曳道:“有了一定的变化。” 接下来,苏曳把整件事情告知。 白飞飞听完之后,脸色微微一变道:“一千万两?十二天,难度太大了。。” 接着,她焦急道:“不行,我要立刻回家,让父亲加快步骤,筹集银两。” “我现在就走,现在就去苏州。” “但是小曳,我先告诉你,我娘家最多只能筹集三百万两,已经是倾尽所有了。” 苏曳没有说话,直接朝着嫂子鞠躬拜下。 然后,白飞飞和丈夫告别,和婆婆告别。 在几十名新军的保护下,立刻离京,前往天津,然后乘坐海船南下去苏州,变卖家产,筹集银子。 苏全心疼妻子。 他终于忍不住道:“小曳,我们明明是为国办事,却还要自己筹集银子。而有些人,还在拼命地贪污国帑,真是让人失望。” “我现在倒是恨自己不是一个贪官了,否则这些年也能贪个十几二十万两,也能帮你分忧哪怕一点点。” 苏曳没有说话,而是拍了拍苏全的肩膀,表示安慰。 ……………………………………………… 次日朝会! 苏曳再一次受到瞩目。 毫无疑问,今天的他又是朝会的焦点。 这才过去多久啊,去年扬州大捷之后,有一个朝会,几乎就是专门为他和新军的封赏。 这一次,他的战功更大了。 所以这一次朝会,又是一场苏曳的独角戏。 不知道又会有何等之封赏。 “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齐刷刷下跪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显得很高兴,甚至是很振奋。 比上一次扬州大捷还高兴,因为苏曳上一次赢的是伯彦,是正黄旗骁骑营,对皇帝来说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而这一次,苏曳赢的可是湘军,而且是大获全胜。 这当然让皇帝扬眉吐气。 这位心腹爱将,还真是争气啊。 收复南昌,收复九江,这么难的事情,竟然两个来月时间就完成了。 皇帝道:“众卿平身!” “今天要议的头一等事,就是对苏曳的封赏。” “上一次和英国人的谈判,苏曳立了大功,但是封赏因故中止了,这次要一并加上。” “宗人府,苏曳这次应该封什么爵位啊?” 宗人令,郑亲王端华出列道:“皇上,苏曳立下两次大功,当封二封伯爵。” 皇帝大笑道:“这哪里够啊?” “拟旨,苏曳劳苦功高,关键时刻力挽狂澜,为祖宗争气,为朕争气,非重赏不能表其功!” “册封为一等侯爵!” …………………………………………………… 注:第一更送上,写到早晨七点多,呜呜! 有月票的恩公,赐我几张,伴我入眠,可好? (本章完) 第148章:权臣苏曳!误偷皇后!天那 一等侯爵!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听到了这个爵位,又是一阵哗然。 实在难掩妒忌。 明清两代的异姓爵位,实在是非常罕有,非军功不得授于高爵。 正常文官,就算权力再大,想要封爵也是千难万难。 很多人甚至心中吐槽,苏曳是红带子,爵位最高也就是公爵。 你现在就封侯了,而且是一等侯。 未来再立功了,怎么办? 不过在皇帝看来,接下来再大的功劳,无非就是收复南京了。 封公足矣。 而且在皇帝看来,如今天京事变,江西全境又被收复了,所以发逆大势已去,用不了两年就能平息。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平天国会焕发第二春。 甚至,这个第二春会比历史上更厉害。 在历史上,石达开和洪秀全不合,他在洪秀全这边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于是负气出走。 他出走有两个资本,其一,他有很多军队。其二,他占领了江西大部分区域。 而如今,他依旧不少军队,但是已经没有历史上那么多了。 最关键的是,他在江西的地盘,大部分都被苏曳和湘军拔掉了。 苏曳夺走了南昌和九江之后,胡林翼拼命地横扫接下来的州府。 如此一来,失去了地盘石达开,未必有出走的勇气。 而一旦他臣服于洪秀全的话,那太平天国的第二春,就爆发得更猛烈。 洪秀全的集权,能够到达一个巅峰。 而且西北边,洪秀全被湘军堵住了。 西南边,他被苏曳和湘军一起堵住了。 所以留给太平天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往东,往南。 去打江苏,打浙江,打上海。 这也是历史上太平天国的后期政策,而在这个世界,他们甚至会提前开始这个政策,而且会更加猛烈。 而说一句诛心之语。 这对苏曳有利。 甚至,对湘军也有利。 ………………………………………………………… 苏曳封侯,众人虽然不心甘情愿,却也无力阻止。 接着,皇帝道:“韦俊何在?” 太监道:“召韦俊。” 片刻后,韦昌辉之弟韦俊进入殿内。 “罪人韦俊,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群人的心思很复杂,虽然反清得很厉害,但是对清廷皇帝,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就是,他们整体很自卑,觉得自己是草台班子,低人一等。 所以,整个太平天国运动中,投降的将领不多,而且投降后得到的官职也不高。 清廷在这方面表现出了一种傲慢,而这种傲慢,使得投降清廷的太平天国将领,往往也能获得善终。 当然也有不得善终的,比如苗沛霖,此人降而又叛反反复复,最终被僧格林沁击败并且杀了。 但苗沛霖严格来说,并非是太平军,是地方军阀,被洪秀全封过王而已。 此时,韦俊见到皇帝,难掩激动。 皇帝表情温和中带着威严,淡淡道:“韦俊,你本罪无可赦,但念你在关键时刻,迷途知返,关键是苏曳答应过伱,要保举你,所以朕封你为赣镇游击将军。从今以后,你要洗心革面,为国建功。” 韦俊哭泣道:“臣,臣惶恐,臣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挥了挥手,韦俊便下去了。 其实皇帝本人对招降发逆将领,并没有什么兴趣。 只不过苏曳要招降,那就由得他。 接着,皇帝道:“拟旨,王世清在这一战功劳颇高,加封赣镇副将。” 又是一个从二品。 所谓副将,就是副总兵。 王世清去年才考中武状元,今年就官升二品。 “拟旨,兆布为赣镇参将。” “拟旨,王天扬为赣镇游击将军。” “拟旨,林厉……”皇帝说到这个名字,本能停顿了一下。 他不喜欢这个人,因为此人曾经引导新军兵变,但苏曳功劳报上来了。 “拟旨,林厉为赣镇指挥同知!” 接下来,真的是长长的一段封赏。 苏曳一系官员,全部获得擢升。 这一册封,整整就是两刻钟。 至此,苏曳麾下五品官员,超过数十人之多。 真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而且这里面还有密旨,由苏曳专门宣布的,那就是对黑弓,冷木等人的封赏。 所以,军队将领往往最喜欢打仗,因为封赏最重。 而皇帝则不喜欢打仗,因为付出太多。 “拟旨,胡林翼收复广信等州府,有功于社稷,领兵部右侍郎衔,封江西布政使。” 原本胡林翼要争的是江西巡抚,沈葆桢要争的是江西布政使,现在全部落空了。 胡林翼原本就是湖北布政使,这次等于没升,但念起最后关头,率领几万大军杀入江西,收复了不少州府,所以难得在布政使的位置上,给加了兵部右侍郎衔。 “沈葆桢何在?”皇帝道。 片刻后,沈葆桢进入殿内。 “罪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沈葆桢,你屡战屡败,尤其是南昌易帜,损兵折将,深负朕望。” 沈葆桢叩首道:“臣知罪。” 皇帝道:“但念在你敢于任事,罢免你江西按察使一职,仍保留九江知府,望你知耻后勇,戴罪立功。” 沈葆桢泣声道:“臣谢主隆恩。” “拟旨,封李续宾为赣镇总兵,领按察使衔!” 既然在最后关头,湘军出兵江西,收复州府,那就不可能毫无所获。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所有人提起精神。 刚才册封了这么多人,最后轮到苏曳了。 一等侯,仅仅只是爵位。 实官,才是最重要的。 之前皇帝说过,谁拿下了南昌,拿下了九江,谁就是江西巡抚。 现在有一个悬念,究竟是记名巡抚,还是实授巡抚呢? 苏曳太年轻了,复出仅仅三年时间,就成为巡抚,就做了一省封疆大吏,实在是太快了,太夸张了。 所以,应该是记名巡抚,或者署理巡抚过渡一下。 其实,还有一个最好的办法,那就是让崇恩去做这个江西巡抚。 皇帝道:“朕说过,谁拿下南昌和九江,那就给他这个江西巡抚,朕说过的话,一定会算数。” “苏曳听封!” 苏曳上前。 “拟旨,封苏曳为江西巡抚,兼镶蓝旗副都统。” 全场无言的酸涩。 终于来了。 如此年轻的封疆大吏,仅仅不到二十四岁啊。 而且,这次又是文武官一起上。 清廷武官最贵的,就是各旗都统,还有几个将军(盛京将军,西安将军,江宁将军等) 从此之后,苏曳就不在是幸臣了,而且隐隐有权臣的架势了。 皇帝道:“荣禄何在?” 片刻后,荣禄进入殿内。 皇帝道:“荣禄,苏曳率兵在外,你在后方练兵,功劳也是不小。” “拟旨,荣禄为新军帮办大臣,兼天津道员。” 荣禄上前,叩首道:“奴才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此以后,新军的一把手便是他荣禄了。 这也是正常的,否则新军训练在天津,苏曳这边做江西巡抚,如何统辖? 除非苏曳做到直隶总督,那样才可以再一次辖制新军。 至少在这个阶段,朝廷是不允许任何一支军队变成私军的。 只不过,已经很难阻止这个趋势了。 湘军那边是地方军阀,皇帝是无法直接指挥的。 而苏曳手中的军队,目前为止也很难和苏曳分开。当然皇帝此时也没有想要分开,还需要他牵制湘军呢。 至此,今日朝会结束。 ……………………………………………………………… 苏曳家中,再一次门庭若市。 二十四岁的江西巡抚,封疆封疆大吏啊。 而且还是镶蓝旗副都统。 何等炙手可热? 一省巡抚,那权力可是非常巨大的,手中的位置何其之多? 京城中侯官者无数,拼命地来找门路。 想要在苏曳这边谋个晋身之阶。 终于,之前很矜持的伯父一家,娘舅一家。 此时也不再矜持了,早早地上门了,帮忙苏曳一家迎客。 这个舅妈,也终于不再阴阳怪气了,对苏曳母亲佟佳氏,也几乎全是讨好言语。 苏曳那个亲伯父苏栋,光禄寺少卿,也在老爹苏赫面前放下了之前高高在上的架子,亲兄热弟的,言语中对苏赫也颇有维护,尽管还没有上升到巴结的地步。 但这已经让苏赫很爽了。 之前他没有出息,而兄长苏栋显赫,每一次兄弟见面,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三两句话没说,苏栋便要教训他一番。 如今,这个高傲的兄长终于低下了头颅,苏赫别说有多么爽了。 自从苏曳出息之后,他就最爱串门了,看着别人羡慕巴结的眼光,实在是爽快了。 这几年的快活,超过了前半辈子总和。 ………………………………………………………… 此时,苏曳和沈葆桢在书房之内密谈。 “一千万两?”沈葆桢一声低呼。 苏曳道:“目前缺口,大概还有七百万两。” 沈葆桢道:“大人,您的路子是对的,工业乃是强国之本。而江西和湖北的位置,又是最好的,靠近长江航道,又不在沿海,方便运输,又可以自保。” “但是这银子数量太大了。七百万两,十一天,难度确实很大。” 苏曳道:“从国库里面借,从内务府里面借,之后分五年归还,你觉得可能吗?” 沈葆桢道:“其实,现在皇上手头上就有一笔专门的银子,大概二百万两,扩建并且修建皇陵用的。但是……您不要直接开口。一旦开口,皇上若是不答应,君臣之间就有了嫌隙。” “我建议您去找肃顺。”沈葆桢道:“肃顺此人,和端华、载垣不一样,虽然傲气,但还是有眼界的。您训练新军,从某种程度上断了八旗军的根,别人或许很有意见,但是肃顺却没什么意见。” “您要办厂,您需要大量的钱,最好不要亲口由您嘴里说出,间接从旁人说出比较好,内务府和户部,都很难绕得过肃顺的。”沈葆桢道:“您和肃顺,其实没有根本性矛盾,反而您和杜翰之间有仇,而杜翰又和肃顺是一党,仅此而已。” “就算从肃顺那里要不来钱,也让把这个信息放出去,让皇上知道,让很多有心人知道。” 接着,沈葆桢道:“另外有一点,您和皇上的关系,现在已经有一点点微妙了,寻常人或许感知不出来,但下官已经嗅到些许。当然并不是说皇上不信任您,有了嫌隙,并不是这样的。而是皇上发现您姿态或许柔软,但实际上也非常强硬,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做到。” 苏曳当然明白。 尽管苏曳隐藏得很好,但皇帝也发现,苏曳并不是一个完全的顺臣。 而肃顺、杜翰等人,却是完全的顺臣。 肃顺很聪明,也勇于做事,但是他的第一准则,就是顺从皇帝,让皇帝高兴。 “而且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先把这个机会给朝廷。”沈葆桢道:“至于朝廷要不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句话内里的意思,苏曳当然听明白了。 ……………………………………………… 当天晚上! 苏曳就给肃顺府上送去了拜帖。 肃顺大开中门,亲自前来迎接。 “好你个苏曳啊,终于知道我门哪里开了是吧?”肃顺道:“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旗主啊,你阿玛还三天两头到我家里来,你倒是好,一次都不登门,你再晚一些,我可是有意见了啊。” 苏曳拱手道:“我错了,早就该来登肃中堂的门。” 肃顺道:“叫什么肃中堂,叫六哥。” 满族勋贵之内的辈分很乱,各叫各自的。 严格来说,苏曳辈分更高一些,但肃顺年长。 进入书房,肃顺先是叫来家人和苏曳见面。 苏曳只叫了一次六哥,剩下都恭敬地称肃中堂。 毕竟肃顺是当今第一权臣,而且苏曳之前和他也是有嫌隙的。 就算恢复关系,也是没有这么快的。 接着,两人开始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情找我?”肃顺问道。 苏曳道:“肃中堂,您觉得我大清和英法美列强,国力比起来如何?” 肃顺道:“当然差之甚远。” 苏曳道:“根源何在?” 肃顺道:“我大清尾大不掉,英美法列强,船坚炮利,当然归根结底,是人家工业强。” 其实,此人啥都知道。 肃顺和恭亲王奕是政敌,但偏偏两个人都是改革派。 而皇帝,却是极致的保守派。 苏曳道:“我大清有祖宗家法,为何不敢动工业,为啥不敢搞改革,其中自有国情在。” 自有国情在。 肃顺内心再清楚不过了。 搞洋务,办工业的阻力何在了。 苏曳道:“所以我们不大搞,就在我的江西搞一个试点。恰好九江之前被发逆打烂了,完全一片空白,阻力最小。” 肃顺道:“你是来要银子的?” 苏曳道:“是。” 肃顺道:“要多少银子?” 苏曳道:“七百万两?” 肃顺一惊,颤道:“多少?” 苏曳道:“七百万两。” 然后,他继续道:“这笔银子,可以是借,每年一成五的利息,分五年归还。也可以是内务府和国库的投资,七百万两银子,占股两成半,由我代持。” 肃顺睁大眼睛,望着苏曳,足足好一会儿道:“苏曳,你的胆子太大了,你的心太高了。” 七百万两银子,占股两成半? 这意味着这些厂子,起码价值三千万两左右? 大清国库,一年也才四千五百万两左右啊。 肃顺虽然眼界开阔,也有改革心思,但充其量也就是小几百万两的规模。 而苏曳口口声声说试点,结果总投资就是三千万两? 这是心比天高呀。 足足好一会儿,肃顺道:“苏曳,这么大的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只能去回禀皇上。” “你有奏本吗?” 苏曳立刻递上了奏本。 肃顺道:“你回家等,我这就进宫见皇上。” 接着,肃顺道:“不管怎么样,苏曳你能来找我,我还是高兴的。” 苏曳道:“那下官就告辞了。” 接下来,苏曳离开肃顺府邸。 肃顺也算是雷厉风行,带着苏曳的奏章,直接入宫觐见。 ……………………………… 苏曳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路了好几次,趁着夜色,偷偷翻墙进了寿安公主府。 再不去看她,只怕她真的要生气了。 而且皇帝那边,苏曳还需要寿安公主旁敲侧击。 此时,已经差不多夜里九点多快十点了。 整个公主府内,一片寂静。 苏曳无声无息,进入了寿安公主的书房。 此时,里面一片漆黑。 莫非这是睡了吗? 书房软塌上,在黑暗中隐隐看到一个曼妙的背影。 就侧躺在那里。 仿佛是一边在等人,一边在看书。 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苏曳心中充满温柔,又充满了歉意。 对于自己的事业,有两个倾尽所有的女子,一个就是嫂子白飞飞,另一个便是寿安公主了。 苏曳小心翼翼上前,轻轻躺在她的身后。 将她抱在怀中,对着她曼妙的背影,轻轻贴上去。 另外一只手,轻车熟路,顺着衣襟钻了进去。 一把握住。 琼瑶香脂,如笋如山。 然后……苏曳毛骨悚然。 我,我日! 这不是寿安公主呀? 这也不是寿禧公主,这是谁啊? 而此时,寿安公主气呼呼地返回了公主府,她偷偷摸摸去找苏曳,结果扑了个空。 刚刚回府,心腹侍女低声道:“公主,皇后娘娘又来找您了,正在书房等您呢,等好久了。” ………………………… 注:第二更送上,恩公们还有月票吗?赐给我好不?谢谢大家。 (本章完) 第150章:公主献身!人民万岁! 苏曳道:“几位掌柜,请问什么条件?” 日升昌的京城掌柜躬身道:“苏曳大人圣眷高涨,所以接下来为江西争取三年免去税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我们想要包下江西这三年的税负。” “从现在开始,第一年的税赋归我们。第二年我们收上来后,只取七成,剩下三成递交给您。第三年我们只取六成,剩下四成递交给您。” “另外,我们想要一百个官职的采买权。”日升昌掌柜道:“当然,您千万别误会,并不说我们要干涉您的政治大事,并不是这样的。” “我们可能会举荐一部分官员给您,但收不收,完全是您的意愿。” “我说的采买权,就是您需要提拔哪些官员,您在皇上面前面子大,基本上只要举荐了,就一定会被任用。您是一个体面人,不愿意卖官售爵,这些被举荐的官员,把买官的钱放进我们的钱庄,,不经您的手。” “当然,很多情况下,这些官员是没有钱买官的,所以我们会向他放贷。所以从头到尾,不脏您的手。” 顿时,苏曳叹为观止。 金融家的思维,果然是牛逼。 包一省的税赋,且就不说了。 还有卖官生意都能承包,真的想要让苏曳做庆王奕劻啊,办个庆记公司,专门卖官。而且硬生生把一次买卖分成两次做,放贷给这些官员,又能赚一波。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 放在这个世界,这笔生意并不过分,属于常态。 但是对于他而言,就有些不可接受了。 尤其是后者,卖官售爵是清廷的收入来源,如果单纯对社会秩序来说,它没有那么万恶的。 清廷虽然无官不贪,而且公开卖官售爵,但是整个国家的经济形态比明朝却要健康得多,国库也要充裕得多。湘军的一个财源,就是卖官,也有专门的票号承包这项业务。 但对于苏曳而言,他是要打造一个根据地。 未来甚至可能要用来造反的根据地。 而如果卖官售爵的话,根基一下子就变了。 苏曳道:“几位掌柜,用三百万亩良田抵押,为何你们不愿意呢?” 日升昌京城掌柜道:“启禀苏大人,良田虽然重要。但是江西人口损失太多,这些田种不过来了。关键是我们就算拿着这三百万亩农田,管理成本太高了。” 明白了,对于他们而言,这三百万亩农田属于重资产。 对于传统乡绅来说,田地是命根子。但对于江浙财阀,对于山西财阀来说,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 苏曳道:“那我们再换一种方式合作如何?” 日升昌京城掌柜道:“您请说。” 苏曳道:“我要在九江办工厂,搞洋务,你们算是投资,这七百万两折算两成的股份。” 日升昌京城掌柜沉默了良久,道:“苏曳阿哥才华横溢,是做大事的人,也是能把大事做成的人。但是这般大规模的办工厂,国内没有先例,我们看不清楚,看不懂,对于看不懂的东西,我们是很小心的。” 这就是婉拒了。 接着,日升昌掌柜道:“但是我们想要讨好苏大人的心思,是非常迫切的。有了银子,您一切事情都好办了,如果您嫌少,我们还可以稍稍加一些。” 苏曳拱手道:“几位掌柜,容我考虑几日如何?” 这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拒绝。 日升昌京城掌柜道:“当然,当然!” 接着,几个票号掌柜依次前来行礼告辞。 等到他们完全离开之后,沈葆桢从旁边隔间走了出来。 “大人,其实他们的条件不过分。”沈葆桢道:“在很多地方都是这么干的,他们给您开的条件,其实比湘军更高一些。” 苏曳道:“那湘军答应了吗?” 沈葆桢道:“之前没有,左宗棠一发狠说,我自己来干,结果他自己干成了,给湘军弄来了源源不断的财源。不过这一次湘军打下湖北省,不知道是不是会答应山西商人的条件。” 左宗棠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干,但是苏曳这边不行。 七百万两银子,还剩下九天时间了。 ……………………………………………… 回到家中,苏曳再一次拿起平板上网,将今天晚上和山西票号的谈判复述了一遍。 小群里面陷入了沉默。 “是我们太想当然了,以为良田在清朝人眼中会非常宝贵。” 负八妹道:“山西票号这些人,看来已经很像是华尔街的那些金融家了。只想着做钱生钱的生意,对于重资产,已经兴趣不大了。” 英年早秃道:“山西票号那些人,提出来的条件,对于一个清朝官员来说,并不严苛。但……他们不了解群主要做的事业。” 负八妹道:“但山西票号,已经是整个京城内,唯一能够拿得出七百万两银子的人了。” 英年早秃道:“还有大盛魁。” 负八妹道:“不,大盛魁拿不出来,它现在全部家当,可能只有一千万两左右。几十年后颠峰时期,他才有两千万两资产。” 英年早秃道:“大盛魁是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七百万两给苏曳,但是……他们背后蒙古王爷们可以。” 负八妹:“……” “靠,我忘记这一茬了,真的是可以。” 负八妹道:“这些蒙古王爷,因为清廷的政策,完全被禁锢在蒙古境内,有着海量的金银,却完全花不出去,而他们对土地是充满欲望的。所以这二三百万亩良田,这些蒙古王爷们会很感兴趣的。” “这些蒙古王爷虽然人在蒙古,但是却都派有重要成员在京城,寿安公主是外抚蒙古的公主,可以把他们召集过来吃顿饭,把这几百万亩良田卖给这些富得流油的蒙古王爷。” 负八妹道:“而且大盛魁是做实业贸易的,未来苏曳工厂的很多商品,都给交给他们销售,你们之间的合作可以非常密切。” 英年早秃道:“但是有一点,僧格林沁是这些蒙古王爷的领袖,而他又是苏曳的敌人。” 负八妹道:“所以这个时候,就要看寿安公主的能力了,苏八寸发挥伱的美男计,继续给这个公主姐姐灌迷魂汤吧。” 红旗插遍满清:“苏八寸,我觉得你忽略掉了京城最强大的一股势力。” 苏曳道:“什么?” 红旗插遍满清道:“人民。” 这话,还真是符合此人的ID。 红旗插遍满清道:“你苏曳是谁啊?文武双曲星,最年少的封疆大吏,京城民众的民族英雄,万众膜拜的偶像啊,完全是金子招牌啊,超级巨星啊。” “而京城里面那些有些小钱的民众,最容易成为骗子的目标,在现代世界,什么P2P,什么传销,上当的都是他们这群人啊。而这些骗子是靠什么赚钱的,先推一个偶像站台,代表权威性。然后把一个屎一样的东西,包装成金光灿灿的金融产品,再卖给这些民众。” “你苏曳是超级偶像,你手头上是实打实有几百万亩良田的。你把这些良田包装成金融产品,卖给这些京城的老百姓,就直接说这些田不需要你们自己种,你们买下来后,我安排人去种,每年给你分红两成。” “三年之后,随时可以连本带利把钱拿回去,当然你们自己想要这些农田也可以,直接去江西,这些农田就是你们的人,安安稳稳做地主。” “这么好的金融产品,我他们是不在清朝,否则我倾家荡产都想买啊。” “江西的良田很贵的,基本上是六七两银子一亩。你直接三四两银子,打对折卖,我不信京城这些民众不动心。” 红旗插遍满清这话说完后,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 因为他说得非常有道理,好像非常具有可行性。 但是,又感觉难度很大。 想要从普通老百姓手中掏钱,那实在是太难了,因为这些钱很可能就是他们的棺材本。 关键是几十万,上百万民众的化学反应是非常微妙的。 小小的举动,可能会变成完全两极分化的结果。 负八妹道:“那就把蒙古王爷和大盛魁作为A计划,把京城几十万民众,当成B计划。” “还有九天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 ………………………………………………………… 接下来,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苏曳要在江西办工厂,要搞洋务。 正在四处筹钱,已经碰了两个钉子了。 整个朝堂都在冷眼旁观。 办工厂,搞洋务。 大清有人搞过吗?广东商人曾经小打小闹过,最后还是被道光帝给否了。 所以说到目前为止,大清官员从未搞过,破天荒。 而且听说苏曳要搞得很大,直接两三千万的规模。 步子跨得太大了,会扯到蛋的。 大清从来都没有搞过这玩意,谁敢投这笔钱,到时候赔了,鸡飞蛋打怎么办? 你苏曳之前每一次做事都能成,除了你新军厉害,还有一个根本的原因。 那就是皇上始终支持你。 但这一次皇上支持你吗? 皇上的态度很消极,只是口头上让肃顺拨七十万两银子而已。 这已经表现出皇上的态度了,只不过你是宠臣,皇上不愿意直接浇冷水,他希望你自己筹集不到银子,知难而返。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很保守。 甚至整个清廷大部分人都很保守,还觉得自己是天朝上国,洋夷虽然船坚炮利,但也是野蛮国度,非常满足于这种自给自足。 真正要到第二次鸦片战争,输得一败涂地,八里桥一战,打出极度耻辱的结果,被洋人打进了北京城,皇帝开始逃跑了,这才知耻后勇,才真正提出开始搞洋务。 现在,还是没有被人打痛。 那么,这第二次鸦片战争还会到来吗? 说一句诛心之语。 很可能会。 因为包令很快就要下台了,额尔金很快就要上台了。 英国国会是坚定的鹰派,要走战争压迫清廷的路线。 包令、苏曳、巴厦礼正在走一条隐秘的B路线。 所以,那个最关键的节点,还是会到来的。 而在这个关键节点中,苏曳将谋取他穿越以来的最大利益。 所以,现在一切的火候,刚刚好。 …………………………………………………… 三希堂内! 皇帝道:“苏曳,最近有什么动静?” 肃顺道:“听说找了山西票号的那些人,结果没有筹到款子。” 皇帝道:“知道了。” 肃顺道:“皇上,您是不是找个日子,召见他,指点他一二,免得年轻人越走越远。” 皇帝道:“他这个性子,就是这样的,等到再撞几次南墙,朕再和他说说话。” 肃顺道:“办工厂,搞洋务,太虚无缥缈了,需要真金白银往里面投的,他一下子要七百万两银子,谁又拿得出来?谁又舍得拿出来?打了水漂,谁又能负责,所以这笔款子,他筹不到。” “让他早早断了念头,回归到正道上也好。”肃顺道:“他呀,就应该老老实实去江西做这个巡抚,恢复民生,顺带练兵,早日帮助皇上平息发逆之乱,办什么工厂,搞什么洋务啊?” 肃顺真不愧是皇帝肚子里面的蛔虫,完全知道他所思所想,但他自己却不是这般想。 但是对于苏曳来说,办工厂,搞洋务,比灭南京重要了一百倍。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至于收复南京,那苏曳也是要用来博取巨大政治利益的。 且不说现在发逆有几十万大军,靠着几千军队,怎么去收复? 而且就算收复了,你现在拿这么大功劳,又有什么用? 战争,对于苏曳来说,只是撬动政治的杠杆而已。 …………………………………………………… “苏曳大人,公主殿下紧急要见你。”夜幕刚刚降临。 公主的心腹侍女就来找苏曳了。 本来她还很生气的,苏曳回京了好几天了,也不去见她。 哼,这个狗男人,把我的钱骗完了,就不搭理我了? 我就没有用途了? 我这身子,他还没有完全吃到嘴里呢,这就腻了? 男人都是没有良心的。 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今后休想我寿安再搭理你,我这就回蒙古,不见你了。 结果听到苏曳遇到了难处,又立刻心焦起来,顾不得怄气了,赶紧派人过来相召。 …………………………………… 苏曳再一次进入寿安公主的书房。 此时,烛火点燃。 寿安公主打扮得非常艳丽,穿得也很单薄。 隐隐有半透明的感觉。 红色的丝绸裙子,而且还是唐朝样式的。 她成熟丰腴,如此一来,真是媚丽生香。 见到苏曳进来,她美眸先是一亮,然后冷声一声道:“你来做什么?我不想见你。” 说罢,娇哼一声,直接扭头要走。 这么傲娇呀。 你都穿成这样等我了,还口气这么硬? 苏曳上前,直接搂住,一手向上,一手向下。 左擒峰,右捞月。 寿安公主哭泣道:“你要是烦了我,你尽早说出来,我也不会这么贱的非要巴结你,我直接回蒙古就是了,也用不着受你欺辱,几日都不来见我几次,让我心理煎熬。” 苏曳柔声道:“好姐姐,我昨天晚上来了,结果皇后娘娘在这里。” 寿安公主顿时一惊,嘶声道:“那,那该不会……” 苏曳道:“她已经知道咱们两人的奸情了。” “呸!”寿安公主啐道:“我和你有什么奸情呀?话别说的那么难听。” 苏曳手指一挑,一汪春水。 都说春雨贵如油,古人诚不欺我。 “都这样了,还没有奸情?”苏曳柔声道。 以前,寿安公主终于喜欢拉扯,挣扎来挣扎去。 但现在,却任由他轻薄。 “你放心,皇后嘴很严的,我们关系很好,她不会说出去的。”寿安公主柔声道。 接着,她充满戒备道:“你,你该不会是欺负了她吧。” 苏曳道:“怎么可能?” 寿安公主柔声道:“我们两人见面本来就少,你以后别折磨我成吗?之前你率兵去江西那几天,也都没来找我。这次回来,也没来找我。我每日都等到半夜,心理煎熬难受得很。” “小曳,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别玩弄我呀,别伤我心呀。” 一时间,苏曳心中感动,静静地将她拥入怀中。 寿安公主就这么静静地趴在他怀中。 “冤家,你需要七百万两银子,最近到处碰壁了是不是?”寿安公主道:“我今天去见皇上了,想要帮你要钱,皇上很不高兴,而且内务府和户部,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把一些产业卖一卖,珠宝什么卖一卖,还能凑二三十万两,过两日给你,好不好?” 苏曳摇头道:“不,这些银子,是你最后的体己银子,我不能拿了。但是好姐姐,有件事情你要帮帮我。” “你说,我剐心也给你。”寿安公主腻声道:“我是老房子着火,没救了。” 苏曳道:“蒙古王爷们最有钱,而且存了几百年的钱都花不出去。我想要把江西的二百万亩良田卖给他们,三两半银子一亩,是正常价格的一半。他们每人可以买个几万亩,十来万亩,然后派人去种植粮食也好,种植桑蚕也好,种植棉麻也好。种植出来的东西,我再高价收,生产出棉布丝绸等等,再卖出去。” 寿安公主柔声道:“小曳,这件事情其实该皇上做的,不该你这个臣子做的。” 苏曳道:“皇上他不做,只能我来做。” 寿安公主道:“我是女流之辈,不懂这些,但是我觉得你很了不起,别人都不愿意做的事情,只有你做。” “我明日就安排那些蒙古王公在京的家人,还有大盛魁商号的老板和你见面。” 苏曳道:“好。” 寿安公主轻轻爬起来,微微张嘴,望着苏曳柔声道:“冤家,姐姐的嘴唇好看吗?艳吗?” 苏曳道:“好看。” 寿安公主道:“那姐姐侍候你,让你快活,好不好?” 靠,好姐姐,你决定换主动打法了? 以前都是苏曳得寸进尺,寿安步步沦陷的拉扯打法。 而现在,寿安公主反客为主了。 苏曳柔声道:“好姐姐,那我想要看看你另外一张嘴,想要尝一尝味道,好不好?” 寿安公主道:“要死了,那有什么好看的?” “你要怎么样,都随你好了。” “以后,别欺负我这个可怜的女人,时不时就扔在一边,不理不睬就好了。” 苏曳柔声道:“好姐姐,那你就调转过来趴,崛起对我。” 寿安道:“这,这可羞死个人了。” 接下来! 书房成水房。 春江潮水连海平, 海上双月浪潮生。 滟滟荡波千万里,。 何处春江不淹人! ………………………………………………………… 次日。 寿安公主设宴,款待蒙古王公在京城的子弟。 并且由大盛魁的掌柜作陪。 寿安公主很生气。 首先,她作为女子,作为和硕公主,平常怎么可能抛头露面? 但这一次,她亲自招待众人。 但……蒙古王公在京城的家人,只来了三分之一。 剩下三分之二,都没有来。 阻力,显然是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 他才是蒙古众王的领袖。 这也是一场站队。 寿安公主在隔间内,脸色发白,很是不高兴。 但是穿过门帘之后,立刻换上了贵气矜持的笑容。 众人纷纷跪下行礼。 “拜见公主!” “拜见公主!” 在清朝,和硕公主的级别很高。 寿安公主道:“今日把大家叫来,是因为有好事,大家都是蒙古老亲,金银在家里都要放烂了,也花不出去,我想着法子,让大家花花钱,置办产业。” 众人顿时连连呼应。 “多谢公主!” 但大家心中门清,是苏曳要办厂子缺钱了,寿安公主找众人化缘来了。 寿安公主道:“来,先吃酒!” 酒过三巡后,寿安公主道:“苏曳,你和大家说说,你在江西有多少良田要卖?” 苏曳道:“二百万亩。” 寿安公主道:“江西的田价,大家都清楚的,七两银子一亩,但是现在半价卖,七两银子两亩。” “我们蒙古人,一贯来都是自来自去的。” “你们各自买多少?” 在场蒙古王公在京的家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足足好一会儿后。 其中一人打破了沉默:“我买两万亩。” “我也买两万亩。” “我也买两万亩。” 最后,所有人都表态。 三十个人,全部都买两万亩。 也就是说,得银二百一十万两。 寿安公主起身,端起酒杯道:“多谢诸位台吉,这个人情我记住了。” 苏曳也起身道:“多谢诸位安答,这个人情我也记住了。” 众多蒙古王公的家人连连拱手道:“客气,客气了!还要感谢苏曳安答,你有这个发财的机会,也不忘记我们。” 然后,这几十人客气地离开了。 从头到尾,宴席只进行了半个时辰。 寿安公主美丽的面孔顿冷了下来,很快眼圈开始通红。 人家这是敷衍她。 她这个和硕公主豁出面子邀请,人家不得不来。 也象征性每一家买了七万两银子。 否则,三十户人家,每一家都一样,只买两万亩。 一家不多,一家不少。 人家就当成是寿安公主来化缘的。 寿安公主抬起脸蛋,望向苏曳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小曳,对不起,是姐姐没用。” 苏曳上前轻轻将她用在怀里,柔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小曳,这不仅仅是僧格林沁的原因。这件事症结在皇上那,因为皇上不支持,大家都看出来了。”寿安公主道:“皇上不喜欢办工厂,不喜欢搞洋务,所以这些蒙古王公才不花钱的,他们唯恐触怒了皇上。” 苏曳当然看出来了,但好歹这些蒙古王公出了二百万两左右。 缺口还有五百万。 还剩下六天。 ………………………………………… 次日一早! 苏曳起身,晴晴已经起来了,正抱着宝宝在院子里面玩。 传来了宝宝咿咿呀呀的声音。 而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一叠银票,整整十五万两五千。 这是崇恩大人家,所有的积蓄。 晴晴大格格不好意思当面给,就这样静静地放在那里。 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苏曳缺钱了,所以崇恩大人也去变卖了一些珍贵古董,再拿出几乎所有的积蓄。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岐在外面道:“主人,主人……您快去,您快去!” 苏曳道:“怎么了?” 李岐道:“您去前门大街,那里有很多很多人在等您,整整几千人。” “这段时间,林厉大人,王天扬大人,还有我们,发动了所有的亲戚朋友,人拉人,人找人。” “最后,整整找了几千人。” “我们都知道,您在为了这个国家的将来,到处在找钱。” “您一直在走上层路线,我们没本事,只能在老百姓中使力。” “这群老百姓虽然钱不多,但是人多力量大,请主人给底层的老百姓一个机会。” 苏曳一愕,心中顿时激动起来。 然后甚至来不及换衣衫,就这样穿着随意,穿着鞜拉板。 听到李岐的话后,他直接翻身上马,朝着外城狂奔, 这一口气,直接奔出了内城。 来到了正阳门外。 然后,他看到三百新军正在维持秩序。 整个前门大街,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整整几千人,上万人,甚至还在增加。 在清朝,是不允许老百姓进行这个规模的聚集的。 但是……苏曳是特权人士,顺天府没有人敢来找苏曳的麻烦。 见到苏曳到来,这几千上万名民众,目光顿时狂热。 他们的脸色,也充满了崇拜。 苏曳的人到了哪里,他们的目光就望向哪里。 “苏曳大人来了,苏曳大人来了。” “苏曳大人,您来跟我们说说吧!” “听说江西有便宜的田地卖,才半价,这是真的吗?” “听说这些田地,不需要我们自己去种,不需要我们自己去管,每年都有两成收益是吗?” “这些是真的吗?我们可以买吗?” 见到这一幕,苏曳眼眶发热,心潮澎湃。 他的内心不由得浮现出那四个字:人民万岁! ………………………………………… 注:第二更送上,我去吃点饭啊,诸位恩公,翻一下口袋,有月票的话,赐给我好不? (本章完) 第151章:金山银海!蜕变!狂潮 因为站在地上不够高,所以苏曳索性就骑在战马上,然后整个人站在马镫上。 如此一来,既足够高,姿态又足够低。 轻轻催动缰绳,苏曳来到大街中央。 成千上万人,很快就让开了一条道路,让苏曳来到道路中间。 所有人都目光都盯着他。 林立立刻拿着一个直筒喇叭,递给苏曳。 苏曳目光扫视全场,大声道:“诸位父老乡亲,你们是看着我成长起来了。” “几年前我从南方战场灰溜溜地回来,然后考中了文武双解元,练成了新军,扬州之战,和英国人谈判,收复江西。我这一步步走来,诸位父老乡亲都是亲历者。” “我是我爹娘的儿子,但我也是京城父老乡亲看着长大的孩子。” “今日我对着父老乡亲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无半句谎言。” “所以,乡亲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顿时,有一个人大声道:“苏大帅,听说您最近一直在筹钱,您要办工厂,您为啥要办工厂,这个工厂有啥好处啊?” 这算是一个读书人,只不过没有功名。 这个问题就很难回答了。 你跟他们说工业强国? 你跟他们说只有开工厂,才能不被洋人欺负? 都没有用的,民智未开。 苏曳笑道:“大爷,您身上这件棉布衣衫挺气派的,要多少钱啊?” 这个大爷道:“贵得很,这一身整整一两二钱银子。” 那确实贵,但正常一身棉布的衣衫,也需要六百到九百文左右。 苏曳道:“大爷,多久置办一套新衣衫啊?” 这个大爷道:“季节不一样,衣衫也不一样,但同样的衣衫,终归要好几年才置办一套。” 苏曳道:“等办了工厂之后啊,比您这更好的一套衣衫,可能只需要四百文左右的价格,您说这好不好啊?” 那个大爷道:“这,这当然好了,办了工厂之后,这么好的一身衣衫,价钱能便宜六七成?只需现在三四成价钱?” 苏曳道:“对啊,这样之前三年买一身衣衫,有了工厂之后,每年都能买新衣衫了,这好不好啊?” “好,好!” 苏曳道:“乡亲们,糖霜知道吗?就是白糖。” “知道,知道……” “这白糖贵啊,一斤要超过百文钱,一年都难得吃一回啊,谁舍得吃啊。” 苏曳道:“乡亲们,这糖霜好吗?” “当然好了。” “好吃,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 “不仅好吃,对身体也好啊,冬天里浑身发凉,发晕,一碗糖水下去,整个人就好了。” 现代社会对糖没有什么感觉,反而觉得多余,吃多了不健康。 但是在古代,白糖不仅仅是奢侈品,而且还是补品。 因为营养不够,经常会低血糖,引起头昏目眩,喝一碗糖水整个人就好了,所以大家都认为这是难得的补品。 事实上,我们社会在三四十年前,很多农村的孩子也靠糖水治低血糖。 哪怕到现代社会,白糖也是战略物资。 苏曳道:“有了工厂之后呢,这糖霜的价格,可能就连一半都不到了。” 接着,苏曳声音提高道:“当然,有了工厂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大家能赚钱了。” “大家都知道,找活干太难了,还赚不到钱。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找不到活干,整天就游手好闲,连媳妇都找不到,没有媳妇也就生不了娃,那整个家就断代了啊。” “有了工厂之后了,大家都有活干了,一个大小伙子,一个月能赚三两银子。” 这话一出,所有人一声惊呼。 一个月,三两银子? 苏曳道:“这还是最低的工钱呢,还包吃包住。赚多少钱,都自己攒下来了啊,有这钱还怕娶不到媳妇。” “所以大家说,这工厂好不好?” 众人高呼:“这工厂好呀,这工厂太好了。” 苏曳道:“大家也都听到了,我筹集这些银子,就是为了办工厂。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吃好,穿好,用好,让所有人有钱赚。” “但是这工厂还没有办起来啊,我不能空口白牙要银子啊。” “对于我大清的子民来说,什么东西最珍贵啊,那当然是良田了。大家都知道,江浙是鱼米之乡,那边的农田是最贵的,也之最好的。” “但是因为发逆之乱,江西惨得很,死了很多很多人,所以很多良田就变成无主之地了。” “我要办工厂,需要很多很多钱,那怎么办呢?” “我们巡抚衙门,就把这些无主的田地卖出去。对于江浙一带的良田价格,大家伙都清楚,七两银子一亩。我们要造福万民啊,所以打半价,七两银子二亩地。” “但是很多父老乡亲人在京城,不能去种地啊,那怎么办呢?” “我们官府招人种地,种出来的收益,直接分给伱们。” “当然或许有人说,种田有丰年,有歉年。我们一概不论,一律按照每年两成收益给你们。” “但是我话也要说清楚啊,每年两成,我们只分五年。五年之后,要么来把这些田地领走。要么我连本带利,全部都给你。” 顿时有很聪明的读书人道:“苏曳大人,其实您每年给我们的分成,是靠办工厂赚的钱对吗?” 苏曳道:“对,我筹钱办工厂,然后从工厂的利润给你们分钱!” “那如果我的工厂不赚钱,赔钱了,怎么办呢?” “田你们买到手了,三两半银子一亩良田,你们会不会吃亏?” “当然有人或许担心,江西战乱,田没有人种了。” “我的军队就在江西,短短一个月,就击败了发逆几万大军,有我的军队在,谁能打过来。” “我苏曳军队从开始到现在,可有打过一场败仗吗?” 此时,忽然有一个老者出列,道:“苏曳大人,老朽有几个问题。” 苏曳道:“老先生请讲。” 老者道:“苏曳大人,我家有六个儿子,其中三个都没有找到媳妇,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也找不到活干。我就想知道,如果我拿出棺材本买田,能拿到田吗?我的三个儿子可以去种田吗?” 老者这一句话,戳中了在场很多人的心防。 苏曳顿时想到,在京城有海量的失业人群。 不仅仅是汉人,还有很多旗人。 汉人还好一些,底层旗人还无法自谋生路,想要种田都不行。 苏曳下马,上前握住老汉的手道:“老先生,我用性命保证,只要您买的田,就一定归您家,您的那三个儿子,就可以去安家落户。” 老者道:“可是,我们是顺天府的人,还能去江西吗?” 晚清对旗人的移民,管理很严格。 对于非旗民,命令上也是不许随意迁移的。 但……已经有些名存实亡了。 事实上,这些年规模性移民已经出现了,部分是朝廷和官府组织的,但也有自发性的。 而且苏曳是封疆大吏,这点事情毛毛雨。 苏曳道:“老先生,如果您三个儿子要去江西,我不仅让他们立刻得到良田。而且每一个青壮年发三十六两安家银子,出发之前给一半,到了江西后给另外一半。” 接着,他充满内疚道:“真是惭愧,本来应该给更多安家银,但我要办工厂,银钱确实不多,所以一人只能给三十六两银子。” “什么?”你老者颤声道:“还给安家银子?三十六两?这……这……这还是官府吗?” 苏曳一愕。 因为他发现,刚才自己说的这句话,威力非常大。 甚至比之前说办工厂有什么好处的威力更大。 老先生这话说得没错,这个年代只有官服压榨百姓的,哪里有官府给这么多银子的啊。 苏曳道:“老先生,我家就在辟才胡同,我是大家伙看着成长起来的。如果我苏曳食言,您直接去我家砸我的门,啐我的脸。” 那个老者跪下道:“青天大老爷啊,青天大老爷啊。” “我买,我买……”老者道:“我出三百五十两银子,买一百亩!” 苏曳一下子就嗅出了一个家族的衰败史。 这个老者能够拿出三百五十两银子买田,之前家境肯定是可以的,但现在家道中落了,儿子生得多,也找不到活计,爱子心切,所以用棺材本给儿子们寻一个出路。 至于说种田没出息? 那是现代社会,在清朝耕读传家,很清贵的。 而且老者一下子买一百亩,每个儿子三十几亩,也算是小地主了。 “老三,银子,银子……”老者道。 苏曳不由得朝林厉望去,这是不是你找的托? 林厉摇了摇头,这不是他找的托。 一个壮汉领着一大包银子。 老者接过之后,几乎提不动,无比郑重地将银子放在苏曳的手上。 “苏曳大人,我买!” 顿时间,苏曳眼圈微微红了。 这不仅仅是银子了,而是沉甸甸的信任。 这可是老人家一辈子的积蓄了。 而且这完全是出自于对苏曳个人的信任。 苏曳接过银子,握住老先生的手,久久无言。 足足好一会儿,他颤抖道:“定不负老先生托付。” 而老者也算是个读书人,立刻感受到了苏曳的这种情绪感染。 “苏大人,我这三个没有门路的儿子,也跟着您一起去江西了。如果有一点点本事的话,就在您的那个工厂做事,如果没有本事,就让他们种田,耕读传家,开枝散叶。”老者沙哑道。 顿时,三个壮汉来到苏曳面前,直挺挺跪下道:“草民林光祖,拜见苏大帅。” “草民林光宗,拜见苏大帅。” “草民林光荣,拜见苏大帅。” 苏曳再一次动容道:“老先生,我一定努力,让您的三个儿子,真正光宗耀祖,定然不能让您白白信任我一遭。” 周围人群看着这一幕。 他们很多人,虽然没有文化,但是却能感受情绪。 甚至不少人,还能感受到真诚。 “苏曳大人,我买十亩,可以吗?”一个汉子举起手,怯生生道:“您还记得我吗?” 苏曳道:“记得,邓建嘛。” 这就是那个苏祥瑞能不能摸一下我命根的那个兄弟。 这个汉子道:“邓建真的是我二弟,我叫邓末。我在京城找不到媳妇,也没有出息,就天天给人帮闲,被人瞧不起。我兄弟邓建在青楼做管事,应该能借我银子买田。” 苏曳道:“可以,别说十亩,一亩都可以。” 紧接着,人群开始汹涌起来。 “苏曳大人,我也买!” “苏曳大人,我买。“ 众人很快就变成了争先恐后。 真就如同红旗插满满清而说,这本来确实是天大的好事。 有半价的良田兜底,还怕什么? 关键就是这个招牌人物,值得信任。 而苏曳,对于京城底层民众来说,从未食言,英雄级人物。 而且,刚才他和民众之间的互动,化学反应太好了。 前面还算是一半,后半部分他自己也真正动情的时候,感染力就太强了。 当然,另外一部分原因。 普通老百姓,太需要一条门路了。 ………………………………………………………… 接下来! 就形成了一股风潮。 整个京城,几乎都在谈论到江西买田地。 一开始只是踊跃,后来便是开始哄抢。 不仅仅是汉人民众在买,很多旗人也来买。 一开始,明明只是苏曳在努力筹钱。 但很快就变成了,苏曳带大家发财。 但是有一个小小的麻烦。 苏曳人手不够了,因为来买田的人是在太多太多了。 多的人,买几百几千亩。 少的人,买几亩。 有的人拿银票,有的人拿银子,还有的人拿铜钱。 苏曳新军的文化程度算很不错了,有专门的识字班,所以每个人都识字。 但是,想要让他们去完成这些交易,还是太难了。 不过,嫂子白飞飞麾下有很多账房,掌柜,全部倾巢而出。 紧接着。 有人登门拜访。 就是日升昌的票号掌柜。 “苏曳大人,您的田卖得这么火爆,人手恐有不足,我带来了二百人,您尽管差遣。” 这人,是真的会做人的。 苏曳道:“李掌柜,您真是及时雨啊,那真是劳烦贵属了。” 李掌柜道:“哪里,哪里,能够为苏大人分忧,也是我们的荣幸。” 接下来,这二百个专业人士的进场,顿时让一切变得顺畅起来。 不管是收钱,点钱,出票据,他们都是最专业的。 甚至相关票据,他们的防伪技术也是独一无二的。 李掌柜再一次朝着苏曳拜下道:“我们眼光不足,器量也不足,所以无法和苏曳大人合作,真是非常遗憾。但小人对大人的敬佩之心,无以言表。” “这十万两银子,是小号孝敬大人的,绝无半点条件,只要大人能收下,那就是对我们莫大的人情了。” 然后,李掌柜恭敬地递上了十万两银子的银票。 “另外,这次您卖田收上来的银子铜钱,零零散散。如果相信鄙号的话,我们可以帮您兑换成银票,您可以拿着我们的汇票,去上海苏州等等地方,换成银子,或者黄金。” 这又是一个大人情了。 苏曳道:“那就多谢李掌柜了。” 他收下了这十万两银子的孝敬。 顿时,李掌柜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就意味着,未来苏曳办的大业和他们日升昌,还是有合作空间的。 李掌柜躬身道:“那您忙,小人告退。” 苏曳道:“我送李掌柜。” 日升昌的李掌柜刚刚离开,大盛魁的王廷相亲自上门拜访。 “非常抱歉,上一次寿安公主设宴,小号德薄,未能帮苏大人办成事儿。”王廷相道:“苏大人要办大业,有用得着大盛魁的地方,尽管开口。” 苏曳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王廷相道:“这点银子,不成敬意,预祝苏大人大功告成。” 递上来,整整五万两银子。 同样也是大手笔了。 苏曳也收下了这笔银子。 不是他想要受贿,而是这银子不收,反而得罪人,说明以后没有合作空间。 接下来苏曳家里,更是门庭若市。 很多旗人里的老亲,纷纷来送银子。 如今整个京城,所有人都知道苏曳要在江西办工厂。 而且是天大的手笔。 而且这种聚众哄抢,一旦成势。 就遏制不住了。 之前是苏曳拼命去筹钱,结果筹不到。 寿安公主亲自请客,人家才勉强每人买了七万两银子,有种化缘的意思。 结果现在,无数人抢着来送钱。 完全如火如荼。 寿安公主甚至说,把那二百一十万两银子还给那些蒙古王公家族,不要他们银子了,反正现在大家抢着要。 苏曳当然不会这样做,这点器量是要有的。 甚至有人劝苏曳,索性卖三百万亩良田,多卖一百万。 但苏曳也拒绝了。 江西无主之田虽然多,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而且,苏曳的军队直接去抢来的。 还要留下很多田,专门种桑蚕,棉花,亚麻,烟草等等。 苏曳之所以选择在江西办工厂,也是看中了这里经历太平天国之乱,有大片无人区,大片无主田地,可以直接收为官用。 换成其他任何地方,一下子想要弄到这么多田,完全是白日做梦。 ………………………………………………………… 四日之后! 苏曳这二百万亩良田,全部卖完了。 这是因为买的人太多了,走流程走了这么久。 事实上,还有很多人没有买到,扼腕不止,感觉自己错失了发财的机会。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苏曳拿着这笔钱是要办工厂的,所谓的分成来自于工厂赚钱。 工厂怎么赚钱他们不懂,但是他们选择相信苏曳。 苏曳之前从来都没有输过,也没有让人失望过。 而且有二百万良田保底,大家的钱不会打水漂。 “大人,总共有十一万六千八百五十四人,购买了我们的良田。” 准确说,这近十二万人是相信苏曳,投资了苏曳的工厂。 “我们预估,总共有两万多青壮年准备跟着我们南下,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中,这里面有大半是京城人士,剩下一半是直隶人,大部分都是无业青壮年” 要追随苏曳南下的青年人,这么多? 完全超乎苏曳预料之外。 甚至朝廷都会有些震动。 这么多人要离开京城?前往江西? 苏曳竟然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这一方面是因为号召力,另外一方面是因为找不到门路的年轻人实在太多了。 这些人是有的去种田。 但更多人是被苏曳描述的前景彻底打动了,希望那个传说中的工厂,真的可以让他们赚钱,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沈葆桢道:“这次我们在京城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风暴,很快整个天下都会知道,您要在江西办工厂,搞洋务了,届时就有无双眼睛盯着您和九江了。” 这会有巨大的压力,看他是成功还是失败。 但……终究是好事。 天下瞩目,也就意味着广告效应。 接着,沈葆桢道:“这么多青壮年想要跟着您去江西,光安家银子,就要近百万两,还有朝廷那边,或许也有压力,要不要收?” 苏曳道:“收,当然要收!” 他们既然把希望寄托在苏曳身上,如何不收? 沈葆桢道:“那皇上那边,您终究是要去见他一面,做一个交代的。” 此时,林厉进来道:“大人,这是日升昌的七百万两汇票,可以在上海直接兑换金银。” 日升昌又给了苏曳一个大人情。 因为原本没有那么快的,他们收上来的都是各种各样的银子,还有铜钱。 银子需要清点,熔炼等等,需要时间。 但是对方直接把七百万两汇票送过来了,就是知道苏曳这边急。 苏曳望着前面这厚厚的银票,这是十几万人对他的信任。 这是苏曳之前所有号召力的集中兑现。 办工厂,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接下来,是要进宫见皇帝了。 甚至,算是给此行皇帝最后的交代。 按照历史,以后他和皇帝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了。 ……………………………… 两刻钟后,苏曳一丝不苟穿上官服,前往皇宫。 来到养心殿外,苏曳大声道:“启禀皇上,苏曳求见。” 太监增禄立刻进入养心殿道:“皇上,忠勇侯苏曳求见。” 皇帝收起书本,淡淡冷道:“朕乏了,不见。” 太监增禄心脏一抖,这……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对苏曳阿哥这样的态度。 破天荒的第一次。 ………………………………… 注:第一更送上,这一章写到早上八点半了,无语中。 恩公,月票榜掉了一名,有一些些难受,帮我往前冲一冲吧。 (本章完) 第153章:懿贵妃抉择?关键时刻!降临 惠征家,房间内。懿贵妃一身华服,艳丽夺目,贵气逼人。 因为皇后淡泊,加上懿贵妃诞下了唯一的皇子,加上她现在已经大面积为皇帝阅读奏章,甚至批阅奏章,使得日益威严,隐隐为后宫第一人。 所以,如今更显得颐指气使。 上一次全黑环境,两人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此时,就灯火通明。 “臣苏曳,参见懿贵妃!” 懿贵妃不由得浮现出几个月前不堪的一幕,那种羞怒感觉又翻涌上来。 “苏曳,你可知道,皇上是怎么说你的吗?” 苏曳道:“不知,请贵妃娘娘指教。” 懿贵妃道:“皇上说了,除非拿下南京,否则苏曳也不用回京了。” 这话当然是皇帝和懿贵妃私下说的。 “你知道满朝文武中,有多少人等着伱倒霉吗?”懿贵妃道:“你要办的这个工厂,大清朝有谁搞过,你还拉着十几万人裹挟皇上,你知道一旦败了,会是什么后果吗?” “满朝文武很多人本就看你不顺眼,之前是有皇上护着你,现在皇上恼了你,你这办工厂,拿走了十几万京城百姓的棺材本,只要稍稍露出败像,这群人立刻就会上来扑咬你。” “你在地方上有湘军政敌,朝廷内有肃顺等人政敌,皇上也不护着你,到时候你怎么办?” 接着,懿贵妃的话音软了下来。 “苏曳,听我的,这两三万年轻人你带走了,也就带着走了,正好可以成为你的兵源,这七百万两银子,正好你用来练兵,接下来去攻打安庆。只要把安庆打下来,皇上对你的气也就消了,圣眷也就回来了。” “这短短两年时间,你就从一个普通旗人,变成了封疆大吏,全靠军功。你为何这么想不通,偏偏要去办工厂,搞洋务呢?这能让你升官吗?反而得罪了皇上。” “你不知道,从乾隆爷开始就最讨厌洋人的这些奇技淫巧吗?” 苏曳冷声道:“贵妃娘娘和我见面,就是要和我说这些吗?” 懿贵妃道:“这些难道不重要吗?” 接着,她正色道:“你在江西有兵,天高皇帝远,那崇恩在京城怎么办?你阿玛怎么办?” 苏曳道:“贵妃娘娘难道不能庇护他们吗?” 懿贵妃道:“我凭什么庇护他们,我又是他们什么人?” 苏曳道:“兰儿,你莫非真的变了,难道你忘记了当年的情谊吗?” 懿贵妃不由望后望去一眼,道:“苏曳,你不要说这些疯话。” 接着她继续道:“苏曳,我就是念在当年的情分,见到你失去了圣眷,所以想要来最后挽助你。” 苏曳缓缓道:“贵妃娘娘,我还用不着你拯救,反而你自己,看似威风凛凛?实则危机四伏,肃顺等人对你敌意甚浓,而且皇上也很久没有碰过你了吧。” 懿贵妃小脸煞白,道:“苏曳,你前段时间冒犯了我,我宽容大量,既往不咎。结果见面之后,你依旧如此执迷不悟。” “我本来还对你抱有巨大期望,如今看来,也是不用指望了。” 苏曳缓缓道:“懿贵妃,请你记住一句话,他日危难之时,休要忘记今日之话。” 说罢,苏曳直接转身离去。 懿贵妃颤抖道:“苏曳,那你也给我记住,今天晚上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他日你再落难之时,也休想要让我救你!” 等到苏曳走了之后,懿贵妃直接把手中如意直接砸了出去。 她的父亲惠征从隔壁间走了出来,道:“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 懿贵妃美眸通红道:“阿玛,他这模样你也看到了,从今以后他的死活,我便是不管了。” “他这个人,我……我真的要被他气死了!” “我这般好心,他还这样待我。” …………………………………………………… 回家的路上,已经电闪雷鸣。 回到家中,苏曳立刻拿出平板电脑。 “我刚才和懿贵妃大吵了一架。”苏曳道。 红旗插遍满清道:“你难道不能睡服她吗?皇帝这方面的能力应该不行的啊,应该满足不了她呀,苏八寸你这么帅,这么威猛。” 苏曳道:“我刚才其实进行过试探,但是不行,比上一次效果还差。” 懿贵妃对苏曳接下来的计划,很重要。 所以刚才苏曳确实尝试着发生一些什么,给她心中留下一个钩子。 但是,感觉到了情绪的严重不对劲。 负八妹道:“这很正常,她是一个权力生物,在还没有登顶的时候,她野心勃勃,而且这个年龄对情欲很淡的。什么很久没有被男人碰了,所以对那方面充满了渴望,那只是你们男人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 “寿安公主之所以这么热烈,那也是对苏八寸先有情,后才有欲的。” “而现在的懿嫔觉得自己正在俯视苏八寸,尤其现在的苏八寸失了圣眷,她觉得正是收服你的最好机会,所有才会约你见面。但你们两人的性格都很强势,所以才会发生剧烈的争吵。” “所以在她得意的这段时间,苏八寸其实是征服不了她的,唯有等到她落难之时,才可以瞬间征服!” 英年早秃道:“那只能辛酉政变的时候,慈禧和慈安太后被肃顺欺压得喘不过来气的时候,苏八寸出手,拿下太后,执掌大权。” 红旗插边大清道:“我觉得,不能全指望这个女人,要有备选方案,你们不要被历史给禁锢了,我发现你们经常犯这个错误。” ………………………………………………… 此时,兆麟府内。 皇帝后宫之中第一美人莲嫔,也回家省亲。 兆麟死了,兆布在江西,家里有些冷清。 此时,这位冰冰有些愁眉不展。 她比起两年前,更加成熟,也更加冶艳了。 她刚刚进宫的时候,极其受宠,春风得意了一段时间,所以难免跋扈,得罪了很多人。 但是皇帝喜新厌旧,而且冰冰动不动就耍小性子,所以没有之前那么受宠了。 在宫中,她和懿贵妃的关系最差,在受宠的时候,她甚至得罪过几次懿贵妃。 如今她没有那么受宠了,懿贵妃的报复就立马来了。 所以,冰冰就显得非常不安。 “额涅,这懿贵妃手段狠毒,如今皇上还在,她还不敢真的对我怎么样,但是未来皇上千秋之后,她的儿子继位了,那……我都不敢想象。”冰冰颤声道:“说不定,到时候女儿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兆麟夫人道:“那你就争争气,也生下一个龙子,母凭子贵,到时候她未必敢对你怎么样了。” 冰冰道:“哪里是我想生就能生的啊,这两年后宫再也没有消息了,太医也诊断过,皇上肾水稀薄,我估计是很难再怀孕了。” 兆麟夫人颤声道:“那可如何是好,可如何是好啊?” 接着,她低声道:“要不然,想办法借个种?” 冰冰艳丽的脸蛋一变,嘶声道:“额涅,你不要命了?那样会被诛全族的。” 兆麟夫人道:“我也就是说说,就是说说啊。” 冰冰道:“额涅,这个念头想都不要想啊,大不了我以后在宫中低眉顺眼一些,多讨好懿贵妃便是。” 兆麟夫人压低声音道:“女儿啊,万一,我说如果万一真有那么一天。我们找谁借种合适?” 冰冰道:“没有那么一天,你不要瞎想。” 兆麟夫人道:“我就是随便说说,随便想一想。” 接着她又低声道:“苏曳阿哥不是很痴迷你的嘛?那段时间天天找你姑奶奶求婚,是你看不上他而已。他长得英俊健壮,而且还是兆布的上司……。” 冰冰正色道:“额涅,女儿求求你了,千万不要有胡乱的念头,否则我们家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 京城的流言,快得不可思议。 “听说了吗?苏曳大人失宠了,皇上不赞同他办工厂。” “听说他去求见皇上,连宫门都没有进去。” “没有了圣眷,苏曳大人只怕这大事干不成啊?” “那怎么办?那借给苏曳大人的钱岂不是要打了水漂了吗?” “还有,这两三万人还要跟随着苏曳阿哥去江西,那还有没有前途?” 新的传言,已经开始在京中流传了。 而且愈演愈烈。 而今天,正是苏曳第一批支持者六千青壮移民出发的日子。 他们要在新军的掩护下,前往天津登船,前往九江。 届时,苏曳租借的英国武装货船,也会参与护航。 此时,这六千移民正集结在城门之外,议论纷纷,面色不安。 这些人,可是寄托了全家的希望。 几乎每一个人,家里都掏钱投资了苏曳的工厂。 虽然,每一个人都已经拿到了十八两的安家费。 但是这第一批人,也是投资苏曳钱财最多的一批人,平均每一户人家投资了超过百两银子。 很多家庭,更是父母倾尽所有投资了苏曳,为儿子找一个门路。 而现在,听说苏曳失了皇上的宠信。 那……这个事业还能不能成? 跟着苏曳大人,还有没有前途啊? 这可马上就要出发了啊。 一旦出发,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瞧瞧你们这些怂人,都到这个时候了,还瞻前顾后。”林光祖大吼道:“怎么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钱都已经交了,都已经签字画押了,莫非还想要反悔不成?” “后悔的人,你们把安家费退给苏曳大人,然后灰溜溜回家吧。” “继续在家里找不到门路,到处给人帮闲,家里找人说媒,人家都不搭理。” “反正,我们是要赌一赌的。” “这几年来,苏曳大人想要做的事情,哪一件事情没有做成过?” 而这个时候,苏曳出现了。 “苏曳大人来了,苏曳大人来了。” 这六千人,排列得整整齐齐,望向苏曳。 苏曳大声道:“诸位兄弟,你们是掏钱最多的一批人,也是最支持我苏曳的一批人。” “现在已经开始流言纷纷,你们担心,忧虑。” “我只说两句话。” “第一句话,想要退出的兄弟,现在立刻就可以站出来,我绝对不阻止。” “第二句话,哪怕到了江西,你们后悔了,想要退出,想要回来,也随时可以,一半的安家费也不用退了。” 接着,苏曳大声吼道:“有想要退出的兄弟吗?” “三!” “二!” “一!” 或许是这个时候退出太不甘,又或者是苏曳的偶像气息太浓烈了。 总之,没有人退出。 苏曳道:“我苏曳发誓,你们信我,付出所有跟随我,我自当竭尽全力,给你们挣一个光明的未来!” 接着,苏曳拿出一把剑,猛地折断。 “若违此誓,如同此剑!” “兄弟们,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 三百名新军,护送着这首批六千移民青壮,浩浩荡荡地出发。 背着口粮,离开京城,先去天津,然后乘船南下,前往九江。 而他们身后,是无数的老人。 全部都是他们的父母。 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泪如雨下。 苏曳来到林书年老者的面前,他送了三个儿子过来,掏尽了一辈子的积蓄投资苏曳。 握住老者的双手,苏曳静静无言。 林书年道:“苏大帅,我也是读书人,也知道一些事情。” “这流言传得太快了,看来是朝中有人不希望苏曳大人成事啊。” “说苏曳大人失了圣眷,是真的好,假的也罢。老朽就想,苏曳大人考中文武双解元的时候,难道是靠圣眷吗?苏曳大人收复扬州的时候,难道靠的是圣眷吗?您收复江西的时候,难道靠的也是圣眷吗?” “老朽说一句诛心之言,我活了这些年也看透了。” “老朽信的是苏曳大帅,而不是什么圣眷。” “我已经给三个儿子说过了,有人不希望我们干成这事,就越发要争气,把事情做成了,让他们看看。” 苏曳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一众老人家,深深拜下。 ………………………………………………………… 苏曳和父母兄长告别。 和崇恩大人告别。 和晴晴告别,和宝贝儿子告别。 接下来还有三批移民,总共两三万人,会在两个月时间内,全部送到江西去。 往常封疆大吏上任,宫里都会派人相送,送上皇帝的题字,以示勉励。 此时,养心殿三希堂内。 皇帝已经题好了字,增禄就在边上,眼巴巴地盯着桌面上的题字。 只要皇帝开口,他立刻就拿着这幅题字,飞奔地给苏曳阿哥送过去,成全君臣的体面。 而此时皇帝脑子里面,再一次回响杜翰的话。 “明知皇上不喜欢办工厂,苏曳依旧办了。而且一呼百应,十几万人纷纷投钱,几万青壮追随之,这号召力,太大了。” “此人心机叵测,心中只怕没有皇上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当当当当……” 西洋座钟声音响了。 已经是正午十二点了。 皇帝道:“增禄,你去把这幅字,送给苏曳,勉励他在江西,好好办差。” 大太监增禄欢喜道:“嗻!” 然后,双手捧着皇帝的题字,飞奔而出。 快一点,再快一点! 大太监增禄,跑得气喘吁吁,真的是完全不敢停歇。 但是,等进入苏曳家中。 却发现,苏曳已经离开了。 顿时间,大太监增禄浑身颤抖,面色苍白,失魂落魄。 这边皇帝晚了一个半时辰,让他来送题字。 而苏曳这边,等了一个时辰,没有等到,便告别家人出发了。 增禄大太监,一咬牙,又赶紧飞奔上马,朝着城外冲去。 ……………………………………………………………… 真不是苏曳要和皇帝怄这点气。 实在是巴厦礼等不及了。 甚至也不是巴厦礼等不及了,而是时间太紧迫了,马上就要赶不上去伦敦的客轮了。 一旦错过了,那就要等好几天。 而现在,局面如火,哪里能这般耽误啊? 晚个一天,可能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伦敦那边的包令爵士,时时刻刻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随时都可能放弃和苏曳的密约,转而执行A计划。 所以,苏曳几乎是咬牙等了一个时辰。 最终没有等到皇帝送的题字,所以他直接离京。 巴厦礼甚至都无法乘坐马车了,全身都笼罩在黑斗篷之中,混在苏曳的马队里面,朝着天津方向飞快驰骋,不敢停歇。 跑出京城几十里的时候。 苏曳再一次遇到了那六千名青壮移民。 今天早上天蒙蒙亮,苏曳就出城来送他们,然后他又返回家中,告别家人,等待皇帝的题字。 如今下午两点,这六千移民,已经走出了三十几里了。 此时,护送的三百名新军,斗志昂扬,唱着军歌。 这六千移民青壮也被感染,迈着整齐步伐,朝着天津进发。 有些人,听了好几遍后,也学会了这些军歌,跟着一起唱。 这些军歌,顿时响彻云霄。 见到苏曳从边上驰骋而过。 三百名新军立刻止步,行军礼。 “大帅万胜!” 六千名移民青壮也停下来,跟着高呼道:“大帅万胜!” 苏曳没有停下驰骋,但是在马背之上,长长行了一个军礼,知道新军和移民兄弟们看不到的地方,才放下手来。 不仅仅是苏曳在为伟大的事业而奋斗。 这几千人,也在为伟大事业而奋斗。 旁边的巴厦礼道:“苏曳爵士,我会把这一幕记住,然后带去伦敦的。” 接下来,一行人继续风驰电掣。 一路换马。 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天津码头。 此时,已经有一艘小火轮,在等着苏曳和巴厦礼了。 没有任何停留,几个人坐上了小火轮南下! ………………………………………………………… 三日之后! 小火轮到达了上海。 刚刚下了小火轮。 立刻有一支英军士兵上前,为首的是一名上校,这是海军少将西马糜各厘的心腹。 “巴厦礼爵士,您终于来了,我们都要等疯了。” “海军司令让我转告您,他正式退出!” “广州,出大事了!” “两广总督叶名琛,扣押了亚罗号商船,我们大英帝国的公使馆派人去交涉,让叶名琛释放船员,释放亚罗号商船。” “叶名琛强硬拒绝。” “公使馆的一名中校武官便发出战争威胁,并且指着叶名琛说他是愚昧的猪猡。叶名琛大怒,将中校武官和公使馆官员扣押。” “如今整个公使馆群龙无首,使得我们外交被动。” “伦敦那边,原来的公使大人包令爵士已经被正式解职,额尔金伯爵立刻接任,他代表着国会强硬的意志。” “或者明天,或者后天,他就会赶到中国。” “西马糜各厘将军已经率领战舰去迎接新的公使大人了。” “将军让我转告您,放弃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吧,放弃那个密约吧,不可能成功的。” “国会已经决定,用战争解决问题!” “这一切,不可避免。” 他们说的是英语,苏曳听懂了。 果然是亚罗号事件,历史的惯性还真是强啊。 只不过,这次的亚罗事件比历史上要激烈得多。 巴厦礼爵士和苏曳对视了一眼,道:“我的朋友,感受到了吗?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广州那边的局面,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恶劣。” “上一次我们无条件退兵,使得叶名琛等人更加低估我们的意志,表现得如此愚蠢的强硬。” “海军少将果然如同我想的那样,退出了密约,包令爵士在伦敦饱受煎熬和责难。” “但是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 “我们立刻去丽如银行!” ……………………………………………………… 接下来,两个人乘坐上马车,朝着丽如银行而去。 刚刚进入。 丽如银行的一把手,立刻冲上来。 “巴厦礼爵士,你终于来了,我已经要等疯了。” “关门,关门,立刻停止营业。” “全部清场!” 顿时间,十几个英国士兵进入银行之内,将里面所有的客人,全部请了出去。 然后,将大门紧闭。 苏曳道:“这箱子里面,是一千万两银子的汇票,需要我们去日升昌把这笔银子全部取出来吗?” 如果全部取出来,那完全是一笔天文数字了,需要很多天时间。 丽如银行的老大摇头道:“不,不需要,这就是我们和日升昌之间的事情了。” 接下来,苏曳把箱子递过去。 丽如银行十几个工作人员,赶紧接了过去。 开始查验这每一张汇票。 “快去把日升昌记在上海的人,全部请过来,一起查验,一起交接!” “是!” 立刻有两名经理,飞快奔出了银行后门。 这次交易额这么大,日升昌记早就提前派人通知了苏州分号的人,进行这一场超大额交接。 接下来,丽如银行和日升昌记的人,正在争分夺秒,进行业务交接。 而苏曳和巴厦礼爵士,终于能够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喝一杯咖啡。 享受这个短暂的惬意时光。 哪怕用最快的速度,也整整过了两个多时辰,终于交接完毕! 丽如银行立刻开具出一张存款抵押票据。 三百万英镑。 这笔银子,抵押在丽如银行,三个月不能动。 哪怕在英国,这也是一笔巨款。 巴厦礼需要用这笔巨款,继续撬动和苏曳之间的密约。 为大英帝国和中国之间的关系,开启另外一条路线。 所以,这张票据价值,又远超一千万两银子。 拿上这张丽如银行的巨款票据,两个人又马不停蹄,离开了银行,前往码头。 前往伦敦的客轮,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 真的就是争分夺秒。 一个小时都不能耽误。 ………………………………………………… 而等苏曳和巴厦礼到了码头的时候。 整个码头,戒备森严。 上百名英国士兵,整齐列队。 怎么回事,有大人物要来吗? 紧接着,一支舰队出现在视野之中,如同巨兽一般。 很多民众看到了,顿时发出一阵阵惊呼。 强大的大英帝国舰队。 很多上海民众充满了不安,为何会出现这么多战舰? 一阵鸣笛后,一艘大型战舰缓缓靠近了吴淞口码头。 苏曳和巴厦礼对视一眼,他们知道。 大英帝国的驻远东最高统帅,额尔金伯爵来了。 半个小时后! 一名军官出现在巴厦礼和苏曳面前。 “巴厦礼爵士,大英帝国远东最高统帅,额尔金伯爵要见你!请跟我来。” 巴厦礼望着左边前往伦敦的客轮,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就要开船了。 他要拿着这份千万银子的票据去伦敦,让包令爵士背后的大人物绕过国会,游说女王,执行和苏曳的密约。 这里面,包含着苏曳崛起的希望。也包含着为国改命的希望。 为此,苏曳已经付出了天大的代价。 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还有无数的家庭,也付出了所有。 已经有几千人,正在前往九江的路上。 而右边,就是额尔金伯爵的战舰,很显然是让巴厦礼放弃密约,转投额尔金的麾下。 这也是大英帝国内部的路线之争。 巴厦礼望着前面的军舰,又望了苏曳一眼。 然后,他郑重道:“非常抱歉,我无法去拜见伯爵大人。我的客轮马上就要开船了,我要前往伦敦!” …………………………………… 注:第一更送上,这一更写到上午九点五十,整整写了六个小时。 我去睡觉了,最多只能睡六七个小时了,呜呜! 恩公,有月票的话,真记得投给我好吗?千万拜托了。 (本章完) 第154章:苏曳厉害呀!背叛!命运 那个军官返回到军舰回报。 但是片刻之后,他又回来了,道:“巴厦礼爵士,伯爵大人说,您务必去和他见一面,否则那艘前往伦敦的客轮就永远无法起航了。” 接着,他朝着苏曳望来道:“这位便是清国的苏曳爵士吧,你也请跟着我来。” 现在整个远东,就属额尔金最大,而且他出身比包令更加显赫。 他们家族统治苏格兰东北部一座城市很长岁月,当苏格兰王国独立的时候,布鲁斯家族就是额尔金伯爵之位的拥有者。苏格兰加入大英帝国的之后,这个家族依旧显赫无比。 这个家族几代人,曾经担任过大英帝国北美总督,奥斯曼帝国大使,印度总督等等。 而眼前这第八代额尔金伯爵,詹姆斯.布鲁斯,就是曾经的北美总督。 所以,这个大人物对中国的态度,是绝对的强硬、轻蔑,傲慢。 无奈之下,巴厦礼爵士和苏曳,只能登上这艘战舰。 巴厦礼爵士被招去见额尔金伯爵,而海军少将西马糜各厘则接待苏曳。 ………………………………………………… “亲爱的巴厦礼爵士,您是绝世美人吗?值得我这般追逐?”额尔金伯爵严厉道。 接着,他给对方倒了一杯咖啡。 “我很好奇,你和包令是何等睿智之人,怎么会被一个长着辫子的清国人所欺骗,去签订了那个可笑的密约,并且私自退兵。” “你们竟然想要在这个落后野蛮愚昧的国度办工厂,还有比这个更加荒谬可笑的想法吗?还没有等到伱们把工厂捡起来,这些猴子就会把你们的机器拆掉,拿起卖废铁的。” “巴厦礼爵士,您应该去过海边的土地,盐碱地里面是种不出鲜花的。而这片腐朽的国家,就是一片蛮荒的盐碱地,是诞生不出工业的,你们的想法在伦敦遭到了耻笑,如同天方夜谭一般可笑。” 巴厦礼爵士没有反驳。 额尔金伯爵道:“包令爵士在伦敦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奚落,在国会遭到了严厉的呵斥。首先你们出兵攻占广州的时候,没有先经过国会的批准,而私自出兵。之后无条件退兵,更是损害了帝国的威严,使得帝国想要压制清国的成本大大上升。” “看看这个愚昧国度,看看那个猪猡总督叶名琛做了什么吧。因为你们的无条件的退兵,因为你们被苏曳说服了,他把我们大英帝国看成了纸老虎,竟然直接扣押了我们的外交人员,还有我们的武官,把他们关进了监狱里面。” 因为当时叶名琛也被包令和巴厦礼关到监狱里面,所以叶名琛要报仇。 事实上,历史上的清廷还做过更荒谬的事情。 英法联军打到北京城的时候,有人提议就将前来外交谈判的巴厦礼扣押下来,于是就真的把巴厦礼抓捕下狱,连同三十八随员一起抓了。 日后释放的时候,全部遭到了刑罚。 有一半人已经被杀了,其中几个泰晤士日报的记者,更是被斩成了好几块。 额尔金伯爵道:“对于这种愚昧,可笑,无知的国度,刀剑和火炮是他们唯一能够听得懂的语言,死亡是他们唯一恐惧的东西。密约?合作?合资办厂?想要让清国成为大英帝国的在远东最大的盟友,并且牵制俄罗斯?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包令爵士在伦敦非常努力,但如同小丑的表演,无人听,无人鼓掌,甚至很多人都把他列为不受欢迎的人物,沙龙酒会上,都拒绝他的进入,很多国会议员也拒绝他的拜访,他已经毫无希望了,如今恐怕在家里,在酒馆里买醉,已经完全放弃自我了。” “但是你不一样,巴厦礼爵士,你还很年轻,关键是你不必为上一次的外交失败负主要责任,我愿意保你,我身边需要一个精通中国事务的人,而你是唯一的人选。” “当然,当然威妥玛也很不错,但是他太过于矜持了,我是牛津大学的,他是剑桥的,我们之间不是非常默契。” “所以,来到我身边,为我做事吧,巴厦礼爵士,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否则你的政治前途,彻底到此为止了。” 巴厦礼道:“伯爵大人,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了是吗?” 额尔金道:“那个猪猡总督受到苏曳外交胜利的鼓舞,决定获得一个更大的外交胜利,不但扣押了亚罗号商船的所有人,扣押了公使馆的官员和武官,而且还打算借机驱逐广州领事馆的人员,强硬得简直不敢想象,就如同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 “我已经向国会递交正式提议,彻底用军事手段解决清朝问题。割让新的领土,开放更多的口岸城市,拿到更多城市的领事裁决权,教会自主权,拿到更多的战争赔款。” “很快,伦敦那边就会通过这项决议了。” “而且,美利坚,法兰西,甚至沙俄帝国都对这次的军事行动非常感兴趣,他们会一起参加这一场围猎中国的军事行动,政治行动。” 巴厦礼爵士道:“伦敦那边准备出动多少军队?” 额尔金道:“这是军事机密,不过在这个国家,不需要军事机密,就算直接告诉给他们的皇帝也无所谓。国会还在审议,但根据我的计划,第一批八千陆军,最终兵力会在三万人,三百艘战舰左右。” “原本不需要这么大的规模,但是你们上一次的外交失败,使得清国低估了我们的意志,所以需要更大的力量,将这个国家彻底打残,他们才会彻底乖乖听话,任由我们宰割。” 额尔金伯爵道:“巴厦礼爵士,你去伦敦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知道你们尝试去游说女王陛下,想要绕开国会,开启中英之间的另外一条外交路线。相信我,包令已经尝试过了,你再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英国女王不相信东方世界存在文明的火苗。” “所以,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助手,这是你唯一的前途。” 巴厦礼沉默了良久道:“额尔金伯爵,我和您不一样,我从小穷困潦倒,生活不下去,所以以才来中国投靠我的姐姐,我在中国的时间,甚至比英国都要长。” 额尔金道:“莫非,你对中国产生了感情不成?” 巴厦礼道:“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们这种人,既然开始了一条路,那就要走到底。而且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推动着我,如果我现在放弃了,选择一条安逸的路线,做您的助手,那几十年之后,在弥留之际,我会无比后悔的!” 额尔金伯爵面孔顿时冷了下来。 “敬佩你的意志,唐吉可德先生。”额尔金道:“我想,前往伦敦的客轮可以放行了,我们的巴厦礼爵士要去做大事了。” 然后,额尔金伯爵收起了书本,拿起了烟斗。 “告辞,伯爵大人。”巴厦礼起身告辞。 额尔金伯爵道:“你在断送你的前途,这扇门关上了,窗户也没有了。” …………………………………………………………………… 而另外一边,苏曳和海军少将西马糜各厘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就只是静静地喝着咖啡,点燃了一个烟斗,却没有抽,而是任由烧尽,烟雾消散。 仿佛代表着苏曳和少将曾经的友谊,也轻飘飘地散去。 巴厦礼爵士在外面敲响了门,道:“苏曳爵士,我们该走了。” 海军少将一愕,然后打开了门,道:“巴厦礼,我的朋友,你真的想好了?你在断送你的前途。” 巴厦礼道:“来自贫民窟的我,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然后,他脱下帽子和海军少将告别。 两个人离开了战舰。 海军放行之后,前往伦敦的客轮,马上就要起航了。 巴厦礼道:“苏曳爵士,我在走一条艰难的道路,你也在走一条艰难而又伟大的路。” “只不过,我是为了个人的前途,而你是为了这个国家。” “感谢过去的贫困,给我力量。感谢在京城经历的一切,给我力量。也感谢你强大的意志,给我力量。” 苏曳道:“巴厦礼爵士,原本很多话,我不该说,怕引起您的误会。但是您这次去伦敦的使命,显然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三条路。” “第一条路,女王陛下的贴身秘书,她的掌上明珠,爱丽丝公主,她天性怜悯,热爱护理学,经常去医院帮忙照顾病患,而且她身体不佳,可能会患病,而且可能是白喉!” “如果,她真的生了这个病,那请用青霉素治疗,会很有效。” “第二条路,大英帝国的王储,爱德华王子,私生活非常混乱,和有夫之妇厮混,和各种女演员厮混,如果,万一他感染上梅毒呢?” 这话一出,巴厦礼脸色剧变。 很显然,这是一条很可怕的道路。因为苏曳话里暗藏的意思,太让人害怕了。 不过,英国王室感染梅毒,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亨利八世在婚前就感染了梅毒,而后生下了几个先天梅毒的儿女。 查理二世国王感染梅毒,使得头发掉完,戴上了假发,最终早逝。 “第三条路,贵国王室最尊贵的人是谁?”苏曳问道。 巴厦礼本能地说,那肯定是维多利亚女王。 但苏曳这样问,那肯定是说对女王影响最大的人是谁。 那毫无疑问是女王的丈夫,阿尔伯特亲王,这不仅是她的丈夫,更是她的精神支柱。 想了一会儿,巴厦礼道:“你指的是女王的丈夫,阿尔伯特亲王?” 苏曳道:“是的,这位亲王患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病症,经常会发生腹部剧痛,肛门和直肠部位可能发生病变,甚至溃烂穿孔,表现出来的症状,很容易被认为是伤寒,但其实不是,而是一种局限性肠炎。” 这种病,后世称之为克罗恩病。 这位女王的丈夫,感染了这种病症后,经常痛不欲生,并且在五年后死去。 因为症状相似,所以被诊断为伤寒。 但实际上,但所谓的伤寒不是他的死因,他早就有相关症状了,只不过医生检查不出来而已。 苏曳拿出一个玻璃管子,里面有一些淡黄色的晶体。 这是甲硝唑。 这别人真是做不出来的,是苏曳用碳酸钙做为原材料,在群里化学博士的指导下,失败了无数次,在做出来的一些。 “这不是青霉素,这是一种专门治疗阿尔伯特亲王病症的药物,每当发作,痛不欲生的时候,会有奇效。”苏曳道:“亲王每一次病发的时候,会非常痛苦,这种疼痛有时候可能会和女人分娩等同,对他的折磨非常可怕。而一旦你给的药物,瞬间缓解他的痛苦,治好他的症状,那你们就能获得阿尔伯特亲王的友谊。” 顿时间,巴厦礼不敢置信地望着苏曳。 如果放在之前,他肯定是不相信又有一种神奇的药物。 但,苏曳已经用青霉素证明过自己了。 “苏曳爵士,你是巫师吗?”巴厦礼爵士颤抖道。 原本苏曳不准备说出这三条路子,因为很多东西,难以解释。 但是现在看来,包令和巴厦礼这次在伦敦的任务太难了。 所以,苏曳不得不出手了。 苏曳问道:“巴厦礼爵士,按照你对英国王室的了解,这三条路有效吗?” 巴厦礼指着自己的眉头道:“看到我的眉头了吗?完全舒展开了。看到我的眼睛了吗?充满了光芒。” “苏曳爵士,在某些方面上,我们两国的皇室是一样的。只要获得他们的友谊,那一切事情就好办了。” “你给第二条路太危险了,这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叛国,我是不会选择的。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做的隐秘的,一旦被发现,我们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条路,爱丽丝公主是否患病,尤其是不是白喉,这充满了偶然性。我们也不可能想办法让她传染上白喉,否则这也是叛国。而且我们绅士守则,也不允许我们去做这样的事情,对吗?” “但第三条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阿尔伯特亲王已经换上了这种病,并且开始遭受了病痛的可怕折磨,那简直是天赐良机,我们就会拥有非常巨大的成功概率。” “阿尔伯特此时的分量,比爱德华王子,爱丽丝公主加起来,还要重要得多。” “他的友谊,价值万金。” 接着,巴厦礼爵士忍不住上前拥抱苏曳道:“你或许不知道,刚刚前一刻,我要踏上这艘客轮的内心是绝望的,觉得我的伦敦之旅是灰暗的,觉得自己在进行一个必败的任务。但是现在……我觉得眼前充满了希望。” “如果成功了,那你就挽救了我的政治命运,也挽救了包令爵士的政治命运,” 当然,也包括苏曳的命运。 还有无数家庭的命运。 甚至,这个国家的命运。 因为这一次密约失败的话,那下一次开启洋务运动,至少需要好几年之后了。 那样的话,苏曳的下下一个关键计划。 直接就被耽搁很多年。 而且由朝廷主导的洋务运动,注定是一场夹生饭,看似热闹强盛,但很快就在甲午被彻底打回原型,直接被一棍子砸断了脊梁,几十年都爬不起来。 松开怀抱,巴厦礼爵士道:“再见了,我的朋友。” 苏曳道:“稍等,另外我还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礼物,如果你真的见到阿尔伯特亲王,请帮我转交给他,这个礼物应该对他会有非常巨大的触动,对我们的计划很有帮助,算是一个小小的杀手锏。” 接着苏曳招手,后面的李岐立刻搬过来一个箱子。 巴厦礼爵士接过箱子,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啊,竟然如此神秘?” 然后,他带着随从,提着箱子,登上了这艘前往伦敦的客轮。 苏曳就站在码头上相送。 一直等到这艘客轮消失在海平面上。 与此同时,太阳也渐渐落下。 大英帝国的庞大舰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整个清廷,还混沌未知。 完全不知道,战争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 也不知道,这一场战争的规模,比起十几年前,前所未有的大。 此时,李岐上前道:“主人,我们该出发了。” 苏曳点了点头。 时间如火。 他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从天上俯视,仿佛分为了三条线。 大英帝国和大清帝国的战争之线,在缓缓开启。 在伦敦,包令和巴厦礼正在编制另外一条中英两国的命运之线。 苏曳在江西,在九江的工业救国之线。 ………………………………………………………… 而在京城! 沈葆桢,沈廷恩,沈宝儿一家几口人,静静而立。 沈葆桢的内心,遭遇着前所未有的拷问。 接下来,他该何去何从? 他刚刚被皇帝秘密召见。 里面的意思,让他不寒而栗。 对于皇帝而言,沈葆桢背叛了湘军,和苏曳又有死仇。 那么唯一的依靠,就是他这个皇帝。 皇帝让沈葆桢执行一项秘密使命,帮他暗中盯着苏曳。 而且专门给沈葆桢密奏之权。 一旦发现苏曳有任何举动,都可以汇报。 话当然没有说的那么露骨,更加没有说什么苏曳有异心之类。 君臣这点体面还是有的。 皇帝只是说,苏曳还年轻,旁边需要有稳重老臣盯着,这样才不会走歪走错路。 沈葆桢老持稳重,精忠王事。 所以就帮忙皇上执行这个秘密使命了。 那么,沈葆桢就要面临抉择了。 答应皇帝做这件事情,那就是对苏曳的再一次背叛。 那么皇帝是一个好的靠山吗? 当然是,皇帝是整个大清最大的靠山。 沈宝儿道:“父亲,皇上是天子,是整个天下最大的靠山。” “但是,皇上却未必是您的靠山。” 这话就说到根上了。 “对于皇上来说,您最大的价值,就是帮他盯着苏曳,一旦这个使命完成了,您当然会受到重用,成为江西巡抚,未来甚至更高。” “但是,这个使命怎么完成?”沈宝儿道:“揭露苏曳有异心,最终联手湘军,把苏曳赶下台,算是这个使命的终结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使命根本就无法完成的。” “而一旦被苏曳发现您的背叛,那……” 沈葆桢眯起眼睛。 那他会有一百种死法,而且每一种看上去和苏曳都没有关系。 沈宝儿道:“其实,现在我们已经面临一个巨大的麻烦了。” 沈廷恩不由得望向自己这个聪明绝顶,又灵秀美丽的孙女。 沈宝儿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单独召见你一事,终究是要被苏曳知道的。您是曾经背叛过湘军的人,届时您是需要给苏曳一个交代的。” “因为,没有人知道您是不是答应了皇上,也没有人知道您是不是接下来会暗中监视苏曳,并且向皇上告状。” “所以,如果您不打算背叛苏曳的话,那您就需要想一个办法,进一步和他做捆绑了。”沈宝儿淡淡道。 沈葆桢陷入了沉思。 然后,他忽然抬起头,望向了女儿沈宝儿。 沈葆桢面孔秀丽中,带着一种梦幻感觉。 身材婀娜,真正如同杨柳一般。 雪肌玉骨,增一分则胖,减一分则瘦。 大概是天下书生,最梦寐以求的伴侣。 沈宝儿顿时脸蛋一红道:“父亲,您望着我做什么?” ……………………………………………………………… 时间如水,岁月如梭! 一段时间过去了。 经过了几天的航行,从海上转到长江。 几十艘大船终于了停了下来。 前面,就是九江的码头了。 经过了几千里的跋涉,第一批六千名青壮年移民,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到了,到了。” “九江城到了!” 前面就是九江了。 前面就是他们的新家园了。 就是他们的未来了。 这六千名青壮移民,这一路上受了不知道多少罪,晕船啊。 他们充满了忐忑,充满希冀,也充满了不安。 他们家付出了一切,把所有的积蓄家财都给了苏曳大人。 换来他们来到这片土地。 那么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希望?还是失望? 在这种忐忑的心境中,这六千名新移民,离开了大船,踏上了这片土地。 寄托了苏曳所有希望的土地。 ……………………………………………… 与此同时,伦敦。 某个宅邸内。 这个宅邸外观豪华,但是里面却乱成了一团,脏得一塌糊涂。 家里的佣人被赶走了,妻子儿女也被他赶去乡下了。 只有包令一个人在里面生活,他满面胡须,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几天没有洗澡了,浑身上下散发着臭味。 此时,他依旧酒气熏天。 手中依旧提着一只酒瓶,半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巴厦礼爵士捏着鼻子,垫着脚尖走了进来。 看到沙发上的包令,顿时皱眉。 来到厨房,接了一盆冷水,然后直接朝着包令的脸上狠狠浇了过去。 包令爵士猛地惊醒。 见到了巴厦礼后,他先是一惊,然后激动无比,拥抱了上去。 “我的好朋友,你终于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但是我们的计划失败了,王室的人根本没有人愿意见我。” “我的政治前途完了,告诉苏曳,我们无能为力了。” “巴厦礼,你还年轻,跟随额尔金伯爵去吧,那里还有前途。” 巴厦礼道:“不,我若跟随额尔金伯爵,那我的前途就永远止步于此了。而我们这条道路,却可以给我们两人都带来前所未有的辉煌,我们会成为最杰出的外交家,政治家。” 包令道:“我和你已经说过了,我已经失败了,王室的人根本都不愿意见我,对我们的计划完全不感兴趣。” 巴厦礼道:“给你一个小时时间准备,我们要去拜见阿尔伯特亲王!这个伦敦最尊贵的人。” ……………………………………………… 九江另外一个码头上。 一艘船,缓缓飘之。 眉目如画,婀娜杨柳的沈宝儿,就坐在船头之上。 望着不远处的九江城。 心中叹息:“这座城市,就是我的归宿吗?” …………………………………… 注:第二更送上,今天睡眠很差,就睡了五个小时不到,我去躺一会儿,然后写明天的章节。 恩公们呀,有月票的话,请记得给我,好吗?真的千万拜托大家了。 (本章完) 第155章:大帅万岁!大乱将至!至尊 这六千个移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了九江城后,眼睛不由得一亮。 当然,并不是因为九江的城市建设有多么好。 虽然作为江南大城,肯定是非常不错的。但是论繁华,没法和京城比。 但重要的是整洁。 前所未有的整洁。 还有,整齐笔直的新军。 华丽的军乐队。 这六千新移民刚刚进城,立刻就响起军乐队的《欢迎进行曲》。 然后,超过两千名新军的迎接。 整个城内,到处都贴满了条幅。 “欢迎新移民兄弟。” “来了就是一家人。” “大帅万胜。” 等等等,几十上百条内容。 六千人,依次穿过城门。 每一个人都享受到了军乐队的演奏,每一个都受到了新军的举枪相迎。 他们在家乡,都是没有门路的,都是到处帮闲的人,哪里经过这种遭遇啊。 整个人顿时蒙了。 所有人顿时轻飘飘的。 穿过了欢迎人群后,就是整整一大排的桌子。 几十名军医,整整齐齐地坐在那里。 “兄弟们,每一个人都检查一下身体,喝一碗降暑草药汤啊。” 接下来,六千人排队,每一个人都要检查一下基本身体。 每一个人都要喝下一碗带甜头,又微苦的草药汤。 因为人数众多,所以检查身体的步骤无法太详细,但整个过程还是给新移民带来了强烈的精神冲击。 被人关心的感觉,被人重视的感觉,真是好。 检查完身体后。 立刻有人引导他们进入下一个地方,这里集中发放物资。 基本的生活物资。 这一次他们用最快的速度从京城来九江,仅仅只是背着些许干粮,还有一两个包裹就上路了。 所以,第一批生活物资,全部免费发放。 薄被子,两件衣衫,牙刷,毛巾等等等,超过十几样东西。 “大人,这些都不要钱吗?”林光祖小心翼翼问道。 “当然不要钱,另外我不是大人,我是新军士兵。” 林光祖道:“那是不是要从安家银子里面扣?” “不扣,就是发的。” 这六千移民顿时惊呆了,他们拿到一半的安家银子后,其实对另外一半安家银子就已经不指望了,官府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扣光的。 但是……领完基础生活物资之后,前面就是领银子的地方。 每一个人十八两银子,签完字,按完手印之后,银子就直接拿到手了。 没有任何条件,也没有任何为难。 甚至有人尝试着给经办人二两银子,这也是官府的老规矩了。 但那个经办人颤声道:“兄弟,你别来害我,会杀头的。” 还有这样的官府? 真的实打实发钱?实打实发东西? 谁敢相信啊? 领完钱,领完物资之后,这六千人就被引导到住宅区中。 “六人一间,每人一张床,一个箱子。” “当然这些都是暂时的,三个月后,就会开始卖房子。你们是特殊的,可以用十分之一的价格购买到住宅。” “这三个月时间,你们要集体参加扫盲班学习,学习读书认字。” “三个月后,会进行一次考试。成绩优异者,可以安排更好的岗位,可以分配房子。” “这三个月学习时间,每人每个月基础半薪,也就是一两五钱银子。” “所有的集体活动,必须参加。” “接下来,我就负责伱们这个区域,总共九十六人,你们有事情都可以向我汇报。” “我的名字叫林志强!” 然后,他用独臂向所有人敬了一个军礼。 经过了这几战后,新军也出现了伤亡,加起来已经超过两千多人。 有重大伤残的,就都上不了战场了,全部安排到二线工作。 林光宗颤声道:“大人,您说的是成绩优异,可以安排更好的岗位,指的是什么?” 林志强道:“就是说,如果曾经读过书,有特殊的才华的话。那就可以作官吏,作为农场,或者工厂的管理者。未来还可以参加更高的深造,成为正式的官员。” 林光宗不由得一颤,他们只是想着来种田,或者在工厂干活的啊。 没有想到,还可能成为官吏? 甚至,还可以做官。 “大人,做官吏不是要考功名的吗?或者花钱买官的吗?”林光宗颤抖道。 林志强道:“这里不一样。” “有一件事情,告诉大家也无妨,你们应该知道,大帅为了办工厂,到处筹集了银子,你们每一家都掏尽积蓄,支持了大帅。”林志强道:“但大帅其实根本不需要卖田,也不需要向大家的父母借银子的。有很多人争先着要给大人送银子,只要大人把所有的官位卖出去,只要大人把这三年的税包出去,那七百万两银子就有了,甚至可以更多。” “现在这一千万两银子,大帅等于说是借的,但只要他把所有官职,所有税务卖掉给山西商人,他就不需要背负这份巨债,但是他不愿意。” “因为这份税负重担,最终落在你们头上,落在江西老百姓的身上,这些年战乱,老百姓太苦了,他不愿意再让老百姓受苦。” “现在朝廷大肆卖官售爵,使得普通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哪怕一个再小的官吏职位,也要拿出来卖。所以你们当中有不少人,其实读过书,但是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 “尽管有巨大的收益,但大人就是不愿意卖官,就是要把这些官吏的位置留着,让你们出头,让你们去做这个位置。“ “你们或许好奇,大帅为什么要借一千万两银子这么多?因为这些银子,很大一部分也都要花在你们的身上。” “好了,以后大家渐渐就能看清楚了,现在好好休息吧,一会儿集体吃饭。” 林志强走了之后。 屋子里面的六个人,沉默了。 那种非常的亢奋,激动,却又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的状态。 接下来,就是集体的午餐。 吃得很好,至少是他们在家里根本舍不得吃的,大家已经做好吃糠咽菜的准备了,结果竟然吃得这么好。 这……这哪里是来过苦日子的? 这不是掉进蜜罐了吗? “兄弟们,因为你们都还没有成家,所以接下来大家都要在大食堂吃饭。” “这第一顿是不要钱的,接下来就要钱了啊,丰简由人,会非常便宜,肯定比你们在家吃得好。” “另外,接下来三个月时间,大家要进行各种学习,也是有薪水的,一两五钱银,大家都知道。大家的薪水,从今天就开始算了,下个月的这个时间,就开始领银子。” “当然,很多兄弟可能不愿意参加学习,想要自由,是要做地主来的。那也没有问题,几天之后,你们就可以去看你们的田地的,可以直接耕种了。” “就算不打算自己耕种的东西,也会带着你们去看,你们买的田究竟在哪里,也会有专门的田契给你们。” 林光宗三兄弟对视一眼,忽然道:“大人,我有话说。” “这位兄弟,你起来说。” 林光宗道:“大人卖田给我们,本就不欠我们了。现在给我们安排住处,发放各种东西。让我们学习识字,放在别的地方,都是需要我们自己花钱的,结果还给我们发薪水。这个安家银子我们拿得不安心,我想要还给大帅。” 这话一出,便有少数人响应。 “对,大帅对我们这样好,我们怎么可以拿大帅的安家银子,我们要还给大帅。” 这里面肯定是有人被感动到了,但更多的人是因为看到了前途,所以想要积极表现。 林厉道:“大家有这个心思,我非常高兴。但制度就是制度,这个银子发给大家,那就是大家了,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好了,吃饭!” ……………………………………………… “曾国藩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事艰难,湖北不可一日无卿,丁忧三月,已彰汝孝,朕夺情之,官复原职,即刻上任,钦此!” “臣谢主隆恩,但万万不敢从之!” 听到这个旨意,曾国藩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但是不能就这么接受了,还是要进行三推三拒的戏码。 宣旨太监走了之后,胡林翼走了出来。 两人静静无言。 足足好一会儿,胡林翼道:“这个结果,谁曾想到?” 曾国藩叹息道:“是啊,谁曾想到?” 胡林翼道:“如此一来,我倒是真有些佩服这个苏曳了。为了办工厂,为了搞洋务,竟然不惜得罪皇帝,直接断了自己的圣眷。” 片刻后,骆秉章和左宗棠走了进来。 显然,这是有非常重大的事务,所以这四个大佬,才会聚齐。 胡林翼道:“我们正无比担心,如临大敌,觉得苏曳拿到江西巡抚之职后,肯定会借着圣眷,大肆排挤我们,我们还担心他们君臣联手,一步一步挤压我们的权力空间。真没有想到,这位苏曳大人,还真是……志存高远啊。” “明明知道办洋务是皇帝的逆鳞,但他还是这样做了,他做这个江西巡抚,就好像完全是为了办工厂,搞洋务。” “此人,还真是了不起。” “但他搞不成的,现在天下大乱,他失去了圣眷,他在江西也无法独善其身。办洋务,办工厂,一定要有洋人的支持,准确说是英国人的支持。而叶名琛那边强硬无度,已经彻底得罪死了英国人。英国人和大清,翻脸在即,绝无可能支持苏曳办工厂的。” “这次苏曳离京,皇上赐字晚了一个半时辰送去,结果苏曳提前就离京了,等到增禄把皇上题字送到苏曳家里的时候,苏曳已经走了,连一个半时辰都不等了。事后皇帝愤怒无比,直接砸了一个玉如意。” 左宗棠道:“都说曾涤生脖子硬,现在看来,这位苏曳脖子比你还要硬啊。” 骆秉章道:“为什么啊?没有道理啊,为了办工厂,竟然连圣眷都不要了?得不偿失啊,这东西我们求而不得,他却弃之如敝履。” “沈葆桢被皇帝留下单独召见了,这件事情也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我们且看看,沈葆桢会不会再一次背叛苏曳,成为三姓家奴。” 胡林翼道:“三位大人,我们这一次聚集,要讨论的是一个关键的问题。” “接下来如何和苏曳相处?” “为敌斗争?还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是四个巨头这次见面开会的核心原因。 这也关系到接下来湘军和苏曳相处的方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飞奔而入。 “四位大人,苏曳……苏曳来了。” 四人一愕,这个时候苏曳来做什么? 顿时,骆秉章和左宗棠立刻回避离开,只留下了曾国藩和胡林翼。 …………………… 片刻后了,苏曳进入。 “曾大人,胡大人!”苏曳拱手。 胡林翼上前道:“下官胡林翼,拜见抚台大人。” 他是江西布政使,苏曳正好是他的主官。 不过,布政使名义上是督抚的属官,但其实独立性很强,权力也很大。 尤其是胡林翼这个布政使,还破天荒加了兵部右侍郎衔。这基本上是没有的,一般都是巡抚加侍郎衔。 更何况,赣镇总兵还是李续宾。 胡林翼这个布政使不但有政事权,还间接掌握兵权。 苏曳道:“涤公,皇上的旨意来了吗?湖北还真是无一日不可无曾公啊,皇上夺情,也在情理之中。” 曾国藩拱了拱手。 按说,他应该说守孝期间,心情悲痛无比,无心官职。 但他在苏曳面前,却不愿意说出这样虚伪的话。 这一次曾国藩之所以能那么快的夺情,官复原职,最要感谢的人就是苏曳了。 因为苏曳和皇帝的不愉快,使得皇帝觉得有必要让曾国藩复出,稍微压制一下苏曳。 权衡之术么。 苏曳道:“胡林翼大人,你是布政使,我是巡抚。尤其我们两人在江西都有兵权,按说应该斗个你死我活,但我开门见山地说,没有必要。” “我会把重心放在九江,我的军队可以从南昌撤出来,让你们湘军进驻。” “赣镇绿营的军务,我也可以让出来。” “江西的政务,我也可以让出来。” 这话一出,胡林翼顿时完全惊呆了。 这……这还斗个屁啊。 你想要争的东西,人家直接全部扔给你了,一点都不想要。 “我要两件东西。”苏曳道。 曾国藩道:“请讲!” 苏曳道:“只要我新军圈走的地,就归我。我可以告诉你总共有多少,六百九十万亩!” “这些良田,之前属于很多地主豪强,战乱的时候,他们逃去了苏州上海,现在江西收复了,他们肯定要回来,试图拿走这些田地。” “我需要你胡林翼,把这些麻烦全部给我挡了,不管你大开杀戒也好,或者将他们下狱也罢。总之这六百九十万亩田,我全部要了,而且不愿意有任何麻烦,我只需要你将完整的田册交给我。” 曾国藩道:“那第二个条件。” 苏曳道:“九江府经过战乱,已经十室九空。我不管你用任何办法,在接下来两年内时间,你给我弄来三十万人,其中十万女人,十六岁到四十岁之间。” “剩下十万人,八成为青壮!” “们抓也好,抢也罢,不管任何办法,把人送到我九江府。” 胡林翼听到这个话,再一次惊呆了。 足足好一会儿,他忍不住道:“苏曳大人,为什么啊?” 胡林翼完全无法理解,苏曳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整个江西都是你的啊,经过战乱之后,还有一千万人口啊。 这里面有多少官职,有多少赋税啊? 你这些都不要,偏偏只盯着一个九江? 而且还要从外面移民三十万人去? 他们当然不知道,他要的就是从零开始,一个纯粹的,没有任何盘根错节的经济实验区。 “另外我还需要六百万亩良田所需要的耕牛,农具,种子等等。” “你们要全部为我办到。” 这些东西,当然都是天文数字的代价。 但是…… 湘军有各种办法可以办到。 而作为交换,苏曳让出江西大部分州府的权力,还有赣镇绿营大部分的权力。 这些东西,湘军无比重视,但苏曳却弃之如敝履。 他要的,就是九江经济实验区。 两三年后,关键节点一来,他苏曳就直接进行大跨越,进入中枢了。 胡林翼道:“抚台大人,我们这边商量几日,可以吗?” 苏曳道:“当然。” 然后他拱手道:“告辞!” 胡林翼终究忍不住道:“苏曳大人,您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办这么几个工厂?这一切值得吗?” 是呀! 那边密约还没有落定,苏曳这边就已经付出了天大的代价了。 完全是孤注一掷,这一切值得吗? 巴厦礼爵士,为了我们共同的命运,你需要拼命了。 苏曳走了之后,左宗棠走了出来,缓缓道:“苏曳此人,了不起啊!” ………………………………………… 京城! “六百里加急!” “六百里加急!” “广州大捷,广州大捷!” 养心殿内,皇帝闻之大喜道:“快进来。” 这次来报信的,是两广总督叶名琛的幕僚。 “皇上大喜,英国人在广州,全部撤退了,守卫领事馆的英军,全部撤退!” 皇帝道:“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总督大人发现亚罗号商船已经过期了,所以派兵扣押之,英国人要求放人,并且发出了战争威胁,并且让广州领事馆的驻军向总督府逼近。” “叶总督以理力争,立刻调遣军队对峙,并且从两广各地,调派了两三万军队,陆续支援广州。然后对洋夷说,你要战,那便战!” “洋夷有人出言不逊,辱骂朝廷,波及皇上,叶总督立刻将两人抓捕下狱。” “我们两军对峙十余天,叶总督调派到广州的军队越来越多,最终洋夷军队仓皇后退。” “叶总督命令洋夷,让他们将军队撤出广州,否则我方将保留采取任何措施的权力,接着我方军队再一次紧逼,洋夷军队承受不了压力,已经全部撤出广州,退往往香港了。” “皇上,当时苏曳和英国人谈判,号称是让英国人无条件退兵,但只是退兵了一部分,却还有大几百军队在广州领事馆周围,并没有真正退走。而这一次,叶总督胜利得更加彻底,让英国人军队全部退了出去了。” “既然广州可以,那厦门那边也可以,其他被英国人军队驻扎的城市,也可以这样,逼迫他们全部退出去。我堂堂天朝上国,怎么可以让英国人驻军呢?” 皇帝闻之大喜。 这确实是巨大的功劳,完全不亚于当时苏曳让英国人退兵。 于是,皇帝下旨让叶名琛彻底官复原职,并且写信温言勉励叶名琛,作为天朝上国要有容人之量,既然洋夷懂事,那就不要逼迫太甚。 接下来,皇帝在朝会上公开表功。 “叶名琛做得好啊,这是继苏曳和英国人会谈之后,又一次外交胜利。” “拟旨,晋升叶名琛为一等子爵,赏双眼花翎。” 其实,从叶名琛扣押亚罗号商船开始,皇帝就有些担心,唯恐叶名琛的强硬会触怒英国人再一次出兵。 结果,结果英国人强硬了一阵后,没有出兵,反而把军队撤出了广州。 然后,朝中大肆宣扬这一次的外交胜利。 但这里面的含义就不言而喻了。 上一次苏曳让英国人无条件退兵,现在看来,也不是多了不起。 叶名琛总督不也是做到了? 甚至皇帝和懿贵妃用膳的时候,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现在看来,当日苏曳所谓让英国人无条件退兵一事,功劳言过其实了,朕有些夸大其功了。” “他能做到,叶名琛也能做到。” “还有现在的新军,苏曳不在,荣禄也练得挺好。” “这人啊,千万不能自视太高,仿佛这天下离开了自己便不行了,否则就贻笑大方了。” 一旁的懿贵妃笑而不言,心绪复杂。 朝廷在这边弹冠相庆,却丝毫不知道,前所未有之大祸将至! …………………………………… 伦敦! 包令和巴厦礼爵士,终于见到了阿尔伯特亲王。 为了这次短暂的见面机会,巴厦礼用尽了他在伦敦为数不多的政治资源。 这位女王的丈夫,算是整个大英帝国王室之中,份量最重的一个人。 女王陛下,几乎对他言听计从,有这强烈的精神依恋。 然而,非常不凑巧。 亲王临时受到邀请,而且还是法兰西帝国的相关活动邀请。 所以,这次见面只能取消了。 而这一次见面取消,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而且时间太紧急了,苏曳这边等不了了。 巴厦礼和包令也等不了了。 于是,巴厦礼不顾绅士风度,直接拦在了亲王的马车面前。 顿时间,众人大惊。 这位亲王,一贯以来都是和蔼的。 但此时面对巴厦礼的无礼,亲王的面孔顿时冷了下来。 “两位爵士,非常抱歉,我知道你们的主张,请恕我无能为力。” “那个东方人叫苏曳是吗?是清国的一个贵族,我并不认为大英帝国有和他合作的必要性。” “我需要去出席一场活动,马上就要迟到了,所以抱歉!” 然后,阿尔伯特亲王就要登上马车,脸色非常不快,打算以后都要彻底拒绝两人的求见了。 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巴厦礼哀求道:“亲王殿下,请您给我三分钟,就三分钟!” 阿尔伯特亲王拿出了怀表道:“好,就三分钟。” 巴厦礼从怀中掏出一个玻璃瓶,道:“亲王殿下,远在万里之外的苏曳爵士,听闻您被某种复杂神秘的病痛折磨,所以专门研制出了这种神奇的药物,专门治疗您的病症,我这次万里迢迢从清国返回伦敦,就是为了给您带这种神奇的药物,请您收下!” 这话一出,阿尔伯特亲王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的病症当然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不仅仅是大英帝国,乃至整个欧洲的名医都束手无策。 平时不发作的时候还好,顶多只是腹泻比较多。而一旦发作的时候,简直痛不欲生,完全在床上打滚,几乎和女人分娩的时候一样痛苦。 而且,这种痛苦越来越频繁了。 根本无法医治。 所以亲王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全世界名医都束手无策,一个万里之外愚昧国度的清国贵族,竟然研制出来所谓神奇药物? 能够治疗他的古怪病症? 这不是天方夜谭是什么。 女王陛下甚至放话,谁能治好丈夫的这种奇怪病症,就会给他册封爵位。 巴厦礼爵士哀求道:“亲王殿下,请您收下,抱着万一的希望,试一试好吗?求求您了。为了您的身体,也为了大英帝国!” 他高高地将苏曳这瓶甲硝唑高高举起。 就仿佛举起自己、包令、还有苏曳三人的唯一政治希望。 ……………………………………… 注:第一更送上,从六点钟开始写到现在,有些晚了,非常抱歉。 我去睡几个小时,整整一个半月没有出门了,今天要陪媳妇出去吃饭。 恩公们,您还有月票吗?赏赐糕点几张好吗? (本章完) 第156章:苏曳指导洪秀全!对华战争协议! 阿尔伯特亲王是大英帝国的无冕之王。 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他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他虽然受到女王的依恋,而且受到了整个王室的尊重,但是在大英帝国境内,他依旧被很多人认为是外人。 而且很多人都在怀疑,这位亲王在操纵着他们的女王。 另外,因为他长期受到病痛的困扰,使得他多了几分对痛苦感同身受的同理心。 此时,见到巴厦礼高高举起的双手,还有他手中的玻璃瓶。 就如同看到两只绝望的困兽。 又如同冲向风车的唐吉可德。 尽管他不打算用,但还是上前,亲手收下了这瓶东西,苏曳费尽心力制造出来甲硝唑。 “好的,我收下了。”阿尔伯特亲王道:“两位先生,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去睡一觉。等到明日太阳升起,或许你们又能找到全新的方向了。” “另外,我真的要迟到了。”亲王笑道。 顿时,巴厦礼爵士赶紧让开了去路。 “亲王殿下,您一定要试一试这个神奇的药物,它一定能给您带来惊喜,您一定会对苏曳爵士刮目相看的。”巴厦礼大声喊道,已经完全失去了应有的风度。 然后,在皇家骑兵保护下,阿尔伯特亲王的马车行驶了出去。 而巴厦礼依旧原地,充满了希望的目光,望着马车消失在视野之中。 包令道:“巴厦礼先生,感受到我的绝望了吗?” 巴厦礼爵士道:“包令爵士,我们在走的是一条伟大的道路。你在这里唉声叹气,那伱知道苏曳爵士正在经历什么吗?” “我们这边希望渺茫,可能根本无法履行和他的密约了。但是他为此,已经付出了一切。” “他已经得罪了他的皇帝,被冷落,被孤立了,失去了皇帝的圣眷。他已经背负了一千多万两银子的债务,他已经动摇了十几万家庭前往九江,他已经在整个中国到处奔波,寻找任何可能潜在的合作者。” “论投入之多,我们比得上他吗?我们投入的,仅仅只是我们的前途。” “而他投入的,是他的名声,他所有的前途,还有几十万人的命运。” “相较而言,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怨天尤人。我在中国的时间比在你英国的时间还长,我看中国书籍的时间,可能比英国书籍还要多,我想要送您一个中国的成语,破釜沉舟!” “包令爵士,我们要去一一拜访我们潜在的盟友了,我们要为履行密约准备了。” 包令爵士道:“可是,我们还没有打动亲王殿下,这个时候就要付出所有的政治资源?很可能会白白浪费的。” 此时,两个人能够拿得出来的资产,大概有几十万英镑左右。 另外,还有青霉素的分销权。 想要在伦敦谈成事情,那就要不断投入,需要花大价钱游说。 所以,要把青霉素分销权让出去部分,要把马来半岛的金矿股权让出去。 按照正常的途径,应该等到阿尔伯特亲王的态度明朗之后,他们这边才开始运作接下来的密约合作。 否则,投入的这些金钱,还有政治资源可能打水漂了。 巴厦礼爵士道:“尽管您没有听懂,但我依旧把那句成语送给您,破釜沉舟!” “做真正的大事,不要给自己留后路,那样才有成功的希望。” “我们付出得再多,比得上苏曳爵士吗?” 包令爵士也不知道是被这鸡血打得激动了,还是因为别无选择了。 接下来,他一扫颓废,再一次付出了大价钱,游说伦敦的各个权贵,各个财团。 因为他不被欢迎,成为了很多沙龙,酒会的黑名单。 所以,就自己掏钱办沙龙,办酒会。 资助剑桥大学,牛津大学,换取一次次的政治讲座。 一遍又一遍阐述自己的政治主张。 话术是现成的,就是苏曳说服他们的那段惶惶大论。 苏曳事后进行了整理,而且写成了英文,总共几万字。 从各方面阐述发展清国对英国霸业秩序的重要作用,发展清国对英国全球市场重塑的重要作用。发展清国对压制霸业追赶者美国的重大作用,发展清国对牵制沙俄帝国扩展的战略作用。 频频和各大财团接触,挥金如土,举办一场又一场派对。 让渡种种利益,吸引各大资本财团上钩。 巴厦礼手中那三百万英镑的票据,就是苏曳千方百计筹集的一千万两银子,一次又一次在公开场合展示。 终于,在伦敦掀起了小小的波澜。 但是最终! 还是指向了一个方向。 我们就算有合作的意愿,但还是不能和大英帝国的外交政策相悖。 否则那边刚刚合作建厂,半年之后,大英帝国舰队冲上去,直接轰个干净,大家的投资不是打了水漂? 国会这边坚决走战争路线。 那么就希望王室这边,开启另一条备选路线。 只有得到了王室的背书,这种投资才有安全保证。 最终,所有的症结还是转到了阿尔伯特亲王这边来。 ……………………………………………… 而阿尔伯特亲王,正在法兰西帝国皇帝拿破仑三世的特使会谈。 “亲王殿下,野蛮的清国政府抓捕了我们几十名虔诚的天主教徒,并且野蛮处死了马赖神甫,皇帝陛下对此等行径,极度愤怒,已经打算派遣远征军进入清国。” “甚至,就算在没有大英帝国的协同下,我们也依旧会独立派遣远征军,进攻中……国。” 阿尔伯特亲王温和地听着对方的阐述。 他当然知道,此时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的日子很不好过,国内反对他独裁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道多少政治势力反对他的审查制度,反对他压制议会等等。 作为常用手段,就是利用外部战争,凝聚内部意志。 所以,比起大英帝国,法国皇帝更迫切发起对清廷的战争。 “亲王殿下,那群愚昧可笑的清国人,是完全听不懂文明的语言的,唯有枪炮才能让他们清醒过来,皇帝陛下恳请大英帝国加快脚步,加大战争规模,一举彻底摧毁清国的所有抵抗意志。” “最近清国总督叶名琛,对大英帝国近乎可能的蛮横无理,抓捕,虐待大英帝国的外交官员,并且动用几万军队,试图包围大英帝国的在广州的正常驻军,并且视为巨大的外交胜利,我完全肯定现在整个清国上层都在弹冠相庆,在嘲笑我们的软弱。” “这一切,都是因为包令和苏曳的谈判,使得清国完全错估了我们的意志。” 阿尔伯特亲王道:“国会那边,已经对这场战争进行辩论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法国皇帝特使道:“是的,我相信睿智的女王陛下,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定。我们两国的友谊,一定会让这场战争得到前所未有的辉煌胜利。” “但是除了国会,我们更渴望得到女王陛下和您的支持。” 阿尔伯特亲王道:“女王陛下的立场当然和国会是始终保持一致的。” 法国皇帝特使道:“应该说,贵国国会的立场始终是和女王陛下一致的,女王陛下至高无上。” ……………………………… 就如同巴厦礼说的这样,苏曳在破釜沉舟。 第一批六千移民到达九江后不久,八百名新军再一次北上,再一次入京。 这一次,需要带走一万五千名新移民。 经过长时间的发酵后,朝内已经有很多声音在打压,消除苏曳的奇迹之名。 说他收复江西,其实没有打像样的战争。 真正的大战,都是湘军打的,苏曳是用阴谋诡计,收复了南昌九江两座城市。 此时苏曳在江西,仅仅只有四五千军队,而湘军在江西,足足有几万大军。 斗不过湘军的。 而且上一场所谓的外交胜利,也根本没有那么了不起。 是英国人本来就怂,本来就是纸老虎。 他们在什么克里米亚战争,已经耗空了国力,印度那边也起义不断。 所以根本无力再打中国了。 说来,朝廷内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克里米亚在哪里,什么克里米亚战争,什么印度那边的锡克战争,都是苏曳在朝堂上说的。 这一次叶名琛总督,不但让英国人把军队彻底撤出了广州,而且还扣押了英国的官员,获得更大的外交胜利,简直是为国争光。 打击苏曳的奇迹之名,当然是想要减少民间对他的支持。 事实上,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原本第二批,应该有一万八千人左右。 最终确实有一部分人,打消了念头。 但最终还有一万五千人,还是远远出乎苏曳等人的意料之外。 那是因为,第一批去九江的人,纷纷往家里写信。 而且,都是长篇大论。 说自己在九江过得太好了,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 地都已经分到了,田契拿到了。 都是一等一的好田啊。 但是,他们不准备去种地了,现在每天都在学习读书。 学习各种知识。 现在工厂还没有建起来,他们就已经拿到薪水了,一个月一两五钱银子。 加上安家银子三十六两,又发衣衫,发生活物品,又包房子住。 吃饭都在食堂,比在家吃得好太多了,价格还便宜,钱根本花不完。 这段时间,简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这些家书,瞬间让不安的父母彻底放心下来了。 接下来,他们拿着家书,到处传阅。 使得原本动摇的第二批移民,再一次希望高涨,再一次坚定了信心。 其实,按照苏曳的本意,这第一批工业的核心成员,想要在江浙招募的。 因为那边很多人口质量也非常高。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使得他需要在京城筹集资金。 于是乎,这第一批核心成员,就变成了直隶青年。 变成了千里迢迢的移民。 没有办法,谁投资,谁受益。 谁投资,谁才能和你一条心。 因为,成为了利益共同体。 而这一次,而这一次白飞飞也要南下了。 他变卖了京城大部分的生意,带着最后的一笔银子。 所有愿意跟着她走的,一起去江西。 不愿意跟着她走的,便给一笔遣散银子。 苏全也有心南下。 但是他不能。 苏赫老爹这官,当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苏曳走了之后,苏全就是他在京城中的代表。 如果他也走了,会带来很不好的信号。 会让人觉得,苏曳是不是和皇帝闹了巨大的不愉快啊。 你全家人都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相公,我离开之后,你在朝中就少做事,少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就是。”白飞飞道:“有事,多去找崇恩大人商量,不要一个人埋头做决定,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苏全点头。 但白飞飞依旧不放心。 接下来,京城可能会风波不断。 靠着崇恩大人,只怕庇护不了这一家。 …………………………………… 皇后娘娘再一次召见了寿安公主。 “四姐,奈曼王府那边,已经派人来催了,您还不回去吗?”皇后低声道:“你之前不是已经答应过,要回蒙古了吗?” 寿安公主摇头道:“我原本是打算回去的,但是现在看风头不对,我要留在京城。” 皇后道:“你留在京城做什么呀?” 寿安公主道:“庇护苏曳一家,崇恩脾气太直,地位也不够高,他庇护不了。” 皇后道:“他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啊,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寿安公主脸蛋一红,不知道是不是迷魂汤,反正没少灌,而且上下一起灌,味道一点都不好。 见到寿安公主瞬间红透的脸,皇后道:“四姐,你……你该不会是被弄大肚子了吧,那可是天大之祸啊。” 寿安公主低声道:“哪有这么巧?” 这话,直接就出卖了她自己,表示两人肯定发生过那事了。 呸! 皇后暗啐一声,骂两人不要脸。 接着,寿安公主反将一军道:“你肚子,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皇后道:“没有也没什么,不指望了。” 寿安公主道:“你这个皇后,就任由她那边飞扬跋扈。她最近又管教莲嫔了吧,听说还小动了家法。” 皇后道:“嗯,这莲嫔过去是张扬,现在低调多了。” 寿安公主道:“你啊,就是立不起来。小心有一天,她骑到你头上来。” 皇后道:“那倒是不至于,她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当天下午! 寿安公主公开去了苏曳家,拜访了晴晴。 逗弄了苏曳的宝贝儿子。 然后,留下用了晚餐。 这算是给外界一个强烈的信号,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们都适可而止。 苏曳家,我和硕公主罩着。 别忘记了,苏曳是要迎娶寿禧公主的。 别管外面传得再沸沸扬扬,苏曳依旧是皇帝信赖的江西巡抚。 作为皇帝的四姐,唯一的同父同母的姐姐,在很多时候,她还是能够代表圣意的。 所以,这个表态还是有用的。 …………………………………………………… 次日! 几百名新军,拱卫着白飞飞等上百号人,还有一万五千名新移民,离开京城。 浩浩荡荡离开京城,前往天津。 海面上,超过了三百艘大船正在等候。 这不仅仅是运人的,还装满了各项物资。 这段时间,苏曳每天都在用海量的金银,采购各式各样的物资。 如山的物资,一船一船地运往九江。 几日之后! 王天扬率领着几百名新军,带着一万五千名新移民,整齐列队,登上大船。 此时,新军主帅已经成为了荣禄。 他会做人,亲自前来相送,并且全面协助。 一直等到所有人登陆完毕,几百艘大船出海,失去了背影之后,这才离去。 新军的财神奕劻在边上冷笑道:“仲华,你热脸去贴苏曳这冷屁股做什么?没看到王天扬,还有他手下那群士兵看你的眼神吗?冷冰冰的。” 在王天扬、兆布等人看来,荣禄是一个背叛者。 大家都选择跟随大帅去九江,你荣禄却留在天津,取而代之成为新军的新帮办大臣。 但是在苏曳看来,荣禄哪里够得着背叛者啊? 他一直都是皇帝的人,游离在苏曳体系之外的,只不过是在关键时刻,曾经站队过苏曳而已。 而且在面上,他对苏曳是很尊重的。 当然了,如今他在新军体系中,全面采取了去苏曳化,打造荣禄系新军,也是正常的政治行为,无处摘责。 奕劻在边上笑道:“他走了,我这边真是松了一大口气啊。他在位这两年,我真是被压得一口气都不能喘,每一两银子都过问得清清楚楚。怀塔布那个厮,恨不得长一百双眼睛盯着我。” “苏曳这种清官,真是天怒人怨,早走早好。他自己不发财,还不许别人发财。” 荣禄皱眉,对奕劻这句话很不舒服。 怎么着?在苏曳手下的时候,你不敢贪?在我手下,你就要大贪特贪了? 而奕劻却觉得,荣禄你别给我拿架子啊,当初你之所以能钻入新军这瘸,还走的是我的路子。 当然,奕劻自己走的还是伯彦的路子。 只不过现在伯彦倒霉了,荣禄却成为新军帮办大臣,三品大员了。 …………………………………… 而此时! 距离新军营地不远处的大沽口。 正在热火朝天地干。 僧格林沁、胜保、桂良三位大佬,正在联合视察。 大沽口炮台。 好几次洋夷舰队都来天津海面逼迫京城,对天津也是一日三惊。 所以,皇帝和朝廷铁下心了,这个大沽口炮台一定要扩建修复。 原本在道光帝,大沽口炮台群就已经颇具规模。大炮台五座,土炮台十二座。 这一次受到威胁之后,决定对这些炮台群进行升级。 炮台堡垒群加固,更新部分火炮。 所以拨了巨款,从几个月前就开始这项工程,比历史上早了近一年。 僧格林沁作为钦差大臣,全面负责这一项工程。 如今,这项工程已经进入尾声了。 僧格林沁等三位大佬,前来验收第一批工程。 看着黑黝黝的火炮,延绵好几里。 僧格林沁信心高涨道:“这次,再也不怕洋夷军队来犯了,天津城,顺天府再也不会一日三惊了。” 胜保道:“洋夷舰队不来则已,一旦来了,定让他有来无回。” 桂良道:“洋夷舰队不会来了,广州那边,叶名琛把广州的洋夷军队都逼退到香港去了,立了好大的功劳,把苏曳都彻底压下去了。” 而此时,苏曳移民船队,几百艘大船就在他们眼前浩浩荡荡南下,一眼望不到边界。 桂良道:“王爷,苏曳这等行径,你看得懂吗?” 胜保道:“看不懂,看不懂,好好的宠臣不做,硬是要办工厂,惹恼了皇上,失去了圣眷。” 桂良道:“迁移两万多人,光安家银子就近百万。这几百船物资,又不知道要多少钱。这般大手笔,借来的钱还用得这么阔气。这上千万两银子,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被他糟蹋干净了,到时候连个工厂的毛都看不见。” “他这么大的手笔,为什么啊?日子不过了吗?” “他难道没有想过,一旦败了会是什么后果?不但会一无所有,十几万债主撕了他的心都有,这可是十几万家庭的棺材本啊。” 这个时候,真就是夏虫不能语冰。 苏曳是趁着战争爆发之前的最后安静期,拼命地采购物资,用最快速度,把自己的基地建立起来。 这一战打起来,对一切将都是彻底颠覆性的。 对清廷的统治威严,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 离开了长沙之后! 苏曳马不停蹄,又来到了天京城外。 没错! 就是太平天国的天京城外。 他来和洪秀全密使林绍章密谈。 这次天京事变死了太多人,使得太平天国失去了大量高层。 林绍章得以掌权,成为了天国的地官副丞相。 此人,勉强算得上天国之内的精英人物了。 这次,两个人谈的内容暂时只有一个。 长江航道共享,互不侵犯。 因为接下来苏曳会有大量的货物来往于长江航道,虽然到时候很可能会有英国武装商船的护航,但为了保守起见,他还是要和各方谈判。 目前长江航道上,有三个大玩家。 苏曳,湘军,太平天国。 在长江航道上,苏曳和湘军已经谈判完毕了。因为双方的合作太大了,苏曳让渡整个江西大部分的整事权力,绿营兵权。湘军那边,则是要付出三十万人口,海量耕牛农具的代价。 虽然现在对方还没有完全同意,还需要几位巨头进行商议。 但是,大概率会同意的。 而长江航道互不侵犯,对于湘军来说,更是完全没有障碍。 苏曳主动消除敌意,湘军那边也不会故意起冲突。 对于湘军来说,发展是第一要务,拿下刚吞下来的地盘是第一要务,湘军巨头们坏了脑子,才会和苏曳起冲突。 双方尽管有私怨,但是关键时刻,私怨也要完全为政治利益让步。 “林丞相,我们和湘军占领了江西,现在看来,对天王完全有利吧。”苏曳道:“这完全扼制了石达开的权力,使得他失去了根据地,失去了天王叫板的底气。” “接下来,天王应该大胆启用林启荣,陈玉成,李秀成,进一步在军事权力上压制石达开。” “石达开此人野心勃勃,但是优柔寡断。千万不要逼迫他,要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天王一方面要对石达开非常尊重,要不断抬高他的身份,另外方面暗地里,提拔新将领,一步步压制他的军事权。” “按照这个法子,天王很快就会彻底掌握权力。” “如今,石达开还天天闹着要出走吗?”苏曳问道。 林绍章道:“最近闹得少了,丢了江西,对翼王打击很大,他的西进策略被彻底压制了。按照你之前的策略,天王在公开场合,不断抬高翼王地位,确实让翼王渐渐麻痹了,分裂之心,越来越淡了。” 离开京城之后,苏曳甚至来不及回九江。 就在南中国到处走,纵横捭阖,到处交朋友,到处谈判。 甚至,作为敌人,他去指导太平天国的政治方针。 洪人离在暗中,牵线搭桥,组织了苏曳和林绍章的几次见面密谈。 也因为苏曳的指导,林绍章在天国之内,权力地位飞快提升。 尤其他对洪秀全的每一次献计,都能成功,洪秀全更觉得这林绍章是大才,更加倚重他了。 “接下来两年之内,我不仅仅希望我和贵方在长江航道上,互不侵犯。” “甚至,我希望在全面军事上,都互不侵犯。”苏曳道。 林绍章道:“曾国藩如果攻打安庆,贵方会支援吗?” 苏曳道:“不会。” 林绍章道:“那我方如果再一次攻打江南大营,江北大营,贵方会支援吗?” 苏曳道:“我希望你不要攻打江北大营,因为没有什么意义。至于江南大营,两年之内也不可能发生。甚至这两年内,你们最重要的是恢复力量,统一意志。” 林绍章沉默片刻道,道:“我们同意!” “两年时间内,我们双方共享长江航道,互不侵犯。在全面军事上,也互不侵犯,时限两年!” 苏曳伸出手,林绍章伸出手。 双方正式达成协议。 ………………………………………………… 伦敦,白金汉宫。 维多利亚女王正在梳妆。 她其实对这个地方又爱又恨,爱是因为这个地方象征着权力和荣耀。 但是这个地方有点小,住得实在不舒服,房间也不够。 尽管经过扩建,但这里还是显得比较逼仄,相较而言,温莎城堡那边还要舒服一些,尽管占地面积更小。 阿尔伯特亲王疲倦地在办公桌面前。 他的面前,就放着一份文件,被称之为大英帝国的另一条路线,另一个希望。 核心内容,就是和苏曳合作。暗地里的意思,就是扶持他成为清国开明的掌权者。 因为最近巴厦礼和包令到处举办沙龙,到处赞助大学,并且举办演讲,使得他们的政治主张也广为流传。 尽管被很多人当成了笑话,但起码是流传开了。 然后,包令和巴厦礼就很恭敬地把这份文件送到阿尔伯特亲王面前御览。 但是,亲王此时却没有心情打开。 因为,他隐隐感觉到,他的病仿佛要发作了。 那种腹部隐隐作痛的感觉又来了。 这时候就要看运气了,有些时候很轻微,但有些时候就很严重,那种疼痛简直要拿走别人半条命。 因为所有的名医都看不出来这是什么病,也得不到妥善治疗,两年后病症恶化,从肠腹剧痛蔓延到胃部痉挛,再两年后,全面恶化,导致了他的死亡。 维多利亚女王正在抱怨白金汉宫,正在说自己的儿子如何不听话,一般来说,丈夫都会温和回应的。 但是现在,已经半分钟没有回应了。 女王觉得不妙,立刻转身道:“亲爱的,你怎么了?是不是又要发作了?” “赶紧叫医生,赶紧上床上躺着。” 而在这个时候,一名内官飞奔而至。 “女王陛下,亲王殿下,议会那边已经通过决议了。” 女王来到丈夫身边,轻柔他的肚子,本能问道:“什么决议?” 接着她很快就恍悟过来,当然是对华战争协议。 外面内官道:“英法两国,全面对华战争协议,称之为亚罗号战争,美利坚公使表示,想要加入这场战争。” 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 对于大英帝国来说,这并不算是一个非常巨大的事情,只是他们频繁的战争行动之一。 而对于清廷,这一次战争,将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然而,这个消息就仿佛是一个催化剂一般。 阿尔伯特亲王的腹部里面,瞬间仿佛如同一把刀子,狠狠一绞。 “啊……”他发现出了一声惨叫。 脸色瞬间发青,冷汗爆出。 几乎直接从椅子上滚落下来。 可怕的疼痛,噩梦一般的折磨到来。 ……………………………… 注:第二更送上,因为失眠,没有精力。最终还是没能和媳妇出去吃饭,而是叫了外卖,让她过了一个冷清的生日。 (本章完) 第157章:救大英亲王!沈葆桢嫁女! 宫廷医生飞快地冲了进来。 这个时候,他们能做的事情也很少,也只是喝一些温热的糖水,并且努力按摩腹部。 但这其实没有多少用处,也不能减缓痛苦。 剧烈的腹痛之后,接下来就是频繁的腹泻。 而这个时候,也是阿尔伯特亲王觉得最没有尊严的时刻了。 因为许多宫廷医生就在边上,女王也在边上。 他曾经很多次要求,每当他腹泻的时候,女王陛下能够回避,这样能够避开他狼狈的样子。 但是女王却觉得在这种痛苦的时候,她需要陪伴丈夫的身边,所以还甚至握着对方的手。 而一旦引发腹泻,那就会反反复复。 基本上是这样,先剧痛,然后腹泻,之后剧痛缓解一些。但是用不了多久,这种剧痛又会席卷冲来,紧接着再腹泻。 如此反反复复,让人痛不欲生。 在这段时间内,亲王甚至什么都不敢吃,连水都不敢多喝。 因为这种频繁的腹泻,非常伤害直肠。 宫廷医生已经判断了,一旦这种腹泻更加频繁的话,可能会出现肛瘘,肛周脓肿。 而今天这一次的发作,注定会很痛苦。 因为,反反复复,已经整整四个多小时了。 阿尔伯特亲王已经满脸苍白,浑身都是汗水,嘴唇几乎脱水,脸色甚至发青发紫了。 女王握住他的手,亲吻着他的脸,仿佛想要分担他的痛苦。 “可怜的查尔斯,我可怜的阿尔伯特,请上帝让我分担你的痛苦吧……” 接着,她向宫廷医生道:“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办法,缓解亲王的痛苦吗?大英帝国的富有四海,难道却解决不了这个病症吗?” 宫廷医生无奈,只能默默承受着女王的责怪。 端上来的,依旧只有柳树叶煮水后的产物,比较原始版的水杨酸。 但是,水杨酸治疗克罗恩病是无效的。 阿尔伯特亲王强忍着畏惧,喝下了这一杯水杨酸汤。 倒不是这东西很难喝,而是每一次喝下去,会有强烈刺激他的肠子,再一次引发剧痛。 果然…… 刚刚喝下去! 那种可怕的痛苦再一次袭来。 “啊……”他再一次发出痛苦的呼叫,整个人蜷缩在床上,痛苦无比的抽搐。 全身的冷汗,再一次爆出。 这种疼痛,真的是超过忍受的极限,近乎女子分娩。 而且,这一次痛苦的时间,持续得如此之长。 女王拼命抱住丈夫,泪水不断涌出。 “吗啡……吗啡,给我吗啡……”亲王虚弱地喊道。 女王道:“亲爱的,不能用吗啡啊……” 吗啡虽然能止痛,但是会强烈上瘾的。 此时,阿尔伯特亲王拼命捂住肚子,拼命乞求上帝,只要能够降低他的痛苦,他真的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而这个时候,他忽然看到了桌面上的那个瓶子,还有那里面的淡黄色晶体。 脑子里面响起了几天之前巴厦礼的话,这是清国苏曳爵士听说亲王病症之后,专门研制出来的神奇药物,对亲王的病有奇效。 他经历悲痛之后,对别人痛苦充满期待的眼神,尤其能够感同身受。 所以这个时候,脑子里面全部都是巴厦礼的眼神。 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 原本亲王对苏曳万里迢迢送来的药物是不屑一顾的,因为清国的一切,都代表着落后。 但是现在,痛苦到了极致,他真的是任何希望都不想放弃了。 他也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用,用那种药……”阿尔伯特亲王用尽力气,指着桌面上的那个瓶子。 宫廷医生上前,拿起了那个瓶子,里面还有非常专业的说明书。 如何使用,每一次用量多少等等。 “亲王殿下,这是哪里来的药物?”宫廷医生道。 亲王虚弱道:“清国来的。” 宫廷医生惊呼:“清国?那个腐朽、愚昧、无知的清国?” 此时,亲王觉得每一秒钟都是煎熬,用尽左右的力气道:“快,快……” 因为,他觉得痛苦加剧了。 钝刀在他的腹部里面拼命地绞,拼命地绞。 使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宫廷医生立刻将目光望向女王陛下。 女王道:“先测试,快。” 接下来,宫廷医生立刻做人体测试,老鼠测试。 先要确定这种药物没有毒副作用。 “啊……啊……”亲王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都没有,口中不断高呼着上帝。 人体测试没事,老鼠测试也没事。 宫廷医生立刻取了一个单位的甲硝唑,然后用生理盐水融化,抽取到注射管中。 最终他忐忑不安道:“这个药物,完全来历不明,真的确定要用吗?” “快……快……快……”亲王颤抖道。 宫廷医生充满了不安,将这管药水缓缓注射到亲王的血脉之内。 然后…… 所有人静静地等待反应。 针对克罗恩病的炎症反应和剧痛,甲硝唑消炎效果还是很强,很快的。 接下来,就是腹泻! 而这个时候的腹泻,也是一种折磨了,直肠处火辣辣的痛苦,也仿佛用刀子割一般。 按照以往的经验。 腹泻之后用不了多久,这种痛苦又会再一次反复。 接着,持续性腹泻。 直接让一个人虚脱。 但是……这一切却没有发生。 亲王胆战心惊地等待着下一次剧痛,然后频繁的腹泻。 可是…… 下一次疼痛是来了,但是不剧烈,反而温和得多。 下一次腹泻也来了,但是也温和了许多。 然后……下下次的腹痛,没有再降临。 反而他觉得腹部原来剧痛的地方,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在反复剧痛之后,隐隐觉得有些舒服。 就这么神奇见效了。 把他从痛苦深渊拉了回来。 终于,他的精力再也支撑不住了。 整个人沉睡了过去。 女王颤声道:“这,这药物是见效了吗?” 言语中,充满了期待。 宫廷医生激动道:“应该,应该是的。因为按照往常情形,亲王殿下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痛苦减弱,发作频率减缓,直到慢慢消失,需要好几个小时以上。然后需要一周左右的恢复期。但是现在,他的腹痛和腹泻完全是断崖式缓解,直接消失。” “很显然,是这个神奇的药物起效了。” 女王道:“那是不是像吗啡那样,只是麻痹了痛苦?” 宫廷医生道:“显然不是的,女王陛下。痛苦是附属品,腹泻才是最直接的症状。吗啡可以改善痛苦,但是却止不住腹泻。而现在不但痛苦止住了,腹泻也止住了。” “所以,完全可以肯定,是这个药物起效了。” 女王道:“快拿给我看看。” 宫廷医生把这个玻璃瓶递给了女王,女王拿在手中,顿时小心翼翼,如同无价之宝一般。 女王道:“这是什么药物?” 宫廷医生道:“Metronidazole。” 他实在无法想象,整个伦敦最精英的医学界都对亲王殿下的病症束手无策,结果竟然被万里之外一个清国的贵族治疗了。 这……太神奇了。 太不可思议了。 …………………………………… 而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宫廷医生们退了下去,本来应该让仆人给丈夫清洗一下身体再睡觉的,但看到熟睡的丈夫,女王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脱掉衣衫,躺在丈夫的身后,盖上薄被子。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点声,此时也方才清晰了起来。 女王轻轻拥着丈夫,也不嫌弃他充满了汗臭味,柔声道:“亲爱的,我们的上帝注视到你了,开始响应我们的祈祷了。” 次日中午! 阿尔伯特亲王才起床,沐浴更衣后,喝着牛奶,吃着柔软的食物,唯恐刺激自己脆弱的肠胃。 甚至现在他喝牛奶都小心翼翼,唯恐哪一个不小心,就触发了病症,让那种痛苦继续袭来。 宫廷医生再一次进来,道:“亲王殿下,按照这份药物的说明,我们应该再为您注射两次,请问是否需要?” 阿尔伯特亲王道:“这是万里之外那个神奇医生的医嘱吗?” 宫廷医生道:“是的。” 阿尔伯特亲王道:“在病人面前,医生最大,所以我当然服从。” 接下来,恭听医生再为他注射了一个单位。 “如果您有任何的不适,请立刻通知我。”宫廷医生道。 然后,他行礼离开。 作为宫廷医生,他心情也非常愉悦,因为阿尔伯特亲王的痊愈会带来很多美好的情绪,至少对这个宫廷之内是这样的。 亲王谦逊,柔和,有他在的时候,整个宫廷都是和风细雨的。 他就如同整个宫廷的……,如果他会中文的话,应该会知道定海神针这个词。 阿尔伯特吃完所谓的早餐后,虚弱的他,今天不打算处理政务,也不打算接见任何使臣。 拿着手中的瓶子,看着上面手写的说明书。 内心充满了诧异。 真的没有想到,一个万里之外的清国贵族,竟然把自己从痛苦的深渊中挽救了回来。 而大英帝国的国会,却刚刚通过了对清国的战争协议。 这还真像是一个天方夜谭里面的故事。 接下来,他敲了一下桌面上的铃铛。 顿时,一个内官走了进来。 阿尔伯特亲王道:“正式向包令爵士和巴厦礼爵士发出邀请,我将在1844房间接待两位爵士,时间定为……” 阿尔伯特思考了一下,现在他的精神状态太差了,大脑也运转得不快,可能无法承受长时间的会谈。 “时间定在三日之后的中午一点钟。” “请伱们事先安排好,确保1844房间那个时候是空闲的,而且有足够的礼仪接待两位绅士。” 内官道:“是,亲王大人。” 接下来,阿尔伯特亲王让自己维持一个舒适的状态,拿起桌面上的那个文件,缓慢地阅读着。 这份文件,表面上是包令和巴厦礼写的。 但,里面的内容全部都是苏曳所写。 从另外一个角度,阐述了中英之间关系的另外一种可能。 或许,当这位大英帝国的无冕之王拿起这份文件的时候,历史的车轮就稍稍分开了一条岔路。 ………………………………………………………… 离开天京! 苏曳乘坐英国的武装货轮,返回九江。 这次,他只能短暂停留九江,接着又要马不停蹄,去下一个地方。 接下来的时间,他都会非常的忙碌。 去和各个地方的封疆大吏见面,谈判。 一切为了九江经济实验区。 尽管伦敦那边的巴厦礼和包令还没有谈下来,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但苏曳这边,却已经全力以赴,破釜沉舟。 总不能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两国密约完全签订之后,再去做这些准备工作。 那样会浪费多少时间? 在舱房之内,苏曳的面前,摆放着厚厚的一叠文件。 这些东西,都需要他看完,并且签字。 每一份文件签下去之后,都要花出很多很多的银子。 一千万两银子在丽如银行抵押三个月,不能动弹。 之前苏曳筹集了一千两百万两银子,抵押了一千万两,还有二百万两。 而现在这二百万两,又所剩不多了。 他每天都在海量地花钱。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在连轴转。 先是和曾国藩谈判,然后去上海和威妥玛、亨利爵士进行了一次不算太成功的谈判。 接下来,又和两江总督何桂清,江苏布政使王有龄进行了会谈。 非常深层次的会谈。 接着又到天京北边和洪秀全特使林绍章进行谈判。 接下来,又要去成都和四川总督会谈。 然后又要去昆明,和云南巡抚会谈。 成为江西巡抚的位置之后,苏曳的角色瞬间就完成了大转变。 他当然知道,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 他要确保,自己的九江经济试验区要成功。 所以,需要很多很多资源,还需要很多市场。 这些市场,等到工厂开办之后,再去奔波已经来不及了,需要提前去开拓,需要提前去和各省督抚进行会谈。 还有很多原材料,许多物资,都需要和各省周旋。 甚至在战争来临之前,苏曳也要和各省封疆大吏构建出足够的默契。 甚至……连太平天国的辖区,苏曳也不会刚过。 此时的天京,别的物资或许很紧缺,但是银子不计其数。 而且很奇妙的是,这些行省督抚都是自成体系的,和京城朝廷的关系不小,但是却有着强大的独立性。 之前苏曳宠臣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用处不是很大。 而现在苏曳失去了圣眷,影响也不算大。 只要有利益,大家就能合作。 而且这些封疆大吏都非常傲慢,以苏曳之前的身份上门拜访,人家是不大愿意搭理的,哪怕你是皇帝的宠臣,但是你级别不够。 但是现在以江西巡抚的身份,那就完全足够了。 几乎所有的封疆大吏,都会用足够的礼节接待你。 曾国藩,骆秉章也不例外。 之前曾国藩尽管亲自苏曳家中进行谈判,但骨子里面还是高高在上的,觉得双方不是平级的。 而这一次,曾国藩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完全是平级的尊重态度。 而苏曳这一路奔波,有一个人始终跟随在旁边,那就是胡雪岩。 他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一个旁观者。 从京城到天津,然后再到上海。 他看着苏曳拿着一千万两银子的汇票,进入了丽如银行。 看到了他和巴厦礼爵士为了中英关系新的路线,进行疯狂的奔波。 看着苏曳登上额尔金伯爵的战舰。 看着苏曳和两江总督,湖南巡抚,湖北巡抚的谈判。 看着苏曳和天京洪秀全特使的谈判。 有些东西,他看明白了。 但有些东西,他没有看明白。 他的视野还没有到那么高层级。 但是,他依旧感受到了无比强烈的震撼。 之前,他觉得自己跟着王有龄,他去上海和洋人合作,已经开了眼界了,已经算是大清之中很了不起的人了。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井底之蛙。 苏曳带着他,看到了一个更高层级的世界。 那种不仅仅是在两江,也不仅仅是在整个大清,而是在整个世界层面的布局。 那种纵横捭阖,那种四处落子,那种山雨欲来,那种大事将近的布局感。 让胡雪岩深深的沉醉。 相较而言,他的靠山江苏布政使王有龄,甚至两江总督何桂清,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层级相差得太远了。 此时,见到苏曳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胡雪岩深深觉得,苏曳的世界太孤独了,因为几乎没有人跟得上他的脚步,也没有人能为他分忧。 仆人煮好了一杯咖啡,胡雪岩接了过来。他之前完全不知道,苏曳为何会喜欢这种东西,简直太难喝了。 而现在他知道,因为只有这东西最提神,比浓茶还要提神。 “大人!”胡雪岩上前,把咖啡放在苏曳的面前。 苏曳醒来,然后拿起咖啡狠狠灌了一口。 “光墉,你来一杯吗?”苏曳道。 “不用了。”胡雪岩道:“至少现在不用。” 接着,稍稍犹豫了片刻。 胡雪岩忽然单膝跪下道:“大人,从今以后,雪岩愿意鞍前马后,效忠大人。” 苏曳一愕,然后上前搀扶道:“好!” “不怕你笑话,我早就盯上你了,但你又是王有龄的人,我也不好开口。”苏曳道:“但是你的才华,我太看重了,而我身边能用的人,太少了。” “现在你既然说破了,那我也直截了当告诉你。跟着我,你以后操纵的是世界级的贸易。” “那些你现在需要巴结的那些英国商人,银行家,以后全部都要匍匐在你的脚下。” “未来,你稍稍出手,就可以封杀一个亚洲国家的某个产业。” “只要你表现得足够出色,将来朝廷一品大员,有你一位!” 这一连串话,直接把胡雪岩击蒙了。 这些东西,他完全不敢想象。 真的想都不敢想,这是一个官本位的国度,胡雪岩哪怕做一个商人,但也做梦得到官僚的待遇。 他能想到的,也就是捐一个虚名官。 一品大员?! 几辈子都不敢想。 但苏曳还真不是画饼,盛宣怀做的,胡雪岩就做不得? 是他苏曳不如李鸿章吗? 胡雪岩道:“小人见识短浅,只想跟着大人去见识更高的世界。” ……………………………………………… 等苏曳的武装货轮到达九江的时候。 整个见面上,不计其数,浩浩荡荡,全部都是大船。 几百艘大船。 他购买的天量物资到了。 一万五千名,第二批移民到了。 此时,正在下船。 整个码头上,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苏曳道:“去另外一个码头登陆,不要惊扰了这些移民。” 然后,火轮前往另外一边的码头登陆。 苏曳轻衣简从,从另外一个城门进入九江城。 此时的九江城内,呈现出了另类的,几乎畸形的繁荣。 原本的新军,加上林启荣麾下,总共近万人。 加上第一批移民,第二批移民,人口超过了三万。 又加上了不少居民,小心翼翼地从山上下来了,进入了城内。 另外还有更多的一群人,那就是商人! 知道九江有生意做,无数的商人蜂拥而至。 粮食,衣衫,棉被等等。 无数的物资,汹涌而入。 而九江就如同一个贪婪的巨兽,来多少物资,全部都吞下了。 每一天用出的银子,都是惊人的数字。 所以,整个九江呈现出了短暂的,惊人的繁荣。 苏曳往丽如银行存入了一千万两银子后,转身就贷款了近百万英镑。 否则,他的钱已经花完了。 目前九江城内管钱的有怀塔布,还有白飞飞的父亲,白岩老爷。 两个人花钱花的胆战心惊。 白岩老爷,也算是经历过大世面的,经过一些列残忍血腥的斗争,夺取了百万家当。 但是,他这几百万家当,整整花了几代人才赚来的。 而现在短短一个月左右,从他手中就花出去了几百万。 这如何不让他胆战心惊? 天文数字的粮食,天文数字各项物资,天文数字的钢铁,源源不断涌入九江。 不计其数的木材,不计其数的石材等等等等。 他甚至都不知道,苏曳为何要买这么多的粮食。 整个九江城,正在以一种夸张的速度,向前狂奔, 这完全是用海量金钱堆出来的繁荣。 在很多人看来,完全是不可持续的。 另外一个充满不安的人,就是九江知府沈葆桢。 他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内政一流的人,但这段时间,他没有插手政务。 因为他也看不懂,他也很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急,这么快? 作为一个成熟的官僚,他非常害怕这种近乎夸张的跃进。 他害怕这种不踏实,不落地的畸形繁荣。 他每天都在知府衙门等待苏曳,但苏曳一直都很忙,一直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 今天,苏曳终于回来了。 沈葆桢双眼通红地来到苏曳面前,道:“抚台大人,我们需要谈谈。” 苏曳风尘仆仆,但依旧点头道:“好!” 然后,关上了房门。 苏曳和沈葆桢,进行了密谈。 “抚台大人,江西巡抚衙门在南昌,而不是在九江。”沈葆桢道:“您为何不去南昌?” 苏曳道:“我不会去南昌的,我就留在九江,我接下来所有精力,都会放在九江经济试验区,都会放在工厂上。我把江西所有的政事权,绿营兵权,都交给了湘军。作为交换,他必须帮我搞定六百多万亩的良田手续,三十万移民,还有六百万亩良田所需要的耕牛和农具。” 就单纯这一段话,便让沈葆桢惊呆了。 你费尽了所有的计谋拿下了江西巡抚,结果却把最宝贵的政事权,绿营兵权全部交出去了? 这……这是为什么啊? “抚台大人,在离京之前,皇上秘密召见了我,给了我密奏之权,让我盯着你,看你是否有异心,并且随时准备汇报。”沈葆桢道:“但是我没有任何动摇,因为我知道皇上是最大的靠山,但却未必是我的靠山。” “我若再一次背叛,那就成为三姓家奴,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为了向您表明心迹,我甚至打算进一步和您捆绑。” “但是,我现在却犹豫了,因为我完全看不懂眼前您的举动。” “您扔掉了江西巡抚几乎所有的权力,您好不容易借来了一千万两银子,却在短短几个月,花掉了几百万。” “整个九江,进入了一种畸形的,可怕的繁荣。” “您在全国到处跑。” “仿佛一切在狂奔,然而我看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 “我害怕了!” “所以抚台大人,我想要知道为什么?如果我得不到这个答案,我也不敢在九江呆了,我直接告病还乡,退出仕途。” “我原本真的打算彻底和您捆绑,哪怕您失去了圣眷。但是您的战车仿佛在向一个无尽的深渊狂奔,我非常害怕。” “您给我一个理由,这样我才能完全为您效忠,全心全意为您做事,我害怕那种被蒙着眼睛,骑在烈马之上,奔向悬崖的感觉。”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道:“幼丹先生,这个理由就是,战争马上就要来临了。” “大英帝国,法兰西,甚至还有美利坚,可能还有沙俄帝国,会直接扑上来。” “这一次战争,会彻底打断清廷的脊梁骨,会给大清皇统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我需要在战争来临之前,完成很多布局。” “等到战争爆发之后,我这里成为绝对的安全区,进入飞速的发展。” “我需要在这两年时间内,构建和大英帝国的,甚至和整个世界列强,建立另一种秩序。” “这种秩序,将挽救中华。” 顿时,沈葆桢浑身颤抖。 足足好一会儿,他沙哑道:“会,会打到什么程度?比十几年前,还厉害吗?” 苏曳道:“不可同日而语,国体动荡,甚至在很多人看来,仿佛有亡国之危。” 沈葆桢颤抖道:“可是,广州那边英方军队已经完全撤退了啊。” 苏曳道:“包令公使被解职了,不久之前,我刚刚登上了新公使额尔金伯爵的战舰,他曾经是北美总督,权力和包令不可同日而语。海军司令西马糜各厘和我切断了几十万英镑的利益勾连。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英国议会应该已经批准了对大清的全面战争决议。” “接下来,会不断有战舰,源源不断加入远东舰队。” “大英帝国会从各个殖民地调派军队来到东方。” “天神来了,也阻止不了战争的脚步。” 沈葆桢沉默了良久良久。 足足好一会儿后,他拜下道:“下官愿意彻底效忠抚台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下官之女沈宝儿,愿意嫁给大人为妾,请大人纳之!” ………………………………………… 注:第一更送上,写到上午九点半,我去睡觉了。 诸位恩公,如有月票的话,记得投给我啊,糕点真的竭尽全力了,谢谢大家,鞠躬。 (本章完) 第158章:曾国藩膜拜!征服大英亲王! (又被审核了,我去找编辑) 听到沈葆桢的话后,苏曳不由得微微一愕。 因为沈宝儿,毕竟还是稍稍不一样的。 权衡一二,苏曳道:“我当然是没有问题,但关键是令嫒,她是否愿意?是不是委屈她了?” 沈葆桢道:“曾经有缘无份,造化弄人。如今辗转往复,不失为美事。” 不知道为何,苏曳莫名其妙想到徐阶把孙女嫁给严嵩孙子为妾。 但很快把这种荒谬的感觉抛之脑后,这两件事情毕竟不可同日而语。况且徐阶嫁孙女这件事情,也是明人笔记所写,未必是事实。 苏曳道:“好,我立刻让嫂子去操办相关礼仪,尽量给令嫒一个完整体面的礼仪。” 接着,苏曳道:“幼丹先生,九江城的人口会越来越多,管理难度也会越来越高,你是内政大才,接下来关于九江的所有一切内政,甚至包括和湘军的交接,就全部劳烦您了。” 沈葆桢躬身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此人的内政能力,绝对是一流的,苏曳现在真的很需要他。 ………………………………………………………… 接下来,苏曳找到了嫂子白飞飞。 她风尘仆仆刚到九江,也就是刚沐浴更衣而已。 听到苏曳的话,白飞飞不由得一愕道:“你,要纳沈小姐为妾?” 苏曳道:“是的。” 足足好一会儿后,她才接受,并且消化了这个消息。 白飞飞不由得一番感慨,造化弄人,然后道:“好的,我立刻去办。只不过现在九江城内,没有足够分量的人物做媒,我稍作思量,总要找一个地位和官职足够高的。人家做妾,已经有些委屈了,各方面的礼仪,要更加到位一些。” 接下来,白飞飞直接出门。 她的事情也很多,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 ………………………………………… 洪人离找到了苏曳。 “你需要女人?”她直截了当问道。 接着,她纠正道:“我的意思是,伱需要很多女人,十来万?” 苏曳道:“对。” 洪人离道:“你需要她们做什么?” 苏曳道:“我办的两个工厂,都需要大量的女子。” 洪人离道:“这很难。” 确实很难,因为现在风气是女人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要女子进入工厂,还是很难的。 因为现在战乱,有很多女子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土地,孤苦无依。 湖北,江西,都有不少。 所以,苏曳让湘军他们去做这件事情,把大量女子送过来。 一来,因为很多工作女人做,比男人做更好,甚至要好得多。 二来,给这些苦命的女人一条很好的活路。 苏曳这边,还有很多单身青壮年,来了很多女子之后,便可以成家了。 洪人离道:“其实,有一部分女人,是最最合适的。她们服从性高,纪律性高,而且泼辣,做事麻利。” 苏曳当然知道,就是太平天国的女营。 天国变态的政策,男女分营,哪怕夫妻也不能住在一起。 所以,太平天国的女性有非常丰富集体生活经验。 只不过,这些女营大部分都在天京,应该很难弄过来。 洪人离道:“这些女营的姐妹,其实都过得很苦,很多人都想逃离天京。我们想一个办法,不管是交易也罢,其他也罢,把她们交换过来,怎么样?”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不忍心看着女营的姐妹们继续在那种扭曲的环境中生活,想要拯救她们。 苏曳道:“洪秀全对女人有一种可怕的占有欲,他很难放走这些可怜女子。” 洪人离道:“未必要经过洪秀全,很多事情他其实都不管的,和下面的人谈好就行了,关键我们这边愿意付出什么?他们不缺金银,甚至有很多。但他们缺粮食,还缺武器,你愿意用粮食,甚至部分武器去交换吗?” 粮食和武器,对苏曳来说都很珍贵。 只不过,这段时间他购买的粮食实在是多得惊人。 一旦全面战争爆发后,粮食价格一定会涨,而且会暴涨。 只不过,苏曳从来都没有想过倒卖粮食,这些粮食他是有备无患的,确保整个九江未来几年的存粮。 虽然他圈占了很多土地,但是只有一部分用来种粮食,剩下的都要用来种植经济作物,作为工厂的原材料。 而且,就他这些农田种植还远远不够。 所以,他还需要去其他省采购大量的原材料。 两江总督和江苏布政司那边谈得还好,但不算很顺利。 苏曳需要大量的蚕茧,大量的棉花。 但是在上海,江苏,浙江有大量的棉纺,丝绸制纺。 清廷在江南还有三大织造局,南京被占领之后,杭州织造,苏州织造,依旧占有不小的权力份额。 可以说纺织业,是整个江南工业的雏形。 这里面的利益盘根错节,哪怕苏曳和王有龄有一定关系也没用,一个已经稳固的利益链,外人是很难打破了。 所以,苏曳和何桂清、王有龄的谈判不算成功。 甚至,他们也不看好苏曳办的工厂。 因为整个江南的纺织业,已经极度丰富了,完全充分竞争了。 苏曳这个时候冲进来,早就晚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苏曳要办的织造工厂,完全是一个巨无霸。 江南的那些作坊虽然足够多,足够强了。 但是在苏曳的巨无霸工厂面前,完全是不堪一击的。就如同小舢板对战列舰一般。 历史上也是如此,等到清廷市场完全洋人打开之后,国内纺织业节节败退,大面积破产。 别说西方列强了,最后被日本的纺织业打得满地找牙。 曾经作为中国出口优势的丝绸和布匹,曾经在西方世界流行的中国布渐渐消亡,中国市场反而成为了西方列强棉纺织品的倾销地。 中国和日本不一样,市场太大了,所以洋人垂涎三尺,对中国市场的攻势也尤其猛烈。 所以,日本对纺织业的发展稍稍晚一些还不要紧。 但对于苏曳来说,越早越好。 甚至在苏曳的构想中,如果国内市场竞争太大,太过于饱和的话,他甚至有必要联合英国军队,活生生去敲开日本的市场。 不但彻底扼杀日本的纺织工业,而且把它彻底沦为倾销地。 在最重要的江南,苏曳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苏曳还是要去湖北,还是要和曾国藩谈。因为湖北是清朝的另外一个棉花种植大省,汉口镇也是清廷的几大棉花集散地之一。 而且经过了常年的战争,使得整个湖北某种程度上秩序重建,原有的利益链被彻底打破。 有些时候还真是无奈,之前和湘军斗得你死我活,转头就要去找人合作。 不过,湘军应该是乐意的。 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如今整个国内,应该不会有比苏曳更大的采购者了。 甚至,棉花都还没有成熟,更夸张有些地方棉花还没有种下去,苏曳就需要带着人去采购了。 这些事情,接下来都要交给胡雪岩、白岩、白飞飞等人去做。 但是关键性的谈判,还是需要苏曳进行。 回归到女人话题。 对于苏曳而言,太平天国的女营确实是完美的女工人选。 洪人离道:“说吧,你愿意拿出粮食,甚至武器去交换这些可怜的女人吗?” 苏曳想了一会儿。 武器,苏曳也非常缺。 但是,确实有一批已经要更换的武器。因为这些步枪都是有使用寿命的,一旦超过了寿命,膛线被磨平了,枪支的杀伤力会大大降低。 而苏曳新军的枪支使用频率是非常高的,打仗的时候,训练的时候,都拼命地使。 苏曳道:“可以,你去谈。我可以用粮食、武器换天京的那些女营!” “太好了……”洪人离扑上来,坐在苏曳腿上,狠狠地吻了他一口。 苏曳问道:“你伤好了吗?” 洪人离用磁性的的声音道:“好了。” “那我入吗?” 洪人离沙哑道:“你来呀。” 这次的洪人离,就比较温柔了,也很被动了。 因为她的身材太好了,而且配合度很高,所以不但加攻速,加暴击,还减耐久。 关键是,在澎湃之时刻。 房间的门,猛地被冲开了。 “娘,娘,你看看,我找到了什么?”林裳儿冲了进来,欢喜地展示手中的东西。 然后,她呆呆地看着两人。 接着,她又拼命捂住眼睛道:“天哪,我又要瞎了。” 不过,小丫头一边捂住眼睛,一边还张开手指,偷偷地看。 因为,见到眼前这一幕,对她冲击确实太大。 娘,这是哭了? 苏曳太丑了,太吓人了。 这样捣。 那,那娘不得痛死啊。 ………………………………………………………… 次日! 苏曳带着胡雪岩来到了武昌。 “苏曳大人,我们同意你上一次提出来的交易。”曾国藩道。 双方是不需要签订契约的,口头便行。 在苏曳看来,这是一个非常划算的交易。 而在曾国藩和胡林翼来说,这是一个更划算的交易。 双方都觉得自己大赚了。 在曾国藩和胡雪岩看来,还有什么比政务权,兵权更重要的东西呢? 湘军如愿得到了除了九江之外整个江西。 苏曳道:“那好,那接下来我们来谈我们双方的第二份合作。” 曾国藩微微一愕。 第二份合作? 还有什么合作? 苏曳道:“我这一路看来,发现湖北全境的棉花都已经种下去了,再过两个多月就要收割了,今年长势不错,今年种植面积比起往年呢?” 曾国藩道:“经过战乱,休养生息很难,所以种植面积只有全盛期间的一半左右。” 苏曳道:“那今年贵省的棉花,我全部收了。” 顿时间,曾国藩和胡林翼完全呆了。 你全部要? 你知道这要多少钱吗? 你苏曳的工厂都还没有办起来啊,就急着采购棉花了? 苏曳不得不急。 因为在两年半内,他的九江经济实验区,就一定要看到丰硕的成果。 倒不是因为密约中,要给英方分钱的压力。 而是他需要用这个成果去说服英国王室,继续推行另一条中英外交路线。 需要用足够大的利益证明,中英之间的合作利益,大过于战争利益。 关键时刻,苏曳需要用巨大的经济利益,政治利益去证明另一条外交路线的优越性。 两年半后,是一个关键节点。 苏曳路线的收益,要第一次压制英国战争路线的收益。 这样他才能在最关键时刻,力挽狂澜。 否则慢吞吞等着密约签订,然后投入开始建造工厂,然后运输机器,然后再去收购原材料? 那鬼知道要几年之后了。 时间不等人,苏曳需要好几步合并为一步了。 这边大量移民,大量培训。 这边大量收购原材料。 而且等到湘军这边组织大量移民过来之后,就要开始建造厂房。 一切都在加速。 一定要让厂房等机器,工人等机器,而不是相反。 曾国藩沉默了好一会儿,道:“苏曳大人,首先对于之前对你的成见,表示抱歉。” 他现在真的完全理解了苏曳说的那句话,我从来没有把湘军当成敌人。 曾国藩继续道:”一般来说,我们湖北的棉花种植下去之后,江南那边的织造商人就会过来谈,事实上他们已经过来谈了。当然他们是很分散的,而且很多是和大地主谈。先付一部分的定金,然后等到成熟之前,在谈定一个价格,最后完成收购的时候,付出所有的资金。” “在商言商,如果你要收购,就意味着我们要彻底否掉那些江南来的商人,他可是我们的财神,会让我们的罪江南商人。” “其次,如果我答应了你,你现在就要付出大量的款项定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已经花了很多钱了。” 苏曳手头两百万银子,加上贷款一百万英镑,加起来五百多万两。 确实已经用掉很多了。 苏曳道:“在商言商,我既然要来采购,自然按照行价,并且支付定金。而且我比那些商人有一个巨大的优势,我的采购量巨大。” 曾国藩又沉默了一会儿,道:“苏曳大人,我多嘴一句,万一你在伦敦那边的关系失败了呢?你的工厂很可能开不起来,届时你这些天文数字的投资,全部会付之流水的。” “这个世界没有秘密,因为我们不久之前,也刚刚和上海的英国人进行了一笔大额交易。在整个上海领事馆高层,你已经成为一个疯狂的冒险者了,有史以来远东最疯狂的冒险者,他们称之你为……唐什么。” 苏曳道:“唐吉可德。” 曾国藩道:“对,整个上海领事馆高层,都非常不看好你在伦敦的关系能成功。都觉得你的疯狂冒险会失败,他们会见到一个经典的商业政治失败案例。” “你应该也知道,原本威妥玛和亨利爵士和你关系更好,冷落了我们这边。”曾国藩继续道:“但是现在,最近他有和我们热忱了起来,和我们恢复了很多交易,大项武器交易。因为他们不看好你的冒险,不看好你在伦敦能够成功,所以他们选择远离你这个风险源。” 还有一个最核心的原因,新任的英国公使,远东最高统帅额尔金伯爵,不喜欢苏曳。 甚至敌视苏曳。 所以,大英帝国在清朝的所有高层,也就跟随着额尔金伯爵的指挥棒,选择冷落苏曳。 包括苏曳曾经的朋友威妥玛,还有亨利爵士。 当然,额尔金伯爵虽然敌视,但却不屑把苏曳当成政治对手,他也压根不觉得苏曳所谓另外一条中英外交路线可能启动。 他觉得包令和巴厦礼在伦敦的行动,必定失败。 曾国藩道:“苏曳大人,我原本觉得我这人做事,已经足够疯狂了。但是今日和你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我虽然不理解你的举动,但是受到了巨大的触动。” 何止是巨大触动? 甚至,曾国藩内心还非常敬佩。 他曾国藩当时为了练兵,得罪了整个湖南官场,一往无前,不计后果,已经觉得足够狠了。 但苏曳这么大的手笔,他真的是不敢想象。 区区一个中国的巡抚,就敢去操作世界第一强国的外交路线。 曾国藩道:“苏曳大人,你付出了这么多,可有想过,失败的后果吗?” 苏曳摇头道:“没有,破釜沉舟而已。” 曾国藩道:“当时我在湖南练兵,发生兵变,追杀我的时候,我是想过放弃的。但是如果放弃,我便也没有今日的局面。当然我当时放弃,还可以做一个富家翁,而苏曳大人放弃,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接着,曾国藩道:“你的提议很重大,关乎到湘军和江南财团的未来关系。我们需要商议,但是会很快。” 接着,曾国藩忽然道:“苏曳大人,关于大量棉花原材料,你能找到取代产地吗?” 江南,湖北是棉花种植大区。 江西今年全是战乱,根本没有种植。 江苏,浙江是江南财团的大本营,苏曳根本就插手不进。 而且还要考虑到运输,所以湖北几乎是苏曳唯一的选择。 苏曳道:“没有取代地,湖北是唯一选择。” 这也不是秘密,苏曳不说,曾国藩也知道。 “行,我知晓了。”曾国藩道:“我立刻去长沙,我们会在五天之内,给你答案。” 他当然是要去和骆秉章,左宗棠商议。 “在商言商,苏曳大人虽然你的举动关系重大,甚至关乎我大清的命运,但是该有的利益,我们是不会退让的,价钱和付款方式,你都不能低于江南财团的。”曾国藩强调道。 苏曳道:“那是自然,我静候佳音!” “涤公,晚辈告辞!” 曾国藩道:“我送你。” 接下来,曾国藩亲自把苏曳直接送出了巡抚衙门,甚至直接送到了长江码头。 曾国藩此人无比倨傲,这真是他少有的礼遇。 上船之前,曾国藩忍不住问道:“苏曳大人,你这是要回九江?” 苏曳道:“去四川,去云南。” 曾国藩问道:“是四川重要?还是云南重要?” 苏曳道:“云南重要。” 曾国藩道:“云南巡抚桑春荣,云贵总督吴振棫我皆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按察使张亮基是我故人,我这就写一封信,劳烦苏大人帮我转交。” 苏曳顿时躬身道:“多谢曾公。” 桑春荣和曾国藩何止是不熟,未来甚至是政敌,未来杨乃武与小白菜一案,就是此人主审,成为慈禧的手中之刃,刺向江南湘军势力。 而张亮基曾经作为湖南巡抚,和曾国藩关系就很深了,虽然中途有些反复,但此人可以称之为曾国藩的恩主。只不过这位老兄最近走背字,被贬去了云南,官降了好几级。 但是人家很快就会崛起的,用不了几年就会成为云贵总督。 曾国藩很快就书信一封,交给苏曳。 苏曳再一次拜谢,然后登船离开。 曾国藩站在岸边,望着苏曳的船离开。 胡林翼走了过来,道:“大人,为何帮他?” 曾国藩道:“他在做一件天大的事情,关乎国家命运,孤注一掷,我们过往的恩恩怨怨,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胡林翼道:“他能成吗?” 曾国藩摇头道:“大概不能成,上海领事馆所有人都说这是一场疯狂而又幼稚的冒险,面对英国议会,面对额尔金伯爵,苏曳和他那几个英国盟友的势力,太微弱了。” “但就算失败,也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救国之举,未来也会载入史册的。” 胡林翼道:“那朝廷那边知道吗?” 曾国藩不屑冷笑道:“他们知道个屁。” 很多事情,朝廷依旧一无所知,还沉浸在巨大的外交胜利之中。 甚至,曾国藩都和大英帝国上海领事馆那边培养了足够默契。 不仅仅现在这样,未来几十年这种情形,更是一再地上演。 …………………………………………………………………… 英国伦敦,白金汉宫,1844房间。 巴厦礼、包令爵士二人,静静地坐着,等着阿尔伯特亲王的到来。 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们的紧张。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多,大部分的积蓄,所有的政治前途。 而这一次和阿尔伯特亲王的会谈,直接决定了他的政治命运,甚至人生命运。 一旦失败,他们连作为一个富翁都不可能了,因为他们连马来的那个金矿都抵押出去了。 甚至包令和巴厦礼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政治赌徒。 一点点下注,最后发现已经孤注一掷,再无挽回余地,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但只要想起苏曳,他们就会觉得这也没什么。 相较于苏曳的投入,他们算得了什么? 苏曳才是真正的破釜沉舟,押上了个人,乃至清国的命运。 包令一遍又一遍地看怀表,甚至每隔一分钟就看一次,而且不断地喝水。 巴厦礼爵士选择闭目养神,一遍又一遍在脑子里面复盘,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早就被得滚瓜烂熟了,尽管那几乎完全是苏曳写出来的外交战略。 但他还是被包令的举动弄得心神难安。 “包令爵士,前面就有钟,您不必一次又一次拿出怀表,那种大开的声音太刺耳了。”巴厦礼道:“另外,亲王是非常准时的。您最好不要喝太多的水,否则接下来上卫生间,会打断我们的节奏。” 接下来,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一个箱子。 这是苏曳万里迢迢,让他带到伦敦,送给阿尔伯特亲王的礼物。 并且说这个礼物算是一个杀手锏,会给阿尔伯特亲王带来巨大的触动,能大大提升成功概率。 下午十二点五十八分! 几名官员进入,检查了整个室内。 “亲王殿下到!” 顿时,包令和巴厦礼爵士猛地起身。 片刻后,阿尔伯特亲王走进房间。 “绅士们,下午好!” “亲王殿下,下午好,请转达我们对女王陛下无限敬意。” 阿尔伯特亲王温和笑道:“不必紧张,今天下午,我取消了所有的行程,所以我们有整整半天的时间,如果不够的话,晚上还可以继续。” “首先,要感谢你们,要感谢远在万里之外的苏曳爵士,他送给我的药物非常神奇,非常有效!” “但是,个人的友谊无法凌驾于国家利益,所以我需要有更加具有说服力的东西。” 巴厦礼爵士道:“亲王殿下,首先开门见山,您也认同这个世界的未来是科技和工业对吗?” 阿尔伯特亲王道:“对,这恰恰也是我最大的担心。沙漠里面长不出美丽的花朵,而清国是一片腐朽,古老的沙漠,成长不出科技和工业之花,在那片腐朽的国度,实在看不到科技的希望。” 巴厦礼爵士道:“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是苏曳爵士亲自组装制造出来的,是送给您的礼物,正好完美诠释了科技和工业之光。” “我能现在把它拿出来,给您展示吗?” 阿尔伯特顿时充满了期待,他可是主持过世界博览会的人,什么新鲜的玩意没有见过?什么先进科技的东西没见过? 万里之外的清国爵士,还试图用科技来征服他? 巴厦礼打开箱子,拿出了一个盒子,上面有一个大喇叭。 然后,他开始扭动发条。 扭紧了发条后,把一个圆盘拿出来,放在了上面。 这个圆盘是纯天然的产物,紫胶虫分泌出来的树脂。苏曳先后采用了很多中材料,纸壳,蜡等等。 最终还是走了历史的捷径,派人去广东,广西,采集了大量的紫胶虫分泌物。 这个圆盘,就是这个装置最高科技,最难的一部分了。 剩下的只要知道了原理,后世高中生都能制造出来。 留声机! 苏曳用来征服,震撼阿尔伯特亲王的礼物。 苏曳,在最详尽的图纸指导下,用了几十名工匠,打造出了世界上第一台留声机。 因为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所以这一台留声机比爱迪生早了许多年,也比爱迪生的那一台,要先进得多。 巴厦礼扭完发条后,直接按下键。 然后……整个人屏住呼吸,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阿尔伯特亲王,也瞪大眼睛,期待着。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彻底睁大了眼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因为,从这个机器的喇叭里面,竟然发出了苏曳的声音。 非常标准的英语。 “尊敬的阿尔伯特亲王,我是来自中国的苏曳侯爵,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和真挚的问候!” 不仅仅阿尔伯特亲王惊呆了。 旁边的包令爵士,还有亲王的随从,也完全惊呆了。 ……………………………………… 注:第二更送上,今天依旧更新一万五。 恩公呀,您口袋还有月票吗?赐给糕点吗?给您叩首了。 (本章完) 第159章:终于成功了!帝国意志! 接下来,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听着苏曳的声音,源源不断从这个留声机里面出来。 尽管这个留声机的水准超过爱迪生的第一台放声机,但相对而言还是粗糙的。 只不过,这完全是因为苏曳没有优秀的制造工艺,而一旦有了工厂,想要提升音质其实不难,因为苏曳有最先进的图纸。 甚至再过几年之后,它甚至可以做为商品面世。 达到20世纪初的留声机水准,还是可以的。 但此时的它,依旧足以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 尤其在场许多人都见多识广,知道这不是一种巫术。 而是一种科技。 也正是因为如此,阿尔伯特亲王才知道是何等神奇。 甚至他幻想,这个东西一旦出现在万国博览会上,会引起何等的轰动。 完全无法想象,在落后腐朽的清国,竟然会诞生出这么先进的东西。 这段三分钟的声音,其实没有什么内容,仅仅只是苏曳对阿尔伯特亲王的问候,并且用最简短的语言阐述了中国的历史,并且展望了两国未来友谊的前景。 但是阿尔伯特亲王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听着,仿佛无比的美妙。 他完全确定,这是人类第一次在机器上留下声音,这是人类科技的一次进步。 而这世界的第一次声音,就是对他阿尔伯特的崇高问候。 相信以后,也会载入史册吧。 整整听了好几遍之后,亲王才叹息道:“这确实是一个神奇的人,而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诞生在清国,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接下来。 亲王问道:“茶,还是咖啡?” 尽管巴厦礼和包令都想要喝咖啡,但此时都不约而同选择了茶。 因为亲王殿下的肠胃很不好,不敢喝咖啡,怕会受到刺激。 三个人喝着茶,亲王道:“你们的外交主张,我已经完全看过了,写得非常好,看得非常远,请问这是谁的作品?” 巴厦礼道:“这也是苏曳爵士的作品。” 亲王道:“当时他就是这样征服了你们,使得你们直接选择了退兵,进而激怒了议会?” 巴厦礼道:“是的,但不仅仅是这些,还有一些相关利益。” 亲王道:“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一个非常腐朽的国度,诞生了一个非常传奇的人物?他立志要改变整个国家,要拯救整个国家?” 巴厦礼道:“是这样的。” 亲王道:“那某种程度上,只是他非常与众不同,但这个国家其实还是科技和工业的荒漠?这个国家还是有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愚昧和腐朽?” 巴厦礼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敢完全肯定,他们这个国家的人民,确实非常愚昧。可是里面有些人一旦接触了文明世界,就会很聪明,我感觉他们的智力水平是不低的。” 亲王道:“伱们也知道,现在整个帝国高层对清国的态度是完全一致的,那就是战争和倾销,类似于半殖民地的态度,而并非是一种投资。尽管苏曳一再申明,这已经是过时落后的经济手段,他的那种战略才是更高级的,但没有经过实践的政策都是空中楼阁。” 巴厦礼道:“亲王殿下,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您是否可知道?” 亲王道:“请说。” 巴厦礼道:“我们上一次的通商战争,源头是因为林则徐销毁了我们的鸦片。而鸦片是我们对华贸易的最大利润来源。而这些年我们对话鸦片的出口,逐年都在下降。甚至在大清国内,反对鸦片贸易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这里面有一个核心的原因。” 亲王微微侧过身体,仔细倾听。 巴厦礼道:“因为大清国内,也已经大规模开始种植鸦片了。我了解过了,他们的鸦片成本可能低于我们,届时就不是我们向清国倾销鸦片,而是他们向我们倾销了。” 这虽然是比较后面的事情,但事实确实如此。 用不了多久,清朝就会成为世界第一鸦片生产国,第一出口国。 这个东西,残害了我们上百年。 或者有人说西方世界也被残害了很多年啊? 但不得不说在承受腐化堕落方面,人家可是有很强耐受力。 巴厦礼道:“所以,我们对清国倾销获得的利益会越来越少。清国是一个非常封闭的,自给自足的市场,需求量是非常小。而我们投资他们办工厂,可以将他们的市场培养起来,十倍,一百倍,然后进行收割。” 亲王道:“我知道,这是苏曳的做大蛋糕理论。” “而另外一部分,就是苏曳侯爵没有提到过的了。”包令道:“因为这些工厂的机器都是我们的,技术也是我们的,一旦投资了他们的工厂,很大程度上就是掌握了他们的经济和工业命脉,这是一种更加高明的经济殖民。” 巴厦礼道:“这对于苏曳来说,是一个伟大的实验。但对于我们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们拥有最多的殖民地,但是殖民地带来的利益,却仿佛已经看到了天花板,取而代之是不计其数的反抗和起义。哪怕温顺如同印度,也不断起义反抗我们的统治,我们维护殖民统治的成本越来越高了。” “按照这样方式下去,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失去绝大部分殖民地的。” 包令道:“而这个九江经济试验区,恰好能够让我们进行另外一种尝试。” 巴厦礼道:“如果能够成功的话,那未来或许也可以复制到其他殖民地。这样能够带来更大的利益,而且更少的反抗。” “甚至按照苏曳的话说,这种政策,或许能够为我们大英帝国的霸业续命一百年。” 接着,他拿出了那张三百万英镑的票据,道:“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苏曳已经筹集了一千多万两银子,也就是相当于三百多万英镑的资金。不仅如此,他还拿到了一片土地,经历战火,完全从零开始的土地,为了这个计划,他打算移民三十万人,而这一切都在进行之中。” 亲王惊诧道:“这个密约还没有正式签署,我们这边还没有通过,他就已经做了这些?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 巴厦礼道:“是的,他才是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豪赌。” 阿尔伯特亲王道:“那如果我这边不通过的话?那他所有付出的一切,全部都会化为灰烬?” “当然。”巴厦礼苦涩道:“而我和包令爵士将失去所有的政治前途,还有几乎所有的积蓄。而苏曳那边则会彻底失去所有,还有几十万人的命运,也都灰飞烟灭。” “最关键的是,大英帝国将彻底失去一次实验的机会,也失去了探索另外一条道路的机会。或许有一下次实验的机会,但绝对不会像这一次这么完美。” “有些时候,我甚至不知道,一旦密约不通过,我们双方究竟谁的损失更大一些。” “因为苏曳爵士的这些理论,确实是高瞻远瞩,至少完全征服了知识贫瘠的我。” 亲王道:“两位爵士,不必谦虚。尽管你们是在进行一场政治豪赌,而且某种程度上也不是那么心甘情愿上的赌桌,只是事先低估了这件事情的难度,从而导致无法回头。但归根结底,你们依旧是大英帝国最优秀的人才之一。” 接着,亲王手指敲击桌面,道:“但是,高瞻远瞩是没有用的,利益,利益,还是利益!绅士们,我们的资本家可没有太高的耐心。我们国会的那些老爷们,也没有太大的耐心。” 大英帝国一贯来都是如此,抢劫更快,建设太慢。 当然,在某些事情上,他们却有着惊人的耐心,比如政治搅屎棍。 巴厦礼道:“所以,苏曳愿意和我们签一个对赌协议。这些工厂建成之后第一年分给我们的利润有三百万两银子,今后每年以百分之二十的速度递增。” 亲王听到这个数字,顿时吓了一大跳。 “绝不可能。”亲王道:“按照密约的内容,我们投资180万英镑,以及相关人才技术,占49%的股份。也就是说,总共投资不到两千万两银子,第一年的利润就要有六百万两?这绝不可能!” 巴厦礼道:“事实上,苏曳爵士的投资不止一千万两,但是这和我们无关。按照密约对赌的内容,这些工厂第一年的总利润,确实要有六百万两,而后每年递增20%。” 阿尔伯特亲王道:“也就是说,这批工厂十五年后,创造的总利润,大概和清国政府的财政收入相当?” 巴厦礼道:“按照密约的内容,确实是这样的。” 亲王摇头道:“这太疯狂了。” 巴厦礼道:“但如果真的能达到的话,那给大英帝国带来的利益,将是天文数字。会远远远远超过战争和倾销带来的利益,甚至是好几倍。” 包令道:“事实上,按照密约的内容。仅仅第一年给我们的利润,就会超过大英帝国对华贸易的全年利润。也就是说,这个路线第一年的利益,就超过我们原本的对华外交路线。” 亲王道:“这还是太夸张了,前景太过于美妙的东西,反而让人不敢相信。” 巴厦礼道:“所以有对赌协议,如果第一年交给我们的利润没有这么多。那苏曳就要对我们总投资额进行两倍的赔付。” 亲王道:“他拿不出这些钱的。” “是的,他拿不出这些钱了。现在他掌握的这一千多万两银子,已经是他所有荣誉所有政治资本的一次集体兑现。”巴厦礼道:“所以,他用青霉素的专利制造办法来抵押。我们已经找过剑桥医学院的顶级教授,这种青霉素能够治疗梅毒,治疗肺炎,治疗伤口感染。这是一种神奇的药物,只要能够扩大生产,那带来的利益,可能超过五百万英镑,甚至一千万。” “这是相关报告。”巴厦礼递上了剑桥医学院的相关报告,还有实验数据。 亲王道:“绅士们,你们要认识到一点。不管这个青霉素,还是甲硝唑,其实都不能量产,非常神奇,但是,都带不来巨大利益的。更多只能作为一个噱头,就如同这个留声机一样。就算利益,也是很远的未来。” 巴厦礼道:“听上去是这样的,但是……我们大英帝国和清国,不可同日而语,他不能量产,未必我们不能量产。” 亲王道:“不,不能指望这个东西的专利在短期内带来大量利益。否则苏曳早就用他来赚钱了。所以这一场投资对于苏曳侯爵来说是一场豪赌,但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场豪赌。” “我认真看过你们的报告,我们单纯的投资额可能确实是一百八十万英镑,但是加上相关专利技术,还有相关人员成本,其实是远超于一百八十万英镑的。就如同苏曳那边,宣称投资三百万英镑,但实际上也会超过。” “而一旦这笔投资失败,你们知道会意味着什么吗?” 巴厦礼爵士道:“意味着投资商会将我们两人撕碎,我们两人不但失去所有的政治前途,失去所有的财产,甚至还会失去更多。” 阿尔伯特亲王道:“如果我通过这个密约,并且为密约背书。将来这个投资失败的话,我将会成为欧洲王室的笑柄。因为我这是在违逆整个国会的意志,众所周知你们的计划在国会遭到了彻底的失败和反对。所以你们才千方百计绕过国会,找到我这里,让王室背书。” 包令和巴厦礼脸色一白。 事实上就是这么回事,甚至看上去这像是他们在怂恿王室和国会对抗。 阿尔伯特亲王道:“你们知道,在帝国内部,有很多人把我当成了外人,有很多反对我的人。” “一旦这个投资失败的话,那就是我政治生涯的滑铁卢,甚至对王室威严也有打击。” “在落后腐朽的清国进行这么大规模的投资工业,想一想都觉得无比疯狂。” 巴厦礼爵士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黯淡。 他想到,不管如何,阿尔伯特亲王好像都没有必要进行这样的政治冒险。 他已经是无冕之王了,不像是包令和巴厦礼,对这个密约已经投入了太多,没有回头之路。 “所以,绅士们!”阿尔伯特亲王认真道:“为了我的政治名誉,为了女王的威严,请你们竭尽全力,务必要让这次投资成功。” “我阿尔伯特,愿意为你们的密约背书!” “我愿意承认,这是王室认可的另外一条外交路线。” “我愿意承认,你们的计划是得到王室的许可,并且是某种程度上的支持。” “我愿意下令,大英帝国在远东的军队,不得对你们的投资产业,进行任何形式的军事打击。” “我愿意下令,英国军队某种意义上,有义务保护你们的投资资产。包括但不限于在海上,河流的运输安全。” “我愿意下令,大英帝国的所有贸易航线,都对你们的投资产业开放。甚至大英帝国的殖民地,也将作为原材料供应地,也对你们敞开。大英帝国及其殖民地市场,也将对你们的投资产业进行某种程度的开放。” “为了大英帝国的利益,我愿意用我的政治名誉,去开启另外一条对华外交路线,哪怕是作为备选路线。” 接着,阿尔伯特亲王开始撰写文件。 整个文件内容,非常详尽。但描述的就是他刚才说的这些东西,为密约背书。 写完之后! 浇上蜡油,他盖上了相关的印章。 如此一来,这就成为了一份充满了权威的旨意。 两份一模一样的文件,一份留在白金汉宫。 另外一份,递给了包令。 包令和巴厦礼,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整个人先是呆滞,然后开始颤抖,近乎要喜极而泣。 他们终于拿到了,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就在他们一次又一次绝望,一次又一次碰壁之后,原本这次和亲王的会谈之后,他们已经要放弃希望了。 但结果……他们拿到了。 终于没有忍住,巴厦礼泪水还是涌出。 “我将永远称赞您的睿智,您的仁慈,您的高贵,亲王殿下。” 包令和巴厦礼,此时恨不得跪下来,亲吻亲王的鞋面。 阿尔伯特亲王道:“这对于你们来说,对于苏曳侯爵来说,可能都是阶段性的胜利。但是……挑战才刚刚开始,因为现在这辆战车不仅仅有你们三个人了,我的半只脚也在上面了。” “希望你们不要让我的政治声誉受损,不要让我成为欧洲王室们口中的笑话。” 包令和巴厦礼内心仿佛藏着一团火焰,此时真的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对亲王的感激。 甚至,巴厦礼内心涌起了中国的一句古话:士为知己者死。 苏曳,你的付出没有白费! 我们成功了! ……………………………………………… 注:又一次通宵写作,精力支撑不住了,所以这章字数有些少,抱歉。 那……我还可以求月票吗?谢谢大家了,感恩。 (本章完) 第160章:良辰吉日!伦敦归来!大事 包令和巴厦礼离开了白金汉宫回到家中之后,什么都没有做,两个人喝得伶仃大醉。 完全失去了所有的风度,一直在大喊大叫。 “女王陛下万岁!” “亲王殿下万岁!” “大英帝国万岁。” “合作万岁,新路线万岁。”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知道这么艰难的话,他们当时一定不会同意和苏曳的那个密约。 但,没有如果。 任何伟大的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任何伟大的事情,都是对意志的千锤百炼。 喝到了极致,两个人就歪倒在地毯上睡着了。 而次日! 两个人精神抖擞,一身盛装,再一次出门拜访各路财团。 亲王说得没错,这是巨大的胜利,但是这一切也才刚刚开始。 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 接下来的时间内,两位爵士每天都工作超过十五个小时。 拜访财团,拜访学者,拜访科学家,拜访工程师。 接着,承包了一个城堡。 自掏腰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宴会之后,便是企业沙龙。 他一遍又一遍展示王室的“旨意”,一遍又一遍展示三百万英镑的存款票据。 一遍又一遍描述苏曳的神奇性,以及他此时在中国的巨大手笔。 一遍又一遍阐述着这个计划光明的未来。 最后演变成一句话! 十年后,一年的利润,就超过五百万英镑。 拼命游说各个财团投资这个项目。 “绅士们,你们不仅仅是赚取利润,而且是探索大英帝国的另外一条路线,我们的行为,将为帝国霸业续命一百年,我们的行为不但会写进金融教科书,也会写入历史教科书。” “未来一百年,整个帝国将会为你们今日的决定,而感觉到无比的感激。” 但是,这种说服效果一般。 理想主义,或许能够打动阿尔伯特亲王。但是却很难打动这些财团。 在腐朽落后的中国进行投资,对于他们而言,还是太过于冒险了,甚至是疯狂了。 包令和巴厦礼花了很多钱,用了极其华丽的语言去包装,描绘这个投资项目。 感兴趣的财团不少,但都无法做出决定。 怡和洋行在全面的评估之后,觉得风险太大,无法下定决心。 东印度公司有心搏一把,但目前他们面临着财务危机,也很难下定决心。 不过,两个人没有消沉。 最难的一部分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又算得了什么? 巴厦礼道:“我有一个想法,包令爵士。” 包令道:“我尽管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依旧请伱说出来。” 巴厦礼道:“我们两人无法说服这些财团,那是因为在这方面,我们两人的能力不足。” “但是有一个人,在这方面是最专业的。他靠着一己之力,说服了我们两个人赌上了所有的前途和命运。他也几乎靠着一己之力,说服了阿尔伯特亲王。” “所以,依旧由他来征服这些财团如何?” “而我们要负责的事情,就是将这些财团的负责人,打包送到苏曳侯爵的面前。” “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 包令爵士道:“我同意!” 那接下来,就是如何把这些财团送到苏曳面前?这些人日理万机,想要把他们带到万里迢迢的中国,还是有难度的。 巴厦礼爵士道:“我们承包一艘豪华客轮,负责所有的费用,五星级的享受,邀请这些财团的负责人前往中国。并且用我们在马来的金矿作为抵押再一次贷款,如果这次考察他们没有收获,那我们将支付他们这段时间的损失。” 包令目光一颤。 这个金矿,他们已经向银行抵押过两次股份了。 为了这个计划,他们付出了大量的金钱,剩下的股份,几乎就是他们的养老钱的。 包令沉默了一会儿,道:“好,我同意!” 接下来,两个人雷厉风行,立刻去执行这个计划。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群财团带到中国再说。 苏曳侯爵,希望你能像政府我们和阿尔伯特亲王一样,征服这些贪婪而又精明的财团。 …………………………………… 十日之后! 一艘豪华客轮从伦敦出发,前往中国。 客轮里面,昂贵的酒水,精致的食物,专业的乐队,美丽的侍女等等一应俱全。 但里面,只有几十名客人。 全部都是欧洲各个财团的相关负责人。 而包令的夫人回到伦敦的家中,却大哭出声,甚至发出诅咒。 因为,家里的唯一的一个庄园被卖掉了。 在伦敦的豪宅,也被他在银行抵押了。 沙龙,晚宴,游说,承包客轮,花了很多钱。 而且,包令和巴厦礼两人本身就是投资人,但他们的积蓄都花完了,已经没有钱支付接下来的投资了,所以变卖庄园,抵押豪宅。 豪华客轮客轮出港的时候。 觥筹交错,极尽奢华。 而旁边不远处,几十艘大英帝国的军舰,与豪华客轮并列。 军舰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大英帝国的士兵。 他们喝着廉价的酒水,也正在狂欢。 他们望着豪华客轮里面的灯红酒绿,望着里面美貌的侍女们。 仿佛另外一个世界。 “先生们,我们这一次,要去征服一个古老巨大,而又落后腐朽的东方国度!” “我们要轰碎他们的国门,我们要打入他们的首都!” “我们要把他的皇帝抓住,跪在女王的荣光之下,让他们感受一下文明的光辉。” “女王万岁!” “大英帝国万岁!” “帝国海军万岁!” 英国的议会通过了对华真正决议后,立刻从各个殖民地调集军队,前往香港附近集结。 其中部分军队和军舰,从英国本土集结,开赴中国。 与此同时。 十几艘军舰从法国本土出发,远载着几千名远征军,会前来和大英帝国的舰队汇合,共同前往中国。 从天上俯瞰望下去。 代表战争的舰队,冰冷而又杀气腾腾。 代表着合作的豪华客轮,华丽而又奢靡。 战舰密密麻麻,而豪华客轮,孤零零一艘。 但是在黑夜之中,依旧是这孤零零的这艘豪华客轮更加显眼。 而双方,都有同一个目的地。 中国! ……………………………………………… 在成都! 苏曳遭到了冷遇。 四川总督王庆云,仅仅拨出了半个时辰会见苏曳。 在朝廷中枢,满人地位更高,颇有优越感。 但是在地方,则是完全相反的,汉人督抚看不起满员。 苏曳面见四川总督王庆云,有两个目的。 希望未来的工厂,打开四川市场。 希望四川采取更加严厉的禁鸦片政策,取而代之种植烟草,并且和苏曳进行大规模的合作。 而且现在四川省内,就已经有大面积烟草种植了。 苏曳希望签订排他协议,全面收购四川省内的烟草。 结果,王庆云听完之后,呆了一小会儿。 然后,望来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这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以什么立场来和我谈这些?你只是一个幸进的江西巡抚而已? 论官职,论权势,论地位,论资历,你都远比不上我。 而且我们两人有交情吗? 你和我谈这个?是不是交浅言深了啊? 且不说你苏曳还不是军机大臣,就算你是军机大臣,你的话我们都可以不理会的。 禁鸦片? 你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啊? 所以,四川总督王庆云,只是笑了笑,举起杯子道:“苏大人,喝茶,喝茶!” “我天府之国,人杰地灵,有不少好去处,接下来几日我让人带着苏曳大人四处走走,定让你满载而归。” 你玩几天后,便回去吧。 剩下,不必多说。 苏曳道:“多谢王大人款待!” 然后,他和四川总督的会谈就这么结束了。 没有达成任何成果。 这次苏曳要办的工厂,有两个是长远的,投入巨大,且收益很慢,但关乎国计民生,算是工业之本。 钢铁和纺织。 但是,他又必须向投资人有交代,一定要赚钱。 所以,另外三个工厂,是高盈利的。 其中一个就是卷烟,众所周知,这是一个惊人的暴利产业。 这个东西目前依旧没有面世,但已经有很多人抽烟斗了。 这是一个观念的创新而已。 所以在历史上卷烟一面世,立刻便风靡全世界,成为最吸金的产业。 我们国家的航母,还有下饺子一样的军舰,有很大部分都是抽烟抽出来的呀。 未来整个清朝大面积种植鸦片,不但毒害了整个民族,而且还造成了粮食的欠收,引发了区域性大规模灾荒。 趁着现在种植鸦片的面积还不大,全面种烟草吧。 这样又有经济利益,危害也小得多。 现在四川和云南部分地区,都种植有烟草,但数量还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苏曳才需要亲自来谈。 在四川谈得不成功,苏曳并不意外。而且在他心目中,烟草最好的产地是云南,而不是四川。 所以,当时曾国藩问他哪个地方更重要,苏曳说的是云南。 四川倒是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靠近长江航道,运输费用大大降低。 但是烟草这东西很轻,而且有惊人的利润,运输成本的比重相当低,产地偏远一些不要紧。 而且只要人手到位,他立刻就会进行生产,哪怕全手工生产卷烟,也依旧有很高的利润。 关键在于营销。 而且只要相关研究人员到位,苏曳就会根据后世的相关配方,进行香精研究。 努力在这个世界的水平内,制作出最优质的香烟,征服全世界。 接下来,苏曳没有在四川停留,而是继续前往云南。 从成都去昆明,就无法乘船了,只能走陆路,而且这一两千里路,就非常难走了。 苏曳一行人上百人,一人双马,而且在每一处官府,每一处驿站,都能得到完全充分的补给,但哪怕这样,也整整走了半个多月。 这个速度,已经是极快了,甚至让人劳累之极。 途中的官府和驿站,都竭尽全力地招待。 一省封疆大吏的级别实在太高了,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官兵开道,地方主官倾力相陪。 尽管他们也好奇,苏曳作为江西巡抚,为何会跑来四川、云南? 但是谁敢问? 谁知道苏曳是不是身负密旨? ………………………………………… 来到昆明之后! 云南巡抚桑春荣反应相对冷淡。 所以,苏曳去找了张亮基,对方一开始也冷淡。 张亮基此人现在算是脱离了湘军,但毕竟曾经是湘军的恩主,知道苏曳和湘军之间的矛盾,所以很难对苏曳有好感。 但是,苏曳拿出了曾国藩的信之后,张亮基的态度立刻发生了巨大转变。 接下来,两个人进行了彻夜长谈。 大部分时间是苏曳在说,张亮基在听。 越听越心惊。 他真是没有想到,苏曳和湘军这边,竟然进行了这么大的交易。 更没有想到,苏曳竟然如此巨大的手笔。 “你的意思是,想要让云贵逐渐禁绝鸦片,转而种植烟草?”张亮基道:“然后,你的九江经济实验区,要全面收购我们整个云南的烟草?” 苏曳道:“是的。” 接着,苏曳拿出了厚厚的一打银票。 “我拿着钱来的,未来的采购量,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甚至未来,光我一家给你们的钱,能够让你们全省的财政收入提高三五成以上。” “你们的烟草大概还有一两个月,就全部要成熟了吧,我全部都要了。” “我现在就可以下三成的定金。” “而且我们可以签订协议,你们可以放心的扩大种植面积,我们包销。” 张亮基颤声道:“苏曳大人,你们……江西不也可以种植烟草吗?” 苏曳道:“当然可以,但是你们这边的烟草质量更好。而且我们的农田,需要种粮食和桑树。当然也会开辟出部分的田地,种植烟草。”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苏曳要和这些省份进行利益捆绑。 关键时刻,这种利益捆绑,能办大事。 张亮基道:“苏曳大人,烟草不像是鸦片,能卖大价钱。现在的烟草都是小打小闹啊,没有真正大规模的商业买卖,你的工厂还没有开起来,你就采购这么多烟草,你……你打算卖给谁啊?” 现在的烟草买卖,完全是低价值的。 就是铺子里面称几两烟叶回去,自己切,然后塞在烟斗里面抽。 张亮基道:“苏曳大人,你采购我们全身已经种植的烟草,这是好事。因为没有有你这么大的手笔,一下子全包。我可以做主,甚至以官府的名义,帮你完成这一次收购。” 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张亮基也能得到好名声。 “但是你让我们扩大种植面积,这一点我就做不了主,我需要向吴总督汇报。”张亮基道:“但是问题不大,我们云南穷,能赚钱的事情,肯定积极。” 关键是张亮基和云贵总督吴振棫关系很不错。 而且不久之后,他自己就会成为云贵总督。 次日晚上,云贵总督吴振棫举行私宴,招待苏曳。 宴席上,仅有吴振棫、张亮基、苏曳三人。 云南巡抚桑春荣都被排除在外。 “苏曳老弟,你要全包云南和贵州的烟草,这是大好事,我当然赞同,而且愿意帮你把这件事情办成。”吴振棫道:“你要明年扩大种植面积,我理论上也支持,但兹事体大,需要银子。” 是这个道理,烟草的需求量是有限的。 如果盲目扩大种植面积,万一明年你不要了,我们怎么办? 苏曳道:“所以,我愿意签订协议,包销明年的烟草,而且支付一部分定金。” 云贵总督吴振棫忽然道:“苏曳老弟,你玩的太大了,我看得都胆战心惊。” 此翁今年六十几岁了,这是最后一任了,用不了多久便要告老还乡了。 而且宦海沉浮几十年,也做到了封疆大吏的巅峰,说话自然也坦荡得多。 “你有大好的前途,为何如此操切呢?这一千多万两银子,几十万人归宿,稍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吴振棫道:“老夫宦海沉浮几十年,还……没有见过如此巨大手笔,作为旁观者都有些惊心动魄。” 苏曳道:“再翁公,时不我待,再过几个月,或许您便明白了。” 吴振棫道:“老夫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也看开了,总是愿意种花,少栽刺。你做这么大的事情,我看不明白,但是也愿意襄助两分。” “你的事情,我愿意帮你办。明年扩大种植面积所需要的定金,就先不用支付了,你现在应该非常非常缺钱,能省一点是一点。但是老夫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苏曳道:“老大人请讲。” 吴振棫道:“我们云南虽然地处偏壤,但最近也麻烦不断,杜文秀作乱,还有地方团练,一塌糊涂。我想要请你的新军来云南,协助我们平叛,也帮助我们练兵,不需要多,三五百人即可。” “当然,所需军费等等一切,我们都愿意支付。” 按说这等大事,需要禀报皇帝,需要朝廷旨意的。 但是现在朝廷中枢对地方起义作乱,完全力所不逮,都靠地方督抚了。仅仅一个云南省,一大堆团练,甚至都分不清楚是团练,还是乱军。 只要能平叛,只要能搞定,朝廷哪里管你用什么军队。 “好。”苏曳直接一口答应,甚至没有说需要多少军费之类。 三日之后! 苏曳离开昆明,算是满载而归。 再一次长度跋涉,前往叙州府,从那里登船,沿着长江东进,返回九江。 ……………………………………………… 武昌城内! 沈葆桢代表苏曳和曾国藩签下了契约。 曾国藩和骆秉章和左宗棠经过了两天的商议,最终决定,愿意把湖北全境的棉花卖给苏曳,而不是江南财团。 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决策。 因为这样一来,意味着得罪了江南财团。 明年,后年所有的棉花,也只能卖给苏曳。 一旦苏曳彻底败了,那明年面对江南财团,就非常被动了。 而且,湖北的棉花卖给江南财团,很大程度上是这些大地主的自发性行为,现在官府直接下场干预,算是横生枝节。 当然了,湖北这些大地主是不太介意的。 首先,他们和湘军捆绑就很深,其次卖给谁不是卖,都是赚钱。 而且苏曳这边,一下子就全包了,赚钱更利落。 但是,沈葆桢签字的时候,手却颤抖了。 因为这签下去,就意味着要付出一大笔银子。 海量的银子。 当他真正接收九江事务的时候,才知道苏曳的资金链已经紧张到了何等程度。 一千万两银子,抵押在丽如银行里面不能动。 苏曳手头上五百万两银子,按照这样花法,很快就要花完了。 而偏偏,湘军那边已经开始履行之前的合作契约,源源不断地移民正在进入九江府。 而洪人离和也天京那边达成了交易,天京女营那边,也一船一船地运人来。 更别说其他物资,海量地运往九江。 江面之上,时时刻刻都有几百艘船。 每天的银子,如同泼水一般用出去。 民众很振奋,被这种繁荣刺激到了。 唯有几个当家人,心力憔悴。 沈葆桢、白岩、白飞飞,胡雪岩四个人。 每天都在计算着银子,都在计算着,库存的银子,还有多久耗尽。 天天做噩梦,都是资金量断了,一切灰飞烟灭。 沈葆桢此时知道的更加清楚,伦敦那边还没有搞定。 这个工厂,都未必能办起来。 苏曳就已经这样破釜沉舟投入了,一旦英国那边失败,那……他沈葆桢大概只能真的投江自尽了。 懵懂撞入。 知道得越多,越恐惧。 知道得越多,越敬佩。 然后,无法抽身。 曾国藩看着沈葆桢颤抖的双手,道:“幼丹,害怕了?” 沈葆桢咧嘴一笑道:“之前无知者无惧,一头闯入进来,现在面临着万丈深渊。成则载入史册,败则粉身碎骨。” 曾国藩道:“之前,我们几人唾弃你,觉得你的背叛可耻。但是现在……我们都不计较了,不管是成功也罢,失败也罢,你沈幼丹至少做的是天大的事。” 沈葆桢深深吸一口气,然后让手稳住了,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身后胡雪岩松了松僵硬的双手,把手中的箱子交了出去。 那里面,全部都是银票。 又是一笔天文数字的银子。 付出这笔银子之后,还剩下多少钱? 苏曳大人不在,资金链已经快断了。 白岩大人已经去找钱了。 很快,他胡雪岩也要去找钱了。 上天祈祷,伦敦那边能成! 否则,大家跟着一起粉身碎骨吧。 ……………………………………………… 江西布政使胡林翼来到了九江,前来交接相关事务。 结果苏曳不在,但也不要紧,将很多东西放下就走便是。 因为苏曳说过了,江西政务全部交给他胡林翼。 他这次来,某种意义上也只是表示尊重而已,免得让人觉得他目无上司。 结果,他要离开的时候,被白飞飞叫住了。 按说女眷不好见外人,但苏曳手头的人太少了,已经把嫂子完全当男人用了。 “胡大人,有一个不情之请。”白飞飞为难道。 胡林翼道:“夫人请说。” 白飞飞道:“沈葆桢的女公子要嫁给苏曳,现在缺一个媒人,胡大人能不能成人之美?” “啊?” 这个信息量太大,让胡林翼陷入了短暂的错愕。 足足好一会儿,胡林翼点头道:“好!” 然后,他莫名其妙作为苏曳的媒人,去向沈廷恩下聘。 履行了一个媒人的职责。 这种事情,也只有白飞飞这种女人才能开口,换成其他任何人,也都无法请一个布政使为这样一桩姻缘做媒的,毕竟是纳妾。 胡林翼离开九江的时候,忍不住对边上的李续宾道:“这沈有丹,这么坚决吗?苏曳这艘船,可不知道是行驶向哪里?八成可是要粉身碎骨的啊。” 李续宾道:“但这样的大手笔,大气魄,确实折人啊!” 这次曾国藩和沈葆桢签订契约的时候,风轻云淡。 但其实,湘军高层在商议这件事情的时候,非常激烈。 胡林翼、骆秉章都不支持把湖北的棉花给苏曳,因为风险太大了,卖给江南财团才是稳妥的。 而且一直以来,湘军和江南财团捆绑都比较深。 曾国藩不出声。 结果是左宗棠硬拍着桌子,固执己见,要给苏曳。 “苏曳他这一次,很可能败。” “朝廷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你我还不知道吗?” “他可以失败,但我决不允许在这个关键时刻扯他的后腿。不管成败,这件事情很可能会载入史册的,我不希望诸位因此背上骂名。” 他官职最低,但骆秉章对他言听计从,一旦他执拗决定一件事情,那谁也掰不过来。 于是乎,他硬生生压制了胡林翼的意志。 骆秉章也顺从了他。 曾国藩,始终中立。 最终,这笔交易得以成型。 ……………………………………………… 时隔近两个月,苏曳终于再一次回到了九江。 刚刚下船。 白飞飞就迎了上来。 “你可终于回来了,我们这边要急疯了。” 苏曳道:“怎么了?” 白飞飞道:“你不是要迎娶沈宝儿吗?我请了胡林翼大人做媒,而且定了良辰吉日,结果你这个新郎官却不见踪影,这让我如何向沈大人交代。” 苏曳一颤道:“良辰吉日是今天吗?” 白飞飞道:“明天,但是酒宴今天晚上就开始啊,来了几千人。” “胡林翼、李续宾,还有江西各级官员,全部都到场了。” “托明阿,王有龄大人也都到了。” “你这个主人不来,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苏曳道:“我没有回来,为何要把良辰吉日定在明日啊?” 白飞飞幽幽道:“银子要断了,借机敛财,算着日子的。” 啊?! 这个理由,强大到苏曳无法反驳。 接着,她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推着苏曳道:“快去换衣衫,招待客人。高级别的官员太多了,无人撑得起。” 苏曳被嫂子推着,往回奔。 而此时,九江城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 与此同时! 上海吴淞口码头。 那艘豪华客轮,缓缓停靠。 经过了漫长的航程,包令和巴厦礼终于带着几十名英国财团负责人来到了中国。 这艘船,满载着苏曳、巴厦礼、包令的政治命运。 也满载着阿尔伯特亲王的期待。 站在船头,巴厦礼看到了熟悉的陆地,内心感慨万千! “苏曳侯爵,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要看你了。” “这些贪婪而又精明的财团,交给你了。” “我们期待你的表演,看你如何征服他们。” ………………………… 注:第二更送上了,有点低血糖了,我赶紧去吃饭。 继续求诸位恩公的月票鼓励,拜托大家了呀,谢谢您。 (本章完) 第161章:迎娶沈宝儿!献身!落幕 不管是按照沈葆桢的想法,还是按照苏曳的想法,都不应该大操大办。 对于沈葆桢来说,这场婚事太丢人了。 堂堂九江知府女儿嫁给别人做妾,哪怕是自己的上司,但也会坏掉自己在仕林之中的名声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沈葆桢的安危和前途。 他出京之前,皇帝专门召见他,给了他密奏之权,让他帮忙盯着苏曳,结果你倒好,堂而皇之把女儿嫁给苏曳做妾进行捆绑,这不是打脸皇帝又是什么? 皇帝此时不能动苏曳,但还动不了你沈葆桢吗? 但是最近花钱实在太快了,真的快要接不上了。 几个人想了又想,觉得借婚事敛财,可能是最快捷的办法。 而且根据估计,可能最后收到的份子钱,可能会超过三四十万两。 因为来的客人,可能会非常多。这笔钱,至少能顶一段时间了。 至于接下来再缺银子,那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等到苏曳进入九江城之后,真的差点不认识了。 没有想到,短短两个多月时间,竟然塞入了这么多人。 离开的时候,只有区区两三万人,而现在起码超过十万人了。 简直是人声鼎沸。 知府衙门内,张灯结彩,熙熙攘攘。 苏曳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了进去。 顿时间,无数人迎了上来。 “拜见巡抚大人!” “拜见苏大人!” “恭喜恭喜!” 认识不认识的,全部纷涌而至。 苏曳一一招呼。 整整用了半个时辰,才差不多打完一圈招呼。 这还是七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上前来和苏曳就近寒暄。 全部寒暄过一遍之后,苏曳进入最内的一间屋子内,这里面仅仅只有几个人,只有一张桌子。 王有龄,胡林翼,李续宾,沈葆桢,罗泽南,王世清,托明阿。 “恭喜,恭喜苏大人啊。” 几个人拱手,沈葆桢却尴尬无比。 苏曳无奈道:“见笑了,诸位大人。” 胡林翼道:“不,不,抚台大人,你这样做反而让江西的官员心安了。” 苏曳这个江西巡抚到任之后,什么事情都不管,连底下州府官员都不见一面,甚至连巡抚衙门都还没有去。 按照惯例,封疆大吏到任之后,下面的官员都要有专门的孝敬的,这还是光明正大的收入,算不上贿赂。 结果,苏曳统统都没有要。 现在好了,伱接着纳妾敛财,我们大家也安心了。 这笔孝敬不送出去,我们也不放心捞啊。 抚台大人不拿,我们怎么敢拿? 万一你年轻气盛,直接来一个大反腐怎么办? 不过,这群人真是多心了,苏曳手头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连政务和兵权都扔出去了,哪里还管得了他们贪腐? 胡林翼道:“曾涤生前半辈子做官也算清廉,五年前好不容易有一个肥差,要来江西主持乡试,想着这下子大概能改善一下,没曾想到家中出事了,这笔小财也没有发成。” 他说这话是为苏曳解围了。 表明大家都是这样啊,曾国藩也不例外,苏曳大人你也不用不好意思。 但这种调侃曾国藩的话,也只有他胡林翼好说,毕竟纯粹自己人,旁人说曾国藩大概是要不高兴的。 接下来,苏曳陪同这些大人喝酒吃席。 席间,有几波官员前来敬酒。 准确说,有三波,而且都有人专门带头。 第一波,四品以上文官。 第二波,四品以上武官。 第三波,七品以上文官。 全然不来敬酒,显得不懂事,显得冷清。 但如果全部涌进来敬酒,又会破坏大人们的雅兴。 一直喝到夜里,宾主尽兴。 整个知府衙门才稍稍安静了下来。 ………………………………………… 苏曳和沈葆桢在书房进行密谈。 “幼丹先生,让你受委屈了。”苏曳道。 沈葆桢道:“这倒是没有,听说我们要大操大办,众官非常没有看低我,反而多了几分钦佩。” 这倒是真的,因为现在谁都知道,苏曳在办大事。 在很多人看来,苏曳这件大事还办不成,而沈葆桢却登上了这艘危船。 不仅如此,大家也都知道苏曳非常缺钱。 沈葆桢却甘愿用女儿为妾的丢人事,为苏曳敛财,在很多人看来,也是一种破釜沉舟了。 沈葆桢继续道:“我也没有想到,我和湘军之间的恩怨,就这么化解了。或许是人家看我们大船要倾覆,却又敬佩我们要做的事情,所以对我背叛他们的恨意,也跟着消融了。” 苏曳道:“站在湘军的角度,若我们失败了,获利最大的就是他们了。” 如果苏曳这次办工厂失败,那几乎就是政治彻底破产。 但就算政治破产,也会有留下很多政治遗产的,整个南方唯一能够接受这批政治遗产的,就是湘军了。 沈葆桢道:“对了,大人。王有龄这次的随礼,给了九万两,为众人之最!” 苏曳微微皱眉。 这个贺仪银子,太高了,不正常。 “这是要和我们划清界限了,上一次他被弹劾,我帮他渡过了危机,所以这笔银子其实是对这件事情的酬谢,算是完全还了我的人情。”苏曳道:“从今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了。” 王有龄这个选择,当然背后是两江总督何桂清的意志。 何桂清紧跟皇帝,知道皇帝对苏曳的不满,也知道皇帝对苏曳半工厂,办洋务的反对。 另外,何桂清和苏曳之间,也有政见不合。 苏曳在辞别皇帝之前,说有关官员对洋夷一味强硬,只怕会引来大祸。 而这个有关官员,直接指的是两广总督叶名琛,另外也把何桂清泛指进来了。 还有一个原因,原本胡雪岩是跟着王有龄的,现在虽然没有明说要转投苏曳,但是这段时间一直在为苏曳办事,王有龄当然也不快。 苏曳笑道:“或许在何桂清和王有龄看来,我们这次的婚礼喜宴算是最后的疯狂了。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沈葆桢道:“今夜王有龄,也显得尤为矜持。胡林翼大人都屡屡拿我们开玩笑,反而这个王有龄,半句僭越的话都不说。” 苏曳道:“另外有一件事情,要给幼丹先生一个定心丸。” 沈葆桢坐直了身体。 苏曳道:“皇上听闻你公然把女儿嫁给我为妾,肯定会震怒。现在这个时候,他发作不了我,但肯定会发作你的。” 沈葆桢道:“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但是如果按照大人所说,那我顶多再沉沦几年。” 苏曳道:“不会的,首先他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而公开处分你,顶多是日后找另外错处和机会。但……大概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沈葆桢道:“要打起来了吗?” 苏曳道:“现在大英帝国应该从各个殖民地调集军队,根据我的估算,他们甚至不会等到两三万大军集结完毕,有个七八千军队,就会开战。” 一旦开战,彻底焦头烂额了,哪里顾得上其他。 沈葆桢道:“其实不管怎么样,我都已经做好准备接受。既然无路可走,那眼下之路,就是下官唯一的道路了。” 此时,外面的李岐道:“大人,江宁将军托明阿来寻您。” 因为人家是一品武将,就不好说求见。 沈葆桢道:“下官告辞。” 片刻后,江宁将军托明阿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他深深叹息一声。 “老弟,我现在问你为什么要走这条险路,也已经晚了。”托明阿道:“你要做的事情,我看不懂,也想不明白。但我想告诉老弟,在两江大家都在等着看你笑话,江北大营,江南大营,都说你失心疯了。” 苏曳当然知道。 托明阿道:“你让我做出冒犯皇上的事,我肯定是不敢的。但你现在缺银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银子上帮衬你。” 说罢,他拿出来厚厚的一叠银票,足足二十万两。 苏曳顿时感动。 眼前这个人,能力平庸,也贪婪敛财,但至少是讲义气的。 而且他没有像王有龄那样,直接把这么多银子在贺仪里面,他的随礼也完全是随大流的,而是选择私下来给苏曳银子。 苏曳道:“老哥,你这是看好我要办的大事?” 托明阿摇头道:“不看好,完全不看好。” 苏曳道:“那您这二十万两银子,可很有可能就打了水漂了。” 托明阿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我哪能保住现在的官职和富贵?这笔银子就算打水漂,也是应当的。我们旗人钱没了可以在赚,若是没有了义气,那这个人就完了。” 苏曳道:“老哥,我确实缺银子,所以也不和你客气了,这笔银子一年半后,连本大利还给你。” 还什么还啊? 到时候你背负一两千万银子的巨债,彻底破产,根本还不了了。 “老哥……”苏曳正色道:“有一件事情,我嘱咐你。” 托明阿道:“你说。” 苏曳道:“接下来,什么事情都不做,什么话都不说,尤其是对洋夷之事,一个字都不要提。” 托明阿道:“怎么?要出事?” 苏曳道:“总之,你记住我的话,我总不会害你。” 托明阿道:“那是自然,我们兄弟是过命的交情。” 苏曳道:“另外这段时间也不要和发逆冲突,尽量相安无事。” 托明阿道:“这点倒是不用兄弟吩咐了,我哪里愿意去招惹他们呀?” 接着,他忽然道:“我倒是有一句话,要嘱咐老弟。” 苏曳道:“老哥请讲。” 托明阿道:“万一你这边局面彻底崩坏的时候,就带着家人跑吧,越远越好。我愿意派人去京城把你家人接来,我这边派人,更掩人耳目。” 呃?! 足足好一会儿,苏曳道:“那多谢老哥了,需要的时候,我一定开口。” 托明阿道:“没别的,咱就是讲义气。” …………………………………………………… 次日,来的宾客就更多了,整整摆了几百桌的宴席。 尽管是纳妾,但是整个礼仪和娶妻也没有多少区别了。 甚至白飞飞也有些为晴晴打抱不平,因为当时迎娶大姐姐的时候,尽管也很正式,但可没有这么大的场面。 但没法子啊,要敛财啊。 晚上! 整个酒宴到了最高潮。 因为纳妾,不能拜天地,不能拜高堂。 但是,却给了相近的礼仪。 这也是尽可能给沈葆桢一个体面。 “礼毕!” “送入洞房!” 甚至众人望向沈葆桢的目光,都多了几分钦佩和怜悯。 …………………………………………………… 苏曳当然不能直接就进入洞房了,依旧要先应酬。 一个半时辰后,酒宴结束,宾客散去。 很多人,甚至没有留宿,而是连夜乘船离开。 整个九江城显得些许静谧。 或许在很多人眼中,苏曳已经是大厦将倾。 今夜的热闹,已是最后的喧哗,众人来成全他最后的体面。 也算是为他的奇迹生涯,来一场尚可的落幕。 整个酒宴之上,无一人在苏曳面前聊他要办的大事,甚至只字不提。 但也就是这个只字不提,才反应了他们的心里话。 而此时江面之上,依旧船只密布,上下齐游。 有的船只离去,而更多的船只,依旧载着源源不断的物资前来。 几百里之外的地方,巴厦礼乘坐的小火轮,正拼命朝着九江城赶来,望着长江两岸,他夜不能寐。 再更远的地方,另外一艘舰船挂着大英帝国的旗帜,孤零零出现在天津大沽口海面之上。 “当当当当当!”大沽口炮台,顿时想起了刺耳的钟声。 这是英国人最后的使者。 ………………………………………… 洞房之内,沈宝儿就静静地坐在那里。 穿着粉红色的吉服。 白飞飞劝说她,这里苏曳最大,所以不要怕逾越礼制。 直接穿大红的吉服,免得留下遗憾。当时迎晴晴大格格进门的时候,就是穿大红的吉服的。 但沈宝儿说,还是穿粉红的吧,免得有人抓住错处弹劾。 因为正妻,才能穿大红的。 此时,她静静地在洞房里面等了一个多时辰,却感觉不到时光流逝。 因为心绪复杂如乱麻,根本无法理清楚。 她有心要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却发现没有画面,就只是乱。 苏曳走了进来、 他走上前,轻轻掀起了盖头,露出了沈宝儿眉目如画的面孔。 这张脸,大概最符合天下读书人的审美。 秀美,婉约。 沈宝儿抬起美眸,望了苏曳。 两个人,都心绪无比复杂。 没有想到,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按照沈宝儿的个人意志,接下来哪怕一辈子孑然一身,她都不会再嫁人了。 这样不但符合自己的心思,也成全了父亲的名声。 但是……造化弄人。 苏曳柔声道:“宝儿,让你受委屈了?” 沈宝儿摇头道:“不,也没有委屈。” 接着,她柔声道:“有些话,我想要说透,可以吗?” 苏曳道:“当然可以。” 沈宝儿道:“当日,祖父去你家退婚,我没有觉得很难过,也没有觉得欣喜。” “之后,我和张玉钊缔结婚约,我也没有难过,也没有欢喜,或者……有一点点欢喜。因为他当时名满天下,更符合我们汉家女子的想象。” “后来他死了,我也非常悲痛。” “但是从头到尾,我都是身不由己的。” 说到这里,沈宝儿沉默了一下。 当时崇恩做媒,让沈宝儿嫁给苏曳,她没有选择的权力,尽管当时确实让她相看了苏曳,也问了她的意见。 但,她当时只能说好。 当然,她当时确实觉得好,因为苏曳长得很好看。 但是渐渐长大之后,她知道苏曳是一个草包,但她也没法抗拒这段婚事,压根没有什么退婚的念头,尽管内心觉得遗憾,这个夫君和幻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因为她这样的女子,对未来夫君是有一个轮廓的。 尽管当时的苏曳不符合,但她也没觉得是多坏的事。 等到祖父去苏曳家真正退婚的时候,她也是默默接受。 再到后面,她和张玉钊定亲。 再到前段时间,让她给苏曳为妾。 都有人征求她的意见。 但……都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力。 整个过程,她都如同浮萍一般,随波逐流。 沈宝儿沉默了片刻道:“一直到现在,我都身不由己。” “这听上去,仿佛很不幸,但也没什么了不起,大部分女子都是这样的。” “但是,有一句话我想要和你说。” “我此时的心,是带着雀跃的,而且不是那种天真未知的雀跃,是成熟知事之后,依旧难掩的雀跃。” 她望向苏曳的目光,多了几分灵动。 “我不敢说对张玉钊无情,我也不敢说对苏曳阿哥有情。”沈宝儿道:“我已经不是年少懵懂,知道自己只能对拥有的人和事有情,免得折磨自己,也害了别人。” “但是我欺骗不了我自己,至少这一刻,我雀跃,欢快,愧疚,还有一点点不安。觉得自己的品德充满了瑕疵,觉得自己没有廉耻,忘却了旧人,期待起新人。” “但经历这么多,我也已经长大。至少在我心中,阿哥已经跨越了满汉之分,你做的这些事情,我大概比父亲更加敬佩。” “如果抛弃了之前的恩怨,用更纯粹的心思,我想……我是仰慕阿哥这样的人物的。” “我曾经对阿哥充满了偏见,想必你对我也是如此。” “我现在已经变成仰慕了,所以也请相公以后,好好待我,可好?” 沈宝儿努力组织语言,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然后充满了不安,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挥好。 苏曳望着她,点头道:“好。” 然后,他轻轻捏着下巴,微微将她脸蛋抬起来。 “之前也不曾好好看过,今日认真看,也真觉得好看。”苏曳柔声道:“宝儿真的如同书本中的女孩一样。” 沈宝儿道:“那大概是我书本看得多了,模仿得多了,也就成为那样子了,其实有些呆的,倒是不如晴晴姐姐读得那般好。” 苏曳道:“晴晴很了不起,是大才女,我远远不如,而你也很了不起。” 他这不是客套话。 晴晴是大才女,精神世界非常纯粹,丰富,浪漫。 而沈宝儿有一种冷峻的智慧,尤其是关于政治和人情世故。 “希望以后在夫君面前,不是一无是处。”沈宝儿柔声道。 苏曳轻轻吻了上去。 她生涩的应对。 轻轻解下粉红吉服。 玉人婀娜,曼妙。 如同杨柳一般。 沈宝儿道:“夫君,我依旧无暇,还请怜惜!” ………………………………………… 注:第一更送上,半夜通宵码字,情绪用尽,所以这章稍短,抱歉。 那我还可以求月票的吗?谢谢大家了,我们晚上见,我去睡觉了。 (本章完) 第162章:太惊艳了!征服英国财团! (又被审核了,我想办法) 白雪香草,寥寥无几,纤毫毕现。 徐徐张开,一线红痕,美不胜收。 劈波斩浪,娇啼映红。 有古话说,它排我、挤我、咬我又如何? 只需要,忍它,进它,撞它。 再过一刻,你且看它如何? 它哭之,泣之。 而后,浪奔,浪流。 ……………………………… 许久之后,沈宝儿蜷缩一团。 她骨架纤细,所以难免要有苦头了。 杨柳一般的身子,蜷成一团,如同羊儿一般。 足足好一会儿,沈宝儿忽然问出一句:“夫君,我和晴晴姐姐,比起来如何?” 咦? 你好胜心这么强吗?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我倒是也不知,不如挑选哪一天,你们二人比比看,” 顿时间,沈宝儿哑口无言,伱这般不要脸的吗? 足足好一会儿后,她轻轻扭了苏曳一下,低声道:“端是无耻。” 对于自己,她其实是自得自傲的。 苏曳在她耳边道:“古人兵法说,一线天乃是兵家最险要之地,稍不小心,便会有去无回,全军覆灭,诚不欺我。” 沈宝儿低声问道:“很稀罕吗?” 靠,你竟然听得懂? 苏曳道:“很是稀罕呀。” 沈宝儿道:“夫君果然见多识广。” 你这般牙尖嘴利吗? 苏曳道:“也幸亏我是白玉龙王,能够劈波斩棘,坚不可摧。” 沈宝儿道:“妾虽无知,却也能感受夫君勇不可当。” 呃?! 你这个书香门第的女孩,言语间很大胆啊。 好你可不知羞的女人。 “好了,睡觉了。”苏曳道:“也不急于一时。” 他说不急于一时,是说沈宝儿也不用这般努力迎合他,想要讨得他的喜欢。 来日方长。 ………………………… 次日! 白岩前来报账。 “大人,收到贺礼总共四十六万两,先后办酒席总六百八十七桌,用银两万两。” 三十两银子一桌的酒席,规格算是非常高了。 也就是说,最后结余四十四万两。 确实是发了一笔小横财。 “这笔银子,接下来用于支付饷银,以及船队运输费,还有砖厂工费,大概能支撑十七天。” 现在苏曳每天要支付五千六百名新军的军饷,平均每个月三万九千两。 还有伙食费,武器损耗费等等,还有武器的采购费等等加在一起,这支新军每年开支上百万两。 这还是成型之后,每年所需要的费用。 除了新军,还有两万两千名左右的核心移民,目前还在学习期间,每个月支付薪水三万两。 另外还有十万移民,是湘军送过来的,不工作的时候,不需要支付工资。 但是必须供应他们吃,供应他们穿。 另外还有几千名各类工匠,每个月需要支付薪水超过两万两。 “另外,之前我们已经采购的部分蚕茧,已经陆陆续续到货,需要支付尾款。” “湖北全境的棉花,已经快要进入成熟采摘期,届时需要支付尾款。” “云贵两省的烟草,马上就要进入收割期,晒干之后,就会立刻运输发货,也需要支付尾款。” 还不止这些。 接下来,白岩不断汇报。 一张又一张单子递上来,需要支付的款项,加起来总共有二十九笔之多。 苏曳道:“白叔,我们亏空多少?” 白岩道:“亏空一百七十八万两。目前已经有的银子,能够支撑到十七天,届时银子就会断流。” 胡雪岩道:“大人,我去调集银子。” 苏曳道:“光墉,你要从你钱庄里面调集银子?” 胡雪岩道:“是。” 苏曳道:“不能这样做,你钱庄里面的银子相当部分是江南大营饷银,盐运衙门,漕运衙门的银子。现在何桂清和王有龄本来就恼怒你,你动了这笔银子,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只能祈祷巴厦礼和包令两个人在伦敦一切顺利,赶紧回来。 否则,苏曳这边银根真的要断了。 而一旦银根断绝,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个时代,信誉一旦破产,就很难挽回了。 所以,苏曳这次称得上是破釜沉舟。 却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时间卡得非常紧,这些原材料你不去收,就被别人收走了。 巴厦礼,你在伦敦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啊? 你再不回来,我这边可要撑不住了啊? 而就在此时。 李岐狂奔而入,高呼道:“大人,大人!” “巴厦礼爵士来了,巴厦礼爵士来了……” 顿时间,苏曳、白岩、胡雪岩三人几乎兴奋得要跳起来。 比想象中快啊。 “终于来了吗?终于来了吗?” 片刻后,浑身笼罩在黑斗篷里面的巴厦礼冲了进来。 “苏曳侯爵,快,快……跟我去上海。” 他直接拽着苏曳往外拖。 “阿尔伯特亲王,已经批准了我们的密约,并且为我们的密约背书。” “最关键的是,他命令大英帝国的军队要保护九江经济试验区,这样一来接下来就算战火连天,九江也会安然无恙,我们的货船也可以畅通自如。” “而且,他下令整个大英帝国极其殖民地的市场,全部向我们开放。所有航线,所有原产地都向我们开放!” “我和包令爵士,把欧洲许多财团的负责人都带来中国了,但我搞不定他们,我说服不了他们。” “你跟我去上海,说服他们投资。” “要快,要快!” “行百里者半九十,最艰难的一部分都已经完成了,如果倒在这最后关头,那就太失败了,太悲惨了。” “苏曳侯爵,我知道你很激动,你很兴奋,但是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刻。” “这群财团负责人来到中国后,投资热情大大下降,已经闹着要回伦敦了,我和包令心急如焚,我说服不了他们。” “这项工作交给你了,征服他们。就如同征服我们,征服阿尔伯特亲王那样,去征服他们。” “否则我们的事业,就要倒在这最后的关头了。” 接下来,巴厦礼爵士硬是一口水都没有喝,直接把苏曳拉上了他的小火轮。 真的是一刻钟都没有停留,真真的军情如火。 苏曳大声道:“李岐,快,快!” “把准备好的东西,全部搬上来,搬上来。” 李岐带着几十人,摆着一个个大箱子狂奔,在小火轮发动之前,上了这艘船。 小火轮立刻调转方向,离开九江,朝着上海而去。 沈宝儿提着一个箱子,忍着伤口的疼痛在后面狂追。 “相公,你的衣服,你的衣服……” 白飞飞目光复杂地望着这个女人。 一旦决定了归宿之后,这个沈宝儿就表现出了强烈的积极性了。 争宠! 但是,她又能说什么。 白飞飞走到沈宝儿身边,低声道:“你放心,小曳在上海也有一个住处,里面什么东西都有的。” 沈宝儿望着白飞飞一眼,低声道:“嫂子,你千万别笑话我。我和他有芥蒂,所以一定要更加努力的。” 白飞飞搂了一下她的肩膀道:“都是女人,都不容易,谁会笑话你。” ……………………………… 四十个小时后! 苏曳登上了那艘豪华的客轮,换上了一身礼服,出现在几十名财团的负责人面前。 “苏曳侯爵,你终于来了。” “关于你的九江经济实验区,我们在伦敦的时候,还是充满了比较大信心的,但是来到中国之后,这种信心遭到了巨大的打击。” “首先,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皇帝是反对办工厂的,他和你的关系已经处于半破裂状态,你随时可能丢掉江西巡抚的位置,这是不安定因素之一。” “其次,你们的国家真的是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落后,完全就是工业的荒漠,你们的人也根本无法从事工业生产。” “第三点,你们的市场简直贫瘠得可怕,几乎不需要任何工业品。” “基于以上三点,我们觉得来这里投资是一个非常荒谬的主意,注定会赔得血本无归的。” “但是,基于对亲王殿下的尊敬,基于对包令和巴厦礼爵士的尊重,我们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说服我们。” “否则,我们都已经打算返航了,仅仅只是把这当成一场观光之旅,还是很不错的。” 苏曳没有打断他们,而是任由听他们说完。 “诸位先生,你们已经阐述完了吗?”苏曳道:“那么接下来该轮到我了。” 东印度公司的相关负责人道:“苏曳侯爵,我们知道你非常擅长鼓动人心,包令爵士、巴厦礼爵士就被你彻底鼓动了,以至于现在近乎倾家荡产了。但我们是资本家,我们只看利益,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没有用的。” 苏曳道:“当然,所以我没有打算说服你们,我只是带着你们去看。” “诸位先生,我已经雇佣了十几辆大马车,请你们登上马车,跟着我一起逛整个上海。”苏曳道。 “游览观光吗?那就不必了,我们已经登岸观光过了,上海非常大,但是请恕我实话实说,它很落后,甚至有些只是对巴黎或者伦敦的模仿而已。”一名商人道。 苏曳道:“不,先生们!这次游览上海,是带着一个巨大目的,我们需要一起去发现一个巨大的市场,一个价值两千万两银子的市场,而且是刚需市场。” 这话一出,顿时所有人眼睛一亮。 两千万两! 这个数字,非常惊人。 接下来,几十名财团负责人登上了大马车,开始游览起了整个上海的大街小巷。 一边游览,一边思考。 仔细观察道路两边,仔细观察着一切。 苏曳抛出来的问题太有悬念了。 哪怕这个时候的上海,也已经二百多万人口了。 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城市。 一行人,用了整整几个时辰时间,才走遍了上海的主干道。 整个过程,都有英国骑兵护送。 但还是痛苦不堪,这个时期的马车,减震系统不过关,时间坐得长了,简直骨头要散架一般。 直到天黑。 众人才返回到豪华客轮之上。 苏曳道:“诸位先生,我们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乘坐马车,游览了整个上海,请问有什么感觉?” “人多,非常多!” “大量的失业人群,大量的流浪汉。” “交通非常混乱,完全没有公共交通可言。” 苏曳道:“对,完全没有任何公共交通可言。中产以上人群,想要出行,要么马车,要么轿子。但是这两样东西,都太过于稀少,而且因为各自巨大的缺点,都不适合作为上海的交通工具。所以中产以上人群出行,几乎完全是空白。” 接着,苏曳拿出了大白纸张开,上面画着一张图,一辆黄包车。 这个东西,是苏曳在群里面,讨论了几十遍之后,确定的其中一个产品。 确定要办工厂的时候,就有人说要生产自行车,出口到欧洲、美国,因为欧洲和美国现在已经开始有不少的自行车了,但是这些自行车设计都很落后,哪怕是考虑到这个时代的工艺,群里给的自行车设计图,也依旧能够降维打击。 但是这个方案,被否了。 当然,也不是完全否定。 自行车作为产品,完全是可以的,现在欧洲和美国的自行车市场,已经起来了。 但是那些产品,要多丑有多丑,要多不灵便就有多不灵便。 而苏曳这边拥有的图纸,制造出来的自行车一定可以秒杀欧美产品。 但是……负八妹提出。 国内就有一个非常刚需的市场,那就是黄包车,应该更加赚钱。 这个东西,承载了整个中国半个世纪的交通。 而且这东西,还关系到上百万人的就业。 自行车哪怕对于欧洲美国来说,也不是刚需。 但是黄包车,可以成为刚需。 此时中国,所有中大型城市,都没有公共交通。 中产以上的出行,完全是一个巨大的空白市场。 一辆自行车生产出来,只是日常便利的工具。 而一辆黄包车生产出来,可以成为很多人的赚钱工具。 可以赚钱,这就是刚需。 中国在最多的时候,拥有超过三十万辆黄包车,超过一百多万车夫。 而且这还是一个垄断性行业,可见利润。 而哪怕到了民国时期,一辆上好黄包车的价格,也高达一百多银元。 老舍先生的骆驼祥子,奋斗了一辈子,就是为了有一辆自己的洋车。 而有些人买了七八辆洋车,然后租借给车夫去拉车,就实现了财富自由。 当然,现在的中国市场肯定没有民国的时候那么大。 但是……苏曳拥有的是整个大英帝国的市场。 印度、新加坡、奥斯曼等等加起来,有何等巨大的市场? 在场财团的负责人,是世界上最精明的商人。 一点就破。 某种时候,他们的市场嗅觉,比苏曳还要灵敏。 点破之后,就不需要说服了。 苏曳道:“这是一个完全空白的市场,这是一个没有任何竞争力的市场,这是一个关乎到几十万新增就业的市场。” “我在中国,拥有巨大的权力,我可以动用金融手段,官府权力,拿下所有的市场。” “你们可以计算一下,在整个上海,可以投入多少人力车,作为主要交通出行方式,三万辆?五万辆?” “香港呢?需要多少?” “广州呢?北京呢?” “加尔各答呢?君士坦丁堡呢?” “所有没有发达公共交通的城市,它都会有巨大的市场。” “我说的两千万两银子的市场,是不是低估呢?” 下面财团负责人开始交头接耳,互相交流,并且拿出纸笔开始计算。 一刻钟后! “苏曳侯爵,你的嗅觉很敏锐,这确实是一个空白的市场,经过我们的推算,如果加上权力的垄断,这种人力车,确实可以达到一种惊人的利润。” 权力的垄断,这句话就说到妙处了。 在网约车没有出现之前,一辆出租车成本达到七八十万,甚至上百万。 为何?就是权力的垄断。 而人力车,正好可以附加权力的垄断,获取高额利润。 苏曳道:“接下来,我要展示我们工厂的第二种产品,一种更加暴利的产品。” “但是非常抱歉,这件商品的利润实在太大了,所以必须签订草拟投资协议的,我才方便展示。” 这话一出,顿时哗然。 你这个时候,就想要让我们投资?如何可能? “二十万英镑投资额,抵押到丽如银行,届时你们不打算投资的话,可以全额退还。”苏曳道:“这笔钱不经过我的手,因为涉及到关键商业机密,所以我必须要设计一个门槛。” “诸位先生当然可以自行决定,明日这个时候,我们再见。” …………………… 次日! 留下来的,仅仅只有十二人。 剩下,全部退出。 这十二家,签订了保密协议,签订的草拟协议。 每一家都交出了二十万英镑的汇票,抵押在丽如银行。 这个门槛是必须的,因为剩下的几十家,本来意向就不高。 剩下这十几家中,有一小半,是从几个月前就跟随到现在的。 此时,整个华丽的宴会厅内,变得空空荡荡了。 苏曳开始展示第二件产品。 “诸位先生,你们抽烟草吗?”苏曳问道。 众人一笑,何止是抽烟草? 苏曳道:“我们都知道,烟草是拥有广泛人群受众的,尤其是在军队之中,这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市场。但是这个市场依旧是蛮荒的,没有被真正开拓的,因为没有一种格式化的产品。” “而只要你们投资了我的工厂,那就有了!” 苏曳拿出来一包香烟,有着华丽的包装。 香艳的包装纸,竟然画的是英国女王。 打开包装纸,苏曳抽出里面一根香烟,用火柴点燃,然后侧过脸,吸了一口。 穿着西装,带着礼帽。 吸了一口烟。 完全就是活广告。 完全模仿电影小马哥吸烟的场景。 “诸位先生,这个东西,会有多大的市场?”苏曳缓缓道:“同样,我也会利用我的行政权力,对这项商品在中国范围内,进行某种程度的垄断。” 香烟的市场有多大? 或者说成熟开发后的市场有多大? 每年一千万两银子?两千万?三千万? 当然,届时肯定会出现大量的竞争者。 但作为苏曳,第一个冲进去的人,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就单纯军队生意,便可以有惊人的利润。 在场都是精明的商人,当然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商机。 甚至一下子就嗅出,这是高额利润的产品。 但是……他们的判断,还是不够的。 在他们预想中,这是鸦片的竞争者,而且和鸦片各有优势。 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了,苏曳看得到未来,他们看不到。 所以,这个明明是最大利润,最大市场的商品,反而没有打动他们。 在他们看来,这个香烟的产品,甚至未必人力车。 他们兴致不高。 苏曳看着下面众人的反应,心中一笑。 看来,不管什么时候的资本都是一样的啊。 都喜欢听故事。 越离奇,越精彩的故事,越好。 真正赚大钱的生意,还无法惊艳到你们。 那不好意思,我要向你们画饼了。 吃不吃得着是一回事。 我要开始我的魔术师表演了。 留声机,不好意思,又要拿你出来吓唬人了。 苏曳一挥手。 李岐搬上来一台留声机。 而且和送给阿尔伯特亲王的那一台不一样,这一台更大。 喇叭更大,圆盘更大。 看到这个陌生的东西,在场十几个商人果然眼睛大亮。 纷纷凑了上来。 苏曳转动发条,然后按下播放键。 顿时…… 一个女子高亢的歌剧声传来。 果然…… 惊艳的效果达到了。 当时阿尔伯特亲王有多么惊艳,此时这些人就有多么惊艳。 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一切。 这……这才是划时代的产品啊。 这才是能够征服世界的新产品啊。 每一个绅士家中,都应该有一台。 但是,苏曳的表演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这一幕,至少从视觉效果上,更加惊艳,更加震撼。 接下来! 就要打一个信息差了。 1854年,亨利·戈培尔用一根碳丝在真空玻璃瓶里面通电发光了四百个小时,却无人所知。 他甚至连专利都没有申请。 所以,现在还是黑夜统治的时代。 或者说,黑夜已经统治这个世界几千年了。 人们都光明的渴望,从未停止过。 一直到1880年,在纽约街头,爱迪生用碳化的卡纸作为灯丝,当着所有的面点亮了许多灯泡。 这一瞬间,他彻底惊艳了世界,也改变了世界。 人类,才征服了黑夜。 而关于灯泡,最难的部分,就是灯丝,卡住了科学家几十年的光阴。 苏曳当然知道,钨丝是白炽灯的终极材料,但苏曳也弄不出来这东西。 而苏曳采用的材料,比爱迪生更加先进。 是灯泡发光丝的次终极材料。 碳化的竹丝! 而这个碳化竹丝,也是科学家,经历了几千次上万次实验,才找到的最好发光材料。 在钨丝出现之间,碳化主子丝灯泡,统治了世界几十年。 而且,碳化驻扎丝苏曳是可以弄出来的,而且不难。 让最好的工匠,吹圆一个玻璃泡,也很容易。 难就难在真空。 但是,也有好几种实验的办法。 哪怕最笨的办法,也能实现大致的玻璃泡中真空。 竭尽全力,制造出了上百个之多。 但,现在表演不需要那么多,十几个就足够了。 所以,苏曳这一次的表演,会比爱迪生更加惊艳。 “抬上来!”苏曳一声令下。 几个人抬上来一个巨大的手摇发动机。 这里面的东西同样简单,一块巨大的天然磁铁,还有一个铜丝线圈。 但为了产生足够大的电流,所以体积很大。 苏曳缓缓道:“这艘客轮非常豪华,但是非常可惜,哪怕最先进的大英帝国,也不得不用这么落后的照明手段,蜡烛,蜡烛,无比之多的蜡烛。” “我们的世界,被黑夜统治了多少年呢?” “我们的科技工业,也被黑暗阻碍了多少年?” “一旦征服了黑夜,那对整个世界,是何等的改变?” “动手!” 一个大力士上前,开始猛地用力,快速转动这个大型的手摇发动机。 超过一百多瓦功率的电量,源源不断地产生了。 在场十几个财团负责人屏住呼吸,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但是,刚才的留声机,能够播放出歌剧,已经足够惊艳了。 现在呢? 苏曳即将表演的是什么? 苏曳掀开布,前面整整一排竹丝灯泡。 没有办法,碳化竹丝灯泡能够承受的功率有限,所以只能数量取胜。 苏曳大声高呼道:“先生们,准备好了吗?” “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接下来是点亮世界,点亮黑夜的时刻。” “接下来,是改变世界的时刻。” 他猛地按下按钮。 顿时,前面的十几个灯泡,猛地被照亮。 整个昏暗的环境,猛地大亮。 超过烛火,太多太多了。 光明,瞬间刺破了黑暗。 刹那间,真的有一种黑夜被照亮的感觉。 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很多人甚至承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光明。 直接眯上了眼睛。 苏曳提前爱迪生二十三年的时间,照亮的世界。 刹那间! 在场所有人,不敢是包令爵士,巴厦礼爵士,还是十几个财团负责人,彻底惊呆了。 彻底被惊艳了! 天那! 这个东方人,绝对是一个魔法师。 ……………………………… 注:第二更送上,天天求月票,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不求不行,为了撑住这口气,恩公们有月票的话,继续给我,好吗? (本章完) 诸位恩公,稍稍顶不住了! 这几天,都是晚上那一章写完之后,吃完饭躺着睡两三个小时,大概凌晨四五点钟起来早上十点多的那一更。 但是今天半夜躺下来后,根本睡不着,怎么都睡不着。 辗转反侧两个多小时,凌晨四点钟起来构思两个小时,六点开始码字。 写了一個小时,一千多字。 但,情绪和精力,真的支撑不上了。 浑身已经开始冒冷汗了,我知道不能往下写了。 而这一章,又比较关键重要。 于是,我决定睡觉。 吃助眠药,然后去睡足七八个小时,再起来码字。 那么今天上午十点多这一章就没有了。 晚上超过万字大章,算两更合一。 非常抱歉。 这个月19天,我大概写了26万多,平均每天将近一万四。 确实是竭尽全力了。 那我们晚上见了! 另外,弱弱地求一下月票。 有月票的兄弟,如果愿意的话,投给我好不? 谢谢大家了。 糕点顿首。 叩谢! 晚上见! 第165章:君臣裂变!战争爆发!沦陷! 英国使者当场离去。 清廷的文武百官还微微错愕,就这么走了? 之前来的时候,每一次都要洋洋洒洒说一大堆的,甚至每一个要求都说得清清楚楚。 之前每一次,都慷慨激昂,充满了威胁和愤怒。 而这次,就只是说修约,但修约的具体内容,也一个字都不提,只是临走之前,把国书递给身边最近的一个官员。 这个英国使者走了之后,礼部侍郎道:“皇上,以前英夷使者在朝堂上无礼之极,态度傲慢,动不动出言恫吓,而如今这个使者,态度狼狈,可见叶名琛实在是打中他们的痛处了。” “之前这些洋夷使者,是非常难缠的,现在也变得老实了,叶名琛确实干得不错。” “记得有个洋夷使者,蛮横之极,还在朝堂上提出决斗,如今这个使者灰头土脸,那些恫吓威胁的言语,却是半句话都不敢说了。” “还是僧王调教得好啊,先关他半个月,身上的戾气磨一磨,来到朝堂上见皇上,也就乖巧了。” 不得不说,这次的英国使者从表面上,确实平静了许多,没有什么慷慨陈词,更没有吹嘘说我大英帝国有多么强大,我们的军队何等厉害,更没有威胁说要打哪里哪里。 所以在朝廷官员看来,这些英国使者已经被驯服了。 不敢再放出什么张狂之语了。 “以后都这么干,再碰到洋夷使者要来见皇上,如果是有敌意的,都先关上半个月,磨一磨性子。” 接下来,大家就把这件事情搁置到一边了。 没有太把这个英国使者当一回事,接着议下面的事情。 “皇上,臣弹劾江西巡抚苏曳,不务正业,不讲规矩,窜访四川、云南等地,请皇上惩罚。” “皇上,臣弹劾年江西巡抚苏曳,逾制纳妾,大肆敛财。” 几个御史弹劾苏曳,却也不痛不痒,被皇帝搁置。 皇帝派密使匡源去江西,接下来就等他的回复了。 一切等苏曳的态度,皇帝再做决定。 …………………………………………………… 匡源,此人和苏曳没打过什么交道。 他和肃顺、杜翰等人有一定的交情,但归根结底他是帝党。 他做翰林院编修的时候,为奕詝讲经,算是皇帝的半个老师。 如今此人,还没有正式进入军机处,算是军机实习。 临离京之前,杜翰邀请此人见面。 “本如兄,这次去江西,你重点是南昌,还是九江?”杜翰道。 匡源道:“当然是九江。” 杜翰道:“不仅仅是九江,还有南昌。” 匡源道:“鸿举兄何意?” 杜翰道:“这次皇上让你去江西,办两件事情,第一件,看苏曳正在做什么,努力把他匡回正道上来。第二件,沈葆桢究竟何意。” “但这两件事情,可能是一件事。” 匡源皱眉道:“还请明言。” 杜翰道:“湘军之前和苏曳不容水火,而如今却如此默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由?而沈葆桢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匡源立刻就听明白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有些惊悚了啊。 苏曳新军和湘军勾结在一起了? 这就能够产生无限的延伸了啊。 匡源道:“鸿举兄,曾国藩等不是你们的人吗?” 杜翰道:“那是因为南方战场无人能够撑住大局,所以肃中堂对曾国藩等人比较器重,也比较容忍了。要说是我们的人,那根本谈不上。” 别说是湘军了,汉人督抚回到地方上之后,就有很大的自主权了,和朝廷中枢之间都会有所疏离了。 之后瑞麟去做了两广总督,很多权力根本就碰不着,于是他索性只抓粤海关财源,剩下统统不管。 杜翰道:“曾国藩的湘军,那是自己招募的,大部分军饷自筹的。而苏曳新军呢?是皇上派人招募的,也是国库划拨银子练出来的,皇上才是这支新军绝对主帅,这件事情也是苏曳亲口说过的。” 匡源陷入了沉默。 杜翰道:“皇上派苏曳去江西,很大程度上就是制衡湘军,而如果这两家勾结在一起,伱知道会发生吗?” 匡源道:“养寇自重。” 杜翰道:“对,养寇自重。否则现在湘军和苏曳两人都兵强马壮,发逆内部依旧在内斗,他们为何不扩大战果,为何不去打安庆?为何不去打镇江?” 按照军机处的规划,湘军去打安庆,苏曳联合江南大营攻打镇江,江北大营托明阿在江北策应,拿下镇江是十拿九稳的。 拿下了安庆和镇江之后,就彻底把天京堵死在中间了。 此时距离收复江西,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吧。 为何两家都没有动静了? 杜翰寒声道:“本如兄,你这一次江西,首要之事,就是查苏曳和湘军有没有勾结。第二件事情就是要问苏曳,为何不继续进攻发逆,何时进攻发逆?” “归根结底,你要查出,苏曳有没有拥兵自重的军阀之心。” 听到这话,匡源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他本来以为这次去江西的差事很简单,被杜翰这么一点破,顿时发现这件差事很重要,也很棘手。 杜翰道:“本如兄,这次差事极其重要,关乎整个南方战局,请务必用心了。” “朝中可别真的出现了一个活曹操啊。” …………………………………… 此时,苏曳和英国人的谈判已经进入了尾声了。 双方整整谈了一个多月,各项细节整整有几百条之多。 其中大部分的细则,真的是苏曳一条一条砍下来的。 或者说,是他背后的那些大牛,一条条啃下来的。 可以说,双方都已经精疲力尽了。 “苏曳侯爵,接下来就是最后的关键性谈判,但是我建议休息一天。” “对,休息一天,实在是太累了,我们要扛不住了。” “苏曳侯爵,你绝对是一个铁人了,疯狂的铁人,你一个人就把我们几十个人折磨得痛不欲生。” “今天晚上我们打算办一个酒会,您来参加吗?” 苏曳道:“当然。” 当天晚上,几十上百个人洋人,举办了一场高级酒会。 原本只有十二个财团负责人,但随着谈判的深入,前来九江的洋人越来越多,各是各样的专业人才,工程师,律师,纷纷加入。 各种各样的物资,也一船一船地运过来。 当然,还有女人, 想要让这些洋人守身如玉一个多月,完全是不可能的。 所以今天晚上的酒会,就会有这些女人的出场。 而工程师们也大显身手,搬过来了一个小型蒸汽机,连接上苏曳的大型手摇发动机,终于不需要用上这些壮汉了。 甚至他们充满了梦幻感。 第一个点亮黑夜的城市,竟然不是伦敦,而是九江。 尽管,只是点亮一个宴会厅。 只不过,关于今天晚上的酒会,还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沈宝儿兴致勃勃,已经定制好了一件衣衫,打算闪亮出场。 结果,洪人离穿着旗袍出现了。 沈宝儿的瓜子脸微微一变,然后大方道:“洪先生,您这件衣衫实在是太好看了,在哪里定制的啊?” 洪人离道:“是苏曳亲自帮我定制的。” 沈宝儿道:“真的吗?我都不知道夫君还有这本事呢,我也让夫君给我定制一件。” 洪人离道:“你身体太薄了,只怕撑不起来。” 这话杀伤力有点大,沈宝儿看了一下自己,又看了一下洪人离近乎夸张的魔鬼身材。 然后,她也不甘示弱道:“这倒是啊,洪先生的身材只怕这些洋人女子也是比不过的。” 这可不算什么好话了,因为从上海招来的这些女人,可都是交际花。 接着,沈宝儿朝着苏曳道:“夫君,今天晚上这个酒会,我就不参加了,就委托洪姐姐照顾你了,正好我也有很多文件要看,准备明日的谈判。” 然后,她冷傲地走开了,把洪人离原地气得够呛。 当天晚上的酒会非常热闹。 谁也不聊工作,谁也不聊谈判,只谈风月。 “对了,巴厦礼那艘豪华客轮,已经返回伦敦了吧?”苏曳问道。 “当然,否则我们现在已经要破产了。”巴厦礼搂着一个女人翩翩起舞。 不过,这个酒会很快就没法呆了。 因为这群洋人很快就放肆了起来。 于是,苏曳赶紧带着洪人离退场,但是也没有退到哪里去。 “去会议室。”洪人离一把把苏曳拽进了会议室。 整整一个时辰才离开。 等苏曳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腰酸背痛了。 偏偏沈宝儿又在哼哼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 沈宝儿才问道:“夫君,洪姐姐的那衣衫叫什么啊?” 苏曳道:“旗袍。” 沈宝儿哀怨道:“人家穿那衣服,真的不好看吗?真的撑不起来吗?” 其实她穿起来也是好看的。 因为她虽然没有洪人离那么高,但个子是足够的。 最关键的是她的杨柳身材非常曼妙,尤其是小蛮腰堪称一绝。 所以,穿起旗袍也会很好看。 “好,好,也给你做一件旗袍,也给你量身定做。”苏曳道。 然后片刻之后,就睡着了过去。 实在是……累够呛。 看着熟睡的苏曳,沈宝儿脸蛋一红,她在书本上看到了很多相关的知识,甚至相关画册也是看过的。 但成亲这么些日子,但还真没有研究过,甚至没有仔细看过。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端详? 研究一二。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 次日,双方再一次进行了全新的谈判。 这一次就是要在密约中,规定各种时限了。 苏曳一方,要求对方在最快的速度送来相关纸张,相关印刷好的图案,用来做卷烟。 在等机器到来之前,苏曳就需要组织大量的人力,进行手工制造卷烟。 英国那边,也没有专门制造卷烟的机器。 但是苏曳这边提供了完整的图纸,而且还要求对方提供相关的化学原料,用来调制香精。 在这里双方又有了分歧。 英方觉得,这种卷烟根本竞争不过鸦片,所以不宜抱有过高的期待。 所以也根本不必要去定制专门的生产机器。 因为制造全新的机器,是需要付出巨大成本的。 但是,苏曳强硬要求。 于是,英国人选择妥协。 接着,苏曳又提出,关于纺织厂,黄包车工厂,灯泡厂,钢铁厂等等机器,指导工程师等等,分别在什么日子之前,就要全部到位。 精确到每一种机器,必须在哪一天之前到位。 如果不到位的话,就需要赔付多少英镑。 这是必须的,苏曳这边的厂房已经开始建造了。 务必要和时间赛跑。 一定要即早投产,否则每一个机器都耽误一两个月,真正投产就遥遥无期了。 苏曳提出这一系列的条件,看上去都非常苛刻。 白飞飞、胡雪岩、沈葆桢都觉得,英国人肯定不会答应的。 因为在整个谈判过程中,这群英国人也表现得非常难缠。 但却没有想到,稍稍挣扎之后,英国人竟然全部答应了。 对苏曳提出的要求,照单全收。 每一种机器,都按照苏曳要求的时间期限内送到,并且经工程师调试成功投产,否则重罚。 所有人都好奇,英国人怎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但是很快,他们露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他们提出了最后一个苛刻的要求。 “在1860年1月30日,九江经济实验区就要进行第一次分红,不得少于三百万两。如果做不到的话,青霉素的专利权,灯泡的专利权,就要全部归我方所有。” 这话一出,全场静寂。 一直以来,从来都不发表意见的沈葆桢,打破了这个惯例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开什么玩笑? 他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深入谈判,也完全知道了,这个经济实验区,灯泡是最先进的,也是最有噱头的,所谓的专利权价值连城,可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是……短期内,是不会有巨大利润的。 因为需要大规模的电力基础建设,灯泡的需求才会大规模的爆发。 所以在沈葆桢看来,最最赚钱的,反而是纺织。 他经过了一遍又一遍的计算,如果真的按照苏曳所说的那样,那他们工厂生产出来的棉布和丝绸,成本会比江南财团的低了很多很多。 届时,几乎可以横扫整个国内市场,会带来海量的利润。 甚至,洋人看不上的钢铁,也会有不小的利润。 因为生产工艺的先进,届时生产出来的钢铁,不但质量会很高,而且产量极高,成本会低很多。 国内对钢铁的需求,也是一种刚需。 当然,利润应该远比不上纺织。 但不管是纺织厂,还是钢铁厂,建设周期都非常长。 1860年1月30日,钢铁厂甚至都未必能开工生产。 而纺织厂,最多也是刚刚投产不久。 两个最大的工厂一个还没有开工,一个刚刚开始赚钱,就要求分红三百万两。 也就是说,整个九江经济实验区在这之前,要盈利600万两。 这又如何可能? 伯克爵士道:“这也是苏曳答应过的,试验区投产一年之内,就分红三百万两。” 沈葆桢道:“但是生产是需要爬坡期的,投产一开始,不管是产量,还是质量,肯定都是不足的,需要一定时间之后,才会进入稳定期。而贵方要求的期限内,我们的纺织厂刚刚开始生产不久,我们的黄包车生产出来的数量,也极为稀少,根本达不到六百万两银子的利润。” 伯克爵士道:“那就是贵方的问题了,反正苏曳侯爵是亲口答应过的。” 另外一个财团负责人道:“苏曳爵士,谈判是相互的。你为了尽快投入生产,提出了一系列苛刻的要求,甚至细致到某一个机器,必须在某一时期之前送到九江,并且调试完毕,晚了哪怕一天,我们就需要赔偿一笔巨额的金钱。如果我刚才没有数错的话,你们提出的相关要求,就有足足八十九项之多。我们全部都答应了,而我们最后之要求一项,你们却不同意?这样看来,贵方根本就不尊重我们,这不是一个平等的谈判。” “苏曳爵士,您对我们要求这么多,而对我们这最后一项要求,却表示得如此漠视,这让我们非常失望。” 包令爵士道:“我有另外一个方案,如果在1860年1月30日之前,苏曳阁下不能向我们分红三百万两,就需要赔付给我们2%的股份,变成我们占股51%,贵方占股49%。当然了,苏曳爵士依旧是整个经济试验区无可争议的最高权力者。” 伯克爵士道:“说来,我们更想要的青霉素和灯泡的专利权。但包令爵士的这个提议,我们也能够接受。” “另外,这三百万分红,必须是这些工厂产生的合法利润,不可以是其他任何方式得来的银子。不可能是苏曳爵士你找其他人借来三百万两银子交给我们,这是没有用的。我们拥有最专业的会计师,会长期进驻在九江经济实验区,会对每一份收入进行严格的审核。” 所有人恍然大悟,英国人原来在这里等着啊,之前那些条件答应得那么痛快。 就是为了让苏曳答应这最后的条件。 “苏曳侯爵,这是我们的最后底线,不可商量!当然这也是您的口头禅,您已经不知道对我们说了多少次,现在我们也对您这样说。” “两个条件,要么2%股份,要么青霉素和灯泡专利,您必须答应一个。” “接下来时间交给你们了,我们等待您的通知!” 接下来,英方几十人集体退场。 表示这最后一项,不可商量。 ………………………………………… 接下来,苏曳一方进行了闭门会议。 对于很多数字,沈葆桢、白岩、白飞飞、胡雪岩等人都烂熟于心了。 机器什么时候运来,原材料什么时候运来,什么时候投产。 大致产量会是多少? 最大利润是多少。 等等等,完全是能够结算出来的。 他们计算了一遍又一遍,发现在1860年1月30日之前,怎么都不可能有600万两银子的利润的。 就算把生产出来的东西,全部卖出去了,而且全部得到了利润,损耗也在最低限度。 依旧赚不到六百万两。 “我计算了一遍又一遍,就算一切达到最顺利,最完美的状态,都不可能有六百万两的利润,最多只有一百三十万两左右。” 这个数字,白飞飞算了很多遍,胡雪岩也算了很多遍。 苏曳也算了很多遍,都是差不多的结果。 “我们算得出来,英国人也算得出来。”沈葆桢道:“所以他们狼子野心,在答应我们之前那些条件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等着我们了。” “要么百分之二的股份,要么青霉素和灯泡的专利权,他们志在必得。” 在苏曳看来,这其实算不得什么狼子野心,也只是正常的商业行为而已。 后世,更加离谱,更加激烈的对赌协议都有。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会答应他们的。”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惊诧。 为何啊?明明知道是陷阱?还要跳下去? 苏曳道:“对于他们这个最后的杀手锏,我一点都不意外。” 白飞飞道:“这是要正常的利润,正常的分成,不可能直接从外面拿来银子补足的,整个试验区有40%的管理成员,都是他们派来的,所以在利润方面,我们是动不了手脚的。” “当然动不了手脚,我们也不会动手脚。”苏曳道:“想要长期合作,制度和透明,公正公平,非常重要。” “如果是正常的经营,肯定是不会有六百万两银子的利润的,算到死都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万两。但是……根据我的经营方式,到那个时候肯定会有六百万两,甚至会超过不少。” 众人惊讶。 这就是正常的商品交易,明明只有一百二十万两的利润,怎么也变不到六百万两啊? 苏曳竟然谁会超过六百万两? 这该如何做到? 但是,整个计划都是苏曳主导的。 只要他说出口,那就代表他胸有成竹了。 苏曳道:“先不要答应他们,晾他们几天,然后再进行最后的谈判,再签这个对赌协议,免得我们答应得太痛快,反而让他们起了疑心。” ………………………………………… 于是,双方的谈判,再一次搁置了下来。 苏曳派人前往试探,要求把第一次分红日期修改到1860年9月30日。 但是对方拒绝了。 并且表示,这是他们最后的让步了,如果苏曳不答应的话,他们就直接返回上海了,等到苏曳什么时候表现出诚意,他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于是,这场漫长的谈判,就卡在这最后关口。 而就在这个时候,皇帝的密使,吏部侍郎,军机处学习行走匡源,到达了九江,秘密接见了苏曳。 “有圣谕!” 苏曳行礼道:“臣恭请圣安。” “圣躬安。” 匡源道:“皇上让我问你,苏曳你上任江西巡抚许久,不好好呆在南昌处理政务,不好好练兵,到处窜访做什么?” 苏曳道:“为了办工厂,向兄弟省份收购原材料。” 匡源不由得一愕,你苏曳这么光棍的吗?丝毫都不掩饰? 匡源又问道:“你长期呆在九江,也不去江西巡抚衙门,那你还要这个江西巡抚做什么?” 苏曳道:“臣一心办工厂,为国为民。” 匡源道:“苏曳,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这是把政务和军务,全部丢给胡林翼了?自己一门心思办工厂了?” 苏曳道:“每隔十天半个月,布政使胡林翼都会把相关公务递交给我,让我做决定,所以我也不算完全甩手。” 匡源道:“苏曳,皇上问你,军队休整得差不多了吗?能不能在年内扩大战果?江南大营和春奏请皇帝,想要邀请你从长江出击,帮助江南大营一起攻打镇江。” 接着,匡源严肃道:“你只需告诉我,能还是不能?” 这个时候,苏曳完全可以回答说能。 因为这个年内,最后的期限就是年底。 而年底之内,英国人肯定已经开战了,清廷根本就顾不上去攻打镇江什么了。 但苏曳给自己的定位是言出必行,说出来的任何话,都要兑现。 而不是口蜜腹剑的奸臣。 沉默良久,苏曳道:“不能!” 匡源冷道:“苏曳,你可知道你这个回答一上去,会是何等后果?皇上对你是不一样的,但皇上的容忍力也是有限的。” “苏曳大人,你聪明绝顶,难道不知道所谓办工厂,会带来人心激荡吗?会使得规矩败坏吗?”匡源道。 他算是说得很隐晦了。 这个世界,权力是拥有排他效应的。 在皇帝还有很多朝臣看来,金钱只是权力的附属品。 一旦到处大办工厂,那岂不是会对皇权发生动荡? 匡源道:“所有皇上的心思,难道你真的不懂吗?” 苏曳当然懂,并且也做好了绝对的准备。 所有,他之前每一步,都要走得如此之紧。 一步扣一步,一旦错过某个节点,他的整个计划都不可能成功。 考文武双解元,练新军,扬州大捷,和英国人谈判,收服江西,成为江西巡抚。 就是为了在九江办工厂,就是为了工业救国。 而且要卡在英国人发动战争的期间,把这件大事彻底搞定。 时间早了也不行,晚了也不行。 在决定大办工厂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他和皇帝之间的蜜月期结束了。 匡源道:“这些诛心之言,且不去说它。皇上只关心一个问题,你年内能不能对发逆用兵,能不能扩大战果?如果你回答能,那这一关你就算是过了。如果你回答不能,那你苏曳这一关就过不了,皇上那边会很不高兴,后果就会很严重。” “苏曳大人,建功立业不易,你走到这一天也不易,所以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回答这个问题。” “能,还是不能?” 苏曳道:“我完全可以回答能,但实际上是不能!” 匡源道:“给一个理由,办工厂肯定不能作为理由的。” 苏曳道:“我写了一份折子,麻烦大人帮我递给皇上,这里面充分说明了,我为何不能在年内出兵攻打发逆的理由。” 说罢,苏曳把这份奏章双手奉上。 匡源道:“我可以转交给皇上,但本官能问一句,为何吗?” 苏曳道:“因为叶名琛一味强硬,彻底激怒了英国人,所以洋夷很可能对我大清动兵,发动战争,这一战可能会非常凶险。为了以防万一,届时我的新军,要想办法保护京师,对抗洋夷。这等关键时刻,不好再开启战端。” “哈哈哈……”匡源冷笑道:“苏曳,你这个理由比办工厂还要荒谬。你可知道,英国人在广州的军队,都全部退走了。你可知道不久之前,英夷使者刚刚在朝堂上狼狈而走,甚至连威胁之言都不敢放,之前的嚣张气焰都完全不见了。” 接着,匡源道:“苏曳,听说你纳了沈葆桢之女为妾,而且大办特办,邀请了几千名宾客,湖北、江西官员,悉数到场?” 苏曳道:“同僚抬爱,苏某汗颜。” 接着,苏曳道:“请大人务必帮我转告皇上,不是我苏曳对发逆不动兵,实在是要防备英国人,我的新军不敢动,也不能动,未来保卫京师之责,重于泰山。” 匡源道:“言尽于此,苏曳大人不抓住时机,那也休要怪我了。” 接下来,匡源去接见了沈葆桢。 言语就更加严厉了。 于公于私,都很严厉。 “幼丹兄,你真的连仕林的名声都不要了吗?竟然把女儿嫁给他人做妾?当日你落魄的时候,林则徐大人依旧把千金嫁给你为妻。而你如今贵为九江知府,却嫁女为妾?汉人读书人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这匡源思想保守,君子之气浓烈。 对于沈葆桢这等谄媚之举,万分鄙夷。 ………………………………………………………… 皇帝密使匡源在九江呆了三天,然后便去了南昌。 在南昌呆了三天,又返回九江,沿着长江,乘船去了武昌。 “皇上问你,年内能不能对发逆用兵,扩大战果?”匡源问曾国藩。 曾国藩道:“难,在江西一战,我们损兵折将太多,需要休养生息。” 匡源道:“如今发逆内斗,元气大伤,正是千载难逢的战机,为何要白白坐失?你们去攻打安庆,苏曳联合江南大营攻打镇江,完全可以一举拿下,在最短时间内,彻底剿灭发逆,收复南京?为何不做?” 曾国藩道:“天使有所不知,发逆虽然经历内乱,如今石达开和洪秀全正在争权。如果我们出兵,反而会促使二人团结。我们坐视,二人反而可能分裂。” 匡源道:“那你给我一个准确的时期,究竟何时准备攻打安庆?” 曾国藩想了一会儿道:“两年之内。” 这个回答让匡源气极反笑,道:“曾大人,你和苏曳倒是很有默契啊。听说你把湖北全省的棉花都卖给苏曳了?” 曾国藩见到对方这个语气,顿时寒声道:“怎么?不可以吗?” 匡源是听说过曾国藩脾气的,一时间被噎住了。 曾国藩道:“请问天使,我湖北境内的棉花,难道还规定不能卖给谁吗?” 匡源道:“那苏曳把江西所有的政务和军务全部交给胡林翼,也完全正常咯?” 曾国藩怒道:“匡大人这话何意?苏曳是江西巡抚,胡林翼是江西布政使。江西的政务,我凭什么要知道?我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一时间,匡源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直接拱手道:“曾大人,好自为之吧。” 曾国藩道:“我倒是要劝匡大人好自为之,凡事多想想透彻了,别忠心办了坏事。” 然后,两个人不欢而散。 匡源怒气冲离开武昌,直接返京! ……………………………………………………………… 十日之后! 匡源一路辗转水路到了通州,折返回京面圣。 三希堂内! 皇帝道:“苏曳怎么说?” 匡源道:“他说,窜访诸省,是为了办工厂,是为了购买原材料。” 皇帝道:“谁问你这个了?朕是问你,朕让他今年之内出兵攻打发逆,扩大战果,他怎么说?” 这其实算是皇帝对苏曳的最后通牒了。 如果苏曳奉旨,那皇帝就能容忍他之前的种种举动。 毕竟对于皇帝来说,能打最重要,能消灭发逆最重要。 匡源道:“苏曳说年内不能出兵攻打发逆。” 皇帝脸色一变,道:“他,他真是这么说的?” 这,这就相当于公然抗旨了啊? 皇帝虽然只是问你能不能,但实际上是命令。 你苏曳聪明绝顶,难道不知道这是朕对你的最后容忍,最后通牒吗? 你依旧执迷不悟? 皇帝寒声道:“他可有说什么原因了吗?” 匡源道:“他说叶名琛等人一再激怒英夷,所以英国人会怒而兴兵,届时京师有危,他苏曳的新军要保卫军师,保卫皇上,所以不能开启战端,不能攻打发逆!” “这是苏曳给皇上的奏章。” 皇帝一把接过,随手看了一眼。 又是老生常谈,说什么何桂清,叶名琛对英国人太强硬,只怕会引发战争之类的话。 而且,这份奏章的口气还很严厉,隐隐间指责朝廷外交的不专业。 甚至皇帝都觉得自己受到了苏曳的指责。 “朕不需要……”皇帝猛地厉声道。 直接把苏曳的奏章狠狠扔出去。 “告诉他苏曳,朕不需要!” “他这是什么意思?诅咒朕、诅咒朝廷吗?” “什么意思?洋夷来攻打大清,朕的京师都保不住了吗?朕的皇位都保不住了吗?” “还需要他这个擎天玉柱来保卫吗?” “他也未免太高看了自己了。” “当日英国人已经出兵了,被他劝退了,朕已经表彰过他的功劳了。现在叶名琛、何桂清对英国人强硬,逼退英国人在广州的军队,把他功劳比下去了,这就不满意了?这就妒忌了?心胸何等狭窄?” 之前皇帝这些话都隐藏在心里,为了苏曳的体面,尽管这样想,却从未说出口。 但是今日愤怒之下,全部喷薄而出。 苏曳那句保卫京师的话,彻底激怒了皇帝。 在皇帝看来,这就是诅咒。 皇帝这一番怒吼,很多人都听到了,很快就会传遍朝廷。 届时,谁都会知道,皇帝和苏曳之间君臣最后的体面,也没有了。 接着,皇帝问道:“那沈葆桢嫁女给苏曳为妾,又怎么回事?” 匡源道:“苏曳办工厂,银根断了,所以纳妾之事,大半特办,请客几千人,借机敛财。” “哈哈哈哈哈……”皇帝大笑道:“好啊,好啊,沈葆桢对苏曳还真是忠心啊。为了给他敛财,不许丢掉自己的颜面,把女儿嫁给苏曳为妾?苏曳就这么大的前途吗?让沈葆桢这么不顾一切追随?他大概是忘记了,他的前途是朕给的,不是苏曳给的。” “曾国藩呢?”皇帝又问道:“朕让他出兵安庆,他又怎么说?” 匡源道:“曾国藩说江西一战,损兵折将太多,需要休养,两年之后,才能攻打安庆。”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道:“好,好,好,都糊弄朕,都把朕当成三岁小儿。” “杭州织造、苏州织造来告状,说曾国藩和苏曳勾结,打破惯例,不把湖北的棉花卖给他们,反而卖给苏曳,这一点曾国藩可有话说?”皇帝问道。 匡源道:“曾国藩直接说,难道不可以卖给苏曳吗?另外苏曳把政务和军务全部交给胡林翼,臣也问了曾国藩。他说自己是湖北巡抚,手伸不到那么长,干涉不到江西。” 皇帝道:“好啊,这是公然勾结了啊。可笑在苏曳离京的时候,朕还反复告诉他,别要内斗得太难看,不要失了体面,如此看来,朕倒是多虑了啊。这是在给朕演双簧啊,双方早就勾结在一起了啊,难怪拿下江西那么顺利,难怪湘军损兵折将这么多,最后完全成全了苏曳啊。” 此时皇帝心中满是阴谋论了。 “好啊,好啊,如此不忠不孝之臣,那也就休怪朕不义了。” …………………………………………………… 广州城内。 此时的叶名琛,已经陷入了绝对的不安之中。 在外交事务上,他虽然愚笨,但毕竟也是在一线,有着敏锐的嗅觉。 当时苏曳让英国人无条件退兵之后,他又是妒忌,又是痛恨,觉得这英国人真是纸老虎了。 接下来,他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才保住了署理两广总督的职位。 为了保住权势,为了去掉署理二字。 他只能拼命了。他必须立功,而且必须表现得比苏曳更加强硬。 所以发现了亚罗号商船过期,上面的人员过期之后,大喜过望,立刻扣押船只,扣押人员。 英国人过来交涉,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猪猡,当时的叶名琛是犹豫的。 要不要抓捕,要不要扣押。 但一咬牙,一闭眼,把对方外交人员和武官,全部扣押了,而且强硬提出,英方必须把广州的驻军全部退出。 这种强硬,完全是表现给皇帝看的,他自己是不敢抱有希望的。 结果没有想到,英方真的把广州领事馆的人员,还有相关驻军都退走了。 那个时候,叶名琛更是狂喜,又带着不安。 但是也不耽误他向朝廷报捷,终于去掉了署理二字,还换来了爵位,双眼花翎。 他惊喜之下,心中更是不安。 于是,大量派遣密探去香港,得来的消息越来越可怕。 得知英方正在不断从各个殖民地,甚至本土调兵。 于是,叶名琛也拼命增兵,从两广各处,调派兵马驻守广州。 对于战争风险,叶名琛其实是知道的,甚至曾国藩也能嗅到。 但就是朝廷不知道。 叶名琛当然更不敢告诉朝廷,只能不断报捷。 十天半个月,就报捷一次,说自己在外交上又获得了胜利,说洋夷又怎么怎么退让了。 他实在没有办法啊,因为皇帝那边三日一问,五日一大问。 叶名琛只能报捷,他被架在火上烤了,根本不下来,抱薪救火也没有办法。 这段时间,他的密探来报,英军集结的军队已经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了。 叶名琛内心惶恐,只能天天去拜佛,天天去问大师,是凶是吉。 内心祈祷,英国人只是装腔作势,不是真的要打。 另外,他继续增兵广州。 这点倒是和历史上不一样了,此时广州城内的守军,已经有好几万之众。 珠江上的炮舰,也越来越多。 朝廷那边还在为英夷使者狼狈退走弹冠相庆之时,叶名琛这边昼夜难安了。 终于…… 十月十五日! 英国的舰队,气势汹汹,闯入了珠江。 没有任何警告,直接对江面上清廷的炮舰开火。 短短片刻,全歼了清廷在珠江的所有战船。 然后,长驱直入,直接炮轰广州。 “总督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洋夷打过来了,打过来了!” 叶名琛颤抖道:“知道了,知道了。” 他又不聋,早已经听到了啊。 然后,他第一时间又跑去山上,求神佛保佑。 抽得一个上上签后,加上广州城内有几万守军,觉得这一战未必没得打。 洋夷最多也就几千军队了不起了。 然后,他这位总督表现英勇,上城头亲自督战。 英军战舰,无数火炮,对着广州城墙狂轰滥炸。 在炮火之中。 英法联军,超过八千人,在广州登陆。 次日! 准确说,仅仅几个时辰。 广州城破,守军伤亡无数。 英法联军八千人,杀入广州,占领广州。 叶名琛化妆逃跑失败,被英军抓捕。 第二次鸦片战争,也就是英人口中的亚罗号战争,正式爆发! ……………………………………………… 注:一万多字大章送上,写了近六个小时,饿得血糖低,我去吃饭了。 恩公们,有月票的话,记得给我好不?帮我撑住,叩谢大家了。 (本章完) 第166章:大造势!皇帝闻噩耗! 十月十六日。 九江。 见到苏曳还没有答应,英国财团的众多负责人终于失去了耐心,直接就要离开九江,前往上海,表示中断谈判的意思。 苏曳赶紧出来挽留。 “先生们,我答应你们的条件,我们在1860年1月30日,进行第一次分红。” “届时九江经济试验区的净利润,不得少于六百万两银子,给你们的分红不得少于三百万两银子。” “如果没有达到,我方将失去百分之二的股份,或者青霉素和灯泡的专利权。” “但是作为对赌协议,如果我达到了这个要求,我希望在董事会上,贵方减少一个董事名额,而我们多一个董事名额。” 于是,这些英国财团的负责人,终于再一次回到谈判桌面前。 再一次进行了拉锯战。 但是经历了近两个人谈判,双方都已经精疲力尽了。 最终,最后一个对赌协议也完全通过。 双方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终于完成了。 这个漫长的拉锯战。 真是幸亏这是在夏天,雷阵雨极其频繁,闪电也频繁。 平均下来,两天就超过一次。 否则,这一次谈判周期只怕还会延长很久。 接下来,就是签约。 整个密约,厚厚的一大本,整整上百页内容。 几个文字秘书,直接要把打字机都打冒烟了。 英文、法文,还都可以用打字机。 中文密约,就需要完全靠手写了。 最后光签字,就整整签了一下午。 签字完毕后。 找来了摄影师,用昂贵的银版相机,给所有人照了一个集体照。 并且开了一瓶香槟酒。 “敬这一伟大的时刻。” “敬这一伟大的合作。” ………………………………………… 巴厦礼和包令,前来和苏曳告别,两个人都充满了醉意。 “苏曳侯爵,但愿整个谈判过程中,没有给您带来不愉快,但请您务必相信,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最渴望合作成功的,那肯定是我们两人。” “我们几乎为此付出了一切,一辈子的积蓄,所有的政治命运。” “我们马上也要返回英国了,去寻找大量的人才,工程师,督促所有的机器马上生产或者运输,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命运。” 接着,巴厦礼喝下了一杯红酒道:“另外有一点我要申明,关于最后一点对赌协议,这绝对不是我们的本意,因为比任何人都渴望九江经济试验区获得成功,我们都需要凭借这个政绩返回政坛。” “在这一点上,我和那些贪婪的财团绝对不一致,我不在乎那百分之二的股份,甚至也不在乎青霉素和灯泡的专利,我们只在乎一点,成功!” “所以尽管我知道非常非常困难,但是我无比渴望你能赢得对赌协议。” “伱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苏曳道:“那个时候,战争或许还没有结束。如果我赢得了对赌协议,那就证明了,我们双杠的合作利益,大过于战争的利益。证明另外一条路线是正确。” 巴厦礼爵士道:“证明阿尔伯特亲王的路线是正确的,议会的路线是错误的,就会让我们重新获得话语权。只要你赢得对赌协议,我和包令爵士都有理由,重新返回政坛,去主导另外一条路线。” 包令爵士道:“苏曳侯爵,尽管我们无法想象你怎么做到,但是请您一定要竭尽全力。” 苏曳道:“如果我赢得了对赌协议,我有一个提议。” 包令爵士道:“请说。” 苏曳道:“距离上一届万国博览会已经足够长的时间了,1854年美国纽约举办的第二届世界博览会,太过于成功了,以至于欧洲大陆这些年都没有举办博览会的意思?” 巴厦礼耸了耸肩膀道:“美国人的奇思妙想,确实更多。” 苏曳道:“如果,我对赌协议成功了,那我建议阿尔伯特亲王再一次主导第三届世界博览会,可以选择在伦敦进行,也可以选择在巴黎进行,但是请在1860年举办这次世界博览会。但他一定要成为主导者。如果这次博览会再一次获得成功的话,一定会给他带来巨大的政治资本。” 巴厦礼爵士道:“我们会努力游说的,但是确实别忘记了,阿尔伯特亲王也有半只脚在我们的战车上,我们的胜利,也就是他的胜利。王室和国会之间的关系,你应该懂的。” 当然懂,互相依赖,互相合作,互相斗争。 “对于那些贪婪的财团来说,一切都是资本利益,而对于我们三个人来说,这却是一个政治盟约。”包令爵士道:“现在额尔金风光无限,大权独掌,我希望有一天,我们三人能够联手把他掀翻在地。” “重返政坛!” “进入内阁!” 三人伸手相握。 巴厦礼道:“苏曳侯爵,战争或许马上就要爆发了,甚至已经爆发了,请问你已经做好了如何在这场战争中独善其身,并且谋取最大利益了吗?” “当然!”苏曳道:“不过,贵国女王在上一次鸦片战争中,对华立场很不友好,甚至上一场战争就是在她的推动下进行的。我希望你们回英国之后,要通过阿尔伯特亲王,去影响女王的立场。” 巴厦礼道:“如果我们的合作大为成功,让女王看到另外一条路线的利益,我相信她会转变立场的。” 包令道:“阁下若想要成为贵国力挽狂澜的大英雄,也务必要让这次对赌成功,让王室看到巨大的利益,这样才能增加我们的话语权,也能增加您的话语权。” 巴厦礼爵士道:“只有巨大的利益,才能帮您挽回局面。” 包令道:“但是您需要一点,耐心!” ………………………………………… 朝堂之上! 都察院御史们,开始了疯狂的弹劾。 大量的御史,都仿佛受到了某种指令。 弹劾九江知府沈葆桢,在南昌招降一事上,贪功冒进,指使损兵折将。 这件事情,明明已经掀过去了。 甚至现在湘军都没有追究,反而都察院又拿出来说事了。 皇帝微微皱眉。 想要用这个罪名拿下沈葆桢,只怕有些说不过去。 因为,关于这件事情,皇帝已经惩罚过了,把他的江西按察使下了。 不过,这仅仅只是前菜。 接下来,密集地弹劾苏曳,才是主菜。 “臣弹劾江西巡抚苏曳,逾制纳妾,大肆敛财,收受大量贿赂。” “臣弹劾苏曳,逾制纳妾,大肆敛财,收受贿赂。” 几十上百人,齐刷刷弹劾。 弹劾完毕后,所有人望向皇帝,就等着你定调子了。 皇帝皱眉道:“朕赐婚苏曳,把寿禧公主嫁给他,他之前纳崇恩之女为妾也就算了。现在又逾制迎娶沈葆桢之女为妾,这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 “查,查,一查到底!” 终于,皇帝公开表态了。 崇恩微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心中一声叹息。 果然花无百日红,人如千日好。 苏曳受宠了那么长时间,现在终于要倒了吗? 实在无法理解啊,你苏曳好好的,皇帝这般宠信,为何这么想不开呢? 明明知道什么办工厂,搞洋务是皇帝的逆鳞,结果你偏偏还要去做。 皇帝不给你拨款,你就在民间大肆借款,还用民意裹挟皇帝。 你去了江西,办工厂就办工厂,你低调一些搞嘛。 偏偏你还大张旗鼓,又是去湖北,又是去四川,又是去云南。 如此,终于彻底激怒了皇上了吧。 直接超过了皇上的容忍极限了。 接下来,就要看究竟会失宠到何等地步了。 对苏曳会处理到何等地步。 匡源出列道:“皇上,臣弹劾苏曳不务正业,臣奉皇上之命,去责令他准备今年的兵事,联合江南大营,江北大营,攻打发逆的镇江。结果他百般推脱,臣问他原因,他说洋夷只怕要大举出兵,攻打大清,届时我大清江山社稷危也,他的新军要保卫京师,保卫皇上。” “这分明是在诅咒皇上,诅咒大清的江山社稷!”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你苏曳昏头了吗? 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英国使者不久之前才狼狈退走啊,前两天还收来叶名琛的捷报,说最近在香港的英夷商人感受到天朝的强硬,也纷纷退走了。 闽浙总督也奏报,宁波、厦门、福州等地的洋人,也有退走之势。 局面一片大好,你竟然洋夷要全面进犯? 甚至连保卫京师这样的话也说出来? 尽管昨天就已经听到这样的话,而且也看到苏曳的奏章了,但再一次听到皇帝还是再一次震怒了。 他公然怒道:“派人去告诉苏曳,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朕不需要他的拱卫,大清的京师固若金汤,也永远不需要他的拱卫!” “朕不需要!” 皇帝的咆哮,响彻朝堂。 金口玉言。 ……………………………… 养心殿三希堂内。 端华,载垣,肃顺,杜翰四人,正在接受皇帝的私下召见。 讨论的,也正式一个话题。 对苏曳的处分,该如何进行? 或者,该进行到何等地步? 杜翰道:“新军跟随苏曳时间长也不长,短了不短了,但涉及兵权,还是要小心行事。” 肃顺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为了办工厂,苏曳向京城十几万百姓,借了五百万两银子。加上其他,他借了一千多万两银子,如果将他贸然直接拿下,这些巨债只怕会立刻爆开,届时民间动荡。” 皇帝点头,这一点确实要小心谨慎。 而且苏曳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他也不想一杆子打到底。 他还是希望苏曳能够迷途知返,继续带兵,为他消灭发逆。 杜翰道:“所以,应该先夺他的兵权,试探他的反应。” 肃顺道:“不能直接夺,应该婉转一些,一步一步来。” 杜翰道:“新军副帅王世清,受皇上恩重。苏曳现在是江西巡抚,本就没有直接执掌新军了,皇上下旨让王世清率领新军,前往江北大营,进入扬州。” 众人一听,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如果苏曳确实没有自立之心,那就不应该拒绝。 而且把新军调去扬州也很正常,之前扬州之战,在之前要攻打江西之前,苏曳的新军都一直在扬州驻扎。 接下来,不管皇帝打算怎么做。哪怕是对苏曳只是教训一番,以后还要用,那也需要把他的军队调开,一为试探,二为防止困兽之斗。 杜翰道:“苏曳一再说过,这新军是皇上的新军,皇上才是新军唯一的主帅。况且这新军是靠国帑练出来的,也是靠国帑养的。” 这话,其实有些亏心了。 原本几个月前,国库就应该拨给苏曳军费了。 但是从苏曳成为了江西巡抚,和皇帝关系发生了变化之后,这笔军费就没有下来了。 军机处,户部,兵部那边没有划拨,皇帝这边也装着不知道。 皇帝想了一会儿道:“就这么办吧!” “这个差事,依旧让匡源去办。” ……………………………………………… 接下来,皇帝接见了匡源。 “这次的差事,你要小心谨慎,要掌握火候。”皇帝道:“首选宣读朕的旨意,就说发逆这边有所动静,为了江北大营的安全,让王世清率军去扬州,防备可能的战事。” 匡源道:“臣明白。” 接下来的话,皇帝不好说出口了。 杜翰在边上补充道:“如果苏曳情绪不激烈,遵旨办事,那你就看着王世清把新军带去扬州,当着所有新军的面宣旨,王世清为新军主帅,苏曳从此专职于江西巡抚,不再执掌新军。” “接着,你返回九江,向苏曳宣旨,从今以后,新军脱离他的节制。并且宣布皇上的口谕,对他逾制纳妾进行严厉训斥,让他上折子,自行请罪。” 这也算是一环扣一环了。 对于有兵权的封疆大吏,终究是要小心一些的。 匡源道:“臣明白了。” 皇帝道:“那你去吧。” 匡源再一次带着皇帝的旨意,离开京城。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秘密差事了,而是正儿八经的钦差大臣了,带着钦差卫队前往通州,乘坐大船南下。 ………………………………………… 朝堂之上,没有秘密。 顿时间,便满城风雨。 有人弹冠相庆,有人惶惶不安。 苏曳家中,再一次彻底闭门谢客。 寿安公主,再一次去苏曳家中做客,并且号称要收苏曳和晴晴的儿子作为养子。 皇帝专门召见了寿安公主。 “四姐,朕对苏曳已经仁至义尽了,是他自己不争气。”皇帝道:“明明知道朕不喜办什么工厂,办什么洋务,他偏偏要干,这也就罢了,朕让他出兵攻打发逆,他却违背旨意,在他眼中可还有朕这个皇帝吗?还有朕这个主子吗?” 寿安公主道:“苏曳不出兵,不是抗旨,而是有他的原因不是吗?” 皇帝道:“他的原因?他说洋夷要全面攻打大清了,要打进京师了,所以他的新军要拱卫京师,要拱卫朕了。” “这分明是在诅咒朕的江山,诅咒朕。” “朕在朝堂上,已经公开说了,不需要,永远没有这么一天。” “朕不需要他拱卫,京师也不需要他拱卫。” 寿安公主沉默了良久,终于鼓起勇气道:“皇上,苏曳从不说虚言,还请慎重对待。” 皇帝顿时一愕,然后目光一冷道:“四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四姐,你是大清的和硕公主,你莫非也这么想吗?你莫非也想诅咒朕?” 寿安公主赶紧道:“不敢。” 皇帝淡淡道:“祖宗有制度,女子不得干政,今后请四姐慎言。” 寿安公主道:“遵旨。” 皇帝又道:“四姐在京城已经呆了快三年了,奈曼王府几次三番派人来催了。” 寿安公主道:“等到六妹成婚之后,我便回蒙古。” 皇帝本来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四姐自行斟酌吧,莫要让奈曼王府再一次来催了。”这话已经算是说得很直白了,就差直接说你赶紧回蒙古吧,不要在京城里面呆了。 ……………………………… 次日朝会! 弹劾仍旧在继续。 因为一个政治行动,往往会持续很长时间,需要酝酿,需要广而告之。 只不过,今天的弹劾火力,还对准了另外一个关键人物,沈葆桢。 “沈葆桢,炸开长江大坝,水淹九江,有伤天和。” “臣弹劾苏曳,非法侵占民田,派遣军队,跑马圈地,使得九江天怒民怨!” “臣弹劾沈葆桢在担任九江知府期间,非法截取朝廷税银。” 接下来,这种弹劾会越来越多的。 历来都是这样的。 甚至,接下来几天的朝会,都是相差无二的内容。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沈葆桢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苏曳的话,皇帝还是有几分情分的。 关键是苏曳打仗本事大,在消灭发逆一事上,皇帝还需要仰仗他。 所以,就要看苏曳的认错态度,还有皇帝对他还有几分圣眷。 但是,受一番摔打,肯定是免不了的了。 …………………………………… 坤宁宫内! 大皇子载淳已经一岁半了,现在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了。 他一直养在皇后钮祜禄氏这边。 皇帝一边逗弄着大皇子,一边和皇后说话。 皇后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道:“皇上,说来苏曳和我们大阿哥,还有一些缘分在呢。” 皇帝道:“你想说什么?” 皇后又犹豫了很久,道:“皇上和苏曳,君臣相得,堪为佳话,臣妾实不忍心,落入如此下场。” 皇帝冷声道:“是不是四姐又和你说什么?这怪得朕吗?朕对他仁至义尽,结果换来了什么?是他自己不争气,又怪得谁来?这般诅咒朕,诅咒江山社稷,换成其他人,早就被斩杀了,哪里还有逞口舌的余地。” 皇后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道:“这当中,只怕有什么误会。” 皇帝冷道:“后宫不得干政,对于此事,皇后少言!” 他心中愤怒,苏曳你的手还真长啊,连真的后宫都伸进来了。 皇后这般淡泊之人,也都要为你说两句话? 然后皇帝愤而起身,直接离去。 一人前往三希堂读书。 读着读着,又觉得心烦意燥。 而就在此时! 外面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皇帝怒道:“做什么?没有半分规矩吗?” 太监增禄在外面颤声道:“皇上,皇上,广州急报。” 皇帝一愕道:“是叶名琛的奏报吗?” 增禄道:“不,不是。” 皇帝道:“那究竟是什么?让他进来,让他进来。” 片刻后,信使进入三希堂,颤抖着跪下道:“皇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英夷大军上万人攻打广州。叶名琛总督率军英勇作战,但依旧不敌,死伤无数,广州沦陷了,叶总督等所有官员,全部被俘。” “英夷军队攻陷广州城后,又继续攻打其他区域,佛山镇等地相继沦陷,英夷兵锋直指整个两广,请皇上派军支援。”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皇帝顿时如同雷击一般,一动不动。 甚至失去了反应。 足足好一会儿后,他颤声道:“英夷有多少军队?” 信使道:“只怕有上万人之多,而且还在增兵。” 皇帝听完后,整个人一阵踉跄,眼前一黑,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老天爷?你为何要这样对朕? ………………………………… 这边皇帝尽管收到了广州沦陷的噩耗。 但是,这边的钦差大臣匡源,依旧一无所知,他带着钦差卫队,顺流而下。 先沿着运河到了扬州,然后换船沿着长江,再一次来到了九江。 这一次,他不再低调,而是以钦差大臣的派头,威风凛凛进入了知府衙门。 “圣旨到,江西巡抚苏曳接旨!赣镇副将王世清接旨!” 苏曳一愕道:“上差,赣镇副将王世清并不在衙门之内。” 钦差大臣匡源道:“那就劳烦去把王军们找来。” 苏曳道:“李岐,派人去找王大人。” 两刻钟后! 王世清风尘仆仆进入衙门,直接朝着苏曳道:“大帅,怎么了?” 苏曳道:“钦差大臣来了,皇上有旨。” 钦差大臣匡源道:“皇上有旨,苏曳,王世清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宁发逆异动,命赣镇副将王世清率两翼新军,前往扬州支援,不得有误,钦此!” ………………………………………… 注:第一更送上,早上七点写完的,今天能睡得早一些了。 月票榜拜托大家帮忙了,翻下口袋,万一有月票呢?叩谢大家了,我去睡觉了。 (本章完) 第167章:苏曳声望!皇帝打脸!京师震动 听到这份圣旨,王世清顿时呆了。 然后,整个人本能地朝着苏曳望去。 他没有回应,顿时把钦差大臣匡源架在那里了。 因为这份圣旨,虽然是冲着苏曳去的,但是受旨人却是王世清。 苏曳在边上道:“臣接旨。” 然后,他朝着王世清看去了一眼。 王世清这才叩首道:“臣领旨。” 钦差大臣匡源长长松了一口气,终究苏曳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更没有将他顶得下不来台。 接着,他将王世清搀扶起来道:“王军门,军情如火,还请尽快领兵前往江北大营。” ………………………………………… 苏曳和王世清沿着江面堤坝,走路。 这些年战乱,九江长江堤坝已经破旧了,加上被沈葆桢炸开一次,所以肯定要重修了。 沈葆桢当时自己炸的,现在又亲自带人上阵重修。 湘军办事麻利,三十万移民源源不断送过来。 工厂最多只能用几万人,而且要尽量照顾京城和直隶来的移民,还有洪人离从天京换来的女子。 这三十万移民,大部分是来种田的。 苏曳圈占的这六百万亩田,三十万人都种不完。 但是随着战争的结束,很多逃到山上的民众,也会慢慢下山。 届时,苏曳会重新分配农田,应该勉强能够把田种完。 除了种田,还要建造工厂,开凿矿山,修建房屋,修建大坝等等。 都要征用大量的劳动力。 包吃包住,每人每个月一两五钱银子。 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但还是有无数的壮劳动力抢着来做。 上哪里找这么好的事情啊,之前服徭役,不但不给你钱,有些时候甚至还要自备干粮。 所以在无数劳苦大众心中,苏曳就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了。 甚至胡林翼都暗中来劝过,说能够包吃包住就很不错了,真不该给银子的。大人这边给了银子,以后其他地方办事就麻烦了,发动徭役就麻烦了。 苏曳笑道:“别让其他地方知道不就行了。” 这个地方,苏曳是来做试验区的,是当作根据地经营的,民心是最重要的。 他要做到的是,就算他人离开了,这个地方依旧是属于他的。 果然,苏曳走在堤坝上的时候,问好的声音不绝于耳。 “青天大老爷。” “大帅好。” “抚台大人好。” 苏曳都一一回应,非常热情。 遇到一个五十几岁的老汉,扛的石头太重,苏曳上前将他肩膀上的石头搬开道:“老伯,不许搬这么重的石头。” 那老汉道:“乖乖,大帅这力气也太大了。” 接着,他拍了拍胸脯道:“没事,没事,咱力气大得很,二百斤都不在话下。” 苏曳叫过来旁边官吏道:“记住了,年纪大的,一次性扛的重量,不许超过一百二十斤。” 那个官吏赶紧点头道:“是,大帅!” 等到苏曳走了之后,那个老汉望着苏曳的背影道:“天爷,真的是天上下来的文武曲星啊,咱这辈子哪里遇到这么好的官啊。” 苏曳这边是做好人,收人心。 而官吏们,则是眼睛盯着整个工地,暗暗记录账本,谁干活卖力拼命,谁偷奸耍滑,都记得清清楚楚。 然后根据这个册子,进行奖励和惩罚,甚至暗中淘汰。 在这种氛围下,进度简直高得惊人。 ………………………………………… 走到无人的堤坝处,苏曳停了下来,望着滚滚长江。 “世清,前段时间太忙,咱们也没有好好说话。”苏曳道:“如今,总算可以敞开心扉了。” 王世清道:“大人,我也有话想说。” 苏曳道:“哦,你说。” 王世清道:“世清看中了一个女子,还请大帅帮忙做媒。” 苏曳道:“是谁家女子啊?” 王世清道:“就是白岩老爷的二女儿,白双。”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可想好了吗?伱这般可是会让皇上失望的。” 在皇帝看来,王世清是自己人,完全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王世清想要迎娶白双,那就是和苏曳进一步捆绑。 皇帝会很生气的。 王世清道:“面对长江,世清就说一些心里话了。” “皇上对世清,恩重如山,又是抬旗,又是封官,这等恩遇,除了大帅,恐怕也没几个人比得上我了。”王世清道:“但……不管是大帅,还是世清,对于皇上来说,其实如同玩物一般。喜欢了就好得不了,不喜欢了就厌弃了。” “当然,我等食君禄,当然要忠君之事。” “但什么是忠君之事?事事不分对错,奉迎君上,这是奸臣,是幸臣,不是真正的忠君。真正的忠君是要做对江山社稷有利的事情。” “世清有蛮力,曾经也自负,目无天下,蒙大帅不弃,不管去哪里都带在身边。世清虽然愚钝,但是看久了,也就看明白了一点,也算是睁开一道缝隙看世界了。” “所以,世清打算上一个奏章,正式请辞赣镇副将一职,大帅办工厂需要民团,世清就为大帅做一个民团头子吧。” 皇帝让王世清带着两翼新军去扬州,这里面什么意思,王世清当然清楚,就是要夺苏曳的兵权。 所以,他选择请辞。 苏曳没有说话,而是拍了拍王世清的肩膀道:“不,你应该带着两翼新军去扬州。” 王世清顿时急了,道:“大帅,要不然世清把心剖开,让你看看是什么颜色。” 苏曳道:“不,世清。你我兄弟,不需要这样拐弯抹角,更不用互相试探。这一次的局面非常复杂,会延宕两三年。所以为了我,你需要把这两翼新军带去扬州,表面上脱离我的掌控。” 王世清道:“大帅,我不懂。” 苏曳道:“这件事情太复杂了,我无法直接和你说透,但是你自己看,就能彻底看明白。” “在朝廷眼中,我只有三千多新军,林启荣将军麾下归顺我们的那部分,不再朝廷编列之内。”苏曳道:“靠着原太平军那两三千兄弟,守九江是绰绰有余的。现在把两翼新军从我身边调离,会让我将来的局面更加主动。” “只不过,你王世清可能会背负些许骂名了,说你忘恩负义什么的。” 王世清道:“些许骂名,世清是半点不在乎的。” 苏曳道:“世清,在你看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王世清道:“埋着头,把工厂办起来,活生生走出一条路,给全国做一个榜样。” 苏曳道:“还有呢?” 王世清道:“我自己不太明白,但是跟在大人身边,也能够听旁人说清楚,现在大英帝国最强大,我们大清在这个世界上,其实不是主流国家,不被整个世界认可的。” 苏曳一愕,没有想到王世清还有这样的认识。 这倒是让他想起了玩维多利亚三游戏的时候,为了被世界主流认可,往往还需要打一战。 王世清继续道:“所以现在大帅忍辱负重跟英国人合作,就是想要加入世界主流秩序。而且想要工业化,想要变强,也必须跟着大英帝国玩。” 这也让苏曳想起后世,国家为了加入世贸体系,付出了何等巨大的代价,甚至是屈辱的代价。 结果不过二十几年时间,就成为了庞然大物,让美利坚恨不得自己推翻整个世贸体系,反而我们自己国家高呼自由贸易。 苏曳道:“对,两年多后的对赌协议,如果我们赢了,就等于在大英帝国王室面前创造了一个奇迹,那个时候我们就获得了一个入场券,加入游戏的入场券。” 王世清道:“那个时候,我们就能成为世界主流国家吗?” 苏曳道:“当然不行,仅仅只是获得一个入场券而已。真正想要成为这个世界的主流国家,被全世界认可,那只能打一战!挑一个列强,打上一仗,并且打赢了,我们才能收获尊重,才能成为主流。” 王世清顿时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那一天早日到来。 他跟在苏曳身边,就是因为这种奇妙的感觉。 那种睁眼看世界,那种大格局,会让他觉得自己整个人也升华了。 苏曳道:“所以这两年多时间,对我们非常非常重要。我们一边要埋头拼命建设,拼命发展,给那群英国佬表演一个大奇迹,让它转变对华外交路线。另外一方面,我们还要面对国内非常复杂的政治局面。甚至还要受到一些非议,你我都要受到非议。” 王世清道:“大帅,我不怕受到非议。若能为大帅挡脏水,那世清更是甘之若饴。” 苏曳道:“我们兄弟连心,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没有过不去的坎。” “所以,你要率领两翼新军离开九江,前往扬州,还要能够安抚到兄弟们的情绪,又要定住他们的军心,让他们人离开九江,心却不离开,做得到吗?”苏曳道。 王世清道:“我很愚笨,或许做不到。但是加上王天扬,兆布,林厉等人,就一定能做到。” 苏曳道:“那好,明日你便率领两翼新军,离开九江,乘船前往扬州。” ……………………………………………… 次日! 苏曳的两翼新军,总共三千人,整理着装,在码头上船。 夜晚时分,离开了九江,沿着长江,前往扬州。 经过了千里长江,来到了扬州地面。 两翼新军登陆地面,进驻扬州之内。 钦差大臣匡源找到了江宁将军,江北大营主帅托明阿,宣读了皇帝的口谕。 让江北大营的两万多大军,盯住苏庸的两翼新军,关键时刻,如果这支新军生变,两万多江北大营主力,也能弹压。 托明阿接旨。 心中却无比郁闷,甚至痛苦。 这,这算是什么事啊? 新军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在朝廷竟然让他的江北大营盯住新军,防止哗变。 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吗? 站在朝廷中枢的角度,是苏曳做得不对,屡次违逆皇帝的意思,甚至还明确抗旨不尊,说出什么保卫京师的鬼话。 但是在托明阿看来。 苏曳阿哥,立功无数,他也没做什么啊。 他一门心思办工厂有错吗?又不是自立? 皇帝此人,真是喜怒无常,看来咱今后也要小心应对。 但托明阿这个人,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讲义气是讲义气。 但你要让他反对皇帝,那也不可能。 他的前途个官位,完全是皇帝一念之间,说罢免就罢免了。 这边嘱咐过了托明阿后,钦差大臣匡源终于放心下来了。 当着三千新军的面,宣读了皇帝的旨意。 从此之后,王世清为两翼新军主帅,江西巡抚苏曳,不再节制这两翼新军,专注于江西政务。 这份旨意念完之后。 王世清跪下道:“臣接旨!” 而三千新军,静寂无声。 新军没有哗变,也没有愤怒,连质问都没有。 仿佛完全服从。 匡源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看来朝廷诸公多虑了。 这新军是皇帝花钱练出来的,是皇上的新军,当然会服从旨意。 苏曳对新军就算再有影响力,也比不过皇帝。 接下来,钦差大臣匡源找到了王世清,宣读了皇帝的旨意。 “册封王世清为一等子爵,兼狼山镇总兵,钦此!” 王世清跪拜:“臣领旨谢恩!” 钦差大臣匡源无比亲热道:“王军门,皇上对你的器重,普天之下,也真没几个人了啊。” 这个器重,确实非凡。 夺了武状元后,仅仅一年多时间,就已经是一镇总兵了。 接下来,钦差大臣匡源对王世清百般拉拢,百般亲近,话里话外的意思非常清楚。 这两翼新军,一定要牢牢把握在手中,皇上对你恩重如山,一定要肝脑涂地报答,关键时刻,要有大用。 这个时候,王世清应该虚与委蛇,但他这个人说不出来这些话,就只是沉默不言。 但这在匡源看来,反而觉得王世清是老实人,可以信赖。 他在扬州又呆了几天,继续观察新军,脱离苏曳之后,有没有弹反,会不会埋怨闹事。 结果,完全没有。 依旧努力训练,甚至训练得更加拼命了。 于是,钦差大臣匡源放心离去,返回九江! 这两翼新军从九江去扬州,反而引起了天京的巨大不安。 林绍章那边立刻派遣密使过来询问苏曳,这是什么意思?互不侵犯的密约失效了吗? 这等高级机密,苏曳不方便让使者传话,于是邀请林绍章亲自来见面。 林绍章来了。 苏曳实言相告,他办工厂,引发皇帝不满,所以把新军从他身边调离。 ……………………………………………… 而此时的京城! 可谓是惊天动地了。 消息如同长翅膀了一般,从京城开始扩散出去。 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整个直隶。 洋人真的打过来了! 而且,这一次整整来了上万人。 广州准备了几万大军,却仅仅不到半天,就被洋人攻破了。 如今洋人不但攻占了广州,而且继续出兵广东其他州府。 用不了多久,半数广东都会沦陷了。 这,这可怎么办啊? 整个京城,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如同海啸一般席卷。 苏曳大人是对的! 他说的话才是对的。 他一而再,再而三发出预警,说叶名琛等人一味强硬会非常危险,恐怕引来祸端。 而且从半年之前,苏曳大人就开始说这话了。 还被人笑话他妒嫉贤能,说把霸占着和英国人谈判的功劳不放。 只有你能对英国人强硬,不许别人对英国人强硬。只许你苏曳能够扬我国威,不许别人扬我国威? 为此,苏曳大人不惜得罪了众多朝臣。 得罪了皇帝。 结果呢? 洋人真的打过来了! 苏曳大人,从头到尾都是对的,朝廷不听苏曳大人的话,才有今日之大祸! 朝廷有奸臣啊。 …………………………………… 而这一次,对皇帝的打击就非常大了。 他的选择就是自闭。 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 任由消息发酵。 甚至连朝会都暂停了。 因为太打脸了啊。 就不久之前,叶名琛那边还天天报捷呢。 你皇帝还刚刚给人封了爵位,赏了双眼花翎呢。 你逼迫苏曳出兵镇江攻打发逆,苏曳拒绝了,理由是英国人可能攻打大清,不易再生战端。 结果你皇帝怎么做的? 下旨训斥。 公然说,苏曳为了不出兵,信口雌黄。 并且当着朝堂所有人的面说苏曳心胸狭隘,见不得叶名琛的外交胜利。 而且怒极之下还说了,永远不需要苏曳,不需要他的新军保卫他这个皇帝。 这才过去仅仅几天啊。 就被彻底打脸了。 英国人果然出兵了,而且比上一场凶猛得多,来了整整上万人。 不仅仅占领广州,而且要把战火烧往两广。 收到消息的皇帝,在三希堂里面,整整静坐了一个晚上,一动不动。 只是忽然间,拿起手中的笔架,狠狠砸个粉碎。 “叶名琛误我,叶名琛该死!” 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叶名琛有责任,难道你这个皇帝就没有责任吗? 其实洋人要打过来,很多人都有感知的。 曾国藩,胡林翼,叶名琛都有感知。 但谁敢说? 你这个皇帝,只愿意听好消息,不愿意听坏消息。 苏曳连番警告几次,说洋人可能要打过来,结果被你记恨在心。 而且皇帝对叶名琛那边,三天两头去信,话里话外就只有一个意思,你要赢。 但凡叶名琛的奏章里面稍稍有不顺,就是一顿训斥。 而只要他的奏折里面是好消息,皇帝就是一顿嘉奖。 如此一来,叶名琛也没有选择了,只能不断报捷了。 你说两江总督何桂清那边,他就一无所知吗?怎么可能? 但人家就是不说,只愿意做报喜鸟。 以至于皇帝被蒙蔽,整个朝廷中枢被蒙蔽,直到广州被打下来了,这才晴天霹雳。 这几天,整个宫内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走路都踮起脚尖,唯恐发出一点声音,触怒这个皇帝。 “皇上,瑞麟和崇恩求见。”增禄道。 皇帝皱眉,什么意思?你们这两个苏曳的党羽,迫不及待来看朕的笑话了吗? 他本能地想要说不见。 但是,还是强忍着怒气道:“让他们进来。” 瑞麟和崇恩进来,整个过程都非常小心翼翼。 甚至都不敢提广州沦陷一事。 最终,瑞麟道:“皇上,一事不烦二主,是不是让苏曳……” “朕不想听到这个名字。”皇帝冷声道:“两位爱卿,还有别的事情吗?” 崇恩一怒,便要抬头说皇上不要讳疾忌医之类的话。 但是瑞麟轻轻一拉扯,道:“臣告辞。” 皇帝挥了挥手,让二人离去。 出宫之后,崇恩道:“瑞麟大人,你为何不让我说话?这等时候,讳疾忌医,是他的颜面重要,还是江山社稷重要?” 瑞麟道:“眼下这等情形,和当时九江之战是一模一样的。所有人都判断错了,唯独苏曳是对的。结果皇帝对苏曳记恨在心,若不是疯马案,苏曳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而这一次,皇帝的恨意只怕增加了十倍。” 崇恩道:“如此心胸,不似明君所为。” 瑞麟道:“崇恩大人,就算是明君,心中也会记恨的,李世民不是照样掘了魏征的墓吗?” “而且还有一点,如果苏曳此时想要出头做事,一定会派人通知我们的。他没有派人来通知,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崇恩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带我入宫,举荐苏曳?” 瑞麟道:“关键就是要造成一个事实。我们举荐过了,皇上拒绝了。接下来我们什么事情都不要做,静静蛰伏便是了。崇恩大人,按照苏曳所说,这次恐怕是天地剧变,也是最危险的时刻了,我们什么话都不要说,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你最好称病在家,我甚至也要称病在家。” “我们作为苏曳的党羽,现在是非常危险的,如果苏曳有计划的话,就等着他的计划便是了,否则容易死在天亮之前。” 崇恩不由得错愕,真是看不出来,瑞麟大人这般精明? 之前,崇恩对瑞麟还有几分瞧不起的,虽然对方是军机大臣,但没什么学问,靠笔帖式也是糊弄的。 崇恩道:“那江山社稷怎么办?” 瑞麟大人道:“说一句诛心的话,都到这个份上了,江山社稷也不在这一时半会了。” …………………………………………………… 次日! 皇帝依旧没有上朝。 但是,这件事情却不得不面对了。 总不能任由发酵下去,恶化下去。 军机领班文庆,没能熬过去年冬天,病逝了。 这次皇帝召见的,依旧是肃顺、端华、载垣、杜翰、还多了一个惠亲王绵愉。 “叶名琛误国,误朕,把朕骗得好惨!”皇帝咬牙切齿道:“事情该怎么办?” 众人不言。 足足好一会儿,肃顺道:“皇上,还是要谈。” 绵愉道:“不仅要谈,还要备战。一边备战,一边谈。” 备战?! 南方让谁去打? 曾国藩的湘军?苏曳……哦不,王世清的新军? 还是让地方团练? 叶名琛手中的几万人,已经算是南方很强的一股武力了,前些年把天地会和太平天国的合流都击败了,杀了近十来万人。 结果这几万人在洋夷军队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谈?派谁去谈?”皇帝问道。 肃顺道:“倒是有一件事情,钦差大臣匡源刚刚派人传来的奏章,说已经成功将苏曳的新军从九江调离了,并且让托明阿的江北大营主力盯住了这两翼新军,目前没有什么反弹迹象,王世清呆在新军的时间比苏曳更多,所以能够压住局面,此人忠厚老实,可用。” 皇帝道:“王世清此人,是朕亲手提拔起来的,对他有天高地厚之恩,自然是忠贞可用。” 肃顺道:“按照计划,匡源此时就应该去训斥苏曳了……” 几人一愕,忘记这一茬了。 或许,此时匡源已经去训斥苏曳的路上了。 如果要派苏曳去和英国人谈判,让对方退兵的话。 那肯定要加恩的啊。 哪有夺了别人的兵权,又去训斥了一顿,然后再去让人办事的啊? 肃顺道:“皇上,如果想要让苏曳去和英国人谈判的话,就必须立刻派人阻止匡源了,又或者另外派遣钦差大臣,加恩赏赐苏曳了。” 皇帝顿时寒声道:“这天下难道只有苏曳一个能人了吗?除了他,难道就没人去和英国人谈判了吗?这煌煌大清朝,难道就找不到第二个人才了吗?” “以后,朕不想听到这个提议,知道了没有?” 肃顺等人立刻躬身道:“嗻!” 接着,皇帝道:“再议一个人,让他去和英国人谈判。务必让英国人退兵,但是又不要有损国体,不要辱我大清国威。” 众人顿时头疼。 这个年轻的皇帝就是这样,每次都是既要又要。 “你们说啊,应该派谁去和英国人谈,找一个经常和洋夷打交道的人,当时苏曳谈得下来,没道理别人谈不下来,大不了可以放松一些条件。”皇帝道。 肃顺朝着杜翰望去一眼,你不是最喜欢举荐吗?这个时候为何不开口了? 杜翰垂下头,不言不语。 肃顺道:“臣举荐两江总督何桂清,他长期和洋人打交道,了解颇深。” 皇帝道:“那就让何桂清去。” 接着,皇帝道:“用最快的速度,走水路去传何桂清,让他先进京觐见,朕要亲自耳提面命。” 肃顺道:“嗻!” 然后,朝廷很快派出使者,前往通州,走运河南下。 就算这样,等到两江总督何桂清回京,觐见皇帝的时候,也已经是十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 而这段时间,整个京师在巨大的震惊之后,很快涌起了一阵风潮。 苏曳阿哥不是曾经让英国人无条件退兵吗? 现在叶名琛搞坏了局面,只有苏曳阿哥才能力挽狂澜了。 让苏曳阿哥再一次担起重任,去和英国人谈判啊? 当然,这仅仅只是民间的声音,还有不少读书人的声音。 朝堂之上,几乎无人敢举荐了。 因为瑞麟和崇恩举荐过了,结果被皇帝痛斥了。 如今,崇恩大人已经称病在家了。 瑞麟听说身体也有恙,可能也要支撑不住,要称病了。 最终穿出风声来,前去谈判的是两江总督何桂清。 此人长期和英国人交往,甚至是英国人的老朋友。 朝廷也赶紧借机吹风,说何桂清比苏曳更加适合,他不仅更加老成持重,而且在英国方面也有很深的关系。 何桂清进宫面圣的时候,受到了巨大的礼遇。 皇帝派要员,前去通州迎接。 进宫之后,皇帝又亲自赐宴,甚至为何桂清夹菜。 使得何桂清感动得五体投地,泪流满面。 最终,皇帝在三希堂对何桂清耳提面命。 “爱卿,你进京之时,可有听到什么风声?”皇帝问道。 何桂清道:“民间对苏曳大人呼声甚高,觉得应该由他去谈。” 皇帝道:“但朕独独器重你,你长期在两江,多次前往上海,和洋人打得交道更多,你比苏曳更懂外交。苏曳能做到的事情,你自然也能做得到。” 何桂清道:“臣惶恐。” 皇帝道:“何桂清,你之前在密折中也弹劾过苏曳,所以有些事情你看得清楚,响鼓不用重锤。这一次谈判关乎你的体面,也关乎朕的体面。若是让天下臣民觉得这天下离不开苏曳,那朕之颜面何存?你作为两江总督,主管洋夷外交,又颜面何存?” “这次朕允你有主动权,有些条件可以答应洋夷,哪怕不太能忍的条件,也可以答应,只要能让洋夷退兵。” “之前他们提的那些要求,也可以稍作商榷。” “只要你谈成了,让洋夷退兵,朕就给你封爵,就给你表功!” 何桂清叩首道:“臣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皇上厚望。” 接下来,皇帝又是亲自题字,又是赐玉如意。 又亲自把何桂清送出了养心殿。 出宫之后,何桂清感动得嚎啕大哭,回转宫内方向,三叩九拜。 “皇上,臣一定不负您的期待,不给您丢脸。” 然后,背负着皇帝和满朝的期待,两江总督何桂清,从天津出海南下,前往广州和英国人谈判。 皇帝望着何桂清离去的方向,久久后才退回到三希堂。 回来之后,发现墙面上挂着一幅字。 就是当年苏曳宫廷补考,那篇惊艳满朝的策问。 “撤下来!”皇帝指着那副字冷声道。 几个太监拿着梯子上前,把苏曳这篇策问从墙上撤了下来。 “苏曳,你或许还想着朕向你妥协?告诉你,休想!” …………………………………… 注:第二更送上,我去吃饭了,然后躺一会儿,继续码字。 恩公们,您还有月票吗?我努力想要保持前五十名,多谢大家了。 (本章完) 第168章:苏曳意志!谈判失败!惨死 说实在的,苏曳此时完全没有要和咸丰斗气的意思了。 甚至,压根也没有向咸丰妥协的意图。 这两年半,他只想要安安静静地发展九江经济试验区,完成对赌协议。 他的下一个战略节点,就在1860年。 那才是他密集的爆发期。 在此之前,他要做的就是利用高明的手段,避开所有的是非。 甚至有必要的时候,要把自己扮演成为一个受害者的角色。 老实讲,现在这个局面,神仙来了,也难以挽回。 现在这个时候,不管谁去和英国人谈判,要么丧权辱国,要么失败而归。 绝对没有第三种结果。 钦差大臣匡源从扬州返回之后,态度又不一样了,变得更加严厉了。 因为在他看来,两翼新军已经调走了,苏曳最强的武力已经没有了,接下来可以拿捏了。 他再一次来到了九江知府衙门。 肃顺说要阻止匡源训斥苏曳,但可能来不及了。 确实来不及,匡源返回九江的时候,广州沦陷的消息,也只是刚刚进京而已。 九江这边,完全一无所知。 “苏曳大人,皇上有口谕。” 苏曳便要接圣谕。 匡源道:“这个口谕,需要有江西诸位大人都在场,布政使,按察使,南昌知府,九江知府,赣镇总兵,赣镇参将,游击等等,全部都在场。” 苏曳道:“那下官立刻把他们召来九江。” 接下来,苏曳派出人马去南昌,把整个江西的重要文官和武官,全部召集到九江知府衙门来。 沈葆桢找到了苏曳道:“大人,有必要这样吗?” 苏曳道:“有必要,现在越委屈,将来越主动。” “倒是有一件事情,幼丹先生要做好准备。” 沈葆桢道:“您说。” 苏曳道:“接下来,你这个九江知府的官职可能会被夺,朝廷会换一个人来做九江知府。” 沈葆桢面色微微一抽道:“那也无妨,只要在大人手下做事,都是一样的。” 苏曳道:“届时,可能幼丹先生会很长时间内,作为我的幕僚掌管九江内政。大概忍两年多时间,届时我不但让你官复原职,而且让你成为布政使。” 沈葆桢道:“多谢大人提携。” 接着,沈葆桢道:“大人,我这个九江知府丢了不要紧,但现在九江事业重要。如果皇帝为了掺沙子,派一个政敌过来给您添加麻烦,怎么办?” 苏曳淡淡道:“如果来的是朋友,那就当成菩萨,好好供起来。如果来的是敌人……” 苏曳停顿了片刻,然后道:“我不会让活着到九江。” 他的口气虽然平淡,但却充满了杀气。 听得沈葆桢胆战心惊。 接着,沈葆桢道:“大人,这样的话,您激怒了皇帝,如果他下旨,罢免了伱的江西巡抚之职呢?” 现在苏曳和皇帝的关系还没有恶化到那个地步。 苏曳道:“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的语气更加平淡了。 “我付出了无数代价,才成立了九江经济实验区,才让国家走上另外一条路,谁也不能破坏。” 从苏曳的口气中,沈葆桢嗅到了无比强烈的意志。 他不知道苏曳会做什么事情,但是肯定会很惊人。 但愿朝廷不会昏聩到这个地步,否则又是一个崩裂之局。 苏曳此人不动手则以,一动手那就很恐怖了。 之前沈葆桢站在敌对者的角度,看着苏曳突飞猛进,一会儿又是扬州大捷,又是兵不血刃取了九江,轻易诈取了南昌,觉得苏曳诡计多端,奸猾无比。 而现在看来! 这他么地纯粹是一个绝对的理想主义者啊。 之前看他走得容易,现在在他身边一看,他要走的路,才是最难的。 曾国藩难,他苏曳比曾国藩要难得多。 因为曾国藩做的事情虽然大,但还没有像苏曳这样,亘古未有,要为国家开辟出来一条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甚至,让沈葆桢这个坚决的利己主义者,都受到了感染。 …………………………………………………… 几日之后,胡林翼带领着江西的文武官员都来了。 三品以上,全部到齐,整整十几人之多。 甚至几个重要的知府,也全部到场。 然后在知府衙门,钦差大臣匡源高呼道:“皇上口谕。” 苏曳道:“臣,恭请圣安。” 钦差大臣匡源朝着北方拱手道:“圣躬安。” 接下来,他用皇帝的口气。 无比严厉地训斥了苏曳。 当着江西的十几名官员,洋洋洒洒上千言。 只有一个核心意思,你苏曳有今日之成就,固然有你自己的才华和本事,但更多的是朕的器重。 若没有朕,你的新军哪里来?你哪里来的扬州大捷?你哪里来的南昌大捷? 结果你苏曳完全以为是自己的本事,离开京城,离开朕的身边,就忘乎所以了? 逾制纳妾,非法敛财,窜访各省,不务正业。 让你做江西巡抚,主要是为了剿灭发逆,忘了? 让你扩大战果,继续征讨发逆,结果你一再推脱,说说什么洋夷会攻打我大清,说什么你的新军要拱卫京师,拱卫朕,何其荒谬? 你这是在诅咒朕,诅咒大清吗? 你这个江西巡抚还想不想做?能不能做? 这个训斥,苏曳倒是没有什么,反而胡林翼一众官员,听得大汗淋漓,心惊胆战。 接下来,皇帝口谕稍稍放缓了口气,说苏曳是年轻人,犯错难免,秉着治病救人的主旨,朕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接下来前途如何,看你苏曳的造化。 看你是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检讨得是否深刻。 但总之就是这个意思了。 总之,整个圣谕整整两刻钟。 按说,面对这种圣谕训斥,按说苏曳这个江西巡抚会威严扫地的。 但是,下面跪着的江西众多官员,却也纷纷为苏曳喊冤。 倒不是他们敬佩苏曳做的事业之类,说实在的,他们也迷迷糊糊,不知道苏曳要做什么。 可有一点,苏曳这个江西巡抚不敛财,不找事。 而胡林翼,又是一个八面玲珑之人。 江西众多官员几乎迎来了最好的时光。 比起湖北和湖南,那真是天堂一般的日子啊。 湖北的曾国藩,那就不用说了,皮都要掉几层。 湖南的骆秉章虽然不怎么管事,但是当家的左宗棠,那更是眼睛里面容不得沙子,湖南境内官员,从提督到总兵,从布政使到学政提督,没有一个不怕的。 苏曳这个江西巡抚在众多官员看来,简直如同父母一般啊。 之前整个江西大半都沦陷了,全部被发逆控制着,大家不但官位不保,还可能性命不保。 苏曳大人一来,把九江收复了,把南昌收复了,一举消灭了发逆几万大军。接着逼迫湘军南下,消灭了其他的发逆,收复了整个江西。 他坐上江西巡抚之后,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家想送钱都送不出去。 好不容易借纳妾请了一次酒,这算敛财吗? 大家给钱给得欢天喜地啊,还唯恐苏曳大人不收呢。 如今皇上这么严厉训斥,苏曳大人官位不保,那……那大家的好日子岂不是到头了? 皇帝口谕念完之后,钦差大臣匡源道:“好了,诸位先散了吧,但依旧留在九江,不要忙着离开。” 胡林翼带着众多官员离开了打听。 众多官员纷纷上前打听道:“胡大人,苏曳大人,该不会真的会罢免吗?” 胡林翼内心也无比复杂,一方面如果苏曳被罢免了,他胡林翼能不能上位?大概是不能的。 最关键的是,皇帝不知道苏曳在做什么事情,但他胡林翼是知道的。 他看不大懂,但是心中也直呼一声牛逼。 如果就这么罢免了,那九江这么大摊子怎么办? 这可是关乎大清和大英帝国的关系,也关乎到几千万两银子,关乎到几十万人的命运。 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胡林翼率领众多官员走了之后,钦差大臣匡源独自面对苏曳一个人,脸色顿时变得缓和了下来。 “苏曳大人,皇上这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啊。”匡源道:“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做,苏曳大人聪明绝顶,应该知道得很清楚了。” 苏曳道:“写请罪折子。” 匡源道:“对,那苏曳大人立刻动笔吧。检讨得深刻一切,真挚一些,这一关也就算是过去了,皇上对大人终究还是器重的。” 苏曳道:“那就请上差暂待九江,我写好了请罪折子后,请您一并带回给皇上。” 接下来,苏曳就去写请罪折子。 沈葆桢想要代笔,但苏曳还是自己来。 次日,苏曳递上了第一份请罪折子,匡源读过之后,不满意。 “苏曳大人,您还是重新写吧,这个态度是不能让皇上满意的。” 又过了一天,苏曳又写了一份。 匡源读过之后,还是不满意。 又过了一天,苏曳写了第三份。 但钦差大臣匡源还是不满意。 “苏曳大人,这个江西巡抚,你究竟还想不想做啊?你这个请罪折子,能让皇上满意?关键之处,你是半个字不提啊。”匡源怒道:“你知道,如果就这样回京,会是何等后果?” 这个时候,胡林翼和江西高官,也全部都在场。 苏曳道:“那请问上差,我该在请罪折子里面写什么?皇上斥责我的不就是逾制纳妾,借机敛财吗?” 匡源道:“苏曳大人,你是真的不知,还是装糊涂啊?关于办工厂?关于诅咒朝廷?关于推诿进攻发逆一事,你是半个字不提啊。” 苏曳冷道:“对于这些事情,我觉得我没有做错。” 这话一出,钦差大臣匡源惊呆了。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胡林翼等众江西官员也惊呆了。 苏曳,你,你吃错药了吗? 这么刚? 你知道这样说会是何等后果吗? 苏曳道:“我说叶名琛一再激怒洋夷,会导致滔天大祸。新军不能开启战端,不能去攻打发逆,要时刻准备保卫京师,保卫皇上,完全是肺腑之言,何错之有?” 钦差大臣匡源道:“苏曳,你可知道,我把这个原话带回去,会是何等后果?你的前途没有了,你的什么都没有了。” 苏曳道:“你们忘记了吗?早在预判九江之战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苏曳宁折不弯。为了江山社稷,别人不敢说的话,我来说。别人都在哄朝廷,哄皇上。真话就我来说。至于后果?匡源大人,你把两翼新军从我身边带走的时候,我可有说半句话吗?我可有把新军当成自己的私军吗?” “我苏曳一心为公,天地可鉴!” 钦差大臣匡源气得浑身发抖,道:“好一个天地可鉴,举世皆醉你独醒是吧?行,行,行,我就把原话转告给皇上,所有的后果,就由你自己承担吧。” 然后,钦差大臣匡源愤怒地离开了九江,乘船北上。 他心中无比愤怒,只想着回到京城后,狠狠告苏曳一状,说他的执迷不悟,说他的狂妄无知。 可惜,他早走了几天! 仅仅四天之后! 英国人发动战争,广州沦陷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九江了。 不过,几日之后! 当钦差大臣匡源离开船,刚刚到达通州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这个噩耗。 顿时间! 他完全惊呆了。 英国人出兵,广州沦陷。 他顿时呆如木鸡。 不过转头一想,如此一来,只怕皇帝会更加愤怒。 于是,他一边组织语言,一边前往京城,准备面圣。 ……………………………………………… 而广州沦陷的消息传到江西的时候,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中国。 完全掀起了惊涛骇浪。 所有的江西官员,完全惊呆了。 苏曳大人,太牛逼了。 原来,你真的是忠君爱国啊。 原来,真的是举世皆醉你独醒啊。 苏曳大人,为了这件事情,你一而再再而三提醒皇上,结果失了圣眷。 真是良苦用心,何苦来由啊? 顿时,江西众多官员对苏曳的敬佩,再上了一个台阶。 而沈葆桢开始大肆宣传。 顿时,九江府内所有人,都为苏曳鸣不平。 苏曳大人为国为民,向皇上预警,向朝廷预警,这么是天大的忠臣,这是何等才干? 结果皇上置之不理,反而迁怒于苏曳大人,如此才有今日滔天大祸。 如今,竟然夺了苏曳大人的兵权,还派钦差大臣来训斥? 天道何其不公? 若是苏曳大人被调走了,那大家还有好日子吗? 顿时间,整个九江境内对苏曳的崇拜和拥护,到达了全新的高度。 但是这个消息传到了湖北之后,就是另外一个状态了。 湖北巡抚曾国藩,秘密来到九江,和苏曳会谈。 ………………………………………… “苏曳大人,对于这次洋夷攻陷广州,你怎么看?”曾国藩问道。 苏曳直截了当道:“这个战争,会打打谈谈,延宕两三年。” 曾国藩道:“最后会是什么结局?”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知道。” 这个时候,他没有坦白,对于结局,他是知道的。 甚至,他还要左右这个结局。 在最关键的时刻,他要力挽狂澜。 曾国藩道:“苏曳大人,你是什么立场?” 苏曳沉默片刻道:“我只为江山社稷。” 曾国藩秒懂。 但他其实也没有完全懂,但至少苏曳现下的意思,他是懂的。 曾国藩道:“在此期间,苏曳大人是否要和我们共同进退?” 这话就诛心了。 苏曳道:“好!” 曾国藩伸出手。 苏曳伸手和曾国藩相握。 这算是无声惊雷了。 南方最强的两个军事力量,在这个关键问题上,达成了一致。 ………………………………………… 而此时京城皇帝,再一次陷入了愤怒。 因为钦差大臣匡源回来之后,狠狠告了苏曳一状。 把皇帝气得够呛。 好你苏曳,朕给你机会,你竟然不珍惜? 请罪折子是你这样写的吗? 竟然还要如此倨傲?还说自己半点没错? 你没错?那错的就是朕咯? 莫非你知道广州沦陷之后,知道英国人打进来之后,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吗? 觉得朕就需要求到你头上了吗? 以为这大清,真的离不开你了吗? 顿时间,他有一个冲动,立刻下旨罢免苏曳的江西巡抚之职。 但是肃顺阻止了皇帝,说还是等何桂清那边的谈判结果再说。 万一! 万一何桂清那边谈判失败呢? 万一真的需要苏曳呢? 所以,就算要罢免苏曳这个江西巡抚,也等到何桂清谈判成功了之后,再下旨不迟。 …………………………………… 何桂清带着朝廷的期待,带着皇帝的期待,来到广州! 他对这次的谈判,有一定的信心。 因为皇帝的口风松了,之前洋人提出的那个条件,也不是不可以答应了。 整整等了三天时间,他终于见到了大英帝国在远东的最高统帅额尔金。 双方稍稍寒暄之后,便决定从明日开始谈判。 次日! 两江总督何桂清带着十几人的团队,专业的翻译,出现在谈判桌上。 对面坐着的,不仅仅有英方代表,还有法方代表,美方代表。 何桂清正要进行正式的开场白,谴责对方的军事行动,伤害了无辜平民之类。 但是,英方代表直接递过来一份文件。 “想要我们退兵可以,答应这些条件,我们便可以退兵了。” 旁边的法兰西代表道:“这些条件,不仅仅要答应大英帝国一家,还要答应我们法兰西帝国。” 旁边的美利坚代表道:“还有我们。” 两江总督何桂清接过来一看,整个人几乎要和昏厥过去。 这……这怎么可能答应? 如果答应了,皇帝只怕会杀了他。 赔款两千万两白银。 增加十二个城市,作为通商口岸,并且享有领事裁决权,自由传教权。 而最最刺眼的,就是三国公使要进入京城,而且还要在公使馆驻军保护。 最后这一条,完全是将皇帝的底线践踏一百遍。 让洋人进天津,皇帝都绝对无法容忍,更何况是进京城。 整整几十条,包括洋人可以自由出入中国,可以前往任何一个城市传教,游历,经商。 要将多个城市的税关,交给英国人管理。 要开放整个长江航线给英法美舰队。 等等等等。 何桂清,简直无从谈起。 他尝试着开口,结果额尔金道:“要么答应签约,要么我们的舰队北上天津,我们的军队登陆天津,亲自去京城和你们皇帝谈。” 说完,英国统帅额尔金伯爵直接起身离去。 第一天的谈判,不欢而散。 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英方没有任何的退让。 言语之中,只有一个意思。 要么全盘答应,要么继续战争。 甚至后面的谈判,英方统帅额尔金伯爵都不出现了。 ……………………………………………… 此时,两广总督叶名琛,迎来了他最痛苦,最耻辱的时光。 历史上,他被抓起来后运去了加尔各答。 有传言说,他如同被猴子一般被展览。 也有说这是谣言,他在加尔各答的庄园内受到了礼遇,甚至还有人邀请他去参加宴会之类。 而叶名琛还坚持要做苏武,甚至还想要去和英王谈判。 最后从大清带来的食物吃完了之后,选择绝食而死。 其中内情,不好说清。 但是从英方流出来的画像来看,叶名琛在加尔各答肯定是算不得上很体面的。 但不管历史如何,在这个世界,叶名琛很不体面。 他被关在牢笼里面,扒去了大部分衣衫,露出了肥胖的身体。 然后,专门找了画师,从各个角度上,绘画他的模样。 因为比起历史上,英国人更加痛恨叶名琛。 过去几个月,叶名琛抓捕关押广州领事馆,还有香港公使馆,超过几十名官员,十几名武官。 并且对这些人进行了某种程度上的刑罚。 英国人为了报复,也对他进行不体面的对待。 上一次叶名琛也被抓捕过,但至少没有受到虐待。 而这一次,威严散尽。 他堂堂两广总督,封疆大吏的巅峰,却受到如此对待。 愤慨之极。 ……………………………………………… 又一日新的谈判。 英、法、美三方,依旧没有任何退让。 依旧坚持,要么全盘答应,要么他们打到京城,逼迫皇帝答应。 何桂清没法子,只能从小条件开始谈,撬开一道缝隙。 “叶名琛乃是我国一品大员,还请对方释放,表示谈判诚意!” 对方不同意。 何桂清道;“那我对他进行探视,总是可以的吧?” 英方同意。 然后两江总督何桂清得以前去探视叶名琛。 在囚牢之内。 叶名琛见到了何桂清,完全羞愧欲死。 他被这样折辱,如果没有熟人看见,那仿佛还有一个保护层。 何桂清不但是熟人,而且还是某种程度上的政治对手,如今这等模样被看见。 叶名琛感觉到自己这辈子所有的尊严,所有的体面,全部丧失。 何桂清无比复杂道:“叶总督,你可害惨了朝廷,害惨了皇上了。” “不过你放心吧,我会努力把你营救出来的,届时你自己给皇上一个交代吧。” 然后,何桂清不忍多看,便离开牢房。 …………………………………………… 次日,又开始了新一轮谈判。 何桂清再一次从叶名琛开始。 “我方坚持,贵方必须先释放叶总督,表示出诚意,然后我们继续谈接下来的其他条款。” 他觉得,这对于英国人来说,应该是毫不费力的小事,只要英国人答应了,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样才能继续接下来的谈判,或许能够一点点啃下来。 但是,对方沉默。 何桂清道:“我再一次申明,叶名琛总督是我国一品大员,拥有非常高的政治地位,你们这般囚禁,是对我大清威严的严重侵犯。” 片刻后,英方代表道:“好,我们同意释放叶名琛。” 顿时,何桂清大喜。 终于有一个好的开始了,英国人也没有那么难说话。 于是,对接下来的谈判再一次恢复了希望。 “请跟我们来。”英方人员道。 然后,何桂清再一次跟着去了牢房。 但是,他只看到了两广总督叶名琛的尸体,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英方人员道:“非常抱歉,叶名琛总督昨夜自杀了。” 顿时间,何桂清魂飞魄散,遍体冰凉。 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 他觉得叶名琛不是自杀,是英国人昨夜杀了他。 然后,何桂清带着叶名琛的尸体,回到了驻地。 当天晚上,他连连噩梦。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恐怖。 越想越觉得叶名琛不是自杀,而是被英国人勒死的。他觉得这是杀鸡儆猴,用叶名琛的死威胁自己。 不能再谈了。 再谈下去,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于是,次日何桂清直接逃离了广州,放弃了谈判, 历史上,这位两江总督面对太平军,手中掌握着近十万大军,也依旧弃城而逃,让王有龄愤慨不已。 在这里,他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后,再一次选择了逃之夭夭。 英国人原本还等着新一天的谈判,这些天他们表示了无比的强硬。 接下来,想要稍稍示缓。 在几个问题上进行退让。 对于额尔金来说,战争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谈判是最好的手段。 而且他觉得何桂清是一个很好的谈判对象,对方全身上下,其实都写满了妥协。 他深深觉得,这一次谈判会成功。 但没有想到,清廷的谈判代表何桂清,竟然就这么逃之夭夭了。 顿时,他心中只有一个词。 Fu……ck! …………………………………………… 注:第一更送上,又是七点钟写完的,还挺早。 有月票的恩公,投几张给我哈,真的拜托了,那我去睡觉了啊! (本章完) 第169章:又打脸了!求苏曳出山! 逃离广州很远之后,何桂清才渐渐地冷静下来。 因为恐惧而陷入混乱的脑子,也变得清醒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逃得很妙。 他本以为,按照皇帝要求的那样,做一些让步之后,英国人应该还是会答应的。 但现在显然不可能了,英国人胃口大得很。 就那些条件,不管谁签了,那就是卖国贼,必定没有好下场。 关键咸丰这位皇上,离京的时候说得很模糊,说英国人要求的那些条件,可以做些许的妥协。 这些许的妥协,又是多少? 别现在签了,英国人退兵了,高兴了一阵子。 日后觉得亏得太多,朝野之间骂了,皇帝又要把他推出来做替罪羊了。 所以,这个约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签。 谁爱签,谁去签。 历史上的何桂清,也是这般圆滑的。 攻陷了广州之后,四国公使也是先去上海找的何桂清。结果何桂清说,跟我无关,我不管这些,你们要么回广东,要么爱找谁就找谁去,于是四国军舰北上去大沽口,找皇帝去了。 而在这个时候,何桂清被肃顺点名了之后,来了广州一趟,但结果还是历史上的结果。 接下来,何桂清就想着,自己该如何从这个是非里面脱身了。 现在谈判失败了,自己回去必须给皇帝一个交代了啊。 思来想去,只能用苦肉计。 于是,他找来心腹手下道:“来,你来打我,用竹鞭子抽我。” 手下赶紧下跪道:“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让你打伱就打,快点打,狠一点打。” 然后,何桂清剥掉了上衣。 手下战战兢兢,拿起竹编,对着他身上抽了下去。 “没吃饭啊,重点打!” 于是,手下用力抽打。 短短片刻后,何桂清身上便伤痕累累。 手下当然知道自己大人打的是什么主意,赶紧道:“大人啊,假的就是假的,万一皇帝那边派人去问了英国人,不就是露馅了吗?” 边上的幕僚不屑一笑。 露馅个屁。 首先,这件事情只要瞒过皇帝就可以了。 其次,英国人就算否认了,皇帝会信吗? 接下来,幕僚要找来大夫给何桂清疗伤,但何桂清不允,然后就这么趴在柔软的床上,乘船北上。 几日之后,何桂清在天津港口登陆。 直隶总督谭廷襄听说之后,立刻过来迎接。(原直隶总督桂良高升东阁大学士,兼正蓝旗蒙古都统)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他见到何桂清后,直接问道。 要说关心何桂清谈判成功以否的,除了皇帝之外,这位直隶总督肯定是一个。 因为按照一般的规矩,只要谈判失败,洋夷就会气势汹汹杀向大沽口了。 而大沽口,还有天津,就属于他这个直隶总督的防务了。 何桂清叹息道:“竹崖兄,备战吧。” 这话一出,谭廷襄顿时吓得不轻。 备战? 你让我怎么备战啊? 广州那边几万军队啊,不到一天功夫,就全输了。 我怎么备战? 顿时间,这位直隶总督顿时觉得大祸临头,真是后悔自己为何要钻营这个职位。 放在之前,直隶总督贵为天下督抚之首,现在看来,完全是一个火坑啊。 接下来,何桂清火速进京。 他必须要快啊,再晚一些的话,身上的伤口就要痊愈了啊。 ……………………………………………… 这几日朝会,每天都都是一样的议题。 如何让洋夷退兵。 但是议来议去,都没有一个结果。 皇帝对何桂清翘首以待。 去了这么久,也应该有一个结果了啊。 所以这位皇帝很难侍候,不管什么事情都是急吼吼的,没有半点耐心。 殊不知这种级别的谈判,动辄几个月半年,来来回回拉锯战,甚至一两年都是正常的。 苏曳这次和英国财团的谈判,已经算是快的了,也整整持续了两个月。 所以,这段时间清廷和洋人签条约,往往都指向一个结果。 没有什么拉锯,也没有太多的讨价还价,被恐吓之后,闭着眼睛很快就签约了。 签完之后又后悔,于是不执行,又或者要反悔。 这几日,皇帝食不安,寝不寐。 几乎一日三问。 何桂清回来了吗? 何桂清有奏章递上来吗? 有广州的消息吗? 这一天,在三希堂内,他拿起一本书,怎么都看不进去。 “皇上,何桂清来了。”外面的太监增禄道。 皇帝道:“快,快让他进来。” 片刻后,风尘仆仆的何桂清飞奔而入,隔着很远就朝着咸丰跪下道:“皇上,皇上,差一点点臣就见不到皇上了啊!” 然后,他就跪趴地上,嚎啕大哭。 顿时间,皇帝心脏一抖。 这,这,这是没谈成? 皇帝不由得手有些发冷,道:“怎么回事,你说啊,有没有谈成?” 何桂清道:“皇上,洋夷狼子野心,臣不敢谈,也不能谈啊。” 皇帝道:“洋人想要什么?” 何桂清道:“洋人要新开放十二个通商口岸城市,洋人要长江航道,洋人要在全国有自由进出,贸易和经商,传教的权力。” 皇帝没有说出口,但是觉得……这些条件,好像也……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洋人要接管这些城市的税关。” 这,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洋人掌握了上海税关之后,朝廷收入还上涨了。 “洋人要全面开放鸦片贸易,另外四国的货物入关免税,要在国内销售,也只征收百分之二点五的税。” 皇帝也觉得,这……这些也没啥。 “洋人要赔款两千万两银子。” “洋人要在京城盖公使馆,洋人要进京传教,洋人要派遣军队进入京城,名义是保护公使馆。” 何桂清了解皇帝,所以把最刺激皇帝的两条放在最后面。 顿时间,皇帝几乎要跳起来。 这怎么可能? 一想到洋人军队就在京城,皇帝就觉得坐立难安。 这一条,万万不能答应。 谁敢答应,谁就是大逆不道。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皇帝怒道:“洋人果然浪子野心,要颠覆我大清国祚来的。” 接着,皇帝朝着何桂清怒道:“那你怎么不谈?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不会吗?” 何桂清道:“皇上啊,臣也是这么想的啊。所以每天都在谈,但是洋夷丝毫不退让。于是臣想了一个法子,从一个小事上撬动谈判,让他们释放叶名琛总督,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如果答应了,就代表了洋夷态度松动了。” 皇帝道:“嗯,这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何桂清道:“但是……臣前一天晚上去看叶名琛总督,他还好好的。次日提出释放叶总督的时候,叶总督就死了,他就死了……” 叶名琛死了?!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顿时惊呆了。 而且,他的本能反应也是英国人杀了叶名琛。 “他们说是自杀的,可是臣看得清清楚楚,那脖子上的勒痕清清楚楚,很显然是被人从后面勒死的啊。” 皇帝更加觉得毛骨悚然,大清朝的封疆大吏啊,说杀了就杀了? 叶名琛大概率是自杀的,但在何桂清口中,怎么听都像是英国人所杀。否则早不死,晚不死,偏偏何桂清向英国人提出放人的时候就死了。 显然就是英国人想要杀鸡儆猴啊。 何桂清继续道:“臣当时就怒了,怒斥洋夷禽兽不如。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他们丧心病狂,杀我大臣。” “臣当时气血上涌,也不管不顾了,痛斥洋夷。于是,和洋夷发生了冲突。” “而后,洋夷对臣……也动用了武力。” “甚至,想要逼迫臣强行签下这丧权辱国的条约,不断发出致命威胁。” “臣想着,如果再留在广州,如果真的被他们捆绑着签下名字,盖下大印,那臣就是千古罪人了啊,于是臣就找了一个机会,逃出广州了。” “皇上,臣有罪,臣无能!” 何桂清不断磕头,动作显得笨拙无比。 旁边的总管太监王承贵道:“哟,何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身体这么不利索?受伤了?” 这句话,价值八千两银子。 皇帝这才注意道:“怎么了?受伤了?” 何桂清道:“皇上,臣无能,臣有罪,哪怕粉身碎骨,也难辞其咎。” 皇帝道:“让朕看看。” 何桂清哭道:“皇上,您就别看了。” 皇帝道:“来人,扒了他的衣衫。” 太监王承贵上前,扒掉了何桂清的衣衫,顿时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身体。 浑身青紫,一道道鞭痕,触目惊心。 皇帝嘶声道:“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洋夷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果然是禽兽之举。” 接下来,皇帝问道:“现在谈判崩了,你觉得洋夷会如何?” 此时,何桂清心中忍不住吐槽,皇帝还真是凉薄啊。 我是两江总督啊,顶级的封疆,被打成这个样子,你也没有半句安慰,就只是骂了洋人一句,接下来立刻问洋人会怎么做?一心只关注洋人会不会打到北方来。 何桂清道:“洋夷,口口声声说,要集结四国舰队北上,兵临大沽口,逼迫皇上答应。” 皇帝顿时觉得一阵昏眩。 这……这万万不能发生。 那……那该怎么办? 接着,皇帝道:“去,去把肃顺、端华他们叫过来。” “把桂良也叫来,僧格林沁也叫来。” …………………………………………………… 半个多少时辰后。 皇帝所有宠信的大臣,已经全部到了。 看了何桂清一眼,皇帝道:“穿上吧。” 他这口气,有些嫌弃,嫌何桂清碍眼。 何桂清穿上,心中觉得有些耻辱,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皇帝道:“何桂清,你把整个过程复述一遍。” 于是,何桂清再复述了一遍,把整个过程说得惊心动魄。 殿内的十几个大臣,也闻之色变。 皇帝道:“诸位臣工,接下来该怎么办?你们说说看。” 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道:“皇上,打!没别的,只有打!” “臣就不信了,这洋夷有三头六臂?大沽口炮台,咱们也整修了,整整花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全部换上了新炮,臣愿意领军,去迎战洋夷大军。” 听到僧格林沁的这个回答,皇帝心中很欣慰。 关键时刻,至少有一个人能站出来。 但是,他不想打。 一点都不想打。 一想起洋夷的战绩,他就害怕。 十几年前,又不久之前的广州之战,洋人简直势如破竹,大清的军队在他们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 能谈,还是要谈。 不管怎么样,先让洋夷退兵了再说。 但现在关键是派谁去谈? 谁去谈能成功? 于是乎,全场陷入了沉默。 纷纷眼观鼻,鼻观心。 刚刚何桂清说得或许有夸张之处,但叶名琛死了,这是事实。 不管叶名琛是自杀,还是被英国人所杀,但这谈判就很危险。 没看到何桂清这么狼狈而归,还要弄得伤痕累累,丢人现眼。 唯恐皇帝点名让自己去。 而此时,肃顺心中清楚得很。 皇帝想起了那个人了。 因为只有他真正创造过外交奇迹。 现在皇帝和满朝文武也算是明白了,苏曳上一次让英国人无条件退兵,那是真牛逼。 尽管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确实是大清和洋夷外交以来的最大胜利,实打实的奇迹。 后面叶名琛一次又一次报捷,那纯粹是扯淡的,完全是糊弄朝廷,结果把洋人激怒,直接出兵了,他也把自己给玩死了。 皇帝此时痛恨苏曳。 而且口口声声说,难道大清离开你不行吗? 莫非你以为朕会向你妥协吗? 莫非你觉得洋人打过来了,朕就需要求到你苏曳头上了吗? 这些话,都是皇帝亲口说出来的,很多人都听到了。 这才过去几天,你想要让皇帝啐面自干,那是绝不可能的。 肃顺瞬间秒懂了皇帝的心思。 皇帝自己不主动提苏曳的名字,但是却希望有人去点醒苏曳。 让苏曳主动请战外交。 让他自己上奏章,请求皇帝答应他代表大清去和洋夷谈判。 然后,皇帝这边佯装不答应。 接着,百官这边拼命劝,皇上啊,你就再给苏曳一次机会吧。 苏曳大人,就算有错,我们也要秉持治病救人之心啊,就让他戴罪立功吧。 然后,皇帝勉为其难,让苏曳再一次代表清廷去广州谈判。 但是,这个过程要快。 按照流程,这起码要两个月时间,但现在军情如火,不能再耽搁了,否则洋夷舰队真的要打到大沽口来了。 所以,整个流程要压缩。 于是,最懂圣心的肃顺道:“皇上,臣倒是有一个想法。苏曳既然之前就曾经示警,说叶名琛不断刺激洋夷,恐怕会引来战争,说明他对洋夷还是有一定掌握的。现在他犯了错,但毕竟还年轻,所以臣觉得还是需要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戴罪立功。” 皇帝不由得看了肃顺一眼。 然后,皇帝冷声道:“不行,堂堂大清,衮衮诸公,难道就找不出一个人才,难道就只有苏曳了吗?真是让人耻笑,谁都可以去,但就是这个人不行。” 接下来,在肃顺的引导下。 在场大臣纷纷为苏曳求情,念在苏曳年轻,念在他过往的功劳上,让苏曳戴罪立功。 然而,皇帝依旧否了。 并且到了最后,直截了当道:“此事,无需再议。” “朕乏了!” 然后,皇帝挥了挥手,直接离去。 肃顺带人离开了养心殿。 “都别走,去军机处,议一议!” 然后,十几个大臣去了军机处。 肃顺道:“杜翰大人,你可有什么说法?” 杜翰道:“皇上不允许,但事情不能不办,苏曳在和英国人的谈判上,确实出过成绩,眼下也确实他最合适了。” 旁人道:“但是皇帝偏偏不同意,如之奈何啊?” 杜翰道:“治病救人,皇上不同意,那我们差事就不办了?派一个人去九江,让苏曳写一份奏章,写得深刻一些,让他毛遂自荐,为国分忧,然后我们再朝堂上多求几次皇上。” “那也只能如此了。” 肃顺道:“那谁去九江呢?让苏曳毛遂自荐,戴罪立功呢?” 全场静寂,无人作答。 顿时,全场目光朝着匡源望去。 作为钦差大臣,你匡源去过两次九江了,和苏曳打过几次交道了。 匡源顿时一哆嗦,我不去,我可不去。 虽然话说得好听,是去让苏曳戴罪立功,毛遂自荐。 但实际上,就是去求苏曳,让他出山的。 不久之前,他可是刚刚公然用皇帝口谕训斥过苏曳,而且把他的兵权给夺了。 两个人算是有仇的,这时候让我去九江? 让我去求苏曳? 万万不行。 顿时,匡源道:“我之前训斥过苏曳,而且当着江西官员的面训斥,所以让我去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 众人一听,顿时觉得有理。 杜翰道:“不如让瑞麟,或者崇恩去。” 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 关键时刻,杜翰大人的脑子就是灵啊。 这两个人,一人是苏曳的岳父,一个是半个靠山。 两人任何一个人去了,苏曳只能答应,大家也免得去九江受气。 但接下来又有一个问题,谁去劝瑞麟,谁去劝崇恩呢? 前段时间,大家挤兑崇恩和瑞麟挤兑得厉害,现在两人都称病在家了。 杜翰道:“还是请惠亲王走一趟吧。” 对,惠亲王曾经也算是崇恩和瑞麟的靠山,只不过后来渐行渐远了,但终究还是有面子在的,况且惠亲王绵愉还是皇叔。 肃顺朝着端华道:“三哥,你去惠亲王府一趟?” 端华道:“成!” ………………………………………… 接下来,郑亲王端华去了惠亲王府,服了一个小软,痛述了一番祖宗情意,江山社稷之艰难等等。 于是,这位皇叔答应出马,他亲自去了瑞麟府上。 结果,发现瑞麟满脸病容,躺在床上,高烧不止,根本不能起身。 于是,这位惠亲王又去了崇恩府上。 崇恩就直得多了。 不装病,也不屑装病。 “抱歉,我无能为力。”崇恩直截了当道。 惠亲王道:“崇恩,这是祖宗的天下,你崇恩没份吗?现在需要报效国家了,你推三阻四的,哪里还有往日的风采?之前那个铁骨铮铮,赤胆忠心的崇恩哪里去了?” 崇恩直截了当道:“不是被你们赶跑了吗?” “我都已经辞官在家了,身上连署理山东巡抚一职都辞了。” “我每日就写写字,带一带孙子,颐养天年,什么国事,我都不理会了。” 惠亲王气得发抖,强忍怒气道:“崇恩,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还不为你的外孙考虑吗?” 崇恩道:“我没有这个本事,我这个外孙的将来,自然有他阿玛考虑,我这个无能的郭罗玛法,最多也只能叫他读读书,写写字。” 说罢,崇恩就开始抱着小宝贝,一边哄着,一边写字。 惠亲王怒而退走。 等到绵愉走了之后,晴晴走了出来,要抱走儿子。 崇恩却不舍得放手道:“我再抱抱,等哭了再给你。” 接着,他忍不住愤慨道:“早干嘛去了?对着苏曳又是夺兵权,又是呵斥,就没有想到有今天吗?现在何桂清把差事办砸了,知道求上门来了?” 崇恩一边说话,一边画画。 画的竹子,真是一流。竹节充满了骨气,竹叶如剑。 但是他怀里的大宝贝外孙却不喜欢,哇哇叫。 无奈之下,崇恩只能用毛笔画了一条大狗,憨态可掬。 这下大外孙高兴了,咯咯地笑。 ………………………………………… 军机处,众人无奈。 原本大家不想去受气,不想去看苏曳的脸色,所以才怂恿瑞麟和崇恩做这个钦差大臣去九江。 没曾想到,人家根本就不上当啊。 所以,该受气,还是要受气啊。 该求人,还是要去求人。 肃顺直接点名了:“匡源,你之前做钦差大臣,那这次还是你去。” 上一次,匡源还能推拒不去。 现在肃顺点名,你就不得不去了。 你如果不去的话,你这个军机处学习行走,就永远别想着转正了。 匡源道:“肃中堂,我去。但是之前我和苏曳闹得不痛快,只怕……” 肃顺道:“何桂清大人,你这一趟差事没有办好,所以也别躲清闲了,你跟着匡源一起去。” 何桂清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 次日! 何桂清和匡源,两个大员离开京城,前往通州,沿着运河南下。 先到扬州,然后再换上长江的船,前往九江。 在九江登陆之后! 两个人就穿上了官服,带上了卫队,威风凛凛,朝着九江城内而去。 这次的阵容,真是足够大了。 一个准军机大臣,一个两江总督。 匡源道:“何大人,这次我们虽然是来请苏曳出山的,但也是来帮他的,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所以姿态千万别放低太低。” “若是我们摆出求人的架势,只怕苏曳得理不饶人,反而更加猖狂。” 何桂清点头同意。 现在也就是这么回事啊,皇上是坚决不用你苏曳的,是要彻底冷落你的。 我们是来帮你立功,帮你保住前程的。 所以,也别不知道好歹。 何桂清道:“当然,也别太过于强硬,年轻人嘛,吃软不吃硬,别真的谈崩了,我们反而坐蜡。” 匡源道:“对,所以要软硬兼施。” 接着,匡源道:“我一直以来,对苏曳没有太好的脸色,所以就扮冷脸了。何大人和苏曳好像还有些交情,所以就由你来扮这个热脸如何?” 何桂清皱眉,你早就带这里等着了吧。 行吧,行吧! 谁让我倒霉,摊上这桩差事呢? 接下来,两个人有在一路上演练了一遍,该如何说。 如何软硬兼施,如何威逼利诱。 就这样,两人带着上百人的卫队,举着一品大员的旗牌,敲锣打鼓,威风凛凛到了九江知府衙门。 到了九江知府衙门外,两位大员也没有下轿。 因为二人是上差,需要等苏曳带领着所有官员,亲自出门来迎接的。 军机大臣学习行走,吏部侍郎匡源的幕僚上前,大声道:“军机大臣匡大人驾到,还不立刻进去禀报,让你们苏大人带领僚员,前来迎接?” 两江总督何桂清幕僚上前道:“两江总督何桂清大人驾到,尔等立刻进入禀报,让苏大人前来迎接!” 然后,两个大人就呆在官轿里面,等着苏曳带人来恭敬迎接。 几百人的卫队,排列得整整齐齐。 肃静,回避的牌子,树立四边。 任何人等,不得靠近官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苏曳依旧没有带人出来迎接,顿时间匡源和何桂清都等得不耐烦了。 片刻之后! 李岐走了出来,躬身道:“启禀两位大人,我家主人忙于公务,无暇见两位大人。” “两位大人,请回吧!” 顿时间,匡源和何桂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曳不见? 苏曳给我们吃了闭门羹? ……………………………………………… 注:第二更送上,拜求月票,心中期切,保卫前五十名,请大家相助,恩公万岁! (本章完) 第170章:苏曳和皇帝最后一面! 苏曳的意思非常明显,你们又不是钦差大臣,我们大家没有公事,那要不要见你,就完全凭借各自的交情了。 你这个军机大臣学习行走匡源,我们之前已经有过龌蹉了。 而伱这个两江总督名义上是我的上司,但是对我也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力,只有节制的权力。 想要找我说话,那就好好说,不要摆架子,不要拿乔。 而此时的苏曳,确实忙到飞起了。 吃了闭门羹的匡源和何桂清无比的愤怒。 但是愤怒之后,却又无计可施。 你们是私下来求苏曳的,身上有没有奉钦命。 况且,这还是在苏曳的地盘。 足足好一会儿,何桂清在轿子里面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 此时他满脸的怒气。 但是在他睁开双眼之后,却已经是满脸笑意了。 然后,他走出了官轿,朝着幕僚呵斥道:“跟你们说多少次了,摆什么架子?我和苏曳老弟交情颇深,哪里需要这些虚礼啊。” 然后,他直接抬脚朝着知府衙门里面走。 他堂堂两江总督,想要进去,当然无人能拦。 李岐弯着腰,在前面引路。 吏部侍郎匡源心中愤怒鄙夷不已,你何桂清堂堂两江总督,真是半点颜面都不要了,如此啐面自干。 但是何桂清进去了,他也不得不跟着一起进去。 ……………………………………………… 来到书房之外。 何桂清隔着老远就拱手道:“对不住,对不住啊,苏曳老弟,上一次你的喜宴,我实在太忙了,没能亲自到场,给你赔礼了啊。” 这是先声夺人了,给一个台阶让苏曳下。 我这么远就出声了,你苏曳总要给我一个面子,出书房来迎接我吧。 苏曳起身,走了出来,迎接拱手道:“何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下官之罪。” 何桂清道:“哪里,哪里。本官不请自到,是本督的不对啊。” 接着,看到苏曳书房之内,堆积如山文件,叹息道:“苏曳大人,还真是日理万机啊。” 苏曳道:“大人请坐,请坐!” 接下来,李岐送来了茶水,苏曳亲自给两人倒茶。 何桂清正在努力组织语言,想着如何开启话题。 按照原来的计划,肯定先是恫吓,说现在皇上对你如何愤怒,如何生气。我们怎么劝说都不顶事,和英国人谈判这件事情皇上就是不许你去,为了你苏曳的前途,我们只能私下来找你,你赶紧上个请罪折子,然后毛遂自荐,我们再回京城给你敲敲边鼓。 如此一来,你去和英国人谈判,戴罪立功,皆大欢喜。 但苏曳却直接开门见山道:“两位大人来,可是为了和英国人谈判一事?” 何桂清道:“苏曳大人真是心有灵犀啊,之前你和英国人谈判,让对方无条件退兵,真是羞煞了我和叶名琛啊。论外交,苏曳大人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啊。” “如今英国人大举出兵,攻陷了广州诸府,甚至有扩大战争的势头,如此危难之际,正需要苏曳大人力挽狂澜啊,我等不才,愿意举荐苏曳大人。” “这等重任,舍苏曳大人其谁?” 这位两江总督还是选择了高帽战术。 苏曳沉默了片刻道:“两位大人对我苏曳是了解的,我一直以来,性情耿直,绝不拐弯抹角。” 这一点,倒真是的。 “两位大人,和英国人谈判这件事情,我无能为力!”苏曳斩钉截铁道。 吏部侍郎匡源道:“苏曳大人,你这是在说负气话吗?” 苏曳道:“匡源大人,我们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了,我像是说负气话的人吗?” 何桂清道:“苏曳大人,年前你和英国人谈判,让无条件退兵,这等成就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苏曳道:“此一时,彼一时。” 何桂清和匡源沉默了一会儿。 两江总督何桂清道:“苏曳大人,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苏曳道:“总督大人请讲。” 何桂清道:“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去不去做又是一回事。就比如我何桂清,外交方面无能,但皇上让我去做,我还是义不容辞去广州和英国人谈了,哪怕差点把命丢在那里。” 匡源道:“对,为君分忧,为国办差,哪能挑三拣四,觉得难,觉得会失败,就不去做,哪有这样的道理,对得起皇上的隆恩吗?” 苏曳道:“不仅如此,别人去谈,或许还好一些,换成我去谈,甚至会适得其反。” 这话一出,匡源呲之以鼻。 你骗鬼啊。 顿时匡源道:“苏曳,我们来九江找你,表面上是肃顺大人的意思,但实际上是谁的心思,你心中应该非常清楚。” 何桂清道:“苏曳大人,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咱们就把话说透。你现在主动上奏章,毛遂自荐,不管能不能谈成,至少向皇上表了忠心。你若是这个态度,皇上知道了会何等失望,何等震怒?” 苏曳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我说过了,如果我去谈有用,那自然义不容辞。甚至就算我去谈没用,会失败,那也义不容辞。但我去谈,反而适得其反,那就不能去。” 匡源道:“苏曳大人,你可想好了!你确定是这个回复,你最好再确定一次,否则等到我们离开这个书房,那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苏曳道:“我说过的话,从来不反悔,也绝不改口!” 顿时,匡源怒而起立,道:“告辞!” 然后,直接离开了书房。 两江总督何桂清道:“苏曳大人,这大好的机会,可是你自己放弃的,告辞!” 然后,他也气呼呼地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从隔间的沈葆桢出来,面露担忧道:“大人,这两个人回京之后,定会添油加醋,真的……不要紧吗?” 苏曳道:“不要紧。” 他之前就说过了,从现在到1860年之间,是最考验他政治和军事微操的时候了。 甚至是比较极限的微操。 不是他自己喜欢这样玩,而是局势必须这样。 接着,苏曳笑道:“幼丹先生,相信我。现在的局面,只能算是风轻云淡的。真正关键时刻,是在三四个月之后。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干大事了,到那个时候,才勉强算得上是大风浪了。” 沈葆桢确实轻松不起来,在他看来,现在就已经惊心动魄了。 而苏曳说,三四个月后,就要干大事,才是真正关键时刻。 而他觉得,现在就是关键时刻了。 ……………………………………………… 何桂清和匡源二人,没有在九江停留,甚至连一顿饭都没有吃,直接乘船离开了。 充满了无限的怒气。 在清军炮舰的护送下,两人到了扬州。 匡源再一次召见了新军的新主帅王世清。 “王世清,皇上对你恩重如山,所以关键时刻,你要担得起来啊。” “日后万一有事,你作何选择?” 王世清道:“我王世清,誓死忠于大清的江山社稷。” 匡源拍打他的肩膀道:“好,好,本官没有看错你,皇上也没有看错你。” 王世清面孔一阵抽搐。 然后,两个人和江北大营主帅托明阿密谈了几个时辰。 托明阿此人,你不管说什么,我就是点头,我就是好好好。 我托明阿,忠诚于皇上,忠诚于大清的江山社稷。 但是两人走了之后,他有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心中又忧虑无比。 担心将来生变,他又该何去何从? 然后,何桂清和匡源乘坐大船,沿着运河北上,返回京城! …………………………………………………… 紫禁城,后宫之内! “掌嘴!” 随着一声令下,一个老嬷嬷几个耳光狠狠地扇了下来。 兆布的妹妹,莲嫔(冰冰)艳丽绝伦的面孔,顿时红肿了起来。 嘴角淌出了血丝。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惨叫声。 莲嫔身边的宫女正在打板子,几个太监下重手,直接把她的宫女打得臀腿血肉模糊。 莲嫔因为长相太出众,最近虽然没有那么受宠了,但也依旧是首屈一指的。 之前虽然也受到过几次教训,但从未像现在这样,被这样扇耳光。 她从小就被骄纵,哪里受到过这样的羞辱。 顿时,整个人都要气炸了一般。 而起因,就是她身边的宫女说了一句,那人还不是皇后呢,就这么跋扈,成了皇后还得了? 莲嫔忍不住回了一句,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 这是私下的怨怼,没曾想到她竟然被人出卖,这话传到懿贵妃耳朵里了。 于是,就遭到了这一劫。 懿贵妃禀报了皇后。 皇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莲嫔年幼不懂事,口头教训几句了。 然后,懿贵妃就命人口头教训。 对莲嫔狠狠掌嘴了六下。 待皇后听到之后,一时间也不该是好气,还是好笑。 但是懿贵妃的儿子养在她的膝下,她是不想和对方闹出什么不愉快的,只能默认这是自己的懿旨。 ……………………………………………… 三希堂内! 何桂清和匡源回京之后,没有去见肃顺,而是直接面圣。 把在九江发生的一切,告知皇帝。 皇帝怒道:“苏曳,真的是这样说的?” 何桂清道:“皇上,千真万确。” 匡源道:“苏曳狂妄,他先是让我和何桂清大人吃了闭门羹,等我们亲自去见他之后,掏心掏肺跟他说清楚。说为了江山社稷,你苏曳要毛遂自荐。不管能不能办成这个差事,至少你的忠心要表现出来,这样才能报答皇上的恩情。结果苏曳斩钉截铁拒绝了,说他无能为力。” 何桂清在边上道:“皇上,臣等二人对他好话说尽了。臣说自己能力不足,但还是义不容辞去广州和洋夷谈判。你苏曳才高,超过我何桂清太多了,却在那里推三阻四,这样对得起皇上天高地厚之恩吗?莫非是心怀怨怼不成?” 皇帝浑身颤抖道:“苏曳怎么说的?” 何桂清道:“苏曳给了臣一个荒谬的理由,说他去谈判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 “哈哈哈哈……”皇帝怒道:“已经连理由都不屑找了吗?连拒绝理由都如此敷衍了吗?” 然后,皇帝指着何桂清和匡源怒骂道:“谁让你们去的?谁让你们去找苏曳的?朕说过了,不许找他,莫非整个大清朝就他一个人才?就他一个能臣?贤臣?” “现在好了,不但你们丢人,连着朕也跟着你们一起丢人?” “哈哈哈,好啊,真是好啊。” “朕如同器重,如此信赖,如此厚恩,竟然养出来一个白眼狼出来了啊。” “真是太好了啊。” “召肃顺等人进宫!” ………………………………………… 半个多时辰后,肃顺等人再一次进宫。 听到了匡源和何桂清的回复之后,肃顺和端华等人也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曳真的是这样说的?”肃顺问道。 皇帝怒而指向肃顺道:“肃顺,你干的好事?你干的好事。” 顿时间,肃顺赶紧跪在地上请罪。 “朕口口声声说,不要找他,不要找他,你把朕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现在好了,人家还以为大清离开他不行了呢,人家还抖起来了,你们让朕颜面何存?” 接着,皇帝道:“议一议,该怎么办?” 匡源道:“皇上,臣请严惩苏曳。” 杜翰道:“皇上,臣请严惩苏曳。” 但是,肃顺此时却知道皇帝内心深处的想法。 此时的皇帝,完全是不敢置信的,不但感觉自己受到了致命的背叛,而且觉得荒谬,内心甚至也不愿意相信。 甚至还迁怒了他肃顺。 而且这也完全不符合苏曳一贯来的性格。 肃顺知道,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安抚皇帝的心。 “皇上,臣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要和您说。”肃顺跪下道。 皇帝稍稍安静了下来,道:“你们都出去。” 顿时,整个三希堂内,只有肃顺和皇帝二人。 肃顺道:“皇上,臣和苏曳算是政敌,所以臣绝对不会对苏曳有任何徇私。” 这一点,皇帝当然清楚。 一直以来,肃顺一党就和苏曳不对付,尤其是杜翰,更是把苏曳当成死敌。 肃顺道:“苏曳此人,高傲是有,甚至偏激也有。哪怕知道皇上不喜洋务,他一门心思要办工厂也是真的。但要说此人藐视皇上,臣是不相信的。若说他心怀怨怼,所以拒绝去和英国人谈判,臣也是不相信的。” “何桂清自己差事办砸了,所以就想要踩着苏曳让自己脱罪,也是顺理成章的。” “想要知道苏曳是不是藐视皇上,藐视朝廷,心怀怨怼,非常简单,直接下旨召他进京便是了。”肃顺道:“如果他真的异心,这等时刻,他肯定千方百计推诿不肯入京。若他愿意进京,那就证明他说的话,还真的可能出自于公心。” “而且他入京之后,不管皇上想要做什么,也都轻而易举了。” 皇帝渐渐冷静了下来,道:“如此,就再给他一次机会。派钦使去九江,诏苏曳进京面圣。” 肃顺道:“皇上圣明。” 皇帝道:“若是他不来,不管任何理由,那就是有异心,那就休怪朕无情。” ………………………………………… 肃顺等人退走之后。 皇帝依旧满怀怒气,一团乱麻,朝着后宫走去。 也没有什么方向,几乎本能地走到了莲嫔的宫里。 “臣妾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了。”冰冰跪在地上迎接,原本艳丽逼人的面孔,此时红肿成一团。 皇帝看了皱眉,道:“怎么了?” 冰冰哭道:“皇上,求您给臣妾做主啊。” 接下来,她就委委屈屈把事情说了出来。 皇帝顿时皱眉,这懿贵妃也未免太放肆了,朕的宠嫔她说掌嘴就掌嘴。 “王承贵,去查!” 王承贵立刻跑去懿贵妃那边询问。 片刻之后,他回来了在皇上耳边道:“皇上,莲嫔主子也是被身边宫女牵连了,那宫女多嘴,说懿贵妃现在还不是皇后,就这么张狂了,未来成为皇后,成为太后,那还得了?” 这话,彻底诛心了。 皇帝听到太后二字,目光盛怒。 顿时,他朝着莲嫔寒声道:“你活该,朕看你是打得轻了。” 接着,他道:“那个说闲话的贱婢呢?拉出去,杖毙,杖毙了!” 冰冰顿时如同受到雷击一般,不敢置信望着眼前这个皇帝。 之前的宠爱,仿佛彻底化为泡影。 王承贵一声令下,几个太监如狼似虎,进入莲嫔宫内,把那个养伤的宫女拖了出来。 狠狠杖责。 没两下,这个宫女一声惨嚎,直接打死了。 莲嫔整个人都吓傻了。 为何会这样啊?为何会这样啊? 她当然不会知道,王承贵在给皇帝的汇报中多了一句话。 那个宫女本来是说,未来她成了皇后还得了? 多加了一句成为太后? 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就是诅咒皇帝了。 然后,皇帝冷冷看了莲嫔一样,直接离开了。 冰冰满心愤慨,满心惶恐,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 几日之后! 钦使来到九江,进入知府衙门之内。 “皇上有旨,江西巡抚苏曳接旨!” 苏曳上前行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西巡抚苏曳立刻进京见朕,钦此!” 苏曳道:“臣领旨,谢恩!” 宣旨太监道:“苏曳大人,您何时进京啊?” 苏曳道:“待我稍作准备。” ………………………………………… 京城之内,暗流涌动。 所有人都在猜测,苏曳会不会进京。 甚至肃顺等人,还专门召集心腹议事。 猜测苏曳会不会进京,敢不敢进京。 杜翰道:“此人有了异心,断然是不敢入京的。” 匡源道:“他不敢入京,便是坐实了有异心,正好拿他问罪。” “我也觉得他不会进京,而且理由太好找了,比如发逆来攻打九江了啊,就是最好的理由。” “只要不想进京,就有千百种理由。” 肃顺在边上寒声道:“什么个意思?你们就那么想要苏曳反吗?” 说完之后,他也觉得荒谬。 造反,这是一个何等遥远的词。 此时,肃顺对苏曳的情绪,真是无比的复杂。 之前是看不上,有些敌视。 但是最近,颇有百感交集了。 肃顺这些年侍奉皇帝,把圣心揣摩得透透的,使得皇帝对他言听计从。 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迎合圣心,某些程度上也失去了自我,很多抱负无法施展。 偏偏苏曳,却可以不顾圣眷,尽情去施展内心的大抱负。 这等胸怀,肃顺也不知道是该敬佩,还是该鄙夷苏曳天真了。 ……………………………………………… 崇恩家中! 一家人忧心忡忡。 崇恩道:“事到如今,我已不知所措。于公,我希望苏曳坦然回京。于私,我万万不想他回京。” “只不过,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啊?” 晴晴在边上道:“因为昏君无能啊。” 崇恩听到这话,顿时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 九江! “大人,万万不能回京。”沈葆桢道。 “大人,万万不能回京。”怀塔布道。 廷忍,沈宝儿,洪人离,白飞飞,胡雪岩,白岩等人,全部奉劝苏曳,不要回京。 洪人离道:“我立刻去联系天京那边,让林启荣率军佯装攻打九江,这样就有充分的理由不回京了。” 沈葆桢道:“想要不回京,能够找到许多种理由,任何理由都名正言顺。” “而且说一句诛心之言,只要让发逆大军兵锋直指江西,那很多被动局面,瞬间就会逆转,相信湘军那边,也乐意配合的。现在曾国藩大人,和我们有相当的默契。” 苏曳道:“洪先生,幼丹先生,跟我进书房。” 书房之内! 沈葆桢道:“大人,暴风雨来了吗?” 苏曳摇头道:“没有,现在依旧算是风轻云淡。” 沈葆桢道:“都已经这样了,还风轻云淡吗?” 苏曳道:“当然。” 接着,他望向洪人离道:“你那边继续推进,不要急,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洪人离道:“你,你真的要进京吗?” 苏曳道:“当然。” 沈葆桢道:“大人,万万不可啊,你身负整个大业,怎么犯险?” 苏曳道:“哪里就犯险了?根本谈不上。” “本以为和皇帝不会再见面了,结果还是要去见这最后的一面。” “甚至,现在事情稍稍有一点点偏离轨道了,可能会使得整个大局失速,对我们的大业非常不利,我要进京去矫正一下,把整个大局掰回到原有的轨道上来。” “我需要让一切按照我的计划进行,关键的时间卡点,不能早,也不能晚!” 对于苏曳的话,此时连沈葆桢都听不懂了。 甚至,任何人都听不懂的。 因为苏曳是站在一个非常高的纬度在推动整个事情,在努力把控整个局势。 苏曳道:“我很快就回来。” “你们一切按照原有计划进行。” “洪先生,尤其是你这边,不要被大乱节奏,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准备三四个月后的大行动。” 沈葆桢躬身道:“遵命!” 洪人离躬身道:“遵命!” 然后,苏曳道:“行了,去做事吧。” 离开之后,沈葆桢忍不住道:“洪先生,您难道没有感觉到这是惊涛骇浪吗?” 洪人离道:“我觉得是惊涛骇浪,但苏曳说不是。” 接着,洪人离道:“沈大人,跟着苏曳如此惊心动魄,现在可曾后悔了啊?” 沈葆桢道:“都在一条船上了,我们所有人身家性命,荣辱名誉都系大人于一身了,唯有赴汤蹈火而已,谁也无法下船。” 接着,沈葆桢道:“不知道洪先生可还心怀愧疚,不知道苏曳大人和洪天王比起来如何?” 洪人离道:“云泥之别。” 沈葆桢道:“我亦有同感。” …………………………………………………… 几日之后! 在很多人错愕中,江西巡抚苏曳正式进京了。 匡源和杜翰忍不住道:“他,还真敢回京啊?” 接着,杜翰忍不住就要进宫。 结果,却被肃顺阻止了。 “做什么?慌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何至于如此迫不及待?” 而宫内的皇帝,想了很多种可能。 苏曳不进京,并且找到一个绝对合格的理由。 又或者是苏曳做了各种准备,延迟个好几天,然后再进京。 却真没有想到。 接到圣旨之后,苏曳几乎没有任何拖延,几乎是立刻进京了。 甚至之前每一次苏曳进京,都是先回家,再进宫面圣的。 而这一次! 他连家都没有回,直接进宫了。 “皇上,苏曳求见。”太监增禄道。 这么快?皇帝错愕了一会儿,道:“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苏曳进入。 “臣苏曳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注:第一更送上,构思得比较久,今天写到了早上八点半。 依旧厚颜求恩公们的月票,努力守前五十名,真心谢谢大家了。 (本章完) 第171章:对皇帝降维打击!命运审判! 一时间,皇帝竟然不知道应该用一种什么态度对苏曳。 横眉冷对? 嘘寒问暖? 统统都不行。 想了一会儿后,皇帝问道:“你为何非要办工厂,给朕一个解释,一个非常清晰,而又足够分量的解释,不要想着含糊而过。” 这个解释,就很难的。 因为我和包令、巴厦礼形成了利益共同体,我要在发展国家,我要和大英帝国的开启另外一条外交路线? 这些统统都不能说。 首先,且不说对方能不能听得明白。 这些全部都触犯到皇帝的逆鳞。 这是你一个江西巡抚该做的事情吗?还说你没有异心? 伱自己一个人都要代表大清另起炉灶了吗? 但是又不能糊弄,因为皇帝的视野或许不够高,但总体而言,智商是不低的,算是聪明的。 苏曳道:“皇上,臣要献上两件东西。” 皇帝道:“嗯。” 苏曳道:“公公,麻烦让我的人把东西抬进来。” 片刻后,两件东西被抬了进来。 一件东西是留声机。 苏曳扭动发条后,按下键。 顿时,里面传出了声音,而且还是皇帝最喜欢的京剧。 果然! 皇帝的吸引力瞬间被转移了。 他也充满了无限的惊讶。 这……这是如何做到的? 阿尔伯特亲王还知道这肯定是某种科技的突破,而对于皇帝来说,这更像是一种神奇的法术。 他很惊艳。 但是……也很排斥。 却又,很喜欢。 这真是一种非常矛盾情绪,在个人生活享受的角度,他很喜欢这个东西。 而且他贵为天子,觉得天下所有的好东西,所有的珍奇,都应该献给自己。 天子拥有四海。 苏曳道:“皇上,这是臣办工厂,生产出来的第一台留声机,也是唯一镀金的,献给皇上,独一无二。” 皇帝听了一遍又一遍。 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更加觉得喜欢。 但是也更加警惕和排斥。 作为统治者,他本能排斥一切他不理解,想不通的东西。 甚至更复杂一点,他觉得他是天子,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也是最聪明的人。 所以,当出现一种他完全不了解的事物的时候,这个信念就会被颠覆一些。 这些东西我竟然完全不了解?那世界上还有比朕聪明得多的人? “这东西是你发明的?”皇帝问道。 苏曳道:“是的。” 顿时,皇帝心绪更加复杂。 苏曳当然了解皇帝这种情绪,但他更了解皇帝,遇到这种时候,皇帝出自于天子权术的本能会立刻蛰伏起来观察,过一段时间再做出自己的判断和决定。 苏曳道:“皇上,这十几年时间,洋人向我们大量倾销,赚走了我们大量的白银。我们好不容易的白银库存,造成了大量的外流。” “我大清立国以来,一直到仁宗时期,是整个亚洲毫无质疑的核心,我们生产了绝大部分的商品,吸引了大量的白银,在这个时间段内,我大清吸引了全世界几乎一半的白银。”苏曳道:“所以,这也使得我国成为了一个银本位的国家。” 说这话的时候,苏曳指着地球仪上的亚洲。 这段话,皇帝听懂了。 哪怕银本位是新名词。 而且这段话,皇帝也很喜欢听,尤其听到说大清吸引了全球一半的白银,觉得这是一件了不起的功绩。 苏曳道:“但是自从洋夷发动了鸦片战争之后,一切就变化了。洋夷对我们进行了大量的倾销,不仅仅是鸦片,还有大量的工业品。这十几年来,洋人最多的时候,从我大清拿走了一千二百万两白银,相当于四分之一的国库收入。” 这话直接戳中了皇帝脆弱的心。 “现在还不觉得如何,长此以往的话,我们的银根就会被洋人彻底掌握了。一个国家,掌握不了自己的货币?那会是何等后果?” “银子是我们的货币,但如果洋人手中的银子,比我们还要多得多,那大清的金融根本,也就掌握在了洋人的手中。” “真到了那一天,是动摇国本的事情。” “甚至说得再严重一些,是关乎国家存亡的事情。” 这话,皇帝也勉强听懂了。 苏曳道:“所以,臣必须想办法把这个银子重新赚回来。我们之前向全世界出口三类东西,赚回来了大量的银子,棉布丝绸、瓷器、还有茶叶。” “在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棉布丝绸,瓷器和茶叶,在欧洲列强都是属于奢侈品,那些贵族都要拿出来显摆的,尤其喝我们的茶叶,更是可笑之至。喝完之后,她们还要把剩下的茶叶渣抹在面包上然后吃下去。一个贵族的下午茶,如果没有中国的茶叶,没有中国的瓷器,那是完全没有面子的。” 皇帝听到这段话后,心中顿时大爽,与有荣焉。 苏曳道:“但是后来,英国人织布机变得非常先进,他们生产出来的棉布,成本比我们低得多,质量和我们一样。所以他不需要我们的棉布了,反而向我们开始倾销棉布。” “还有茶叶,英国人在殖民地印度,锡兰种植了大量的茶叶,比我们还要多的茶叶。如今英国的茶叶,供应全世界,我们大清的茶叶,反而卖不怎么出去了。” “就算瓷器,从四十几年前开始,英国人的瓷器已经开始出口,发展到了现在,英国人的瓷器在某些技术上,已经对我们进行了赶超,而且在瓷器贸易上,也对大清进行了赶超。” “皇上,这是非常危险的,之前我们出口的重要商品,现在都要卖不动了。东西卖不出去,别人的东西却纷纷卖进来,把银子全部赚走了,到那个时候就会有无数人破产,大清的金融会崩溃,会被洋人掌握。” “为了阻止这一趋势,所以臣必须办工厂。” “臣必须把被洋人赚走的银子,再重新赚回来了。但敌强我弱,我们就必须生产出洋人没有的东西,他们稀缺的东西。” “最好的情况是赚回来的银子,超过流出去的银子,最起码也要做到收支平衡。” 皇帝道:“你的这个……” 苏曳道:“放声机。“ 皇帝道:“你的工厂制造这个放声机,把银子从洋夷手中赚回来?” 苏曳道:“皇上,放声机仅仅只是其中一种产品。” “皇上,您千万别小看这个放声机,它在世界是独步天下的,在西方列强的贵族富商阶层一定会引起风靡的效果。它的成本仅仅只有几十两银子而已,但是第一批却能够卖到上千两银子一台,足足拥有几十倍利润。因为这是奢侈品,只有贵族才能拥有。换一句话说,没有它的家庭,也就称不上贵族了。” 皇帝道:“洋夷的工业技术远超我们,你能造?洋人就不能造?” 苏曳道:“首先,我们掌握着最先进的技术。他们光在材料的摸索上,就需要许多年时间,才能达到我的水准。而且这个放声机我在欧洲列强是注册过专利的,任何人想要制造,都需要我的许可。” 这句话皇帝能够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却不懂为何这样? 什么专利? 难道不是想造就造的吗? 一千两银子一个? 那确实能赚很多很多。 甚至,皇帝也能理解这里面的逻辑,因为他是皇帝,对奢侈品有天然的领悟。 甚至他都能感悟到,这东西却是能引起贵族们的哄抢,甚至不止在西洋诸国,在大清的富人豪门也会争抢的。 任何有面子的稀奇玩意,都会引起哄抢。 越少,越贵,越好。 苏曳道:“皇上,接下来我给您献上第二种东西。” “抬进来!” 几个大汉把大型手摇发动机抬了进来,然后把一串灯泡挂在墙上。 之前在洋人财团面前,苏曳极尽夸张,什么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什么刺破几千年黑夜的历史性时刻到了。 但是此时在皇帝面前,他仅仅只能说一句道:“皇上,您做好思想准备,有点亮!” 两个壮汉开始摇动这个发电机。 苏曳按下了按钮。 顿时,整个三希堂内猛地大亮! 这也是苏曳选择夜里进京,夜里进宫的原因。 皇帝甚至用手遮掩了一下眼睛。 果然好亮! 甚至,他的三希堂从来都没有这么亮过。 甚至在夜里,皇帝都没有见过这么亮的时刻。 平时就算蜡烛点得再多,也是昏暗的。 皇帝再一次陷入了震惊之中。 他对苏曳的工厂是毫无概念的,就是本能地排斥。 而现在,工厂的东西,完全具现在眼前了。 真的让人,无比惊艳。 这苏曳,真的是天纵之才啊。 甚至是完全超出他理解的天才。 皇帝道:“为什么这么亮?” 苏曳道:“借用电力,就是天上雷电之力。” 皇帝心绪复杂,一下子无法做出判断,对这个东西。 但是,他隐隐排斥。 他自己,当然很喜欢这个东西,晚上大亮,看东西也方便啊。 但是……他觉得整个大清的百姓,最好不要有这东西。 大晚上的,点不起蜡烛,早早睡觉,不好吗? 日升而作,日落而熄,这是最符合帝王审美的百姓生活方式。 大晚上这么亮? 总觉得不好。 一来违背祖宗自然,二来总感觉打破了某种传统,三来觉得夜晚的阴谋更加猖獗了。 但是,这些话皇帝都不好说出口。 而且对于未知的东西,他都不会立刻做出判断。 苏曳道:“这个发电机,这个电灯,会在整个西方世界引起巨大的轰动,会带来天大的利益,会给大清带来源源不断的银子。” 皇帝陷入了沉默。 苏曳挥手,几个大汉停止了转动。 苏曳关掉按钮,整个三希堂内,陷入了原来的昏暗之中。 皇帝的呼吸,也变得平缓起来,这种昏暗的环境,才能让他找到安全感。 苏曳当然知道是这个结果。 这个电灯,皇帝心中他不仅不想在国内推行。 甚至,也不想苏曳卖给西方列强。 他隐隐知道,这个东西很了不起,但是会带来一系列强大的冲击力,一种他很不喜欢,很负面的冲击力。 当然,这只是他本能的感觉,暂时还没有形成观点输出。 苏曳当然完全了解皇帝的心思。 他从头到尾都不奢望得到皇帝的支持,他现在说出来,只需要皇帝的震撼。 一旦皇帝陷入震撼,那么他很长时间都会反应不过来,也不会输出非常清晰的观点和判断,他会进入长长的思考。 而且皇帝让他给出办工厂的理由。 那苏曳就必须给出理由,一个无比光明伟正的理由。 保护大清的银本位,保护大清的金融命根。 维持进出口平衡。 而且,两个产品直接怼到你面前。 不管你喜不喜欢,但你必须承认,它们很牛逼。 能够实现苏曳的战略。 那么,一切闭环。 我苏曳一门心思办工厂,难道不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吗? 这是一个很高的政治正确。 正确到皇帝一时间是无法反驳的。 甚至,皇帝一时间也无法判断的。 甚至潜藏的意思,这么高战略的事情,我苏曳向皇上要求拨款的啊。 甚至,想要让内务府完全控股的啊。 结果呢?皇上你只口头答应了七十万两,但是到现在都还没给。 我没有办法,只能想京城的百姓借。 从头到尾筹集了一千多万两银子,我为国家办事,自己却背负巨大债务。 这样难道还要受到指责吗? 足足好一会儿,皇帝问道:“你办工厂的目的,为何早先不和朕说?” 苏曳道:“皇上,当时臣的工厂,连样品都没有,和皇上说这事,没有半点说服力啊。只有把样品造出来,才能证明臣的思路和战略,没有错啊。” 接着皇帝又道:“那你迎娶沈葆桢的女儿为妾,又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皇帝最在意。 我要收服沈葆桢,结果他和你捆绑了,还把女儿嫁给你,堂而皇之办婚礼。 这把朕的颜面置于何地? 苏曳道:“皇上,臣的一千万两银子,质押在丽如银行,因为要购买大量的机器。当时臣手头银子已经花完了,但是很多钱都要支付。一旦不付钱,臣的政治信誉就破产了,那这个工厂就彻底失败了。” “但是臣的钱,根本就支撑不了几天了,就那关键几天,需要几十万两,完全无计可施了。” “所以就想了一个办法,办婚礼敛财,这个婚礼总共收到了四十几万两银子,帮臣渡过了最难的难关。” 皇帝一愕,没有想到,理由竟然这么直接。 这个回答,对于苏曳来说是过关的。 但对于沈葆桢来说,是不过关的。 朕器重你,让你盯着苏曳,结果你把女儿嫁给他,和他进行捆绑? 皇帝沉默了良久,问道:“最后一个问题。” “和英国人谈判,你明明最擅长,这次洋夷大举进犯,广州沦陷,形势万分危急,你为何不毛遂自荐,莫非心怀怨气?” 苏曳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今天晚上,皇帝一直不称呼苏曳的名字,一直称你。 他内心在排斥说出苏曳的名字。 苏曳道:“皇上明鉴,臣说过了,臣去谈判,非但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适得其反。” “这里面缘由,请皇上听臣一一道来。” “当日和臣谈判的是英国公使包令,还有广州领事巴厦礼。” “他们出兵攻打广州,是没有得到英国议会同意的,是私自的出兵行为。” “臣通述了厉害,说出了最关键的一个战略,我大清愿意为大英帝国在东边阻止沙俄的扩张。并且指出了对方战争行为没有得到国会批准的现实,甚至道出了他们军费紧张的底细。” “最最关键的是,臣在马来半岛指出了一个金矿,贿赂了包令和巴厦礼。” 这话一出,皇帝道:“你为何会知道马来半岛的金矿?” 苏曳道:“皇上还记得臣曾经消灭过一批海盗吗?就是从这群海盗口中得知的。” 皇帝道:“金矿贿赂包令和巴厦礼一事,你之前为何不汇报?” 苏曳道:“臣怕皇上责怪,说有金矿,为何不献给朝廷,而要交给洋夷。” 皇帝道:“朕还没有那么糊涂,这马来半岛本就在洋夷的控制之下。” 苏曳道:“因为包令和巴厦礼是私自出兵,被臣的政治主张说动了,而且得到了大额贿赂。所以他们就这样退兵了。如果这样持续下去,也会相安无事,。但是叶名琛那边却一再挑衅,扣押了亚罗号的船员,勉强属于正常外交行为。但是他扣押英国公使馆的官员和武官,并且进行了刑罚,这传到了英夷国内,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包令和巴厦礼私自出兵,而后又私自退兵的事情也在伦敦被爆了出来,很多人纷纷弹劾包令。” “于是,包令公使被弹劾下台了,广州领事巴厦礼也下台了。” “取而代之的额尔金伯爵,是英国的老派贵族,曾经是大英帝国的北美总督,是一个战争狂人,而且他是包令的政敌。把包令轰下台,便是他的行为。而他现在是英夷在远东的最高统帅,也是发动这次战争的罪魁祸首。” “额尔金伯爵,不但痛恨包令,说他退兵显得软弱,才让叶名琛一再欺压,有损了大英帝国的威严。而在额尔金伯爵眼中,我就是让英国人受辱的罪魁祸首。” “所以,我现在是额尔金眼中的政敌,我和包令是一伙的。” “我去谈判的话,非但不能成功,反而适得其反。” 这下子,皇帝真的听明白了。 原来如此啊! 这样一来,苏曳还真的不能去。 让苏曳去谈判,反而会激怒这个额尔金伯爵。 如此看来,苏曳不毛遂自荐,确实是一片公心,而不是心怀怨怼。 接下来皇帝陷入了犹豫。 他现在,完全不想咨询苏曳,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今天晚上这番谈话,让皇帝觉得苏曳不管是办工厂,还是不去和英国人谈判,都是一心为公。 只不过他为人太倨傲了,懒得和匡源等人做解释,这群人煽风点火,使得苏曳看起来仿佛有异心了一般。 但苏曳何止没有异心。 甚至他和以前一样,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甚至不惜失去圣眷,不惜损毁名誉。 但是,今天这一番深入交谈。 却也让皇帝心绪复杂了。 他更加深深感觉到了苏曳的傲慢,还有惊人的才华。 之前这种感觉很模糊,那是因为苏曳每次都照顾皇帝的情绪,没有把话说透,甚至从情绪上全方位安抚皇帝。 这让皇帝有一种安全感,一种掌控感。 而今天,苏曳不得不把话说透了。 结果就是,一种莫名的高山远止。 原本不说明白,还是雾里看花挺美的。现在一说明白,皇帝本能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视野之低之狭隘 所以,如何让英国人退兵,皇帝一点点都不想咨询苏曳。 甚至,不想再见到他。 但是,所有的一切又完全证明。 苏曳确实是忠臣,贤臣。 皇帝不想问,但又不得不问。 因为,洋夷让他太害怕了。 终究,皇帝还是问出口了,道:“那你觉得这次洋夷会退兵吗?” 苏曳直截了当道:“会的。” 这话顿时让皇帝一喜。 皇帝道:“你不适合去和英国人谈,那谁合适去?” 苏曳道:“谁去都可以。” 皇帝一愕。 苏曳道:“何桂清贪生怕死,奸诈狡猾,见到叶名琛自杀,就觉得是英国人是杀鸡儆猴,所以演了一场苦肉计,逃之夭夭。其实,额尔金都已经开始准备和他正式谈判了,两广总督叶名琛自杀,让英方陷入了外交的被动,正好是谈判的最佳时机。如果何桂清不跑,都已经谈完了,英国人都已经退兵了。” 皇帝更加惊愕。 竟然……是这么回事吗?“ 苏曳道:”如今,何桂清逃跑,反而让英国人看轻了大清,觉得我们彻底懦弱无能。但还是能谈成的。“ 皇帝又问道:“你觉得派谁?” 苏曳不会说出任何名字,因为这注定是一个丧权辱国的条约。 而且更可笑的是。 历史上桂良签完条约之后,英国人都打算退兵了。 结果,清廷又反悔了,对英法美三方置之不理。 于是,英法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攻破了北京城。 苏曳一旦说出任何名字,也就和这丧权辱国的条约沾上了。 苏曳道:“臣说了,任何人都可以,谁都可以。” 这个口气,让皇帝一愕。 接着苏曳放缓口气,无比真挚道:“皇上,但是有一点,任何人去谈,都要大大方方的谈,不要英国人提什么条件,就统统一闭眼,全部答应了,要与理力争。” “只要认真谈,是能达到皇上的心理底线的。” “另外这次要最提防的国家是沙俄,他会以调解中英矛盾为理由,插上一手。” “四国之中,沙俄最是贪婪,会趁机讹诈走最大的利益。” 沙俄就是趁着这个机会,签订了瑷珲条约,割走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 听到苏曳的话后,皇帝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莫名其妙地得到了某种安全感。 面对英国人的军队,他真的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但是苏曳轻描淡写,斩钉截铁地说,英国人会退兵的,这次能谈成的。 苏曳的语气,让皇帝很不舒服。 那种指点江山,智珠在握的感觉,对比皇帝自己内心的惶恐不安,实在让人难免自惭形秽。 但偏偏苏曳这种胸有成竹的态度,又让人对局势充满了信心。 皇帝仿佛暂借苏曳一双眼睛,也稍稍看清楚了世界局势,也明白了英国人真正的想法。 接下来,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皇帝还是不够聪明,看不出苏曳对他更深层次的态度。 这就太高级了,皇帝的级别是不够,领悟不到。 因为,这最后的一次见面。 苏曳其实心中是有犹豫的,也是对皇帝心胸的最后一次探查。 要不要救皇帝一命? 因为对方毕竟对自己有伯乐之恩。 有没有那么一丝丝可能性,未来保住皇帝一命,并且苏曳也能继续自己的大业。 所以,他这次才交流得这么彻底。 先拿出留声机,再拿出电声,去刺探皇帝内心最深层次的思维。 并且也没有太多的保留,表现出了自己高瞻远瞩的战略思维。 如果皇帝表示雀跃,甚至充满了希望,对苏曳描述的一切,充满了憧憬。 那,苏曳还会有可能,在最后关头保留他的性命。 所以,这最后一次见面的交谈,甚至也是一场命运审判。 结果当然是……否定的。 这条命,他给否了。 对于这个结果,苏曳不意外。 然而,此时在皇帝心中,他却觉得是自己对苏曳的命运审判。 该谈的,都谈完了。 皇帝觉得,自己应该对苏曳的命运,进行审判了。 他坐在椅子上,眯起眼睛,审视着苏曳的面孔。 最终,皇帝缓缓问道:“苏曳,你把你的那些工厂交给朕,把你在九江办的一切都交给朕,怎么样?” 苏曳轻描淡写道:“好。” …………………………………… 注:第二更送上,这章稍稍有点难写,所以晚了点。 弱弱问一声,您口袋还有月票吗,赐给糕点好不?谢谢您! (本章完) 第172章:惊心!借种苏曳! 听到苏曳的回答后,皇帝不由得一阵错愕。 因为回答得太顺畅了,没有半分犹豫。 苏曳道:“皇上,臣把江西的政务和军务,全部交给了胡林翼,专心致志搞这些工厂。那是因为这个东西只有臣会,其他人都搞不明白。” “但是臣怎么可能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这些工厂上?大概……” 苏曳盘算了一下,道:“三年,最多三年时间,臣就要把这些工厂全部交出去了。” “臣算过了,三年时间内,这些工厂就已经步入正轨了。而且欠的那一千多万两银子,也全部还掉了,甚至这些工厂都已经变成庞然大物了,每年都能稳定为朝廷赚取几百万两,甚至上千万两的利益。” “到那个时候,臣就会完全放手了,把他完全交给朝廷,交给皇上。” “所以皇上最好现在就开始物色人选和班子,到时候接手这些工厂。” “然后,臣就可以去做其他臣想要做的事情,彻底剿灭发逆,彻底平息边疆等等。” 接着,苏曳望向皇帝道:“皇上,当年臣搞新军的时候就说过了,功成不必在我。只要新军练起来之后,新军的主帅是不是我,根本就无所谓。” 这话就戳中了要点。 因为,苏曳确实把新军交出去了啊。 皇帝让两翼新军调离九江,前往扬州,苏曳没有半点反对。 皇帝让荣禄成为新军帮办大臣,彻底接管了天津兵站,苏曳也没有任何反对。 如此高风亮节,难道还不值得信任吗? 苏曳道:“但是有一点,关于办工厂这件事,真的关乎我大清经济命脉,甚至关乎未来的生死存亡,臣一定要办好,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办好。” 这句话,其实有些锋芒。 顿时让皇帝回忆起两年前。新军成立的时候,先是伯彦,后是兆麟,都是去夺权的。 结果,伯彦被一撸到底,现在都没有爬起来。 而兆麟,更是自杀惨死。 办大事业时候的苏曳,就像是护食的烈犬一般,谁敢来破坏和打扰,他就让谁完蛋。 所以,皇帝听到这句话后,先是一愕。 然后,便是怒意。 苏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暗中警告吗? 你是说,只有伱一个人会办事,其他人就只会拖后腿的意思吗? 苏曳真挚道:“皇上,臣在此立誓,三年之后,九江工厂步入正轨,臣一定将它全部交给朝廷,绝不恋权!” 然后,三希堂内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足足好一会儿,皇帝道:“朕乏了。” 苏曳道:“臣告退!” 然后,苏曳离去! …………………………………………………… 苏曳走了之后,皇帝根本就没有乏。 而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开始回顾。 今天晚上和苏曳的这一番交谈,信息量太大了,他需要好好消化。 这是一个成功的交谈吗? 不知道! 首先,那些人对苏曳的指控,完全是子虚乌有。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一心为国,一心为公。 但是…… 皇帝心中的芥蒂消除了吗? 也不知道。 不,这点他很知道。 芥蒂没有消除。 甚至,他心中更加不舒服了。 只不过这种不舒服,已经变质了。 之前他是纯粹的愤怒,觉得苏曳背叛了他,觉得苏曳狼心狗肺,狂妄自大,不知好歹。 而交谈了之后! 皇帝不知道如何形容心中的感觉。 就是那种,人家没有背叛你,但……那是因为人家志存高远。 用现代的话说,人家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当然皇帝不知道这句话。 皇帝心中很不舒服,但是又无法宣泄于口。 苏曳,你一心为公,一心为江山社稷。 那……那你把朕置于何地? 但是,你说苏曳他有错吗? 而且你皇帝最关心的问题,英国人会不会退兵?英国人想要什么? 苏曳也直接给你答案了。 而且给了你清晰无比的答案。 哪怕态度不好,哪怕充满了哀其不争,但依旧给出解决方案。 就差说一句了,按照你皇帝心中的底线,就算是一头猪去,也能谈成。 皇帝越想越不舒服,道:“召肃顺等人,不,召肃顺一人进宫。” 关键时刻,皇帝还是信赖肃顺。 因为他最懂皇帝,能够给皇帝进行心理按摩。 ………………………………………… 这一次,肃顺来得很快,因为他就在宫外等候。 皇帝描述了刚才和苏曳的交谈过去。 听完之后,肃顺也陷入了沉默。 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苏曳和皇帝的见面,看上去像是解决了所有的疑惑。 但是……太强硬了。 作为一个臣子,你表现出来的意志,太坚决了。 你伤到皇上的自尊心了。 而且偏偏,苏曳是对的。 肃顺轻而易举就可以判断出,苏曳说的全对。 听着这个留声机,里面传出了唱京戏的声音。 完全惊为天人了。 再看到整个三希堂大亮,如同白昼。 肃顺更加陷入了错愕。 又听着苏曳那些振聋发聩的理论。 现在大清每一年的银子都在流失,长此以往,金融命脉不保。 必须想办法挽回局面,使得进出平衡。 苏曳说的,做的,都是对的。 但是,你这样把人衬托得如此无能,如此无知。 太傲慢了。 皇帝道:“肃顺,你觉得苏曳说的是对的吗?做的是对的吗?” 肃顺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只怕,是……对的。” 皇帝此时深深感觉到,李世民面对魏征是什么感觉了。 甚至,他此时的感觉可比李世民糟糕得多了。 他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在和苏曳交谈之前,皇帝以为苏曳狂妄自大,辜负了自己的恩情,皇帝非常愤怒,但也只是想要让苏曳狠狠被摔打一阵。 而现在……他内心仿佛有一个恶魔。 仿佛有一股杀意。 肃顺沉默片刻道:“皇上,现在这个局面,九江还真的缺不了苏曳。这是一千多万两银子的摊子,其中有一半是十几万京城民众的血汗钱。” “最关键的是,按照这架势,这些工厂未来可能真的会给大清带来巨大的收益。” “若是苏曳不在,这一千多万两的巨额债务,只怕立刻就爆了。” “另外,当务之急就是英夷退兵之事。” 皇帝幽幽道:“肃顺,朕跟你说一句心里话,朕不想他办这个工厂。” “朕甚至……也不想再见到他。” 这当然只是奕詝的心里话。 也是唯一会对肃顺一个人说的话。 作为咸丰皇帝,他不能说这个话。 肃顺秒懂皇帝的心理。 对方现在左右为难。 从皇帝的私人情绪而言,他不想放苏曳回江西,将要彻底将他罢免,彻底冷藏。 但站在皇帝的角度,为了江山社稷,必须放苏曳回江西。 否则,这一千多万两银子债务,直接爆了怎么办? 而且苏曳所言所行,都是对的。 但让人愤怒的就是他是对的,他什么时候都是对的。 你就不能错一次吗? 哪怕错一次? ……………………………………………… 寿安公主府。 哪怕到了深夜,寿安公主也依旧等在书房之内。 果然…… 苏曳出现了。 “怎么办?怎么办?”寿安公主颤声道:“现在这个局面,怎么办?” 苏曳轻轻拥着她,道:“好姐姐,你回蒙古去吧。” 寿安公主一惊道:“什么意思?” 接着,她摇头道:“皇上已经赶我回蒙古了,但我不愿意回去,就算要回去了,也等到你和六妹成婚了之后,再回去。” 苏曳道:“我和寿禧公主,不会再成婚了。” “至少两三年内,不会成婚了。” “皇上或许不好毁掉婚约,但也会遥遥无期地拖下去。” 听到这句话后,寿安公主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苏曳柔声道:“你听话,先回蒙古。等我让你回来的时候,你再回来。” 寿安公主再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伏在苏曳的怀中。 ………………………………………… 苏曳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一家人都没有睡。 崇恩夫妻,也没有睡。 今天皇帝入宫觐见的这一夜,对他们来说,也是惊心动魄的一夜。 苏曳刚刚回家,一家人立刻迎了上来。 晴晴大姐姐柔声道:“小曳,怎么样?这一关过了吗?” 然后,全家都无比焦切地望着苏曳。 苏曳道:“过了。” 顿时,所有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苏曳道:“宝宝呢?” 晴晴道:“睡着了。” 苏曳道:“大姐姐,那你也回房休息吧,我一会儿就来。” “叔父,大哥,我们去书房说话吧。” 苏赫一愕,为何去书房说话的没有自己? 但是下一秒钟,他直接被佟佳氏拽走了。 而晴晴大格格袅袅回到房间中,轻轻地躺在宝宝的身边。 望向宝宝的目光充满了怜爱。 看的是宝宝,但想的却是宝宝的父亲。 ……………………………… 书房之内! 苏曳道:“大哥,接下来你找个理由,弹劾户部尚书翁心存,然后顺其自然,辞官回家。” 大哥苏全微微一愕,然后点头道:“好。” 苏曳道:“叔父,您已经一辞到底了,正好。” “我在京城中,已经安排了人手,你们随时做好准备。因为我安排的人,随时会出现在家里,带着你们秘密离京南下,前往九江。” 听到苏曳这话。 苏全和崇恩一惊。 崇恩忍不住道:“小曳,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苏全道:“二弟,不是说,这一关已经过了吗?” 苏曳道:“这一关是过了,但真正的惊涛骇浪,才刚刚开始。为了全家人的安全,必须离开京城。当然不是现在,而是接下来的某一天。” 崇恩道:“全部离开吗?” 苏曳道:“对,全部!” 崇恩道:“好,我立刻暗中做准备。” 苏全道:“我也做好一切准备。” 接着,他补了一句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阿玛的。” 崇恩不由得望向苏全一眼。 你就多余说这么一句。 但苏全还是觉得自己说出来比较好,免得弟弟担心。 苏曳笑道:“大哥,你去了九江,才算是用武之地了,那里就缺你这样铁面无私的人。” 这倒也不是完全安慰苏全,以大哥这个性子,其实真不适合在朝廷内做官,他呆在九江工厂,才能发挥他的才智。 苏曳发现了,大哥不太懂人情世故,但对数学很敏感精通,这是一种天赋。 苏曳道:“至于叔父,可以帮我坐镇,并且去和各省封疆进行交流。” 崇恩别的没有,就是有清高之名,而且辈分高,资历深。 由他出面的话,其他各省的封疆大吏,也不得不给几分面子。 只不过,这位叔父太过于正直了。 接下来有些事情,恐怕需要他完全投入之后,方能理解苏曳所作所为了。 接下来,他轻松谈笑了几句,三人散去。 而苏全回去之后,睡不着,洋洋洒洒写了千言奏章。 他这个人,一旦做事,就要做到极致。 ……………………………………………… 进入房间之后。 小宝宝举着双手,呼呼大睡。 晴晴大格格轻轻依偎他的怀中。 苏曳道:“大姐姐,你做好准备,随时可能需要带着宝宝和一家人撤离,前往九江。” 在黑夜中,也仿佛能够看到晴晴充满惊喜的眼眸。 “真的吗?” 苏曳道:“真的呀。” 旁边的小宝宝仿佛被吵醒了,扭动了几下,又继续睡着了。 晴晴大姐姐微微弓起,柔声道:“好小曳,好宝贝……” “姐姐真的想疯了你了。” ………………………………………………………… 次日朝会! 苏曳没有上朝。 皇帝没有明旨让他上朝,也没有让他不上朝。 但苏曳选择不去。 不过,朝堂对于苏曳的弹劾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苏曳进京和皇帝面谈之后,所有的决定权都在皇帝手中了。 他们是否弹劾,结果都一样了。 但是…… 仿佛受到了某种信号,众人对九江知府沈葆桢的弹劾,如同雨点一般密集。 沈葆桢之前犯下的任何错误,此时都被扒出来了。 他的整个人生,仿佛被人用十倍,一百倍的放大镜寻找错处。 真的是几十上百人,疯狂弹劾他。 沈葆桢如果在这朝堂上,只怕会吓得不轻。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户部郎中苏全出列大声道:“皇上,臣弹劾户部尚书翁心存,贪赃枉法。” 所有人一愕。 苏全,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弟弟苏曳,这次应该已经过关了啊。 所有人都收到肃中堂的信号了啊,停止对苏曳的弹劾。 你这个时候,应该安分守己,把尾巴好好夹起来啊。 你这个时候跑出来弹劾翁心存,有什么意义? 找什么事啊? 但是苏全做事是非常认真的,尽管他是听从弟弟的话,为了辞官才弹劾翁心存的,但也准备的无比充分。 所有的罪证,非常清晰。 什么哪一年,哪一件事渎职,大概牵扯到多少银子,都写得清清楚楚。 他这一弹劾,就是整整一刻钟。 洋洋洒洒几千言。 而且全部都是干货,几乎没有什么煽情之言。 在场众人,听得越来越心惊。 当然不是心惊翁心存有这么多错处,朝廷大臣,哪一个没有捞钱,哪一个没有错处? 心惊的是苏全,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弹劾自己的上官。 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苏曳的意思? 这种弹劾,往往是杀手锏,有去无回的。 这种级别的弹劾,如果你不把别人弹劾下来,你自己就要倒台的。 果然,苏全弹劾完毕后,户部尚书翁心存立刻跪下道:“皇上,臣乞骸骨。” 遇到这种级别的弹劾,甚至都不好辩驳,越是级别高的大臣,就越是要体面。 唯一的办法,就是请辞。 皇帝目光阴晴不定地望着苏全,足足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这种级别的弹劾,他这个皇帝也不好回避,因为罪状太详细了。 “都察院,查!”皇帝道。 都察院文采出列,躬身道:“臣,遵旨!” 接着,这位都察院的一把手道:“皇上,臣也弹劾沈葆三项大罪。” “第一项,炸毁长江堤坝,伤天害理。” “第二项,南昌易帜,贪功冒进,损兵折将。” “第三项,在上海曾经抢夺朝廷新军枪炮军械,藐视朝廷。” 呃?! 你,你这角度实在是刁钻清奇啊。 最后这个罪名,两年前没有人提,因为当时大家反对苏曳,而沈葆桢抢的是苏曳的军火,最关键的是苏曳当众把张玉钊杀了。 当时湘军一众大佬还拼命弹劾苏曳来着。 都察院大佬出面弹劾,那基本上就是定调了。 皇帝朗声道:“拟旨,罢免沈葆桢一切职务,贬为庶民!” 终于! 皇帝把所有的怒气,全部倾泻在了沈葆桢头上。 接下来的悬念就是,皇帝究竟会选谁作为九江知府。 这个位置现在可不简单,某种程度上现在的九江知府,才是苏曳真正的副手。 接着,肃顺出列道:“皇上,现在江西政务,军务繁重,苏曳作为江西巡抚,不好离开太久,还是早日回赣。” 皇帝听完之后,仿佛点了点头,但是却没说什么。 …………………………………………………… 在家中。 苏曳正抱着宝贝儿子,享受着天伦之乐。 母亲佟佳氏在一边笑意吟吟,好几次都忍不住伸出手,把宝贝孙子抱过来。 这个宝贝孙子,她隔着两个时辰不抱,整个人就浑身不舒服。 所以最近的时光,她和崇恩夫人,几乎都争抢着抱这个孙子。 反而晴晴这个母亲,也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能把宝贝带在身边。 佟佳氏看着晴晴望向苏曳的目光越来越粘了,她当机立断,立刻上前把大孙子抱走了。 “走咯,走咯,出去玩了。” 大宝贝哇哇叫了几声,他还没有玩高兴呢,就这么被抱走了。 但是很快见到要出门了,顿时有雀跃起来,如同要放狗的小狗一般。 果然,宝宝刚刚出门。 晴晴就迫不及待坐到苏曳的怀里了。 真不是有那么大的瘾,因为从昨儿到今天,已经三回了。 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依恋。 “小曳,你在等什么?”晴晴问道。 苏曳道:“在等圣旨。” 晴晴柔声道:“很着急吗?” 苏曳道:“时间很紧迫,我怕再不走,就不好离开了。” 晴晴脸蛋贴在他柔声道:“真想这次就跟着一起离开南下,以后再也不分开。” 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高呼。 “圣旨到,苏曳接旨!” 苏曳在晴晴脸上轻吻了一口,然后走了出来。 来传旨的是王承贵,而不是增禄。 增禄是盟友。 但这个王承贵,就不是了。 所以,他也始终板着面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西巡抚苏曳,明日离京回任,钦此!” 这个旨意,简单到了极致。 没有勉励,也没有训诫。 苏曳道:“臣,领旨谢恩!” 接过圣旨后,王承贵没有动弹,而是皮笑肉不笑地站在原地。 苏曳当然知道,这是索贿。 此人最是贪婪了。 但是,苏曳却佯装不知,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之后,摆在香案之上。 王承贵顿时心中大怒。 好你个苏曳啊,太狂妄了,竟然没有把咱放在眼里吗? 平常成寿来传旨,你都给大把的银子,你的大方是出了名的。 我王承贵是总管太监,平时根本不出来传旨的,现在好不容易传了一趟旨,你竟然没有银子给我? 真是欺人太甚。 但是在苏曳看来,王承贵已经是敌人了,给不给银子,都是一样的。 给了也白给。 而且过了这一关之后,苏曳接下来就要表达另外一种情绪了。 眼前这个王承贵,虽然是总管太监。 但未来苏曳要杀他,易如反掌。 “苏曳阿哥,那咱就祝您以后,前程似锦了。”王承贵咬牙切齿道。 苏曳拱手道:“多谢公公吉言。” 然后,王承贵冷着面孔,直接离去了。 ……………………………………………… 在娘家。 冰冰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屋顶。 她刚刚喝了不少酒,满脸通红,醉意上涌。 泪水,默默从眼角滑落。 受辱之后,她在宫里呆不下去,立刻跪请回家省亲。 皇后心善,就向皇帝请了旨意,让她回家静养几日。 这一切,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知道自己漂亮,甚至是整个京城都没几个人能比得上的漂亮。 所以一门心思,想要嫁给最尊贵之人。 一而再,再而三参加选秀,但是因为长得太妖艳了,所以屡次被太后否了。 等到太后不行了,她年纪也已经超过了,所以家里花钱贿赂,让她破规矩,第三次参加了选秀。 果然,失去了太后的制约之后,皇帝一眼就看中了她。 她得偿所愿,进入宫中,成为了皇帝的嫔。 但是,一切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就算嫁入了皇宫,甚至就算你受宠,也仿佛没有改变家族的命运。 父亲兆麟确实得到了一次擢升,但……很快就死在政斗之中。 兄长兆布,也完全是靠了苏曳的提携,才有今日之成就。 而皇帝凉薄,这种宠爱根本不长久。 而她之前太天真,仗着自己受宠,得罪了太多人,屡受打压。 但她依旧抱有幻想,觉得皇帝终究是宠爱自己的。 但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彻底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她被当众掌嘴。 她的心腹宫女,被活活打死,而且还是皇帝亲自下旨打死的。 皇帝耳边的那一句,你活该! 显得如此的刺耳。 此时,她心中很怕,也充满了恨意。 母亲在边上心疼得直掉眼泪。 “嫁入皇宫有什么好的呀,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同意苏曳的求亲,那才是会疼人有担当的男人。” “你兄长兆布,原本对苏曳恨之入骨,现在呢?一门心思,只想着跟着苏曳办大事。” “乖女儿,皇上的宠爱靠不住的啊,你生个一儿半女,这才靠得住啊。” “否则只怕你以后,就没有了活路了。等到那一天,你无儿无女,只怕会被人拉去殉葬的啊。” 从康熙之后,其实已经没有了后妃殉葬的制度了,但额涅的话,还是把冰冰吓住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满心的愤慨情绪。 “额涅,苏曳大人什么时候离京?”冰冰忽然道。 母亲道:“这我哪里知道啊。” 冰冰道:“您亲自去苏曳家中,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请他务必来我们家一趟。” “您要很小心,不要被任何人发现了踪迹。” 她母亲听完之后,顿时惊呆了,脸色煞白道:“乖女儿啊,借什么种之事,额涅之前只是说着玩的啊,很危险的,会被诛全族啊。” 冰冰冷道:“哼,你以为后宫就很干净吗?也脏得很,从先帝往前推就不干净了,只不过大家伙不说而已。” “不是你说的吗,我无儿无女傍身,未来极惨,说不定就被拉去殉葬了。” “我早就算过了,这段时间我都容易受孕,万一真的怀上了生下儿子,未来指不定还能争上一争,苏曳大人也会拼命吧。” 她母亲顿时惊呆了。 她真的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啊,她真没这么胆子的。 却没有想到,她女儿有这个胆子。 不过自己这个女儿,自己太了解了,从小就被骄纵惯了,真是胆大包天的。 否则,当时也不会去贿赂内廷,年纪过了,依旧去参加第三次选秀。 而且现在喝醉酒了,更加乖张了。 她母亲道:“乖女儿,你现在喝醉酒了,说的是醉话啊,等你清醒以后再说,好不好?” 冰冰道:“很多人,清醒了之后,就是一个废物。” “你快去叫他来……”冰冰醉意发作道:“你要不去,我就自己去。” “我去,我去……”她母亲胆战心惊离开了家门,把自己藏在黑夜中,朝着苏曳家走去。 “轰轰轰!” 猛地一阵阵电闪雷鸣。 让兆布的母亲,一阵阵哆嗦。 都已经快入冬的天了啊,竟然出现了这样的雷霆闪电。 这,这是不是上天的预兆啊。 真不知道,女儿醉酒只有这样胆大包天的行径,会不会给全家带来灭顶之灾。 ……………………………………………… 而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的海面上! 狂风席卷着乌云。 电闪雷鸣。 暴雨倾盆! 猛地一阵巨响。 闪电如同长龙一般,猛地撕开了夜空。 将整个海面,彻底照亮。 一支庞大的联合舰队! 如同黑暗中的巨兽一般,杀气腾腾,朝着天津方向而去。 ………………………………………… 注:第一更送上,我去睡觉了,求诸位恩公的月票,助我入眠。 糕点千恩万谢之,谢谢大家! (本章完) 第173章:皇帝绿帽!献身!风暴 苏曳之所以要赶紧离开京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英方的联合舰队越来越近了。 这见鬼的局势,有点要速度失控的意思。 第一次包令和巴厦礼率军攻打广州的时候,就已经有失速的架势了,苏曳出面去把局势缓解了,争取到了近一年的时间。 结果,现在又有失速的架势了。 恰好这个时候,皇帝下诏让苏曳进京,苏曳也借机安抚皇帝,告诉皇帝不要被眼前这个局面吓住,其实是可以谈的,而且英方的要求没有超过你的底线。 这就是要再一次稳住局面。 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把英法联军攻打北京城的时间点,尽量卡在历史节点上。 哪怕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还好。 但真的不能相差太多。 尤其不能和苏曳对赌协议那个时间点相差太多。 否则,苏曳就很难用最低的代价去力挽狂澜了。 按照现在这个节奏,联合舰队已经比历史上早了将近四五个月时间出动了。 不过,苏曳和皇帝的这一番交谈,应该给了对方一定的信心。 让朝廷不会做出特别偏激离谱的选择了,至少能够把局势再稳一稳。 但苏曳要赶紧离开京城,一旦等到联合舰队出现在大沽口之外,那他就很难走了。 因为民心会对他充满不切实际的期待。 大家会想着让他去谈判,去力挽狂澜的,而现在这个局势,谁上去都是卖国贼。 ……………………………………………… 难得电闪雷鸣,苏曳正在上网。 先是复盘这一次进京的得失。 “皇帝犯了一个认知错误,在他看来,他手中的牌是这样的。” “下旨召苏曳进京最小,罢免沈葆桢第二小,罢免苏曳最大。” “但恰恰相反,下旨召苏曳进京是皇帝手中最大的牌。” “因为召苏曳进京,瞬间无解,一旦不进京,不管任何理由,就是抗旨不尊,那就是提前暴露异心,在朝廷和民众心目中,就失去了主动性。” “现在皇帝提前用掉了这张牌,以后就不能再用了,因为苏曳已经进京证明过自己了,你总不能第二次再召进京吧。一个封疆大吏那么忙,你有事没事,召人家入京什么意思?” “关键是,接下来可以制造局面,制造动荡,提前制造无法进京的理由了。” 英年早秃道:“那如果皇帝下旨让苏曳进京完婚呢?” 负八妹道:“如果是一个心机深沉凶猛的皇帝,可能会以成婚的名义让苏曳进京。但咸丰皇帝是不会的,他此时大概恨不得立刻毁掉婚约。” 英年早秃道:“除非冲突特别激烈,否则咸丰皇帝不会这样做的,因为他对寿禧公主也没有那么在意。” 负八妹道:“苏曳再一次进京的时间点,要卡得非常非常精准了,最好能卡在英法联军摧毁圆明园之前。” 红旗插遍满清道;“这一点,有待商榷,我们还要随机应变。” 英年早秃道:“还有一点,关于杏贞,到底要不要做备选计划?” 负八妹道:“慈安,不是备选吗?” 英年早秃道:“她是平衡,但不是备选。” 接着,英年早秃道:“慈禧太后他的权力,其实是来自于儿子,也就是将来的同治皇帝。” “我们现在要考虑,慈禧太后未来和苏八寸之间,关系颠覆的可能性。” 负八妹道:“这个女人没有立场,唯一的立场,就是自己的权力。但是有一点,他比咸丰更聪明,心机更深,手段更厉害,对权力也非常敏感。” 英年早秃道:“所以,如果苏曳要搞洋务,要发展国家,她大概是不会阻拦的。可是一旦苏曳表现出要染指大权的时候,她大概会很警惕,甚至敌对。” 负八妹道:“所以要有一个备选,就是能够让她失去最高统治权的可能性。” 英年早秃道:“这一点我们早就商量过了,让皇帝有另外一个儿子。这样苏曳未来想要行废立之事,也有基础。” 负八妹道:“偏偏,皇帝已经不能生了。” 红旗插遍满清道:“那有没有可能,一开始就别让慈禧掌握大权。” 负八妹道:“不行,因为苏曳走的谋朝篡位路线,通过慈禧间接掌握大权,是最简单最快的路径。” 红旗插遍满清道:“慈安太后就不行吗?” 英年早秃道:“不行,她是一个很好的平衡者,甚至也是一个很好的情人和妻子,但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权力合作者,她在权力方面太弱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依旧是和慈禧合作。但保留将她轰下台的可能性,至少是威慑力。” 红旗插遍全球道:“有没有可能,苏曳最终走举旗造反的彻底路线?” 负八妹道:“就算走上这一条路,也要让苏曳声望到了极致,不能变成延绵大战,而是瞬间乾坤而定。一旦陷入延绵大战,西方列强参与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一定是王者平息反对者之战,而不是谋反者之战。”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李岐的声音。 “主人,有人来找!” 没有人推开门,只是在外面轻轻呼喊。 苏曳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色雨衣的女人出现在苏曳的面前。 “苏曳大人,我是兆麟的夫人,兆布的额涅。”女人道。 苏曳赶紧躬身行礼道:“苏曳拜见婶婶。” 虽然之前他和兆麟有过节,但是现在大家是自己人了。 他真是很奇怪,这个时候兆麟夫人找自己做什么。 “苏曳大人,什么时候离京?”兆麟夫人问道。 苏曳道:“明日。” “这么快?” 苏曳道:“婶婶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兆麟夫人陷入了犹豫,她的内心实在是很怕,不知道该不该走出这一步。 因为稍稍不慎,那可能就是诛灭全族的罪过。 接着,兆麟夫人忽然想到,眼前这个苏曳大人聪明决定,不如届时让他自己决定。 女儿冰冰现在喝醉酒了,但苏曳大人是清醒的啊。 “苏曳大人,请您立刻去我家一趟,莲嫔娘娘在宫中听到了一个绝对的秘辛,她要亲自告诉伱,非常重要,十万火急。”兆麟夫人道。 苏曳一愕。 绝对的秘辛? 现在对于他而言,还有什么绝对的秘辛? 他脑子开始飞快地转动,要不要去? 关于这个计划,群里讨论了很多次了。 但苏曳都没有执行,甚至也不打算执行。 未来他篡位,大概离是要经过一场废立的。 或者……让同治皇帝如同历史上那样死去。 但那个时候,是自己直接上位?还是要寻找一个过渡。 一旦寻找一个过渡,如同像历史那样光绪上位的话,依旧是慈禧掌握主动权,因为她还是光绪的亲爸爸。 当然,苏曳也有想过另外一个可能性。 迎娶寿禧公主,然后把寿禧推上女帝之位,自己做皇夫摄政王。 但后来想想,这个太难了。 几乎是不大可能实现的。 说句实在话,那样的话,还不如他自己上。 稍稍犹豫片刻,苏曳道:“好,我们这就去。” 然后,苏曳披上雨衣,在夜色和暴雨中,朝着兆麟的家中而去。 ………………………………………… 皇宫之内! 皇帝此时召见心腹众臣。 “你们说说看,今天苏全弹劾翁心存是何意思?” 肃顺闭口不言。 此时的肃顺,不想激化矛盾。 他为人高傲,对于中低层的政治斗争比较漠视。 所以之前苏曳崛起的时候,他的党羽杜翰一而再,再而三阻击。 但肃顺没有太多理会。 但现在,他对高层的政治斗争,是非常敏锐的。 他依旧嗅出危险了。 他之前傲慢,不屑去了解苏曳。最近拼命了解过后,发现了不对味。 以苏曳的聪明绝顶,这一次进京完全有能力在自己过关的同时,安抚皇帝的情绪。 但是苏曳没有那样做。 表面上看,是皇帝彻底放弃了苏曳。 但在肃顺看来,却又相反的味道。 但是他又想不通,苏曳凭什么?你就算再聪明,再有本事。皇上还是天下之主,大清君主集权,臣子能耐在大,权力再大,也翻不了天去的。 当时的和珅,权力已经足够大了,党羽遍布朝野。 结果乾隆爷一死,嘉庆帝轻而易举就收拾了和珅。 偏偏你苏曳还是一个孤臣,没有什么党羽。 所以,他真的想不通,苏曳为何会这样做? 肃顺聪明得很,尽管眼高手低,缺乏行动力。 但政治敏锐度是很高的,慈禧还是懿贵妃的时候,他也早就嗅出这个女人很危险,屡次提出让皇帝将她杀之。 对懿贵妃,肃顺能痛下杀心。 但是现在对于苏曳,他通通都不能说。 他一旦说出口,就会彻底激化矛盾。 皇帝继续问道:“苏全弹劾,是他自己的意志,还是苏曳背后推动?” 杜翰道:“很显然,是苏曳在背后推动。” 皇帝道:“为什么?凭什么?” 在皇帝看来,这次召你苏曳进京,朕让你平安过关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还要生事?翁心存是户部尚书,也是你这边能弹劾的? 肃顺却心中明镜一般,因为苏曳说过了,三年后他可以把九江这些工厂全部交出来。 但是现在是关键时刻,是建设时刻,千万不要派人去捣乱,免得横生枝节。 当时新军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而现在,苏曳不也是把新军全部交出来了吗? 杜翰道:“皇上罢免了沈葆桢,而九江知府是苏曳的真正副手。苏曳听到风声了,翁同书可能会官复原职,可能会做这个九江知府,而翁同书是他苏曳的死敌。为了阻止翁同书成为九江知府,所以让苏全弹劾翁心存。” “一旦翁心存这个户部尚书下了,而且还是贪腐渎职的罪名,那儿子翁同书也会受到牵连,很难上位九江知府了。” “所以这也是苏曳间接提条件,把沈葆桢这个九江知府罢免了可以,但请换上一个好的九江知府,能够和他携手合作的。” 接着,杜翰道:“按照苏曳的心思,要么是让怀塔布在九江直接擢升知府。要么让大理寺少卿李司调任九江知府。” 李司! 田雨公的心腹手下。 苏曳心腹李岐的堂兄。 因为苏曳的恩情,使得李司这位六品官快速上位,如今已经成为了大理寺少卿。 杜翰道:“所以,某种程度上,苏曳在提条件了。” 现在皇帝面临三个选择。 想要恢复和苏曳的关系,那就提拔怀塔布或者李司。 保持现状的话,就提拔一个中立官员。 想要敲打苏曳的话,那就提拔翁同书。 但是,苏曳已经提前预警了,让苏全弹劾了翁心存。 肃顺很想提醒皇帝,苏曳让苏全弹劾翁心存,算是自杀性攻击。 如果翁心存没有下台的话,那他苏全就会丢官。 这个时候,如果让翁同书成为九江知府的话,可能会有严重后果的。 眼下多事之秋,洋夷大军就在卧榻之侧,真的不宜再生乱了。 于是,肃顺道:“皇上,苏全不识大体,就让他闭门思过。翁心存也有失当之处,记过一档吧。” 他这是迂回战术了。 把苏全免职,翁心存记过不处分,这样能让皇帝出气。 这样一来,阻止翁同书成为九江知府,免得激化矛盾。 不过,平时对肃顺言听计从的皇帝,此时却没有接茬。 因为他很恼怒,你苏曳是江西巡抚,不是吏部尚书。 让谁上这个九江知府,那是朕的权力,还容不了你指手画脚。 杜翰道:“皇上,苏曳此举,实属狂妄!他虽然是江西巡抚,有举荐九江知府的权力,但归根结底让谁做这个九江知府,是皇上您的权力。您问他,他才有举荐之权,您不问,他就没有这个权力。” “皇上给他的,才是他的。皇上不给,他不能抢!” 这句话,直接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面去了。 肃顺眼皮微微一跳,很想呵斥杜翰几句。 社稷危急时刻,能不能稍稍顾全大局,不要激化矛盾了。 但杜翰是他的党羽,不是他的手下,人家也是皇帝的心腹。 关键是,杜翰此时说的都是皇帝想听的。 他肃顺如果反驳,那就违逆了圣心。 肃顺犹豫了良久,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也是他胸怀锦绣,但主政这么多年,却没有太大建树的原因了。 什么都知道,但不敢去做,一件事情哪怕有一点点违逆皇帝的意思,他就止步不前。 如果一旦让翁同书成为九江知府,苏曳肯定很愤怒。 但具体会有什么反应?肃顺是不知道的。 大概觉得,应该是通过政斗,把翁同书排挤出来。 但他却不知道,此时苏曳是没有这个耐心的。 ………………………… 两刻钟后,苏曳秘密出现在兆麟家中! “莲嫔娘娘在里面等你。”兆麟夫人道:“家里什么人都没有了,但是我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是对是错。兆布每次写信,都把大人敬为天人,所以就由大人自己做决定。” “我们全家,都把性命交到大人的手中了。” 兆麟夫人朝着苏曳行了一礼后,便退了出去。 外面,依旧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兆麟夫人,只觉得无比的不安,害怕。 每一次雷霆闪电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都要蹦出来了,忍不住拿起暖水铜壶,贴着自己的心脏。 这样才稍稍好受一些。 …………………………………… 苏曳步入了房间之内。 里面,一片黑暗。 苏曳要点燃烛火。 “别……”冰冰道:“别点,我现在很不好看。” 她被掌嘴后,现在还没有消肿。 “苏曳,现在还喜欢我吗?还想要我吗?” “你现在痛恨皇帝吗?” “如果都是的话,那你就来吧,我给你。” 苏曳嗅到了酒气,还有一股香气。 他上前,点燃了烛火。 “都说,你别点灯了啊。”冰冰道:“我现在难看得很。” 烛火点燃的瞬间,她捂住了自己的脸。 苏曳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接着,又倒了一杯热茶,送到女人的面前。 苏曳的态度,让女人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她接过了茶,喝了下去。 一会儿后,冰冰道:“其实,你根本没有迷恋过我,都是乌雅氏在那里瞎说的是吗?” “你现在,肯定特别看不起我,对吗?” 此时,地龙烧得旺。 她穿得单薄,加上喝酒发汗。 所以,丝绸衣衫裹沾在了身上。 真正的媚肉生香。 论姿色,论身段之妖。 她真的鲜有对手。 她和洪人离还不一样。 洪人离是超模身材,有点像是西方女子。 而眼前的莲嫔,典型东方女子的魔鬼身材。 白,腻,丰腴。 却又拥有着稍稍夸张的曲线,凹凸逼人。 所以难怪几次选秀,太后都把她给否了。 因为这种长相和身段,都是红颜祸水的类型。 男人的销命处。 苏曳道:“你这次,是如何招惹了懿贵妃?” 冰冰娓娓道来。 苏曳道:“那个宫女,仅仅只是说了她未来成为皇后,这还了得?就被皇帝打死了?” 冰冰想了一会儿道:“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后来我认真想想,因为是王承贵添油加醋了。” 苏曳道:“添什么油,加什么醋?” 这是苏曳在考验她,如果一个莽撞的,愚蠢的女人,他是不敢招惹的。 冰冰又想了一会儿道:“王承贵是不是加了一句,成为太后什么的?这样皇上才会这么生气?” 看来,这个女人还算是聪明的。 “这个王承贵,该死,该死,该死!”冰冰道:“还有懿贵妃身边的那个安德海,也是该死。” 安德海已经到懿贵妃身边了吗? 苏曳道:“莲嫔娘娘,这次回宫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冰冰道:“大概是向懿贵妃请罪,彻底服软。” 苏曳道:“然后呢?” 冰冰道:“你说呢?” 苏曳道:“像懿贵妃请罪,服软。另外交好皇后,你平常交好皇后了吗?” 冰冰道:“没有,皇后这个人淡淡的。” 苏曳道:“皇后这个性子清冷淡泊,但是也心性纯良,你不要被她清冷的态度吓住,你就一门心思去交好,脸皮厚一点,热情一点,她很快会接纳你的,她的脸皮很薄的。” “你和皇后相处,要稍稍释放真性情,不必和之前改变太多。一旦她把你当成了好姐妹,她就会庇护你的。有皇后庇护,很长时间内,懿贵妃就不会对付你了,她很精明的。” 冰冰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 接着,她问了一句道:“皇上最近很不喜欢你,一听到你的名字,就皱眉。” 苏曳道:“我知道。 冰冰道:“你那么聪明,之前让皇上那么喜欢你,几乎都要取代肃顺,成为皇上第一宠臣了。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让皇上继续喜欢你的啊,为何你不做。你教我的时候,都那么清爽,轮到自己却不一样了呢。” 苏曳道:“因为我要做事啊。” 冰冰道:“把皇上哄好了,再做事,不可以的吗?” 苏曳道:“一开始可以,后来就不可以了。” 如果一门心思捧着圣眷,握住权力,那就是另外一个肃顺了,明明心中有千百种计划,却一件事情都做不出来。 然后,两个人又静静无言。 这个冰冰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那种偷情的刺激,畏惧,忐忑,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个人,就如同朋友一样交谈。 “你知道我原本叫你来做什么的吗?”冰冰接着醉意问道。 苏曳道:“知道。” 冰冰抿起小嘴,侧过脸蛋道:“哼,我不信。” 她是天生的狐狸精,几乎本能地释放自己的媚劲。 苏曳道:“你对未来产生了恐惧,所以想要生个一儿半女傍身,甚至想着如果生出一个儿子,说不定还能争一争,压过懿贵妃。但是皇上现在又难有子嗣了,所以你就想要在外面借一个种子,然后你就想到了我。” 顿时,冰冰羞红过耳。 刚才派母亲去叫人的时候,她表现得胆大包天。 可是现在,又觉得荒谬。 “我跟你讲,其实后宫挺脏,挺乱。”冰冰道:“我这心思,看起来不要脸,但实际上也没有那么不要脸。” 苏曳轻轻一笑道:“我知道。” 冰冰道:“你现在有两个小妾,一个是晴晴,一个是沈宝儿,你更喜欢哪一个?” 苏曳道:“晴晴。” 冰冰道:“你觉得,我和晴晴之间,谁更美一些?” 苏曳道:“晴晴。” “你撒谎,明明我更美。”冰冰道:“在某种方面,我是最美的。” 苏曳也没有否定他。 冰冰道:“我现在已经打消这个荒谬的念头了,不过我还是想要问你一句,如果我真的想要向你借一个种子的话,你愿意吗?” “我只是问问啊,你别当真啊,我不是那种不要脸的女人。”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能承担起这个后果吗?” 冰冰道:“什么后果?” 苏曳道:“如果真有了孩子,你要保护好这个孩子,要用尽你所有的聪明,要压制你的情绪,和人斗争,和人虚以委蛇,会很累很累。” 冰冰道:“如果我没有孩子,那未来大皇子上位后,懿贵妃上位了,她会不会害死我?” 苏曳道:“大概率不会,只要你从此安分守己。” 冰冰道:“但是,没有子嗣的嫔妃,等新皇帝上位之后,在宫里凄惨得很,还不如死了。” 苏曳道:“只要你愿意,到那一天,我想办法不你弄出宫去,海阔天空,你想要嫁人就嫁人。你想要生孩子,也可以随便生了。” “但是你如果在宫内有了孩子,尤其是男孩的话,那反而要拼命躲避懿贵妃的明枪暗箭,她反而会拼命害你。” “所以,如果没有做好这个思想准备,你就不要想着生孩子,尤其是男孩。” “一旦真的怀有孩子了,你刀光剑影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苏曳很冷静地说得很透彻。 你不生孩子,现在或许稍稍受辱,但却是安全的,未来看在兆布的份上,我还会把弄出皇宫,让你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生孩子,反而是危险的,会丢了性命。 冰冰道:“你,你明天就要走了是吗?” 苏曳道:“是。”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万一我真的有了孩子,而且是男孩,那你未来会保护我,保护这个孩子吗?”冰冰颤声问道。 苏曳道:“会。” 莫名其妙,冰冰呼吸开始急了起来。 心跳也开始加速。 “那,那……那要不,我们还生一个?”冰冰哆嗦道。 苏曳道:“不能这样草率,你现在闭上眼睛,开始思考你不生这个孩子,还有生这个孩子,两种后果,想得清楚。并且真的有了这个孩子后,你接下来在宫中应该怎么办,都要彻底想清楚。” 冰冰闭上眼睛道:“太医院那边,没有问题的,甚至很简单的。” “皇帝那边,也……也没有问题的。” “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如果孩子生下来之后,长得像你怎么办?” 苏曳道:“对,这也是隐患之一。” 事实上,这个隐患对苏曳里说,不是问题。 因为等到能够看出很像苏曳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之后了。 那个时候,苏曳已经掌握了权力了。 事实上,苏曳现在也举棋不定。 这个计划,此时的冒险程度其实不大。 因为被发现的概率,几乎没有。 就如同冰冰说的那样,清廷后宫从乾隆朝之后,就已经挺乱了。 嫔妃和太监之间的事儿,就不知道有多少。 所有的风险和麻烦,都来自于生下来之后,或者说孩子长大之后。 而且,这一次之后,还未必会有孩子。 但是,苏曳却和莲嫔有了奸情。 这会不会节外生枝? 靠着她自己的本事,能不能在后宫生存下来,会不会给苏曳带来隐患。 等等等等。 至于收获。 那就是未来关键时刻,多一个备选。 如果真的是生下了男孩,他就是皇次子的身份。 未来真的要弄掉慈禧,扶持这个皇次子登上大位就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再未来呢? 让新新皇帝禅让吗?让亲儿子让位给苏曳吗? 所以,真的是一团乱麻。 以至于苏曳都分不清里面的收益和风险了。 苏曳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他放弃这个计划。 “轰轰轰……” 外面,又猛地传来一阵晴天霹雳。 冰冰顿时吓得一哆嗦。 苏曳又朝着外面走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又猛地一个闪电劈打下来。 直接把院子里面的一个树,劈成了两半。 忽然,冰冰从背后抱了上来。 “你,你想要放弃了,你觉得我太笨,不值得你冒险对吗?”冰冰道。 苏曳道:“这件事情,对你风险更大。” 冰冰忽然道:“那,那我们就不要想这些,也不要想得这么远。就想现在,你想要我这个人吗?” “我可以告诉你,我很想的。” “看到你这么犹豫不决,这么举棋不定,我反而想了。” “我们就当着是为了自己高兴,为了自己快活,行吗?” “剩下的,就交给上天决定好吗?” 然后,她嘴唇直接吻了上来。 外面雷电交加。 狂风暴雨。 里面,翻江倒海。 天翻地覆。 兆麟夫人在电闪雷鸣中,听到里面的声音。 顿时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不断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 注:第二更送上,我去吃饭。 依旧弱弱地问一声,您还有月票吗?糕点叩首,谢恩! (本章完) 第175章:冲突加剧!联合舰队开火! 苏曳走了之后,皇帝顿时有一种莫名的悔意。 但是又说不出来,就只是一种君王的直觉。 或许不该放苏曳回江西的? 但是不放回去,却又承担不起后果。 于是,他召来了杜翰和匡源。 对,是杜翰,而不是肃顺。 因为他发现肃顺最近有些不对劲,在对苏曳的态度上,他和皇帝不太同频了。 杜翰来了之后,皇帝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归根结底只有一个问题,要不要让苏曳发展这些工厂。 这个问题,杜翰也很难回答。 不能让苏曳发展工厂,这话说出来有些丧心病狂。 犹豫了片刻,杜翰道:“那就要看这些工厂究竟是朝廷的,还是他苏曳的了。” “皇上,苏曳新军厉害,但是到了现在也就是三千多人而已,因为他没有钱练兵。”杜翰道:“如果这些工厂办成了,他就有源源不断的财源了,届时他就能扩军了,既掌握了财权,又掌握了兵权,那就让中枢不安了。” 可是,曾国藩就是既掌握了财权,又掌握了兵权啊,他还是汉人。 苏曳在怎么说也是旗人,而且还是远支宗室。 杜翰沉默了一会儿道:“说一句诛心的话,曾国藩造反,那就是改朝换代,按照目前这个架势,他成不了,他也不会造反。” “但苏曳是宗室一员,又有财权,又有兵权的话,不得不防。” 皇帝道:“苏曳说过,这些工厂三年之后,就能盈利千万,届时他会全部交给朝廷,交给朕。” 杜翰沉默了一会儿,道:“皇上,臣不相信。” 匡源道:“可是,他确实把新军交出来了,如今新军已经脱离了苏曳的掌控,调到扬州了。” 杜翰道:“臣有一个想法。” 皇帝道:“你说。” 杜翰道:“就是在试探中进攻,逼烤出苏曳真正的心思。” 皇帝没有说话,示意杜翰继续。 杜翰道:“苏曳表面上是交出了新军的兵权,但是扬州距离九江,还是太近了,我们不知道这支新军是不是真的脱离了苏曳的控制。”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肯定是你的敌人。 皇帝听到这个话,不由得目光一缩。 匡源道:“杜大人这话,有些耸人听闻了吧,整个过程我是亲眼见到的,这批新军也是我亲自带到扬州的,非常配合,没有一点点鼓噪。” 杜翰道;“有多配合?没有一个人喊冤?王天扬,兆布等人,那可都是苏曳的绝对心腹,还有林厉更是直接策划了兵变,把伯彦世子赶下台的。现在皇上夺了苏曳的兵权,他们就没有一点反抗,也未免太顺利了吧。” 匡源道:“林厉等人并没有跟着新军离开,而是依旧留在了九江。怀塔布,廷忍也脱离了新军,依旧跟着苏曳。” 杜翰道:“这些新军,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抱怨吗?” 匡源道:“没有。” 杜翰道:“那苏曳带兵也太失败了,伱觉得他会如此失败吗?” 匡源道:“至少王世清,是值得信任的吧。” 对于这一点,杜翰也深以为然。 在所有人看来,王世清是皇帝的绝对嫡系,和苏曳不是一路人。 两人在考武举的时候,就曾经有过斗争。伯彦从新军离开之后,王世清才半路进去的,所以不管怎么看王世清都是皇帝的私人,都是去分权的。 杜翰道:“皇上,所以臣才提出了试探性进攻。” “第一步,苏曳的工厂,都只是听到他在说,究竟怎么回事,朝廷中谁也不知道,因为从里到外都是他的人。所以想要看具体怎么回事,还是要派一个自己人去九江担任知府。” “所以,臣举荐翁同书。” 匡源道:“只怕又重蹈当时新军覆辙,伯彦狼狈而归,兆麟惨死。” 杜翰道:“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苏曳就是有异心。再说翁同书去做九江知府,又不是去接管这些工厂,只是监督,监视而已,难道苏曳连这一点都接受不了吗?你这些工厂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连看都不能让人看?” 老实讲,确实不能让人看。 你派密探过来不要紧,因为你也看不明白。 但如果真的是如同九江知府这样的高级别官员,肯定会看出来的。 英国人竟然在九江工厂占股? 而且占股49%? 这,这还得了啊? 你苏曳这是卖国啊。 我们签订这些条约,好歹只是开放一些通商口岸城市,只是割让了半个小岛而已。 你苏曳直接把产业的一半交出去了? 杜翰道:“第二步,把苏曳的嫡系从新军里面挑出来,换我们的人进去,荣禄那边不是已经练出另外一批新军了吗?把里面的部分军官调去扬州的新军。然后下令王世清,把新军从扬州带到天津来。” “你苏曳不是口口声声说新军要保卫京师吗?那你履行诺言的时刻到了。” “这双管齐下,看看苏曳的反应。” “如果翁同书顺利接任九江知府,而且成功掌权。如果王世清真的把新军带到了天津,彻底脱离苏曳的遥控,那就证明苏曳是真的没有异心。” “那样的话,皇帝就要源源不断地派人去九江,履行苏曳曾经的诺言。逐渐接管这些工厂,最终完全掌控。” “但凡这两条,有一条做不到,那就证明苏曳有异心,那这个人就该拿下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拿下了,不能任由他继续发展下去了。” 然后,三希堂内陷入了沉默。 吏部侍郎匡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皇帝对曾国藩等汉人大员的容忍度,好像比苏曳还要高得多啊。 曾国藩一而再,再而三地闹,甚至截留朝廷饷银,皇帝也都忍了。 苏曳是宗室,还没有真正表现出异心,朝廷这边就打算直接动手了。 但这才是正常的。 很多人,对自己人才是苛刻的。 对外人,反而宽容一些。 对于曾国藩的逆反,皇帝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但在朝廷看来,苏曳是皇帝一手培养起来的,那就容不得有一点瑕疵了。 而且在朝廷和皇帝看来,一定要把你的爪子,牙齿全部拔干净了,完全驯服成为一条狗,那才会真正的放心。 历史上,清廷对曾国藩等人的手段也不例外。 就是在试探中进攻,温水煮青蛙。 一点一点地逼迫,让你反又不能直接反,但只要退让,接下来就不断退让,最后一回头,已经妥协了一大堆了。 所以这群人在这方面的权术,还是非常厉害的。 当然,等到慈禧死了之后,这一套手段就彻底玩砸了。 皇帝陷入了沉默。 暂时做不下这个决定。 因为他不知道苏曳会做出何等反应。 杜翰道:“皇上,苏曳说破了天,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是皇上的臣子,也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我们做的这两步,哪一个不是理所应当,名正言顺。” “九江知府一职,本就是朝廷中枢派遣的,哪里任由巡抚挑三拣四了。” “这新军,本就是皇帝一人的,苏曳自己也说得清清楚楚。把新军从扬州调到天津,保卫京师,有半分不对吗?” “这次苏曳进京,以势压人,高呼要为大清赚回银子,维持银本位,维持进出贸易平衡,关乎国家命根。所以朝廷才不能真的惩罚他,怎么轮到朝廷用大势,就不行了?” “堂堂朝廷中枢,难道还要向他一个江西巡抚妥协不成?他就那么特殊?” 这句话,直接命中了皇帝的内心。 是啊,朕只是在行驶正当权力而已。 朕堂堂一个皇帝,难道还要畏惧你? 然后,皇帝淡淡道:“就这么办。” ……………………………………………… 肃顺府邸里面。 杜翰再一次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那个分两步走的试探性进攻。 端华,载垣心中还是支持的。 但也心中略有担忧,如此一来和苏曳的政治冲突就会进一步加剧了。 而肃顺问道:“也就是说,一旦翁同书成功就任九江知府,并且掌握了权力,就视为苏曳的妥协。你们就会进行第二步,把苏曳那支新军调到天津来?” 杜翰道:“是的,然后陆续派人,逐渐接管九江的这些工厂。” 肃顺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是曾国藩办的这些工厂呢,你们还会想办法这样做吗?” 杜翰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足足好一会儿,杜翰道:“是苏曳亲口答应的,三年之后,会把这些工厂交给朝廷,交给皇上的。” 肃顺道:“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情世故了,如果是一个外人发达了,大家心中还会坦然一些,甚至还会上门恭贺。而若是亲戚发达了,那整个人就是抓耳挠心的难受。” 杜翰道:“肃中堂,这归根结底是一个问题。皇上不想让干的事情,苏曳去干了,就这么简单。” “任谁精心培养出来的一个人,寄予厚望的一个人,忽然变得不听话了,完全和你对着干,哪怕圣人也会生气的。” 肃顺笑道:“我也就是几句牢骚,也没有打算阻止你们。” 接着,肃顺道:“但我倒是想要问问,如果翁同书去了九江之后,发生了类似伯彦、或者兆麟一样的事情,被苏曳赶出来,你们打算怎么办?也就是第一步就失败了,那你们第二步还走吗?” 杜翰道:“那就证明,苏曳有异心,就证明九江这些工厂,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肃顺道:“好,那就算让你们证明出苏曳有异心了,你们怎么办?” 杜翰道:“那当然是拿下他!” 肃顺道:“那这些工厂怎么办?投资的这一千多万两银子怎么办?债务爆了怎么办?” 杜翰道:“肃中堂,这翻不了天吧。再说皇上也不喜欢这些工厂,不是吗?历史上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这倒是,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不要太多。 因为一个人的倒台,损失一些银子算得了什么? 接着,杜翰道:“苏曳作为臣子,难道就不能没有异心吗?他若没有异心,不就能安稳度过去了。他的江西巡抚位置照做,他的工厂照办,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我们在座的人,谁没有受过这种委屈?我们受的这种委屈,凭什么苏曳就受不得?” 在场众人默然。 受委屈,苏曳还真不在乎。 只要能办成事,受委屈算什么。 关键是这样下去,办不成事。 时间如此紧迫,距离对赌协议就只有两年时间了。到时候对赌输了的话,丢掉2%的股权,或者灯泡和青霉素的专利,这些都没什么,无所谓。 最关键的是,对赌协议输了,就证明这条路线是不够成功的。 就没有足够大的利益去撬动大英帝国的决策层。 那么接下来,大英帝国的对中国的战争和压制策略,依旧会占主流。 中国就会错过崛起的末班车。 然后,隔壁的日本,就会搭上这班车,成为大英帝国在东亚的盟友,正式崛起。 所以,这也是苏曳这次进京,表示强硬和恫吓的原因。 因为你只要稍稍妥协一点点,对方就立刻得寸进尺,不断侵占过来,届时九江内部斗成一锅粥,还做什么事情? 什么时间都耽误了。 所以,政治确实是妥协的艺术。 但真遇到关键性大事的时候,就一点点都不能妥协了。 对方只要伸手,那就直接斩断。 曾国藩这个人,指挥军事一般,政治权术也一般。 但当时那么多人办团练,为何唯独他一个人大成了?就是因为他刚硬不折,宁愿得罪所有人,得罪所有利益链,也固执己见。 所以湘军才成,所以哪怕他军事能力不怎么样,也成为了湘军的灵魂人物。 左宗棠为了能办成大事,成就功勋,也是因为不妥协,宁折不弯。 李鸿章倒是会妥协,完全是妥协派的高手。 结果呢?糊裱匠?以夷制夷,把自己赚得盆满钵满。 ……………………………………………… 次日朝堂! 皇帝道:“文彩,你们都察院调查得如何?” 这才过去几天啊? 堂堂一个户部尚书至少要调查一两个月啊。 左都御史文彩道:“回皇上的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翁心存在任上,确实有所失察。但是户部郎中苏全所弹劾之事,大多子虚乌有。” 果然是这个结果。 因为翁心存这边不结案,翁同书担任九江知府这个任命就通不过。 接着,都察院的另外一个御史道:“皇上,臣弹劾户部郎中苏全,因为私怨,阻止户部拨款,导致皇陵坍塌,上百人无辜丧命,损失无数。” “臣弹劾苏全!” 几个工部官员,也纷纷出列弹劾。 这个案子,当时就被翻出来,准备大干一场的。 但随着苏曳南昌大捷的消息,彻底销声匿迹。 如今又被翻出来了。 户部郎中苏全出列,摘下帽子道:“皇上,臣请辞!” 皇帝道:“别动不动请辞,下次仔细一些,宽容一些,也就是了。” 苏全上前一步,道:“皇上,臣请辞。” 皇帝皱眉。 这么不知道进退吗? 苏曳受不得委屈,你也受不得委屈吗? 而且就算要请辞,也走流程。 分三次来,也成全君臣体面。 但苏全眼睛里面完全容不得沙子的,哪里愿意跟你分三次? 于是,他在上前一步:“臣,请辞!” 皇帝彻底恼了,好你也苏全,朕本来要给你体面的,既然你不要体面,那就由你。 然后,皇帝冷冷道:“朕,准了!” “臣,领旨谢恩!”苏全将官帽放在地上,直接转身离去。 之所以官服不扒掉,那是因为官服是自己花钱做的,只有补子是朝廷给的。 朝廷群臣静默。 苏曳兄弟,也太刚了。 皇帝道:“翁心存?” “臣在!”翁心存出列。 皇帝道:“你罚俸两年,罢协办大学士,保留户部尚书,日后谨慎办差。” 翁心存跪下叩首道:“臣领旨谢恩,万岁万万岁!” 接着,皇帝道:“另外,关于九江知府一职,诸位臣工议一议!” 所有人静默。 一贯以来,朝堂上的人都喜欢墙倒众人推。 但在这个时刻,很多人心中有种兔死狐悲的感。 吏部侍郎匡源出列道:“臣举荐翁同书。” 皇帝道:“哦?这段时间,翁同书都在做什么?召翁同书觐见。” 片刻之后,翁同书上朝堂。 按照历史上,此人马上就要上任安徽巡抚了。 但在这个世界上,在扬州之战中,他污蔑苏曳虚报战功,被一撸到底。 “皇上,臣在编书,寻找残籍孤本,抄录修缮,整理成书,正要献给皇上。”翁同书道。 接着,他献上了一个箱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失传的孤本。 皇帝拿起这些书本,顿时大喜道:“甚好,甚好,你有心了。” 杜翰出列道:“皇上,臣举荐翁同书担任九江知府。” 皇帝道:“翁同书,九江知府一职,至关重要,你可愿意去?” 翁同书跪下道:“臣愿意去!” 接着皇帝道:“拟旨,册封翁同书为九江知府,领按察使衔,兼詹事府詹事。” 翁同书泪流满面,叩首道:“臣谢主隆恩!” 皇帝这个任命就比较重量级了,翁同书这个九江知府是高配的,正三品,都跟顺天府尹同级了。 九江知府,还从来都没有这么高过。 如此一来,翁同书和苏曳就只差了一级而已。 接着,皇帝道:“相关僚员,要准备妥当,去了九江之后,要尽早上手,帮助苏曳分担。” ……………………………………………… 散朝之后! 皇帝在三希堂内召见翁同书。 “你可知道,去做这个九江知府,应该做什么吗?” 翁同书道:“知道,帮助皇上盯住苏曳,监督苏曳,一旦有任何不轨,立刻上报?” 皇帝微微皱眉,因为对方说得太直白了。 “你去了之后,先要多看,多听,先不要有什么动作。”皇帝道:“九江的政务,都是你的职权,要全部接管过来。然后细致观察苏曳的工厂,要事无巨细地上报。观察之后,再试探性地深入工厂业务。” 翁同书道:“臣明白,臣就是皇上的眼睛,皇上的耳朵,皇上的一只手。牢牢抓住九江,绝对不让他落入异心之人手中。” 依旧说得太直白了。 皇帝不喜欢说得这么直白,不体面。 但,总比沈葆桢好得多。 而且这个时候,能够去和苏曳对抗的人本就不多了,翁同书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皇帝道:“你在京城准备周全,尤其是相关僚员,自己找一部分,朕也会准备一部分。确保到了九江之后,能够拿到所有的九江府治权。” 翁同书道:“臣遵旨,臣一定能够找到一群不怕死之人。” 皇帝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传来脚步飞奔之声。 皇帝皱眉,心中愤怒。 他最讨厌在宫中这样不守规矩的脚步声。 而且每一次这样的脚步声,都没有好事。 “皇上……”增禄低声道。 皇帝道:“又怎么了?” 翁同书道:“臣告退。” 皇帝道:“嗯,等你离京的时候,朕给你题字。” 翁同书恭恭敬敬地退了出来。 片刻之后,增禄走了进来道:“皇上,洋人舰队来了,密密麻麻,就在大沽口之外,直隶总督求援。” 皇帝脸色猛地煞白。 这……这就来了? 这段时间和苏曳的明争暗斗,加上心中怒气,使得他把洋人这个最大的威胁都暂时忘却了。 结果猛不丁,洋人舰队就直接杀过来了。 朕还没有派人去广州和你们谈判呢,急什么急? “召军机处,以及京中二品以上在职官员,前来议事!” 这朝会刚刚结束,大家都还没有回家,立刻又被叫回来了。 哪怕是二品以上官员,三希堂也是站不下的,只能在养心殿。 此时,皇帝不由得记起苏曳的话了。 谁去谈都可以。 按照朝廷的底线,任何人去谈都能成功。 皇帝道:“现在洋人舰队再一次出现在大沽口外,怎么办?怎么办?” 田雨公忍不住道:“皇上,那翁同书前去九江任职一事,是不是暂缓?” 杜翰冷声道:“田大人,洋人舰队来袭和翁同书担任九江知府,又有什么关系?” 靠,这里面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不知道吗? 只不过,有些话不能说出来而已。 倭仁出列道:“皇上,臣内心也不赞同苏曳办工厂,搞洋务。但……如今洋夷来袭,翁同书担任九江知府,是不是暂缓?” 现在这等时刻,需要一致对外。 朝廷之中,精通外交的人太少了,苏曳是最精通的。 这个时候激怒了他,不给他体面,那未来想要让他办外交的差事,就难了。 杜翰冷笑道:“倭大人,您多情了。苏曳迫不及待地离京,就是要躲开洋夷的舰队,这件差事他自己知道办不成,所以提前躲了。” 皇帝望向了肃顺道:“你觉得呢?要暂缓吗?” 皇帝的这个目光,就充满了别样意味了。 因为他发现,最近肃顺立场有些不正,竟然有些偏倚苏曳了。 肃顺顿时头皮发麻,上前道:“奴才觉得,不必暂缓,翁同书照旧上任九江知府。” 这就是肃顺。 心中聪明无比,什么都能看透。 但是一点点都不愿意违逆圣意,一心只想圣眷。 他明明知道让翁同书去担任九江知府是对苏曳的试探性进攻,可能会引发后果。 但……依旧不出面阻止。 皇帝道:“嗯,那就照旧,翁同书尽快去九江上任。” “洋夷舰队兵临天津海域,可有开火?”肃顺问道。 信使道:“并未开火,只是包围,不许任何船只进出。” 肃顺道:“那就是有的谈,就是等朝廷派员谈判。” 皇帝道:“诸位臣工,怎么办?” 僧格林沁道:“皇上,打!我们修建了大沽口炮台,威力无比,正好可以一战,扬我大清国威。” 胜保出列道:“皇上,臣也觉得打!” 倭仁出列道:“臣建议,打!” 朝廷中,有一小半的官员,都建议打!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里面真的有那么多主战派,那么勇敢。 而是需要这种政治表态。 总不能整个朝廷,都是和谈派,都是投降派。 那大清威严何在。 主战派,才敢大口说话。 此时的妥协派,才是不容易的差事,因为说出来丢人。 皇帝目光望向了肃顺。 肃顺出列道:“皇上,能谈还是谈,我天朝上国,以理服人。洋夷没有教化,所以野蛮无礼。先礼后兵,我们应当努力教化洋夷,或许能够让他们感受天朝之礼,退兵止戈。” 肃顺出列后,众人也纷纷出列,说先礼后兵。 洋人粗鲁,但我大清是礼仪之邦,教化之邦,不能和洋夷一般见识。 所以,还是谈吧。 而这个时候,皇帝不能立刻答应,要不然就会表现得太软弱了。 赵构之名,可不大好听。 他需要让朝廷争论这两三天,最终和谈派压制主战派。 然后,皇帝顺水推舟,勉为其难地答应。 这样皇帝才不失威严和体面。 所以,皇帝道:“此事,再议!” 但是…… 洋人可不管你这个流程要不要走完。 联合舰队司令包围了大沽口后,然后就静静地等着清廷的反应。 结果…… 毫无反应。 打也不打。 谈也不来谈。 就是,彻底无事。 这,这算怎么回事? 联合舰队的指挥官们都懵了。 你这没反应,可不行! 于是,联合舰队指挥官直接一声令下。 “开火!” 顿时,联合舰队猛烈开火。 “轰轰轰轰……” 部分进入白河逼近天津城郊的战舰也猛烈开火,炮弹直接天津城头。 此时大沽口炮台。 部分天津城墙。 猛烈地爆炸。 …………………………………… 注:第二更送上,绞尽脑汁想不出求月票之言,唯有眼巴巴望着诸位恩公,给我好吗? (本章完) 第176章:见死不救!大战爆起! 这一轮炮击,整整持续一刻钟。 停止之后,一艘小船行驶而来,英方使者登上岸,朝着清军高呼道:“限你们六日之内,立刻派遣使者前来交涉,否则后果自负。” 喊完之后,使者退回到舰队之内。 然后,清军的一名官员飞快地朝着直隶总督府衙门狂奔。 “总督大人,洋人派来使者,说六日之内必须派出使者谈判,否则后果自负。” 直隶总督谭廷襄道:“它们在白河的战舰,退出去了没有?” “还没有退走,但正在退走。” 直隶总督谭廷襄道:“快,六百里加急进京,汇报朝廷,让赶紧拿一个方案出来。” 历史惯性果然强大,联合舰队炮击之后,英方如同历史上向清廷提出了六日期限。 这也正是苏曳最需要的。 因为他很大程度上,也是根据历史轨迹布局,谋求利益最大化。 ……………………………………………… 半日之后! 朝廷就受到了直隶总督府的六百里加急。 洋夷舰队炮轰大沽口。 甚至有几艘战舰,进入白河,炮轰天津城郊。 洋夷发出最后通牒,六日之内,必须派员谈判。 听到这个消息后,朝廷震惊之后,反而窃喜。 因为英方此举,暴露出了企图。 在琢磨人心之上,清廷是一流的。 朝会之上,杜翰道:“皇上,洋夷说六日之内,必须派员谈判,这就证明他们不想打,一心是想要谈判的。” 肃顺道:“正是这个道理,他们万里迢迢而来,劳师远征,耗资颇大,所以也是一心想要谈判。” 桂良道:“如此一来,臣觉得是要谈判,但不能就这样谈。” 皇帝道:“那要如何谈?” 他此时心中,确实牢记苏曳的那句话,按照朝廷的底线,换谁去谈都可以。 桂良道:“就算要谈,也要表现出我大清的国威和英勇气概,边打边谈。” 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道:“是这个道理,能战方才能言和,就算要谈,也要先打一场。” 皇帝非常犹豫,因为在广州败得太惨了,他怕万一激怒了洋夷,会遭遇同样的惨败。 桂良道:“皇上,广州是广州,天津是天津,不可同日而语。广州叶名琛组织的军队,全部都是地方团练和民勇。而天津的军队,拱卫京城已久,更加精锐。” 僧格林沁道:“皇上,天津的部队,这些年经历大战许多,先是跟过臣剿灭过林凤祥。之后又跟着桂良大人南下剿捻,更别说新军是在天津练成的。” “如果洋夷就这么开了几炮把我们吓倒了,接下来的谈判会为所欲为。何桂清去广州谈判为何不成,就是因为叶名琛在广州败得太快了,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全面溃败了,所以洋人才会狮子大张口。” “如果我们被洋人几炮就吓破了胆子,那何桂清失败的谈判,又会重新上演。” “更加重要的是,洋夷这次来的是舰队,而不是陆军,战舰上不了陆地,他们的陆军此时还在广州,无法脱身。” 最后这一句话,给了皇帝莫大的鼓舞。 战舰,上不了陆地。 这一次,朝堂上的声音是一致的了。 前两天,一半主战派,一半和谈派。 而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应该一边谈,一边打。 打,也是为了谈。 经过了几个时辰的朝廷决议之后,最终定调。 边打边谈,先打后谈。 这一点,依旧大致维持了原有的历史轨迹。 朝廷用最快速度决策之后,立刻派遣钦使去天津! ………………………………………………………… 直隶总督谭廷襄很快收到了京城的旨意。 要打出威风,打出气势,这样才能在谈判桌上得到相对的主动权。 谭廷襄顿时头皮发麻,但也只能服从。 而且朝廷那句话说得对,战舰上不了陆地。 于是,他召来了天津绿营,天津海防,天津新军的主帅,传达了朝廷的旨意。 重点就突出一个字:打! 先打出优势,再为谈判造势。 新军主帅荣禄返回新军兵营。 此时,他手中已经有两千五百名新军,而且训练已经将近一年时间了。 总体而言,甚至比之前苏曳的新军训练的时间还要长。 此时,他的书房内有四个人,奕劻,伯彦讷谟祜,德兴阿。 德兴阿接任了苏曳的镶蓝旗满洲副都统后,接下来僧格林沁就为他经营一个实职,密云副都统。 当然更加重要的是要为自己儿子伯彦复出做准备。 但僧格林沁还是很聪明的,先努力让德兴阿和翁同书复出,把自己的儿子放在最后。 而且现在苏曳还没有彻底倒霉,等到皇帝彻底对苏曳动手后,就是他儿子伯彦正式复出之时。 但是这也不耽误他把伯彦安排到天津新军身边。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荣禄作为新军帮办,毕竟是文官,他没有打过仗,所以最终新军的主帅,僧格林沁还是让儿子伯彦担任。 荣禄道:“现在怎么办?朝廷说是边打边谈,先打后谈。传达到直隶总督府这边,就是先别想着谈,先想着打,拼命打,用力打,打出大清朝的威风。” “今天的议事,直隶总督谭廷襄对我们新军,充满了巨大的厚望,想要让我们顶大用。” “接下来什么决策,我们议一议?” 荣禄的话说完之后,目光望向了伯彦。 这意思很清楚,尽管你现在还没有复出,但你的意见还是非常重要的。 奕劻和德兴阿,也依旧没有说话。 尤其德兴阿,完全仰仗僧格林沁才重新做上的副都统,当然完全遵从伯彦的意志。 伯彦讷谟祜陷入了沉默,进行了思考。 对于他而言,当然希望一个华丽的复出之战,带领着天津新军取得一个华丽的胜利,彻底把苏曳压下去。 但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之前在扬州之战,他犯下的一个最大的错误就是投机和冒进。 这才使得他这个堂堂的亲王府世子,落入今日的境地。 若不是苏曳倒霉,他的复出还遥遥无期。 这一次,他就必须慎之又慎了。 足足好一会儿,伯彦讷谟祜才开口道:“首先,我们要领会朝廷的意志,究竟是以打为主,还是以谈为主?” 副都统德兴阿道:“只怕是谈。” 当然是谈。 打,就是为了谈。 伯彦道:“既然是为了谈,那就打得不彻底。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次洋夷来的庞大的舰队,我们新军能够发挥的作用非常有效。” “所以,我建议天津的新军,既要参战,但更要保存实力,在未来关键时刻大用,更加合适。” 伯彦说完之后,目光望向几人。 副都统德兴阿道:“我同意。” 奕劻道:“我也同意。” 荣禄道:“世子所言,正合我意。” 于是,四个人统一了意志,这一次和洋夷的作战,天津新军不用全力。 荣禄沉默了一会儿道:“伯彦世子,德兴阿大人,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伱们最好离开天津,这样不管什么责任,最后也落不到你们头上。” 奕劻道:“对了,而且说一句诛心的话,洋夷再怎么打,也不会灭了我大清国。对于我们而言,现在最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个,彻底扳倒苏曳。” 德兴阿道:“对,苏曳一天不彻底倒下,伯彦世子一日就无法正式复出。” 天津新军会议结束之后,伯彦讷谟祜和德兴阿立刻离开了天津,返回京城! 而伯彦的话没有说透,对于这一场大战,他另有布局。 ……………………………………………… 京城! 新任的九江知府翁同书还在招揽幕僚,朝廷会派一部分,杜翰也为送几个人。 剩下的,就都是僧格林沁的人。 因为,这一次去九江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要为了对抗苏曳,就是要想办法找到他的罪责,要把他扳倒。 所以翁同书带去的人一定要纯粹,那就是清一色全部要是苏曳的政敌。 立场要绝对一致。 而就在这一日。 苏曳的船队结束了运河的航程,在扬州登陆。 于是,朝廷在扬州的相关人员,立刻竖起耳朵,睁开眼睛。 他们只关注一件事情。 王世清率领的新军,会不会有人去拜见苏曳? 又或者,苏曳会不会派遣人员前去联系新军,或者自己去秘密拜会新军? 所以,在苏曳刚刚下船上岸扬州的那一刹那。 就已经有眼睛盯着苏曳,也有很多眼睛盯着王世清的新军。 结果完全没有。 双方没有任何往来,甚至连消息都没有通。 而且苏曳仿佛避嫌一般,根本没有在扬州停留。 这样扬州内的很多官员都松了一口气,甚至包括托明阿在内。 江北大营主帅托明阿,在内心深处,当然是感谢苏曳的救命之恩的。 你想要让他对付苏曳,这是不可能了,他要讲义气,甚至关键时刻,他还愿意掏钱支持苏曳。 但是,你让他现在公开和苏曳走得近,他也是不敢的。 那样他就会彻底得罪皇帝,得罪朝廷,自己的位置也不保了。 这次苏曳过境扬州,让很多人都忐忑不安, 苏曳对扬州是有恩的,他拯救了扬州府,拯救了江北大营很多人的命运。 所以,他经过扬州,你们扬州官员总要出面招待一下吧? 于情于理,都需要吧。 但是在苏曳来之前,京中就派人更早地来告知了。 苏曳要倒霉了。 你们所有人,都要和苏曳划清界限。 任何和苏曳靠近的人,也会跟着倒霉的。 江北大营和扬州的官员和曾国藩不一样,他们没有独立性,是完全听命于朝廷的。 所以,苏曳过境扬州的时候,这些官员都在心中祈祷,苏曳大人你快走吧,千万别来找我们,千万别来找我们。 结果,苏曳果然没有来找他们,没有让他们难做。 直接绕城而过。 甚至都没有入城。 过了扬州城后,直接再一次上船,沿着长江返回九江。 而此时的王世清,王天扬,兆布等人,就站在扬州城墙的某个角落,看着苏曳远远离去的身影。 王天扬眼圈发热,泪水都要涌出。 “他们就是这样对待有功之臣吗?”王天扬颤声道:“大帅可是拯救了整个扬州城,拯救了江北大营,现在他登陆扬州,江北大营和扬州府,竟然没有一个人前去码头迎接。” 兆布道:“别说是大帅对扬州城和江北大营有恩了,就算没有任何恩情,作为一省封疆大吏过境,江北大营和扬州府也是要热情款待,并且用上仪程银子的。但是现在呢?冷冷清清,不但没有人去码头迎接,甚至大帅经过扬州城的时候,城内的官员也没有出去半个,哪怕是半路上和大帅寒暄两句呢?” 王世清默不作声。 但他心中只有一句话,朝廷不该这样对待功臣。 “所以要记住这一刻,永远记住这一刻。”王天扬怒道:“其他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我们手中的枪杆子才靠得住,只有我们自己人,才真正靠得住。” 几个时辰后! 苏曳船队行驶在长江航道上。 忽然间! 前面冲出来一支太平军的舰队,怒气冲冲,杀气腾腾而来。 “敌袭,敌袭!” 苏曳船队大声高呼,敲响了钟声。 “当当当当……” 然后,苏曳的巡抚卫队和太平军水师在长江水面上开始激战。 苏曳的卫队,仅仅只有三百多人。 而太平军水师,足足有一千多人。 双方战况,顿时无比激烈。 激战一刻钟后。 便有几艘挂着清廷龙旗的战船出现了。 这是清廷江南大营的战船,正在此处巡逻。 这段时间,苏曳,湘军,清廷,太平军在长江航道上都相对默契。 而此时,见到江面大战。 江南大营的战船立刻上前查看,看到激战的双方,一方肯定是发逆的水师,而另外一方,挂着大清龙旗之外,还挂着苏字。 这是江西巡抚苏曳的船队啊? “管带,要不要上前支援苏曳船队?”江南大营水师军官问道。 这个清廷的水师管带道道:“不要上前,不要支援,立刻回去禀报。” 接下来,这几艘清廷战船立刻后撤,这个水师管带,立刻前往江南大营帅帐禀报。 ……………………………………………… 此时! 帅帐之内,江南大营主帅和春,两江总督何桂清、江苏布政使王有龄,正在议事。 很快,这个水师管带飞奔而入道:“大人,前方江面上,发逆水师遭遇苏曳船队,正在激战苏曳人数少,战船少,仿佛处于被动,我们要不要上前支援?” 这位和春说来也巧,他的字和肃顺一样的,都叫雨亭。 听到这个水师管带的话后,和春本能地望向了何桂清。 他虽然是江南大营主帅,但在这个地面上,还是两江总督何桂清最大。 所以,要不要救援苏曳,也需要这位两江总督发话。 但是,两江总督何桂清依旧谈着事情,没有任何表态。 和春道:“丛山兄,你看?我们这边要不要去救援苏曳?” 两江总督何桂清道:“什么?救援什么,救援谁?现在哪里有战况啊?” 接着,他望向那个水师管带道:“此时哪里有激战吗?” 那个水师管带不由得一愕,然后摇头道:“没,没战况,末将眼睛看花了。” “末将告退!” 然后,他直接跑了出去。 在何桂清看来,苏曳已经是政敌了,如果能够死在发逆手中,那就再好不过了。 去救援? 开什么玩笑? 和春忍不住问道:“苏曳在长江遇袭,我们要不要上报朝廷?” 两江总督何桂清道:“千万不要多事,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你若上报了,皇上还会责怪你。现在就连皇上,大概也巴不得……” 话到嘴边,何桂清赶紧咽了下去。 江南大营主帅和春点了点头,也决定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于是。 就这样在长江航道上,苏曳的卫队和太平军水师,一边激战,一边朝着西边撤退。 而江南大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反应。 苏曳船队,一边撤退,一边激战。 从白天激战到天黑。 激战了三百多里,终于才摆脱了太平军的水师。 带着伤痕累累的战船,返回九江。 这等逼真,无出其右。 尤其是江南大营见证了这一切,还见死不救,简直太好了。 为苏曳下下步计划,做了最好的铺垫。 ………………………………………………………… 京城! 伯彦讷谟祜出现杜翰的府上。 “杜翰大臣提出的试探性进攻简直绝了。”伯彦道:“如此一来,苏曳一旦反抗就是有异心。但若不反抗,则会被朝廷一点点渗透,一点点收回权力。” 杜翰道:“伯彦世子,我们之间就不需要客套了,有话直说。” 僧格林沁和肃顺不是一党,所以和杜翰也不算一党。 但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苏曳,所以杜翰而伯彦二人,又算是绝对的盟友。 伯彦讷谟祜道:“但是在我看来,第一步和第二步不必分先后,而是应该同时进行。” 杜翰陷入了沉默。 按照他的想法,算是一种温水煮青蛙,先用第一步进行试探苏曳,如果苏曳没有反抗的话,再去撤换王世清新军内的苏曳嫡系,再把王世清新军从扬州调到天津。 站在政客的角度而言,这是稳妥的办法。 但是在伯彦看来,这是完全不对的。 就是应该双管齐下。 伯彦道:“原因有二,第一,我们的目的和皇上的目的是不一样的。皇上只是想要试探出苏曳有没有异心,如果没有异心的话,苏曳还会在江西巡抚的位置上坐下去。但这是我们两人的目的吗?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把苏曳赶下台。” “对于皇上而言,这是试探性攻击。而对于我们而言,就是攻击。” “把王世清新军彻底调离,拔掉苏曳的爪子。让翁同书带人去和苏曳死斗,不管有没有异心,都要让他有异心。” “第二,现在洋夷下了最后通牒,说六日之内要朝廷派人和他们谈判,而朝廷这边打算边打边谈,所以打会维持一段时间。既然要打,那肯定要挑选最强的军队来打,为大清争取最好的谈判条件,要给洋人最大的教训。” “而现在整个大清表面上,哪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最强?不就是苏曳的那支新军吗?而且苏曳不是口口声声说他的新军要用来保卫京师,保卫皇上吗?” “那么现在这个时刻到了,下旨命令王世清,立刻派遣新军北上去天津,抵抗洋夷!” “所以,对付苏曳的进攻,不能分为两步走,而是要并为一步走。” “现在洋夷威胁京师,危急之计,让苏曳新军北上,那就是掌握着绝对的大义。苏曳但凡阻止新军北上,那他的真面目就会暴露于天下,甚至会身败名裂。而王世清,更加没有拒绝北上的道理。” “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战争结束,朝廷和洋夷和谈,这个理由就不够充分了,这个大义也就不够了。” “所以,在拍翁同书去九江做知府的同时,也应该派遣钦差大臣前往扬州,命令王世清率领新军北上天津和洋夷作战。” 杜翰听完之后,微微倒吸一口凉气。 论狠,果然是你伯彦世子啊。 你不但想要让苏曳倒台,还想要让他一手编练出来的新军,完全葬送在天津战场啊。 但是,伯彦说得对。 现在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且有一句话说得对,对于皇帝是试探,但对于他杜翰而言,更多是攻击。 既然是攻击,那自然要又凶又狠,想办法置苏曳于死地。 整整思考了一刻钟。 杜翰道:“我立刻入宫面圣!” ………………………………………………………… 三希堂内。 皇帝听到了杜翰的话后,顿时心思大动。 “让王世清率新军北上天津,和洋夷作战?” 杜翰道:“皇上,现在我们要和洋夷先打后谈,那肯定要先打得漂亮,才能谈出一个最好的条件,否则如同何桂清的那种条件,我们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而现在大清哪支军队最强?毫无疑问就是苏曳的那支新军,唯有把这支最强的军队派出去,才能获得最好的战果。” “另外,现在把王世清这支新军调回来,才有足有的大义,苏曳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否则就是有异心,而且会身败名裂,让天下众人,看清楚他的面目。” “另外,苏曳是不是彻底失去了对新军的控制,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顿时间,皇帝也陷入了沉思。 被杜翰说了之后,这个念头也如同野草一般滋生出来。 杜翰道:“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为了苏曳好。彻底失去了兵权,苏曳某些方面的心思才不会滋长,才能更加安分,这还算是保护了他。这支新军现在就调回来,他也用不着念想了。” 皇帝依旧没有出声。 足足好一会儿后,皇帝道:“行,那就这样办。” 接着,皇帝问道:“你觉得派谁作为钦使去扬州,命令王世清率领新军北上天津?” 杜翰道:“臣举荐镶蓝旗副都统德兴阿,让他和翁同书一起南下。一人去扬州带着王世清新军北上天津,一个去九江担任知府。” 皇帝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行,那就命令德兴阿做这个钦差去扬州。” “另外,命令漕运总督,准备足够多的大船,务必一次性把在扬州的王世清新军带回来,用最快的速度投往天津战场。”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另外命令直隶总督谭廷襄,拼命地打,无论如何,也要支撑一个月左右,等到王世清的新军到来。” “告诉谭廷襄,洋夷的舰队上不了陆地,他手中的军队那么多,坚持一个月,绰绰有余。” “一定要打出大清的威风,让洋夷在谈判的时候,才不能为所欲为,得寸进尺!” 杜翰顿时拜下道:“嗻!” “圣明,无过于皇上!” 然后,皇宫之内出了两队人马。 一个是去天津传旨,让谭廷襄拼命打,务必和洋夷对抗一个月。 另外一个,就是去向德兴阿传旨,让他作为钦差大臣和翁同书一起南下。 这个两步并一步,伯彦算计得很好,甚至一流。 但可惜的是,他的谋划,反而成全了苏曳。 又上一计助攻。 倒真要谢谢他了。 ……………………………………………… 大沽口! 经过了六天的时间,清军在大沽口炮台以及在后方的天津城,严正以待。 直隶总督谭廷襄,在众军拱卫中,威风凛凛。 前后军队,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很快,朝廷的使者到来,想直隶总督谭廷襄传达了皇帝的口谕。 “洋夷万里迢迢而来,距离香港补给也甚远,而我军以逸待劳,占据主动。” “并且,洋夷的陆军在广州,战舰上不了陆地,你有炮台和坚城在手,至少坚持一个月,苏曳曾经统帅的新军就会北上加入战场,届时将如虎添翼。” “能战,才能止戈谈和。你一定要打出朝廷的威风,只要坚持一个月,朕就给你记功!” 直隶总督谭廷襄道:“臣遵旨,一定打出威风,不给皇上丢脸!” 半个时辰后! 英方给出的六日期限已到。 联合舰队再一次派出了使者,向谭廷襄道:“六日期限已到,贵国谈判使者何在?” 直隶总督谭廷襄道:“皇上有旨,让你们舰队先后撤五百里,再派员和你们谈判。” 使者耸了耸肩膀道:“这是你们自找的。” 然后,他乘船返回到战舰之上! 半个时辰后! 双方大战,正式爆发! …………………………………………………… 注:第一更送上,这一章写到早上十点半,无语了! 最近剧情,不是太好写,但请放心,我会遵照历史轨迹下,写得更爽。 有月票恩公,投我几张,谢谢大家,我去睡觉了。 (本章完) 第177章:苏曳之威!清廷惨败! 这一战,清军吸取了之前的教训。 不再密集布防,这样只会被西洋舰队屠杀。 采取了分散防守的策略。 整个大沽口战线,布防了九千多人。 其中1000人分驻南岸三座炮台,主炮台由总兵达年和游击德魁率部防守。 左炮台由都司纳勒和等率部防守,右炮台由游击陈毅等率部防守。 1500人护卫南岸后方;1000人驻守北岸炮台,由游击沙春元率领。 1000人驻守北塘;另有2000多人分驻于家堡、新河等地。 而荣禄率领的两千五百新军,作为最核心的力量,分成了三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炮兵营,防守主炮台。 第二个部分,一个步兵营,协防北岸后方。 第三部分,一个步兵营,协防南岸后方。 骑兵营,拱卫主帅谭廷襄,并且作为战场预备队。 这和历史,就已经有了些许的变化。 首先,大沽口炮台得到了提前的修缮。 其二,整个大沽口炮台战场,多了荣禄新军这股力量。 于是,整个大沽口战场,防卫力量要比历史上要强许多。 开战之后! 顿时间,整个大沽口战场地动山摇。 清军的炮台,英国舰队舰炮,疯狂对轰。 “轰轰轰……” 到处都在爆炸。 火光四射。 至少在这一刻。 坚守各个炮台的清军是非常勇敢。 他们和联合舰队打得有来有往,互有伤亡。 在历史上,这个时候大沽口火炮射程不够远,而联合舰队的射程极远。 所以,联合舰队能够打中大沽口,清军的火炮却打不中联合舰队。 历史上,咸丰皇帝更加软弱,任由联合舰队进行各种军事部署,登陆部署,也不敢炮击。 而在这个世界,他脑子里面始终听进去了苏曳的那句话。 放心吧,肯定能谈成功的,洋人也没有真的想打,按照朝廷的底线,随便让谁去谈都成功。 受到了苏曳这句话的激励,皇帝胆子比历史上大一些。 所以,边打边谈的意志,也要坚决一些。 清军的战斗意志,也比历史上更坚定一些,至少不用等到了挨打才开炮,还不怎么敢还手。 历史上,第一次大沽口之战,仅仅打了两个多小时,清军就彻底战败了。 而这一次! 在剧烈炮火的掩护下,西方联军十六艘舰艇,二十艘舢板,运载着两千名海军陆战队,开始登陆。 清军一部分火炮,立刻调转方向,轰击这些打算登陆的舰艇,还有舢板。 “轰轰轰轰……” 顿时,命中了一艘。 接着,又命中了一艘。 战场上清军,惊呆了。 甚至西方联合舰队,也有些惊呆了。 这,这是哪一支清军炮兵?竟然打得这么准? 这火炮,竟然这么犀利。 当然是天津新军。 虽然现在的新军主帅是荣禄,但是先进火炮是苏曳向洋人买来的。 火炮射击的战术,也是苏曳和教官团联合研究出来的,非常之先进。 所以,哪怕苏曳现在离开了天津新军,按照强大的惯性。 此时天津新军的炮兵营,也依旧很优秀,因为他们算是苏曳带出来的。 直接把联合舰队的登陆船,打得一个措手不及。 短短不到两个小时。 天津新军炮兵直接把联合舰队的登陆艇,击沉了三艘,舢板击沉了六艘。 西方联军的海军陆战队,伤亡二三百人,而且伤亡还在增加中。 联合舰队司令何伯见之,顿时大惊,大怒。 然后,下令收兵。 暂缓派兵登陆。 而直隶总督谭廷襄见到这一幕,再也彻底惊呆了。 这……这天津新军的炮兵,这么厉害啊? 这,一战有的打啊! 接下来,联合舰队再也没有派人登陆。 而是双方火炮对轰。 顿时,战况更加激烈。 大沽口主炮台,受到了最多的炮火攻击。 尤其是联合舰队的旗舰斯莱尼号,大口径火炮威力极其凶猛。 在这种轰击之下,大沽口炮台,炮墙,受到了巨大的损毁。 炮台兵员,伤亡加剧。 但是,却有人陆陆续续替补上去。 双方,直接从天亮激战到了天黑。 接着,暂时停战。 ………………………………………… 直隶总督谭廷襄握住荣禄的手道:“仲华,你的新军厉害啊,你的炮兵营厉害啊。” “打得太好了,打得太准了,直接把洋人的登陆船敲掉了那么多,让他们不敢登陆了。” 荣禄心中一阵酸涩。 这……这哪里是我的功劳。 这是苏曳的功劳。 因为炮兵是他最看中的兵种,训练手册都是他亲自编写的,所有的火炮,也都是他亲自挑选并且购买的。 炮兵的教官,也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 这些炮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战术的先进性。 谭廷襄道:“去,去向皇上报喜,今天打了一个漂亮战!” “六百里加急,向京城报喜。” 这个时候还不能说报捷。 可以说,这一战若没有天津新军,若没有新军炮兵营。 可能三四个小时,战局就直接崩了。 比历史上会多支撑两个小时,因为这个世界大沽口炮台经过修建,要强大完整一些。 但归根结底,还是天津新军炮兵营太厉害,太精准,打得联合舰队暂缓登陆。 历史上,联合舰队一千多军队刚刚强行登陆成功,清军主帅这边就直接崩了,一击而溃,直接跑了。 回营之后! 奕劻找到了荣禄道:“伯彦让我们要打,但是要保存实力,但现在怎么办?我们的军队,比想象中厉害啊。” 荣禄道:“苏曳,真乃国士也。” 奕劻道:“这支军队这么厉害,所以我们更要死死掌握在手中了。这支新军依旧算是有一半是苏曳练出来的,依旧充满了他的印记。等到再招募下一批新军,那可就不一定了。所以我们要保留实力啊。” “而且谭廷襄看到我们这么能打,所以会把我们全推上去顶,到时候我们的军队打得干干净净了,手中可就没有本钱了。” 荣禄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某种程度上,奕劻说的话是对的。 但是伯彦讷谟祜,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他将来还希望来统帅这支新军,所以当然不希望拼光。 他的目的是想要把扬州的那支苏曳新军带到天津来,和洋人拼得干干净净。 这样,未来伯彦就掌握了整个清廷唯一的新军了。 接下来,何去何从,就很考验他荣禄的本事了。 ……………………………… 联合舰队,旗舰上。 舰队司令何伯面色脸色非常难看。 打广州的时候,虽然叶名琛拥有很多军队,但是仅仅不到一天,就已经彻底攻陷了。 却没有想到,这次联合舰队数量更多,打了一天,竟然还打不下一个大沽口炮台。 打不下大沽口炮台,就无法安全地通过白河攻打天津城。 之前没有开战的时候,联合舰队的战舰还很大胆,派遣几艘进入白河,直接炮击天津城头。 而现在开战之后,在孤零零进入白河的话,那就相当危险了。 “绅士们,我们可能是低估清国的战争意志了。” “或许想要仅仅依靠战舰,就征服这个国家还是很难的,我们的海军陆战队,数量还是太少了,仅有两千多人,是不大够的。” “这个大沽口炮台,比我们想象中要坚固得多,而他们的士兵也比我们想象中更加勇敢一些,并没有一击而溃。” 此时,战争顾问,海军少将西马糜各厘道:“不,不,不,先生们,你们都错了。” “这一战,我们受挫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天津的新军。” “尤其是天津新军的炮兵,他们打得太准了,击沉了我们很多登陆舰,使得我们海军陆战队无法登陆,自然也不能获得胜利。” “而天津新军,尤其是那支表现优秀的炮兵,就是苏曳训练出来的。” “苏曳是谁?我相信不必过多介绍吧,此时他的名字已经传遍了整个伦敦了,也传遍了整个远东的欧洲人。” “他刚刚撬动伦敦,开启了我们大英帝国对清国的另外一条路线。” “他是我们在场所有人,最大的敌人。” “甚至天津新军的火炮,也是苏曳亲自向我们大英帝国购买的。” 在场众人,顿时破口大骂。 “混蛋,混蛋……” “我们大英帝国的火炮,转过头来打我们自己。” “我们帮助苏曳训练了新军,结果转过头来,打我们自己。” “愚蠢的亨利,愚蠢的威妥玛。” 西马糜各厘道:“现在威妥玛和亨利爵士,已经和苏曳划清界限了,并且已经对苏曳下达了武器禁售令。” 西马糜各厘和何伯是平级的,都是海军少将,甚至他资历还要更深一些。 但是西马糜各厘因为之前在和苏曳密约合作犯了错误,尽管额尔金伯爵原谅的他,让他做战争顾问。 但此时联合舰队还是听从何伯的命令。 “该死的包令,该死的巴厦礼。”何伯怒吼道:“听说,他们和苏曳的密约谈成了?现在包令和巴厦礼正在伦敦张牙舞爪,挥舞着支票到处购买苏曳所需要的机器?” 西马糜各厘道:“是的。” 何伯道:“国会为何不制止这一切,全面封杀和苏曳的密约合作。大英帝国怎么能扶持自己的敌人,应该彻底将他打压,封杀。” 西马糜各厘道:“因为,阿尔伯特亲王在支持他们,并且也赌上了自己的名誉。” 何伯道:“但女王陛下,是支持我们的啊,支持我们对清国的战争策略。” 西马糜各厘道:“但您也知道的,女王陛下最爱的人,不是王储,而是她的丈夫阿尔伯特亲王。所以这位亲王,才是我大英帝国的无冕之王。” 何伯将军道:“但是伦敦那边,反对阿尔伯特亲王的人依旧很多不是吗?很多人都说他暗中操纵了我们的女王,所以我们在伦敦应该推动这一趋势了。” 一直都有这样的传闻,所以阿尔伯特亲王作为一个外人,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此时,美国公使和俄国公使站出来。 “将军,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出马了。” “我们立刻去清国的首都面见皇帝,表示我们愿意调和大英帝国和清国的矛盾冲突。” ………………………… 深夜,养心殿! 皇帝心焦如焚。 因为洋夷规定的六日期限已经到了,想必天津已经开战了。 不知道会不会重蹈广州覆辙。 仅仅半日就彻底崩溃。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王承贵欢快的声音。 “皇上大喜,大喜啊!” “大沽口之战爆发,第一天我们打得非常出色,给了洋夷一个狠狠的下马威。” 这三四百里的距离,也实在是不近。 天津那边拼命换马,几乎跑掉了战马的半条命,才把战报用这么快时间送来。 皇帝大喜。 “快让人进来!” 接下来,信使进入,绘声绘色汇报了今日的战况。 当然是有所夸大的,谭廷襄还夸大了自己的功绩。 但是大沽口和京城那么近,皇帝还受到了其他人的密奏。 但完全可以确定一件事情。 这第一天,确实打得很好。 击沉来洋夷近十艘舰船,洋夷伤亡好几百。 太意外了。 太惊喜了! 天津果然和广州是不一样的啊。 真的没有想到,会打得这么好啊。 但是接下来看到详细奏报,皇帝的心绪顿时变得无比复杂。 这一战的战果,大部分都是天津新军炮兵营打出来的。 这……天津新军,尤其是炮兵营,也是苏曳练出来的。 甚至,火炮也是苏曳去买的。 苏曳哪怕不在战场,他的军队也能打胜仗吗?皇帝的心绪,顿时无比复杂。 片刻之后,外面传来了声音。 “皇上,杜翰求见。” 片刻后,杜翰走了进来。 “皇上,大沽口那边,第一天打赢了?”杜翰惊喜道。 皇帝道:“现在谈打赢还早,但是打得很漂亮!” 说罢,皇帝把奏报递了过去。 杜翰接过去看了一眼,幽幽道:“皇上,这天津新军,也算是苏曳练的。尤其是炮兵,更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皇帝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杜翰道:“皇上,这是大喜啊。证明了就算没有苏曳,换成荣禄掌军,也依旧能打赢啊。” “苏曳已经把架子打起来了,该怎么编练新军,也写成册子了,接下来按照他的兵书继续练新军就就是了。” “有没有他,不重要了。” 皇帝沉吟不语。 杜翰道:“天津的新军,都这么能打。那在扬州的王世清新军,更加能打。必须赶紧把他们用最快速度调回天津了,有他们加入战场,这一战我们有的打。” “甚至能打赢,也说不定。” “一旦打赢,那皇上就是真正的中兴之主了。” “就能够一扫先帝的前耻了。” 皇帝兴奋得脸色潮红。 杜翰道:“这个新军这么能打,所以也一定要把他们从扬州调走了,毕竟离苏曳还是太近了,要彻底和苏曳做一个切割。军情如火,不能再耽误了。” 皇帝道:“命令德兴阿,命令翁同书,立刻出发南下,不得延误!” 这一刻,皇帝终于彻底下定决心了。 今天大沽口战局的好消息,给了他巨大的信心。 ……………………………… 而此时,德兴阿,翁同书、伯彦讷谟祜正在密谈。 翁同书这次会带去很多人,文官上百人,武官上百人。 而德兴阿也会带二百多人,因为到了扬州之后,不但要让王世清把新军率领北上去天津,还要把里面苏曳的嫡系军官全部替换掉。 时间太赶了,这些日子,他们没日没夜地钻营,目前进度已经过半了。 大概有两天时间,他们就能召集足够的人马,然后南下。 “到了南方后在,伱先去江南大营借兵,三五千就可以了。”伯彦讷谟祜道:“你放心,何桂清已经去江南大营谈这件事情了。这三五千军队会以支援江西的名义,进入九江。但是所有军官,都只会听你这个九江知府的话。” “皇上对苏曳是试探,但我们是苏曳的敌人,我们去的目的就是攻击!” “不要管苏曳的工厂对大清朝有多么重要,也别什么事情,去了之后,只做一件事情,找到他的罪名,找到他异心的证据。” “扳倒他,搞臭他!” 翁同书道:“放心,世子,我知道怎么做。” “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伯彦讷谟祜道:“当日,我们三人因为苏曳而倒台,甚至身败名裂。” “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这一次我们三人团结一心,其利断金。” “这一次,我们要让苏曳倒台,要让他身败名裂。” “我们要踩着苏曳的尸骨,再一次崛起。” 然后,伯彦伸出手。 翁同书伸出手,德兴阿伸出手。 三人伸手相握。 “兄弟连心,其利断金!” 接着,有人飞奔而至。 “德兴阿大人,翁同书大人,皇上圣旨到了。” 几人惊愕,这大半夜的,皇上来圣旨! 让皇上知道他们三人都在科尔沁亲王府,会不会不好? 不过,这些太监是去德兴阿和翁同书家中没找到人,才跑到这里来的。 按说是两人立刻回到各自家中接旨。 但是现在皇帝急迫,也等不了那么多了。 “皇上旨意,令镶蓝旗满洲副都统德兴阿为钦差大臣,立刻出发前往扬州,带领王世清新军,即刻北上,钦此。” “皇上旨意,令詹事府詹事,九江知府翁同书,立刻带领相关僚员上任九江,不得延误,钦此!” 两人惊愕,皇上竟然这么急吗? 于是,不由得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津大沽口那边,第一天打得很好,很漂亮,很威风。” “天津新军立了大功,尤其是炮兵营。”太监王德利道。 难怪啊! 伯彦讷谟祜顿时心热无比。 这天津新军这么厉害,一定要弄到手。 要赶紧把苏曳搞臭,扳倒,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上位了。 但是,荣禄那边最好收敛着打,一是别把天津新军打没了。 二是你荣禄,也不要打得太出色了。 否则,便没有我伯彦什么事情了。“ ………………………… 天蒙蒙亮。 翁同书,德兴阿,率领着几百人。 等候在皇宫之外。 很快,太监王承贵亲自送来了题字。 翁同书有题字,德兴阿也有题字。 而且都是真正的勉励之语,可不是什么戒骄戒躁,好自为之。 而且,还给德兴阿尚方宝剑。 这就不得了了,给了他先斩后奏的权力。 把苏曳新军从扬州调走北上的过程中,但凡有任何人不配合,都可以用尚方宝剑斩之! 僧格林沁,杜翰两位忠臣,亲自前来相送。 伯彦道:“两位兄长,请务必记住我的话。” “德兴阿兄长,务必以雷霆之势,拿到兵权。” “翁同书兄长,无比先去江南大营借兵。” “兄弟连心,其利断金!” 杜翰上前道:“祝两位大臣,马到功成,再立新功。” 科尔沁亲王上前道:“祝二人大展宏图,不辜圣恩!” 然后,两人带领着几百人。 一人双马,旗帜招展。 威风凛凛。 风驰电掣离京,一路烟尘滚滚而去。 到达通州后,这里几十艘大船,已经准备完毕。 “登船!” 随着一声令下。 钦差大臣德兴阿,新任高配的九江知府翁同书,登上大船。 几百人登船。 而后,几十艘大船,浩浩荡荡南下。 朝廷有关人等对苏曳布置的杀机,正式缓缓拉开帷幕。 大沽口之战,第一天小小的胜利。 就给朝廷许多人,尤其是给皇帝,带来了巨大的鼓舞和激励。 …………………………………… 接下来几日! 大沽口的战斗,依旧在激烈地进行着。 仿佛受到了第一天战果的激励。 九千多清军,越战越猛。 第二天。 第三天。 西方联合舰队,深深感觉到,自己的登陆部队可能不够。 于是,派遣一艘军舰南下去广州,向额尔金伯爵求援。 这一次大战,大英帝国的准备从本土和各地,召集三万军队。 这一次兵临大沽口,确实是威胁居多,没有做好真正的大规模战争。 所以只带了两千的陆战队。 现在看到天津新军这么猛,把其他清军主力也给激励起来了,顿时觉得两千陆战队不够了。 必须从广州再运来两千左右的陆战队。 第四天! 联合舰队,却发现局面好像发生了改变。 因为,主帅何伯前两天改变了战斗策略。 之前是主打大沽口的清军炮台,而现在许多战舰,把目标放在了天津新军的炮兵营。 于是,双方的伤亡都加剧。 联合舰队的火炮,太猛烈了。 一旦专注攻打天津新军炮兵营,那伤亡一下子就上去了。 而被忽略的大沽口炮台上的这些火炮,也借机发威,给联合舰队带来了伤亡。 但何伯哪怕面临着战舰的受损和人员伤亡,也坚持这个打法。 果然奏效! 在重大伤亡之下。 荣禄心疼了。 而且关键是他很不满,看到天津新军打得好,主帅谭廷襄就拼命把天津新军往前推,恨不得所有让他们顶住所有的战线。 荣禄大怒。 这天津新军,可是他的命根子,是他荣华富贵的资本。 哪能给你们做炮灰? 于是,开始暗中消极怠工。 这可是战争。 如果面对的是其他军队,那你消极怠工一下或许问题不大。 但面对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 这一消极怠工。 瞬间……就是垮塌式的结果。 英军主帅何伯,下令相当多数的火炮,对准天津新军炮兵营狂轰。 直接打得他们抬不起头来。 然后,几十艘登陆舰和舢板,运载着一千多名海军陆战队,再一次发起了抢滩登陆。 “开火!” “开火!” 清军主帅谭廷襄焦急无比,下令火炮对着这些登陆舰和舢板开火。 但是……炮台上的这些火炮,想要打中这种小型移动目标,本就困难。 清廷的这些火炮手,也不太专业。 命中率比天津新军炮兵营低得多了。 但是,此时天津新军的炮兵营阵地,被狂轰滥炸,根本无力反击。 就这样,联合舰队的登陆部队,冒着炮火,埋着头往前冲。 “轰……” 被击沉了一艘。 “轰!” 又被击沉了一艘。 上百名英国的海军陆战队士兵被炸伤,落入海中。 而这一次,何伯少将没有再下令停止。 就这样一直冲,一直冲! 很快! 两支登陆部队,都冲的到了浅滩之上。 一支九百人,一支六百人。 总共一千五百人,成功登陆到大沽口南北岸。 而这个时候,南北岸的清军守军,超过七千人。 整整是英军的五倍左右。 但是,现在的局面。 绿营想要让天津新军顶在前面,反正你那么能打。 而天津新军主帅荣禄不愿意做炮灰,就这样互相推搡。 直接延误了战机。 在如此强大军队面前,延误战机,这还了得? 登陆之后的英国陆战队,虽然仅仅只有一千五百人,却势如破竹。 一路追杀! 所向披靡。 仅仅片刻! 就杀得六七千清军守军伤亡无数。 如果这个时候,荣禄和直隶提督能够团结一心,还有希望。 如果主帅,直隶总督谭廷襄勇敢一些,身先士卒,或许也还有一点希望。 但是,这位总督大人见到英方海军陆战队冲上来之后。 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 明明战局还没有崩,明明自己手中还有七八千的主力大军。 但是吓破胆的他,在洋人陆战队离他还有挺远的距离时,他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恐惧。 直接逃跑了! 他这一跑,主帅旗也跟着跑。 中军也跟着跑。 左右护军也跟着跑。 然后,战局直接就崩溃了。 真正的兵败如山倒。 西方联合舰队的将领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这……这就崩溃了? 我还打算去广州召援军呢。 …………………………………………………… 注:第二更送上,总算早了十分钟,我去躺一会儿。 恩公们,有月票的话,请记得给我好吗?糕点继续拼命码字,拜托大家了。 (本章完) 第178章:如火如荼!猎杀行动! 此时的九江,热火朝天。 江面上的船只,比起之前更多了。 之前采购的棉花,成熟之后,已经全部采摘完毕,晾晒之后,一船一船地运回来。 整个湖北省的棉花,全部都买来了。 还有云贵两省的烟叶,已经完成了大概的晾晒,也陆陆续续地运过来。 整个码头上,完全是堆积如山。 每天都超过几千人,将无数的货物从码头运到仓库。 另外,还有不计其数的钢铁,不计其数的橡胶,从海外运来。 竹子,防雨布等等等。 几个月前,苏曳在丽如银行的一千万两银子解禁了,苏曳就再一次进行了大采购。 嫂子白飞飞,带着上百名的卫队,乘坐一艘武装货轮,带着十几艘船,前往东南亚。 采购各式各样的原材料。 之前想要采购这种物资,还是比较麻烦的,基本上都要走私,或者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但是有大英帝国的官方批准之后,完全可以走一切正常的渠道购买。 另外要大量购买的,就是天然的虫胶。 这是目前制造放声机圆盘最好的材料,甚至未来很多年都是这样的。 经过了漫长一两个月时间,白飞飞终于带领船队归来。 但是,船队从上海进入长江航道的时候,直接被拦截住了。 有英方的舰船,还有清朝的舰船。 对方非常仔细检查这些物资,还有相关文件,并且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英方检查过所有的许可证,检查完所有的货物。、 这批货物,已经全部在上海海关报批,并且已经交过所有税银了。 而且也拿到了海关的回据,所以英方舰船选择了直接放行。 但是,但是清廷的通商衙门官员却不同意。 “你们交给上海海关的关税之后,还不够,还需要向我们再缴纳一遍厘金。” 白飞飞道:“你们是哪一个衙门的?” 眼前这个官员是一名四品道员道:“我们是两江总督府的长江厘金局,本官在总督府通商衙门办差。” 白飞飞道;“看清楚,我们是从国外采购原材料,按照律法,缴纳一遍关税就可以了。而且这是原材料,并不是成品商品,更不需要缴纳什么厘金。” 两江总督府的这个通商口官员冷声道:“谁都要交,没有你道理伱不交,你若不交,就休想进入长江航道!” “根据你们这批货物价值,抽一万两银子!” 旁边的白奇上前,道:“如果我们就是不交呢?” 两江总督府的这名道员寒声道:“跟我们叫板是吗?你不交,船只全部扣押下来,货物全部收缴。” 白飞飞点了点头道:“挂旗!” 顿时,整个船队上挂上了江西巡抚的旗帜。 在两江地界,三大巨头,两江总督、江苏巡抚、江西巡抚。 两江总督府通商口的官员顿时脸色一变,长江厘金局的官兵也脸色一颤。 苏曳这个大杀神的名字,谁没有听过? 没想到,今天来办的,竟然是这个差事。 而与此同时,英方的舰船直接后撤,反正他们已经收到了合理的关税。 那个两江总督府的官员,高呼道:“李德少校?!” 一直以来,两江总督府和英国海关长期配合,这等关键时刻,需要英方舰队帮助。 而且每一次收上来的银子,也不会少了对方的好处。 但此时,这位英国少校却举起双手道:“这是你们清国的内政,我不参与。” 顿时间,两江总督这名厘金居民官员顿时下不了台了。 他脑子里面想起了何桂清的嘱托,脸色稍缓,上前道:“是江西巡抚的采购啊,那就减半,特事特办,我专门向总督大人汇报。” 白飞飞道:“按照规定,我一两银子也不会给你。” “准备开船!” 他的一声令下,整个船队立刻启动,不理会两江总督的稽查船队,直接就要进入长江航道。 “大胆,江西巡抚衙门,就可以不把两江总督府放在眼里吗?”两江总督府的这名道员厉声喝道:“来人啊,给我拦截!” “火炮给我立起来,洋枪给我举起来了!” 随着一声令下,两江总督的红船,掀开了炮衣。 几十名士兵,举起了火枪。 顿时间,周围的商船,纷纷推开。 免得受到波及了。 糟糕了,两江总督府和江西巡抚衙门斗法了。 而英国的舰船,则是在后退了几百米,然后李德少校甚至举起了一杯咖啡,准备静静地看戏。 “大小姐,怎么办?这是两江总督府,是苏曳大人的上司啊。”旁边的掌柜道:“要不然,给个五千两银子打发掉!” 白飞飞道:“不行!” “其实,对方早就知道我们是江西巡抚衙门的货物了,他们是故意的。” “以后,我们会大量从海外进口各种物资。而且还会频繁出入长江口,如果这一次交了银子,那以后每一次都要交了。” 自从雷以諴发明了厘金制度后在,清廷各省督抚捞钱的办法就多种多样了。 各种商道上的税卡,不计其数。 咸丰朝最后几年,全国税卡达到三千处之多。 不仅有活厘,还有坐厘。 基本上是按百抽一,但实际操作上,却又弹性极大。 两江总督卡住苏曳的货船,就是想要开启一个先例。 这样一来,苏曳以后每一处进出长江口的货物,都需要收税了。 为了以后的财源,也为了两江总督的威严。 但苏曳也绝对不能交,这一次交了,以后如山如海一般的货物,要不要交? “全面拦截,如果有反抗,直接开火!”两江总督府的这名道员大声高呼。 顿时,长江口这些稽查船只,呈现拦截阵列。所有士兵,举起火枪,全面瞄准。 直接就是要开火的架势。 白飞飞朝着白奇道:“所有炮衣打开,叫弟兄们准备战斗!” 随着白奇一声令下。 二百名商船护卫,全部整整齐齐举起了步枪。 黑洞洞的枪口,直接瞄准了两江总督府的那个道员。 武装商船上,四门舰炮,猛地扯开了炮衣。 几名炮手,开始调转方向,瞄准两江总督府的稽查红船。 那个四品道员大声高呼道:“我是两江总督府的四品官,你敢?” 白飞飞冷声道:“你若赶拦我,我就敢开火。大不了让苏曳大人和你们何桂清大人把官司打到朝廷上去。“ 两江总督府的四品道员道:“你的巡抚大人,已经失宠了,要倒霉了,” 白飞飞道:“是吗?那杀你,也白死!” 接着,他直接下令道:“船队出发,进入长江,但凡有任何阻拦者,直接开火消灭!” 然后,整个船队立刻全速前进。 前面两江总督府的稽查舰船,依旧设卡拦截,没有散开。 “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 一百名护卫,猛地开火。 “砰砰砰……” 子弹雨点一般,朝着两江总督府的稽查船射击。 顿时间…… 这些稽查船,拼命地散开了,为白飞飞的船队,让开了一条去路。 后面,那个两江总督府的四品道员高呼道:“我要参你们,我要参苏曳。” 他整个人气急败坏。 这一趟,没能完成总督大人的任务。 谁知道这个女人,也这么疯狂,就这么直接开火。 他一个四品道员,是没有开火权的。 如果真的双方开火的话,他打不赢不说,如果出现几十个人死伤,闹出江西巡抚和两江总督巨大的冲突公开化。 然后苏曳和何桂清斗法,他这个小小的四品道员,很容易成为炮灰被牺牲掉的。 闯过了关卡之后。 船队顺利地进入了长江航道。 ………………………………………………………… 而最近,长江航道不太平。 发逆水师,之前曾经袭击过一次苏曳的船队。 前日,又袭击了江南大营的一支船队。 就给人感觉,天京发逆仿佛要打破之前长江航道的某种平衡了。 而且,现在发逆的水师主力非常强势,四处出击。 所以,距离太平军水师的势力范围还有上百里的时候,白飞飞就下令船队停了下来。 一直等到了天黑,然后才继续出发。 果然! 经过镇江区域的时候,直接迎面撞上了一支强大的太平军水师。 “预备,预备!” 很快,白飞飞的船队就被包围了。 片刻后,白飞飞一个人登上太平军的一艘战舰。 “曾老将军,最后一艘船,全部都是你们的货物,你们劫走吧。”白飞飞道。 曾天养道:“好咧,辛苦大侄女了。” 然后,他直接搬过来一箱子黄金。 这也是顺道子买卖。 “对了。”曾天养道:“我打造了几个首饰,你给婉儿送出。” 曾天养老将军,老来得女,宝贝得不行。 “好咧。”白飞飞接了过来。 “老将军,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吗?”白飞飞问道。 曾天养道:“有特殊行动,时刻在长江航道上游弋,要等待你家大帅的信号。” 特殊行动? 什么行动? 白飞飞不知道,也不能问。 她回到自己的船上,趁着夜间继续返回九江。 ……………………………………………… 此时的九江,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工地。 到处都在建设。 超过几万人都在干活,热火朝天。 修建各种仓库,各种厂房。 因为银子如同水一般洒下去,所以建造速度极快。 苏曳离开半个多月,这片大工地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从苏曳担任这个江西巡抚,已经过去了半年多时间,整个九江城面貌,已经发生了完全的改变。 城市面积,几乎翻了一倍都不止。 各种大型建筑,大型厂房,拔地而起。 光在九江周围的烧砖场,就有三四个。 另外,已经在规划,是不是要直接建造一个水泥厂。 湘军的三十万移民,已经到位了六七成。 几百亩田地上,也有一半种上了粮食还有各种经济作物。 这一千多万银子洒下去,整个九江城立刻出现了空前的繁荣。 甚至已经不需要强行移民了,很多在其他地方日子过得艰难的民众,还有躲在山上躲避战乱的民众,都纷纷带着各种希望,回到了九江府。 此时,整个九江府的人口,应该已经超过了六十万。 比起全盛的时候,当然是少得多。 没有战乱之前,整个九江府人口最高大约有一百四十万人左右。 但是在一年前,因为大规模战乱,整个九江府人口,可能连十几万都够呛。 因为这种繁荣,也吸引来各种各样的商家做生意。 在所有人看来,九江都是蒸蒸日上,烈火烹油。 唯独沈葆桢、白岩、胡雪岩等人,头发都要愁白了。 因为这些繁荣,全部都是用银子砸出来了。 每一天都花钱如流水。 苏曳想要扩军,计划扩军五千。 但是…… 最终拼了老命,发现最多只能扩军三千。 军费太贵了,财政扛不住。 不管怎么结算,这扩军三千第一年的投入大概要一百三十万两左右。 这个时候,就算拆东墙,补西墙。 也真的很难挤出这一百多万两。 但……所有人开始勒紧裤腰带,活生生挤出这一百多万两,进行了扩军。 但是枪炮和武器弹药,又遇到了麻烦。 因为额尔金伯爵对苏曳进行了全面封杀,所以不管是在上海,还是在香港,苏曳都买不到任何武器弹药了。 亨利爵士,已经和苏曳划清界限了,对他禁售了。 现在有两个法子,一个是通过曾国藩购买这些武器弹药。 另外一个办法,就是让巴厦礼和包令在英国购买,或者在其他殖民地购买。 苏曳选择后者,只不过周期需要长一些。 “大人,这每天投入的银子太多了。”胡雪岩道:“现在来九江做生意的不少了,我们是不开设厘金局啊?” 那边,刚刚吐槽完两江总督捞钱吃相难看。 这边,苏曳搞得也迫不及待要这样捞钱。 想了一会儿,苏曳摇摇头道:“九江的商业还是太小了,等养肥一些再宰吧。” “大人,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了,这样源源不断的投入,我们银子支撑不了多久了。”沈葆桢道:“我计算了一下,现在的收入太低,几乎没有,而支出太高了。我们手头的这些银子,最多还能支撑九个月,但距离我们的工厂全面生产,并且产生收益,至少还要14个月。” “我们必须提早产生收益,否则银根还是会断。” 苏曳道:“按照期限,巴厦礼和包令什么时候回来?” 沈葆桢道:“大概下个月,他们会带着第一批机器,工程师,以及相关物资来到九江。” “当然,届时英国财团的钱,也会进来。但是他们的每一英镑,都有专门的用处,和我们的财务完全是分开的,解决不了我们的难题。” 沈宝儿上前低声道:“大人,时间到了,您该去纺织厂,卷烟厂,慰问女工了。” 此时的沈宝儿,除了是苏曳的小妾,还是她的女官了,负责他的行程。 纺织厂,卷烟厂。 如今有海量的女工,里面工作了。 虽然先进的纺织机还没有运来,但落后织机的先用。 至于卷烟,更是纯手工了。 超过一万名女工,每天都早手动搓卷烟。 华丽印刷过的烟盒现在还没有机器,相关纸张也没有运来,所以现在用竹筒装。 在这些工厂没有全面投产之前,苏曳银根岌岌可危,肯定要先回一部分血的。 就全靠这些纺织出来的棉布,还有这上万名女工的手搓卷烟了。 这群女工,没日没夜的工作,劳苦功高,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因为她们赚到薪水之后,基本上不花的,直接存到苏曳的银号里面了。 而苏曳拿到这笔存款后,是可以直接拿出来一大部分花的,只要不造成挤兑危机就可以了。 这就等于,这些女工不但拼命纺织,搓卷烟,而且赚到薪水后,直接又全借给苏曳了。 所以,贡献如此之大,苏曳当然要去慰问。 巨大的厂房之内,到处都是香烟的味道。 这些女工手速飞快,将烟丝切碎,用白纸卷好,二十根一组,放进竹盒里面。 这效率,已经很快了。 一个大厂房内,有几百个人,一个个争先恐后。 苏曳这个帅气年轻的巡抚大人进入女工群后,立刻引起了轰动。 “大人,你之前说过的,给我们发男人的,啥时候发呀?”一个大胆的女工喊道。 平常她们都很胆小,但人一多,加上苏曳已经来看过她们好几次了,态度非常亲切。 久而久之,她们也就不怕了。 苏曳道:“没有出息,什么叫发男人。下个月,组织第一批相亲。一部分是将来的工人,一部分是新军的士兵,你们要好好挑,但是也不要急啊,一定要挑到自己喜欢的,顺眼的,强壮的。” “大人,互相看中了,若是没有父母,婚礼咋办?”另外一个女工道。 苏曳道:“相中了之后,我给你们办婚礼,让兄弟姐妹们都来吃酒。而且看到这些房子没有,还有大批在建的房子没有?结婚的家庭,才有资格买,非常非常便宜。” 顿时,这些女工雀跃不已。 “那可太好了,太光荣了,几代人都有话说,巡抚大人这么大官给我们办婚礼。” “那房子我们去看过了,简直不要太好啊,皇帝的金銮殿也就这么好吧。” “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还能住这样的房子。” “为了房子,我也要去抓住一个男人成亲,两人攒个两年银子,就能把房子给买了。” 苏曳继续亲热地和这些女工交谈。 忽然,后面李岐飞奔而至。 在苏曳低声道:“大人,毒蛇来了,不仅有毒蛇,还有老虎,来扬州枪新军的。” 大事件来了! 毒蛇,就是翁同书。 老虎,就是德兴阿。 苏曳点了点头。 李岐飞快退了出去。 沈宝儿低声道:“大人,纺织厂那年的慰问,是不是要取消?” 苏曳道:“不,不取消,不能厚此薄彼!” 接下来,苏曳依旧笑容满脸,进入了另外一个厂区,慰问里面的纺织女工。 她们的工作就更辛苦了,也更难了。 这里纺织出来的棉布,堆积成山。 接下来,就要进入染色房,染成各种各样的颜色。 此时,苏曳的纺织厂规模在整个南方,已经是惊人的大了。 这些纺织机,一部分从民间收来的,一部分从天京超低价买来的。 等到英国最先进的发行纺织机到了之后,这些纺织机都会淘汰,会集体卖掉。 而等到最先进的珍妮机到了之后,苏曳这个纺织厂就是真正的巨无霸了。 碾压整个苏州织造,杭州织造的超级巨无霸。 苏曳和这些纺织女工,也亲热谈笑。 丝毫没有不耐烦,也仿佛没有任何要赶时间的样子。 甚至,认真地回答着她们的每一个问题。 完整地走完了整个流程。 但是…… 离开厂房,苏曳表情瞬间严肃,迈开双腿,开始飞奔。 沈宝儿提着裙子,也开始飞奔,跟在了身后。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 苏曳下令:“计划开启!” “通知洪人离。” “通知特务处。” “通知第二营,开始集结!” “飞鸽传书,通知天京那边,和曾天养将军对表!” “十七个小时后,我和他在长江面上,进行汇合!” 而旁边的沈宝儿,用最快的速度,为苏曳换衣衫。 接着,开始为苏曳收拾箱子。 里面的各种伪装品,各种药物,还有枪支,全部收拾得整整齐齐。 短短几个月,她就成为了苏曳不可或缺的助手,很多工作他比苏曳自己都做得好。 很快收拾完毕后! 洪人离在外面道:“大人,我的队伍,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林厉道:“第二营,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特务处,已经提前出发,会不断汇报敌人方位!” 苏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另外一个码头,清场得如何?” 李岐道:“已经清场完毕!” 沈宝儿为苏曳船上了外套。 苏曳飞奔离开。 她追了上来,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夫君,尽量别涉险。” 苏曳道:“接下来,要尽量制造我依旧在九江的印象。” 沈宝儿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苏曳走出去的时候,外面密密麻麻六百人,已经集结完毕。 精锐的第二营,特务处,还有洪人离刺杀队。 随着苏曳一声令下。 这些,全部是苏曳最精锐的力量。 用来猎杀清廷的钦差卫队,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苏曳带领六百精锐,前往另外一个码头,登上几艘商船。 趁着夜色,顺着长江,朝着扬州的方向行进。 因为根据详细的情报,这一次来的人,不止有翁同书,还有德兴阿。 两人随员,整整有五百人左右。 其中,三百名军队。 对方阵势这么大,所以完全交给黑弓是不行了,苏曳需亲自出马。 如此,他亲手杀掉两位敌人,也算对方造化。 按照苏曳的计划,只杀翁同书一个人。 却没有想到,德兴阿也来了。 看来,朝廷内有人的耐心不足了。 不仅仅要派翁同书来九江,破坏苏曳的事业,寻找苏曳的罪证。 还要派德兴阿去扬州,把他的新军带去天津做炮灰。 让他的新军去天津,对方确实狠辣。 真正的釜底抽薪。 苏曳若是阻止,新军若是不去。那就证明,苏曳有异心,抗旨不尊。 而且你口口声声说要让新军保卫京师的,现在又不算数了? 你的忠君爱国?哪里去了? 洋夷入侵,危难之际,你非但不匡扶社稷,反而出来阻挠。 奸臣,败类。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杀! 来一个是杀! 那来两个也是杀。 来五百个,还是杀。 朝廷和皇帝的耐心,比想象中还要低一些啊? 受到什么刺激了吗?这么迫不及待? …………………………………………………… 夜幕! 苏曳的船队,静静无声,在长江上航行。 天亮之后! 这支船队,依旧无比低调,就是一支看上去很普通的商船队。 又一次夜幕降临! 另外一支船队,出现在江面上。 为首的,就是太平天国的水师将领曾天养! 两支船队隔着百米,就开始挥舞信号。 火把信号。 信号呼应成功。 苏曳上前,带着六百人,全部登上了曾天养的舰队。 “曾老将军,别来无恙,非常想念。“ 曾天养上前,拥抱苏曳的肩膀道:”苏大人,老夫也想念得紧啊。” 接着,曾天养道:“苏大人,您带了这么多人?我也带了一千人多人,六门火炮。” 苏曳道:“对方来了超过五百人,我们速度要快,在半个时辰内解决战斗,杀光所有人。” “而且,还要防备江南大营随时可能的支援。” 接着,苏曳找来地图。 “德兴阿和翁同书的钦差船队,此时在宿迁北部,一百六十里左右。” “而我们,在扬州和淮安中间段,对他们进行劫杀!” “现在问题,就是我们的船队,要穿过扬州的河流,进入运河。” 之前以为只有翁同书,所以计划是在长江航道进行劫杀。 这就要安全得多。 因为,太平军在长江航道上出没,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现在,德兴阿一起来了,而且他的目的地是扬州,不需要到长江航道。 所以,就需要在运河段伏杀他们。 而太平军水师进入运河段不是没有过,但风险会比较大。 因为现在大部分运河段,还是在清廷的掌握中。 所以,进入运河段,尽量不能引起清军的注意。 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伪装成商船队,进入运河? 还是,用最快速度冲入运河,一旦运到清军船只拦截,立刻击杀。 就是摆明了,袭击运河。 “第二种!”洪人离道:“直接杀进入,反而简单。” “清军在运河的水师力量不大,杀一个措手不及。” 曾天养道:“我也同意,直接杀进去。” 苏曳道:“行,那就杀进去!” ………………………………………… 双方汇合后!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猎杀舰队直接从芒稻河离开长江,进入扬州河流体系。 穿过邵伯镇大营的时候,苏曳等人,如临大敌。 两支清军的船只,也上前盘问。 苏曳一方,立刻做好战斗准备。 最快的速度,消灭敌人,然后离开这片区域。 结果,用一百两银子,彻底解决了。 江北大营的巡逻船,连检查都不检查。 就这样放行了。 我……我日! 就这样,苏曳和曾天养的船队,就这样穿过了高邮湖,进入了运河段内。 而此时! 翁同书和德兴阿的钦差船队,对危险一无所知,正顺流而下。 而苏曳的猎杀船队,沿着运河,逆流而上。 两支船队的距离,越来越近! ……………………………………………… 注:本想一鼓作气把猎杀写完,但是已经上午十点,扛不住了,接下来半章搞定。 我去睡觉了,那晚上见。依旧小声求一下月票,拜托了,谢谢大家。 (本章完) 第179章:杀翁同书!杀德兴阿!屠杀干净 大沽口那边,呈现出兵败如山倒的架势之后。 直隶总督谭廷襄头也不回,直接带着中军逃往了天津。 然后,其他军队也跟着一起逃。 没过多久,几千人就逃得干干净净。 整个战场一片狼藉。 把整个大沽口,全部给抛弃了。 所有的火炮,也都不要了。 等到联军主帅何伯,还有战争顾问西马糜各厘两人站上了雄伟无比的防御工事,俯瞰整个海面。 依旧感觉到一阵阵错愕和不可思议。 这一战,比起广州那一战,更加荒谬。 广州军队更多,但仅仅只坚持了半天,就直接被攻破了。 而大沽口这一战,前几天清军明明打得很不错啊。 联军这边都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了,都已经开始去召集援军了。 没有想到,忽然之间就崩了。 “为什么会这样?”何伯问道。 西马糜各厘耸了耸肩膀道:“只有上帝才知道。” “清军的韧性,简直是可笑的脆弱,他们不缺瞬间的血勇,但是承压能力弱得可怜。”西马糜各厘道:“相较于克里米亚战场,这真是一场可笑的战争啊。” 何伯少将甚至来不及感叹,道:“派遣少量部队,接管大沽口炮台,联合舰队继续前进,攻打天津。” 接下来,联合舰队经过简单的休整,再一次集结,通过入海口,进入白河,朝着天津城方向杀去。 ………………………………………………………… 而与此同时,宫里面的皇帝对大沽口的战斗情形完全一无所知。 整个人依旧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因为接下来的每一天,大沽口那边都有喜报传来。 虽然战果没有第一天那么大,但是每一天都有胜果传来。 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而翁同书和德兴阿已经出发好几天了,想必已经快到扬州了。 所以,对于皇帝来说,这是两场战争。 第一场是和洋夷的战争。 第二场是和苏曳的政治斗争。 大沽口那边的战果,给皇帝带来了巨大的自信。 之前苏曳带给他的阴霾,一扫而空。 你苏曳傲什么傲? 你说的那些话的潜台词,难道我不懂吗? 按照朝廷的底线,派谁去谈都可以,都能成功。 这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暗讽我这个皇帝骨头软吗?不是暗讽我只会妥协吗? 和洋夷这一战,别说打胜,哪怕只要打平。 那他这个皇帝,就可以挟着泰山压顶的气势,解决苏曳的问题。 你那个工厂,能不能办。 怎么办? 都要朕说了算。 伱这个江西巡抚,我可以给你,也可以收回来。 “皇上,俄国公使求见,美国公使求见,说愿意调解我们和英夷之间的冲突。“外面传来太监增禄的声音。 皇帝道:“不见!” 这已经是皇帝第二次发出拒绝了。 现在,他就等着德兴阿去扬州,把王世清的那支新军带上来,投入天津战场。 届时,整个战局定然会扭转。 而失去了这支军队,苏曳也如同没有牙齿的老虎了。 可谓一举两得。 …………………………………………………… 运河上! 德兴阿和翁同书船队,浩浩荡荡南下。 此时,酒宴正酣。 一群幕僚,正在对着地图指点江山。 “德兴阿大人到了扬州后,应该先去拜访托明阿大人,出动他的江北大营主力,先对王世清新军进行形式上的包围。” 副都统德兴阿道:“我和托明阿,是政敌,尿不到一处去。” 翁同书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你和托明阿争夺江北大营主帅之职,有矛盾是正常的。而现在你们已经没有了政治矛盾了。托明阿此人我最是了解,口口声声讲义气,但是心中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官职,还有皇上的圣眷,你只要拿出尚方宝剑,他一定会妥协的。” 德兴阿道:“王世清忠诚于皇上,他不敢作妖的。” 翁同书沉默了一会儿道:“大人,让江北大营形势上包围王世清的三千新军,是表示泰山压顶之势。而且这个时候,有人扎刺,比没有人扎刺好。” 旁边的幕僚道:“对,就是这么一回事。德兴阿是钦差大臣,带着尚方宝剑,若没有人扎刺,如何立威,如何杀人?” 翁同书道:“想要掌握兵权,第一直接的手段,就是杀鸡儆猴。当初苏曳,不就是趁着和天津绿营的冲突,杀了五百人立威的吗?” 德兴阿当然听出翁同书的意思。 让扬州新军有人出来扎刺,杀掉一部分立威,并且换上自己人。 更重要是把苏曳拖下水,逼供这些扎刺的人,是不是受苏曳指使,试图抗旨犯上?甚至试图哗变? 德兴阿道:“新军,可是真的出现过哗变的,万一闹成哗变呢?” 翁同书道:“所以,我们一开始,就要奔着他们可能哗变的底线思维去办差。所以先找托明阿,缓和关系,调派江北大营主力,造成气势上的镇压。” “然后,立刻召见王世清,宣读皇上旨意,命令新军先把武器装运上船,不要用缴械的名义,而是以调动他们进行军事行动的名义,也不要告诉他们要去哪里。” “等到交出枪械之后,再向全军宣读旨意,说要北上天津和洋夷作战,用天大大义镇之。”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没有强烈反应,再把军中苏曳的嫡系,全部挑出来,调离到闲职,明升暗降,换上我们自己人。如果他们不反抗最好,一旦反抗,立刻请尚方宝剑斩之。” “沉稳果断,当然要尽量避免哗变,但也不能因此而畏首畏尾,当快刀斩乱麻,把新军里面苏曳的嫡系全部找出来,瞬间替换掉,如此方可太平。” “德兴阿大人,没有了这支新军,苏曳就如同没有牙齿的老虎,我从江南大营借去五千大军才管用啊。” “政治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对于皇上而言,还要辨明苏曳是忠是奸,但对于我们而言,完全不需要。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将他干翻,搞臭!” 德兴阿道:“翁大人,可别忘记在新军的时候,苏曳通过哗变把伯彦赶走了。你觉得这一次你去九江,他会怎么对付你?” 翁同书哈哈大笑道:“对于此人斗争手段,我已经研究了很久,算是摸透了,他最擅长借力打力。但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我带着五千兵马去了九江之后,只做一件事情。” “告状,告状,告状!” “我不和苏曳夺权,表面上也不斗争。” “就是不断密奏皇上,三天一小告,五天一大告。” “表面上,我对他客客气气,恭敬无比。他想要斗我,想要赶走我,都找不到理由。” 德兴阿顿时佩服无比。 翁同书算是抓住主要脉络了,皇帝让他插手工厂的事务,让他去和苏曳争权。 但翁同书不会这样做,这样就落入苏曳擅长的领域了。 他就是睁大眼睛,寻找这些工厂错处。 寻找苏曳的政治错处。 有异心最好,没有异心,也要找到百八十条异心。 现在苏曳和皇帝之间,本来就有嫌隙,至多几个月时间,就可以让双方决裂了。 在翁同书看来,苏曳办工厂,应该少不了和洋人合作。 这里面的问题就大了。 此时,朝廷和洋夷大战。 你苏曳勾结洋人,那就是卖国。 翁同书作为九江知府在内部,更有发言权。 他有信心,有把握,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彻底搞臭苏曳。 届时,皇帝一道圣旨。 罢免了苏曳。 一切结束。 不得不说,翁同书确实是擅长斗争的。 如果真的按照他这样做,还真的会成功。 因为苏曳和洋人的合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在这个特殊时刻,这就是巨大的政治污点。 伯彦犯的错误,他绝对不会犯。 兆麟犯的错误,他也不会犯。 当时徐阶能掀翻严嵩,那他翁同书更加能够掀翻苏曳。 德兴阿道:“你们说,苏曳会不会狗急跳墙啊?” 翁同书道:“如何狗急跳墙?造反吗?在扬州,让新军兵变?在九江,直接把我软禁起来?” “现在我大清和洋夷大战,他敢这样做,那就是身败名裂。” 就这样! 钦差船队,在一片乐观的气息中,在运河中航行。 夜幕降临! 这是一片无人区。 运河两岸,荒无人烟。 忽然,有人看到岸边上,有人静静地走动。 跟着船队走。 两边岸上都有。 还举着火把。 有人汇报了翁同书,翁同书一看,顿时微微一愕。 这是当地官府来拍马屁,让人在运河两边照亮? 运河两岸的人,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全部点燃了火把。 目光盯着这支钦差船队,表情漠然。 整个气氛,无比诡异。 德兴阿道:“加速,加速,加速……” 但是片刻之后! 船队无法前行了。 因为,前方河面上,铁锁横桥。 紧接着! 前方猛地亮起。 密密麻麻的战船,排成一列。 黑黝黝的火炮口。 几百名士兵,举着洋枪,瞄准。 德兴阿和翁同书整个人毛骨悚热,魂飞魄散。 “后退,后退,后退……” 然后,钦差船队拼命要调转方向,往后撤离! 但是…… 一道铁锁,缓缓被抬了起来。 两个壮汉,当着他们的面,把这个铁锁固定在运河两边的石垛上。 接着…… 后面火光亮起。 几艘战舰出现了。 几门火炮,掀开了炮衣。 几百名士兵,举起了洋枪。 德兴阿,翁同书两人,此时整个脑袋,彻底一片空白。 这……这是谁啊? “请问是哪一路英雄,能够出来一叙?” “我们是最爱交朋友的,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三万两银子,五万两,十万两……” 德兴阿不断地抬高价钱。 唯有翁同书,心不断下沉。 四肢开始发凉。 因为,对方这气势,太恐怖了。 非常安静。 但是,杀气冲天。 “动手!”黑夜中,一道声音淡淡响起。 “轰轰轰轰轰……” 几门火炮,猛地开火。 瞄准德兴阿,翁同书的大船。 这么近的距离。 完全是毁灭性的打击! 一阵阵猛烈的爆炸。 漕运船只,一艘接着一艘被彻底撕碎。 “嗖嗖嗖嗖嗖……” “砰砰砰砰……” 无数的火箭,无数的油罐,砸在钦差船队上。 火光冲天! 照亮了整个夜空。 上下游船上的士兵,两边岸上的士兵,不断瞄准,开火。 瞄准,开火! 全面一面倒的屠杀。 没有任何口令。 没有任何呼喊。 甚至,伏击的这一方,没有任何声音。 而德兴阿和翁同书这边,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 凄厉,嘶吼。 在这种屠杀下,钦差卫队完全不堪其用。 拼命跳下水,逃生。 顿时,整个运河水面上,如同沸腾的饺子一般。 他们朝着上下游,朝着两岸拼命游动。 但是,不管朝着哪一个方向,都是死路。 都是绝路。 上下游,铁链横河且不说了。 铁链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渔网,而且是那种非常坚固的渔网,层层叠叠。 人根本就穿不过去,想要用刀子割断,也是不可能。 你要么潜在水面中,不能露头。 一旦露头,就会被击杀。 这不是大海,这是运河,而且还是最窄的一段,如此逼仄。 拼命游向两岸的人,更加绝望。 两边岸上的军队,排的整整齐齐。 出现一个,击杀一个。 在水中露头是死,不露头,也是死。 就这么…… 一直屠杀,屠杀。 且不说这里是偏僻无人之处,就算是有人。 也不敢靠近。 一个时辰后! 河面上,安静了。 所有人死绝了。 不可能有活口的,潜在水底,憋也憋死了。 然后,铁锁解开了。 一艘小船游了过去。 来到最大的钦差官船上,进入舱房之内。 德兴阿正在蹲着瑟瑟发抖。 而翁同书,端正坐着,在写着什么,此时显得非常安静。 听到有人进来,翁同书道:“苏曳的人?” 林厉道:“大帅,要见你们最后一面。” 德兴阿顿时就崩溃了,大声高呼道:“苏曳?真的苏曳?他天大的胆子啊,这是谋反啊,这是谋反啊。” 而翁同书道:“能不能让我把这封信写完?” 他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没有回头,继续写。 但是下一秒钟! 两个士兵上前,枪托猛地一砸。 直接就将翁同书砸翻在地了,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大血包。 然后,二话不说直接把德兴阿和翁同书抓了。 ……………………………………………… 一刻钟后! 苏曳的旗舰上。 德兴阿和翁同书被押了进来。 “苏曳,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你疯了,你彻底疯了,你知道在做什么吗?你敢劫杀钦差,你这是谋反,谋反啊!” 德兴阿真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做这样的事情? 大清的天下,朗朗乾坤啊。 一个江西巡抚啊,敢劫杀钦差。 苏曳拿着一把匕首,缓缓来到德兴阿的面前。 德兴阿浑身开始颤抖,在苏曳距离他还有三步的时候,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直接跪了下来。 “苏曳大人,苏阿哥,饶了我,饶我一条狗命啊!” “我愿意效忠你啊,我愿意投降你啊,饶我一条狗命啊。” “苏曳阿哥,我不该和你作对,我猪狗不如,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德兴阿拼命地磕头不已。 苏曳捂住他的嘴巴,对准他的心脏,猛地一刀刺入。 这位副都统,钦差大臣,浑身猛地战栗了几下,口中鲜血涌出,彻底死去。 然后,苏曳目光望向了翁同书。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啊……” 翁同书还没有说完,便发出了一声惨嚎。 苏曳猛地一刀,刺入他胸口。 “翁大人,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装逼了。” …………………………………… 注:今天睡了五个小时后就出门办事了,晚上八点多才回来,早上不敢请假,所以这章字数少一些。 月底最后几天了,有月票的恩公,投给我好吗? (本章完) 第180章:天塌了!逼近京城!(新盟主萧辰宇贺) (恭祝萧辰宇成为本书新盟主,谢谢) 听说人在最后的关头,时间的流逝会非常慢。甚至会渡过另一生的感觉。 从翁同书这里,仿佛看出了端倪。 临死之前,他望向苏曳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变幻万千。 先是极度的惊骇。 让他再想八百遍,也想不到苏曳会用这种办法来解决。 作为敌人,他曾经设身处地站在苏曳的角度上思考问题,发现完全是无解的。 德兴阿去扬州抢兵权,苏曳无解。 他翁同书去九江当知府,背后捅刀子,苏曳也是无解。 他甚至幻想着苏曳会用什么手段斗争,会用什么法子赶走他翁同书。 真的没有想到,苏曳的法子如此简单。 物理消灭! 大清有史以来,哪个封疆大吏敢这么做? 这……这是谋反啊。 一次杀两个钦差?你苏曳是怎么想的啊? 你不要未来了吗? 你苏曳如此聪明绝顶,为何会这样做啊? 我翁同书马上就要死了,在临死之前,难道还不够资格听伱说一句真心话吗? 别让我死不瞑目啊! 面对翁同书的眼神,苏曳微微一皱眉。 你心脏长偏了?为何这一刀还没有死? 接着,他拔出匕首,更加对准了一些。 然后,又猛地一刀刺入进去。 “啊……”翁同书喉咙里面,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 然后,终于彻底死了。 充满了无限的不甘,不舍,还有恐惧。 甚至,还有哀求。 …………………………………………………… 洪人离上前,手掌拍打了苏曳一下。 觉得他不该亲自动手杀人的。 “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以后尽量少自己动手呀。”洪人离道,然后拿过苏曳手中的匕首,轻轻一个环切,把翁同书的脑袋切了下来。 接着抓住德兴阿的辫子,又轻轻环切,也把他脑袋环切下来。 你这手法,未免太过于利落了。 庖丁解牛吗? “现在这个样子,你娶裳儿做小妾要抓紧了啊,未来太平军的兄弟在你这边,也更有归属感。”洪人离提起两个脑袋,轻轻抖了抖,把残留的血甩干。 “你今天这样做,林启荣和曾天养肯定高兴坏了,你用事实证明,我们才是一路人。”洪人离一边说话,一边一脚一个,把翁同书和德兴阿剩下的尸体踢到了舱房外面。 此时岸边上! 几百具无头的尸体,被摆的整整齐齐。 上百个士兵,正在挖一个无比巨大的坑。 差不多了,挖得足够大了。 然后把这几百具无头尸体,也一起扔了下去。 浇上几十上百桶油。 然后一个火把扔了下去。 顿时,火光冲天! 而太平军的人,正在用石灰,把一个个人头硝好,然后整整齐齐摆在箱子里面。 包括德兴阿和翁同书的尸身也没有留下,一把火烧掉了。 这火光冲天,还是引来人了。 来了一伙骑兵,大概十几个人。 不知道是淮安的,还是扬州的。 隔着很远就发现了这一切。 而苏曳和曾天养的人,一千多人,无声无息。 在火光中,他们淡淡地朝着这十几名骑兵望去。 这十几个骑兵仿佛被魇住了一般。 一动都不敢动。 这一幕,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尤其是许多披头散发的士兵,正认真地硝着脑袋,然后一个个摆放到大箱子里面。 冲天的大火,也不知道烧的什么,应该是无数的尸体吧。 恐惧之下,这十几个清军骑兵甚至忘记了逃跑。 洪人离见之,挥了挥手。 几十名士兵举起步枪,瞄准这些骑兵。 顿时,这十几名清军士兵如梦初醒一般,疯狂逃窜! 而洪人离终究没有下令开枪。 这十几个清军骑兵劫后余生,喜极而泣。 我们没有看见,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多谢饶命之恩。 多谢饶命之恩! 按照常理,应该将这些目击者也全部杀掉。 但是无所谓的,有这些目击者,甚至还更好一些。 毕竟这里一千多人,全部都是太平军打扮。 清军和太平军,最好分辨的就是头发。 所有人,甚至做得不慌不忙。 火焰熄灭之后,上百名士兵扬土,把这五百具无头尸身给埋了。 然后所有上船,调转方向,返回扬州。 ………………………………………………………… 船上。 “苏大人,这一次对我们是好事。”曾天养忽然道:“之前在九江的时候,我们宁愿自杀,也不愿意投降你,因为觉得大家不是一路人,但是现在却莫名其妙觉得交心了。” 苏曳一笑,举杯道:“敬老将军。” 曾天养道:“现在天京这边,比起之前要好多了,翼王乖巧了一些。林启荣,陈玉成,李秀成三人掌兵权,三人联手,能够压得住石达开,感觉有蒸蒸日上的架势。” 旁边的洪人离不屑一阵冷笑。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话。”曾天养道:“看各自的造化好了。” 接着,他拿出一个竹罐,拿出一根香烟,美美点燃,吸了一口。 “好东西,好东西……” 曾天养道:“你要多送一些过来,兄弟们瘾头都很大,吃饭后,尤其是上茅厕,抽了都不臭。” 洪人离直接走人了。 苏曳道:“老将军,我送你一批香烟,是让你兄弟们抽的。您身体大了,这玩意对身体没有好处的。” “瞎说八道。”曾天养道:“我抽完后,觉得人精神了,关节痛都缓解了,身体的湿气也好了很多,明明是好东西。” 苏曳顿时无语,一下子也不好解释。 “关键这玩意,比烟斗里面的烟草好抽多了,又香又劲大,你们怎么搞得啊。” 苏曳道:“那您觉得,这玩意好卖吗?” 曾天养道:“好卖,当然好卖。你尽管运来,保证卖得好,天京城啥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不过,你用竹桶装可不行,天京里面可有好些人装腔作势扮权贵,你得让他们有面,要卖得贵一些。” 苏曳顿时哈哈大笑道:“快了,快了。” 然后,两人轻描淡写。 接下来很多生意,都要和天京城做。 洪秀全这群人,抢了多少银子,根本花不出去。 而且这群人土鳖得很,稍稍好一点的东西,他们就都睁不开眼睛了,拼抢着要。 苏曳不在洪秀全身上刮一笔银子,都对不起自己。 船队离开了运河,前往高邮湖。 马上就要回扬州的河段了,要穿过邵伯镇大营了。 这一次! 清军的巡逻船只,依旧前来拦截。 按照惯例,递过去了一百两银子。 然后,这个懒洋洋的军官直接要放行了。 但是,岸上的一个军官骇然发现,这些船只竟然有血迹,还有战斗过的痕迹。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然后,岸边的清军冲了过来。 “当当当当……” 钟声被敲响。 邵伯镇大营里面的清军,潮水一般冲出来。 而此时! 曾天养的舰船猛地掀开炮衣,直接开火。 几百上千名士兵,举起洋枪,猛地开火。 “砰砰砰砰……” 触不及防下。 河面上的清军,被全部击毙。 岸边的清军,也被撂倒一大片。 然后…… 邵伯镇的这些清军,立刻全部趴在地上,躲在掩体后面,一动不动。 曾天养和苏曳的船队继续航行,从容地离开了扬州河段,进入了长江。 等到走远了之后,都看不到背影了。 邵伯镇大营这边的士兵才大声高呼:“敌袭,敌袭!” 接着,几百人对着河面,猛地开枪。 “砰砰砰砰……” 噼里啪啦,打了一刻钟。 然后,邵伯镇大营的主将道:“去扬州报捷,向托明阿大人报捷,就说发逆水师来袭,被我们击退了,伤亡无算!” 旁边的幕僚道:“大人,不能报捷啊,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主将道:“为何?” 幕僚道:“这群发逆水师进入运河,船上到处都是血迹,鬼知道做了什么?咱们先当作不知道,免得引火烧身啊。” ………………………… 而江宁将军,江北大营主帅托明阿,此时心乱如麻。 他不知道该作何选择。 他已经提前收到了朝中的消息了。 军机处的几个大佬,还有朝中的几个王爷,都给他秘密遣使送信了。 苏曳彻底失宠了,接下来要倒霉了。 皇上派了翁同书担任九江知府,江南大营会划拨五千兵马给翁同书。 所以,翁同书到了九江之后,就会和苏曳分庭抗礼。 德兴阿也来了,以钦差大臣的名义南下,要把王世清的新军带走,带去天津和洋夷作战。 上面的命令,让他托明阿配合。 万一王世清新军出现弹反,那他江北大营的主力要进行镇压。 德兴阿的人还没有到,但是他的亲笔信却乘坐快船来了。 言语中,口口声声喊托明阿为兄。 何止是不计前嫌,简直要重新做兄弟的架势了。 翁同书的书信也是一样的,深刻检讨了他过去的错误,并说以后一定对托明阿兄长马首是瞻。 包括托明阿在京城的靠山也送来书信。 内容只有一个! 不要看错情形,要学会站队。 苏曳要倒霉了,最多几个月后,就要下台了。 所以,让托明阿及时和苏曳划清界限。 并且,让他和德兴阿,翁同书搞好关系。 最最关键的是,不能让皇上失望。 托明阿是讲义气的,但是他的义气也是有限的,不能超过的荣华富贵,更加不能超过他的身家性命。 而现在这个架势,他已经做好决定了。 对苏曳落井下石的事情,他不干。 但是和苏曳亲近,他也不会了。 不知不觉间,划清界限吧。 那么他就必须有所动作了,显示自己的政治态度。 亲自去迎接钦差船队。 于是,今天一早,托明阿作为江北大营主帅,带着众多高级将领,还有扬州府的官员,前往运河码头,迎接钦差大臣德兴阿和翁同书。 这也是一种表态,他托明阿时时刻刻都拥护皇上。 按照信上说,大概也就是今天上午时分了。 整个运河码头上,超过百名官员翘首以待。 人群之中,还有新军主帅王世清。 他此时满心愤慨,苏曳大帅过境扬州的时候,江北大营和扬州府的官员,无人到码头迎接。 甚至苏曳大人绕城而过的时候,也没有人出城,哪怕寒暄几句也没有。 如今,苏曳大人的政敌九江知府翁同书要来,镶蓝旗副都统德兴阿要来,你们反而倾巢出动去迎接? 这不是说欺人太甚,又是什么? 但是,江北大营和扬州府官员在码头一直等,一直等。 钦差船队都没有来。 此时,不仅仅江北大营在等。 江南大营也在等,因为皇帝早就来了密旨,翁同书去九江之前,会先来江南大营借兵五千,协防九江。 名义上是说,把苏曳新军调走去了天津,担心九江防务空虚。 对于何桂清来说,苏曳此时已经是绝对政敌了。 一开始,双方还有香火缘。 但是从何桂清去广州谈判失败,就是半个政敌。 而现在,则是完全的政敌。 尤其是不久之前,苏曳船队和何桂清厘金局船队发生了冲突,白飞飞船队直接闯卡,并且开火了。 直接把江西巡抚衙门和两江总督的矛盾公开化了。 苏曳此举,可谓是让他这个两江总督颜面全失。 所以,翁同书要去九江和苏曳斗法,他何桂清当然全力支持。 他不仅亲自过来江南大营,务必要让翁同书最快拿到五千兵马。而且他这个两江总督还会亲自去送翁同书上任,为翁同书这九江知府撑腰。 结果,在江南大营帅帐等到了下午,也还没有见到人出现。 他不厚的皱眉,莫非翁同书还在江北大营做什么停留吗? ……………………………………………… 时间不断流逝。 而托明阿率领江北大营和扬州府官员,更加心焦了。 按说,早就该到了啊。 这……这都下午了啊。 众人议论纷纷。 虽然中午大家已经派人送来了酒饭,也不怎么饿。 “苏曳大人,这一次算是倒了。” “按照这个架势,最多三五个月,就能迎来另外一拨钦差了,宣布罢免江西巡抚的钦差。” “何必呢?为了办什么鸟工厂得罪了皇上,实在太不值了。” “钦差船队怎么来没有来?该不会是淮安府那边巴结,把人先接走,要在淮安府呆一天再来吧?” “不至于,不至于,军情如火,肯定是先来扬州的。” “没错,没有拿到苏曳新军的兵权,朝廷是不安的,钦差大臣只怕恨不得飞过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 几艘兵船由远而近。 江北大营这边立刻有人高呼问道:“钦差船队来了吗?还有多远?” 但是这几艘兵船上的人,脸色充满了惶恐和惊骇。 还没有靠近,这个兵船上的人就大声高呼道:“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钦差船队遇袭!” “大船伤痕累累。” “船内空无一人!” 这话一出,德兴阿几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遇袭?空无一人? 这,这怎么可能? 这,这可是在运河啊。 发逆水师可是从来都不进运河的啊。 这,这可是有几百人卫队的钦差船队啊。 钦差队伍莫非遇袭之后,全部逃跑了?逃去哪里了啊? “在哪里?在哪里?”托明阿颤抖道。 “在淮安和扬州中段运河。” 托明阿有心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理会。 但是,他是江宁将军,整个江北的防务,他是老大,这属于他的指责。 “准备船队,准备水师,去查探现场!” “去全力营救钦差大臣。” 他还是不信,竟然有人敢胆大包天,突袭钦差船队。 是不是下面人搞错了。 ………………………… 次日上午! 托明阿带领着几千人,来到了伏击现场。 大部分的船只,被劫走了。 剩下的船只,没有沉没,千疮百孔地在运河上打转,卡在了某处。 没错,这是钦差官船。 上面的旗帜还在。 每一艘船,都充满了血迹,可见战况之激烈。 但是这些船内,空无一人,连尸体都没有。 到哪里去了啊? 就算逃跑,也应该留下尸体啊。 此时,托明阿依旧带着庆幸,或许钦差卫队逃跑了,此时躲了起来。 “大人,在这里,在这里……”忽然有人高呼。 “所有人都在这里,您,您快过来看……呕!” 托明阿带领众人过去看。 顿时,整个人毛骨悚然。 几欲昏厥。 只见挖开的大坑里面,密密麻麻都是烧焦的尸体。 失去了脑袋。 整整几百具。 这……这……这是全部被杀了? 天那?天那! 这是谁做的? 谁胆大包天啊? 发逆做的? 可是,发逆为何要针对翁同书和德兴阿啊? 况且,发逆如何知道钦差大臣行程的啊? 稍稍一思考,脑子里面便浮现了一个名字。 顿时,他整个人只觉得天旋地转。 遍体冰寒。 无边无际的恐惧,笼罩了全身。 不,不可能是他做的。 他有不是疯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意味着造反啊。 就意味着要被诛杀全族啊。 但不管是谁做的,这都是天大的祸事。 足足好一会儿,托明阿才颤抖道:“快,,快派人用最快速度进京,回禀圣上!” “钦差船队遇袭,大概全部覆灭了。” 然后,托明阿再也承受不住,直接坐在地上。 对于他而言,甚至对于整个江北而言。 天塌了! 天真的塌了! …………………………………… 天津战场! 直隶总督谭廷襄带着七八千兵马,抛弃大沽口之后,拼命逃窜。 一直埋着头猛逃。 用了一天一夜时间,狂奔一百多里。 终于逃到了天津城。 然后,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是这种大城能够给人安全感。 进入天津后,他整个人陷入了另外一种不安。 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皇上每天都在等着他发喜报呢。 现在,谭廷襄终于明白当时叶名琛的处境了,皇帝仿佛有捷报上瘾症一般。 一旦你给他发了喜报,那接下来每天都要发,一天派几波人来催。 而且一定是要喜报。 一旦一开始发的是喜报,那你后面不是喜报,或者没有那么喜,那皇帝就会不高兴。 现在怎么办? 大沽口丢了。 谭廷襄绞尽脑汁,想着各种法子。 把锅归给荣禄,说全部是他天津新军的错,才导致大沽口失守? 不行,他谭廷襄才是主帅啊,战败的主责他怎么都逃脱不了的。 而且,天津和北京太近了,皇上在这边有很多人。 怎么都瞒不住的。 激战多日,转进天津,诱敌深入? 这也不行啊! 片刻后,直隶提督和天津总兵进入,请求谭廷襄下令如何布防天津城。 谭廷襄道:“我们天津是大城,城墙又高又厚,洋夷只有一千多陆军,怎么打不进来吧?” “洋夷打广州的时候,可是足足有上万陆军。” “洋夷的舰炮在海上,打不到天津城,只有沿着白河区区几艘舰船,才能打到天津。” “皇上旨意,让我抵抗一个月,等待王世清的新军来援。” “那么,在天津城守一个月,也是一样的。” “我们上万军队,守天津如此大城,总不可能一个月都守不到吧。” “既然说苏曳新军厉害,那就等着苏曳的新军好了。” 直隶总督都如此消极,就更别说下面的人了。 接下来,各级将领虽然也都在布防,但是士气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在大沽口的时候,很多清军还有一股血勇之气。 但现在,只觉得沮丧! 而就在此时! 外面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钟声。 紧接着,军士飞奔而入。 “大帅,不好了,不好了!” “洋夷舰队来了。” 谭廷襄大惊。 洋夷疯了吗?我都带着大军刚刚撤到天津城啊,你的战舰就来了? 然后,谭廷襄登上了城墙,向外张望。 果然,白河上,密密麻麻都是洋夷的战舰。(白河,现在称海河) 它们没有先开火,而是不断在汇聚。 接下来,整个天津城都陷入了极度的不安中。 无数的百姓,都躲在了家里。 上万士兵,虽然守在各自的位置上,但是士气低落,内心惶恐。 白河上的西洋战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然后…… 再一次开火! “轰轰轰轰轰……” 历史上,西洋战舰只是轰击的天津城郊。 而此时,这些舰炮对着天津城墙,狂轰滥炸。 整个城内,陷入了极度的不安。 几乎每个半个时辰,就轰炸一次! 然而,整个天津守军就打算只做缩头乌龟了。 一动不动。 而接下来,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西洋的海军陆战队,再一次登陆了,差不多两千人左右。 这支军队出现在了天津城外。 这下子,天津城内的惶恐到了极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洋夷军队要正式攻打天津的时候。 英军指挥官,只是轻蔑地朝着天津城头望去一眼。 接着! 白河上的西洋战舰,竟然移动了。 不过,不是朝着渤海方向行动。 而是沿着白河,一直往上。 这……这是要进北京城吗? 白河再往前,那可是永定河了啊。 永定河,可是直通往京城的。 虽然,永定河有一段是淤积的,不可通行了。 但是洋夷的小型军舰,真的可以沿着永定河,无限逼近京城的。 接着,两千名英法联军陆战队,就沿着白河的南岸,在战舰的保护下,不断朝着京城的方向进发。 直隶总督谭廷襄毛骨悚热。 洋夷这是什么意思? 这,这是不打天津,她们直接要去打北京? 洋人这是疯了吗? 但不管洋人是不是疯了,但他谭廷襄肯定是要疯了。 大沽口沦陷了,他谭廷襄不一定会死。 甚至天津城沦陷,他也不一定会死。 但是……如果让洋夷军队到了京城之外,那他这个直隶总督必死啊!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其他了。 高呼道:“赶紧派人进京,派人进京,通报皇上!” ………………………… 注:睡了三个多小时起来码字,所以这一章写到十一点钟了。 又想不出求月票的话了,给大家在桌面上磕一个吧!谢谢您的月票,我去睡觉了。 (本章完) 第182章:山雨欲来!惊变! 足足好一会儿后,皇帝的脑子才渐渐恢复了清醒。 然后,用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内心的震惊。 他首先的感觉是荒谬,是不是弄错了啊? 又或者,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事故翻船啊。 但是托明阿的奏章说得清清楚楚,这就是一场袭击,而且是有预谋的袭击。 钦差卫队所有人都死得干干净净,而且被割去了脑袋。 而且尸体都被烧成了焦炭。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德兴阿和翁同书是不是死了,但基本上是如此。 就这一瞬间。 皇帝脑子里面,彻底被这件事情占据了。 甚至,连洋夷军队距离京城不足三百里这件事情,也抛之脑后了。 因为,他知道了这件事情极度可怕的后果。 这很可能,意味着朝廷对南方诸省的失控。 如果这种袭击常态化的话。 那么以后运河谁还敢走? 以后的钦差大臣,会还敢光明正大露面? 本朝以来,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也就三藩之乱的时候吧?但那个时候,人家就已经准备造反了。 难道,南方也有人准备造反了吗? 足足好一会儿,皇帝道:“召,肃顺等人觐见。” ………………………………………… 半个多时辰后。 肃顺,绵愉,杜翰,端华,载垣等重臣,全部到场。 这些军机处大员,受到的冲击,完全不亚于皇帝。 甚至一时间之间,没有人敢开口。 尤其肃顺内心的震撼,让他直接失语。 之前,杜翰匡源等人,一直在加剧矛盾,让局势恶化。 先是举荐德兴取代苏曳,成为了镶蓝旗的副都统。 接着,又举荐翁同书做九江知府。最后甚至让德兴阿作为钦差大臣去调走苏曳在扬州的新军。 所谓试探性进攻,越来越激烈。 当时肃顺内心就是反对的,因为他已经稍稍了解苏曳的内心世界了。 他隐隐觉得,苏曳不会束手待毙,会进行非常强烈的反应。 但……没有想到会强烈到这个地步。 顿时,他狠狠瞪了杜翰一眼,又瞪了匡源一眼。 你们满意了? 现在这个结果,你们满意了吗?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们知道苏曳要做多大的事情吗? 伱们知道他意志之坚决吗? 而此时,杜翰和匡源二人,满脸苍白。 足足好一会儿,皇帝道:“是谁做的?!” 捻军?发逆?湘军?苏曳? 大家心中,甚至都隐隐有一个答案。 这是在淮安和扬州的运河段,而不是发逆长期出现的长江航道。 发逆水师,很少进入运河段的。 而且不管是发逆,还是捻军,都没有足够的理由去劫杀德兴阿和翁同书。 唯一有动机杀人的,就是苏曳! 但是,他们又完全不敢相信。 苏曳又不是疯子,他聪明绝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是谋反啊? 皇帝道:“是苏曳做的吗?” 下面,也无人应答。 包括一直诋毁苏曳的杜翰,都不敢回答是。 一旦回答了是,那就是政治定性。 你说苏曳谋杀了翁同书和德兴阿,那就是谋反。 既然是谋反,那朝廷就要去镇压。 你这边敢直接宣布苏曳谋杀钦差,那边的苏曳就别无选择,只能谋反。 朝廷承受得起苏曳谋反的代价吗? 承受不住! 你让谁去剿灭? 托明阿,和春,还是曾国藩? 甚至,非常认真思考后,大家又完全不信这是苏曳所做。 这,没有道理啊。 事情根本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苏曳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昏聩的事情? 是不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彻底离间苏曳和朝廷,又或者逼反苏曳? 比如,湘军就有这个动机和能力。 但这个时候,没有定论。 也不能有定论。 足足好一会儿后,杜翰颤声道:“皇上,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和洋夷的谈判,让洋夷退兵。不管什么事情,都让洋夷退兵之后再说。” “有人制造这个惨案,很可能就是因为我们和洋夷正在大战,有人觉得我大清要完蛋了,所以才敢这样胆大包天,做出惊天之事。” “越是这样,我们越是要解决洋夷的问题。等到洋夷退兵之后,我们集中全力,对付这个人,解决这件事情。” 杜翰甚至都不敢说这个人是谁。 皇帝道:“如果,朕一定要一个答案呢?” 杜翰道:“看两个指标,第一个指标,苏曳的家人,是否还在京城。第二个指标,派遣一个太监去九江宣旨,夺去苏曳的爵位,或者降低苏曳的爵位,进行试探。” “如果苏曳接旨,就……就证明他没有反意。否则他还会激烈反应,阻止我们的一切试探。” 又是试探性进攻? 但,这个时候连肃顺都觉得,这是好办法。 毕竟去宣旨的是一个太监,而不是钦差大臣,杀了也就杀了。 “但就算是试探,也最好等到和洋夷谈判之后,等洋夷退兵之后再做。” “在此之前,封锁消息,什么都不要做。” 杜翰说完之后,肃顺道:“臣附议。” 端华等人纷纷道:“臣附议。” 接下来,议不出什么花来了。 皇帝忽然问道:“要不要派人包围苏曳全家,软禁他的全家?” 顿时间,下面又没有人敢回话了。 足足好一会儿,有人道:“不可。” 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那岂不是已经定论了吗? 绵愉道:“皇上,苏曳家中都是老弱,而且就在内城,是否派兵,是否软禁,都是一样的,都逃不了。派人暗中监视,就是了。” “臣附议!” “臣附议!” 皇帝点了点头,他不想放这些臣子离开,但没有可议论的事情了。 “散了吧!”皇帝道。 等到这些臣子走了之后,皇帝内心依旧无比烦躁。 仿佛有千言万语,仿佛有一团火! 他想要一个答案! 甚至,他此时想要揪住苏曳的脖子,大吼道:“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做的?” 在这种情绪中,他走到后宫。 来到懿贵妃的宫内。 “皇上……”懿贵妃上前迎接。 接着,见到皇帝的脸色后,懿贵妃心中惊呼不好。 这,这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皇帝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脸色。 “皇上,怎么了?”懿贵妃小心翼翼问道。 皇帝道:“钦差大臣德兴阿和翁同书,在运河段遭到劫杀,大概全部死了。” “没有留一个活口,全部斩去脑袋,尸体被焚烧。” 皇帝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声音是沙哑的。 顿时间,懿贵妃也惊住了。 她当然知道,这是天大的事情。 对朝廷的威严会有前所未有的打击。 谁做的? 是不是苏曳? 顿时间,她甚至内心庆幸,自己在最后关头和苏曳闹翻了。 至于是不是苏曳做的,她隐隐觉得是。 皇帝道:“你觉得,是不是苏曳做的?” 懿贵妃沉默了好久,颤声道:“臣妾,不知!” 皇帝意外地望向了懿贵妃,因为这个时候说不知,也是一种态度。 这个时候,他想要说什么,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于是,起身离开了这里,前往皇后的坤宁宫。 原本应该乘坐抬辇的,但他不想坐,只想着走路。 来到皇后的坤宁宫,钮祜禄氏在哄皇子睡觉。 见到皇帝的脸色如此难看,皇后赶紧出来给皇帝倒了一杯茶,柔声道:“皇上,怎么了?” 皇帝把和懿贵妃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皇后的反应,没有懿贵妃那么激烈。 因为她对政治没有那么关心,她知道这是大事,天大的事情,但是她不是很想关心。 皇帝又问道:“你觉得这事是苏曳做的吗?” 皇后一愕,道:“应该不是吧。” 皇帝道:“为什么这么说?” 皇后道:“苏曳那么聪明,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皇帝的脸色一寒,顿时很不高兴,他不喜欢这样的回答。 然后,他怒而起身,直接走了。 倒不是皇帝心中认为这件事情就是苏曳做的,而是他不满皇后这种态度。 但……皇后对皇帝的怒火,也不是太在意。 这个人,经常发怒,经常不高兴的。 她不太在乎受不受宠,对后宫权力也不太在意。 而且她这个皇后之位,也不可能受到威胁。 但是她这个人,也有一个缺点,就是很难拒绝别人的热情。 最近,莲嫔对她就太热情了。 她有些无法招架。 懿贵妃很厉害,很有心机手段,皇后不怕,因为她不在乎,也懒得争斗,就是这样淡泊。 但是,这种略带社恐的性格,遇到莲嫔这种超级E人。 那……就不得了。 拒绝,又拒绝不了。 只能任由对方,一而再,再而三侵入自己的社交世界内。 而且……相处之后,她觉得莲嫔也挺可爱的。 …………………………………………………… 今天晚上! 注定很多人都要经过不眠之夜。 其中就有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 还有伯彦讷谟祜。 胜保道:“大侄,你和苏曳斗得那么久了,你觉得这是苏曳做的吗?” 伯彦微微颤声道:“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仿佛任何迹象都指向这是苏曳做的,但在伯彦看来,苏曳是非常非常聪明的,他的斗争手段是很高明的。 看看新军内斗的时候,苏曳不但把伯彦排挤了出来,而且完全站在道德高地。 把兆麟排挤出来也是如此,不但没有撕破脸皮,反而还对兆麟有救命之恩。 “但是不管是不是苏曳做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了。”伯彦道:“这种事情,皇上一旦产生怀疑,那就已经定罪。” 胜保道:“没错,就是这么回事。等到洋夷退兵之后,皇上就铁了心要收拾苏曳了。” 接着,胜保道:“贤侄,在你看来,这是不是苏曳做的?你不用管任何条件,就发自内心地说。” 伯彦摇头道:“我觉得不是!” “我甚至觉得,这件事情曾国藩做的概率,都比苏曳更大。” “苏曳聪明绝顶,没有道理做出这样风险和利益完全不匹配的事情。” …………………………………………………… 次日,朝堂之上。 皇帝双眼通红,几乎是彻夜未眠。 朝堂之上,也是很多人一脸倦容,显然也没有睡觉。 户部尚书翁心存没有上朝,因为听到噩耗后,他已经昏厥过去了。 但是,今天的朝堂。 无一人谈这件事情,甚至半个字都不敢提。 那些个参天参地的御史,也完全是一言不发。 但是奇怪的是,经过一夜时间的发酵和思考之后,很多人觉得这……应该不是苏曳做的。 刚刚听到消息的时候,所有人本能第一个反应:这肯定是苏曳做的。 因为只有他有动机和能力。 但是经过长期的思考后,越来越觉得不是他所为。 而此时,美国公使和俄国公使再一次进入朝堂。 两人表示,愿意调节大清和大英帝国之间的矛盾。 之前,皇帝一直拒绝接见两位公使。 而现在不得不接见了,不过是否接受两国公使的调停,皇帝还没有松口。 …………………………………………………… 与此同时,黑龙江的瑷珲城。 在《尼布楚条约》后,沙俄一直图谋在远东获得不冻港。 所以几乎在十几年前,就开始了对黑龙江的不断侵占,在过去几年间,俄国海军带领武装力量不断在黑龙江建立下游建立据点,在东西伯利亚总督的指挥下,其实已经完成了对黑龙江上游北岸,中下游两岸进行了事实性占领。 如今,就差一纸条约,将这些非法侵占的土地合法化了。 而英国发动了对大清的入侵战争后,沙俄帝国就立刻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沙俄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趁机率领哥萨克军队,进逼到瑷珲城下。 使得瑷珲城,乃至整个黑龙江,都惶恐不已。 那边英法两国正在攻打天津,威胁京城。 这边沙俄的军队,又要做势要来攻打黑龙江。 但是套路和英国如出一辙,都是用战争方式,威胁清廷出面谈判。 而此时的黑龙江将军奕山,可是大名人了。 第一次鸦片战争,朝廷册封他为靖逆将军,率领几省大军去广东打英国人。 当时奕山威风凛凛,号称要打得英国人鬼哭狼嚎,结果到了广东后,几乎还没有怎么打,此君就直接打了白旗投降,并且签订了《广州和约》。 之后,他对英国人更是畏之如鬼,对英方的答应一概答应。 事后,被押解进京,叛斩监候。 不过次年,又被朝廷启用了,之后又在叶尔羌平叛中立下了功劳,一直高升。 但从中大概也能看出,他在广州的种种作为,某种程度也是道光皇帝的意志体现。 此时,沙俄的这位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乘船进入了瑷珲城,和奕山进行谈判。 这位总督大人口口声声说,他是来帮助大清抵抗大英帝国的侵略,也是为了保卫自己的领土。 所以,要求清朝和沙俄以黑龙江、乌苏里江作为天然的边界线。 奕山顿时强烈反对,并且说双方已经签订了《尼布楚条约》,已经有了法理的边界线,不必更改。 沙俄的总督表示非常遗憾,并且说现在大英帝国正在入侵清朝,你们清国危在旦夕,很可能会失去大片的土地,甚至可能包括东北。 所以,为了保护沙俄的领土,必要的时候,我们不得不用军事手段。 这个荒谬绝伦的理由,也真是亘古少有了。 奕山再一次表示反对,说这是大清和英国之间的事情,和沙俄无关。 于是,这位沙俄总督大怒,立刻发出了军事威胁。 限定奕山两日之内回复。 要么答应! 要么开战! 按照沙俄总督草案,中国将会失去黑龙江以北所有的土地。 奕山当然不敢答应,也不能答应。 两日期限结束后,沙俄总督再一次来谈判,发出了最后通牒,逼迫奕山签字。 这位黑龙江将军,依旧不愿意签。 沙俄总督冷笑道:“看来英国人的选择是正确的,对于你们清国,和平是没有用的,你们只能听懂火炮和子弹的声音,这是你们自己找的!” “奕山将军,我必须告诉你,不久之前,我们和英法多国在克里米亚发生的一场规模惊人的战争,双方都出动了百万大军。这一战,英法诸国死在我们手中士兵,多达几十万!” “所以我们军队的战斗力,你应该非常清楚,你们清国的军队在我们面前,就如同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而不久之前广州之战的结果,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仅仅半天时间,英法的军队就攻破了你们的广州城。奕山将军,你觉得你挡得住我的哥萨克军队吗?” “一旦开战,你们只会得到更耻辱的失败。两广总督叶名琛是怎么死的?你难道不知吗?” 发出战争威胁后,这位沙俄总督盛怒而去。 他最后的这一句话,让奕山无比惶恐。 当天晚上! 沙俄军队就对瑷珲城开火,开炮! 黑龙江将军奕山魂飞魄散。 次日,沙俄使者再来,递上了条约文本。 奕山提笔签字。 因为,他真的被沙俄的军队吓住了,不想重蹈叶名琛覆辙。 想要忠诚于朝廷,忠诚于皇上,也要先有命再说。 至此,中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不平等条约出现了。 条约规定,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总共五十万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割让给沙俄帝国。 乌苏里江以东土地,中俄共管。在黑龙江等中国内河,沙俄帝国的船只拥有通行权。 签下条约后沙俄帝国欣喜若狂,使者立刻南下,把这份条约文本交给在京城的沙俄公使,让他正式递交给咸丰皇帝,正式换约。 奕山签订的这个《瑷珲条约》还无法正式生效,需要皇帝亲自认可,并且清朝中枢签字,这个条约就正式生效了。 ……………………………………………… 而在天津! 英国人采用的是同样的伎俩,不断威逼桂良和花沙那。 但是看着条约上的这些内容,桂良是万万不想签,甚至也不敢签。 他不敢做这个主。 于是乎,英法军队再一次炮轰天津城。 海军陆战队,再一次向着京城进发。 海军舰队,再一次向永定河行驶而去。 桂良大惊,但是依旧不敢做主,赶紧派人回京,请示皇帝。 而此时京城之内。 皇帝的眼睛,几乎时时刻刻盯着苏曳家。 不知道派了多少密探。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问一句:“苏曳家人,有没有出门?” “没有,皇上!” “他的家人,都呆在家中,包括崇恩一家,只是派了仆人出来买肉买菜。” 苏曳家人是否离京,几乎成为了一个风向标。 在皇帝看来,如果苏曳家人离京,那就是做贼心虚。 但胜保说得对。 不需要证据,皇帝只要怀疑,就可以定罪。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皇帝和苏曳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回转余地了。 此时,就在等! 只要英法联军退兵,京城恢复了安宁,皇帝就会对苏曳动手。 哪怕是一千多万两的债务爆掉,哪怕是再大的后果,皇帝都决心,彻底拿下苏曳这个江西巡抚。 杜翰和他说过,猜疑是非常恐怖的。 这个时候,就算是苏曳没有做劫杀钦差的事情也没有用了。 因为苏曳觉得皇上一定会猜疑他,所以为了自保,他一定会做一些事情。 所以不能拖。 如果拖到苏曳不断扩军,那就麻烦了。 所以,他向皇上建议。 除了苏曳家人是否离京之外,还有两个指标可以参考。 第一,在扬州的王世清新军,是否有离开扬州,前往九江的意思。 第二,苏曳在九江,有没有公开扩军。 但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拿下他,免生后患。 就算苏曳是冤枉的,也先解除了他的职位,将他哄骗进京。 而这个时候,外面的增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 皇帝皱眉。 又,又有什么坏消息? 每次只要听到增禄的脚步声,准没什么好事。 “又有什么事?”皇帝怒道。 增禄上前,递上了一个文本道:“皇上,这是桂良大人送来的,是洋夷逼迫我们要签的条约的文本,桂大人不敢做主,特送来给皇上御览!” 皇帝稍稍瞥了几眼,顿时觉得心惊肉跳。 然后这文本就好像有火,会烫人一般,直接甩开了。 他心中愤怒,桂良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让朕给他背锅吗? “朕不看!”皇帝怒道:“什么都要朕做主,要他这个内阁大臣做什么?要他这个钦差大臣做什么?” “派人转告桂良,一定要与理力争,不损国威!” 这些都是废话。 皇帝的心里话就是,赶紧签完了事,赶紧让洋夷退兵。 首先,不管有没有钦差大臣被劫杀这一档子事情,皇帝都是这个心思,赶紧签让洋人退兵。 签完之后,认不认,又是一回事。 先把洋人糊弄走,这就是典型的矛盾后置。 不但解决不了矛盾,反而越来越大。 接着,皇帝构思了议会措辞,温和道:“传朕口谕,他递上来的这些文本,朕没有看。但是朕相信他这个内阁大学士,朕信他的心中有江山社稷,有朕这个皇帝。” “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既然把这个谈判的差事交给了他,就会彻底信任他,让他放手去谈,与理力争!” 增禄道:“嗻!” 然后,他立刻派人去传皇帝的口谕了。 而且他很聪明,没有复述。 因为皇帝的意思非常清楚,你桂良赶紧签,就算再丢人,朕也不会定你的罪。 就算暂时定罪了,也算是为朕背锅,日后肯定还会起复。 就如同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候的奕山一样,为了给天下一个交代,判了斩监候,但是第二年就起复重用了。为何?就是因为他是给道光皇帝背锅。 现在,整个京城的目光,都盯着两个方向。 一个是天津的方向。 一个是苏曳家的方向。 中枢高层的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天津那边谈判结束,英国人一退兵。 皇帝这边就会动手。 而苏曳家里也是一个信号。 你们跑不跑? 你们一旦跑了,就会被认为是做贼心虚。 但是却有很多人觉得。 就算这件事情不是苏曳做的,他家人跑也是正常的啊。 现在这个气氛,疑罪从有。 苏曳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整个京城的气氛,显得非常可怕。 所有官员,几乎都屏住呼吸,走路都小心翼翼。 朝堂上弹劾攻讦之事,更是彻底消失了。 所有人都感受到那股山雨欲来的气息,都在安静中,等待那一瞬间的惊雷迸发。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这个可怕的寂静,猛地被打破了! 某日,黄昏! 残阳如血! 一群几十人凶徒,杀入苏曳宅邸。 刀光剑影,血光迸现,杀气腾腾! 顿时间,京城俱惊。 …………………………………………………… 注:第一更送上,保卫月票榜五十名,有些焦急,拜托诸位大人了!糕点深深鞠躬顿首! (本章完) 第184章:大手笔!苏曳凶猛一击! 皇帝寒声道:“你的意思不就是说,他的家人失踪之后,他就失去了所有的软肋了吗? “你不就是想说,苏曳成为了曾国藩那样的军头了吗?” “你不就是想说,朝廷以后要哄着他苏曳了吗?” 肃顺道:“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苏曳可能是和曾国藩不一样的,也可以和曾国藩不一样的。” “我们宜静,不宜动。毕竟我们是朝廷中枢,苏曳是地方封疆,我们掌握政治高地。” 皇帝道:“杜翰,伱怎么看?” 杜翰道:“肃中堂有一句话说得对,接下来性质完全不一样了。我们需要把苏曳当成曾国藩一样的人对待的。” “但是,我们也不能太被动。” “这一次,苏曳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我们也发现了他一个特点,此人在乎民心,在乎民意。” “其实,在钦差大臣船队被劫杀消息传来之后,他就可以撤走全家人的,,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德兴阿长子和翁同书三子,雇佣亡命之徒攻击苏曳宅邸,要杀他的家眷报仇。我们选择了包庇这两人,苏曳上书表示失望。” “之后,两百名步军统领衙门士兵包围苏曳宅邸,但是苏家家眷依旧遭到刺杀。” “其中有一次的刺杀者的名义,甚至是发逆洪人离。他们逼迫苏曳交出叛徒韦俊,否则对苏曳家眷的刺杀,就绝对不会停止。” “所以,苏曳被逼无奈,才把家眷全部撤离京城。如此一来,他便站在了高处。” “现在外面都怎么说,朝廷有秦桧,要迫害忠臣岳飞了。” “在京城民众看来,是朝廷不作为,保护不了苏曳的家眷,所以苏曳才把家眷转移走的。” “没有人会把他撤走家眷视为有异心,更没有人觉得这是做贼心虚。” 皇帝道:“说下去。” 杜翰道:“苏曳撤走家人之后,就代表着对朝廷失去耐心了,会成为像曾国藩那样的人了。但是……就算成为曾国藩那样的人,又怎样?” “曾国藩有几万湘军,苏曳没有。” “就算是强如曾国藩,皇上也可以一旨诏书,罢免了他的湖北巡抚,照样可以让他回家丁忧。” “皇上乃是真龙天子,至高无上,只要一纸诏书,彻底罢免苏曳这个江西巡抚,苏曳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如果皇上下旨罢免苏曳,他能怎么办?造反吗?那他就身败名裂了。” 这一点,当然大家都知道。 但是,现在苏曳收获了京城底层的民心。 外面的流言愈演愈烈,都把苏曳比成了岳飞,把朝中重臣比成了秦桧。 苏曳立功无数,你若无缘无故把他这个江西巡抚罢免了,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更何况,京城还有十几万人和苏曳是利益共同体。 当然,就算这样。 违逆几十万民心,强行将苏曳罢免了也没有什么。 但关键是现在正在签丧权辱国的条约,本就是朝廷舆论最脆弱的时刻。 这个时候罢免苏曳,对于舆论,完全是火上浇油。 “所以臣认为被动等着苏曳出招,实在是太被动了。”杜翰道:“我建议兵分两路。” “第一路,我们也在京城搞舆论,不过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劫杀钦差船队是发逆所为,脑袋都挂出来了。我们想要说苏曳勾结发逆,更加没有人相信,因为天下人都觉得发逆最痛恨的人是苏曳。” “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利用,苏曳向十几万民众借了五百万两银子,并且答应每年分红20%收益,如今一年期限就要到了。现在此时京城很多人吹风,说他们的儿子在九江过得很好,而且半价买到了良田,所以这分红银子就不要了。” “这显然是苏曳在吹风,想要让民众都不拿这笔分红,因为他拿不出这笔银子了。” “但是,家中有儿子在九江的人,毕竟是少数,剩下大多数人,还是渴望拿到这两成分红银子的。” “但是按照相关情报,苏曳现在银根非常紧缺,九江的繁荣完全是靠借来的银子砸出来的,时刻都可能银根断绝,想要拿出这一百万两银子分红,极为困难。” “所以派人在京城中宣扬,苏曳的那一千多万两银子填了无底洞,十几万民众的血汗钱,打了水漂了,这完全是一个骗局,这一年时间马上就到了,苏曳这一百万两银子分红,肯定无法如期交出。” “一旦无法如期分红,那就说明苏曳没钱了,借去的钱都花完了。” “那两万移民去了九江,得到了苏曳的好处和收买,所以当然为苏曳说话。但是大多数人只拿到了一张不能耕种的田契而已,根本收不回银子,就是被骗了,这就是一个典型的骗局。” “这种流言,重复十遍,一百遍,就会起作用的。” “就能诋毁苏曳在京城的民心,毕竟这十几万人是掏出棺材本把钱借给苏曳的,当然害怕血本无归。” “另外,天津那边的合约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洋夷也快退兵了,我们对苏曳的测试,依旧可以进行。” “将苏曳的一等侯爵,降为一等轻车蔚!” “苏曳不接,那就是抗旨不遵,接了的话,那就一点点削官位,就如同雍正爷对年羹尧那样。” “当然,这份旨意如何不重要,关键是派去传旨的人。” “苏曳和增禄关系不是很好吗?那这次就派他去传旨。” 皇帝一下子就想明白杜翰这一计的厉害之处。 表面上看,是下一步小棋。 但,内中含义却非常刁毒,而且近乎无解。 于是,皇帝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不过光增禄一个人,分量还不够,还要加一个人。” 苏曳把家人撤出京城,还是让皇帝直接破了心防。 ………………………………………………………… 次日! 皇帝找来了增禄,让他去九江给苏曳传旨。 这一首也算是很刁钻,如果你苏曳要发怒,要杀钦差的话,这增禄是你的好友。 你杀杀看? “奴婢遵旨!”增禄双眼含泪 然后,他带着几个侍卫离开京城,前往通州,再一次沿着运河而下。 不仅如此! 又有一个小太监被派来了和增禄一同南下传旨,桂儿。 曾经苏曳的书童。 此人和苏曳的关系,就更加亲密了。 至于他和苏曳之间的关系,原本是很隐秘的。但随着苏曳的发达,被万众瞩目,他和桂儿曾经的书童关系还是被人发现了。 当然,这也没什么,毕竟当时苏曳只是一个破落户而已。 但后面发生的一件事情。 不久之前,他离开了懿贵妃身边,安德海取而代之,成为了懿贵妃身边的首领太监。 当然,这些往事且不论。 但,让增禄和桂儿去给苏曳传旨这一招,表面上看很小,很一般。 但内里,却很歹毒,非常高明。 之前发逆不是说要无差别击杀运河段上清廷的官船吗? 如果你苏曳没有和发逆勾结,那这次增禄和桂儿的传旨官船,依旧会被劫杀。 但是…… 如果增禄和桂儿的官船没有被劫杀,那就证明发逆是有选择性的劫杀啊。 你苏曳的朋友,就不劫杀了啊。 你还说你和发逆没有勾结? 所以,增禄离开皇宫的时候。 双眼望天,满心绝望。 他知道皇帝厌弃他了,因为每一次坏消息,都是由他来报的。 王承贵奸猾,作为总管太监,每一次好消息,他都抢着报。 而每一次坏消息,都交给增禄。 当然,增禄也可以拒绝,但是他觉得从潜邸就跟着皇上,有必要跟着皇上渡过最艰难的时刻。 但每一次报坏消息,如同报丧鸟一般,让皇上厌弃了自己。 在增禄看来,自己就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他增禄死。 要么活着去传旨,然后勾结发逆的脏水泼在苏曳身上。 杜翰,还真毒啊。 这群人对洋人没有办法,对自己人的手段,真是歹毒厉害啊。 甚至增禄想过,自己就算自杀,也无济于事。 ……………………………………………… 几日后! 江西巡抚苏曳呈上来奏章。 “第一件,举荐大理寺少卿李司,担任九江知府。” 李司,已经倒霉了,现在虽然没有罢官,但是已经闭门思过。 因为那天晚上三堂会审攻击苏曳宅邸的刺客,结果查出是德兴阿和翁同书两人的儿子指使的,军机处下令对案情彻底保密,并且销毁。 但,这个案情真相还是泄露了出去。 在场很多人,谁都可能泄露出去。 但是在军机处看来,李司和苏曳关系好,他拥有最大的嫌疑。 所以,御史台弹劾李司,把陈年旧事都拿来定罪。 而李司此人,极度讲义气,在官场上肯定是犯了很多错处的。 于是乎,他就闭门思过了。 没有想到,苏曳竟然直接写奏章举荐李司接任九江知府。 顿时朝廷都有些蒙了。 这……这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你避嫌都来不及啊? 大家都知道,你苏曳无声无息撤走了家人,彻底把皇上激怒了。 之前决定,只要洋夷彻底退兵,就对你动手。 现在洋夷都还没有退兵,就已经迫不及待预热,为接下来彻底拿下你做热身了。 这个时候你自身难保,竟然还要举荐别人? 而且,在奏章之中。 苏曳还不仅仅奏请这一件事情,还有第二件。 他说现在江西军队太少,整个赣镇绿营加起来,不足万人,无法对应发逆的威胁。 所以,苏曳奏请办团练扩军。 这个奏请,更是让皇帝和整个朝廷无语。 你苏曳这是在玩什么?你还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你家人在京城的时候,大家还有几分缓冲? 现在在皇上眼中,你已经算是半个逆臣了。 至少,曾国藩都比你更加可靠了。 但此时朝堂之上,皇帝表面对苏曳的态度反而更加平和起来了。 “江西巡抚苏曳的奏章,大家议一议吧。” “他举荐大理寺少卿李司做九江知府,是否合适,妥当?” “吏部侍郎匡源,你说说看?” 军机大臣匡源出列道:“皇上,臣觉得不合适!李司此人在大理寺期间,手段残忍,喜欢动用酷刑逼供,几年之前就曾经私自对张玉钊动用了腐刑。这等酷吏,一旦担任九江知府,那不知道会有多少冤假错案,多少屈打成招。” 好吗,现在又把张玉钊被动了腐刑的事情拿出来说。 之前你们怎么不说? 现在沈宝儿都被苏曳睡了上百次了,你却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了。 接着皇帝目光又望向了田雨公,问道:“大理寺,这李司是你的属下,你觉得呢?” 这问话就有些诛心了,谁都知道,这田雨公曾经是苏曳的政治盟友。 田雨公出列,沉默良久,道:“皇上,臣也觉得不合适。” 接下来,几个臣子纷纷出列,表示苏曳这个举荐,不太妥当。 皇帝道:“那此事,就暂时搁置。” 九江知府这个位置,就暂时空出来。 让苏曳的人去担任,朝廷不愿意,皇上不愿意。 派其他人去担任,又没有人敢去了。 接下来,皇帝又道:“那江西巡抚说要办团练,应对发逆威胁,又怎么说?” 苏曳在这个奏章中说得非常清楚。 如今发逆中,随着陈玉成、李秀成、林启荣等人的崛起,而且这三人对洪秀全的极度忠诚,所以已经彻底压制了石达开。 所以,经历了剧变之后的发逆高层,反而更加团结了。 解决了内部问题的发逆,磨刀霍霍,又打算开始四处整张扩张了,请朝廷一定要注意。 王世清新军调离九江,前往江北大营之后,江西境内兵马空虚,所以申请办团练,以免将来发逆发兵的时候,江西手足无措。 这个时候让办团练? 让你扩军? 开什么天大的玩笑? 现在在朝廷中,还有另外一个信号。 王世清的新军是否会回九江? 一旦回去了,就代表着苏曳的野心昭然若揭。 这是皇上的新军,没有朝廷的旨意,不能离开驻地的,你让他回九江,你这形同谋反。 接下来,朝中大臣又再一次出面驳斥苏曳的奏章。 江西已经有足够的军队了,绿营将近一万,还有胡林翼的军队,将近两万。 防御发逆,已经绰绰有余了。 所以,苏曳提议办团练扩军,完全多此一举。 接下来。 顺天府尹出列道:“皇上,最近有几十个民众来顺天府提告,说江西巡抚苏曳借了他们的银子,答应的第一年分红期限已经到了,但是依旧杳无音信,担心自己一生积蓄被骗,所以来顺天府告状。” 皇上皱眉道:“这第一年的分红期就快到了吗?” 杜翰道:“对,就快到了,没几天了。” 皇上道:“苏曳没有提这件事情,也没有派人进京办这件事情吗?” 杜翰道:“并没有。” 接着,他又道:“皇上,这可是关乎十几万人一生的积蓄。如果期限到了之后,苏曳没有分红,那就是江西巡抚衙门政治声誉破产,会引发巨大的舆情的,我们不得不慎重。” 旁边户部侍郎道:“他们祖祖辈辈才攒下这些银子,省吃俭用,节衣缩食,完全是棺材本,如果真的拿不回来的话,那只怕很多人会活不下去的。” 皇帝皱眉道:“一年时间过去了,苏曳的工厂办得怎么样了,可有成效?京城民众这笔钱,可兑现得出来?” “只怕不妙,皇上!这一千多万银子投进去后,其实那五个工厂都没有真正办起来,也没有开始生产,但是光安置几十万人,钱听说花得差不多了,还需要源源不断金钱投进入。” “皇上,此时一旦爆开,会成为我大清百年来第一大民生大案,届时会有几十万人破产,不得不防!” 今天就是点到为止了。 接下来,就要重点烘托苏曳答应的第一年分红日期。 如果分红银子没有到。 那就彻底撕开,彻底打击苏曳的政治声誉。 你苏曳不是名声好吗? 你苏曳不是尽得了民心吗? 届时不分红,那就是骗父老乡亲的血汗钱。 …………………………………………………… 这段时间,皇帝也一直都在等,苏曳会有什么动作。 结果,任何动作都没有啊。 三日之后。 苏曳又送上来一份奏章。 江西组织移民,开垦农田,需要朝廷补助。另外江西绿营,朝廷已经整整半年没有拨饷了,如今绿营士兵士气堕落,如此未来恐无力作战。 请朝廷拨款,解燃眉之急。 在奏章中,苏曳申请朝廷拨款,支付绿营半年饷银,总共二十八万两银。 收到这份奏章的时候,皇帝和朝廷再一次错愕了。 你,苏曳这是干嘛? 这么风平浪静? 一点都动作都没有。 而且,之前的你一门心思办工厂,江西巡抚的政务,一概不管的。 而现在,你连着上几份奏章,倒表现得像是合格的江西巡抚的。 总之! 苏曳的表现就是很平静。 没有任何过激的动作。 甚至每一份奏章都非常谦逊,完全都是在履行职责。 于是,朝廷也煞有介事的议了这件事。 最终,讨论来讨论去,就是没钱。 请江西自行解决。 而此时朝廷中枢,尤其是军机处和皇帝的目光,就盯着钦使增禄。 这个刁钻高明的测试,是何结果? 增禄和桂儿依旧被发逆劫杀? 又或者安然无恙到了九江? 那样的话,你苏曳就有些洗不清了啊。 除非,你一发狠。为了自己的名声,直接把增禄和桂儿,也一并干掉。 此时的增禄和桂儿,就如同小小的卒子,直接被推过河。 就是要让苏曳收也不是,拒也不是。 ………………………………………………………… 钦使船队,尽管一再拖延。 但是,距离淮安府,还是越来越近了。 距离德兴阿和翁同书被劫杀的那个地点,只有一百多里了。 增禄几夜未眠,站在船头。 他望着这运河之水。 好几次都有这样的冲动,直接跳下去。 一了百了。 也免得受到这样无边无尽的煎熬。 此时的他真的哀莫大于心死。 那边会皇帝厌弃了,而这边,他心中清楚地知道。 一旦自己被劫杀。 那……某种程度上,可能就是苏曳斩断友谊,保全自己。 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发逆无差别攻击。 但太监增禄是感性的,他脑子里面一根筋。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才是正常的。 自己贱命一条而已,哪里比得上苏曳阿哥。 之前称兄道弟,那是因为自己是皇上身边的心腹太监,还有用处。 现在自己被皇上厌弃了,甚至被推出来,作为一个测试苏曳的恶毒棋子。 自己已经毫无价值了。 苏曳大人杀死自己,才是正确的选择。 只不过那样的话,增禄依旧会很难过。 “小桂儿,你不难过吗?”增禄问道。 小太监桂儿道:“难过什么,我马上就要见到主子,快活都来不及。” 增禄道:“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但是,小太监桂儿确实兴致勃勃趴在桌子上,研究着一张地图。 他知道,这一局虽然很小。 但是却非常毒,看上去几乎是无解的。 所以,唯一的办法,竟然是自杀。 既洗清了主子的嫌疑,又能够保住主子的仁义。 所以,增禄在几次三番站到船头,打算投水自尽。 但是,小太监桂儿觉得,别人无解,主子一定有解。 一定会有一个完美的法子,彻底解决这个困局。 所以桂儿对着地图,兴致勃勃的研究,一边把自己代入苏曳的视角。 如果自己是主子,应该怎么破局? 太难了啊。 “距离那个伏杀地点,还有多远?”增禄忽然问道。 “回公公话,还有一百里。” 增禄痛苦地闭上眼睛。 “这个世界上,大概所有的情义,都是假的。” “咱以为皇上对咱有情,所以掏心掏肺,每一次痛苦艰难的时刻,都陪在皇上身边,所有的坏消息,别人不敢去报,都是咱去报,就是想要和皇上同悲。” “结果,被推出来做死棋了。” “苏曳阿哥那边呢?对我的兄弟的情谊,大概也是假的了。” “到头来,或许只有咱自己一个人傻傻地重情重义。” “增禄,你是个傻子,你是一个傻子啊!” “罢罢罢!” “咱这个傻子,就做到底了。别人不念旧情,别人不讲义气,咱讲!” “苏曳阿哥,咱成全你了,咱去了!” 说罢,钦使增禄猛地一咬牙,看着那个运河上的漩涡。 直接跳了下去。 投水自尽! 顿时间,跟着而来的侍卫们都惊呆了。 小太监桂儿猛地跑出来,高呼道:“呆着做什么?呆着做什么?” “救人啊!救人啊!” 顿时,船上的水手纷纷跳了下去,营救增禄。 救得非常艰难, 因为,增禄一心求死,是直接朝着漩涡跳的。 几乎直接就沉底了,然后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足足好一会儿后,搜了十几米范围,众人才将增禄救了上来。 而且,几乎都没了气,心脏都好像不跳了。 小太监桂儿上前,根据苏曳说的那样,先是搂住增禄的腰腹,猛地一用力,让他把所有的水都吐出来。 等到所有水吐完之后,拼命按压增禄的心脏。 整整按了半刻钟,太监增禄终于幽幽醒了过来。 增禄绝望道:“你们救我做什么?救我做什么?” “这局面,没法活的,知道吗?” “桂儿,我们若不死,脏水就要朝着你主子身上泼去了,知道吗?” “洗不干净的。” “无解的,无解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 忽然有人闻到了一股味道,紧接着立刻爬上了桅杆,来到最高处。 顿时…… 那个在桅杆上的水手,彻底惊呆了。 不远处的地面上。 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军队。 到处火光冲天。 黑黑压压,无边无际。 “轰轰轰轰轰……” 炮火开始轰鸣。 厮杀声震天! 而前方几十里处的运河面上,也在激战! 清军的战船,还有匪军的战船。 杀成了一团。 战船,一艘接着一艘起火。 如果站得更高一点,可以看清楚。 无数的军队,蚂蚁一般朝着淮安清江浦城冲锋。 在淮安,最重要的不见得淮安城。 而是清江浦。 因为,这里是南河总督的总部。 这里有户部在南方最大的仓库。 这里有大清的四大造船厂。 这个地方,重要程度,超过扬州。 这里是整个运河运输的心脏。 一旦攻陷这里! 整个漕运,彻底断绝! 朝廷南北之间交流的主干道,彻底断绝。 而此时,过万捻军,疯狂攻打淮安清江浦。 火光冲天! 在整个视野内,消失了很久的捻军。 直接上演了一场大戏。 隔绝南北! 历史上,也确实有这一战。 但是,此时发生,比历史提前了整整一两年。 小太监桂儿不顾危险,拼命地往上爬,爬到桅杆的最高处。 看着远处的战场,延绵二十几里的战火冲天。 桂儿只觉得浑身颤抖。 这……这难道是我家主子的手笔吗? 我……我有点不敢信啊! 这手笔,太惊人了! 太天大了! 然而,这也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 注:第一更送上,本月最后两天,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您。 《我父刘玄德》老作者的新书,作者是我朋友,质量还是有保证的,三国题材,喜欢的兄弟可以冲一波。 (本章完) 第185章:苏曳又狂打脸!步步紧逼! 一家人来到了九江。 苏赫表示很不适应,因为他吹牛逼的环境没有了。 虽然苏曳是这里最大的,但是他没有地方显摆啊,街坊邻居都不见了,那些旗人老亲也不在,连找个人吹牛逼都找不到。 晴晴很快活。 精神很快活,身体也是如此。 沈宝儿没有一点争宠的意思,反而姐姐长,姐姐短,完全把晴晴当成正室对待。 只有面对洪人离的时候,她才会争锋相对。 而最高兴的,就是苏全。 他仿佛完全找到了自己的世界。 几乎刚刚陷入了自己的工作之后,就不可自拔了。 所以,反而让苏曳陷入了挣扎。 按照他的计划,这些工厂他未来会交给四个人管理,白岩、胡雪岩、白飞飞。 现在苏全来了,苏曳发现,这位兄长甚至更加合适做管钱的。 那这样一来,白岩老先生,就要从管钱的位置上下来。 但,苏曳如何能提这事情。 顺其自然吧,现在依旧让兄长去给白岩前辈做下手。 而崇恩到了之后,基本上就不在家里了。 每天都往外走,每天都和人聊天。 有些时候,沈葆桢会陪着他。 苏曳知道,崇恩大人内心其实充满了挣扎。 一方面,他痛恨朝廷的无能。 另一方面,他也隐隐感觉到苏曳做的事情,有些大逆不道。 所以他要去寻找一个答案,一个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答案。 于是乎,他整个人,依旧是焦灼的。 ………………………… 书房内。 洪人离来报:“大人,捻军已经攻陷了清江浦,截断了漕运。” 这一日提前到来,对于清廷来说,完全是巨大的噩耗。 苏曳道:“他们去攻打淮安城了吗?” 洪人离道:“已经去了。” 苏曳道:“可以去,但不要真的攻打淮安城,他们很难攻下来的。” 淮安城,漕运总督衙门所在地,也是一座大城。 洪人离道:“我们对他,没有那么大的控制力。黑弓率领三千海盗投靠,在这支捻军中,也排名相对靠后。” “甚至说,我们对捻军的影响力,甚至不如对太平军,至少林启荣和曾天养两个智将,当我们目标一致的时候,配合会非常愉快。” “而这些捻军,完全是脱缰的野马,可以诱导,但是却无法控制。” 苏曳道:“这就够了,哪里有钱,哪里有粮,他们就去哪里。” 接着,洪人离道:“你日常的工作太多了,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才,可以做你的女官。” 苏曳一愕。 “进来吧。”洪人离道。 片刻后,一个明艳动人,眉目如画的女子走了进来。 苏曳不由得微微一阵错愕。 此女,容貌气质几乎和洪人离不相上下了。 甚至,而且和沈宝儿的气质比较相似,都是书香门第的味道。 但是,她比沈宝儿明艳,更加成熟。 沈宝儿秀气精致,更符合传统士大夫审美。 苏曳一下子就猜出了这个女子的身份,傅善祥。 太平天国的女状元。 苏曳身边女官,女助手,完全是沈宝儿的角色,现在洪人离竟然真的把傅善祥弄来了,这是一门心思要跟沈宝儿过不去啊。 这个女人的斗争思维也很清晰啊。 她从来没有想要和晴晴斗,也更加没有想要和白飞飞斗。 一门心思和沈葆桢家族斗。 因为在他看来,未来苏曳事业做大之后,沈葆桢系和太平军系,一定会成为最大的竞争对手。 她洪人离只擅长暗杀,特务行动。 林裳儿这个雪白馒头,傻乎乎的,用来固宠可以,用来斗争,屁用没有。 但傅善祥,肯定行。 她不但是女状元,而且在东王府这么残酷的斗争环境下活下来,很不容易。 洪人离的搭救,也让傅善祥脱离了苦海。 之前有东王的庇护,她还能独善其身。 东王死了之后,她的美貌和名声,让她成为了人人垂涎的猎物,几乎很难掌控自己的命运。 后来,她想办法让自己进入天王府,暂时避开下面这些人的猎食。 因为洪秀全这边几千个女子,傅善祥找了一个地位高的王娘投靠。 但是,很快她的这个策略又不行了。 因为,洪秀全对她非常感兴趣。 而这个王娘擅妒,傅善祥的日子又过得艰难起来,可谓是险象环生。 清朝的后宫斗争,是非常隐藏,是有规则的。 而洪秀全后宫的斗争,这是比较原始粗野的,要危险得多。 而这个时候,洪人离付出了一笔不小的代价,把傅善祥假死弄了出来。 也算是挽救了她一命,否则她只怕可能会死在天国离奇的后宫争斗之中。 “拜见大人。”傅善祥上前道。 落落大方的同时,又带着一丝丝羞涩。 苏曳点头,一下子有些头大,道:“沈宝儿,她暂时交给伱带。” 沈宝儿出现道:“是,大人。” 洪人离看了沈宝儿一眼,停止了说话。 沈宝儿立刻朝着傅善祥道:”请跟我来。” 二女离开之后,洪人离道:“捻军攻破清江浦,截断漕运,正在围攻淮安,清廷肯定震动,你觉得他会向我们妥协吗?” 苏曳道:“还不够!” 洪人离道:“所以,我们下一个大动作,不能停止。” 苏曳道:“对。” 洪人离道:“什么时候爆发?” 苏曳道:“两个时机,第一个,等到桂良在天津的谈判完毕之后,洋人正式退兵,那个时候朝廷就竭尽全力对付我们。甚至会不惜冒险,直接撕破脸皮,所以我们要赶在他们撕破脸皮之前,引爆下一个动作。” “第二个,一旦引爆第二个动作,很多局面会失控,届时长江航道的安全就会变得尤为重要。所以巴厦礼带着船队返回九江的时候,会带来一批强大的武装商船,我们需要进行最大限度的改装,让他变成商船模样的炮舰,彻底掌握长江航道。” 洪人离记道:“桂良谈判之后,清廷要对我们正式下狠手之前。巴厦礼带领武装船队到来之后,卡在这个时机对吗?” 苏曳道:“对。” 洪人离道:“那我知道了,我能把握相关时机。” 接着,洪人离道:“但是有点,陈玉成和李秀成崛起得太快了,这两个人我们很难掌控。而且洪仁玕好想要从香港返回天京了,一旦他到来,会执掌天京内政大权,林绍章可能会失去很多权力。而我们和林绍章已经培养起了足够的默契了。” 苏曳知道,他对天京局面的掌握,会伴随着天京内部权力格局的改变而改变。 苏曳道:“洪仁发,洪仁达这两个兄弟,如何?” 洪人离道:“这两个废物,很好打交道,也很难打交道。” 这两废物,自大,贪婪。 苏曳道:“用好他们,将他们的价值彻底榨干。” “是!”洪人离道。 接着,她瞟了苏曳一眼道:“晴晴回来了,你现在有没有被榨干。” 好好谈工作,为何忽然开黄腔啊。 接着,洪人离忽然退下裤腰,露出雪白的两半满月。 惊人的圆。 惊人的翘。 “看,你给我设计的小裤儿,好看吗?” 这该死的吸引力。 该死的视觉冲击力。 没有等待苏曳上手,洪人离正色道:“大人,我去办差了。” 然后,她立刻穿好,遮住了美好风景,直接走了。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出门之后,洪人离道:“沈大人。” 沈葆桢用同样恭敬的语气道:“洪大人,下午好。” “大帅,他此时有空吗?”沈葆桢问道。 “有空。”洪人离道。 沈葆桢来到门外,轻轻敲门。 “进!”苏曳道。 沈葆桢抱着一些文件,弯腰进入。 “大人,三件事!” “第一件,钦使增禄,改水路,走陆路,前往九江,这条路线会很艰难。” 一旦运河被截断,那朝廷往江西的钦使,就要绕一大圈了。 走陆路的话,会更加危险。 因为要经过安徽和河南,而这两个地方,大规模的捻军。 尤其安徽,捻军不知道占了多少城镇。 所以,接下来朝廷想要朝南方传达旨意,会越来越难。 “但是我方特务处,已经派遣去保护增禄,大概十几日后,他会绕道湖北南下。” “第二件事,京中有情报传来,京城此时有大量对我不利流言,随着向京城百姓借款的第一年分红日期已到,我们需要支付一百万两银子左右。而有人散布流言,说我们的钱已经花完了,工厂根本没有建起来,说京城十几万百姓的棺材本会打水漂,说大人骗钱。这种舆论攻击,想要让大人的政治名誉毁坏。” “第三件事,这一百万两分红银子,我们是从现有库存银子里面划拨?还是提前向天京支取香烟代理权银子?” 这一百万两银子,肯定是要兑付出去的。 现在苏曳和朝廷,在京城打民心之战,舆论之战。 如今的苏曳,占了上风。 十几万民众和他利益共同体。 虽然很多民众说,这笔分红不用给了。 但如果真的不给,苏曳的政治声誉会破产,很多人对苏曳失望。 在朝廷有些人的推波助澜下,会酝酿出巨大的舆情。 届时,朝廷下旨罢免苏曳水到渠成,理所应当。 沈葆桢说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就是从现在的库存本金里面支付这一百万两分红。 此时,那一千万两从丽如银行解禁之后。 苏曳支付了大量原材料的钱,去东南亚采购就去了两次。接下来,还要支付从欧洲运来的优质钢材等等。 这笔钱,还要盖超过大片的产房,至少五平方公里左右。 还要支付几万人的每个月的工资,伙食用度。 苏曳这一千多万两银子要办五个工厂,安置几十万人,确实捉襟见肘。 大清一穷二白,在这里办工厂先期投入,比在英国大多了,因为大部分东西都要万里迢迢运过来,连高端人才也是。甚至几万工人,都要提前花钱培养。 所以汉阳钢铁厂一个工厂,投资就超五百万。江南制造局先后投入,更是朝一万五百万两。(这段本不想写,但有恩公在之前提出疑问,所以加一段)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第一个方案,有些破坏规矩,这一千万两银子,是对五个工厂的投入本金,英方会计团来了之后,会进行审核的,每一笔花销,都要有去处。” “第二个方案,等于提前透支未来的利润,那届时后报表就很不好看。而且也破坏了合作规矩,等于说隐瞒部分利润收入。“ 这两个方案都不稳妥。 但这一百万两银子,一定要付出去。和朝廷争民心,争舆论。 片刻后,胡雪岩道:“大人,日升昌的李掌柜来了。” 沈葆桢便要告辞。 苏曳挥了挥手,让他留下。 大清最大票号,日升昌的二把手走了进来。 “小人拜见抚台大人。”李掌柜躬身道。 苏曳道:“李掌柜,一片战乱,路上可还好走?” 李掌柜道:“受到一些惊吓,但总算顺利。” 接着,李掌柜道:“有件事情在京城听闻,说抚台大人银根危急,而眼下就要给京城百姓兑付一百万两银子?” 苏曳道:“有这回事。” 李掌柜道:“朝廷有大员找我们票号所有人都谈过了,意思只有一个,让我们整个票号联盟,绝对不能借银子给您。另外,桂良在天津和额尔金也进行了相关谈判,要求上海和香港的银行,也不得给您借贷。” 这个情报,就很及时了。 因为,胡雪岩还打算去上海,向英国银行借贷一笔银子呢。 这位老兄也是搞钱能手,历史上左宗棠去平乱,需要一千多万两银子军费,大部分都是胡雪岩去像洋人借来的。 但是现在额尔金下了封杀令,胡雪岩想要去上海借贷,就有难度了。 为了封锁苏曳,为了让苏曳政治声誉破产,对方还真是不予余力啊,甚至加入了和英国人的谈判。 日升昌的人脉真是惊人,连天津那边的绝密谈判都知道。 李掌柜道:“上一次大人找我们合作,最终没有成行,然后我就去了解一下您办的工厂,在上海呆了一段时间,顿时……叹为观止!” “我有一个方案,不如大人听了后,是否可行。” “听说大人在九江也办了一个银号,我们日升昌想要入股百分之二十,至于股金多少,掌柜分配等等,都以后再谈。” “另外,不管这次合作是否成功。我们日升昌,都愿意借给大人一百万两银子,无条件接待,三年期,无利息。” “因为,我们非常诚心想要和大人交朋友。” 厉害了! 抓准时机,冒着战火,来雪中送炭。 苏曳道:“多谢李掌柜,至于日升昌入股我们的九江银号,我原则上同意,具体事务,你们和胡雪岩谈。” 李掌柜直接拿出一百万两银子的汇票,道:“京城那边,一百万两的现银,已经准备完毕,您随时可以派人去接收了。” …………………………………………………… 崇恩找到了苏曳。 “小曳,我想要回京城。” 苏曳一愕道:“叔父,为何?” 崇恩道:“你把全家人都撤出了京城,虽然看上去,占了道德,是因为不断有人刺杀,朝廷又包庇凶手。但……底还是有点虚的。” “你在京城需要一面旗帜,而我正适合做这面旗帜。” 苏曳颤声道:“叔父,皇上对你恨之入骨,您进京会受罪的。” 崇恩道:“我巴不得受罪,这样能够为你赚取民心,能够为你赚取道德。” “我发现,我在九江用处不大。我不擅长计算,也不精通内务,我在京城,对你的作用是最大的。” “小曳,你不必劝我,我和晴晴,还有她额涅已经谈过了。” “人这一生,若是不被需要,没有价值,那就是虚度光阴,虽然活着,却如同死了。” “我已经决定了!” 然后,崇恩大人直接走了出去。 ………………………………………………… 此时! 京城流言,已经沸沸扬扬。 随着分红日期的越来越近。 舆论造势,越来越激烈。 京城十几万民众,原本还觉得安心的。 现在也彻底慌了。 担心苏曳真的把钱花光了,工厂也没有办起来。 虽然得到了田契,但总不能真的几千里迢迢去种田吧。 “苏曳这完全是空手套白狼啊,用一张纸,骗了你们几辈子的积蓄啊。” “你们这钱啊,算是打水漂了。” “等着吧,等着吧!如果等到分红的期限,苏曳的人没有出现,拿不出钱来分红,就证明你们的银子都被骗了,再也拿不出来了。” 舆论战,愈演愈烈。 而且,包围在顺天府外的人群越来越多。 一问,都是来告苏曳,让他还钱的。 但实际上,这里面人真正借给苏曳钱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几万封家书的威力是很强的。 民众对苏曳信赖,崇拜的基本盘,也是很牢固的。 但是,如果苏曳如果不能及时分红,那问题就会很大。 无数的民众就会觉得受到欺骗,政治名誉真的会崩。 而这个时候,朝中有人,更是推波助澜。 务必,要一举酿成巨大的群体事件。 巨大的舆论事故,如此就能给苏曳定罪。 为此,杜翰等人三令五申给大清的银号,商号耳提面命。 这个关键时刻,谁也不许借苏曳银子。 谁敢借,就是和朝廷作对。 然而…… 就是在这个时候,崇恩和胡雪岩,代表着江西巡抚苏曳进京了。 一同来的,还有三百名士兵,当然表面上是工厂护卫。 因为崇恩大人回京得相对张扬,立刻就引发了热潮。 很多借给苏曳银子的民众发现后,纷涌而至。 最后,几千民众将崇恩围在中间。 就在崇文门大道上。 崇恩大人索性搬来了一个木台子,然后站在了上面。 “崇恩大人,现在有流言说,第一年分红分不了了。” “崇恩大人,有流言说,苏曳大人把向我们借的钱全部花完了,工厂还没有办起来,我们的钱都打水漂了。” “崇恩大人,他们说我们的钱,只是换了一张没有用的白纸,究竟是真是假啊?” “崇恩大人,我相信苏曳大人,我儿子的信不会说谎,这分红我不要了。” “这分红,我也不要了。” “我侄子的信,不会撒谎,他在那边都做官了。” “我侄子的几十亩田,已经雇佣佃农种上了,所以这分红,我也不要了。” 人群吵杂。 有一半人发出了担心,害怕自己的棺材本打了水漂。 有三分之一的人直接表示,这分红他们不要了。 从中可见,苏曳在京城之人心稳固。 崇恩目光扫视全场,大声道:“不行!这银子,你不要了,可不行。” “你不要了,其他父老乡亲怎么好意思要啊?” “子贡赎人的典故,大家应该都知道啊。” “你们不要这银子不要紧,那我儿苏曳的名声,可就受损了,他的政治声誉,可就受损了。” “当然,关于分红的期限,可能有所改变。” 众人一听,这是要延期吗? 那,那也没事,只要能分红,延期一两个月都没事,我们相信苏曳大人。 崇恩大声道:“因为时间太紧,人数太多了!所以原定五天之后进行分红发银子的,我怕时间来不及,所以从明日开始,就正式发放银子了。” “当时借银子的时候,每一个人票据上都有编号,一天三万人来排队。” “我们争取在四天之内,把所有银子全部发完,可好!” 顿时间,所有人都惊愕了。 这……这不是要延期,而是要提前分红发银子啊。 顿时间,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阵欢呼。 “苏曳大人威武!” “苏曳大人万胜!” “爷们儿,下次你们再见到有人说苏曳大人骗银子的,直接一耳光扇过去,知道吗?” “对,打他们半死!” “这是要毁苏曳大人啊,这是要毁我们啊!” “爷儿们,你们知道吗?现在顺天府外面,有几百上千号人围着,要告苏曳大人骗银子。但是那里面根本没有几个人是真的借银子的,全部是有奸臣雇来闹事的。” “朝中有奸臣,朝中有秦桧啊,要害岳飞啊。” “爷儿们,有骨气的跟着我去顺天府外,去打死那群王八蛋!” “对,打死那群王八蛋,害得我这几天睡不好,吃不好,我家老爹听了流言后,都直接病倒了,吃药花了二两银子。” “这群混蛋,可害死咱了。” 然后,一群壮汉气势汹汹,朝着顺天府外出冲去。 而此时,顺天府外面,那些雇佣来的地痞流氓还在那里高呼。 “青天大老爷做主啊,苏曳骗了我家几辈子的积蓄,我爷爷扛不住走了。” “苏曳害得我家破人亡,几辈子的积蓄打了水漂,晴天大老爷做主啊。” 片刻之间! 真正的这批苏曳的拥护者,直接冲了过去。 高举拳头,狠狠揍了过去。 “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个赖二,天天来我家说我钱打水漂,把我爹吓病了。” “我揍死你们这群人。” “李三你这个混蛋,天天散播流言,害得我本来说好的媳妇都吹了,听说我家的钱打水漂,人家嫁给别人了,我揍死你!” 群体事件放大之后,就是一个个具体的个人恩怨。 顿时间,整个顺天府外乱做一团。 崇恩朝着三百名士兵道:“快去劝架,分开他们!” 随着一声令下,这三百名士兵如狼似虎冲进去劝架。 把两群人分开。 但是劝着劝着,这群被雇来闹事诋毁苏曳的地痞流氓,直接被打翻在地。 一个个鬼哭狼嚎,受伤颇重。 顿时,另外一边拥护苏曳的壮汉们又得意又惊诧。 爷们这么厉害? 三两下,就把这群流氓打翻了?而且听他们这样鬼叫,伤得很惨啊。 只怕是受了内伤啊。以后爷们出手可得收着点,否则要吃官司的。 崇恩朝着这群壮汉道:“还呆着做什么?赶紧走啊,回家啊!” 因为,顺天府衙役,气势汹汹要来抓人了。 而崇恩带来的士兵直接拦在中间。 那群壮汉一激灵,直接捂住脸,四处狂奔,转眼之间,鸟兽散了。 跑得无影无踪了。 顺天府尹走出来,冷着脸朝崇恩道:“崇恩大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崇恩道:“我知道啊,我在劝架,否则只怕会酿成流血事件。” 顺天府尹道:“你此举,就不怕再激怒皇上吗?” 崇恩淡淡道:“有人拼命诋毁一个封疆大吏,还是一群地痞流氓,却什么事情都没有,我派人劝架,反而有事?” “你尽管去告,尽管去弹劾。” “我只说一句,我既然一个人回京,我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 “要取我性命,要我把关进宗人府大牢,悉听尊便。” “但是,请让我把银子发完之后再抓我,我在家中,束手就擒!” 说罢,崇恩带着胡雪岩,带着三百名弟兄,离去返家! ……………………………………………… 此时,三希堂内。 皇帝脸色发青,发紫,双手微微颤抖。 下面杜翰等人,脸色发白。 两个巨大的噩耗。 他们在京城制造的舆论攻势,随着崇恩的归来,瞬间被撕碎了。 而且,苏曳立刻展现出了惊人的号召力。 立刻有几千壮汉,直接冲到顺天府外,把诋毁苏曳的地痞流氓,揍得半死。 为了这一次舆论攻击,杜翰等人煞费苦心。 动用几百上千人,包围顺天府。动用更多的人传播流言。 然后在银子上,国内外全面封锁苏曳。 结果,屁用没有。 这个舆论的天罗地网,瞬间粉碎。 苏曳声望,反而更上一层楼。 而相较而言,这事情都不算什么。 从淮安来的六百里加急,才是致命一击。 清江浦沦陷了。 仓库被抢劫一空,造船厂被付之一炬。 南和总督府,被付之一炬。 现在上万捻匪,正在攻打漕运总督府所在地淮安城。 军情如火,危如累卵。 运河命脉,漕运命脉,有多重要,无需多言。 现在这局面,怎么办? 谁去救淮安?谁去击退发逆? 片刻后,王承贵进入道:“皇上,江西巡抚苏曳上的新奏章。” “他举荐李司担任九江知府,恳请皇上他办团练扩军,面对南方危局。” 这个时候上奏章? 这是公开打脸吗?这是逼迫朝廷吗? ………………………………………… 注:第二更送上,最后一天,距离50名三百张月票,要不要冲一下? (本章完) 第186章:大局爆开!最后时刻! 苏曳现在真的没有要和皇帝斗气的意思。 他只有一个目标。 接下来一两年时间,让他安安静静地发展,朝廷和皇帝在政治上别折腾他。 皇帝妥协两分,朝廷妥协三分。 不要陷入无限的内斗。 距离对赌期限的1860年1月30日,已经不足两年了。 这个对赌输赢的重要性,完全无需多言。 关乎苏曳个人命运,关乎国家命运。 这两年,苏曳对外,要战胜额尔金伯爵的战争和倾销路线。 对内,要赢得和朝廷的斗争。 按照对赌协议,苏曳的九江经济实验区要盈利六百万两。 这些利润,此时都要从国内产生。 也就是说,在这两年内,苏曳要和大清许多发达的省份,城市做生意。 他需要和很多地方督抚做交易,赚取六百万两的巨额利益。 那么,这些督抚凭什么和苏曳做生意。 一个岌岌可危,地位不稳定的江西巡抚,人家是不会和你做长期交易的。 朝不保夕的,万一你下台了,你的这些工厂也就保不住了。 现在天下的督抚都在盯着苏曳呢。 首先,苏曳要在和朝廷的斗争中不败,江西巡抚之位稳固无比,天下督抚才会对苏曳有信心。 第二步,英法联军打进京城,皇帝北狩。 到那个时候,整个东南的督抚,就会和苏曳缔结一个短暂的盟约。 然后,苏曳就和整个南方发达省份做大规模的经济交易,进行利益捆绑。 在极短时间内,赚到六百万两银子。 然后,用三百万两撬动大英帝国的世界博览会。 进而撬动,英国的外交新路线。 最终,天塌地陷,苏曳力挽狂澜,苏曳进入中枢,联手两宫太后,掌握大权。 直接完成从他地方到中央的转变。 所以,对于苏曳而言,这是最重要的两年。 这一段而苏曳和朝廷斗争获胜的标志。 就是朝廷妥协,答应苏曳提出的所有条件。 想要达到这个目标,确实很难。 但苏曳在群里复盘了很久,觉得可以做到。 成功概率很高。 …………………………………… 此时,朝廷已经感到很大的压力了。 但是还远远不够。 面对苏曳的奏章,皇帝直接扔在了地上。 杜翰道:“皇上,崇恩曾经诅咒皇上,要不要将他捉拿下狱?” 他的意思很明白,捉拿崇恩不是目的。 让苏曳无法给民众分红,才是核心目的。 这个提议一出,皇帝颇为意动。 事实上,他也没有想到,已经顺利离开京城的崇恩,会再一次回来。 但是很快,包括皇帝在内所有人,都否决了这个提议。 崇恩是宗室,而且还是前辈。 人家不怕死,伱把人抓进宗人府监狱,只会助长他的名声。 只会让人觉得苏曳更像是一个受害者。 而且崇恩已经答应分红了,你把崇恩抓了,到时候没有分红,民众不会怪苏曳,只会怪朝廷。 甚至会觉得朝廷把这笔银子私吞了。 如此一来,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皇帝道:“关键是淮安,关键是漕运!” “虽然如今漕运重要程度不如百年之前,但对我大清,依旧至关重要,诸位心中再清楚不过。” 在很长时间,漕运都是清廷的核心经济命脉线。 因为河政弊坏,运河淤积,使得漕运已经渐渐没落了。 但如今海运还没有成型,尚且需要十来年时间,如今漕运依旧举足轻重。 “如今捻匪在攻打淮安,一旦淮安陷落,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派那支军队去救淮安?” 所有人陷入沉吟。 一时间,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军队。 曾国藩? 让他去打安庆都不愿意,更何况就淮安。 江北大营? 对于托明阿江北大营的战斗力,大家是最清楚不过了,虽然距离淮安最近。 但托明阿大军真的去救淮安,说不定发逆直接就来取扬州了。 江南大营? 和春的江南大营刚刚恢复不久,距离发逆伪都这么近,一旦调大军去救淮安。 说不定,发逆那边直捣黄龙。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 而苏曳这份奏章的意思很明显,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愿意去救淮安,我就愿意疏通漕运。 但现在皇帝和朝廷,压根就不考虑苏曳。 杜翰道:“皇上,现在有两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让王世清率领新军去救援淮安,和城内军队内外夹击,消灭捻匪。” “第二个方案,让托明阿率军去救援淮安,让王世清守扬州城。”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方案可行。 而且,这两个方案,都能测试王世清的新军,究竟有没有脱离苏曳的控制。 皇帝道:“那就第一个方案。” 但所有人心中都发怵,因为之前派去给王思清新军的钦差,被半路劫杀了。 而且发逆说了,会无差别攻击清廷的钦差。 “这次钦差,不要大张旗鼓,先走运河,进入江苏境内之前,转为陆路。低调从事,不要让人认出。” “另外,同时派出三路钦差去扬州传旨!” 次日。 三路钦差,从京城出发。 这次,没有任何排场,甚至有一支,完全扮成商队的模样。 总之这三路钦差,总有一路能够赶到扬州传旨。 而此时,崇恩那边。 轰轰烈烈分红开始了。 无数的民众排队,领取了自己第一年的分红银子。 兴高采烈。 伴随着白花花的银子,苏曳在京城的名望,又上一级。 …………………………………… 九江! 苏曳正在进行会议。 “现在淮安被围,漕运断绝,朝廷一定会救援。”沈葆桢道:“曾国藩湘军距离太远,够不着。江南大营新建不久,又不敢动。所以能动的只有江北大营的军队,要么是让托明阿去救淮安,让王世清守扬州。要么是让王世清新军去救淮安,托明阿守扬州。” 林厉道:“肯定是第二个方案,朝廷现在最想要知道的就是王世清的新军,究竟听谁的指挥。” 沈葆桢道:“所以,如何应对?” 林厉道:“直接让王世清抗旨,打脸皇帝。” 这话非常符合林厉的风格。 沈葆桢道:“不妥,王世清将军走不出那一步的。而且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明着抗旨,后果太严重了。” 苏曳也点头。 沈葆桢道:“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把王世清新军调离扬州,让传旨的钦使无法见到王世清,也无法传旨。” 洪人离道:“这就需要江北大营主帅,托明阿的配合了。只有他有权力,把王世清新军调离扬州。如此一来,也避免新军直接抗旨。” 林厉道:“托明阿会配合吗?此人虽然讲义气,但完全不敢违逆皇帝的。上一次大帅途径扬州,他没有去码头迎接,甚至都没有出城和大帅见面,可见已经打算和苏曳划清界限了,顶多只是不落井下石而已。” 沈葆桢寒声道:“托明阿此人,不敢违逆皇帝,但是他更加怕死。钦差德兴阿和翁同书之死,对他的震撼是最大的。” “洪先生你能否策动太平军林启荣部去攻打六合?然后我去游说,或者是逼迫恫吓托明阿,让他下令把王世清新军调去六合防守?” “如何一来,就有足够的理由,让朝廷无法派新军去救援淮安。” 洪人离点头道:“可以。” 然后,所有人望向苏曳,等待他的决定。 “就这么办。” 洪人离道:“我立刻出发。” 接着,她起身离开,秘密前往天京城外。 ……………………………………………… 沈葆桢在离开九江之前,再一次和苏曳进行政治复盘。 “大人,我们的目标,是让朝廷对我们妥协,赢得近两年的安宁,让天下督抚看清楚,为接下来我们和他们结盟交易,做基础对吗?” 苏曳道:“对。” 沈葆桢道:“那仅仅淮安的压力是不够的,捻军看似气势汹汹,攻占清江浦的时候势如破竹,但是攻打淮安这样的大城,就力不从心的。所以很快朝廷就会发现,其实不需要派兵救援,淮安也打不下来。” “届时,好不容易给朝廷制造的压力,就会泄掉。想要再一次加压,就比较难了。” “而压力不够,朝廷是不会向我们妥协的。” “因为本朝以来,极度中央集权,朝廷中枢对地方的权威太大了。目前还没有地方督抚能够在斗争中赢得朝廷中枢,哪怕湘军也只是暗中让朝廷妥协,明面上是完全无法做到。” 苏曳道:“所以,还要持续加压,还需要另外一个大动作,比围攻淮安更大的动作。” 但是,这个大动作,他需要巴厦礼带着武装船队回来。 因为这个动作太大,很容易变形。 苏曳手中没有水师,无法掌握长江航道的主动权,所以很难把下一个大动作完成。 但愿巴厦礼在伦敦那边对阿尔伯特的第二次游说成功,带着船队早日归来。 沈葆桢道:“现在整个南方的督抚,都在盯着我们和朝廷的斗争。但是两江总督何桂清至关重要,而且是我们的政敌,就算我们和朝廷的斗争占据了主动权,他大概和不会和我们结盟交易。” 所谓南方督抚的结盟。 本质上,就是早期版本的东南互保。 现在想要完成的难度还是很高的,因为朝廷中枢的威权还是太大。 浙江巡抚,福建巡抚,安徽巡抚,江西巡抚,湖北巡抚,湖南巡抚,江苏巡抚。 外加一个上海! 就是苏曳接下来划定的倾销市场。 先赢得和朝廷的斗争。 等到皇帝和英法再一次闹翻,爆发真正大战的时候。 这几个省份,立刻抱团在一起。 然后,苏曳就趁机大肆交易,构建利益共同体,赚取大量的利润。 苏曳缓缓道:“两江总督何桂清,如果届时能看清形势,那就欢迎他加入。如果他看不清形势,就……干掉他!” 沈葆桢道:“下官明白了,我这就去扬州,恫吓托明阿!” ………………………………………… 几日之后! 天京城内,林启荣率领的太平军集结,随时准备渡过长江,攻打六合。 次日! 沈葆桢秘密进入扬州,求见托明阿。 江宁将军,江北大营主帅托明阿,顿时吓一大跳。 “他,他来做什么?” 沈葆桢说得没错,此时的托明阿已经彻底被吓坏了。 现在很多人都觉得,劫杀钦差船队的事情不是苏曳干的。 唯独托明阿,坚决认为,这一定是苏曳做的。 然后,他连着做了好几夜的噩梦。 他的脑子里面始终盘旋着一个问题,苏曳会不会对我动手? 应该不会吧。 我们是好兄弟啊? 虽然对他划清了界限,但是没有落井下石,而且还曾经给过银子啊。 但是另外一个声音却告诉他,只要你挡住了苏曳的路,他就会对你动手的。 真到了关键时刻,江北大营这两万军队保得住自己的性命吗? 托明阿表示怀疑。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很害怕苏曳会派人过来,没有想到真的来了。 自己该怎么办?怎么办? “让他进来!” ……………………………………………… 书房内! 江宁将军托明阿无比的热情。 “幼丹先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 托明阿拥抱沈葆桢道:“多日不见,先生清减了啊。” “我那苏曳老弟可好啊,可真是想煞我这个老哥哥了啊。” 沈葆桢道:“大帅也经常说,他最想念的人便是江宁将军,论讲义气,无人出将军其右。” 托明阿道:“咱没别的本事,就是讲义气。” 接着,托明阿问道:“幼丹先生来见我,可有什么教我?” 沈葆桢道:“有一件事,劳烦江宁将军。” 托明阿道:“先生请讲,我能做的,我自然会做,我做不到的,那是我没有本事。” 沈葆桢道:“你下令狼山镇总兵王世清,率领新军离开扬州,前往六合。” 听到这,托明阿脸色一变。 他的政治敏感度还是很高的。 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 现在捻匪正在攻打淮安,断绝漕运,苏曳提前预判了朝廷的行为,一定会派钦使去命令王世清新军,前往救援淮安。 所以,苏曳要把王世清新军调走,让朝廷钦使见不到。 仅仅这个信息量,就让托明阿内心发抖了。 这证明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王世清的新军虽然离开了九江,但确实完全是听从苏曳的命令。 第二件,苏曳不愿意让王世清直接抗旨,所以要借托明阿的命令。 但这样一来,他托明阿很可能会被皇上迁怒的啊。 这位江宁将军,怎么都不敢得罪皇帝的。 顿时,托明阿笑道:“那就请恕我无能为力了,王世清的新军,只有朝廷有权力调动,我这个江宁将军只有节制权,没有调动权。” 他果然拒绝了。 沈葆桢依旧在笑,但是目光却冷了下来。 缓缓道:“江宁将军,军情如火啊,六合城危在旦夕,需要派王世清新军去救。” 托明阿一愕道:“六合没有战事啊,发逆内部整合还没有完成,不会来攻打江北的。” 沈葆桢缓缓道:“会的。” 接着,他拿出怀表道:“明日早上,九点一刻,发逆军队会攻打六合。十一点半,会暂时退兵。下午三点,会集合更多的大军渡江北上,所以您派王世清新军去守六合,非常有必要。” 听到这句话,托明阿头皮发麻。 整个人,一阵阵发凉。 沈葆桢话里的意思太恐怖了。 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啊,沈葆桢就说发逆军队会何时进攻,合适退兵,何时再集结渡江。 这……这证明了什么? 如果这一切成真的话。 那就代表着苏曳能控制发逆的军队。 这是更可怕的威胁。 你托明阿不敢得罪皇帝,那你就敢得罪我苏曳吗? 你让皇帝不高兴了,顶多是被训斥,现在无人能替代你。 你若得罪了我苏曳,那可能就是性命不保。 其中利弊,你考虑清楚。 沈葆桢说完话后道:“那我就告辞了,我住在白岩先生的宅子里面。明日傍晚五点钟离开,江宁将军若改变了主意,在这个时间去白宅找我便是。” 然后,沈葆桢直接离开,再也不劝了。 …………………………………………… 武昌城! 胡林翼和曾国藩密谈。 “涤生,这个局势,我看不懂了,但是却心惊胆战。” “苏曳想要做什么?他和朝廷斗得这样如火如荼,究竟为了什么?” “朝廷威权依旧强大,他一个江西巡抚,想要让朝廷妥协?” “我能感觉到他在布一个大局,但是我看不清楚这接下来要做什么,看不清楚他的目的究竟何在?” “可是关键,我是江西布政使,届时皇帝会逼我站队的。” “一旦我站队,那就是湘军站队。” “我猜皇帝的密使很快就要去南昌找我胡林翼了,也很快就来武昌找你了。” “我们何去何从?” 此时,朝廷在天津和洋人谈判。 在所有人看来,接下来局势应该会平静下来了。 但没有想到,局势竟然变得更加惊人了,更加波涛汹涌。 哪怕后知后觉的胡林翼,浙江巡抚等封疆大吏,都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味道。 曾国藩缓缓道:“根据我对苏曳的了解,他是看到了我们没有看到的东西,所以提前布局了。” 胡林翼道:“他一个江西巡抚,首当其冲,作为地方督抚向朝廷中枢权威发起挑战,这斗争的赢面太小了啊,他想要做什么?” 曾国藩道:“我也看不清楚,苏曳落子,天马行空。” 胡林翼道:“那皇帝密使来了之后,我们当何去何从?” 曾国藩想了一会儿,缓缓道:“坐观其变。” 胡林翼道:“您觉得,苏曳可能会赢?” 曾国藩道:“输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天下已经变了,或者正在变化。洋人打了这一战后,尤其是天津那边和洋人谈判结束后,在皇帝看来是喜事,洋人退兵了。但在天下人看来,朝廷中枢的权威,正在飞快下降,皇帝权威也在下降。” “所以,我们静观其变!” 接着曾国藩自嘲道:“我本以为,我会是第一个向朝廷权威发起挑战的封疆大吏,却没有想到是苏曳,而且是在这个时候,朝廷中枢权威依旧无比巨大的时刻。” “我倒是真好奇,他如何去赢。” “但不管如何,皇帝密使来了之后,冷处理。” “我们中立!” “我也会写信去给湖南的,让骆秉章也中立。” “我们就一边发展,一边静静地看这一场大戏!” 胡林翼道:“行,那我知道了,我立刻返回南昌,做相关部署。” ………………………………………… 次日! 九点一刻,太平军林启荣部攻打六合。 十一点半,太平军暂时退兵。 六合守将,派出信使朝着扬州狂奔求援。 与此同时,林启荣部太平军继续在长江南岸集结,准备渡江北上,增加军队,继续攻打六合。 下午时分。 扬州城内,江宁将军托明阿听到求援后。 毛骨悚然,魂飞魄散。 整个人都在发抖,从内心凉到脚底板。 发逆进攻的时间,撤退的时间,和沈葆桢说的一模一样。 “现在发逆在长江集结有多少人?”托明阿问道。 “不知道,大概……可能好几千,也可能更多。”信使道。 “知道了,我立刻派出援军。”托明阿道:“你回去。” 然后,托明阿把自己关在书房中。 沈葆桢说了,傍晚五点,他就会离开扬州,这是最后通牒。 如果托明阿不同意,那后果难料。 德兴阿和翁同书可以死在发逆手中,那他托明阿也可以。 顿时,托明阿飞奔去了白岩的宅邸。 见到沈葆桢的第一眼,托明阿直接道:“幼丹先生,六合危急,我当立刻下令王世清部,前往救援。” 沈葆桢躬身道:“多谢!” 一个时辰后! 托明阿正式向王世清发出军令,前往支援六合。 …………………………………… 几日之后。 朝廷钦使风尘仆仆来到扬州。 “狼山镇总兵王世清何在,皇上有旨!” 江宁将军托明阿上前跪接。 朝廷钦使道:“江宁将军,皇上有旨,命令王世清率领新军,立刻去支援淮安,不得有误。” 托明阿头皮发麻,但也不得不咬着牙道:“回禀钦使,只怕不行。” 朝廷钦使道:“怎么?你们要抗旨吗?” 托明阿道:“发逆渡江北上,攻打六合,江北大营,岌岌可危,王世清将军正率领军队在六合,和发逆激战。” “不信,天使自己去看。” 接下来,朝廷钦使前去六合城战场观看。 隔着很远,就直接被吓回来了。 发逆大军,黑黑压压,不计其数,包围了六合城。 …………………………………… 与此同时。 上一个钦差,太监增禄,终于赶到了九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西巡抚苏曳逾制纳妾,免去一等侯爵,降为一等轻车都尉,钦此!” 一等侯爵是超品。 一等轻车都尉是三品。 苏曳这爵位晋升得快,但下降得也快。 苏曳没有抗争,上前道:“臣,领旨谢恩。” ……………………………………………… 几日后! 去扬州传旨的钦使,返回了京城。 回报皇帝。 王世清新军,不能去支援淮安。 虽然没有抗旨,但很多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甚至,钦使连王世清的面都没有见到,是江宁将军托明阿出面回绝的。 这就更加让人震讶了,也是最让皇帝觉得无法容忍的事情。 然后,皇帝陷入了寂静。 没有在怒骂,没有发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召肃顺,杜翰等人,立刻进宫。” 几个时辰后! 几个心腹大臣,全部来到了三希堂。 皇帝缓缓道:“朕不想等了,也不能等了。” “他有没有异心?是不是军阀,现在看得清清楚楚了。” “再这样下去,朝廷中枢权威何在?” “朕要罢免了他。” “有本事的话,他直接抗旨吧。” “天下督抚都在看着呢。” 肃顺上前道:“皇上,再稍等几天。” 皇帝道:“不,朕一天都不想等了。” 肃顺道:“淮安战报,捻匪虽多,但是无攻城经验,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再坚持一些时日,就会自行散去,所以淮安可能不需要派兵去救。” “天津那边,已经基本谈妥,洋夷也马上就要退兵了,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横生枝节。” “等淮安解围,洋夷退兵后。皇上直接下旨,不留余地,直接罢免苏曳江西巡抚之职,让胡林翼接替!” “湘军不是想要江西吗?那就彻底给他们。” “皇上,就几天时间。” 皇帝缓缓道:“行,那朕就再等几天!” …………………………………………………… 然后,苏曳和朝廷这边,就陷入了安静。 而淮安城那边,捻军攻城,确实不行。 接连强攻之后不得,捻军首领,已经心生退意。 反正此战,已经劫掠甚多,收获颇丰。 三日之后! 钦差大臣桂良、吏部尚书花沙那在天津的谈判,正式结束。 清廷正式和英,法,俄,美四国,签订了《天津条约》。 英方答应,全面撤军。 忍受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这一刻,终于到来! 听到消息的皇帝,拿出笔,准备写下全新的圣旨。 罢免苏曳江西巡抚一职。 而就在此时。 总管太监王承贵狂奔而入高呼道:“大喜,皇上大喜!” “太医院传来喜报,莲嫔娘娘怀有龙种了。” …………………………………………………… 注:第一更送上,最后半天,谢谢大家大家月票,感恩拜托!去睡觉了。 (本章完) 第187章:最后决战!苏曳致命一击! 皇帝听闻之后,顿时大喜。 这些年,他也隐隐听到传闻,说他什么旦旦而伐,身体早已经亏空,再也不得子嗣了。 当然没有人敢明着这么说,但是在暗地里,传什么的都有。 皇帝的心理压力也一直很大。 而且自从懿贵妃和丽妃诞下一子一女之后,后宫内再也没有消息了。 如今终于传来好消息了。 证明他这个皇帝雄风依旧。 果然是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来啊。 洋夷那边,马上就要退兵了。 淮安那边,捻匪久攻不下。 江北大营虽然不能动,但是江苏布政使王有龄,却已经召集了几千兵马,准备开赴淮安了。 此人虽然只是布政使,上头有巡抚,但是做事果断,上头有两江总督何桂清的支持,所以已经掌管了江苏大权。 而江苏巡抚赵德辙,基本上不太管事,也不挡他的路。 所以淮安之围马上就要解了,漕运也很快会恢复。 刹那间,压在皇帝头上的泰山,仿佛彻底松懈了。 顿时,皇帝放下御笔,朝着后宫走去。 莲嫔此时满心复杂。 那一天晚上,她满心愤慨,加上喝醉酒的原因,胆大包天,做了那事情。 过后想想,就仿佛一场梦一般。 如今,真的怀有身孕了。 她脑子里面顿时响起了苏曳的话。 你不怀孕,还不会有危险。一旦怀孕了,倒是真的会面临各种风险了。 皇后已经亲自来看过她了,也表现出了雀跃之情,不似作伪。 懿贵妃也来探望过她了,态度很亲热,但是却让莲嫔心中忐忑。 很快皇帝来了。 “好样的,好样啊……”皇帝大喜道:“你是有功之臣。” 看到皇帝这笑容满面的脸,莲嫔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面总是想起当时的那一幕。 皇帝朝他怒吼他,你活该。 打死那个贱婢。 甚至那扭曲的面孔,她得记得清清楚楚。 脑子里面百转千折,莲嫔立刻换上笑容,捂住了肚子。 为母则刚。 现在苏曳那边自身难保了,她唯有靠自己了。 孩子,为了伱,额涅也要厉害起来。 ………………………… 与此同时,九江。 小太监桂儿道:“少爷,我和您的关系,原本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就算知道了,其实在宫内也没有传出什么巨大的风波。” 接着,桂儿陷入了思考,继续道:“但是懿贵妃那段时间,好像感受到危险。” “接下来,就完全是桂儿自己的猜测了。” 苏曳道:“你说。” 桂儿道:“现在懿贵妃经常代皇上批阅奏折,风头很劲,甚至有些事情,都帮皇上拿主意了。肃顺非常敌视,甚至屡次跟皇上说,懿贵妃只怕以后会成为祸害,希望皇上慎重。” “但是皇上那边情绪很复杂,他对肃顺非常器重,言听计从。但是对懿贵妃,也是又爱又恨,却也没有什么动静。” “现在朝廷和主子您不对付,懿贵妃心中非常忐忑不安,唯恐她和您的关系被人揭开,给她带来祸事。” “而肃顺和杜翰那边,已经查到我曾经是您的书童。所以他们大概想要借机攻击懿贵妃,但是又投鼠忌器,不敢真的下手。” 他们当然不敢。 你敢攻击懿贵妃和苏曳曾经有私情? 那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术。 苏曳道:“皇帝这次把你和增禄一起派来,显然是知道了你和我的关系了,这是谁说的?” 桂儿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是懿贵妃主动向皇帝说的。” “说我当时被乞丐抓走,行了阉腐之术,咱家想要巴结宫中的生意,所以把我送入宫中做了太监,跟在了懿贵妃的身边。”桂儿道:“尽管当时皇上不知道,但懿贵妃担心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更被动,所以主动向皇帝坦白了,然后就把我调开了,安德海成为了她的心腹太监。” 然后,皇帝觉得增禄的分量不够,也把桂儿推出来了。 当时太平军说要无差别攻击清廷的钦差,所以派这两人来,很大程度上是送死。 所以,桂儿心中的失落和难受,可想而知。 在他心中,苏曳第一,懿贵妃第二,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结果,却落到这般田地。 苏曳揉了揉他脑袋道:“这样也好,你就别回去了,留在这里帮我做事。” 桂儿顿时大喜。 在他心中,只有呆在苏曳身边,那才是家。 接着,他又道:“可是,我不是呆在宫中,对主子的用处最大吗?” 苏曳道:“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杀回京城,届时你就是宫里排名有数的大太监了。” …………………… 苏曳设宴款待增禄。 “苏曳阿哥,啥也别说了,您要是看得起咱,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卖过命的兄弟。”增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淮安大战,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明白。 但是他知道一点,苏曳没有选择牺牲他洗白自己。 他区区一个太监,一个被皇帝厌弃的太监,明明没有价值的,但苏曳依旧保了他的性命。 这就是最大的情意。 皇上那边没有情意,但苏曳阿哥却有。 苏曳道:“老兄,这趟回去,打算怎么着?” 增禄道:“阿哥,咱没什么见识,但是见的多了,也听得多了。现在真的为您担心,眼下这一关您真的很难过。” “皇上那边是最没有耐心的,只要洋夷一退兵,他就会对您动手了。” “届时,您怎么办?” “一旦抗旨不遵,那就是逆臣了。”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老兄放心。哪怕最差的事情发生,我也能保住权力不失。” 增禄道:“阿哥,您要是有动作,马上就要动手。根据我的推测,也就是这十天半个月的事情了,洋夷就会退兵了。” “至于我增禄。” 增禄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被皇帝厌弃了,这一次回去,不知道会安排什么差事,或许会被踢到犄角旮旯去了,但是也不打紧,咱在宫里徒子徒孙很多,耳目众多,至少能够为阿哥打探消息,关键时刻,要办个事情,也未必做不到。” 苏曳没有说话,就只是敬了一杯酒。 ………………………… 南昌! 朝廷密使果然如同预料的那样来了。 “胡大人,朝廷派我来,就是想要向您打听一下,江西巡抚苏曳作为如何啊?” 胡林翼道:“好得很啊,整个江西上下,提起巡抚大人,没有不敬佩的。” 朝廷密使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朝廷密使道:“如果朝廷对苏曳大人另有重用,要调走他。胡林翼大人能不能顶上来,能不能控制住赣镇绿营,能不能稳住江西不乱?” 在朝廷看来,失去了朝廷作为靠山,苏曳根本就不是胡林翼的对手了。 苏曳才有多少军队? 胡林翼手中,可是有两万湘军。 只要胡林翼愿意,朝廷罢免苏曳之后,胡林翼瞬间就能掌握局面。 苏曳就算想要挣扎,在胡林翼的两万大军下,也起不了什么风浪。 换成其他时候,胡林翼会非常心动,甚至迫不及待。 把苏曳赶走,他接任江西巡抚,湘军掌控整个江西,岂不美哉。 但是,他提前和曾国藩、甚至骆秉章等湘军大佬,都已经提前通气了。 冷眼旁观。 中立! 赶走了苏曳,湘军固然掌握了江西。 但是曾国藩有一些话没有明说,苏曳和朝廷中枢之间的抗争,某种意义上,获利者不仅仅是他自己。 另有更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们湘军。 一旦苏曳成功了,那湘军控制的几个省份,也能更加脱离朝廷中枢的掌控了。 这不是曾国藩一直以来孜孜以求的目标吗? 所以,苏曳不是为了自己战斗,甚至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湘军而战斗啊。 想通了这个大利益后。 整个湘军当然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朝廷密使道:“胡大人,我问您话呢。” 胡林翼做了最后的思考,然后缓缓道:“胡某没有这个本事,江西离不开苏曳大人,胡某这个布政使都做的战战兢兢,巡抚之位,不敢奢望。” 朝廷密使脸色微微一变道:“胡大人,这是十万火急的时候,没有功夫都圈子,也没有功夫说一些虚伪之话。” 胡林翼一字一句道:“我没有虚言,胡某才低德浅,不堪重任。” 朝廷密使冷道:“胡大人,那我可就把这句话回报朝廷了。” 胡林翼道:“当然。” ……………………………… 同样在武昌。 曾国藩也迎接了朝廷的密使。 “天使要问我,那曾某就实话实说。”曾国藩道:“苏曳这个江西巡抚,看似不管事,只盯着他九江的那些工厂。但江西恢复得很好,很有无为而治的味道。虽然我和他关系不睦,但是我觉得他做的不错。” 朝廷密使道:“曾大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朝廷如果对苏曳另有重用,胡林翼担任江西巡抚,可还合适?” 这就是一个巨大的诱饵了。 让胡林翼上位,换取曾国藩支持罢免苏曳。 朝廷罢免苏曳,还需要曾国藩的同意吗? 明面上不需要。 但是暗地里,需要。 因为朝廷担心,苏曳万一抗旨不尊,狗急跳墙,他手中可是有兵的。 虽然不多,仅仅只有几千人。 但是战斗力很强。 真到了最坏的局面,需要曾国藩的湘军进行威逼。 甚至,不需要真的开打。 只需要曾国藩和胡林翼,把湘军调到九江附近,就可以镇压态势。 就可以避免苏曳狗急跳墙。 曾国藩淡淡道:“我指挥不了胡林翼,这要问他自己。” 朝廷密使道:“万一,九江生了一些乱子,比如发生了哗变之事,曾大人可有义务出兵弹压的。” 曾国藩声音转冷,道:“九江不会生乱,更加不会出现什么哗变之事。” 朝廷密使道:“韦俊是发逆降将,手中可是有兵的,万一他出现哗变,曾大人可会出兵镇压?” 朝廷密使当然不能说苏曳的军队要哗变之类的话。 在朝廷看来,就算要哗变,也肯定是以降将韦俊哗变的名义,把九江变成独立王国,用发逆军队的名义,苏曳继续掌握九江。 这是杜翰推断出来最坏的局面。 他觉得,苏曳肯定不会公开造反,甚至不会公开抗旨。 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韦俊哗变,让九江易帜。 而这个时候,曾国藩的湘军南北夹击,轻而易举可以拿下。 曾国藩一字一句道:“就算发逆降将韦俊哗变,那苏曳作为江西巡抚,也能镇压,用不着我湖北出兵。” 朝廷密使还要再说话。 曾国藩道:“好了,言尽于此。另外请转告杜翰大人,转告肃顺大人,他们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然后,曾国藩直接端茶送客。 密使心中大恨。 之前湘军巴结肃中堂,巴结杜翰大人,何等迫切。 屡次送上巨额贿赂。 现在如今,竟然抖起来。 就单纯这一点,湘军也应该感激苏曳,若不是他顶在前面,湘军哪有这等好日子? 所以,曾国藩打仗本事不论,政治眼光是极高的。 这个时候,立刻有极高的默契,本能地同枝连气,不会在背后拆台。 ………………………… 朝廷密使在胡林翼和曾国藩那边碰了钉子。 但是在江南大营这边,却得到巨大的收获。 两江总督何桂清、江南大营主帅和春表示,一定会服从朝廷的旨意。 朝廷密使道:“现在看来,王世清的新军还是没有脱离苏曳的掌控。苏曳在九江没有多少军队,不足为惧。唯独王世清这三千新军是心腹大患。” “朝廷罢免苏曳的时候,你们的责任只有一个,阻止王世清新军返回九江。” “不需要打赢,更不需要你们歼灭,只要阻止他回九江为苏曳所用,就算你们立了大功。” 江南大营主帅和春道:“这件事情,应该江北大营托明阿来做吧。” 朝廷密使道:“托明阿那边,也有他的职责。你们江南江北两个大营联手,将王世清新军困在扬州,应该轻而易举。” “苏曳新军战斗力虽强,但是在长江航道上,再强的战斗力也发挥不出来。你们的水师力量,应该远超苏曳新军。” “现在朝廷需要你们一个肯定的答复,能不能做?” 江南大营主帅和春朝着两江总督何桂清望去一眼。 两江总督何桂清道:“苏曳行径,嚣张跋扈,不是逆臣,甚似逆臣,我等完全赞同朝廷的英明决策和。” “如果苏曳狗急跳墙,江苏的军队,江南大营的军队,九华山大营的军队,一定为朝廷镇压之。” 江南大营主帅和春道:“请回京禀报皇上,关键时刻,我江南大营也定为国分忧!” ………………………… 至于江北大营托明阿,当然又迎来了朝廷的密使。 这次的言语,就非常直白了。 朝廷罢免苏曳时刻,需要你江北大营的军队盯着王世清新军,绝对不能他回九江。 一旦他们打算回九江,那不惜用军事手段镇压。 托明阿当然唯唯诺诺答应。 但是他的内心,已经比任何时候都惶恐了。 他感觉到苏曳和朝廷斗法,最有可能被挤死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啊。 反正,他这边也答应,那边也答应。 真到了关键时刻。 他一怂到底就是了。 我努力过了,但没有挡住王世清,又有什么办法? ………………………… 六合城内! 王天扬一天问几遍,道:“总兵大人,大帅那边有命令过来了?有说什么时候让我们回九江吗?” 王世清摇头道:“没有!” 此时王世清的心中,受到了巨大无比的煎熬。 一边,他效忠苏曳。 另一边,他也做不到和朝廷翻脸。 而苏曳一直照顾他的情绪,上一次没有让钦使和他见面,没有让王世清公开抗旨。 这一点,王世清非常感激。 但是,整个新军上下,都能感受到这股山雨欲来的气氛了。 所以,很多人都来说,想要赶回九江。 保卫大帅,保卫九江。 终于,苏曳的密使林厉来了。 王世清颤抖道:“是不是大帅有命令,让我们回九江?” 林厉冷冷道:“王世清,有些话,我说得直接一些,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一定会服从大帅的命令,但是也绝对不愿意和朝廷翻脸,你觉得皇帝对你有恩。” “你最怕的事情,就是大帅让你率军回九江。等到朝廷罢免大帅的旨意一来,新军哗变,你王世清该何去何从。” “到时候,你只怕是只有辞去所有官职一条路。因为你既不愿意违抗大帅,也不愿意违抗朝廷命令。” “甚至万般无奈之下,你王世清只能选择自尽。” “你放心,我不会说你愚忠之类的话。” “大帅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你担心的局面不会发生。” “新军不必返回九江。” “皇帝不会考虑你王世清的心境,随口两句就会逼死你,但大帅不会。” 然后,林厉直接转身离开。 带着他的教化官,再一次深入新军内部,做一次又一次的思想工作。 ……………………………… 九江! 沈葆桢道:“大帅,曾国藩来信,胡林翼来信。” “朝廷密使都已经拜访过他们了,相信也去了江北大营,江南大营,江苏巡抚,甚至安徽巡抚,浙江巡抚那边也派人去了。” “这是要唱十面埋伏,要对我们布下天罗地网啊。” “不过,这张网关键只有四个地方,江北大营,江南大营,曾国藩,胡林翼。” “江北大营托明阿,唯唯诺诺。唯一会响应朝廷的,只有江南大营和两江总督何桂清。” “现在我们要发动最后一击吗?” 是啊?现在要发动吗? 一旦发动,那就是决战。 但是,现在其实决战的时机还没有完全成熟。 首先,巴厦礼还没有带着武装船队回来,苏曳水师太弱,掌控不了长江航道。 其次! 天京那边,条件也不成熟。 一旦苏曳发动最后攻击。 那就是有进无退了,就再无挽回了。 可是不发动的话,皇帝那边耐心耗尽了,只要洋人一退兵,他就会立刻下旨罢免苏曳。 届时,苏曳是抗旨? 还是如何? 所以,一定要在皇帝下旨之前发动最后攻击。 上一次利用捻军攻打淮安,勉强还有一些控制力。 而这一次一旦发动,那整个局势会演变得很大,稍稍一不小心,就会变形。 就会失控。 李岐道:“大人,洪大人来报,十万火急!” 苏曳道:“进!” 片刻后。 洪人离进入道:“天京那边,不顺利。” “林启荣、曾天养愿意配合我们的计划。但是陈玉成,李秀成不屑,一力主张攻打皖北。林绍章犹豫,洪仁达,洪仁发两兄弟收受我们巨额贿赂后,愿意推动。”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阻碍在石达开!” 苏曳皱眉,石达开这个时候跳出来。 洪人离道:“石达开同意展开军事行动,但是他不同意林启荣和曾天养主导这次行动,他要自己作为主帅,主导这一次的行动。” 苏曳道:“明白了,石达开在天京被林启荣、曾天养、陈玉成、李秀成等人联手压制,感觉到不妙了,依旧想要出走了,想要借机拿到东征大权。” 洪人离道:“现在局面就僵在那里了,天京近十万大军,已经准备完毕。唯独主帅定不下来,林启荣得不到足够的支持,拿不下这个主帅之位。” “林启荣和曾天养做不了东征主帅,那接下来的局面,我们就很难控制。” “若不让石达开做这个东征主帅,那我们的行动,就无法开展,无法完成这致命一击!” 苏曳闭上眼睛。 一切和计划中,不太一样。 时机也不成熟。 但,时间不等人了。 不过,让石达开做这个东征主帅,或许更好。至于陈玉成和李秀成要去打皖北?那更好! 能够让苏曳这一招绝杀,更加完美。 只不过,到时候只怕会假戏真做,付出的代价也要大许多。 足足思考了好一会儿,苏曳道:“行,就让给石达开吧。” “我们,顺水推舟!” 洪人离道:“意思就是,开战行动?” “最后一击,开启?” 苏曳道:“对!” 他忍不住一声叹息,虽然用巨大的利益勾住了洪仁达,洪仁发,并且和林启荣、曾天养是盟友。 但苏曳对天京决策层的影响力,还是有限。 但,完全够了! “是!”洪人离立刻出发,再一次离开九江,前往天京! ……………………………… 几日之后! 天京内部的斗争,到了白日化的地步。 陈玉成,李秀成坚决主张,应该收复皖北。 这二人是新贵,手中军队不多,而皖北有很多捻军,他们主张攻打皖北,一是为了解天京之围,二是为了收服捻军为自己所用,壮大自己的实力。 林启荣、曾天养坚决应该东征,先打江南大营,然后破常州,打苏州,这片区域最富裕,收获最大。 而此时的石达开,也坚决认为应该东征,目标苏南和浙江。 双方争夺这个东征主帅,热火朝天。 谁也不退让,双方又势均力敌,天王洪秀全也举棋不定。 然而…… 忽然有一天。 林启荣和曾天养,直接退让。 同意东征,也同意让石达开作为东征主帅。 陈玉成和李秀成,收复皖北的战略,也得到了全面的支持! 原本争斗不已的天京高层,瞬间完成了一致! 军队,早已经集结完毕了。 就等着天京高层内部的斗争结束。 次日! 石达开率领大军,猛地从天京杀出,扑向了江南大营。 号称十万大军! 陈玉成,李秀成率领几万大军,渡江北上。 杀向安徽! 顿时间,天崩地裂! 几日之后! 太平军再一次攻破江南大营。朝廷耗费无数银子,再一次组建起来的江南大营,再一次被攻破。 和春兵败! 而这一次,太平军就没有适可而止了。 一路追杀! 和春退入九华山大营。 很快,九华山大营被攻破。 和春退入丹阳城。 很快,丹阳城破。 太平军势如破竹。 江南大营主帅和春再也支撑不住,他率领残军和和两江总督何桂清合兵,逃亡常州。 石达开率领大军,也没有停留,直接杀向了常州! 几万大军,将常州包围得水泄不通。 两江总督何桂清、江南大营主帅和春,瑟瑟发抖! 一旦攻破常州,接下来苏州就不保。 苏州一旦不保。 那上海就危险。 清廷的财税核心,就在这几个城市。 一旦被太平军攻破,整个财政就会崩溃。 而陈玉成和李秀成,在皖北打得更狠,更凶猛。 连战连捷,清廷在安徽的州府,纷纷沦陷。 捻军纷纷归附,陈玉成和李秀成的军队,越打越多。 这真是于无声处听惊雷! 整整沉寂了一两年的南方战场。 瞬间炸开! 苏曳这一招打出去,真就叫亢龙无悔。 因为,接下来局势会演变到何等地步,就要完全看他的本事了。 而在这个时候! 好消息传来。 巴厦礼带着船队回来了,还雇佣了一支以武装商船为名义的小型舰队。 至此! 长江航道,落入苏曳手中。 ………………………………………… 注:第二更送上,月票榜最终在52名,但依旧感谢大家,叩谢! 下一个月继续努力,十二点之后,大家记得把保底月票投给我好吗?拜托了。 (本章完) 第188章:惊天噩耗!崩溃!朕妥协! 大沽口。 钦差大臣桂良,带领众多官员,静静地送英法美三国的联合舰队离开了。 几个人静静地站着,一直望着这支舰队最后的影子消失在海平面上。 众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种泰山压顶的感觉,终于消散了。 然后翻涌上来的是苦涩。 整整几个月的时间,洋夷的舰队终于走了。 但整个谈判和苏曳说的一模一样,换一条狗来谈,都是一模一样的结果。 虽然拉锯谈了那么久,其实什么都没有变。 依旧答应了最苛刻的条件。 唯一讲下来的,就只有赔款。 赔给英国四百万两银子,配给法兰西二百万两银子。 但是这些国家这一次谈判,最不在意的也就是这笔赔款。 剩下的,全部照当全收。 将开放口岸城市增加到十几个,其中包括九江、台南,登州吗,潮州,台南,汉口,南京,镇江,琼州,淡水。 各国舰队有权在长江航道行驶,并且停靠任何一个通商口岸。 各国享有传教权,并且教区拥有自主裁决权。 四国公使馆设立在京城,并且派遣少量军队,保卫各自公使馆安全。 各国拥有领事裁决权,最惠国待遇。 海关聘用英国帮办,进出口货物税率一致为百分之五。洋货进入内地销售,百分之二点五的税,之后不再缴纳任何厘金。 鸦片贸易,全部合法化。 也就是说,谈的条件几乎和当时给两江总督何桂清是一样的,唯一讲下来的就只有赔款。 而此时,联合舰队旗舰上,法国代表葛罗,英国远东统帅额尔金,美国公使列威廉,俄国公使普提雅廷四人,弹冠相庆。 大肆喝酒,大肆庆祝。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谈判,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轻松的谈判。” “不管提出什么条件,他们都装模作样地抗争几天,最终全部都乖乖答应。” “真的不知道这是演给自己看的,还是演给我们看的。” …………………………………… 三希堂内! 桂良狂奔而入,道:“皇上,洋人舰队彻底撤退了,彻底走了。” “这是几份条约的文本,请皇上御览。” 皇帝稍稍翻看了几眼,顿时觉得无比的刺眼。 他年轻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一眼都不想看。 而且就算不看,也知道里面的内容。 这个时候,南方的几个大战,已经爆发了,只不过刚刚开始,消息也没有传到京城来。 但是,增禄回来了。 他回报说,苏曳大人非常安静了接下了圣旨,完全服从,从一等侯爵变成一等轻车都尉。 皇帝当时问增禄,你觉得苏曳有没有异心? 增禄说苏曳阿哥没有异心,公忠体国。 然后,这个心腹太监就从皇帝身边离开了,去了宫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做管事。 这也意味着,增禄这个曾经最心腹的太监,正式失宠了。 王承贵这个总管太监,再也没有了对手。 而太监王德利,顶替了增禄,贴身侍奉皇帝。 朝廷派出去的密使,也都回来了。 回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差,让皇帝的脸更加阴沉。 在罢免苏曳一事上,曾国藩中立,胡林翼中立。 托明阿唯唯诺诺,典型骑墙。 唯独江南大营主帅和春,两江总督何桂清,无比坚决支持朝廷。 并且答应,只要皇上圣旨一下。 江南大营立刻派出水师主力,监视王世清新军,一旦发现有朝九江去的迹象,立刻阻拦。 对于皇帝而言,这就足够了。 苏曳手中最能打的军队,就是王世清这三千新军。 剩下的,翻不了天去。 而且圣旨一到,苏曳若是抗旨,就立刻陷入不义。 现在洋夷大军已经退了,淮安那边,捻军也快要忍不住退兵了。 所有的障碍,都已经搬开了。 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给苏曳定一个罪名了。 逾制纳妾,这个罪名已经用过了,把他从一等侯爵降为一等轻车都尉。 剩下的罪名,也就不好定了。 于是有人提议,理由是现成的。 苏曳作为江西巡抚,一门心思盯着这些工厂,一直呆在九江,江西的政务丝毫不管,完全是不务正业。 ……………………………………………… 次日朝堂上。 都察院御史纷纷出面弹劾苏曳。 “苏曳身为江西巡抚,一心只专注办工厂,全部呆在九江,从未去过南昌,从未处理过江西一件政务,如此不务正业,尸位素餐,不配其位!” 桂良出列:“臣附议。” 吏部侍郎匡源出列:“臣附议。” 军机大臣杜翰出列:“臣附议。” 皇帝目光望向了肃顺,在这个关键问题上,你这个肃中堂不表态吗? 肃顺道:“臣附议。” 皇帝目光又望向了惠亲王绵愉。 “臣附议!” 皇帝道:“拟旨,免去苏曳江西巡抚之职,改封銮仪卫使,收到圣旨之后,立刻进京述职!” 所有人内心一声叹息。 这一刻,终于来了。 皇帝道:“谁去九江,给苏曳传旨啊?” 杜翰道:“皇上,臣举荐倭仁。” 倭仁,也算是苏曳的半个伯乐加朋友,让他去传旨,再合适不过了。 倭仁出列道:“臣,遵旨!” 他也有很多话,要向苏曳交流。 接着,吏部侍郎匡源道:“如此一来,江西巡抚空缺下来,谁人增替?” 原本皇帝是打算给胡林翼的,让他在关键的时刻,能够率领湘军镇住局面。 但没有想到,胡林翼竟然不掺合。 那这个江西巡抚也就不给你了。 但这个位置,现在无人去抢,因为担心有风险。 吏部尚书花沙那道:“等到苏曳离任之后,再指派新巡抚,也是不急。” 皇帝道:“就这样办!” “倭仁,伱明日便出发去九江,给苏曳传旨,让他卸任之后,立刻进京担任新职。” 銮仪卫使? 这也是正二品官,级别很高。 但也光剩下级别了。 次日,倭仁带着钦差卫队离京南下,前往九江宣旨! ………………………………………… 此时淮安战场。 围城许久,这一两万捻军,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几次攻打,都打不下来。 还打个屁啊! 反正已经发财不少,赶紧退兵吧。 几个首领,都心生退意。 黑弓等人秘密开私会。 “大帅的任务,我们应该已经完成了吧。”某个特务处军官道:“现在退兵,也不是不行。” 黑弓摇头道:“不,现在淮安退兵,对大帅非常不利。” 冷木道:“淮安是漕运重城,对朝廷至关重要,如果直接解围了,那对皇帝的压力就会大大降低,朝廷就可能不会向大帅妥协。” “但是,这些捻军已经打算撤退了啊,靠我们这些人,无法继续围城,继续攻城啊。” 黑弓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为大帅拼命的时刻到了。” “明日组织敢死队,在洋枪队的掩护下,去炸城门。” “我黑弓,第一个报名!” 顿时间,几十个特务处的官兵惊呼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您是特务处主官,大帅还少不了您,万一您遇险,我们特务处就群龙无首了啊。” 二把手冷木道:“我上!” “接下来,进行抽签。抽到短的,明日跟我一起上!” “跟着大帅干大事,谋取了大富贵,却没有真正流过血,现在流血的时候到了!” 次日! 冷木组织了敢死队,背着炸药包,一次又一次冲锋。 终于…… 在第三次大爆炸后! “轰轰轰……” 一阵巨响! 淮安城门被炸塌。 而黑弓组织的敢死队,战死三人,重伤两人。 其中重伤的两人,是最早跟随苏曳的那十六人之一。 被抬下来的时候,他咧嘴朝着黑弓道:“现在进入特务处的兄弟越来越多,我们本事不够用了。刚好大帅那边需要组建一个机构,专门负责特务处,我们正好去享福了,以后也省得跟着大哥打打杀杀了。” 说完之后,这位特务处的七品官林大通昏厥过去。 黑弓望着身边,无数的捻军拼命高呼,朝着淮安城冲入。 “城破了!” “城破了!” 黑弓望着九江的方向,心中缓缓道:“大帅,现在我们能跟上您的脚步了吗?我们真的用生命证明自己的忠诚了。” ………………………………………… 倭仁离开之后这几日,皇帝的心情终于畅快了。 终于把苏曳这个石头搬开了。 圣旨一到,你苏曳要么乖乖奉旨回京,到那个时候,命运就完全掌握在这个皇帝手中了。 要么,你苏曳公然抗旨,制造哗变? 那就相当于公然谋逆。 那个时候,你的政治名誉也彻底破产。 你乖乖回京,未来还有一丝希望。 你抗旨的话,那真就是自寻死路了。 不过,皇帝还是难免有些不安。 连着召集肃顺等人,议了好几次。 苏曳会不会抗旨? 杜翰安慰皇帝,苏曳绝对不会公然抗旨的。 最坏最坏的结果,就是让游击将军韦俊麾下军队哗变,用发逆的名义控制九江城。 而真到了那个时候,曾国藩和胡林翼,都有责任去收复九江。 朝廷的城市,又再一次落入发逆手中,那还得了? 中枢商议了很多次了,这个最坏的结果,是可以承受的。 然而…… 仅仅一天后! 整个京城就彻底沸腾了。 “六百里加急!” “六百里加急!” 第一个炸裂的噩耗,传入了京城。 发逆几万大军,攻入皖北,诸多州府,纷纷沦陷。 安徽巡抚福济,六百里加急向京城求援。 皇帝震动,赶紧召集众臣议事。 但是…… 仅仅几个时辰后。 “六百里加急!” “六百里加急!” 又一个信使,飞奔而入。 “发逆伪翼王石达开,率领几万大军出击,攻打江南大营,岌岌可危。” “江南大营主帅和春求援。” 这个战报一来,皇帝彻底惊了。 江南大营啊,上一次被攻破之后,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好不容易重建。 现在发逆又去攻打了? 这江南大营若破,整个苏南,就彻底危险了。 皇帝顿时下旨道:“传令和春,务必务必要守住江南大营,若是被破,提头来见!” “传旨两江总督何桂清,立刻召集大军,前往支援江南大营。” 但是…… 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接下来,一个接着一个噩耗。 一份接着一份战败之报,完全如同雪花一般飞来。 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败报! “潜山沦陷!” “桐城沦陷!” “舒城沦陷!” 然后,稍稍停顿了一天! 就在朝廷所有人觉得,局势会稍稍缓解的时候。 更加密集,更加惊人的战败之报入京。 “六百里加急,庐州沦陷!” “安徽巡抚福济,布政使李孟群,败走六安。” 听到这个消息,皇帝眼前又一阵阵发黑。 庐州?! 安徽的省城。 这么快?! 发逆经过内乱之后,休整了一年半,竟然变得如此凶猛? 这,这才几天啊? 安徽省城就沦陷了。 陈玉成、李世贤和李秀成,就是这么猛。 在历史上,他们就只用了十来天时间,就把安徽省城庐州(现合肥)周围全部横扫了。 而且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候。 紧接着! 一个更大的噩耗传来。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江南大营被破!和春率领残军,前往九华山大营。” 皇帝和朝廷这边,震惊之后,根本还来不及布置。 紧接着,又传来噩耗。 “九华山大营被破!” 接着又传来噩耗。 “丹阳被破!” 然后,又传来噩耗。 “发逆石达开率领几万大军包围常州,江南大营主帅和春,两江总督何桂清,被困城内,岌岌可危!” 就在皇帝觉得这一切结束的时候。 又一击噩耗传来。 “漕运总督衙门所在地淮安城,城门被炸,城破!” 之前觉得不会有事的淮安城,漕运重镇。 此时……也被攻破了! 原本有望恢复的漕运,这下子彻底断绝。 ……………………………… 整个朝堂,死一般的寂静。 从来都没有过如此密集的败报。 皇帝和朝臣,直接从震惊,到麻木,最后到惶恐。 真的是天崩地裂之感。 怎么办?! 皇帝心力憔悴,沙哑道:“怎么办?” 肃顺道:“安徽那边,派湘军去救援。” “淮安那边,让漕运总督、淮安知府、江苏布政使王有龄三人撑住,拼死也要拖住这支捻军,不要让他们南下。“ 对,这两个方案是稳妥的。 那,最重要的常州,怎么办? 常州一旦被迫,无锡和苏州就岌岌可危了。 浙江也就危了。 整个朝廷财税重地,都在那个地方。 现在谁能去救常州? 所有人都浮现出一个名字:苏曳。 但是,你刚刚派钦使去罢免苏曳的江西巡抚,改任銮仪卫使了。 如今又要求人带兵去救常州?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这不是啐面自干吗? 所以,谁也不敢提这个名字。 军机大臣瑞麟出列道:“皇上,要不要让苏曳率军,前去救援常州。” 皇帝没有呵斥,但是如同没有听见一般。 ……………………………………………… 九江! 钦差大臣倭仁宣旨。 “免去苏曳江西巡抚一职,改任銮仪卫使,即可进京赴任,钦此!” 苏曳心中一声叹息。 隔壁房间的沈葆桢也一声叹息。 这个圣旨,终究还是来了。 皇帝和朝廷,还是如此心急。 没有得到曾国藩和胡林翼的保证,依旧强行推动了。 这又何必呢? 将来,朝廷颜面只会更加难堪。 苏曳是想要避免这一幕发生的,他还真的不想把朝廷颜面伤得太狠。 结果,还是来了。 苏曳道:“臣领旨谢恩。” 然后,他直接摘去了顶戴花翎。 倭仁道:“苏曳,现在南方战乱正是你大展宏图的时候,你即刻进京,向皇上认个错,君臣之间,冰释前嫌,再一次担当大任。” 苏曳缓缓道:“我不会进京了。” 倭仁一愕道:“你不进京,那不是抗旨吗?” 苏曳道:“这个銮仪卫使的辞去不做,总不算抗旨吧?” “就算什么官职都不做,我依旧可以在九江办工厂的吧。” “这个知府衙门,我也可以让出来的。只要等新知府一到,我立刻让出来。” 然后,苏曳直接离开。 没有和倭仁进行任何交谈。 这也是一个保守派,虽然是刚正君子,但是在这种事情上,非常难以打交道! ……………………………………………… 当天晚上,曾国藩秘密来访。 “苏曳大人,皇帝圣旨,让我去救援安徽,我不可能抗旨,所以要立刻派兵去安徽。” ‘“但我手中光一个罗泽南不够,要从江西调走李续宾,需要你的同意。” 苏曳道:“当然。” 接着,苏曳道:“曾大人,这段时间,欠了你一些人情,所以发自肺腑地向您说一句话。” 曾国藩道:“请讲。” 苏曳道:“这次去救援安徽,千万不要小看陈玉成和李秀成,不要贪功,不要贪功,不要贪功!” 历史上,李续宾去救援安徽,一开始连战连捷,收复城池无数。 但最后,在三河战场,全军覆灭,李续宾也被杀身亡。 这一战,在历史上被认为是湘军最惨烈的一败。 曾国藩拱手道:“多谢苏曳大人,你我默契依旧在,依旧同枝连气,关键时刻,我会配合你。” “另外,你的赠言,我一定记住,时刻警惕!” ………………………………………… 事实上! 当南方战败之报传到京城的时候,朝廷就拼命派人来追钦差倭仁了。 务必要拦住他! 不能让免去苏曳江西巡抚之职的圣旨宣读出来。 否则,到时候真的要苏曳出山救常州的时候,那朝廷就太被动了。 到那个时候,朝廷要给出的价钱,就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倭仁老当益壮,腿脚太快了。 后面的钦使,根本没有挡住。 等冲进九江城,再一次见到倭仁的时候,他满脸苍白道:“圣旨,颁布了?” 倭仁道:“对,颁布了。” “苏曳不进京,也不接銮仪卫使一职,他不担任任何官职了。” “他以自由之身在九江,负责办厂,无人能奈何。” 钦使深深看了倭仁一眼,道:“您慢慢回京吧,我要立刻回去!” 接着,他刚刚到九江,就拼命地往回赶。 ………………………………………… 京城内! 重臣们私下劝说皇帝。 常州真的不能丢! 现在真的只有苏曳一人能救常州了。 皇帝冷道:“什么意思,让朕给他服软吗?” “一旦服软,你知道你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朝廷权威大损,意味着地方督抚第一次逼迫朝廷妥协。” 皇帝此时,还抱着最后的希望。 “下旨,让胜保率军南下,支援南方战局!” 胜保的军队,可是用来拱卫京师的。 洋夷刚刚退兵不久,京师还不见得非常安全。 皇帝却让胜保率军南下支援,可见是想要对苏曳强硬到底。 不愿意妥协退让! “传旨,让桂良率领天津绿营,荣禄率领天津新军,南下支援淮安。” 皇帝说出这些话,迸发出了强大的意志。 肃顺和杜翰,都觉得头皮发麻。 皇上这是要把拱卫京师,能打的军队,都派遣南下了。 现在就剩下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了。 为了不向苏曳妥协,皇帝不惜动用京师的力量。 但这种事情,皇帝一人,乾纲独断。 随着皇帝的圣旨一下。 桂良立刻去集结天京绿营,胜保和荣禄,也立刻召集各自的军队。 准备南下! ………………………………………… 而此时的常州战场。 已经打得无比惨烈。 石达开拥有七万大军,常州城内江南大营和春的残军,加上两江总督何桂清的军队,也有五万之巨。 按说,五万大军守城,面对七万太平军,完全有的打。 和春麾下的张国梁,冯子材等人,还是比较彪悍的。 所以,这几日常州之战,打得无比惨烈。 每天都出现惊人的伤亡。 城墙上下,尸横遍地,鲜血染城。 石达开的太平军,表现出了惊人的彪悍,毫不畏死。 一次又一次疯狂的冲锋。 和春的江南大营,战斗力虽然更差,但这个时候,也知道毫无退路。 若是丢了常州,朝廷绝对饶不了他和春。 所以,他也只能死战到底。 战局,第一次出现了无比的焦灼。 但是…… 面对这一幕,和春还能死扛到底。 两江总督何桂清,却是吓破了胆子。 面对着毫不畏死的发逆大军,面对着无比惨烈的战局,他浑身瑟瑟发抖。 终于! 当太平军再一次攻上城头的时候,何桂清崩溃。 率领着他的嫡系军队,从东门逃窜。 这个战场的最高统帅,逃之夭夭。 尽管比历史上早了两年左右,但他依旧和历史表现的一样,关键时刻弃城而逃。 原本拼命厮杀的清军,见到主帅何桂清竟然逃了。 顿时,士气崩溃! 剩下诸军,也纷纷奔逃。 江南大营主帅和春望着何桂清逃跑的方向,大声怒骂。 匹夫! 匹夫! 而后,常州城破! 江南大营主帅和春被杀! ………………………………………… 几日之后! 八百里加急进京。 常州沦陷,和春战死。 发逆石达开,集结大军,朝着无锡、苏州进发! 无锡、苏州,岌岌可危! 这个战报传来后。 皇帝如丧考妣。 陷入了可怕的安静。 桂良,荣禄,胜保,三人的军队已经差不多集结完毕了。 可以南下出发了。 但是……时间来不及了。 运河被占,这三支军队都没有水师,还没有到江苏境,就只能该走陆路。 届时,无锡,苏州只怕都沦陷了。 这两个地方一旦沦陷…… 无法想象。 现在唯一能救苏州,救无锡的,只有苏曳的军队。 那支号称大清最能打的军队。 皇帝没有说话,直接扔下了十几个重臣,离开了三希堂。 他转到了后宫。 来到皇后这边,轻轻抱起了大皇子载淳。 此时大皇子,已经三岁了。 皇帝就这么抱着大皇子,溜达着来到了懿贵妃的宫里。 懿贵妃批阅奏章,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满脸苍白下跪道:“臣妾,叩见皇上。” 咸丰皇帝笑容满面道:“怎么了?朕又不会吃人?” 接着,他就这么笑意吟吟逗弄自己的儿子。 载淳从来没有见这个皇阿玛这么亲近自己,顿时笑得嘎嘎。 整整逗弄了半个多小时。 皇帝收起了笑脸,朝着载淳道:“大阿哥,朕告诉你一句话,你要记住。” 载淳道:“汗阿玛说,说……” 皇帝道:“苏曳是我大清朝最大的奸臣,最大的逆臣!” 然后,他把载淳递给了懿贵妃。 重新走回到三希堂内。 十几个重臣见到皇帝重新回来,立刻跪伏在地上。 “肃顺,端华,载垣,杜翰,匡源留下。” “剩下人,都出去!” 听到皇帝的话,十来个重臣,全部离去。 留下的,就都是皇帝的绝对心腹。 皇帝缓缓道:“在这之前,朕和苏曳都有缓和的余地,哪怕是把他贬为銮仪卫使,只要他乖巧一些,日后还是会用他。” “现在什么余地都没有了,彻底决裂了。” 皇帝的声音很平静。 接着,依旧平静道:你们向朕保证,以后要帮朕除了他。” 几个人一颤。 杜翰道:“臣保证,今后一定帮皇上除掉苏曳。” 端华道:“奴才保证。” 载垣道:“奴才保证。” 皇帝道:“那就去吧,去找苏曳!” “去请他救援无锡,求他救援苏州吧!” “他有什么条件,都说出来吧!” “要什么官,也都尽管提出来吧!” ………………………… 注:第一更送上,刚好写到早上十点!恩公月票继续给我好吗?真心拜托了。 那糕点去睡觉了,睡醒后继续码字。 (本章完) 第195章:结束!辉煌胜利! 高台之上,石达开的帅旗高高耸立。 这个高台也筑造得非常有技巧,利用斜坡角度,可以很有效地抵挡炮击。 而且,也在火炮的精准打击范围之外。 他嘴里也叼着香烟,同样是富山春居图,虽然他没什么文化涵养,不咋知道黄公望。 但现在整个天京城,就认这个烟。 同样是苏曳特供,整个太平天国,只有十五個人能想享用。 让石达开气愤的是,他的配额在天国中,竟然只能排第六。 简直是欺人太甚。 前面五个人分别是,洪秀全,洪仁发,洪仁达,林启荣,林绍章。 你什么意思? 我翼王本应该排第二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敢把我排第六? 他不知道的是,很快就要排到第七名去了,因为洪仁玕已经回天京了。 所以石达开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攻占九江,到时候里面的好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而这一次,他采取的战术也很简单直接。 直接分兵两路。 一部分攻打,苏州城。 一部分攻打苏曳的新军营寨。 攻城战术,同样是老套路。 表面上,用人海战术,疯狂攻打城墙。 暗地里,挖地道到城墙下,用炸药引爆城墙,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甚至在广西,那种地质环境下,都要用。 广西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地面下岩石层非常坚硬,挖掘地道艰难。 苏曳打了不少胜仗,创造了不少奇迹。 但是,石达开并不太放在眼里。 苏曳从头到尾指挥最多的士兵才多少,几千人而已。而他石达开,指挥几十万人比比皆是。 论打仗的规模和次数,苏曳在他石达开面前都是小孩子。 当然,他也有理由骄傲。 在出走之前,石达开确实如同战神附体一般,大型战役胜率惊人的高。 “轰轰轰轰……” 太平军的火炮,一阵阵狂轰滥炸。 此时石达开手中的火炮,比苏曳和徐有壬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而且,各种型号都有。 从洋人买来的,从清军缴获的,还有自己铸造的火炮。 此时的太平军,可能火器的比例还没有到达巅峰,再过两年,太平军手中的很多武器先进程度,甚至超过了湘军,每年都向洋人购买了海量了的军火。 而且,每攻打一个地方,都先控制此地的火炮局,制药局。 几百门火炮,一起开火。 一时间,真的把苏曳和徐有壬的气势,完全压了下去。 在这种狂轰滥炸下,苏曳的营寨和阵地上,几乎没有反应,也没有反击。 就静静等着这一波轰炸结束。 而一些观察员,奋不顾身,开始记录,太平军的火炮阵地地点。 具体到每一门火炮的位置,并且立刻画成图。 直线距离,角度等等。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位置,因为需要在高处。 一轮疯狂的炮击之后! 苏曳的阵地,甚至苏州城墙上,看上去都是一片狼藉。 石达开比较满意,这一轮炮击,形成了气势上的压倒。 太平军开始集团式冲锋。 整个地面都开始颤抖,如同黑暗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而这个时候! 苏曳阵地上的火炮,开始发威。 这和太平军的狂轰滥炸,可是不一样。 进行的是精准点杀。 “轰轰轰……” 而且是几门炮,对太平军某个火炮阵地,进行饱和式攻击。 “嗖嗖嗖嗖……” 一枚枚炮弹落下。 爆炸之后。 太平军的一个个火炮阵地,直接被掀翻了。 顿时间,太平军都惊了。 什么鬼? 打得这么准? 触不及防下,太平军的火炮,直接被端掉了十几个。 “转移,转移,转移!” 一声令下,太平军的火炮阵地开始转移。 但是,他们的火炮大多笨重,尤其是自己铸造的火炮,威力是不小的,但是体型太大了,根本很难转移。 而苏曳那边的火炮,继续精准点杀。 顿时间,苏曳仅仅用四分之一数量不到的火炮,对太平军的炮兵进行了压制。 不过,这一轮炮击之后。 苏曳的火炮,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太平军那边,也开始描绘苏曳的火炮阵地,但是他们的专业程度,就要差许多了。 精确的地图是画不出来的,就是一个大概。 某某方向,大概多远等等。 等到差不多计算出来后,已经过去很久时间了。 然后,他们对苏曳的火炮阵地,也进行了火力覆盖。 但是……这个时候苏曳的火炮,早就转移了。 他的火炮都是快炮,几个人一推,就直接走了。 而太平军这边好不容易,费尽千辛万苦,转移了火炮阵地,这一开火,又暴露了。 然后,苏曳这边的炮兵,又是一轮精准的点杀。 太平军的火炮阵地,又是损失巨大。 石达开都要气炸了,他还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自己几倍的火炮,竟然完全被压着打。 刚才一顿狂轰滥炸,看似威猛无比,其实战果寥寥。 因为苏曳军队这边的防御工事,做得太完整了。 军队都在掩体里面,战壕里面,除非是运气很差,直接被炮弹击中。 只能说,大人,时代变了。 天津新军的炮兵都这么勇猛,何况是苏曳的炮兵。 但是,太平军的难受,仅仅只是刚开始。 他们最擅长的战术,还是人海冲锋。 用三倍的兵力,冲锋苏曳的阵地。 就那些网? 有个屁用。 能拦得住我们? 但是,等冲到了之后。 太平军发现,这些网简直是噩梦。 密密麻麻,不计其数,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层。 爬又爬不过去。 钻也钻不过去。 砍断也很难。 就算砍断一根也没用,因为不知道有多少根缠绕在一起。 而这个时候,苏曳的先进洋枪开始发威。 站在壕沟里面,疯狂地射击。 这一瞬间,简直是一面倒的屠杀。 这一战,真的是比两年前江北大营仙女庙那一战打得好多了。 面对三倍的敌人,依旧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火烧!” “火烧!” 太平军将领立刻下令,放火烧这些铁刺和巨藤网。 但是没有足够的桐油,怎么烧? 直接用火把烧,又完全烧不着的,这些东西都浸透了水。 就这样,整整激战了半个时辰。 苏曳阵地前面的这些铁网上,都是鲜血,都是尸体。 太平军根本冲不进苏曳的营寨阵地。 不知道付出多少人命,就是过不去。 最终,反馈到石达开这边。 “废物,废物,几道网就把你们拦住了?城墙都挡不住你们,却被几道网挡住?” “用火炮炸,火炮炸!” 接下来,太平军后知后觉,对着这些铁网狂轰滥炸。 有一些效果,但是不太大。 因为这些网是有弹性的,除非把捆网的柱子炸飞起来,否则这些冲击波都会散掉,无法形成杀伤力。 如果火炮数量足够,把整个阵地犁一遍,那是可以的。 但现在太平军,火炮数量已经不多了。 而且,苏曳的火炮打一阵,就换一个地方,持续不断地对太平军进行点杀。 太平军珍贵的火炮,越打越少。 石达开几乎要气炸,还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窝囊的战。 他打战以来,火炮部队还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损失。 “翼王,我们专注攻打苏州城,等到城破,我们占领了苏州坚城,苏曳军队就没用了。” 然后,太平军立刻改变策略。 苏曳这边这么难打,就先不打。 派军队牵制就行,把更多的兵力用来攻打苏州城。 顿时间,苏州城内的徐有壬,压力大增。 不计其数的太平军,潮水一般冲上来。 一次又一次,冲上城墙。 甚至整个城墙,都如同蚂蚁上树一般,密密麻麻都是攻城梯,都是太平军。 苏曳的火炮立刻调转方向,轰击攻打苏州的太平军。 但是这种时候,火炮对这种规模的敌人,杀伤力是很有限的。 敌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随着一声令下,苏曳新军前移。 沿着战壕,一直往前移动。 射杀攻城的太平军。 但效果还是有限,太平军三面攻城,苏曳顶多只能支援一面。 他倒是想要在苏州城两翼布置营寨,但是另外一边的条件根本不允许。 所以,接下来就要看城内的清军了。 徐有壬,张国梁,冯子材,你们该拼命了。 ………………………………………………………… 城头上的徐有壬见状,立刻明白了一切。 太平军觉得苏曳那边难啃,那就不啃了,专注攻城。 有本事,你苏曳新军放弃营寨,放弃防线出来和我们厮杀。 但这个时候,苏曳军队是绝对不会离开阵地的。 此时太平军的数量还是太多了,一旦脱离营寨,真的可能会被这不计其数的太平军耗死,那就悲剧了。 接下来,苏州城内的清军,一定要消灭足够多的太平军,使得太平军减少到一定数量,苏曳才会从阵地上杀出来。 徐有壬大吼道:“想要被救,先要自救。” “援军就在边上,我们能够看得见。” “只要我们支撑得足够久,只要我们杀够一定数量的敌人,苏曳大人的新军,就会冲出来,和我们内外夹击,消灭发逆。” “记住,等苏曳大人新军杀出来的那一刻,我们就赢了!” “在此之前,不光死多少人,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给我撑住!” “徐震翼,你给我上,你也给我上!” 徐震翼,徐有壬之子,是一个读书人。 此时听到父亲的声音后,也拿起一支刀子,冲到城头之上。 “张国梁,冯子材,伱们都给我顶上去,你们死了,本官亲自上!” 江南提督张国梁,总兵冯子材,亲率大军,冲到第一线。 刹那间! 杀得天昏地暗。 苏曳在营寨里面,也看得惊心动魄。 江南大营士兵的战斗力,整体上是不如太平军的,但是这一路激战,能够活到现在的,也算是精锐了。 此时,已经是绝境。 何况几个主将,身先士卒。 所以,他们也奋勇杀敌。 可以说,如果没有苏曳援军在边上,可能此时苏州守军,已经支撑不住了。 就这样,从天亮激战到天黑! 太平军不知道多少次冲上了太平军的城头,苏州守军不知道几次,把太平军推了下去。 天黑后! 鸣金收兵。 整个城墙上下,密密麻麻都是尸体。 一下子,都无法估算伤亡。 但徐有壬预估,城内守军,伤亡过万。 而太平军那边,石达开估计,伤亡超过两万。 所以今日战斗之激烈,可以想象。 最让他心痛的是,带来的火炮,已经损失了大半还要多。 而苏曳这边的伤亡,微乎其微。 但是战场上的石达开,意志还是无比坚决的。 面对这个损失,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而此时晚上,正好是挖掘地道的好时候。 太平军的几千名工兵,同时挖掘地道,想要直接挖到城墙之下,然后炸开城墙。 这里地质松软,很好挖。 但是,地下水太多了,挖一个地方,很快都是积水。 一边挖,还要一边排水。 而且,动不动就塌方。 同时挖了十九处地道,已经塌方了大半,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太平军。 “给我继续挖,继续挖!” “明天中午之前,没有挖到城墙下,所有挖掘地道者,全部斩首!” 随着石达开一声令下,这些挖地道的人,更加疯狂地挖掘。 很快,又有一条地道坍塌,把士兵埋葬在里面。 ……………………………………………… 此时,一个使者冒着生命危险,从北边来到了苏曳的营寨,是王有龄的幕僚。 “大帅,我家大人派了十几波人来,问您一件事情。” “陈玉成五万大军,包围扬州城,此时扬州守军两万余,包括荣禄的近三千天津新军。”使者道:“我家大人能够派出五千援军的,要不要派?” 王有龄过来问,要不要救扬州? 按照情绪来说,肯定是不救,让陈玉成攻破扬州,灭了托明阿的江北大营,灭了荣禄的天津新军。 但是,按照苏曳的利益,不能这样做。 现在他要努力拔高荣禄新军的荣誉和战斗力。 这样皇帝才有足够的信心和洋人毁约,才有足够的信心和洋人再一次开战。 否则,接下来皇帝万一和洋人联手对付苏曳,那就麻烦了。 如果皇帝闭着眼睛,把天津条约的内容全部认了,不毁约了。 那……苏曳就有天大的麻烦了。 所有的计划,全部泡汤。 为了把皇帝赶到绝路,就必须让他膨胀。 所以,荣禄新军不能灭,还要让他赢。 苏曳道:“立刻转告你家大人,他不但要去支援扬州,而且倾巢而出,并立刻派人通知胜保大军,不要管庐州,先来支援扬州,攻打陈玉成部,庐州交给李续宾和李鸿章去打。” “一定在短时间内,在扬州打败陈玉成,然后把所有的功劳,都推给荣禄。” 那使者道:“是,我立刻转告我家主人。但是我怕不能活着回淮安,所以请大人也派几波使者,务必把您的口信,传给我家大人。” 接下来,这个使者狼吞虎咽了一顿,立刻飞奔北上,返回淮安。 而苏曳,也派出了好几拨使者北上。 虽然苏州之战还没有结束,但是对皇帝的赶绝计划也要开始了。 当然,现在的重中之重,还是苏州之战。 ……………………………………………… 次日天亮! 惊天的战鼓,再一次响起。 石达开依旧延续昨天的策略,专注攻打苏州城,派出部分兵力,牵制苏曳军队。 经过了一夜的休整之后,太平军攻城更加疯狂。 一波接着一波。 几乎刚刚攻城后的半个多时辰,就已经大批冲上了城墙。 而且,很快发生了质变。 城墙上的守军,已经很难将太平军彻底推下城墙了。 而下面的太平军,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整个城墙上,变成了战场。 而此时苏州守军,要面对的是四倍,甚至五倍的敌人了。 “大人,公子……战死了!”忽然手下来报。 徐有壬身体一阵摇晃,眼前不由得一黑。 “战死就战死了,别人死得,他就死不得吗?”徐有壬怒吼道:“还来报什么报?” “大人,西边城墙防线,被突破了!”又有噩耗来报。 徐有壬吼道:“上预备队,上预备队!” 身边的人低声道:“大人,没有预备队了,全部上了。” 徐有壬颤抖道:“没有预备队了吗?那……那我们就是最后的预备队了。” 他猛地拔刀吼道:“跟着我上!” 然后,这位江苏巡抚带着巡抚卫队,朝着正面城墙的那个防线缺口冲了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 地底下,传来了喜极而泣的声音。 “挖通了,挖通了……” 这些太平军的工兵,不眠不休地挖地道。 十九条地道,已经坍塌了十六条。 翼王石达开的命令,如果正午十二点之前,没有挖通到城墙下。 所有人,全部斩首。 军令如山,说斩首,就一定斩首的。 终于距离最后期限半个时辰时,地道挖通了。 然后,海量的火药,沿着地道运了进来。 整整好几万斤火药。 然后,用了几十条引线。 只要有一条成功,就能引爆。 点燃引线。 这些工兵拼命朝着地道外面逃窜。 而此时! 徐有壬正在拿着刀子拼命砍杀。 他是一个文人,一个数学家,不太会武,也只是乱砍。 视野里面,已经全部都是红色,不知道是谁的血。 张国梁,冯子材等人,也全身浴血,伤痕累累。 城墙之上,太平军数量几乎超过了苏州守军了。 而城墙之下,太平军依旧通过攻城梯源源不断地爬上来。 这个时候,已经谈不上绝望了。 唯有木然,就这么机械地杀下去。 很多人目光望向苏曳的营寨。 苏曳的军力几乎无损的,但此时依旧一动不动。 因为还不到时候,太平军的数量还是太多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 “轰轰轰……” 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近处很多人,直接被震飞出去。 一段城墙上的石条,仿佛被一个巨人猛地托举,撕开! 地道下面的几万斤火药,引爆了。 苏州城墙,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这个时候的江苏巡抚徐有壬,江南大营的张国梁和冯子材等主将,真的绝望了。 城墙破了。 那苏曳,更不会来救了。 太平军的数量太多了,这个时候来救,恐怕是会把自己葬送在里面的。 按照苏曳的计划,还剩下这么多太平军,苏曳不应该出战的。 太平军真的剩下太多了。 苏州守军的战斗力还是不行,但是他们确实尽力了。 要不要离开营寨?要不要抛弃防线杀出去? 要不要博一把? 他苏曳新军,还从来没有过这样面对面几倍的敌人,进行野战。 真的会很危险的,很可能把自己葬送的。 但是,苏州沦陷后。 徐有壬战死,自己的计划,是不是也意味着泡汤了。 人生没有事事都充满把握的时刻,关键时刻,就是要拿命去拼。 苏曳深深一口气,大吼道:“出击!” 随着苏曳一声令下,冲锋的号角响起。 苏曳新军八千人沿着北边的出口,倾巢而出。 朝着太平军的背后杀去。 这个时候,城墙上的徐有壬,张国梁,冯子材热泪盈眶。 全身热血沸腾。 “苏曳大人出动,出动了!” “杀,杀,杀!” 城墙上的守军,受到了激励,顿时间士气如虹。 苏曳新军。 冲出营寨防线后,石达开大喜。 苏曳,你终于从那个乌龟壳出来了。 你这是自寻死路啊。 没有防线的庇护,我看你怎么打得过我? 随着石达开一声令下,超过两三倍敌人,朝着苏曳的八千新军冲来。 顿时间,苏州守军的压力大减。 苏曳咬牙切齿,真正的硬战来了,真正的苦战来了。 “列队,列队,列队!” “稳住,不要动!” 八千新军,最快列阵。 排列得整整齐齐。 没有任何防御工事。 两三倍的太平军潮水一般冲来。 “开火!” “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 苏曳新军密集开火。 真正的排队枪毙,线列战术,第一次出现在中国战场上。 这是钢铁意志的比拼。 一动不动。 就是不断地开火。 “砰砰砰砰……” 华丽的一幕。 壮烈的一幕。 苏曳行军方阵,坚固如山,四段式,五段式开火。 而太平军,毫不畏死,疯狂冲锋,也不断开火。 此时太平军,一半火器,一半冷兵器。 他们不会排队枪毙战术,就是本能地射击。 就这样,一直冲,一直冲。 一直死,一直死。 所有人都毛骨悚然望着这一幕。 包括苏曳,也难掩心中震撼。 原来军队人数上了之后,排队枪毙战术,真的好用。 之前苏曳每一次用排队枪毙战术,效果都不是很好,让他都产生怀疑了。 而此时,效果惊人之好。 火力密集度到了一定程度后,发生了质变。 毫不畏死的太平军,成片成片的倒下。 苏曳新军这边,也成片成片的倒下。 但是双方伤亡比,非常悬殊。 苏曳新军方阵,竟然比城墙还要难冲。 太平军一次又一次冲上了苏州城墙,但是……竟然无法靠近苏曳的新军。 而太平军的火炮,因为被苏州城遮挡,角度刁钻,也打不倒苏曳的新军。 反而苏曳的火炮,开始了猛烈的开火。 所有人惊诧地看着,不计其数的太平军冲锋,但……始终没有接近苏曳新军方阵十米之内。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尸体,堆积如山。 这变成了绝对意志的比拼。 苏曳的新军,就这样始终不动。 哪怕倒下再多人也不动,不动如山。 太平军疯狂的冲锋,却如同惊涛拍案一般,一次次粉碎。 溅起无数的血花。 在这种近乎疯狂的对杀中。 终于…… 太平军士气崩溃,瓦解! 哪怕他们在勇敢,再不畏死,面对这么妖的战局,也彻底崩了。 于是,太平军开始大面积溃退。 石达开鸣金收兵。 全面撤退。 大战结束。 这一战的结果,和苏曳想象中真的完全不一样。 ………………………………………… 与此同时扬州战场。 几乎和苏州战场一样惨烈。 江北大营的战斗力,还不如张国梁他们。 但是,好一点的是。 石达开有八万大军,但是陈玉成只有五万。 而扬州守军有两万余。 荣禄新军很强,但强不过苏曳的新军。 但扬州胜在火炮多,而且荣禄新军也有守城优势。 但就算这样,也是险象环生。 激战三日之后! 荣禄意志也接近崩溃。 他已经决定突围,放弃守城。 因为他知道,守不住了。 陈玉成太猛了。 但是,就在他决定放弃突围的时候,王有龄带着七千人,倾巢而出,前来支援。 战场发生了逆转。 荣禄决定留下再战。 但陈玉成太厉害,仅仅两天之后。 胜利的天平,又完全朝着陈玉成倾斜。 王有龄带来的七千多人,伤亡过半。 城内守军,也伤亡大半。 荣禄再一次决定撤军,宝贵的新军不能牺牲在这里。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胜保带着四万大军,杀入战场。 彪悍的陈玉成,依旧不愿意放弃。 竟然剩下三万多军队,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攻城,一部分迎战胜保。 又激战两日! 双方伤亡无数,陈玉成扛不住这惊人的伤亡。 而且扬州这边水系也丰富,陈玉成运气不如石达开。 他派人去挖掘的十几条地道,全部坍塌了。 他知道,拿不下扬州了。 于是,愤愤退兵。 至此,扬州之战结束! …………………………………… 注:写起来发现,半章写不完苏州大战,所以拼命压缩扬州之战,还是一章之内把剧情写完了。 恩公们,月票记得给我好不?眼巴巴望着您的口袋,叩谢叩谢。 (本章完) 第196章:苏曳黑手!深渊!皇帝封赏 苏州战场。 见到眼前这一切,石达开遍体冰凉。 他根本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切。 之前苏曳的军队在营寨防线里面难打,他也就认了。 当苏曳新军冲出来的时候,他可以说是欣喜若狂的,因为他还觉得自己的太平军野战无敌,肯定能够彻底歼灭苏曳新军。 但……没有想到。 冲出来的苏曳新军,更加可怕。 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直接把他的两三万太平军打崩溃了。 面对溃逃的兄弟,石达开无法阻止。 他知道,苏州城肯定拿不下来了,于是全面下令撤退。 苏曳新军也没有追。 甚至,他们自己也从极度紧张的环境中清醒过来,他们也对这个战果惊呆了。 而此时苏曳知道,之所以打出这个战果,有两个最关键的原因。 第一,太平军只从一个方向冲过来,迎面撞上了自己军队最猛烈密集的火力。 第二,因为和苏州城夹角刁钻的关系,太平军的火炮完全无法发挥威力。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想象中的白刃战,可怕的伤亡,都没有发生。 这是天大的好事。 而且这支新军有很多新兵,这样的胜利对他们也有巨大的鼓舞。 城墙上的苏州守军,遍地撤退的太平军,依旧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 刚才真的彻底绝望了,都以为肯定完了,城肯定破了。 没有想到,绝境逢生。 竟然赢了! 没有想到,苏曳大人的军队,竟然厉害到了这個地步,简直无法想象。 足足好一会儿,他们才欢呼出声,喜极而泣。 “万胜!” “万胜!” “苏曳大人万胜!” “徐大人万胜!” 苏曳率领新军入城,江苏巡抚徐有壬带着张国梁,冯子材等一众将领,齐刷刷跪下道:“谢苏曳大人,救命之恩。” 苏曳赶紧上前,将徐有壬等人一概扶起。 最后,他握住徐有壬的臂膀道:“徐大人,节哀!” 接着,他还是忍不住道:“或许,我应该更早冲出来的,但是……” 因为苏曳自己也根本想不到能打出这样的战果,事实上在城墙被炸开后他冲出来,已经抱着可能战败的预期,还有伤亡惨重的决心了。 “不必说,不必说……”徐有壬道:“苏曳大人,我知道打成这个结果,谁也没有想到。事实上你下令冲出来的那个瞬间,我也完全想不到你会这样做。在我看来,你那个时候冲出来,那就是找死,那就是豁出去拼命来救我们。” “只是谁也都没有想到,你的军队会打得这么好,真是叹为观止!” 接着,徐有壬搂住苏曳的臂膀,在他耳边道:“今日苏曳大人救了我的全家,救了整个苏州,那接下来就该我回报你了。” “你的大事,我支持到底。” “反正我这条命是捡来的,以后哪怕丢了这顶乌纱帽,也无所谓了。” “以后有什么事情,你第一个上,我立刻跟上!甚至,有时候你不方便上,我上!” “需要我做事的时候,派人来说一声,便可!” “不管风里,水里,火里,我定如约而至,与君共战!” 苏曳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对方的臂膀。 一切尽在不言中。 ……………………………………………… 苏州大战赢了。 但接下来,苏曳依旧不能停留。 收拾战场的事情,就要交给别人了。 江苏巡抚徐有壬,为儿子徐震翼举办了一个简单的丧礼。 也不算是为他儿子办的,而是为所有阵亡将士办的,徐震翼只是其中之一。 苏曳到场。 徐有壬的妻妾,再一次上前行礼,感谢苏曳的救命之恩。 苏曳鞠躬行礼。 几乎整个苏州的官员豪绅,全部到场。 他们望向苏曳的目光也充满了感激,大战之前,这些富商豪绅很多都已经跑到上海了,但是很多产业转不走啊,只能留下部分人照看。 原本真的不抱希望的,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赢了。 自己的家产,也保住了。 ………………………… 参加完徐震翼等人的葬礼后,苏曳立刻离开了苏州。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完成。 石达开还有四万多残军,大概会直接退到常州。 这支军队对苏州,依旧是巨大的威胁。 苏曳还是要想办法,让石达开回天京,否则他日后的商业行动无法展开。 一个时时刻刻面临兵锋的城市,是无法进行良好的商业贸易的。 三日后! 长江的见面上,苏曳再一次和林绍章见面密谈。 此时,林绍章望向苏曳的目光充满了复杂。 苏曳道:“林丞相,刚刚在苏州的这一战,并不影响我们双方的友谊对吗?削弱石达开,对天王有利,对伱们也有利。” “相信你也看出来,这次石达开争夺东征的主帅,其实是想要脱离天国,出走另立基业。如今遭遇大败,他也该安分守己了。” “为了天王的利益,你们应该立刻召石达开回天京。” 林绍章缓缓道:“苏曳大人,你想要让我们放弃打下来的苏南这片土地?这完全不可能。” 接下来,双方进行了激烈的争辩和谈判。 最终没有达成协议。 但是从头到尾,苏曳都没有发出战争威胁。 因为,他还要和天京做生意。 今天没有谈判成功,明天接着谈。 结果次日一早,就迎面遇到九江来的几艘舰船。 怀塔布走出船头道:“请问是哪一位大人?” 洪人离走出舰船,惊喜道:“怀塔布?大人呢?苏州打得怎么样了?” ………………………… 苏曳登上了洪人离所在的这艘战舰。 战舰是要送巴厦礼去上海,然后立刻回伦敦办事。 洪人离之所以在这艘战舰上,是她要立刻赶去苏州战争,回到苏曳身边。 却没有想到,战役已经结束了。 而且是如此大获全胜。 听到这个消息,洪人离大喜中,带着一丝错愕。 时代真的变了吗? “阿离,你来的正好。”苏曳道:“我和林绍章谈崩了,接下来交给你谈。” “好!”洪人离道。 对付天国的老兄弟们,洪人离还是很有办法的。 苏曳道:“我们的底线是太平军让出无锡,他们可以派兵驻守丹阳和常州,但是总数不得超过一万五千人,而且两年之内,不得再派兵攻打无锡和苏州。另外,石达开一定要返回天京,这个人攻击性太强。” 洪人离道:“否则呢?” 苏曳道:“否则,我就亲自带兵去夺回无锡,夺回常州。” “总之,一定要让苏州和太平军之间有一个缓冲和屏障。” 洪人离道:“好,我知道了。” 苏曳点头,便要去和巴厦礼谈。 结果一把被洪人离拽住,趁着身边无人,两人狠狠地吻了一阵。 要不是接下来要和林绍章谈判,只怕就不是亲吻这么简单了。 …………………………………… 巴厦礼道:“我去伦敦见阿尔伯特亲王,让他派一个王室特使,让他来见证你的七省密约,并且加入签字,并且以第三方身份参与南方七省经济合作体的成立。关于福建那边的事情,包令还有几天就会回来,他接替我去福建办事更加稳妥,他的威信更高。” “另外还有什么事情,你需要交代的。” 此时,洪人离已经离开这艘舰船,前去和林绍章谈判了。 而这艘船,继续朝着上海行驶。 局势如火,巴厦礼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伦敦。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之前让沈葆桢传话,计划虽然已经很完美,但还不够好。 经过了一天多的思考,已经更加成熟。 深深吸了一口烟,苏曳道:“我们可以把这个计划,做得更大,更完美,更深刻。” 巴厦礼道:“直接说你的目的。” 苏曳道:“两个目的,第一,把额尔金伯爵赶下台,从中国公使,远东最高统帅的位置赶下去。” “第二,开启对北方皇帝的赶绝行动。” 巴厦礼爵士听到苏曳的话后,顿时不敢置信道:“苏曳爵士,你……你疯了。” “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们的影响力了,额尔金伯爵在大英帝国的根基有多深你知道吗?就连阿尔伯特亲王,也无法将他从中国公使的位置上赶下来。” “而且,你还要两个目标一起实施?这如何可能?” 苏曳缓缓道:“这两件事,其实是一回事。” “我们想要要预防一件事情,那就是额尔金伯爵和皇帝联手起来对付我。” “如果没有我的存在,那额尔金和皇帝之间当然是势同水火的,暂时因为有我的存在,使得他们会有短暂的联合。” “所以,必须要想办法,把额尔金伯爵从远东统帅的位置上赶走,换一个人来做。” “而这个人可能会成为赶绝皇帝的一把钥匙。” 巴厦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每一次和苏曳的关键性交谈,都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他抽烟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足足好一会儿后,他开口道:“说说你的计划。” 苏曳道:“很简单,你秘密前往伦敦,请阿尔伯特亲王派出一个足够分量的特使访问九江。这个人的地位要高,最好是王室成员,而且是完全是阿尔伯特亲王的嫡系。” 巴厦礼道:“然后呢?” 苏曳道:“这位王室贵宾秘密来访,我们是不是应该派出所有的舰队护送迎接?” 巴厦礼道:“当然!” 苏曳道:“见到我们兴师动众出了长江入海口,那额尔金伯爵是不是会震怒,是不是会派遣舰队对我们进行攻击,进行真正的武装缴械?然后他炮击我们的舰队,炮击王室特使乘坐的舰船。” “攻击嫡系王室,是不是要负责任?” “所以,这个王室特使一定要足够疯狂,足够大胆,足够狂野,足够尊贵。” 巴厦礼浑身都在颤抖,嘴唇都是发白的。 苏曳道:“这样,能不能把额尔金伯爵从中国赶走?” 巴厦礼道:“可以,当然可以。” “但是……” “但是……” 巴厦礼说了几个但是,他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 足足好一会儿,他睁开眼睛道:“我是大英帝国的臣子,我效忠于女王,我效忠于阿尔伯特亲王,这个计划我一定要向亲王殿下汇报,得到他的首肯,才可以进行。” 苏曳道:“当然,我从来都没有想要隐瞒亲王殿下。现在的阿尔伯特亲王字伦敦肯定很被动,饱受攻讦,我相信他也想要借势反击,压一压对方的气焰。所以我说一定要挑选一个狂野的,大胆的,疯狂的,尊贵的嫡系王室成员作为特使。” 巴厦礼道:“我忠诚于亲王,我会把你的计划转告,但我不会进行任何的煽动!” 苏曳沉默一会儿道:“巴厦礼爵士,你信任我吗?” 巴厦礼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苏曳道:“你不必转告我的计划,你只需说我们邀请王室特使秘密访问九江。并且说额尔金伯爵正准备用武力对付九江经济实验区,要强行对我们的雇佣舰队进行缴械。你只需如实汇报,我相信以阿尔伯特亲王的智慧,他自己会想到这个计划的。” 这就显得更高明了,让对方自己主动提出这个计划。 但是…… 苏曳很快否定掉了。 阿尔伯特亲王不是咸丰皇帝,有些招式用在他身上,反而会适得其反。 “不,不,不……”苏曳道:“还是如实转告我的计划,并且说是我亲口说出来的。” “这样一来,我虽然有对王室成员不敬,利用王室成员的冒犯嫌疑,但我至少坦诚!” “这个关键时刻,坦诚比什么都重要。” 巴厦礼爵士望着苏曳好一会儿,道:“就为了你这句话,敬你一杯!” 然后,他倒了两杯酒。 苏曳道:“为了赶走额尔金伯爵。” 巴厦礼爵士道:“为了赶走你们的皇帝。” “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 苏曳道:“巴厦礼爵士,您的动作要快,因为您们国会已经有人提出要扶持日本了,甚至额尔金伯爵很快会代表英国访问日本,考察日本了。” 巴厦礼爵士嘶声道:“你怎么知道?” “一定要阻止这一切。” 一旦大英帝国决定扶持日本,那后果不堪设想。 苏曳为何会知道? 因为历史就是这样。 接下来,两个人对整个计划的细节复盘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对每一句对白都再三斟酌。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重要,太大。 不得不慎重。 两个时辰后,苏曳和巴厦礼分开,他乘坐另外一艘船,返回九江。 巴厦礼前往上海,然后丝毫不停留,前往伦敦。 …………………………………………………… 扬州大战结束后。 胜保留下一万军队,留守扬州。 荣禄率领新军,还有另外一万大军,接连收复新城,收复六合。 而王有龄,率领残军,返回淮安。 临走之时,胜保握住王有龄的双手道:“英九啊,板荡识忠臣,疾风知劲草!你不容易,你很好,很好,很好!” 在胜保看来,王有龄简直是天大的忠臣了。 淮安陷落的时候,前江苏巡抚赵德辙都惰政懒散,反而王有龄立刻招募军队,马不停蹄来收复淮安。 而且收复淮安这等大功,已经完全够用了,他其实可以不用来救扬州的,理由很充分,淮安是漕运重镇,守卫淮安最重要。 但,王有龄还是义不容辞,带兵来援扬州。 这等忠臣,天下少有。 胜保拍着胸脯道:“你放心,你的忠诚,你的大功,我一定上奏皇帝,定要让皇上知道你的忠,你的功劳。” 王有龄躬身道:“我的军队不堪一击,让两位大人见笑了。这一番战事,功劳最大的是荣禄大人,比起您的天津新军,我的军队简直不堪入目。” 荣禄道:“英九兄叫我仲华可好?你的军队都是临时招募,能有如此战绩,已经是你天大的本事了,天下能让我荣禄敬佩的人不多,你王英九绝对是其中之一!” 王有龄道:“两位大人,那我这便告辞了。” 荣禄道:“英九兄,再见!日后,朝堂上见。” 这算是良好祝福了,他笃定自己会进入中枢,也祝王有龄有朝一日,能够进入朝堂中枢。 此时的荣禄,还是有一点志得意满的。 然后,王有龄率军离开。 走了之后,他心中微微冷笑,这荣禄已经飘了,但是苏曳大人说了,就是要让他飘,越飘越好。 他发现了,这些人话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好听。 反而苏曳此人不怎么讲好听的话,但关键时刻,直接出手救命。 说要为你拿下巡抚之位,就为你拿下。 相比之下,孰高孰低,一眼便知。 …………………………………………………… 两日之后! 荣禄率领天津新军,还有胜保的两万大军离开扬州,赶赴庐州战场。 胜保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笑。 年轻人,真是立功心切啊,恨不得把所有的功劳全部占完。 他是钦差大臣,督办安徽所有军务,反而没有那么急赶去庐州战场。 因为现在的庐州战场,已经足够热闹了。 湘军的李续宾,淮军的李鸿章,现在又去了荣禄,接下来桂良还要从北方杀下来。 他胜保还是比较骄狂的,就先不去凑这个热闹,等实在打不下来,他再去吧。 反正这一战,他的功劳已经够了。 至少,扬州能不丢,他是有关键功劳的。 时日之后! 皖北爆发了一场规模最大的大战。 历史上,李续宾败亡三河镇。 而这一次,太平军七万大军,镇守三河镇和庐州。 李秀成主帅,吴定规副帅。 清军这边,李续宾等到了湖北来的援军,整整一万五。 李鸿章淮军三千。 荣禄两万多人。 紧接着,桂良率领两万人也杀入战场。 双方兵力,旗鼓相当! 大战爆发。 激战十日,难分难解。 双方伤亡无数,不分胜负。 三河镇防线丢失,李秀成率军进入庐州城防守。 清军攻打庐州城,几日不下。 湖北的曾国藩,焦急无比。因为庐州城打不下来,他这一番付出就白费了。 就算打下来,不是首功的话,那就便宜了荣禄和桂良了。 他还指望着收复庐州,让李续宾成为安徽巡抚,让自己成为两江总督。 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已经要拿到首功。 此时的曾国藩,也如同杀红眼的赌徒,只能进,不能退。 于是,他亲自来九江,向苏曳求借两个营的炮兵。 并且保证,一定全力保护这两个营的炮兵,不受伤害。 之前苏曳欠了对方不少人情,此时一口答应。 而且,这两个营的炮兵不能白借。 你曾国藩既然来借兵,那也就表示了你们的态度。 然后,湘军将领彭玉麟和罗泽南,再一次率领一万五千人,赶赴庐州战场。 至此,清军的实力占了巨大的优势。 尤其是湘军为了争夺首功,拼了命一般攻城。 苏曳两个营的炮兵,也在此战中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倒是让荣禄错愕。 湘军的炮兵,竟然也如此厉害? 为了以假乱真,苏曳的炮兵甚至都戴了假鞭子。 终于,在这番无比激烈的大战中,李秀成终于扛不住了。放弃了庐州城,率领大军撤往安庆,暂避清军锋芒。 于是,清军正式收复庐州。 李续宾不辱使命,第一个带兵冲上庐州城头,浑身浴血,伤痕累累。 立下了首功。 至此,持续了两三个月的大战,正式结束。 表面上,清廷获得了巨大的胜利。 收复淮安,收复庐州,收复无锡,扬州大捷,苏州大捷。 但实际上,却有一双大手操纵着一切。 利用这一场战争,实现了自己的最大战略目标。 并且,他还在酝酿着接下来更致命的攻击。 将所有敌人,推向深渊! ………………………………………… 京师,朝堂。 “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 “皇上大喜,皇上大喜!” “庐州大捷,庐州大捷!” 这段时间是皇帝最得意的时刻之一。 南方大捷,一个接着一个传来。 淮安大捷。 苏州大捷,扬州大捷。 现在,压轴的来了。 正式收复庐州。 这一连串巨大的胜利,给皇帝无比巨大的鼓舞。 让他从大沽口的战败中恢复了自信。 尤其是荣禄的天津新军,连战连捷,无战不胜。 这辉煌的战绩,完全不亚于苏曳的新军。 这证明了什么? 苏曳能做到的,荣禄也能做到。 这证明苏曳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这更加让他确定,大沽口之战之所以输,就是主帅谭廷襄无能。 如果换成僧格林沁、胜保和荣禄上阵,赢的概率非常大。 没看大沽口之战前几天就打得很好嘛? 等到荣禄回来之后,要大大封赏! 然后,议一议安徽巡抚的人选。 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两件重要的事情。 第一件,如何推翻《天津条约》,因为洋人又来催了,说要进京城换约,之前是桂良签的,需要来到朝廷换约,才能正式生效。 第二件,解决苏曳! 之前本来就要有大动作,结果被南方破碎战局阻挠。 害得朝廷向苏曳妥协,答应了近乎耻辱的条件,换取苏曳去救苏州。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朝廷又获得前所未有之胜利,正好挟大胜之势,解决苏曳问题。 而且,胜保大军,桂良大军,荣禄的军队此时都在南方。 真要有什么异动,这几支大军也能前往九江镇压。 苏曳这一次救苏州,也损兵折将不少,力量大损。 于是,皇帝召来心腹重臣相商。 杜翰缓缓道:“皇上,这两件事情,其实可以合并成为一件!” 皇帝道:“怎么说?” 杜翰道:“苏曳再怎么说也是救了苏州,是有功劳的,我们表面上不能苛待功臣,但是我们可以让英国人帮我们对付苏曳。” “额尔金和苏曳之间,不是政敌吗?” “英国人不是想要换约吗?我们直接说你们英国人先违背了约定,现在条约还没有生效,为何英国人的舰队就已经进入长江航道了?” “想要谈换约,你们英国人先去把苏曳在长江上的舰队给灭了,给缴了。” “否则,一切免谈。” 皇帝顿时眼睛大亮,这杜翰果然是智计无双,一箭双雕。 接着杜翰道:“另外,皇上可以召苏曳进京了。” 旁边的吏部侍郎匡源道:“苏曳,大概不会进京了,他已经辞去了所有的官职。” 杜翰道:“那就用他不可推拒的理由,让他进京!” 皇帝缓缓道:“朕知晓什么理由了。” 接着,皇帝道:“拟旨,让桂良从安徽出发去上海,和额尔金谈判。” “务必,要借英国人之手,灭掉苏曳的长江舰队。” “让宗人府左宗正前往九江传旨,吉日将至,让苏曳立刻进京和寿禧公主完婚!” ………………………… 几日之后! 宗人府左宗正,一位朝廷郡王,来到九江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曳救苏州有功,吉日将至,令苏曳进京和寿禧公主完婚,免得耽误佳期,钦此!” ………………………… 注:第一更送上,通宵完成其他写作任务,接连写这一章,终于写完了。 恩公,如果有月票的话,继续给我好吗? (本章完) 第197章:公主新娘!天诛横死!引爆 听到这个旨意,苏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臣,领旨谢恩!” 宗人府左宗正稍稍一愕,没有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然后,他不由得大喜道:“苏曳阿哥,佳期将近,路上耗时,不如立刻出发。” 苏曳道:“我安排一下,五日之后便出发。” ……………………… 巴厦礼已经离开九江一个多月了,而包令爵士在阔别近年后,终于在半个月前回来九江。 而英方财团带来的众多会计师,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审核这些堆积如山的账册。 他们本来以为会遇到一堆乱七八糟的烂账,会有无数的贪腐,会有无数说不清楚的花销。 总之,肯定是账目不清晰。这样才能凸显他们的专业性,并且借此接管账务大权。 甚至英方的董事们已经商议过了,这些已经花费掉的钱,只要贪腐不超过八十万两银子,她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里是清国,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哪怕在大英帝国,腐败也无处不在。 但是整整一個月后,他们完全惊呆了。 整个账目,无比的清晰。 甚至采用的全部都是阿拉伯数字,而且还是表格形式。 记账方式,无比先进。 关键是竟然没有什么贪腐,这太惊人了。 每一项原材料,每一笔支出,都清清楚楚。 甚至,也都符合市场价格。 苏曳麾下,竟然有一支这么廉洁的队伍吗? 甚至英方很多人不相信,还专门派香港带来的中国人通译前去暗访,比如修建工厂的这些劳动力,每个月的薪水是多少,每天的伙食标准怎么样? 因为账目上清楚了,未必没有贪腐的空间。 但是暗访了很多目标后,最终得出来一个结论。 至少到现在为止,九江经济实验区拥有一支廉洁的队伍。 这太惊人了,要知道这是一个最腐败的国度。 而且英方还发现,有部分收益,其实可以完全不列入账目里面的,因为这是在英方人员到来之前产生的利润,但也一丝不苟进入公账里面。 另外,苏曳向京城民众借款了五百万两银子,第一年需要分红一百万。 按说,苏曳可以从公账中挪用的,因为这笔银子本来就是借来办工厂的。但是苏曳却以江西巡抚的身份向日升昌借贷了一百万两银子,向京城民众发放这笔分红,就是没有动公账的钱。 这群英国的会计师和律师们,先是怀疑,然后惊讶,最后敬佩。 包令爵士笑道:“苏曳爵士,我带来的那些会计说,没有想到竟然在东方世界见到了最先进的账目,最清廉的账目,实在让人赞赏。” “但是,接下来要我要做的事情,让我充满了罪恶感。” “苏曳爵士,你在逼迫我屠杀自己的同胞。巴厦礼回伦敦了,逃脱了这件事,却交给我来做。” 苏曳道:“但他们死有余辜是吗?” 包令爵士道:“请你记住,我为了我们的事业,付出了何等巨大的牺牲。” 次日,包令爵士离开九江,秘密前往厦门。 ……………………………… 此时,京城里面大肆宣扬着苏曳和寿禧公主即将的喜事。 很多拥护苏曳的民众,尤其是借钱给苏曳办厂的这些人,也长长松了一口气,欢欣鼓舞。 这是不是代表着皇上和苏曳大人的关系缓和了? 苏曳大人再一次获得圣眷了? 毕竟这次苏曳大人救下苏州,立下了大功劳。 宗人府左宗正接下来一直忐忑不安,唯恐苏曳是在拖延时间,等时间到了之后,肯定会找个理由不进京。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五日之后,苏曳真的如约离开了九江,乘坐武装商船,前往京城。 此时,就连这位左宗正都惊呆了。 你苏曳这么刚正吗? 说让你进京,你还真的进京啊? 然后,他立刻派人用最快方式把消息送进京城。 苏曳回京。 水路,陆路,甚至飞鸽传书都用上了。 务必要让朝廷做好一切准备。 ……………………………… 此时,厦门教案已经愈演愈烈。 无数义民,已经开始包围了闽浙总督府。 要让官府给一个交代。 明明是洋人在中国的土地上拐卖妇女儿童,并且酿出重重惨案。 官府不帮助老百姓,反而帮助洋人,保护洋人,甚至还朝着老百姓开火,打死十几人? 新闽浙总督田雨公到福州的时候,这里的局势已经复杂到极点。 如同火药桶一般,随时都可能爆开。 额尔金已经注意到这件事情了,半个月前,就已经派遣了三艘军舰到了福建海域。 其中一艘,逼近厦门港。 另外两艘,已经从东海入口进入闽江,杀气腾腾,强硬之极。 几百名海军陆战队,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登陆福州和厦门, 所以,这对于任何封疆大吏来说,几乎都是无解的。 你为老百姓做主,那洋人不会放过你,会威胁开战。 你保护洋人,那就身败名裂,无数人弹劾伱,照样要下台。 田雨公到了总督府后,带着两千多士兵。 士兵们就要对这些民众进行驱逐,让田雨公进总督府。 顿时,一万多民众再一次被激怒。 觉得这个总督也是一样的,都是向着洋人的软骨头,顿时怒火冲天。 天地会首领朱三娘忍不住道:“总督大人,你是中国人吗?你也是父母生养的吧,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洋人祸害我们的女人,祸害我们的孩子,你知道他们死得多惨吗?你还有良心吗?你对得起父母祖先吗?” 田雨公微微一愕,因为他听出了中国二字。 这个时期,肯定已经有了中国的观念,但绝对不是普通民众能够说的出来二字的,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这个概念。 反而苏曳这边,口口声声中国。 顿时,田雨公不由得朝着朱三娘望去。 这是苏曳大人安排的自己人? “说得好,说得好……”田雨公大声道:“庆瑞总督,不为老百姓做主,反而将枪口对准了我们的自己子民,上对不起祖先,下对不起黎民。” “本督临危受命,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就是来为福建的子民讨一个公道!” “诸位乡亲父老,我这次来福建,就没有想保住头顶的这个官帽,甚至没有想保住这颗脑袋。” “洋人的军舰,就在闽江,炮口就对着我们总督府。” “诸位乡亲父老,本官这就去福州领事馆,逼迫他们交出那些残害百姓儿童的洋人罪犯,让他们交出这些传教士。” “如果不交人,那本官也不回总督府,无颜来面对众多乡亲父老。” 然后,田雨公还没有进入总督府,就朝着英国的福州领事馆而去。 上万民众听到之后,先是惊愕,然后变得热烈。 没有想到,新来的总督这么有血性? 接下来,闽浙总督田雨公亲自前往福州领事馆,向对方发出严厉交涉。 请对方交出残害大清子民的罪犯。 英国福州领事馆严厉驳斥,说根本没有什么罪犯,几个传教士都是无辜的,他们都是矜持的上帝信徒,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丑陋之事,完全是对他们的污蔑。 并且福州领事逼迫田雨公,立刻抓捕烧毁教堂的肇事者,否则一切后果,由你承担。 英方的容忍度是有限的,如果得不到妥善解决,将可能采取军事行动。 到了那个时候,总督大人你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交涉失败! 面对如此蛮横无比的英国领事,田雨公内心无比的愤慨,无助。 这就是一个火坑。 无解的火坑。 一旦跳进来,可能都无法活着出去。 但是苏曳说过,能够为他解决。 田雨公选择相信,但是在苏曳出手之前,他必须要撑住。 哪怕局面再危急,他也要撑住。 只有渡过了这个危机,他才是真正的闽浙总督。 否则,他只是未来的罪臣。 交涉失败后,田雨公离开了领事馆。 此时,整个领事馆上百名英军士兵,冷冷盯着他。 全副武装,荷枪实弹。 而领事馆范围之外,无数的民众盯着他。 领事馆范围之内,属于英方,门外就属于清朝。 田雨公来到中间线上,他先朝着外面无数的民众深深拜下。 大声道:“诸位父老乡亲,本官无能,无法让英方交出罪犯。但……本官绝不放弃。” “来人啊,去给我买一副棺材来,就放在本官身边。” “英国人一日不交出罪犯,本官就一日不离开,绝食至死!” 接着,田雨公静静坐在地上。 摘下官帽,放在腿上,闭上眼睛,绝食抗议。 没有人教他这样做,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 就这样,田雨公开始了漫长,而又坚定无比的绝食。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 真的滴米未进。 唯有下雨的时候,喝几口水。 旁边,就放着一具棺材。 英国的福州领事馆那边先是不屑,觉得这个清朝总督只是在装腔作势而已,这些养尊处优之辈,怎么可能真正绝食。 外面的那些民众,一开始也觉得总督是在做戏。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见到田雨公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 实在扛不住困意的时候,这位总督大人直接就躺下,席地而睡。 醒来之后,依旧笔直坐着。 他一天天的消瘦,一天天的憔悴。 无数的民众,越来越肃然起敬。 然后,前来声援田雨公的民众,越来越多。 密密麻麻,黑黑压压。 而且也有很多读书人,被田雨公义举所感动,也跟着在外面一起绝食抗议。 ………………………… 上海! 清廷代表桂良和额尔金进行谈判。 英、美、俄、法四国代表强硬表示,按照期限,他们早就应该去京城换约了,让之前签订的条约正式生效。 然而,清国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拒绝。 四国代表非常生气。 条约是你们签的,我们退兵之后,结果你们又不认了。 额尔金伯爵冷声道:“桂良大人,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们再这样推拒的话,我们的舰队不介意再一次光临大沽口的,只不过这一次我们就不会退兵了。” 听到这个威胁,桂良只觉得全身发软。 现在清廷和桂良,都怕这个额尔金伯爵。 他不走,清廷真可能会继续怂下去,届时预想中的战争,未必会爆发。 历史上签订了天津条约后不久,他就代表英国去访问了日本,接着返回伦敦,高升邮政大臣。 想起这一次的使命,桂良道:“额尔金伯爵,分明是你们毁约在先,并不是我们不遵守约定。” 额尔金伯爵道:“请贵方解释清楚,我们何处毁约?” 桂良道:“还没有到京城换约,条约还没有正式生效,结果你们英方的舰队就已经出现在长江航道上,停靠在我大清的九江码头,这难道不是毁约在先吗?” 额尔金伯爵目光一缩道:“我要解释清楚,那支舰队不是我们大英帝国的。是苏曳从英国雇佣来的,它服务的是苏曳。” 桂良道:“但是我们看到这支舰队上面的都是贵国的士兵,而且战舰也是贵国的,那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就是贵国的舰队,提前进入长江航道。” 见鬼! 额尔金伯爵大怒。 原本他早就应该去解决苏曳的九江舰队,但一是因为需要得到清廷的官方授权,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二是因为发生了厦门教案,而且愈演愈烈,使得额尔金不得不派遣三艘军舰,威逼福建,镇压局面。 额尔金伯爵道:“桂良大人,请来我的办公室!” 接下来! 额尔金伯爵的临时办公室内,只有额尔金伯爵,桂良,还有翻译三人。 “桂良大人,苏曳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这一点确定吗?” 桂良道:“苏曳阿哥,是我大清的和硕公主额驸,怎么可能会是朝廷的敌人?恰恰相反,他是我们的功臣。” 场面话,这些官僚还是很厉害的,不会授人以柄。 额尔金伯爵无比鄙夷这一点。 “桂良大人,如果你再这样虚伪,我们就无法谈下去了。”额尔金伯爵道:“我现在必须要弄清楚一个问题,你们是打算不履行条约,还是想要借我们之手,灭掉苏曳的九江舰队。”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就不需要谈了,我立刻集结舰队,再一次攻打大沽口。”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还有得谈。” “给我一个答案,否则你就立刻返回京城告诉贵国皇帝,可以迎接下一场战争了,而我立刻去集结我的舰队,我的军队。”额尔金伯爵发出最直接的战争威胁。 此时,桂良终于无法掩饰,道:“后者,后者!” 额尔金伯爵道:“你就是想要借我的人,消灭苏曳九江舰队是吗?说出来。” 桂良道:“不,是我希望你们履行诺言。在条约生效之前,大清不希望看到任何洋人舰队出现在长江航道上。” 额尔金伯爵道:“我说过,苏曳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答应你,为你解决苏曳的九江舰队。但是在那之后,你们必须立刻答应我进入北京换约,否则就是对我,对大英帝国最大的挑衅。” 桂良道:“请您给我一个期限,什么时候灭掉这支不该存在的舰队。” 额尔金道:“一个月!” 桂良道:“我奉劝您更早一些,因为苏曳此时正在进京的路上。” 额尔金伯爵惊道:“这个时候,他不呆在九江,竟然进北京?他疯了吗?” 桂良道:“因为皇帝下旨,让他进京和寿禧公主完婚。我们也有我们的政治准则,任何人都必须遵守。” “趁着苏曳不在,完成对他长江舰队的缴械,最是合理体面。” 额尔金伯爵道:“我的速度,只会比你想象中的更快。那支长江舰队在你们清国内,已经算是不小的武装力量,但是在我大英帝国海军面前,简直如同玩具一般。” “我会立刻集结舰队,前去对苏曳这支雇佣舰队的武装缴械,但是我需要你们清廷的官方许可,允许让我们英国海军临时进入长江,进行军事行动。” 桂良道:“可以,我们用双方军事演习的名义,暂时邀请贵方舰队进入长江。” 接下来,桂良和额尔金伯爵签订了一个演习协议。 如此,额尔金伯爵拿到清廷官方许可。 桂良道:“伯爵大人,我等您的好消息!” 拿到这个演习协议后,额尔金伯爵立刻下令在广州,香港的战舰开始向上海集结。 等到集结完毕后,立刻进入长江,杀向九江。 ……………………………… 京城! 皇帝得到苏曳正式进京后的消息后,顿时喜出望外。 没有想到,苏曳竟然真的敢来啊。 上一次你进京,朕被你糊弄了,放你离京。 这一次,你一旦进京,就休想再离开了。 皇帝决定,大婚之后。 立刻把苏曳软禁在和硕公主府内,不得离开半步。 接下来是死是活,还是终身软禁,那就看皇帝的心情。 也看苏曳的乖巧程度了。 至于寿禧公主的终身幸福,完全不重要了。 哪怕是寿安公主,这个皇帝同父同母的姐姐,平常时候皇帝很重视这段亲情。 但是关键时刻,这段亲情对于皇帝而言,也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下令宗人府,派遣健硕武士去通州,只要苏曳一下船,立刻以抓亲的名义,闹哄哄,喜洋洋,把苏曳拿住,关在马车里面进京完婚,不得有任何差池!” 就要抓人,就算要软禁,也要以成婚,闹亲的形式进行。 “嗻!”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几个侍卫,带着几百锐健营的士兵,穿着喜气洋洋的吉服,带着一辆全新打造的坚固马车,朝着通州飞奔而去。 苏曳的舰船沿着运河而上,距离京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而就在这个时候! 传出一个惊天的消息,新娘子寿禧公主失踪了。 她留下一纸书信, 说太后托梦,皇陵坍塌,她在地下不宁,是地上有人犯了罪孽,寿禧公主要完成太后的遗愿,前往五台山白云寺出家为尼。 为世人洗清罪孽,让太后在地下安宁。 不知道为何,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连寿禧公主留下的书信,也彻底传了出来。 整个京城,彻底惊爆。 成婚之前,新娘子寿禧公主,竟然逃婚了?竟然出家为尼? …………………………………… 与此同时! 在福州。 闽浙总督田雨公的绝食,已经到了尽头。 他已经完全支撑不住了。 大部分时候,几乎处于昏迷状态。 几万的民众,簇拥在他的身边。 此时,他们对田雨公已经不是敬佩,而是敬仰。 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为民请命的总督大人啊。 甚至有无数人跪求他吃一点吧。 青天大老爷。 这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 伴随着田雨公生机的流逝,几万民众越来越震怒,不顾几百名英国士兵,也不顾闽江上的两艘军舰。 随时准备潮水一般冲入英国的福州领事馆内。 砸毁一切,烧毁一切。 局势到了最危险的边缘,成为了真正的火药桶。 一触即发!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炸裂消息爆出。 厦门教案的始作俑者,传教士马福惨死! 不仅如此,连同神父在内总共六名传教士,全部惨死! 至此,福建这边的局势,也正式引爆。 …………………………………… 注:终于写完了,别怪我太晚,我就睡了四个小时,真尽力了。 谢谢大家,抱歉!都不敢求月票了! (本章完) 第198章:走向胜利!英国王储来访! 神父苏拉那,连同那四个传教士的横死。 直接震惊了福州领事馆。 消息传出来之后,在闽江的两艘军舰的指挥官威廉中校,直接下令开炮。 “轰轰轰……” 总共发射三枚炮弹,落入福州城郊,猛烈爆炸。 福州领事馆的卫兵,立刻下令抓捕绝食中闽浙总督田雨公。 此时,无数民众终于被激怒,冲击福州领事馆。 英国士兵,对福州民众开火。 再一次造成流血事件。 局势,进一步恶化。 然而……等到英方派遣专业人士调查了五个传教士的死亡现场,非常惊诧,也非常尴尬地发现。 这……这不是谋杀。 不,准确说这确实是谋杀。 但是却和中国人无关。 而是始作俑者传教士马福,在吸食了大片的鸦片之后,精神错乱,开枪杀死了神父苏拉那,杀死了另外三名传教士,然后再自杀。 而且这五个传教士的藏身之处是绝密,中国人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或许,这些死亡事件非常蹊跷。 尽管这个始作俑者马福一直都有些神经质,这几個月来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而且光靠鸦片已经不够了,他已经开始大量注射吗啡了。 当时之所以会弄出人命,就是他大量吸食鸦片,注射大量吗啡之后的结果。 但没有想到,他会疯狂到屠杀自己的同胞,并且开枪自杀。 这一下子就无比被动了。 这些传教士的死和中国人无关,但是军舰已经开炮了。 而且还抓捕了中国的闽浙总督。 这已经算是非常严重的外交事件了。 好在,清朝一贯来软弱无比,开炮就开炮了,总督抓了也就抓了。 福州领事下令道:“务必救治这个清国的闽浙总督,千万不能让他死在我们手中。” 稍稍掀开窗户往外看。 就能看到无数密密麻麻的民众,将整个领事馆包围得水泄不通,双眸中充满了仇恨。 福州领事道:“立刻上报额尔金伯爵。” 而另外一边。 福州知府,福建提督等人也立刻上奏章,汇报朝廷。 整个福建官场所有的官员,无数的奏章送到京城。 对闽浙总督田雨公极尽赞誉。 对英国人无限抨击。 顿时间,田雨公英雄之名,飞快传播出去。 ………………………… 此时,京城里面的皇帝还不知道福建发生的事情。 他在处于极度的震怒之中。 寿禧公主,竟然失踪了! 在整个京城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了。 而且,他留下来的那封信,在极短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里面没有鬼,谁相信。 皇帝立刻派人前往山西五台山,寻找寿禧公主的踪迹。 原本用成婚的名义召苏曳进京,他不得不来的。 结果现在公主出家为尼,让朝廷一下子陷入了被动,让苏曳一下子成为了受害者。 皇帝下旨道;“立刻清理运河两岸,不许任何人和苏曳船队的人接触,一定不能让苏曳知道这个消息。” “嗻!” 顿时,几千兵马冲出京城。 开始沿着运河一路清理,阻止公主逃婚消息的泄露。 然而…… 而此时,通州码头上。 依旧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宗人府的官员,在码头上等着。 几百名锐健营的士兵躲在暗处。 苏曳的老熟人,曾经的一等侍卫傅奇,带着八名侍卫,抬着一顶官轿,也等待码头上。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等着苏曳的到来。 就算公主失踪了,也要想办法把苏曳骗进京城。 结果,苏曳的船还真的来了,距离通州码头越来越近。 码头上的人顿时变得无比紧张。 随时准备下令拿人。 船刚刚停稳,奏乐声立刻响起。 但是走出来的人,却不是苏曳,而是苏全。 苏全满脸寒意怒道:“我弟苏曳,刚刚出兵击败几万发逆,拯救了苏州,挽救了战局。朝廷就是这样羞辱功臣的吗?” “下旨让我弟弟进京完婚,寿禧公主却又失踪不见,这是何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杀人也不过头点地。” “为何要这样对我家,这样对待我弟弟?” 傅奇忍不住上前道:“苏全大人,请问苏曳阿哥呢?” 苏全道:“傅奇,你也曾经是我弟的好友。你明知道公主已经失踪了,却还带着轿子在这里等着,这是何意?” 傅奇的脸色顿时很尴尬,他和苏曳确实是朋友。 但他毕竟是皇帝的臣子,而且朋友之间好几年没有打交道,什么交情也就淡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皇帝的意志。 皇帝厌弃了苏曳,那他傅奇当然也只能划清界限。 于是,傅奇再一次问道:“苏曳阿哥呢?” 苏全道:“半路上,得知公主失踪之后,我弟苏曳再也不愿意进京受辱,已经返回九江去了。” 接着,他下令道:“返航!” 傅奇道:“慢着。” 苏全道:“怎么,难道你还要把我抓了吗?” 傅奇道:“哪里话,只是我们准备了许多礼物,正好让你们带回去。” “来人啊,把东西搬上船。” 接下来,锐健营的士兵借着搬东西的机会,检查几艘船,确定苏曳不在船上。 怎么办? 苏曳真的不在。 而且还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提前返回九江。 那苏全要不要抓? 开玩笑,用什么名义抓? 苏曳都跑了,抓住苏全,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在无比复杂的目光中,苏全下令返航。 船队刚刚停靠,根本没有上岸,就再一次南下,返回九江。 傅奇等人,充满绝对的不安,返回京城报告皇帝。 ……………………………… 宫里,皇帝听到苏曳跑了的消息后,勃然大怒。 又将一个玉如意,狠狠摔了。 “寿禧公主找到了没有?”皇帝怒道。 “回皇上,还没有!” 皇帝道:“寿禧公主身边人,查过没有,和苏曳之间是不是有联系?” “另外,去蒙古的奈曼王府查寿安公主,看这件事情是不是和她有关?” 他此时的愤怒,完全无以言表。 寿禧公主,作为皇族公主,不想着回报国家,回报他这个皇帝,竟然去勾结苏曳。 她这失踪,表面上看是给苏曳难堪,但实际上呢?完全是帮苏曳脱困。 而且还让苏曳处在一个受害者位置上。 这其中,没有勾结谁相信? 此时,他真的恨不得立刻下旨,派一队侍卫去九江,直接把苏曳抓捕来。 但,这如何可能? 苏曳刚刚立了大功,你不做丝毫的封赏。 刚刚下旨完婚,结果公主还跑了。 这样对待功臣,就不怕让人寒心吗?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桂良,传桂良!”皇帝怒道。 两刻钟后,桂良飞奔入内。 “额尔金伯爵那边,为何还不动手?什么时候动手?”皇帝问道。 桂良道:“他需要从香港调战舰过来,需要一段时间。” 皇帝道:“快,让他快,赶紧动手,把苏曳的长江舰队给我缴了。另外,允许他的军队登陆九江,搜查有无英国人在九江,如果有,全部清理出去。把英国人的产业,也全部清理出去。” 桂良道:“等到额尔金伯爵的舰队到上海长江口集结的时候,我立刻提出这个条件,而且也合情合理。因为天津条约还没有换约,还没有生效,所以九江现在还不是通商口岸城市,英国人还无权进入九江,所有的经商都是非法的。” “快,快,快……朕的耐心被耗尽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一个苏曳会如此难搞。 接着,桂良道:“皇上,一旦消灭了苏曳的长江舰队,那么在整个长江上,实力最大的就是曾国藩那边了。” “现在安徽巡抚空了,两江总督也空了。” 这意思很明白,李续宾拼死攻打庐州,在收复庐州一战中,立下了首功。 肯定是要进行奖赏的。 皇帝道:“你怎么看?” 桂良道:“湘军势力,太大了,而且和朝廷也不是一条心。” …………………………………… 次日朝堂! 不管气氛多尴尬,但朝会依旧要继续。 今天,主要是议两件事情,安徽巡抚和两江总督。 “臣举荐李续宾,担任安徽巡抚。” “臣举荐胡林翼担任安徽巡抚,李续宾接任江西布政司。” “臣举荐李鸿章担任安徽按察使。” 按照道理,应该是胡林翼接任安徽巡抚,毕竟他之前官职比较高。 但收复庐州,李续宾是首功。 皇帝道:“拟旨,李续宾任安徽巡抚,李鸿章任安徽按察使。” “另外,两江总督何桂清战死,谁接替?” 场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众人都知道,曾国藩对这个位置志在必得。 按照曾国藩的算盘,他做两江总督,胡林翼做湖北巡抚。 如此一来,湘军就有一个总督,三个巡抚,四省势力范围。 但是,皇帝却暂时不想给曾国藩。 所以接下来,有几个人举荐曾国藩,皇帝都没有接茬。 “臣举荐江苏巡抚徐有壬,兼任两江总督。” “徐有壬守苏州有功,臣举荐徐有壬,担任两江总督。” 按照历史上,徐有壬在两年后,确实短暂担任了两江总督,而后就战死了。 但是皇帝心中有芥蒂,因为徐有壬曾今和苏曳联手作战过。 虽然没有听说两人有什么交情,但是苏曳对徐有壬算是有救命之恩吧? 反正现在桂良负责和洋人谈判,那就让他暂时兼着吧。 于是皇帝下旨道:“桂良你暂时辛苦一下。” “拟旨,内阁大学士桂良,任两江总督,兼五口通商大臣。” 桂良出列道:“臣,领旨谢恩。” ……………………………… 苏曳在回九江的舰船上,手中多了一封信。 是寿禧公主写给他。 “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叙说。我已经躲起来了,四姐也没有回奈曼王府,我们两人都躲起来了,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我充满忐忑不安,又充满了兴奋,从未做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事,但能够帮你,我非常开心。” “不知道将来如何,不知道明日如何?如果有明日,我依旧愿意成全伱和四姐的私情。” “但是你口中的叠叠乐,就不要妄想了,我也听不懂这是什么。” 这是寿禧公主第一次给他写信,看得苏曳哭笑不得。 但是又略微感动。 这是一个很孤僻,极美丽,但是又内心世界极度丰富的女孩。 只不过,哪怕是苏曳这个未婚夫,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探究她的内心世界。 以至于,这位寿禧公主从头到尾始终是孤独的。 哪怕四姐寿安公主,能够稍稍缓解她的孤独。 但苏曳知道,他这个未婚夫之前是完全能力走进她的内心世界,能够击败她内心的孤独的。 但是,苏曳没有那样做。 而现在,这个未婚妻在最关键的时刻,义无反顾冲出来帮他。 不惜得罪皇帝,也要救他苏曳。 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一个逃婚公主。 如此一来,她这个和硕公主头衔也肯定保不住了。一旦被皇帝抓住,只怕就是圈禁的下场。 不过,特务处的人会把她们保护得很好。 ……………………………… 额尔金伯爵最近有些焦头烂额。 因为福建的事情,闹得太大了。 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调查,依旧是同一个答案。 传教士马福吸了大量的鸦片,还注射了吗啡,精神错乱之下,开枪射杀了四个传教士,然后自杀。 任何证据都显示,这一切和中国人无关。 但是,战舰已经开炮了。 领馆的守军,也已经开火了。 闽浙总督也抓了。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退让。 反正清廷软弱,就强硬到底。 最关键的是,这五个传教士之死,额尔金伯爵嗅到了一股强烈的阴谋味道。 这只是他一种直觉。 现在,福州领事馆外面包围的民众,已经越来越多了。 也就是有人还在维持着秩序,否则上万民众早就冲进领事馆了。 领事馆内人,如临大敌。 几百名英军,时时刻刻,全副武装,准备开火。 但是,领事馆内的重要官员,都已经撤走了。 而闽浙总督田雨公,也被撤到了军舰之上。 局面,就僵在那里了。 额尔金甚至能嗅出来,领事馆外面的几万民众是有人暗中组织带头的。 只要有人一声令下,就会潮水一般冲入进来,冲毁一切。 甚至,他几乎感觉到,这个阴谋,甚至或许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 两江总督兼五口通商大臣桂良,在上海和额尔金伯爵再一次谈判。 “额尔金伯爵,你为何还不履行你们的诺言,还不去剿灭长江上那支不该存在的舰队?”桂良道。 额尔金伯爵道:“现在福州那边,几万人包围了我们的英国领事馆,随时可能爆发不可预料的冲突,我的舰队,我的军队需要盯住福建。” 桂良道:“你们无礼扣押我大清官员田雨公,已经是侵犯了我大清的威严,是你们在激化福建的矛盾。” 额尔金伯爵道:“我要澄清两件事情,第一我们是救治闽浙总督田雨公,而不是抓捕扣押。第二我们的五名传教士被杀害,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桂良道:“那五个传教士,死在你们的保护之中,和大清毫无关系。” 足足好一会儿,桂良道:“额尔金伯爵,现在不是激化矛盾的时刻,先处理眼前最重要的问题,剿灭长江上那支不该有的舰队。” 额尔金伯爵道:“增加一个条件,闽浙总督田雨公必须当面向福州领事馆认错,并且交出杀害无名传教士的凶手,并且赔偿死者家属二十万两银子。” 指鹿为马,倒打一耙。 何其荒谬?何其羞辱? 额尔金伯爵冷声道:“桂良大人,福建这种局势发展下去。一旦让乱民真的冲击领事馆,那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开火,那样的话,战争就再一次来临了,你们是否承受得了这个结果?” 桂良沙哑道:“我们可以暗中赔偿二十万两银子,给这个五个死者的家属。” “另外,我可以派人去把包围福州领事馆的乱民驱逐走。” “但是人不是我们杀的,让我们交出凶手,而且让闽浙总督向你们公开认错道歉,实在是太荒谬了。” 额尔金伯爵道:“要么全答应,要么拒绝,没有答应一半的可能性。” 桂良思考良久,咬牙切齿道:“好,我们答应!但是我们也有一个条件。” 额尔金伯爵道:“说。” 桂良道:“天津条约还没有完成换约,还没有生效,九江还不是通商口岸城市,但九江地面上已经出现了大量的英国人,这是不该正常的。我们怀疑他们在九江非法行商,在消灭掉苏曳那支非法舰队之后,我希望你们登陆九江,把这些英国人全部带走,并且把他们在九江的产业,彻底收缴。” 额尔金伯爵目光一缩,缓缓道:“你可知道,那里有多少银子吗?你们的苏曳就投资了一千多万两。” 桂良道:“这些我不知,我只知道这群英国人在九江境内行商是非法的,请你们带走自己的人,带走自己的产业。” 额尔金伯爵道:“闽浙总督认罪道歉,交出杀害我们五个传教士的凶手,并且赔款二十万两。” 桂良道:“成交。” “但请您们不要再拖沓了,赶紧集结舰队,开展行动。” 额尔金伯爵道:“我会让你们看到,什么是雷厉风行。” 不过此时在额尔金伯爵心中,充满了无限的讥讽,清廷之人,真是软弱到了极致。 这个国家没救了。 苏曳这样的精英,就算再挣扎,也是无用的。 ……………………………… 伦敦! 巴厦礼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从上海到伦敦。 接下来,用了半个月时间,花费了无数的钱财和人脉,爆出了厦门教案丑闻。 经过了几次的斗争,最终在阿尔伯特亲王的权柄下。 泰晤士报等大报,终于刊登了厦门教案丑闻的相关报道。 里面的照片,触目惊心。 失去生命的孩童,被拐卖的妇女。 厦门教堂里面,充满了无限的罪恶。 顿时间,这个丑闻瞬间引爆了伦敦,引爆了整个英国。 无数人纷纷谴责。 大英帝国的天主教区,也发表申明。 这个马福,只是一个地痞流氓,根本不是正经传教士,而是前往东方的流浪者,冒充天主教徒。 主教会对整个厦门教区,进行严厉的惩罚。 巴厦礼不负众望,在万里之外的伦敦,先打赢了这场舆论战。 等到这一场舆论战的胜利结果传到中国,那将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这段时间,阿尔伯特亲王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自从苏曳被罢免了江西巡抚之后,阿尔伯特亲王立刻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说他以亲王之尊,竟然为九江经济实验区背书。 而苏曳只是一个骗子,他根本不是皇族成员,他的九江经济实验区根本没有大清朝廷的支持。 这个经济实验区,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被取缔。 到时候,大英帝国商人的投资都会打水漂,大英帝国的利益会受损。 更严重的是大英帝国王室的权威,会受到前所未有的伤害。 而且,关于阿尔伯特亲王的种种流言,也不绝于耳。 直接把他气得差点旧病复发。 但他是一个坚定的人,没有放弃和妥协,依旧坚定按照原有的步伐前进。 继续推进1860年世界博览会的举办。 但是,此时的他推动得非常艰难,每一步都受到了巨大的阻挠。 而且,伦敦国会出现了另外一个主流的声音,那就是在东方世界应该扶持日本,而不是中国。 总之,阿尔伯特亲王开辟出来的这条和中国的外交路线,摇摇欲坠。 而这个时候,巴厦礼回伦敦。 利用厦门教案丑闻,打了一个漂亮的舆论反击战。 接着,巴厦礼说出了苏曳的计划。 七省密约,南方经济合作体。 这是整个中国最富裕的地方,占据中国经济的六成左右。 阿尔伯特亲王道:“你确定,苏曳他已经成功拉拢了这七个省的总督?” 巡抚这个词语太难以理解,所以他直接说总督。 巴厦礼道:“我确定,完全确定。一旦这个南方经济合作体成立,在经济规模上,在政治声势上,完全可以和保守的北方皇帝分庭抗礼。” 阿尔伯特亲王道:“苏曳爵士,真是一个天才的政治家,也是一个绝佳的盟友。” 这一点,亲王是很难想到的。 苏曳那边遭遇了严重的政治危机后,不但用如此大的手笔解决这次政治危机,而且首先想到的是为万里之外的他进行政治声援。 巴厦礼道:“苏曳爵士有一个计划,能够把额尔金伯爵赶出中国。但是这个计划,对王室可能有点冒犯和冒险。” 阿尔伯特亲王道:“你说。” 于是,巴厦礼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阿尔伯特亲王面孔微微抽搐,果然很冒险。 巴厦礼道:“亲王殿下,我们派遣王室去参加七省密约签订仪式,参加九江经济合作体的成立,本身就有巨大的意义,也是一次伟大的政治行动,能够进一步声援您在伦敦的计划。” “而且,额尔金伯爵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九江经济实验体的存亡,他随时都可能派遣英国舰队,对苏曳在长江的巡逻舰队进行军事打击。甚至他可能会和清廷皇帝勾结,派兵登陆九江,强行带走那里的英国人,并且拆毁那里的产业。” “因为我们的路线,对他们的路线是巨大的威胁。” “而清朝皇帝很有可能会借额尔金伯爵之手,打击九江经济试验区。” “因为我们和清朝的条约还没有正式生效,清廷是有这个名义的。” “按照苏曳的计划,先是厦门教案的外交丑闻,再加上额尔金伯爵下令炮击王室成员,这两个大错,足够将他赶出中国了。” “这个计划,虽然冒险,但非常有效。” “面对清朝皇帝和额尔金伯爵的联手,我们必须拆毁。” “将额尔金赶下台,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阿尔伯特亲王,拿出巴厦礼送的香烟,但是他没有抽,而是放在鼻子底下闻。 足足好一会儿,他缓缓道:“好,我同意!” “我会派遣乔治王子,跟着你返回总共,秘密拜访九江经济实验区。” 当然,另外的话他没有说出来,碰瓷额尔金伯爵,赶他下台。 乔治王子。(乔治·菲茨乔治) 英国国王乔治三世的曾孙,剑桥公爵,大英帝国近卫军统帅乔治·威廉·弗雷德里克·查尔斯亲王之子。虽然有一定的冒险性,但不管是乔治亲王,还是乔治王子都在军中服役,甚至乔治亲王还参加了克里米亚战争,这点风险算什么。 在巴厦礼心目中,爱丽丝公主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因为她是女性,而且是维多利亚女王的掌上明珠。 额尔金伯爵下令炮击爱丽丝公主的座舰,更加能够激起舆论冲击。 但是,显然阿尔伯特亲王是不舍得让爱丽丝公主冒险的。 乔治王子也算是非常重要的王室成员,在王位顺位继承人排名中也非常靠前。 他去秘密访问九江,已经足够了,用他来碰瓷额尔金伯爵,也足够了。 而且大英帝国自从乔治·马戛尔尼访问清朝失败之后,对贵族访问清国一事就非常排斥。 局势如火。 阿尔伯特亲王立刻派遣了一艘舰船,混在大英帝国的舰队中,前往中国。 巴厦礼和乔治王子,就躲在这艘船上。 因为要秘访,并且还带上了大量的报纸,全部是关于厦门教案丑闻的。 几乎全面倒的批判这些传教士。 然而等船行驶到一般的时候,巴厦礼发现了不对劲了。 因为,有一个不该来的人,混在乔治王子的随员中来了。 等巴厦礼看清楚这个人的面孔时候,顿时惊骇无比。 爱德华王子! 英国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的儿子。 大英帝国的王储,第一顺位继承人。 这个胆大包天,无比叛逆的王储,竟然偷偷上船了。 年轻的爱德华王储道:“巴厦礼爵士,你们的这件事情,乔治的政治分量还是太低了,我去的话就完全足够了。” 巴厦礼颤抖道:“女王陛下不会同意的,亲王殿下不会同意的。” 爱德华王储道:“有一句谚语,箭射出去就不能回头了。作为儿子,我想要帮助父亲,难道有错吗?” “巴厦礼爵士,闭上你的嘴巴,带着我前往东方,一起经历一场冒险,一起办一件大事!” “我要向母亲证明,我并非一无是处。” ………………………… 注:第一更送上,今天我父母就要来了,我还能睡四个小时。 我去睡觉了,谢谢。 (本章完) 第199章:大事件!额尔金炮击王储! 武昌。 曾国藩此时的怒气,无以言表。 南方这一段乱战,他湘军出力最大,尤其庐州一战,湘军前后出动了三四万人,几乎竭尽全力了。 为的什么? 不就是为了上位吗? 结果李续宾的安徽巡抚是拿下来了,但他曾国藩的两江总督还是遥遥无期。 更可笑的是,就算不给我曾国藩,给江苏巡抚徐有壬也是合情合理的。 偏偏皇帝也不给徐有壬,而是给了桂良。 桂良他缺这个两江总督吗?人家之前就是直隶总督,天下总督之首,现在更是内阁大学士。 左宗棠在边上道:“涤生,你还没有看清楚吗?只要和苏曳牵扯上关系的,皇帝就都不想升官。徐有壬和苏曳没有任何交情,仅仅因为苏曳对他有援助之恩,他这个两江总督也做不上。” 然后,他问道:“那件事情,你考虑得如何?” 就是七省密约之事。 曾国藩很迟疑,按说这一两年他和苏曳的关系处的很不错。 但是另立秩序,对抗朝廷这件事情实在太大了。 上一次攻打庐州,苏曳借给了他两个营炮兵,这当然是大人情。 但顶多算是苏曳还了之前的人情。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么大的站队,没有足够的利益,是不划算的。 曾国藩道:“一来,闽浙总督田雨公那边,闹得越来越大,大概率会下台。所以苏曳能否搞定求他督抚,尚未可知,希望渺茫。” “二来,我们需要和英国人购买大量的枪炮,而苏曳和额尔金伯爵是死敌。如果我们签订了密约,不但得罪了皇帝,而且得罪额尔金伯爵,今后的武器贸易可能会被卡住。” “所以,要权衡。” 刹那间,左宗棠内心忍不住失望。 他已经翻来覆去说了好多遍了,苏曳此举,为了中华国运。 但是曾国藩口口声声,权衡利弊。 当然,这也没有什么错。 但对于左宗棠而言,这就让他很失望了,就没有半点家国情怀吗? 但是,曾国藩就是这样的人。 有坚毅的意志,果敢的性格,但本质上还是极度利己的。 从天津教案一事,他一边揣摩朝廷心思,一边对洋人畏之如虎,所以选择对平民重拳出击,对洋人俯首畏尾,便可见一般。 左宗棠冷道:“那你权衡吧。” 然后,直接告辞离去,当下立刻前往码头,乘船南下,前往九江。 …………………………………… 来到九江后,左宗棠朝着苏曳直接拜下。 “对不住,苏曳大人,我没能说服曾涤生。” 苏曳赶紧去将左宗棠扶起来,道:“这何错之有,这种大事,本来就要权衡利弊,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同季高先生这样的,为大义,不拘利益。” “权衡利弊,权衡利弊。”左宗棠怒道:“有多少事情,就是毁在这权衡利弊上。” “之前,曾涤生愿意帮助你转移三十万移民,而且皇帝要罢免你的时候,给他通气,他表示反对,而且你要收购湖北的棉花,他宁愿得罪江南财团也要把所有棉花卖给你,我还觉得他变了。” “结果,还是那样,根本就没有变。” 这些事情,也是苏曳先付出的,他交出了江西全省的政务权,交出了赣镇兵权,才换取了曾国藩在移民上的支持。 至于皇帝要罢免苏曳向曾国藩通气,被他拒绝,那也是出自于封疆大吏之前的默契,还有士大夫的节操。 所以此人节操是有的,但是高尚就远谈不上。 左宗棠道:“其他大事,我都能做骆秉章的主。但是这种关键站队,我做不了他的主,他们大多还是跟随曾国藩的。只要曾国藩不点头,安徽和湖南也不会点头,不会加入密约。” “而你的七省密约,无论如何也少不得这三省啊。”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这就是理想主义者的情怀了,他和苏曳明明没有任何私交,甚至没见过几次面,话都没有说一句,但是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他就能全力以赴。 苏曳道:“季高先生请放心,曾涤生他会答应的。” 只要见到大势有变,曾国藩会很敏锐的。 这种人自我意志非常坚定,旁人的劝说是没有用的。 但是在左宗棠看来,此时苏曳的大势,非常不妙。 南方的战局已经结束了,朝廷再也没有求到苏曳的地方,又变得高高在上了。 刚刚过去的婚变闹剧,更是让皇帝大怒,眼看着朝廷的雷霆之手就要拍下来了。 曾国藩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出现了反复,尽管他之前也没有明说要加入七省密约。 左宗棠道:“我本以为,皇帝没有把两江总督给曾涤生,会让他逆反,加入伱的七省密约向朝廷施压,却没有想到,皇帝的态度,反而让他胆怯了,甚至有了别样心思。” 这话就很诛心了。 意思是说,曾国藩甚至可能要利用苏曳对抗朝廷一事情,做上两江总督一职。 比如,一旦皇帝发现苏曳和徐有壬竟然真的有勾连。又或者发现苏曳竟然拉拢南方督抚对抗朝廷,而曾国藩置身事外,无疑会让皇帝很高兴。 那么为了打压苏曳一方势力,皇帝也只能扶持曾国藩,算是奇货可居。 接着,左宗棠忽然道:“苏曳,我要离开骆秉章的幕府了。” 苏曳不由得一愕,道:“你是要去湘军幕府吗?” 按照历史上,1859年初,左宗棠离开了骆秉章幕府,跟在曾国藩身边处理军务。 左宗棠摇头道:“之前骆秉章对我言听计从,人人都说我左宗棠才是真正的湖南巡抚,但是现在我发现,那只是在大部分事情上听从我而已,关键事务上,我这个幕僚终究说了什么都不算。” “我要去独当一面,苏曳大人觉得我应该谋哪个职位?”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庐州知府。” 此时左宗棠,已经名满天下了。天下不可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已经传遍四方,皇帝都听说了,对他也非常关注。 左宗棠道:“我还以为你会推荐我做南昌知府。” 苏曳道:“季高先生想要的独当一面,大概是不愿意在我身边做事的。” 此人和苏曳一样是理想主义,但是脾气硬直,凡事都要做主,作为江西巡抚的苏曳是很难驾驭他的。 不管是在张亮基那边,还是在骆秉章这边,只要用他左宗棠,就都要听他的,凡事都要做主。 所以他很难像沈葆桢一样唯命之从的。 这一次他劝说曾国藩和骆秉章失败,便立刻决定离开骆秉章,可见一般。 苏曳道:“如今太平军在安徽势力最大,想要打天京,必先打安庆。李续宾是武将,他做这个安徽巡抚,很多事情只怕力所不逮。季高先生去了安徽,定能独当一面,脱颖而出。” 当然还有一句话,左宗棠的根基毕竟在湘军,所以最好脱离骆秉章,但不脱离湘军,手中有政治资源,做事才能事半功倍。 左宗棠道:“苏曳大人,七省密约、南方经济合作体,真的能成?” 苏曳道:“能成。” 左宗棠道:“有传闻,朝廷和洋人正在联手对付你,面对如此岌岌可危之局面,能成?真的不需要我再去逼迫曾国藩和骆秉章,撕开我这张老脸去逼迫?” 苏曳道:“季高先生尽管去谋自己的前途,我这边事情,一定能成,大势所趋,曾国藩甚至不用劝说,就会加入。” 左宗棠道:“那我便告辞了。” 接着,他没有停留,离开九江,返回长沙,就要向骆秉章请辞。 ………………………………………… 福州,闽江。 桂良登上了英国人的战舰,秘密会见了闽浙总督田雨公。 经过医治后,田雨公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些许。 但依旧很瘦,唯有两只眼睛,充满了血丝,灼灼放光。 “敬堂,真是我朝表率,皇帝听闻你的事迹后,眼眶湿润,立刻说天下为何不多几个田雨公?并且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这就是忠臣,这就是天下表率。” 桂良见到田雨公后,毫不吝啬夸奖。 “敬堂,洋人打算退兵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啊,实为我大清外交少有之胜利。” 田雨公心中冷笑。 真是可笑啊,洋人冲进你家门,杀了你家的人,狠狠扇了你几个耳光,然后说你给我认错,我就不再打你了。 这还视为外交胜利? 换成以前的田雨公,姿态是柔软的。 但是,绝食之后,在万众敬仰之下,他仿佛找到了新生。 他万丈光芒,他的名望到了一定的高位。 他不能下来,他也不想下来。 换成之前,他肯定要跟桂良虚以委蛇两句。 但是现在,他盘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桂良道:“敬堂兄,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情,你只要做完了,就可以尽全功了。” 田雨公道:“何事?” 桂良道:“你出面,去把包围福州领事馆几万乱民劝走。此时你在福建声望极高,一呼百应,只要你出面,他们肯定退走。” “然后,你去向福州领事写一份简单的信函,说给对方造成的麻烦和困扰表示道歉。另外随便找几个天地会,或者白莲教的人,当成杀死洋人传教士的凶手直接斩首。” “如此一来,英国人那边就有了交代,就会退兵。” “而你田敬堂,对朝廷也能交差。” 顿时间,田雨公几乎不敢置信地望着桂良? 嘶声道:“这群禽兽传教士,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自相残杀。洋人蛮横无理,不但扣押了我这个闽浙总督,而且还要我们交出凶手?还让我们认下这杀人罪?” “天下还有比这更荒谬,更无耻,更可笑的事情吗?” 桂良严厉道:“相忍为国,你不懂吗?” 他当然不能和田雨公说,现在是关键时刻,搞不定你,额尔金伯爵那边就不愿意去消灭苏曳的九江舰队,也不愿意登陆九江打击苏曳的产业。 此时,额尔金的舰队,就在东海,距离上海只有几百里了。 但就是不进入长江。 很显然,就是要逼迫清廷搞定福州这边,认下耻辱的结果。 搞不定田雨公,就搞不定领事馆外几万民众。就不能利用额尔金的军队借刀杀人。 田雨公淡淡道:“若是这样,还不如杀了我!” 若田雨公真的那样做,那田雨公刚刚的来的名望,瞬间毁灭,身败名裂,被人唾骂百年。 桂良道:“田雨公,你不要自误!” 田雨公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朝廷的意思?” 他就差没问,这是不是皇上的意思。 桂良道:“这是我的意思,也是朝廷的意思。” 顿时间,田雨公无比的失望。 在皇上眼中,在朝廷眼中,我田雨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牺牲品。 只要能够哄退洋人,那我田雨公身败名裂,遗臭百年,也是无所谓的是吗? 田雨公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桂良道:“那这个闽浙总督你就不要做了,朝廷换一个人来做。” 田雨公满心悲哀。 对于朝廷来说,福建最麻烦的事情其实已经过去了,毕竟那几个传教士已经死了,对国内也算有一个交代的。 只要给洋人一个台阶,对方退兵,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田雨公道:“那就换一个人吧。” ………………………… 接下来,桂良又来找田雨公谈了好几次。 额尔金伯爵对他越逼越紧,皇帝也对桂良越逼越紧。 桂良只能来逼田雨公妥协。 就差直接说,为了朝廷,为了皇上,你身败名裂算什么? 但到后面,田雨公已经闭眼不理了。 桂良放弃对田雨公的希望,乘坐舰船到天津,返回京城。 向皇帝请旨,罢免田雨公。 皇帝听闻之后,皱眉道:“在田雨公心中,朕的圣意比不得他的名声是吗?朝廷大事也比不得他的名声是吗?” “额尔金那边,舰队依旧不肯入长江,解决苏曳舰队吗?解决九江那些洋人和产业吗?” 桂良道:“额尔金伯爵说,一定要我们彻底搞定福建的麻烦,舰队才肯进长江对苏曳下手。” 皇帝冷道:“田雨公既然要名声,不要官职,那朕就成全了他。免了他的闽浙总督,让耆龄上!” 耆龄这个名字在满人很常见,这不是光绪年间的耆龄,而是福州将军,伊尔根觉罗.耆龄。 “田雨公现在名声好,这个旨意不要明发,悄悄去福州,以身体为由,免了田雨公的职务,回乡养老,耆龄担任闽浙总督后,立刻解决这个麻烦。” “另外你直接带着这份圣旨去见额尔金伯爵,就说让他立刻出兵长江,朕等不及了。” “耆龄是我满洲宗室,一定会妥善解决。” 桂良道:“嗻!” 然后,桂良带着皇帝的旨意,再一次急匆匆赶往天津出海南下,前往上海。 …………………………………… 就这样,过去这一个月时间,额尔金伯爵和桂良之间,拖来拖去。 然后…… 巴厦礼的船队,已经回中国了。 额尔金伯爵的舰队,依旧集结在外海,明明做好了一切准备,就是没有杀入长江口。 甚至,巴厦礼都看到这支舰队了。 整整近二十艘战舰,不计其数的火炮。 旁边的爱德华王储道:“我们要讹诈的,就是这支舰队吗?以后就是这支舰队,要来炮轰我们吗?” 他的言语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充满了兴奋。 这位王储的一生,是离奇的一生,叛逆的一生,荒唐的一生。 搞女人,搞贵族的妻子。 赛艇,赛马,任何危险的事情,他都喜欢。 所以听到要被炮击,全身的神经都张扬起来。 旁边的乔治王子年纪更小,但显得更加冷静。他和父亲乔治亲王,都是军人出身,甚至他父亲还上过好几次战场,对于即将的炮击是不太害怕的。 “表兄,你贵为王储,接下来依旧作为一个看客比较合适。” “想要赶额尔金伯爵下台,炮击我就可以了,你是王储,不能冒险。” “甚至你的身份,绝对不能公开,因为英国王储访问清国,这是一件大事,会引发轩然大波。” 爱德华王子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大笑道:“连我的父亲和母亲都管不了我,小乔治你能阻止我?” “额尔金伯爵他们让我的父亲难堪,我就要让他们更难堪!” “万里迢迢来到中国,却不让我演这一场戏?那我会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的。” 巴厦礼爵士无奈,只能朝身边道:“你立刻乘坐快船,前往九江,就告诉苏曳爵士一人,说我们来了,王储也在。舞台已经搭起来了,他的大戏可以上演了。” “见鬼,我希望女王陛下知道之后,不会杀了我。” 片刻后,一艘船进入长江口,朝着九江航行而去。 ……………………………… 上海! 桂良直接向额尔金伯爵展示了圣旨。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决心,我们会罢免田雨公,换耆龄做这个总督,他会完成我们的约定,交出凶手,赔款道歉。” “现在,你的舰队可以出发了,可以进入长江了,可以消灭苏曳的长江舰队了。” 额尔金伯爵道:“不要着急,我的朋友。我的密探时刻都监视着苏曳的舰队动向,他仿佛感知到了危险,所以那支雇佣舰队一支都在运河,而没有在长江。而我们的战舰太大了,可以进入长江,但进入不了扬州运河。” “只要他的舰队离开运河,来到长江上,我大英帝国海军立刻杀入长江,将他缴械。” 桂良道:“还有,登陆九江,带走所有英国人,还有他们的产业。” 额尔金伯爵道:“如你所愿,现在你可以去福州了。” 桂良装着离开上海,但这次他乖了,而是依旧呆在上海,他要看到额尔金伯爵的舰队进入长江口,才去福州罢免田雨公。 …………………… 九江! 苏曳听到消息,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爱德华王储来了? 这,这,这完全是想都不敢想的美好局面。 一个嫡系的英国王室就足够了啊,不管是赶额尔金伯爵下台,还是为七省密约压阵,都足够了。 结果,王储来了。 这一场大戏,真的会更加精彩了。 于是,苏曳下令。 所有舰队,倾巢而出。 前往长江口,迎接大英帝国的王室特使。 随着苏曳一声令下。 他的整个雇佣舰队,全部离开了运河,义无反顾朝着长江口而去。 与此同时! 巴厦礼这边的商船也立刻进入长江。 按照约定,两个时辰后,苏曳的舰队和英国王室特使船队汇合。 苏曳亲切会见了王室特使乔治王子。 根据巴厦礼的意思,爱德华王储的身份保密,只是作为一个随员。 苏曳招待他们在船上享用了丰盛的午餐。 然后,他和乔治王子进行愉快的交谈。 苏曳妙语连珠,英文非常好,但是乔治王子却很难深入交谈,因为非常紧张。 接下来的大戏,让他难免分神。 而偏偏,苏曳舰队就走走停停,非常缓慢。 因为要等着额尔金伯爵的舰队杀来。 …………………… 几个小时前! 额尔金伯爵收到消息:“伯爵大人,苏曳的长江舰队出现了。” 伯爵大喜。 此时他正在吃牛肉,几乎全生,满口血淋淋的。 苏曳,你的舰队终于肯出现了。 我的火炮,我的战舰已经饥渴难耐了。 他的舰队在外海蛰伏许久,如同饥饿的狼群一般,双眼通红。 现在,猎物终于出现了。 随着额尔金伯爵的一声令下,强大的舰队杀入长江口。 …………………………………… 次日! 额尔金伯爵的海军舰队,终于追上了苏曳的长江舰队。 而这个位置,苏曳选的很妙。 靠近一条内河,他的小型舰船可以随时撤入内河。 而且,他的舰队布的阵势也非常讲究。 对爱德华王储和乔治王子的保护非常到位。 甚至苏曳决定,演戏演全套,甚至在舰船上准备了炸药和炮弹。 如果额尔金伯爵的战舰没有打中,苏曳就自己引爆,然后佯装王室特使的座船受袭。 额尔金伯爵是非常傲慢的。 追上之后,英国舰队立刻呈现战斗阵型,将炮口对准了苏曳的长江舰队。 接着,海军少将西马糜各厘乘坐一艘小船,靠近苏曳舰队,大声道:“你们的指挥官在哪里,立刻出来!” 苏曳出现。 海军少将西马糜各厘道:“苏曳爵士,你的这艘舰队属于大英帝国,你是非法雇佣,请你立刻交上来,不要有任何反抗。否则,我们将进行武装缴械。” 苏曳道:“将军,我们曾经是朋友,我不愿意害你,所以请额尔金伯爵来谈。” 傲慢的额尔金伯爵不屑来谈。 他从指挥舱里面出来,走到船头上道:“告诉他,倒计时五分钟,要么无条件交出这支长江舰队,要么我们开火,武装缴械。” “另外告诉他,现在天津条约还没有生效,所以任何大英帝国在九江的投资都是非法的,我们的军队要登陆九江,撤走所有的大英帝国子民,撤走所有的投资产业。” 他说话声音不大。 所以,专门有人传递过去。 海军少将西马糜各厘成为了传声筒。 复述了额尔金伯爵的话。 接着,他加了一句道:“苏曳爵士,你的长江舰队在我们面前,就如同小孩的玩具一般,完全不堪一击。我奉劝你,立刻交出舰队,否则格杀勿论。” 苏曳道:“请你转告额尔金伯爵,我的船队里面有一个身份无比高贵的贵宾。你们一旦对我们开火,会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海军少将西马糜各厘又转述苏曳的话给额尔金伯爵。 伯爵之前做北美总督,现在做远东最高统帅,一直都是一把手,唯我独尊惯了。 在整个远东,他就是国王。 谁都不放在眼里。 听到苏曳的话后,顿时冷笑:“虚张声势!” 而后,他不屑和苏曳周旋,直接下令道:“倒计时开始!” 然后,舰队的旗语开始挥舞。 倒计时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而苏曳这边,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 船上有贵宾,千万不要开火,千万不要开火。 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但是,在额尔金伯爵看来,这完全就是猎物临死之前的哀嚎了。 丝毫不理会。 倒计时,冷酷地行走。 五,四,三,二,一! 倒计时开始! “开火!” 随着额尔金伯爵一声令下。 其中三艘战舰,对着苏曳的小型舰队开火。 “轰轰轰轰……” 一阵猛烈的爆炸。 这……这也太猛烈了吧? 我们的炮击,没有这么凶猛啊。 我们没有火力全开啊。 你爆炸的地方,竟然比我们射出去的炮弹,还要多? 紧接着! 一艘大英帝国的旗帜,从中间旗舰升了上去。 还有大英帝国王室的旗帜。 见到这一幕,额尔金伯爵不由得一呆,这,这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只见到一个贵族青年猛地冲了出来,冲的船头。 他的头上,身上占满了血迹,看上去受伤了。 苏曳都吓得一跳,这,这不可能啊。 大英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爱德华王储站在船头上,指着额尔金伯爵道:“苏格兰的詹姆士.布鲁斯,你要谋杀我吗?” “远在万里之外的我,竟然受到了祖国军队的屠杀吗?” “上帝啊,难道远离了祖国,你就不再眷顾你忠诚的信徒了吗?” 见到这一幕,额尔金伯爵如同雷击,遍体冰凉! …………………………………… 注:终于写完了,有月票的恩公,赐给我几张好吗? (本章完) 第200章:额尔金伯爵下台!民族英雄! 在场其他人没有认出来这是爱德华王储。 但是额尔金伯爵不可能不认识,海军少将西马糜各厘不可能不认识。 顿时间,他脑子里面陷入了短暂的停顿。 阴谋,阴谋…… 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紧接着,另外一个少年走了出来,站在爱德华王储的身边。 乔治王子。 额尔金伯爵对他的父亲,乔治亲王非常熟悉。 刹那间,一种恐惧涌上了心头。 阿尔伯特亲王何等坚决之意志?女王陛下何等坚决之意志? 竟然把王储派来了? 竟然派来了两位王子? “停火,停火,停火!”额尔金伯爵疯狂大吼。 “后撤,后撤,后撤……” 整个海军舰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大部分人都不是认识爱德华王储。 整支舰队,后撤了几公里。 然后,傲慢无比的额尔金伯爵乘坐一艘小船,直接来到苏曳舰队的面前。 很显然,是要谈判。 …………………………………… 舱房之内,巴厦礼爵士和额尔金伯爵进行谈判。 “你们疯了,你们彻底疯了。” “竟然把爱德华王储当成诱饵,吸引我们的攻击,这件事情女王陛下知道吗?亲王殿下知道吗?” “你们这样做,会制造国会和王室之间的强烈矛盾。” “你们这是要撕裂大英帝国吗?” “巴厦礼,你相信我,扶持苏曳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日本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面对无比激动愤怒的额尔金伯爵,巴厦礼任由他发泄。 足足好一会儿,他开口道:“爱德华王储和乔治王储,是秘密来访问九江,慰问远在万里之外依旧为大英帝国奋斗的绅士们。” “这是经过阿尔伯特亲王和女王陛下的同意的。” 这虽然是在撒谎,可是一旦王室那边发现了爱德华王储消失了之后,大概就会猜出来的。 甚至,这位王储还留下了一封长长的信,委托妹妹爱丽丝公主转交,而且是等了多少天之后转交。 至少在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看来,爱德华王储秘密来访中国,总比去乱搞那些大臣的妻子,总比去泡那些比他大二十几岁女人好。 尤其是在青霉素出来之后,梅毒不再是绝症之后,这位王储就更加放肆了。 经常开各种各样的派对,各式各样的女人都有。 “伯爵大人,刚才您开炮的瞬间,我们用了三個照相机,拍照记录下了这一切。” “现在爱德华王储,正在拍另外一系列的照片。” 刚才王储的表演,有些浮夸,充满了舞台剧的色彩,但他自己感觉很好。 此时,正在补拍照片。 就是他流血受伤的照片。 拍这些照片的时候,他没有搔首弄姿,而是坚定中,带着失望和沮丧,还有不敢置信。 那种感觉就是。 为什么?上帝? 大英帝国的舰队竟然会向我开炮? 巴厦礼道:“一旦这些照片出现在泰晤士报上,会是什么结果?额尔金伯爵联合清廷政府,对大英帝国在九江的产业进行武装攻击,甚至炮击第一王储。” “阿尔伯特以王室的身份为九江经济实验区背书,承认这是大英帝国的投资产业,大英帝国的军队有责任保护它的安全,而你竟然要派遣舰队来打击?” “想想看,这会引起何等的舆论海啸?” “这会是何等后果?” 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额尔金伯爵道:“爱德华王储和乔治王子,是秘密访问九江。大英帝国的官员和民众,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腐朽的国度。他们绝对无法接受王储访问清国,一旦传出去,也是丑闻。” 这倒是真的。 英国王室的成员可以去访问印度,因为那是殖民地。 也可以去访问奥斯曼帝国,因为那是盟友。 但是清朝在英国人眼中,腐朽落后,而且还是敌国。 大英帝国王室成员去征战可以,但是去访问,绝对不行。 巴厦礼道:“对,您说得非常正确。但是爱德华王储荒唐事情做得多了,也不差这一件对吗?” “我们这些照片,相信整个欧洲,包括美国的报社都无比感兴趣,只要我们交出去,瞬间会引起世界的舆论轰动。” “届时,大英帝国的官员和民众当然会谴责王室,说不该派遣王储访问中国。但是您呢?您会是什么下场?” “您家族传承了几百年的伯爵头衔,还能不能保住?您家族那个象征性的封地,还能不能保住?” 额尔金伯爵陷入了沉默。 一旦爆开,双方都要承受巨大的代价。 但是王室血厚,掉这点血没什么。 而他额尔金伯爵,就直接没了。 额尔金伯爵咬牙切齿道:“你们什么条件?” 巴厦礼道:“您离开中国,交出在中国的所有权力,而且放弃去访问日本的行程。” 额尔金伯爵惊讶道:“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去访问日本?” 巴厦礼道:“这您就不需要管了。” 他当然不能说这是苏曳猜的,而是要故意弄得玄而又玄,仿佛对方阵营中出现了高级叛徒的意思。 接着,巴厦礼道:“第二个条件,释放闽浙总督田雨公,把五个传教士的尸体交给闽浙总督田雨公,让他公开展示,对所有民众有一个交代。” 这话一出。 额尔金伯爵嘶吼道:“伱疯了吗?这会是外交事故的,这会让清廷觉得我们的软弱!” 在这里,巴厦礼已经看出了苏曳无比险恶的用心了。 这毫无疑问会进一步激发他的另一个计划。 就是所谓赶绝皇帝的计划。 巴厦礼爵士拿出了一叠报纸,放在额尔金伯爵的面前。 最上面的就是泰晤士报。 每一张都触目惊心,都在关键版面上,还有大幅的图片。 图片上的妇女,儿童死状凄惨。 这个时候照片还无法翻印,都需要靠高超的雕版的。 额尔金伯爵不断翻看这些报纸,还有大主教的严厉声名。 他可以想象,这件事情在伦敦会引起何等轩然大波。 这会是何等丑闻。 “你们太没有底线了。”额尔金伯爵怒吼道:“我们都是为大英帝国的利益服务,你们的斗争手段太下等了。” 很显然,厦门教案也是一个阴谋。 否则,谁还会专门拍照片啊? 这个时代的照相机,何等昂贵,何等不便? 甚至,那五个传教士之死,也是一个阴谋。 专门对付他额尔金伯爵的阴谋。 巴厦礼道:“伯爵大人,您率领大英帝国的舰队,攻击大英帝国的产业,难道就高尚吗?你和清朝的皇帝联手对付我们,这难道就高明吗?” 接着,他缓缓道:“我们成交了吗?” 额尔金伯爵沉默。 他当然想要怒而站起,拂袖而去,直接拒绝。 如果他是一个绝对理想主义者,为了自己的政治路线愿意付出一切的话,他会这样做的。 但是他不是,他更看重自己的利益,自己的爵位,自己的权力。 足足好一会儿,他缓缓道:“巴厦礼,我一旦离开中国后,会有什么后果吗?” 巴厦礼当然知道。 额尔金伯爵道:“就意味着下一场战争就不远了,因为这个可笑的清朝,他们只会听得懂子弹和炮弹的语言,他们毫无契约精神。” “这就意味着大英帝国要付出更多的军队,更多的军费,才能真正得到我们本应该得到的那些条约。” 巴厦礼听闻之后,足足半分钟,道:“这和我们无关。” 这一句话,顿时让额尔金伯爵一呆,然而仿佛明白了什么。 顿时觉得巴厦礼的身后,有一道深渊。 巴厦礼继续道:“这一切都和我们无关,只要您同意我们的条件。那您的下台,完全是因为厦门教案的丑闻,是因为这一场外交事故。” “我现在的身份,仅仅只是一个守法的商人而已。” 然后,他再也不说话了。 谈到这个地步,对方要么妥协,要么鱼死网破。 舱房内,安静了下来。 足足好一会儿后,额尔金伯爵道:“你们会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但是,事情绝对不会这样结束的。” 然后,他直接转身离开,返回到自己的舰队上。 ………………………………………… 在上海的桂良,见到额尔金伯爵的舰队杀入长江之后,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终于成功了。 皇上终于得到想要的结果了。 借刀杀人。 苏曳的长江舰队完了,他的九江产业也完了。 这借刀杀人之术,果然是妙用无穷啊。 当时发逆劫杀德兴阿和翁同书的钦差船队,就是苏曳你的借刀杀人之计吧。 现在,也让你尝尝这味道。 只不过我的这个借刀杀人,可比你那个高级多了。 然后,他心满意足带着皇帝的圣旨,乘船前往福州。 ……… 两日之后。 内阁大学士,钦差大臣,两江总督桂良接见了福州将军觉罗耆龄。 这也是一个红带子。 此人历史上和曾国藩合作过,关系还行,甚至此人能力也还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福州将军耆龄署理闽浙总督一职,全权处置厦门教案一事,钦此。” 耆龄叩首:“奴才领旨谢恩。” 接过圣旨,拜上香案之后。 耆龄道:“桂中堂,圣意如何?我该如何办这个差呢?” 桂良顿时欣喜,这就对了吗,很懂事。 桂良道:“率军驱散包围福州领事馆的乱民,然后你亲自去领事馆,递交公文,表示对这场冲突非常抱歉,并且一定会找到杀这五名传教士的凶手。” “而后,你随便抓几个天地会的逆党,斩首示众,给洋人一个交代。” “最后,拨出二十万两银子,赔偿给五个传教士的家属。” 听完这些后,耆龄顿时惊呆了。 这般耻辱? 肯定是田雨公不答应,所以才让我来做? 见到耆龄脸色剧变,桂良道:“怎么?耆大人有什么为难吗?” 耆龄后退几步,躬身拜下道:“奴才,领旨。” 同样作为觉罗氏,他把自己当成是皇帝的家奴,当然不会有任何违逆。 为主子办差,为主子受委屈,也算不得什么。 圣眷最重要。 像苏曳那样,为了做事,毁掉了圣眷,这是最愚蠢的。 “桂中堂,如此下官便去做事了。” ………………………… 接下来,耆龄雷厉风行。 立刻率军去福州领事馆,将无数民众强行驱逐。 然后,他自己去面见英国的福州领事,递交公文。 认错,道歉。 并且递交赔款二十万两。 最后表示,一定会捉拿杀害五名传教士的凶手。 至此! 福州民众,彻底被激怒。 聚集的人群不少反增,只不过全朝着总督府去了。 而且,有人用投石机远程攻击福州领事馆。 甚至开始纵火。 冲突,越来越多,越来越激烈。 整个福州的民众,都心向田雨公。 对耆龄充满了敌意。 福州局面,愈演愈烈。 竟然要演变成为战事。 总督府内的耆龄,透过窗户望向外面无比愤怒的民众,还有无处不在的冲突。 内心一片叹息。 他也不想这样。 但这是皇帝的旨意,他这个家奴,义无反顾。 接下来的耆龄,表现得无比强硬。 不断增兵,强势镇压民变。 逮捕的人越来越多,然后挑选十几个人,屈打成招,承认是自己谋杀了五个洋人传教士。 签字画押,证据确凿。 耆龄直接判斩立决。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个麻烦。 而此时,无数的民众已经包围他总督府外的刑场。 几千名士兵,严正以待。 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这几万怒民。 只要一声令下,就会全部开火,强行镇压。 桂良见到这一幕,心中无比激赏。 这才是皇上的好奴才,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赴汤蹈火,雷厉风行。 ……………………………… 行刑现场。 十几个所谓谋杀洋人传教士的罪犯,整整齐齐跪在地上。 只要时辰一到,立刻斩首。 外面几万怒民大声高呼:“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奸臣,奸臣!” “放人,放人……” 耆龄感觉到无比巨大的压力,他甚至隐隐感觉到,这一斩下去,这几万人真的会冲进来。 届时,自己要下令开火吗?届时会死多少人? 一旦开火,那局面就会崩坏,甚至会出现谋反? 而自己,就真的身败名裂了。 而边上,桂良的目光冷冷盯着他。 你是要名声,还是要忠于皇上? 你不做这个恶人,难道还要我这个钦差大臣做吗? 什么是忠臣,光干好事算不得忠臣。 愿意干坏事,干恶事,那才是真正的忠臣。 耆龄内心颤抖道:“皇上,奴才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为了皇上,为了江山社稷,我耆龄无惧身败名裂。” 历史上的曾国藩,或许也是面对同等境遇。 但哪怕是汉臣的曾国藩,也选择一声令下斩首。 耆龄咬牙,恢复了强硬的意志。 手中握着令箭。 只要时辰一到,立刻斩首。 届时,就算是激烈再大的事端,自己也镇压到底。 哪怕流再多血,死再多人,也要把皇上差事办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外面无数民众忽然传来一阵阵欢呼。 “田大人来了,田大人来了!” 然后,无数民众让开一条通道。 清瘦的田雨公,缓缓走来。 桂良和耆龄不由得一愕,田雨公?他,他怎么出来了? 此时,田雨公身上依旧穿着闽浙总督的官袍。 这就出现大乌龙了,因为桂良只是向耆龄宣旨,让他署理闽浙总督,并没有向田雨公宣旨免去他的职务。 这当然不是桂良疏忽,而是想要彻底解决事端后,再免去田雨公的总督之职。 田雨公走进刑场,道:“来人,放掉这些无辜的民众。” 在场士兵,顿时不知所措。 因为田雨公被洋人抓了之后,耆龄成为署理闽浙总督了。 但现在田雨公回来了,那他就是闽浙总督。 接下来,我们应该听谁的命令啊? 但是这些士兵也是人,从内心深处愿意听从田雨公的命令。 耆龄顿时朝着桂良望来,让他出面。 桂良这个时候不想出面,但也不得不出面。 “田雨公,你不要阻挠耆龄办差,待会儿你另有旨意。” 田雨公道:“请问耆龄大人,这十几人犯下何罪?” 耆龄道:“谋杀英国传教士,已经证据确凿,罪当斩首。” 田雨公道:“那倒是可笑了,英国人都承认这五个传教士是死于内乱,自相残杀。” 这话一出,桂良和耆龄一呆? 这怎么可能? 英国人怎么可能承认? 而且,田雨公不是一直被扣押在洋人军舰上吗?怎么回来了? 紧接着,田雨公一挥手道:“带上来。” 几个人立刻抬上来五具尸体,全部抛在酒里面,已经变形浮肿了。 但依旧看得出来,这是那五个传教士的尸体。 田雨公朝着无数民众躬身拜下道:“诸位父老乡亲,这五个传教士,罪大恶极,残害我百姓,死不足惜。” “本官无能,未能阻止这些惨案的发生。” “但是,今日本官终于为这些无辜死难的百姓讨回了公道。” “洋人,认罪了!”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惊天的海啸一般。 洋人认罪了,这,这怎么可能? 桂良和耆龄更是完全不敢相信。 开什么玩笑? 洋人会认罪? 他们的战舰就在闽江上,他们的海军陆战队,就在不远处。 想要他们认罪,就凭你田雨公? 做你的春秋大梦。 然而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幕,彻底击碎了他们的认知。 福州领事亲自出面,打开一份公文, “经过调查,这五名传教士因为忏悔,而自杀。” “大英帝国的将彻查有关厦门拐卖妇女儿童的案件,另开大主教将开除五人的所有教职,教籍!” 念完之后! 大英帝国的福州领事面色铁青直接离开,他也完全无法理解,额尔金伯爵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这岂不是让福州领事馆颜面无存吗? 但,这个命令,他不得不服从。 福州领事宣读声明的同时,闽江上的英国军舰撤走了。 海军陆战队,也一起撤走了。 刹那间! 福州民众万众欢呼,喜极而泣。 无数人朝着田雨公拜下:“总督大人福寿康安。” “天佑田雨公大人。” “青天大老爷,我们的青天大老爷!” 而此时,耆龄万念俱灰。 桂良遍体冰寒,觉得自己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小丑。 天杀的洋人! 朝廷这边拼命为了你镇压乱民,指鹿为马,残害百姓,颠倒黑白。 结果你们倒好。 你们竟然投降了? 为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田雨公成为了民族英雄,那我们朝廷算什么? 颜面何存? 而这个时候,闽浙总督田雨公目光冰冷,缓缓道:“来人啊,六百里加急,进京向皇上报喜!” 而与此同时! 苏曳那边也同时下令道:“来人,六百里加急,向朝廷报捷,我们在长江逼退了洋人的舰队,这是我大清外交之巨大胜利。” …………………… 注:第一更送上,恩公您口袋,还有月票吗?能给我吗? (本章完) 第201章:天下大义!打脸皇帝! 爱德华王储本来以为来九江的旅程会非常无聊,但没有想到是如此的丰富多彩。 在滚滚长江上,进行帆船比赛。 每天晚上的舞会。 更刺激的是,苏曳带着他和乔治王子进入深山老林打猎。 而且几乎不用枪,完全用弓箭。 这个时代的江西山上,什么样的野兽都有。 野猪,狗熊,老虎,豹子。 苏曳也没有惯着这两个王子,就带着他们跋山涉水,在野外扎营,在野外捕猎生存。 累得够呛。 但是也爽得飞起,完全满足了这位王储的冒险之心。 尤其是当一只华南虎出现在视野的时候,那种几乎要吓尿的恐怖感觉,太刺激了。 而当苏曳拿出十八力的巨型清弓,用穿甲重箭活生生把这头华南虎射死的时候。 这种刺激感到了顶点。 而这个时候,身边保护两个王子士兵们也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瞬间,至少有几十支猎枪瞄准了这只猛虎,但就是没有开枪。 就是为了制造这种刺激和冒险的感觉。 而这只猛虎,也真的冲到了苏曳面前十几米。 那种咆哮,那种威逼感,完全是无法想象的。 而苏曳站着一动不动,任由老虎扑过来,连射两箭,直接射入老虎的眼睛,插入脑内而毙命。 这一瞬间的威猛形象,让人根本无法磨灭。 在这种环境下,两位王子也放弃了矜持,和苏曳聊天越来越深入。 “苏曳爵士,你是中国的皇族吗?”乔治王子忽然问道。 苏曳秒懂这句话的寒意,因为在这群贵族眼中,血统论深入人心。 苏曳道:“当然!” 在两個王子眼中,如果苏曳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就算这么勇猛,只是一个厉害武将。 但他是一个皇族,却又这么威猛,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在英国人心目中,清朝腐朽落后。 但对于中国皇帝这个称谓,还是有复杂的感情色彩的。 现在全世界,拢共都没有几个皇帝,有传承的,受到承认的大皇帝,更是稀少。 “你的皇帝为何要罢免你?”乔治王子道。 苏曳道:“因为我在反抗他。” 爱德华王储道:“你为何要反对你的皇帝?” 苏曳道:“为了让这个国家变得文明而又富强。” 这两个王子,都是少年,一个才十六岁,另外一个十八岁,正是叛逆的年龄。 爱德华王储道:“真是羡慕你,可以拥有自己的理想,可以拥有这么大的挑战我。不像我,大英帝国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了,对于我而言,已经没有值得挑战的事业了。” 你这话说得,太傲娇了。 但,还真是他的心里话。 苏曳道:“不,王储殿下,您不但有挑战,您的挑战比我更难。” 爱德华王储一愕道:“我有什么挑战?难道这个世界还有比大英帝国更加强大的国家吗?” 苏曳道:“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创业难,守业更难。为何每一个开国的君主都会受到歌颂,而后面的君主则会被批评,说他们庸碌无为。就是因为他们的想法和您一样,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挑战了,已经失去趣味了。” “对于我而言,想要改变这个国家,让它变得强大,确实很难,难如登天。” “但是王储殿下,您的挑战比我更大,您的大业,比我更难。” 爱德华王储道:“我有什么大业?” 苏曳道:“延续大英帝国的霸业一百年以上,看清楚这个世界的真相,真正了解大英帝国的敌人,然后想办法瓦解他们。” 爱德华王储道:“在你看来,我大英帝国有哪些敌人?” 苏曳道:“大英帝国有三个敌人,短期,中期,长期。” 顿时,两个王子变得兴致勃勃。 苏曳道:“大英帝国短期的敌人沙俄,他们的贪婪和扩张,正在试图动摇大英帝国构建世界秩序,不久之前的克里米亚战争就是证明。而一旦在西方扩张失败,他们就会选择在东方世界扩张。” 爱德华王储道:“我的话或许会让您不高兴,但是世界的中心在欧洲,远东只是文明的蛮荒,是世界的偏远地带。沙俄在远东的扩张,根本挑战不了大英帝国的。” 苏曳道:“确实如此,但是在东方世界有着海量的人口,海量的资源,而且还很弱小,一旦沙俄帝国在东方世界不断扩张,那么他们在西方失去的东西,就会在东方补充回来。这头熊一旦在东方世界恢复了伤势,重新变得强壮,它会做什么?” 爱德华王储道:“它又会去欧洲,挑战大英帝国的秩序。” “对!”苏曳道:“所以,一定要改变这个局面,不但不能让沙俄帝国在东方养伤补血,反而还要在他在东方世界也不断失血。” 爱德华王储道:“那您说的中期敌人,又是谁?” 苏曳道:“普鲁士王国,它野心勃勃,正在试图统一整个德意志邦国。而这仅仅只是他的短期目标,它的长期目标,就是统一整个欧洲大陆,恢复罗马帝国的荣光。” “当法国要统一整个欧洲的时候,它是大英帝国的敌人。” “所以,普鲁士王国也一样,它注定会崛起,它注定会像曾经的法国一样,试图统一整个欧洲。而王储殿下您也知道,谁统一了欧洲,那就是英国的末日。” “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普鲁士王国就会成为大英帝国霸权体系的最大挑战者,甚至会动摇瓦解大英帝国的霸权体系,如果贵国没有提前发现这一点,并且去改变的话。” “而远期的敌人,就是美利坚。它会彻底结束伱们的霸权,甚至让你们成为它的附庸。” 爱德华王储道:“不可能,那群野蛮的叛变者?那个曾经的殖民地?” 苏曳道:“相信我,王储殿下。美利坚是你们几乎无解的敌人。” 爱德华王储道:“凭什么?” 苏曳道:“凭借他巨大的国土,巨大的人口,还有发达的工业,远离战争的环境。” “沙俄帝国让你们虚弱,普鲁士王国动摇瓦解你们的霸权,美利坚最后取而代之。” “爱德华王储,现在您还会觉得没有挑战吗?” 爱德华王储没有说话,乔治王子道:“那你觉得,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这一趋势?” 苏曳道:“有,那就是中国。” “中国才是大英帝国的霸权之矛。”苏曳道:“等到完全开发之后,中国的市场能够抵得上你们所有的殖民地之和。只要深深参与中国的工业发展,就可以对冲美国强大的工业化成就。” 那么未来中国强大之后,会不会颠覆大英帝国的霸权体系呢? 这对于两个王子来说,完全是没有概念的,完全不在担忧范围之内。 就如同大英帝国觉得奥斯曼帝国完全不可能成为挑战一样。 ………………………… 福州! “小人苏桂,拜见田大人。”桂儿朝着田雨公行礼。 田雨公觉得眼前这少年眼熟,不由得道:“你是?” 桂儿道:“我曾经是懿贵妃身边的太监,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曾经是苏曳大人的书童。” 田雨公道:“那你现在的身份是?” 桂儿道:“我永远都是少爷的书童。” 田雨公道:“那正好,那正好,快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现在都无法想象,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为何强硬无比的洋人忽然一下子就妥协了? 破天荒的认错了。 而且主动退兵了。 就算太阳西出,也不可能啊。 但这一切,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桂儿拿出了几份报纸,放在了田雨公的面前。 田雨公当然是看不懂英文的,旁边还附有翻译。 桂儿道:“我家少爷在伦敦,花费了巨大的代价,让大英帝国王室亲自下场,这才扭转了整个舆论。” “就在几天之前,朝廷和额尔金伯爵勾结要消灭我家少爷的长江舰队。” 田雨公颤声道:“皇上利用大英帝国的海军,去消灭苏曳大人的长江船队?” 桂儿道:“是的。” 顿时间,田雨公无言。 “结果呢?结果呢?” 桂儿道:“我家少爷逼退了洋人的海军,额尔金伯爵辞职,他下台了。” 这个消息,更是如同惊雷一般,响彻在田雨公耳内。 这……这更加如同天方夜谭了。 桂儿道:“因为,大英帝国的王储秘密访问九江,他当时就在我家少爷的旗舰上,额尔金伯爵的舰队炮击了王储的座舟,并且打伤了王储,所以……他下台了。” 田雨公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这……这么大的手笔吗? 而且是完全超出田雨公认知的那种手笔。 桂儿道:“额尔金伯爵闯下了大祸,一旦这件事情被公开,他就犯下了大罪,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失去爵位,失去封地等等。所以我家少爷向他谈了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就是让他主动辞职。第二个条件,就是释放田雨公大人,并且在厦门教案一事情上认输退让,无条件退兵。” 一切真相大白了。 难怪洋人会认错,难怪洋人会退兵。 深深的震惊之后,田雨公内心深处,便是深深的感动。 足足好一会儿,他深深拜下。 “多谢你家主人的救命之恩。”田雨公道:“他救了我的生命,这并不算什么。甚至他挽救了我的政治生命也没有什么,最重要的是他挽救了我的名声,他成就了我的名声。”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大清的英雄,但我深深的知道,我只是窃取了苏曳大人的胜利果实而已。” 田雨公此时正处于人生最荣耀的时刻。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史上留名,他会被万人称颂。 这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多少人粉身碎骨,也达不到这个成就。 接着,田雨公道:“我现在光芒万丈,但是苏曳大人却失去了一切官职,这该如何是好?” 在田雨公看来,苏曳现在或许手中掌握了权力。 但,始终名不正言不顺。 朝廷始终掌握着大义。 之前迫于南方战局,皇帝册封了沈葆桢为署理江西巡抚,所以苏曳还可以代掌江西巡抚的权力。 那么接下来,皇帝随时可以罢免沈葆桢的。 换其他人去做这个江西巡抚。 到那个时候,苏曳怎么办?再制造一场劫杀钦差事件吗? 田雨公想到这一点,就深深地发愁。 “桂儿,此时我和你家主人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你告诉我,钦差德兴阿和翁同书,是你家主人让发逆劫杀的吗?”田雨公忍不住问道。 桂儿直接了当道:“是的。” 啊?! 田雨公惊愕,倒不是对这个结果惊诧。 而是对苏曳对他的坦白惊诧。 苏曳大人,还真是爱憎分明到了极致啊。 对于敌人,他就毫不留情地消灭。但对于朋友,他拼了命的相救,相助。 这一次田雨公能够坐上闽浙总督,能够保住性命,苏曳付出了何等巨大的代价? 田雨公道:“桂儿,皇上这个人你不了解,平常的时候他还讲究体面,而一旦气急败坏的话,他就完全不顾体面的。” “而且皇上掌握着朝廷大义,一旦他罢免沈葆桢,换另外一个人去做江西巡抚怎么办?”田雨公道:“那你家主人,就彻底失去了江西巡抚的权力了。” “甚至,皇上手中还有一大堆牌可以打出去,罢免沈葆桢只是最小的一张牌。” “皇权至上,你家主子很难抵挡的。” “假设,皇帝下旨罢免沈葆桢,换一个像耆龄一样的人去做江西巡抚,怎么办?难道再劫杀一次钦差吗?” 当然不行! 第一次劫杀了钦差船队,苏曳至少表面上可以摆脱关系。 甚至到现在很多人都不相信这是苏曳所为,觉得这完全是发逆的手笔。 如果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事情,那苏曳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届时,除了谋反之外,没有第二条路了。 但是对于苏曳来说,谋反是性价比最低的一条路。 桂儿道:“所以我家主人,这一次打算主动出手,而不是被动还手。” 田雨公道:“对朝廷,主动出击吗?” 桂儿道:“是的。” 田雨公道:“这,这如何做?” 桂儿道:“邀请福建巡抚,浙江巡抚,江苏巡抚、江西巡抚、安徽巡抚、湖北巡抚、湖南巡抚,组建七省同盟,七省经济合作体。” 田雨公颤抖道:“这算是对抗朝廷?!另立秩序?” 桂儿道:“是的。” 这么大……手笔吗? 面对这等大动作,完全可以想象,朝廷会瞬间陷入错愕。 毫无疑问,对于朝廷而言这都是一场巨大的政治危机。 然后,朝廷对苏曳的一切政治攻击,全部会停下来。 因为,朝廷需要全力以赴,应对这一场政治危机。 届时,朝廷对苏曳工具箱里面的很多手段,统统都会失效。 接着,桂儿躬身道:“我家主人邀请您去参加七省联盟的签约仪式,届时大英帝国王储也会在场,大英帝国王室特使也会在七省经济合作体上签字,表示政治承认,政治见证。” 桂儿依旧弯腰躬身,望着田雨公道:“田大人,您去吗?” 这是灵魂之问了。 去了,就代表是对抗朝廷。 可能失去一切官职。 但是,自己的一切都是苏曳给的。 生命,政治生命,身后之名。 “我去!”田雨公直截了当道:“我去,我去!” “我义不容辞,我当仁不让!”田雨公重重强调。 接着,田雨公道:“凡做大事者,都要有大义。苏曳大人要对抗朝廷,更需要大义。” “请问,打算用什么大义?” 桂儿道:“大人聪明绝顶,一定知道。” 田雨公道:“为我国家,为我人民,反对天津条约,反对辱国条约。” 桂儿道:“智慧,无过于大人。” 田雨公道:“这个大义,可以!足够了!” 而且,他田雨公更加可以现身说法,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反对辱国条约的民族英雄。 他刚刚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外交胜利。 正好可以作为七省盟约的契机。 接着,田雨公问道:“那英国王室特使在场表示?” 桂儿道:“另外一条路线,和平合作,相对平等。” 因为是自己人,所以桂儿用相对平等这四个字。 如果对外,肯定是用平等二字。 但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想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发展,怎么可能平等。 田雨公道:“七省巡抚,你家大人,搞定了几个?” 桂儿道:“四个,浙江,江苏,江西,福建。” 田雨公再一次感觉到无比惊诧。 苏曳大人,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浙江巡抚王有龄是何桂清的人啊,是你的政敌啊,你怎么搞定的啊? 还有一个徐有壬。 为了我这个田雨公,你就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这么大的手笔。 田雨公道:“也就是说,还剩下安徽、湖北、湖南,全部是湘军的势力。说白了,就是曾国藩一人。“ 桂儿道:“对!” “但是少爷说,他能搞定曾国藩。” 田雨公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桂儿道:“最好马上!” 田雨公道:“去哪里?” 桂儿道:“上海!” 这个七省盟约,七省经济合作体的签约仪式,不会放在九江,而是在上海。 这样更加充满了公正性,权威性。 更加能够代表整个南方七省的意志。 田雨公道:“我稍作准备,立刻出发,前往上海!” 桂儿躬身道:“是!” 他内心无比振奋。 主子,我桂儿也终于为您办了一件大事了。 他当然知道,南方七省盟约是主人苏曳对朝廷发起反击的号角。 …………………………………… 与此同时,杭州,浙江巡抚衙门。 胡雪岩前来拜会。 “雪岩拜见巡抚大人。”胡雪岩道:“如今大人一展宏图,一省封疆,雪岩喜不自胜。” 王有龄握着胡雪岩的手道:“你我兄弟,不必说这些。” 接着,王有龄问道:“苏曳大人派你来,何事?” 胡雪岩道:“苏曳大人邀请您前往上海,参加几日之后七省盟约的签约典礼!” 王有龄颤抖道:“这一日,终于来了吗?” 胡雪岩道:“对,终于来了。” 接着,胡雪岩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您确定吗?” 王有龄道:“哈哈哈!” 他没有任何解释,直截了当道:“我定如约而至!” 如果没有苏曳,按照历史上的轨迹,王有龄马上就要死在太平军的手中了。 苏曳对他,也算是有救命之恩的。 …………………… 苏州! 苏全代表苏曳,前来拜访江苏巡抚徐有壬。 “晚辈苏全,拜见大人!” 徐有壬上前搀扶起来道:“时间到了吗?去哪里?” 苏全道:“上海!” 徐有壬道:“其他省巡抚,都妥了吗?” 苏全道:“还有安徽,湖北,湖南。” 徐有壬道:“湘军,曾国藩,等待他的决定?” 苏全道:“是的。” 徐有壬道:“请替我转告苏曳大人,有没有曾国藩,都一样。这件事情我们也要办!” “湘军不参加,那就我们四个省组建盟约。” “从此以后,封锁湖南,湖北,安徽!” “有他曾国藩,那就是七省盟约。没有他曾国藩,那就是四省盟约。” “大义是不是反对天津条约,反对辱国条约,反对洋夷舰队进入长江,反对洋人传教权?” 苏全道:“是的!” 徐有壬道:“那对天下而言,大义在我们之手。” “我稍作准备,然后出发前往上海,和苏曳大人,以及几省巡抚共商大事!” …………………………………… 京师朝堂。 “六百里加急!” 第一条六百里加急进京! 闽浙总督田雨公上奏,厦门教案,大获全胜。 洋人交出五具传教士的尸体(其实是展示,而不是交出),并且答应彻查这五人拐卖大清妇女儿童一事。 英国大主教,彻底开除五人的所有教职,所有教籍。 英国人在闽江的军舰,撤离。 海军陆战队,撤退。 刹那间,皇帝和朝廷彻底蒙了! 这……这怎么回事? 强硬无比的洋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接着,田雨公的奏折,弹劾福州将军耆龄草菅人命,指鹿为马,迫害无辜百姓。 刹那间,皇帝几乎反应不过来。 他为了借英国舰队消灭苏曳长江舰队,打击九江工业区。 不惜让桂良对英国人一再妥协,答应交出所谓杀害传教士的凶手,并且赔款二十万。 结果,你洋人自己竟然妥协退让了? 发生了什么? 不过,皇帝此时最最关注的,还是额尔金伯爵消灭苏曳长江舰队的结果。 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只要灭掉这个目标,一切不足为虑。 于是,皇帝大笑道:“好,好,好。” “田雨公好样的,这还真是我大清外交之巨大胜利啊。” “拟旨,闽浙总督田雨公,赏双眼花翎。” 然而! 仅仅一刻钟后,又传来了六百里加急的捷报。 “皇上大喜!” “长江大捷,长江大捷。” “江西巡抚沈葆桢上报,九江的巡逻舰队,逼退额尔金伯爵的洋夷舰队!” “这实乃我大清外交之巨大胜利。”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刹那间! 皇帝的脸色剧变。 完全无法掩饰,整个脸直接铁青。 紧接着,彻底涨红了。 这……这完全是最赤裸裸的打脸。 朝廷处心积虑借刀杀人,要灭掉苏曳的长江舰队。 结果,洋夷的舰队竟然退了。 苏曳,还让人进京报大捷?! 也就在这个时候,太监王承贵飞奔而入道:“皇上大喜,皇上大喜。” “莲嫔娘娘,诞下龙子!”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 注:第二更送上,谢谢大家,您手中还有月票吗?给我两张好不? (本章完)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时间过得飞快呀,新书从上传开始,已过百天。 时间过得真慢呀,因为努力干活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过去的2023年,糕点完成了漫长的装修过程,总觉得收获颇多,但实际上现在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到了一定年龄之后,人会刻意淡忘那些辛苦的记忆? 但接下来写新书的记忆,却反而是刻骨铭心了。 从忐忑不安,到踌躇满志,到坦然面对,最后饱满、期待、平静。 想要在新书中改变自己之前的错误,想要否定之前的过往,但又不知不觉地回归到自己的错误,最后努力一点点地去修正。 入行二十年,不知道否定自己多少次,也不知道重复自己多少次。 但终究,还是渐渐改变了自己的写作风格,当然或许改变得不大,依旧留有个人鲜明的印记。 但久而久之,应该还是有改变的。 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量变引起质变。 不管如何,我都还坚持走在写作的道路上。 学习,努力,坚持! 在漫长的过程中,等待机会,伺机爆发。 我想大多数非天才,大概都会遵循这个轨迹。 或许有爆发的机会,或许没有,但我想坚信一定会有。 与大家共勉。 …………………… 这次父亲来我这里过年,聊起老家一些人,稍稍有些意外惊喜。在这弥漫着悲观气息的经济环境中,蛮多人依旧收获了成功。 这是一个好消息呀。 相信看这本书的众多书友中,在过去的一年中,就有不少人创造出了很多佳绩。 为你们庆祝,为你们骄傲。 新的一年,我也继续努力,继续学习,继续进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祝各位兄弟姐妹在2024年中健康,平安。 幸福,快乐! ………………………… 其实,2月6日那边,就有些扛不住,当时想要请假半天。 但刚好2月8日,有这么一个活动,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那索性就坚持到今天吧。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调整一下作息。 当然,今天依旧会有超过一万字的更新,等到晚上时候两章合一。 而且,会早一些更新,不会等到十一点。 最好不要超过十点。 ……… 马上就要除夕和春节了,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 接下来几天。 我依旧会尽量保持万字左右更新,但大概率都会作为一章发出来。 当然如果没有万字,只有六七千字的时候,也请大家原谅。 父母来我这边过年,我也要尽量多陪陪他(她)们,带着出去走走,多说说话。 因为这两天,因为我作息的原因,饭点不稳定,甚至都没怎么在一桌吃饭。 ………… 另外,如果有失眠的书友,我倒是想要分享一下。 大部分的失眠,应该都是思虑过重。人是应该思考,但不要过度思考呀。 不必想得过深,过远。 否则,失眠会越来越严重。 太用力就会变形,我也算一個例子。 ……………… 最后非常荣幸能够让这本书陪伴大家。 尤其是陪伴大家度过这个春节。 谢谢大家。 那么我们晚上见! 第202章:伟大时刻!七省盟约签订! 而朝堂上的群臣,也趁机纷纷庆贺。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因为谁都知道,今天这两个六百里加急的报捷,其中一个可能还是好消息。 但是后面一个对于皇帝来说,就是巨大的坏消息。 甚至,前一个就算是好消息,也会让皇帝心生不快。 但是,偏偏他还都不能发作。 福州洋人那边退让了,你难道不该高兴? 长江这边,英国人的舰队妥协退让了,你难道不该高兴? 这难道不是大清的外交胜利? 经过无比复杂的表情管理,皇帝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好,好,好!” “田雨公做得好。” “长江那边,也做的不错。” 而此时,崇恩出列道:“皇上,福州将军耆龄颠倒黑白,草菅人命,请皇上责罚。” 苏曳当时出兵的条件之一,就是让崇恩担任都察院右都御史。 很多人都担心,他会借机乱喷,结果并没有。 他反而表现得相当克制,甚至绝大部分时候不说话。 此时听到他的话,皇帝本能地厌恶皱眉。 但是,内心无尽的火焰,仿佛得到了一个倾泻之处。 听到糟糕的消息,要让他笑,内心窝火之极。 正好借着耆龄泄愤。 顿时,皇帝怒道:“福州将军耆龄……” 皇帝正要下旨对耆龄严惩。 而这个时候,肃顺出列道:“皇上,莲嫔娘娘诞下龙子,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肃顺赶紧出来阻止皇帝。 耆龄这个人本事不差的,这一次完全是为了皇上背黑锅。 他做这些恶事,完全是因为忠诚。 如果严惩了他,岂不是让忠臣寒心? 显得皇上刻薄寡恩,显得朝廷凉薄? 今后谁还敢卖命? 咸丰皇帝只是在气头上,顿时也立刻醒悟过来道:“拟旨,令福州将军耆龄立刻进京,朕要好好申斥他。” 然后皇帝直接起身,道:“今儿,就先这样散了吧。” 杜翰道:“皇上,江西那边报捷,请皇上嘉奖。” 皇帝不由得一愕。 嘉奖?朕恨不得扒皮抽筋,还嘉奖? 但杜翰是绝对的自己人,而且是苏曳的死敌,显然不是无的放矢。 于是,皇帝道:“对,江西那边逼退了洋夷的舰队,沈葆桢有功,你们回去思考一下,应该作何封赏。” 然后,皇帝直接离开了朝堂,朝着后宫而去。 …………………………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莲嫔虚弱道。 嬷嬷便将婴儿放在她的面前,因为已经足月了,孩子很强壮,甚至都已经微微张开了。 不是红红皱皱,而是白白嫩嫩的。 已经称过了,整整五斤六两(相当于现在的六斤七两左右) 单纯从身体上看,比起载淳仿佛要好上不少。 看到孩子的这一瞬间,莲嫔顿时心脏微微一促。 但是很快就暗骂自己做贼心虚,压根就没有危险,旁人也只有夸奖孩子生得好。 很快皇帝就来了。 伸手抱过了孩子,高兴得哈哈大笑。 “好,好,好……” “这孩子生得好,生得好……” 此时,婴儿睁开眼睛,直接哇哇大哭,手舞足蹈,显得强健有力。 皇帝更是高兴,道:“哟,这么有力气啊,我们的二阿哥,未来只怕是一个巴图鲁啊。” “莲嫔有功,册封莲贵妃。” 而此时,莲嫔还挣扎着要起来,给皇帝跪下谢恩。 “莫起来,莫起来,伱辛苦了。” 皇帝走了之后,皇后和懿贵妃等人才进来探望。 两个人对孩子都赞不绝口。 丽妃忽然道:“哇,二阿哥眼睛好大好漂亮啊,这大双眼皮,跟我们格格一样样的。” 这下子大家都发现了,而婴儿确实有一双大眼睛,而且是明显的双眼皮。 满清的皇帝大多单眼皮,倒不是没有双眼皮的,就是少。 当然,大家压根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就纯粹是夸这孩子长得漂亮。 ………………………… 回到三希堂后,皇帝的所有笑容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又得了一个龙子,皇帝当然高兴。 但是这根本抵挡不了所谓长江捷报带来的伤害。 面对肃顺,杜翰等心腹重臣,他也不在掩饰了。 怒吼道:“还要朕忍他到什么时候?” “报捷?他这是诛心!” “斗了这么多回合,结果呢?结果呢?” “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 顿时,肃顺等人跪了下来,道:“皇上,臣等有罪。” 皇帝道:“主辱臣死,你们是有罪。” 接着,皇帝忽然道:“拟旨,封荣禄为镶蓝旗满洲都统,直隶提督,天津新军督办大臣,领直隶布政使衔!” 肃顺等人微微一愕,这荣禄也晋升得太快了。 但是很快,大家都明白了。 这也是皇帝报仇的一种方式。 荣禄之前是苏曳的手下,现在你看看,苏曳罢免了所有的官职,而荣禄扶摇而升。 苏曳你眼红吗? 现在荣禄的官职,已经马上要超过你的巅峰时期了。 直隶是天下第一行省,他的布政使确实和江西巡抚是平级的。 但是正都统,加直隶提督一职,确实超过了苏曳巅峰时期的官职。 接着,皇帝又道:“天津新军扩编,拨款二百万两银子,再练五千人。” “拟旨,册封伯彦讷谟祜为新军帮办大臣,天津镇副将!” 这又是对苏曳的报复。 苏曳不是把伯彦打倒了吗?那朕直接把他提拔起来。 你所有的对手和敌人,朕全部提拔。 接着,皇帝道:“朕说了,不想忍了,怎么做?一劳永逸,彻底解决。” 杜翰道:“皇上,如今南方战局已定,正好可以全力以赴对付苏曳。但是有一个问题,我们先要弄明白,洋人为何会这样做。” “不管是在福建,还是在江西,洋人都没有理由退让妥协,我们需要找到里面的原因。” “把所有的事情了解透彻之后,再下手。”杜翰道:“至少从表面上看,苏曳逼退了洋夷的舰队,对于天下人来说,这是大功。我们要先确定,利用洋人借刀杀人的计策,还能不能用。” 皇帝点头,认为有理。 “桂良在哪里,让他立刻进京!” ……………………………… 此时,苏曳亲自去武昌拜访曾国藩。 其他方向,闽浙总督田雨公、江苏巡抚徐有壬、浙江巡抚王有龄、江西署理巡抚沈葆桢都已经前往上海了。 如今就剩下安徽、湖南、湖北了。 七省盟约,总是要比四省盟约要强大一些。 能不能拿下这三省,关键就是看曾国藩了。 在这方面湘军还是很团结的,完全共同进退。 黄鹤楼。 两人站在黄鹤楼的最顶层,俯瞰滚滚长江。 曾国藩忽然道:“苏曳大人,自古以来,不知道多少文人墨客在这黄鹤楼上留下了不朽名篇,为何偏偏现在就没有了呢?” 苏曳道:“因为文明沉沦,迷茫未知,就算有好诗好句,也失去了将其捧上云端的自信了。” 曾国藩道:“那本朝之初,还是自诩天朝上国。” 苏曳道:“那时候满族入关,还未汉化,压制文章都来不及,哪里允许你张扬?” 曾国藩道:“苏曳阿哥,你就是满族啊,你还是宗室。” 苏曳道:“汉族也好,满族也罢,都是华族,也只有华族。” 听到这话,曾国藩心脏不由得一跳。 就单单这一句话,苏曳所图甚大。 也就单单这一句话,就足以表现他的异心了,放在几十年前说出这句话,都是要完蛋的。 曾国藩道:“你是来邀请我参加你的七省盟约的?” 苏曳道:“是的。” 曾国藩道:“会对抗朝廷?” 苏曳道:“可以这么认为。” 曾国藩握住窗框的手顿时微微一紧,他发现和苏曳交流的感受了。 从头到尾的直接,不婉转,不虚伪。 大部分时间,真的很好。 但有些时候,却让人很难办,因为直来直去,让你连婉转的可能性都没有。 要么答应,要么拒绝。 曾国藩道:“这件事情太大了,风险太高了。” 苏曳道:“是啊。” 曾国藩又道:“朝廷掌握大义,而且掌握着很多政治工具,随便打一下下来,我们就很难承受。” 苏曳道:“是啊。” 曾国藩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之所以成立七省盟约,就是为了抵抗朝廷的打击。皇帝本来要打击的是你这个点,一旦七省盟约成立之后,皇帝要打击的就是整个面了。朝廷会想着先拆解这个七省盟约,然后再来对付你,所以某种程度上,你是要把七省盟约当成你的护城河,你的城墙。” 苏曳道:“是的。” 曾国藩看得很明白,也说得很直接。 “我很难想象,你是如何说服田雨公、徐有壬、王有龄愿意冒着如此巨大的政治风险加入你的七省盟约,但是对于我湘军而言,这个风险不值得冒。” 苏曳点了点头。 面对眼前这个人,说什么国家利益之类的话,都是没有用的。 “额尔金伯爵下台了。”苏曳忽然道。 曾国藩一愕道:“他高升了?” “不,是下台。”苏曳道:“我把他弄下台的。” 顿时间,曾国藩惊诧。 这可是大英帝国的老牌贵族,实权人物,曾经的北美总督,真正的远东最高统帅。 他的地位远超你苏曳,你怎么可能把他赶下台? 何其荒谬? 苏曳道:“我在这边搞七省盟约,和朝廷分庭抗礼,为伦敦的阿尔伯特亲王助力政治声势。而作为回报,他派遣大英帝国王储,还有乔治王子来见证七省盟约的签约仪式。” “而且,大英帝国王室特使,也会在七省经济合作体中签字。” 大英帝国王储?! 曾国藩再一次感觉到微微的颤栗。 苏曳……竟然把这个世界最强帝国的王储请来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大英帝国的强大,但曾国藩还是知道的。 真正的天下第一,天下至尊。 曾国藩颤抖道:“你是如何赶额尔金伯爵下台的?” 苏曳道:“大英帝国王储在我的船上,我去挑衅额尔金伯爵,让他炮击我的战舰,他照做了。王储受伤,我们拍下照片。如果他不妥协,他炮击王储的照片,就会传遍整个欧洲,届时后果不堪设想,他甚至会失去传承了几百年的爵位,失去一切权势。” 苏曳的口气非常平淡。 但是在曾国藩的耳中,却震耳欲聋。 足足好一会儿,他问道:“这是你个人的计划?还是大英帝国王室也同意的。” 苏曳道:“大英帝国王室同意的。” 这里苏曳没有说明白,阿尔伯特亲王只是让乔治王子来冒险,绝对没有让爱德华王储来冒险。 但这种细节,就没有必要和曾国藩说了。 曾国藩是政治高手,当然明白此事的惊人分量。 完全没有想到,大英帝国王室在这件事上卷入如此之深。 这代表了什么? 大英帝国王室的强烈意志。 说得再直接一些,甚至可以看为大英帝国王室扶持苏曳的意志。 曾国藩道:“如果我不答应,你打算怎么办?” 苏曳道:“不怎么办,只能是七省盟约,变成四省盟约。” 曾国藩道:“然后呢?” 苏曳道:“然后,从我的本子里面彻底划去曾国藩,骆秉章,李续宾等人的名字。” 苏曳的口气依旧很平淡,没有发出威胁。 但,这就是严厉的威胁。 你怕得罪皇帝,那你不怕得罪我吗? 当然,现在皇帝至高无上。 而我苏曳,什么官职都没有了。 曾国藩立刻权衡,他能不能承受得罪苏曳的风险? 但,不管从哪个方向,他好像都能承受。 只是有一点,他不能承受。 额尔金伯爵离开中国了,而爱德华王储就在苏曳那边,那么苏曳是不能能封杀大英帝国和湘军的武器贸易? 其实,苏曳做不到。 因为,现在大英帝国战争派还是占绝对优势地位的。他们依旧会选择卖武器给湘军,给太平军的。 甚至就算是大英帝国王室,也根本不会阻止这贸易。 但是在曾国藩看来,却不是这样。王储和乔治王子都在苏曳那边,这听上去太惊人了。 给人感觉,苏曳就仿佛掌握了大英帝国在东方的某种大权一样。他不想狐假虎威,但是有些时候也没法子。 足足好一会儿,曾国藩道:“苏曳大人,你我有过仇怨,但很快就付之一笑了。所以你我二人,也算相知。如果我想要让你用一句话来说服我,你会用哪一句话?”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皇帝快死了!” 这话依旧很轻,甚至都被山脚下的滔滔江水淹没了。 但对于曾国藩来说,依旧如同雷霆一般,震得他耳朵轰隆隆作响。 如果是其他人说出这句话,曾国藩肯定呲之以鼻。 皇帝才二十几岁而已,虽然身体不太好,但再活个十几二十年根本没有问题。 但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苏曳。 此人刚刚把额尔金伯爵赶下台了。 这个人刚刚把大英帝国王储邀请来中国访问了。 当然,曾国藩还有很大的疑问。 比如,就算皇帝死了又怎么样? 现在整个朝廷都是你的敌人,换一个皇帝上来,依旧会打压你。 你在朝中,根本没有盟友了。 但苏曳的潜台词他却是明白的。 现在皇帝在位,你曾国藩想要站位皇帝那边。 那未来皇帝死了,我苏曳进入中枢后呢?你是不是要为今天的站队付出代价? 所以曾国藩猛然地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淡然的选择。 而是关乎生死的抉择。 甚至有一种感觉,你是选择现在,还是选择未来? 曾国藩忽然道:“苏曳大人,我可以去拜访王储吗?” 苏曳道:“当然。” 这句话其实显得有些小人了。 你是担心我苏曳胡吹大气,所以要验证一下对吗? 但苏曳却不觉得有什么。 然后,两人便要离开黄鹤楼。 忽然,曾国藩道:“苏曳阿哥,难得登上一次黄鹤楼,你不写首诗吗?”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黄鹤知何去?剩有游人处。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 这个时候,拿出这首词,就非常恰当了。 不抄则以,一抄就是气势磅礴。 曾国藩一愕,道:“好词,好词!” ……………………………… 接下来,曾国藩和苏曳乘船离开武昌,前往九江。 在苏曳的引荐下,曾国藩和爱德华王储,乔治王子进行了会面。 巴厦礼作为翻译。 甚至,苏曳都故意不在场。 曾国藩拐弯抹角地询问大英帝国王室对大清的立场,对苏曳的立场。 爱德华王储很叛逆,很年轻,但这个时候的回答,也算是滴水不漏。 毕竟,人家只是性格野,但还是很聪明的。 但是……巴厦礼的翻译,却漏得厉害。 “我的母亲,也就是大英帝国的女王陛下觉得一个腐朽保守的大清领袖是不符合大英帝国的期望的。一个开明的领袖,符合大英帝国的利益,也符合整个世界的利益。” 靠,这种话也就只有你巴厦礼敢瞎翻译了。 这句话听上去像什么? 大英帝国的孤注一掷要扶持苏曳上位。 曾国藩问道:“那么在贵国眼中,苏曳大人是一个开明的领袖吗?” 巴厦礼翻译道:“那在贵国眼中,苏曳爵士是一个开明的政治者吗?” 爱德华点头道:“当然,当然,苏曳大人是我见过最开明的东方贵族,完全不敢想象,不可思议。” 巴厦礼翻译:“当然,当然,苏曳大人是我们见过最开明的政治领袖,由他带领中国,是最好的结果。” 曾国藩不懂英语,但是却能看得出爱德华王储的口气。 甚至inconceivable和of course的英语,他还略懂,因为长期和洋人贸易,而且英国人也派过使者和他接触过。 这个爱德华王储看上去对苏曳非常推崇啊,这也代表了大英帝国王室的立场啊。 曾国藩道:“大英帝国对苏曳大人的支持,将会到何等地步?” 巴厦礼翻译:“王储殿下,您如何看待中英之间的关系?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爱德华王储道:“中英之间的关系非常危险,接下来可能会走到战争的边缘。” 巴厦礼翻译道:“大英帝国将竭尽全力支持苏曳大人,甚至不惜发动战争。” 曾国藩顿时吓了一大跳。 因为war这个词,他也是听得懂了的,所以他没觉得巴厦礼在瞎翻译。 不过呢? 巴厦礼爵士对中国国情不够了解,他其实翻译得稍稍过火了。 但这种过火,此时效果还是很好的。 曾国藩怕皇帝,但曾国藩也怕洋人。 接着,曾国藩起身行礼。 “多谢王储殿下的接见,祝您身体健康。” 爱德华王储一丝不苟地和他握手。 曾国藩微微一愕,受宠若惊,然后伸出双手,弯腰和对方相握。 …………………………………… 接下来,曾国藩独自消化内心的震惊。 什么套路对什么人。 比如你用这个套路对左宗棠,那就完全没用,此公自傲,在他眼前颇有众生平等的意味、 每一次和洋人谈判,他都强硬之至,而且是真强硬,不是虚张声势。而且他对洋人从来毫不掩饰敌意。 但这一套对曾国藩,就非常有用。 他在长江大堤上,来回走了一遍又一遍,整整吸掉了十支烟。 回来之后,说话声音都沙哑了。 “苏曳大人,我同意去上海,我同意加入七省盟约。” 苏曳道:“多谢曾公。” 然后,他便要伸出手相握。 “但是……”曾国藩道:“我保留……” “好!”苏曳直接了当答应,没有让曾国藩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有些话说出来,破坏气氛。 大家心知肚明,要允许政治投机。 然后,苏曳的手重新呆在袖子里面,没有伸出去。 三日后! 湖南巡抚骆秉章,安徽巡抚李续宾,都乘船来到了九江。 为何这么快? 因为,他们本就在武昌。 这等关键时刻,三人共进退。 次日一早! 苏曳舰队离开九江,前往上海。 船上有爱德华,乔治,巴厦礼,包令,苏曳,曾国藩,骆秉章,李续宾。 还有一支两千人的军队。 ……………………………… 京城! 桂良回京,向皇帝汇报。 “皇上,大英帝国海军之所以会撤退,没有继续攻打苏曳的长江舰队,是因为从伦敦传来了命令,额尔金伯爵下台了。” “他去位了!” 皇帝不由得一愕,道:“为何去位?” 桂良道:“因为厦门教案的真相和图片在英国传出去了,受害者是妇女和儿童,引起了英国民众的强烈反感,被视为耻辱,玷污了大英帝国的形象,额尔金伯爵要为此负责,所以他下台了。” 接着,桂良奉上了几份报纸。 皇帝看不懂上面的英文,但是有翻译,还有图片。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足足好一会儿后,皇帝道:“这种报纸,我大清绝对不能有,谁要是办这东西,斩!” 所以皇帝,他本能地嗅出了报纸的危险之处,能够煽动民意。 清朝皇帝的保守,完全是不敢想象的。 嘉庆皇帝的时候,国库空虚,于是诏令天下人献计,如何才能充盈国库。 有一个豪商委托官员代为上奏,说有一个办法,很简单就能为国库赚钱。 就是朝廷把矿承包给商人,商人雇人挖矿,然后每年分给朝廷一笔钱。 朝廷不费任何代价,就可以坐收大量的银两。 这听上去,仿佛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清廷连官位都能卖,何况是矿承包权呢? 结果嘉庆皇帝严厉拒绝,理由并不是什么国有资产不可流逝之类。 而是说,一旦挖矿,就一定会聚众,一旦聚众,就可能闹事造反。 所以满清皇帝的思维,一脉相承。在这种思维下,咸丰皇帝才会对苏曳的经济实验区充满了敌意和排斥。 紧接着,皇帝忽然道:“额尔金伯爵下台,这是好事啊,大好事啊!” 桂良道:“对,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在整个清廷看来,额尔金是战争派,是对华强硬派。 而之前的包令公使,是软弱派,妥协派,苏曳稍稍一说动,他就无条件退兵了。 皇帝道:“如今洋夷颓废,发逆战败,朝廷可以心无旁骛,解决苏曳了。” “朕对苏曳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 “此人目无君上,目无朝廷,朕决定,不计代价,也要拿下此人!” “不计代价,也要瓦解他在九江的所有事业。” 杜翰道:“圣明无过于皇上,现在唯一的障碍,就是苏曳手中的那支军队。” 桂良道:“皇上是天下之主,朝廷掌握大义,苏曳或许敢借发逆之刀杀人,或许敢阳奉阴违,但绝对不敢公开谋反。” 杜翰道:“对,一旦谋反,他就会身败名裂。他更加不敢和发逆合流,否则更会成为天下士绅公敌。” 桂良道:“从之前苏曳的种种行为来看,他非常爱惜名声,爱惜民心。比如皇上罢免了他的江西巡抚之职后,再想给他封官,他都拒绝了。又比如皇上下旨让他进京完婚,他也立刻进京了,反而让寿禧公主逃婚,他才借机以受害者的身份逃离南下。” “从中可见,他非常爱惜政治羽翼,连公开抗旨都不敢,更别说公开谋反了。” 事实上一直到现在,朝廷和苏曳在表面上都没有翻脸。 苏曳从未抗旨不尊。 而朝廷罢免了苏曳江西巡抚之职,理由也是让他担任另外要职,给他安排了另外一个二品官职。 苏曳没有公开说什么朝廷不公。 朝廷也没有公开说苏曳大逆不道之类的话。 双方明枪暗箭斗争许久,都还维持着政治体面。 杜翰道:“皇上,苏曳虽然被免去江西巡抚之职,但依旧掌握巡抚之权,这是关键之处。” 匡源道:“对,沈葆桢署理江西巡抚,而他对苏曳言听计从。而苏曳只要一日掌握巡抚之权,也就间接掌握了江西的兵权。” 杜翰道;“所以想要对付苏曳,必须先卸其权,换江西巡抚。” 桂良道:“沈葆桢不是刚刚上奏捷报,说逼退了洋夷舰队,是我大清之外交巨大胜利。那就借机调他进京,担任礼部侍郎兼鸿胪寺卿。” 皇帝皱眉。 鸿胪寺卿也是九卿之一,而且还兼礼部侍郎? 他非常痛恨沈葆桢,万万不想封他这样的官职。 桂良道:“沈葆桢做了这个鸿胪寺卿后,皇上立刻派他去和英国人谈判,就谈厦门教案,洋夷迫害我大清子民,让他们赔款五十万两银子。谈判失败后,立刻将他罢免。” 杜翰道:“封沈葆桢这么高的官职,也正显得朝廷大义。” 皇帝道:“那派谁去做这个江西巡抚?胆子小了可不行。” 杜翰道:“福州将军耆龄,他之前就曾经担任过江西巡抚,现在江西还有很多人是他的部下。此人对皇上忠心耿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去了江西,就是一把利刃,能够狠狠捅向苏曳。” 耆龄的忠诚,在这一次的福州民变中展露无疑。 哪怕身败名裂,也要为皇上效命,而且足够狠,敢大开杀戒。 派他去江西,确实是绝佳人选。 肃顺道:“若是让耆龄做这个江西巡抚,那索性把兵权一起给他,恢复江西提督,让他兼任这个提督。” 皇帝道:“那索性再升一步,增设南昌将军。” 众人一愕,要拔得这么高吗? 虽然将军和提督的品级相当,但是地位却是超过的。 皇帝道:“对外就说是以剿发逆的名义!让耆龄做这个江西巡抚,领兵部尚书衔,兼南昌将军,掌握江西所有兵权,并且节制安徽兵权。让他领两万军队,上任江西。” 他的决心,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大。 要彻底一劳永逸,解决苏曳。瓦解他的九江经济试验区。 就这么定了! 所以,这就是苏曳一定要操作七省盟约的原因。 这个关键时刻,就不能在被动反击了。否则朝廷大义在手,工具惊人。 他一定要主动出击,步步紧逼。 掌握主动权,不断升级斗争,直到皇帝驾崩。 皇帝寒声道:“沈葆桢敢抗旨,就直接拿下。苏曳有本事的话,就再劫杀一次钦差试试看。” “耆龄率领大军去江西,苏曳有胆的话,直接起兵谋反好了!” 然后,他猛地一拍桌子道:“距离今年结束,还有两个月不到,今年之内,彻底解决苏曳!” 在场几个重臣,纷纷跪下道:“嗻!” ……………………………… 今天的上海! 前所未有的震动。 苏曳的九江舰队,堂而皇之停靠在吴淞口的码头。 而大英帝国的战舰,就这么在边上看着,一动不动。 甚至,还有一艘战舰过来护航。 紧接着,上海领事馆所有官员,海关李泰国,要员威妥玛等人。 全部到了码头迎接。 当然不是迎接苏曳,而是迎接大英帝国王室特使。 但是,还不能明说,因为这是秘访。 在军乐队声中。 苏曳的两千军队,整整齐齐登陆上海。 上海领事和威妥玛等人内心愤怒。 但是苏曳理由非常充分,这支军队是保卫王室特使安全的。 但事实就是,苏曳的军队,正式出现在上海了。 接下来,一辆又一辆的豪华马车出现了。 爱德华王储,乔治王子,曾国藩等人,登上了华丽的马车。 然后,前方是英国士兵。中间和后方,是苏曳的两千新军。 浩浩荡荡,朝着豫园而去。 签约仪式的地点,就在豫园。 但是在这之前,华丽的车队,军容震撼的军队,在上海招摇过市。 让无数人都见到这一幕。 上海市民惊呆了。这……这么大的阵势? 几百名英国兵,几千名没有见过的中国军队。 护送这么多的马车。 这,这是哪位大人物来了啊? 上海知县,松江知府也被惊动了,赶紧赶了过来。 绕了一大圈后,一行人进入了豫园之内。 威妥玛、李泰国等人离去。 因为他们也是战争派系的,是政敌。 只不过,他们阻止不了,但绝对不会参与其中。 苏曳的两千名新军,把守豫园的每一个角落。 而签约仪式,在三穂堂的最高层卷雨楼。 曾国藩见到这么大阵仗,也不由得微微颤抖。 此时,他甚至有些后悔。 但是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松江知府和上海知县也赶到了豫园,但是却被苏曳的军队拦住了。 两人大怒,这是他们的地盘,却被拦住? 想要造反吗? 但是接下来,他们看到一个个人物走下了马车。 两个英国人,不认识。 但是穿着华丽的制服,刚才又有英国的几百名军队护送,上海领事,威妥玛等人都去迎接了,肯定是大人物。 而剩下的人,他们就都认识了。 苏曳?!他来上海做什么? 对了,这就是他的新军。 他胆大包天吗?竟然带着新军进入上海?这是要谋反吗? 没有圣旨,率兵进入其他省域? 紧接着出现的是湖南巡抚骆秉章,安徽巡抚李续宾,湖北巡抚曾国藩。 顿时,松江知府和上海知县惊呆了。 然后,又出来了几个人迎接。 江西署理巡抚沈葆桢,浙江巡抚王有龄,闽浙总督田雨公,还有他们的上司,江苏巡抚徐有壬。 几个人寒暄之后,携手朝着三穂堂走去。 而且,苏曳和两个年轻的英国人走在中间。 这……这里最大的官职,明明是闽浙总督田雨公啊? 苏曳已经没有官职了啊,顶多算是一个团练官,他怎么走在中间? 七省巡抚,全部到齐了! 肯定出大事了,天大的事情了! 松江知府的内心在颤抖。 “快,快,快去请桂良大人。”松江知府道。 上海知县道:“知府大人,桂良大人不在上海,花沙那大人在上海。” 松江知府道:“那就去请花沙那大人来,快,快,快!” “要出大事了!” “而且就发生在咱们的地界上,你我项上人头,恐怕不保!” 吏部尚书花沙那一直是桂良副手,参与和英国人谈判。 上海知县立刻飞奔去请这位老大人。 然后,松江知府带着几十名士兵,就要进入豫园。 但是,他很快被苏曳的新军挡住了。 “止步!” “任何人不得入内。” 松江知府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松江知府,这是我的治界!” 林厉上前道:“任何人等,不得入内,违者,格杀勿论!” 说罢,几十名新军,整齐举枪。 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松江知府。 顿时,松江知府怂了! 他知道今天这个大场面,他这个松江知府上不了台面,稍稍做一下态度就可以了,还是等大佬来了再说。 然后,他就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整整半个多时辰后,又有一支军队来了,整整几百人。 谈判副使,吏部尚书花沙那,骑马飞快而止。 顿时,两支军队对峙。 但毫无疑问,上海县的绝对远远不是苏曳新军的对手,哪怕气势上也是完全被镇压了。 但花沙那是朝廷大佬,自带气势,他直接上前道:“你们是谁的军队?” 林厉道:“江西团练军。” 之前是朝廷新军,现在新军名义被荣禄夺走了,就成为了江西团练军。 吏部尚书花沙那道:“苏曳的军队?” 林厉道:“是的。” 花沙那道:“苏曳疯了吗?派遣军队进入上海,他这是要谋反吗?” 林厉道:“应江苏巡抚徐有壬之邀约,何罪之有?” 上海县,也在江苏巡抚的治下。 花沙那道:“你们要做什么?做什么?” “本官要进去!” 林厉道:“等着,我去汇报!” 然后,吏部尚书花沙那,就被拦在外面。 半刻钟后,林厉汇报完毕了出来,道:“花沙那大人,请跟我来!” 然后,这位朝廷大员跟着林立,进入了三穂堂,爬上了卷雨楼。 ………………………… 卷雨楼内,庄严肃穆! 只见到里面有一张长桌。 九个人坐在上面。 七大巡抚,加上苏曳,还有大英帝国王室特使。 对面,是几个英国人。 是记者?而且还有几台照相机。 不断地拍照。 吏部尚书花沙见到这一幕,也觉得四肢发抖。 七个巡抚都在这里? 整个大清经济最发达的省份,都在这里了。 顿时,花沙那颤抖道:“苏曳,曾国藩,田雨公,徐有壬,你们要做什么?做什么?” 苏曳道:“花沙那大人,您来得正好!” 花沙那道:“我问你,要做什么?” 苏曳道:“我们正在签七省盟约!” “并且正式建立南方经济合作体!” “花沙那大人,您既是吏部尚书,又是谈判副使,刚好可以代表朝廷,见证这一切。” 顿时间! 花沙那五雷轰顶! 七省盟约?!南方经济合作体? 这,这是要另立秩序,对抗朝廷? 花沙那顿时怒吼道:“谁给你们的权力?赶紧散了,散了!” 闽浙总督田雨公道:“这是大清万民给我们的权力,这是江山社稷,给我们的权力!” 花沙那道:“苏曳,你们这是要谋反吗?” 苏曳缓缓道:“花沙那大人,此言差矣。” “厦门教案惨状,历历在目!” “不久之前,英国舰队杀入长江,使得整个长江航道,惶恐不安。” “天津条约丧权辱国!” “为了保护南方亿兆民生,为了避免厦门惨案再一次上演。我南方七省合作自保,何错之有?” “花沙那大人,如果你代表朝廷来见证我们七省盟约,那我们非常欢迎,并且把您当成上宾!” “如果您是来咆哮,涨威风的,那就请您离开!” “别忘记了,天津条约,就是您签下来的。” “但不管如何,都请您见证这一伟大的时刻!” 然后,在恢宏的乐曲声中。 签约仪式正式进行。 历史的车轮改变,缓缓向前而去。 ………………………… 注:总算卡在十点写完了。明天争取下午五点之前更新,可别耽误大家吃年夜饭哈! 诸位恩公,口袋有月票的话,赐给我好吗? (本章完) 第203章:噩耗进宫!皇帝暴击!(除夕好) 这个时候再大喊大叫也没有用了,吏部尚书花沙反而安静了下来,静静地望着这一切。 他甚至无法想象,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这可是七省封疆大吏啊。 苏曳是怎么说服他们的呀?这可是要担着天大的干系。 甚至,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朝廷汇报这件事情。 皇帝这个人的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他可不管你汇报上来的消息重要以否,但只要你汇报的是坏消息,他就会对你印象大坏。 在大英帝国王室特使的见证下,七省盟约签订结束。 总共七份。 每一个人一份。 每一个人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且盖上了自己的官印。 这个时候,花沙那清晰地感觉到朝廷权威仿佛碎裂了一角。 接着,苏曳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并且盖上了自己的私人印章。 这份七省盟约,大英帝国的王室特使只是旁观者。 接下来,南方经济合作体签约。 这就是一份非常详细的契约了,这里面规定九江经济实验区的商品,可以畅通无阻在南方七省进行销售。 而且进入每一个省的时候,只交一次税,规定为5%。 因为现在各省的厘金局是非常乱的,很多东西进入市场后,不知道要被收多少次税,甚至过路一次,就要收一次税。 这个百分之五的税率当然是算低的了,但这也是为了对冲天津条约的影响。 因为天津条约规定,洋货进入中国市场后,在各个关口交完税之后,进入各省市场是不需要缴纳任何税负的。 税务制度太复杂了,所以这个南方经济合作体,第一次契约暂定五年。 苏曳未来是要进入中枢的,之后肯定会调高商品税额,成为国家主要财政收入之一。 但是慢慢来。 而且现在这些工业属于培养期,尽量少征税。 当然,其他省份的商品进入江西也是一样的,也是只收一次税,百分之五。 另外,合作体中规定,取消长江航道上所有的厘金局。 采取到岸收税,任何人,任何官方组织,都不得在长江航道上收税。 当然,这样的合作对于九江经济试验区来说,占的便宜太大了。 单方面占便宜的合作体,是不长久的。 所以,在合作体规定。 香烟,钢铁两项产业,严格采用各省代理权制度。 也就是说,苏曳的九江经济实验区,无法直接在各省进行销售。 而是要把销售权交给各省的代理,也就是说要让他们赚取一波利润。 但是,九江经实验区对各省代理有指导权,替换权,还有定价权。 总之,这是一个非常务实的契约。 七省巡抚签字,盖上了官印。 苏曳签字,盖印。 最后,大英帝国王室特使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印章。 因为,九江经济试验区有49%的股份是属于英方的。 在两年内,整个九江经济试验区的商品大概只能供应国内,未来肯定是要大势出口的。 尤其是香烟,一定会畅销全世界。 签字完毕后。 开始拍照。 画面,被定格。 这个历史的瞬间,被定格。 或许在场众人无人知道,这个世界的中华,是从这一刻开始腾飞的脚步。 ……………………………… 接下来,各个记者开始采访。 英国的,美国的,法国的等等。 泰晤士报记者提问:“尊敬的苏曳爵士,请问伱的这个举动是在对抗贵国的朝廷,贵国的皇帝吗?” 旁边的翻译,一丝不苟地把他翻译成为了中文。 而这个时候的苏曳,讲的就不是英文了,因为他是中国人。 “当然不是,不管是七省盟约,还是南方经济合作体,都符合中国的利益,符合朝廷的利益,符合皇帝陛下的利益。” “我们永远都忠诚于朝廷中枢,永远都忠诚于皇帝陛下。” 泰晤士报记者道:“请问,你们南方七省盟约,南方经济合作体的建立,得到清国朝廷和皇帝的允许吗?” 苏曳道:“南方七省的盟约,主要是为了保卫长江航道,保卫七省的百姓不受非法传教士的危害,不久之前发生的厦门惨案,触目惊心,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哪怕在伦敦也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所以南方七省的盟约只是为了自保,完全不针对第三方,更加没有针对朝廷的意思,请各方不要做过多的解读。” 巴黎新闻报社记者:“南方经济合作体的成立,是不是为了对抗其他各国的倾销,是否会伤害包括英国,法国等在内的利益?” 苏曳道:“在公正平等的原则下,我们欢迎和全世界各个国家进行贸易。这是一个自由开放的市场,公平竞争是唯一法则。” 刚刚改名不久的纽约时报记者问道:“英方特使出现在这次签约仪式上,并且在相关契约上进行签字。苏曳爵士,请问你的九江经济试验区,英国资本占有多少股份?” 苏曳道:“这是商业机密,抱歉。” 纽约时报记者继续问道:“那请问接下来贵国的产业,会接受其他国家资本的进入吗?” 苏曳道:“原则上是这样的,但是大英帝国始终是我们最优先级的战略伙伴。” 泰晤士报记者问道:“苏曳爵士,今日七省盟约的建立,还有南方经济合作体的成立,主要目的是为了对抗天津条约吗?” 这个问题,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是的!” 泰晤士报记者道:“那是不是意味着七省盟约,还有南方经济合作体的成立,会大大伤害大英帝国的利益?” 苏曳道:“当然不是,恰恰相反。一个充满活力的,一个经济繁荣的我国,更加适合大英帝国的利益。我在这里向英国人民展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不是战争和压迫,而是和平合作共赢。” “请您见证,未来也请整个大英帝国的民众见证,我们这条合作路线的优越性,远远大过于战争和胁迫。” “我国也有发展的权力,我国和世界诸国是平等的。” “我国在东方的发展,符合大英帝国的利益,符合稳定世界秩序的构建。” 接下来,苏曳笑道:“接下来,也欢迎访问我的这些同僚。” 这些记者都是收了红包的。 所以,接下来七省巡抚,都会挨个被问到问题,雨露均沾。 “闽浙总督大人,关于厦门教案,您有什么话对大英帝国说,有什么话对您的朝廷说? 田雨公道:“当你们靠近之后看,会发现那些受害者和你们一样,也是人!尤其那些孩子,和贵国贵族家里的孩子,贵国平民家里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同样的天真稚嫩,同样的宝贵。” 说到这里,田雨公稍稍停顿了一下。 因为还有半个问题,是要对朝廷讲的。 田雨公道:“落后就要挨打,唯有发奋自强!躲起来,捂住眼睛是没有用的。” 听到这句话,花沙那面孔抽搐了一下。 “曾国藩大人,您为何会参加这次的盟约,难道就不怕触犯到贵国的皇帝陛下吗?” 这个问题,让曾国藩心脏一阵哆嗦。 “圣明无过于皇上,只要符合大清的利益,就符合皇上的利益。” “徐有壬大人,请问七省盟约是不是会造成清国的分裂?” 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激烈了。 徐有壬道:“当然不可能,我们反抗的是不平等的条约,我们是为了保护人民。我相信南方七省只是先行一步,为全国做一个表率。我相信全国民众之心和我们是一样的。” “王有龄大人,我认真研究过你们的资料,在场所有的大人,都是贵国科举制度的胜利者,唯独您的官位是买来的,唯独您没有通过科举考试,请问您坐在其中,作何感想?” 旁边的李续宾道:“你们研究得不够清楚,我也没有通过科举考。” 王有龄笑道:“这恰恰是我的骄傲,我连秀才都不是,却可以和诸位人杰在一起,我非常荣幸。” “骆秉章大人,您是贵国进士出身,王有龄大人、李续宾大人没有通过贵国的科举考试却和您平起平坐,这是不是证明贵国的科举制度已经落后了。” 这个问题,问得骆秉章后背冒汗。 骆秉章道:“这更加证明了我国朝廷兼容并蓄,海纳百川,唯才是举。” “李续宾大人,您是将领出身,却做到了安徽巡抚。在很多人眼中,说湘军是军阀,不受朝廷控制,您有什么看法?” 李续宾头皮发麻。 事实上,这些记者对这些官员根本没有那么深入的了解。 但巴厦礼是了解的,给他们准备了厚厚的一叠资料。 所有的问题,看上去犀利而又平常,但其实都有严重政治倾向的。 李续宾道:“当然不是,根本没有湘军这一称呼。都是朝廷的军队,我们和其他绿营一样,都隶属于朝廷,完全服从皇上的旨意。” 苏曳道:“好了,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泰晤士报记者道:“请问七省盟约是否有军事性质?也就是说如果有一省受到军事攻击,其他省份有援助的义务?” 这个问题就更加犀利了。 花沙那听完后,立刻竖起耳朵。 田雨公道:“毫无疑问,是这样的。” 徐有壬道:“毫无疑问,是这样的。” 王有龄、沈葆桢都做出了同样的回答。 顿时间,压力来到了湘军这边了。 曾国藩也感觉到头皮发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一旦涉及到军事,毫无疑问会给皇帝带来无比巨大的压力。 足足好一会儿,曾国藩道:“兄弟省份一旦受到了外敌或者叛军的攻击,我们当然有义务相救。” 至此! 整个仪式,彻底结束了。 外面的士兵,整整齐齐朝着天空,整齐开枪! 当然,全部是空包弹。 紧接着,在海面上的苏曳舰队,朝着外海方向整齐开炮。 整整九响! 庆祝七省盟约的签订。 庆祝南方经济合作体的成立。 而英方舰队早已经收到通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最后! 在豫园的上空,绽放起了华丽的焰火。 恰好,此时夜幕降临。 整个焰火,持续了一刻钟。 无数上海人民,探出头来观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喜事。 但肯定是发生大事了,今天出现了这么大的阵仗。 海关总税务司。 威妥玛和李泰国、亨利爵士等人端着酒杯,望着天空的焰火。 显得严肃无比。 “诸位绅士,按照中国的话说,接下来就是多事之秋了。” “额尔金伯爵已经回伦敦了,这毫无疑问是大英帝国外交的一次挫败。” “用不了多久,这一波火焰就会烧到伦敦了。” 亨利爵士道:“但如论如何,这是苏曳对中国皇帝的一次背刺是吗?在麻烦烧到我们身上之前,我们尽情地享受这一场大戏吧。” 威妥玛道:“亨利爵士,我们是苏曳最早的朋友。但现在却成为了他的敌人了。” 亨利爵士道:“那又如何?他现在只是中国的一个小小军阀,能对我们怎么样?就连他们的朝廷也对我们无可奈何。” ………………………… 花沙那那边绞尽脑汁,不知道该如何写这份奏章。 松江知府,上海知县,也都如同末日降临一般。 但是紧接着。 又有一个消息传来了。 七省盟约成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在长江上进行一场军事演习。 南方七省,有的出战船,有的出军队。 总共出动船只三百艘,军队两万人。 为期一个月的军事演练。 口号是保卫长江航道。 而这次军事演练的统帅,正是江西团练官苏曳。 各省巡抚返回治地后,立刻派遣军队和船只参加。 花沙那再一次如同雷击。 看着之前写好的奏章,彻底揉碎了。 再重写一份。 几易其稿,终于写好了奏章。 然后分别走海路,走陆路,用最快速度,送往京城。 …………………………………… 京城,后宫。 出了月子后,莲妃先去皇后处谢恩。 然后,她就主动来到懿贵妃这边。 苏曳那边岌岌可危,她更加要挣扎求活,为了自己,为了孩子。 “给贵妃娘娘请安了。”冰冰恭敬行礼。 懿贵妃道:“可千万别,接下来很快你也是贵妃了,咱两平级了。” 冰冰道:“不,不,臣妾会和皇上说清楚,这个贵妃万万不敢受。妹妹永远都在姐姐的后面,什么时候您成为皇贵妃了,妹妹再想着也不迟。” 听到这话,懿贵妃还是很满意的。 因为对方这话显得退让,而且也没什么心机。 但是,他对莲妃生了一个皇子还是充满了戒心,尤其这个皇子看起来健壮、活泼、而且还长得俊。 懿贵妃道:“妹妹,你这儿子生得好啊,健壮而又俊俏,皇上每次都爱不释手。” 冰冰道:“是啊,皇上每次都说,给他生了一个巴图鲁,以后肯定是要为大清征战的,勇武得很。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皇上对大阿哥要求高,正好对二阿哥也松懈一些。” “倒是大阿哥,越来越有皇上之风范了,小大人似的。” 懿贵妃听到这句话,一边心中大喜,一边戒备。 因为对方这些话说得他太高兴了,什么时候莲妃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但她此时心机还没有那么深,只是锋芒太盛而已,毕竟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子。 接着,莲妃道:“好姐姐,有一件事我要求你。” 懿贵妃道:“什么事?你说?” 莲妃道:“妹妹自己都还是孩子,不懂事得很,这个孩子爱是爱煞了,但想着要养他教他,顿时头都大了。所以等到孩子再大一些时候,这个孩子就养在姐姐膝下,好不好?” 懿贵妃一愕,真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清廷的后宫制度也很严厉残忍,嫔妃所生的孩子,自己只能养一段时间,稍稍大了之后,就要交给其他的嫔妃养。 莲妃当然是想要把这个孩子也交给皇后养的,但他不能这样说。 懿贵妃道:“这事,咱们说了不算的,皇上说了才算。” 莲妃趁机握住对方的手道:“好姐姐,你就答应我吧,你读书最多,我也没什么读过书,肯定是教不好的。我跟孩子一样,喜怒无常,孩子若跟了我,今天溺爱,明天挨打,指不定学成什么样了。姐姐最有才华,也威风,孩子肯定乖巧。” 懿贵妃道:“你是说我太过于厉害吗?” 莲妃道:“好姐姐,我之前不懂事招惹了你,已经受到惩罚了,您还没有解气吗?您要是不解气,就拧我两下出出气好了。” 接着,她瞥了一眼,忽然道:“好姐姐,你胸真大。” 顿时间,懿贵妃受不住这么直接的言语,板下脸来不理会她。 莲妃也不理会,道:“姐姐,你说这次苏曳是不是要倒霉了啊?这个人实在是太放肆了。” 说话间,她脑子里面又浮现出那一个夜晚。 那种火辣辣的幻痛仿佛再一次浮现了。 真的是捣得人丢了半条命。 “好了,你这张嘴没有遮挡,小心又挨耳光,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懿贵妃道:“我这边差不多了,你去太妃那边请安吧,别让人等了。” 莲妃道:“姐姐我算是发现了,你这张脸,越是冷峻,越是俊俏。” 出了懿贵妃的宫后,莲妃艳丽面孔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 苏曳,你这个死鬼,这一关你过不过得去啊? 你要是过不去,我以后可就惨了。 孩子也惨了。 为了保护孩子,她甚至想出了把孩子交给懿贵妃抚养。 莲妃走了之后,懿贵妃忍不住到了镜子面前,她还真的发现了。 自己这张脸,确实是冷艳的。 越冷峻,越艳丽。 外面的安德海道:“主子,莲妃口无遮拦,但是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主子冷艳贵气,当真艳光逼人。” “呱噪!”懿贵妃道:“外面有什么消息?” 安德海道:“洋人倒了大霉,那个额尔金伯爵丢官走人了。接下来朝廷会全力以赴对对付苏曳,要彻底一劳永逸解决了。” ……………………………… 京城! 皇帝正在召见耆龄。 这位前福州将军痛哭流涕。 他本以为这一次肯定在劫难逃了,却没有想到非但没有罢官,反而权力更重了。 “皇上,您放心,这次奴才去江西,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为您除掉苏曳这个毒害。” 皇帝道:“你打算怎么做?” 耆龄道:“封锁,孤立九江!” “派兵接管码头,接管赣镇绿营!” “不惜对立,冲突!” “逼迫苏曳要么妥协,要么造反。” “一旦造反,他就是身败名裂。” 这个态度,就让皇帝很满意了。因为他发现,这个时候和苏曳讲什么政治手段,已经完全没用了,就是要直截了当。 接下来,就是要带什么兵马南下。 “臣想带三部分兵马,从八旗京营带一部分,从福州带一部分,天津镇绿营带一部分。”耆龄道:“福州的一部分兵马是奴才亲自带出来的,而八旗京营完全忠诚于皇上,天津绿营也忠诚于皇上,而且还和苏曳有仇,这样召集起来的两万大军,才能和苏曳干到底。” 皇帝听了之后,道:“照准。“ 耆龄道:“另外臣还想要带足够的官员,关键时刻,可以全面接管江西的政务权力。” 皇帝道:“照准。” 而在这个时候,外面又传来了太监王德利的声音。 “皇上,俄国公使又来求见,要求换约。” 皇帝顿时皱眉。 黑龙江将军奕山和沙俄总督签订了《瑷珲条约》,约定几个月后,便来京城换约,而后正式确定条约生效。 不久之前的中俄天津条约中也规定了,中俄之间重新勘探边界,这其实就是变相承认瑷珲条约了。 对于瑷珲条约内容,失去的那些领土,皇帝很恼怒,但是也没有太大的概念。 这些苦寒之地,没有价值。 当然,如此一来清廷失去了外东北的出海口,他就更加不在意了。 皇帝当然知道海权这个词,但是概念也不深切。 对比而言,他最最在意的就是洋人入京。 这是万万不能的。 “不见!”皇帝直接了当道。 额尔金伯爵走了之后,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此人对大清最强硬。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额尔金都走了,你们其他公使还抖什么抖? 尤其是厦门教案的外交胜利,让皇帝再一次觉得,洋人其实没有那么可怕。 他已经再一次派僧格林沁去大沽口了,再一次修复炮台,升级炮台。 皇帝继续交代耆龄。 “朕故意让桂良兼了两江总督,而曾国藩对这个位置志在必得,想要得到这个位置,就必须付出行动。”皇帝道:“朕会下旨,让他的湘军配合你。” “另外,浙江巡抚王有龄也是知兵的,是打出来的巡抚,真也会给他下旨,关键时刻配合你。” “江南提督张国梁掌握苏南兵马,他对朕忠心耿耿,他手中也有两万军队。” “胜保的军队在扬州,荣禄的部分军队在安徽。” “所以,朕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苏曳不动则已,只要一动,十几万大军,就会从四面八方将他扑灭。” “况且,他的那些军队,让他们去打发逆可以,但让他们跟着苏曳谋反?大概是不可能的。” “所以耆龄你你这一次却江西,要放开胆子,豁开了去干,就如同你在福州一样。” 江西巡抚、南昌将军、领兵部尚书衔耆龄,跪下叩首道:“圣明无过于陛下。” “臣当为皇上利剑,斩碎一切敌人,扫清一切魑魅魍魉。” 顿时间,君臣都踌躇满志。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阵高呼。 “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 太监王德利非飞奔而来道:“皇上,上海方向,六百里加急。” 皇帝一愕? 上海?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非是洋人那边,又作妖了? 很快信使飞奔而入。 递上来了谈判副使花沙那,还有松江知府的奏章。 打开一看。 刹那间。 皇帝呆立,一动不动。 甚至,一下子难以反应过来。 因为,这是新事物。 苏曳主持七省盟约成立。 南方经济合作体成立。 南方七省,进行军事演练,动用船只三百艘,出动军队三万人。 这一场军事演练的主帅是江西团练官苏曳。 福建、浙江、江苏、江西、湖南、湖北、安徽七省巡抚全部到场签字。 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皇帝一阵踉跄后退,坐倒在地上。 眼前发黑,发昏。 四肢冰凉,嘴唇发青发紫,面色苍白无色。 王承贵赶紧上前,高呼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怎么了?” 他赶紧为皇帝拍打后背,为皇帝顺气。 “快传太医,传太医!” 足足好一会儿后,皇帝才发出声音,嘶吼道:“反了,反了!” “有人要反了!”说罢眼睛一翻,直接昏厥了过去。 ………………………… 注:更新送上!那糕点去帮忙做年夜饭了啊! 祝大家春节快乐,阖家团圆!恭喜发财,月票拿来! (本章完) 第204章:苏曳炮轰朝廷!凶猛一击!(春节好) “叫太医,叫太医!” 整个三希堂内,响彻着王承贵的尖叫声。 但如果是一个成熟皇帝下的总管太监,应该静悄悄地找太医,而不是弄得满城风雨。 但是这个皇帝,就是喜欢这种浮于表面的情绪关爱,仿佛不这样不足以表达对皇帝的关心。 所以导致太监和大臣们都表现得过火。 一个多时辰后,在太医的施针之后,皇帝幽幽地醒了过来。 而此时,肃顺等重臣已经簇拥在皇帝的身边了。 “诸位大人,皇上没事,就是一下子气急攻心而已。”太医道。 皇帝挥了挥手,几個太医退了下去。 太监王承贵端来了参汤,皇帝喝了一口,脸色稍稍红润了些许。 所有人都知道,这大概是这些年来最大的执政危机了。 哪怕发逆攻陷了南京,哪怕洋夷要攻打天津,都不及这一次。 因为那都颠覆不了皇权,而这一次,是真的对朝廷的权力产生了巨大的颠覆。 南方七省,另立秩序了。 还有比这更加恐怖的事情吗? 苏曳是怎么做到的啊?王有龄,田雨公,曾国藩,徐有壬等人为何要上他的贼船啊。 这是疯了吗? 这件事情往严重的说,就是分裂朝廷,你们怎么敢啊? 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道:“朝廷能否出兵江西,直接拿下苏曳,摧毁他的那些工厂?” 在场所有重臣沉默。 出兵? 怎么出兵? 现在苏曳周围,都是盟友了,你让谁出兵? 南方最能打的几个人,徐有壬,王有龄,曾国藩,现在都是南方七省盟约之一。 你让荣禄出兵吗?你让桂良出兵吗? 就算你集结了六七万大军去攻打江西,那朝廷这边就要宣布苏曳为叛逆。 这太突然了。 朝廷和苏曳虽然闹翻了,但是却还没有失去体面。 苏曳表面上还敬着朝廷,也没有公开抗旨过。而朝廷这边,也口口声声苏曳劳苦功高。 你忽然直接把苏曳定为叛逆,天下民众受不了这个冲击的。 苏曳是功臣,是英雄。 就算要否定他,是需要漫长的政治铺垫的。 匡源道:“就算发兵攻打江西,一定要先把苏曳定为叛逆,但这需要强大的政治名义,否则会非常被动。” 匡源说得算是非常保守客气的了。 如果这个时候,朝廷直接昭告停下,说苏曳是叛逆。 下旨当然容易。 但是万一南方七省那边直接说,苏曳大人不是叛逆,是忠臣,是大清的功臣。 那怎么办? 这是很有可能的,因为人家七省结盟了。 届时,你朝廷再一次昭告天下,南方七省巡抚都是叛逆吗? 那啥也不用做了,就等着南北分裂吧。 这个时候,你敢宣布苏曳为叛逆,南方七省那边可能就会喊出朝中有奸臣,蒙蔽圣上,我们南方七省,诛奸臣清君侧。 “这个时候,不能激化矛盾。”郑亲王端华道:“要留有政治余地,否则只怕真的会把七省彻底推到苏曳那边,要给他们含糊的空间,然后分而治之。” 皇帝道:“那就撤掉一两个巡抚,杀鸡儆猴!” 肃顺道:“撤掉谁呢?” 皇帝咬牙切齿道:“田雨公,王有龄,徐有壬,随便。” 对这三个人,皇帝痛恨至极。 王有龄,伱不是苏曳政敌吗?怎么跑着苏曳那边去了? 田雨公,你是朕的孤臣,也跟着苏曳搅合到一起了。 奸臣,奸臣!逆臣! 载垣道:“田雨公,刚刚厦门教案中立下大功,传颂天下,这个时候罢免他的职位,很难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皇帝道:“那就把徐有壬调到京城升官。” 杜翰道:“那样的话,发逆再攻苏州呢?”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这种事情能发生吗? 当然能,而且很有可能。届时不是苏州是否危急的事情了,而是徐有壬有一百个理由不进京。 而且还有一个更吓人的可能性,再一次出现劫杀钦差。 朝廷这边罢免徐有壬,或者王有龄,总要派遣新的巡抚吧。 那如果这个新的巡抚,半路上遭到发逆的劫杀呢? 此一时,彼一时了。 在南方七省盟约之前,朝廷罢免沈葆桢,派新的巡抚去江西,苏曳是绝对不能劫杀钦差的,否则那就是公开叛逆。 因为天下人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苏曳杀的。 只要苏曳公开叛逆,那政治名誉就破产了。 天下群而攻之。 但如果是浙江巡抚,或者江苏巡抚,新的巡抚被劫杀了。 那罪名就落在王有龄,或者徐有壬头上了。 甚至更恐怖的话,南方七省巡抚互保。 朝廷不管派谁来,苏曳都负责弄死。 并且,所有的后果,七省共同承担。所有叛逆之名,七省共同承担。 朝廷能够担当苏曳叛逆的结果,能够承担七省叛逆吗? 那样的结局,依旧是南北分裂。 杜翰道:“就怕他们之间有密约,七省巡抚也互保,谁敢来抢位,就杀谁。” 其实,没有这个密约。 但是在朝廷眼中,完全可能会有。 匡源道:“而且接下来一个多月,南方七省共同军事演练,船只三百艘,军队三万人,这是最危险的时刻。” 杜翰道:“我们需要把敌人想到最坏,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派兵南下,如果有军事行动,那苏曳直接激化矛盾,演变南北内战,直接把南方七省拉上战车,逼迫他们彻底反抗朝廷。” 皇帝嘶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苏曳这个叛逆得逞吗?” 杜翰道:“接下来,耆龄率兵前往江西一事,把沈葆桢调离江西一事,都要延后了。” 这个时候,耆龄真的率领两万大军南下,迎面撞上南方七省军事演练,怎么办? 一旦直接爆发军事冲突。 那可能直接把南方七省彻底推到苏曳的怀中。 肃顺道:“皇帝,现在最最重要的情形,就是确定这七省盟约的牢靠程度。” 杜翰道:“对!我们原本只对付苏曳一个人,朝廷大义,他扛不住,而且他也不能公开叛逆。而现在他把七省当成了护城河,当成了他的城墙。我们必须把他这个城墙拆掉,然后再对付他。” 皇帝道:“你有何计策?” 杜翰道:“试探,并且一桃杀三士!” 皇帝道:“说说看。” 杜翰道:“皇上先下旨,免去桂良大人两江总督之职,让这个职位空出来。然后用这个职位,去试探、分化南方三省!” 匡源道:“对,曾国藩对这个两江总督志在必得。朝廷可以遣使南下,先对曾国藩、徐有壬、王有龄进行试探,只要对朝廷忠心,就可以担任这个职位。” 杜翰道:“甚至不需要他们宣布退出七省盟约,只要奏请朝廷派遣一个钦差大臣,去主导南方经济合作体就可以。” 肃顺道:“索性成立南方通商衙门,专门派遣一个钦差大臣。变被动为主动,我们去主导这个南方经济合作体,夺取权力。” 杜翰道:“如此一来,他们答应效忠朝廷的大臣也不算背信弃义,没有背弃七省盟约,他们也没有心理负担。” 不得不说,皇帝身边的顶级政客在这方面,还是非常老练的。 短短时间,立刻拿出了最稳妥的处置方案。 “行,就这么办。”皇帝道。 肃顺道:“还有一件事情,明日就要大朝会了,对南方七省盟约,如何表态?” 是啊。 是否定?还是肯定?又或者是低调处理? 都很难。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暗中拆解七省盟约,朝廷派遣钦差大臣,直接主导南方经济合作体,夺走大权,从内部瓦解。 但那样的话,就不能先否定南方经济合作体。 杜翰道:“而且,他们的政治大义太高了,朝廷若是否定的话,只怕会被群而攻之。” 南方七省盟约的成立理由,保护长江航道,保护南方七省民众不被洋人传教迫害,让厦门教案不再重演。 这潜台词是什么? 朝廷签了丧权辱国的条约,害得无数商人的利益受损,害得无数百姓受到迫害。 而天津条约里面涉及的内容,大多关乎南方七省。 你朝廷保护不了南方的百姓,我们缔结盟约自保还不行吗? 那肯定这七省盟约也是不行。万一未来要否定的话?怎么办? 几个重臣叹息,苏曳这一招太狠了,太毒了。 直接打在了朝廷的七寸上了。 天津条约总是你朝廷派人签的吧。 厦门惨案的源头,就是朝廷签定的《南京条约》吧。 朝廷无能,逼迫我们只能自保。 而且,可以想象的是几乎所有南方商人,都会站在苏曳这边。 因为,他们是最大的受益者。 一旦天津条约正式生效,那无数的洋人商品潮水一般涌入进来,而且还不需要纳税,谁打得过? 届时,会有多少商人破产? 而且南方经济共同体规定了,七省之间的定死了一个税率,更加适合商品流通。 当然,有受益者,自然也就有受害者。 那就是中低层官僚,靠着乱收厘金发财的官僚。 但是,他们的反抗是有延后性的。 肃顺道:“冷处理,不赞同,不否定,不讨论。” 杜翰道:“暗中下令任何官员,不得谈论任何关于南方七省盟约一事,也不得谈论南方经济合作体一事。” ……………………………… 接下来,朝廷就下了禁口令。 但,越是不让讨论,就越是讨论得厉害。 朝野之间,都议论纷纷。 而且绝大多数人意见,都是夸赞。 “我瞧就好得很,听说厦门教案惨得很,那群洋人传教士拐走了几千名孩童,带到洋人教堂里面做妖法,要炼丹什么的,一天要死几十上百个。” “可不是吗?厦门那边,家家户户都丢孩子。” “还不止这些,这些洋人传教士还练采阴补阳,不知道弄死了多少女人。” “有人去洋人教堂旁边挖地,一锄头下去你猜怎么着?全部都是骨头啊,埋了几千具尸体都不止。” “还不止这样,隔着洋人教堂几十里地的人要挖井,一开始冒出来的还是水,到后面冒出来的,就全部都是血了。” 这真不是苏曳派人传播的。 但民间就是这样,越传越离谱,越传越惊悚。 “总之,谁要是敢让传教士进京城,我直接拿起刀子,第一个冲进洋人教堂拼命。”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我可不想娃和媳妇被洋人抓到教堂里面祸害了。” “朝廷里面有奸臣啊,签订了天津条约,让越来越多的洋人到我大清地面上开教堂,这还了得。” “苏曳大帅好样的!” 这些舆论当然都不敢汇报给皇帝,但是肃顺和杜翰等人却知道得清清楚楚,心中顿时觉得更加不妙。 苏曳这个政治大义找得太好了,而且时间也太巧了。 刚好是厦门教案之后,天津条约之后。 大沽口之败,实在是对朝廷的威严损害太大了。 ……………………………… 接下来,朝廷很快有了动作。 内阁大学士桂良,担任礼部尚书,专注负责外交事务。不宜再兼两江总督一职,所以暂先免去。 然后,朝廷派遣密使南下,先到了武昌,拜会了曾国藩。 皇帝和朝廷都觉得,这个七省盟约,最大的突破口就是在曾国藩。 他代表了三个省。 只要曾国藩转变了立场,那七省盟约就不攻自破。 而且苏曳的九江,完全在湘军的包围之中,只要曾国藩配合,朝廷灭掉苏曳就轻而易举。 这一次朝廷密使的级别就很高了,皇叔惠亲王绵愉。 绵愉先是大大夸奖了曾国藩,说他是朝廷在南方的擎天玉柱。 接下来,说皇帝对曾国藩何等器重。 述说在收复庐州之战中,曾国藩军队何等勇猛等等。 中途,半个字都没有提到苏曳。 接着,绵愉道:“涤生啊,桂良做了礼部尚书,所以主动请辞了两江总督兼五口通商大臣,但这个位置至关重要,不可一日却之,你有什么看法?” 曾国藩道:“此事朝廷自有打算,下官不敢枉论。” 绵愉道:“朝廷的意思,想要让你来做这个两江总督。” 曾国藩内心冷笑,早干嘛去了? 当时何桂清死了之后,这个位置就应该给我。 如果当时给我,我身负皇恩,怎么可能跟着苏曳加入这七省盟约。 结果现在倒好,你们朝廷被苏曳打痛了,现在肯把两江总督给我? 晚了! 而且你们朝廷把我曾国藩当成了什么?青楼里面的娼妓吗? 给我一个两江总督,我立刻就出卖苏曳? 真是可笑之至。 顿时间,曾国藩连连推辞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我才疏学浅,万万不可担此大任。” 绵愉道:“涤生万万不可妄自菲薄,论资历,论德行,论才华,你都当仁不让!” 按照朝廷的意思,是先提条件,再给两江总督。 但绵愉觉得这完全不可行,你把别人的尊严当成了什么? 所以,先直接封官许愿,再谈条件。 结果,人家直接就拒绝了。 曾国藩斩钉截铁道:“惠亲王,此事万万不行,下官实在不敢受命。” 绵愉心中不快,道:“那曾涤生你推荐一个人。” 曾国藩道:“此乃朝廷大事,请朝堂诸公斟酌。” 绵愉道:“徐有壬和王有龄二人,你推荐一个。” 曾国藩一愕,这般图穷匕见吗? 但是,他心绪也是复杂。 他对两江总督的迫切之心,确实难以言表。但是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万万不能接,否则名声会彻底坏掉。 所以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先让桂良兼着,日后等到时机合适了,再给他曾国藩。 但是现在绵愉说要给徐有壬和王有龄,他心中又是不舒服的。 他曾国藩近十年前,就是侍郎了。 而徐有壬不久之前,还只是布政使而已,此时一下子就升到两江总督。 当然了,徐有壬资历也是足够老的,而且也是进士出身,年纪也足够大了,做这个两江总督勉强可以。 但是王有龄连秀才都不是,捐官出身,甚至在几年前才真正进入官场。 如果让他做了两江总督?那真是让人不忿的。 当然,曾国藩这些心思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绵愉继续道:“这两人,如果硬要让你推举一个,你推荐谁呢?” 曾国藩道:“惠亲王就不要为难我了,这二位才华德行都远超于我,不管是谁,下官都心悦诚服。” 不管曾国藩如何想,但是都没有让朝廷得到想要的东西。 朝廷试图在他这里撬开一道缝隙,完全无功而返。 ……………………………… 接下来,绵愉去见了徐有壬。 整个过程中,徐有壬完全面无表情,而且一直在抽烟。 这个态度,可是比曾国藩恶劣得多。 就在烟雾缭绕中,绵愉说完了,他一个人整整说了一刻钟。 从头到尾,徐有壬都没有回答一个字。 “让我在曾国藩和王有龄之间推荐一个担任两江总督?”徐有壬问道。 绵愉道:“是的。” 徐有壬道:“我可以推荐其他人吗?” 绵愉道:“毛遂自荐,也是可以的。” 徐有壬道:“我推荐苏曳大人,担任这个两江总督。” 这话一出,绵愉脸色立刻变了。 这徐有壬,当真是要和朝廷对抗到底吗?你难道不知道我来的目的吗? 绵愉冷道:“钧卿,何以至此?你这般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皇上吗?” 徐有壬缓缓道:“惠亲王,你知道当时苏州之战情形吗?” 绵愉道:“苏曳关键时刻出兵,挽救了你全家的性命。但这也能让你公私不分吗?你读的圣贤书呢?” 徐有壬道:“不,不是这个。当日发逆攻城之时,我没有想过赢,也没有想过能守住。在城墙被炸开那一霎那,苏曳出兵,我也觉得他这是在找死。我儿子徐震翼是读书人,根本不会作战,我也把他逼上战场,最终死于发逆之手。临战之前,我给妻妾都发放了砒霜和匕首,城破的时候自杀。” “当然,最终苏州城没有破,我们全家人都苟活了下来。倒不是要记住谁的恩情,而是因为我随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多活一天,都仿佛是赚来的。” 徐有壬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平淡。 但是却说明了一切,我徐有壬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另外,我全家都准备和苏州城共存亡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皇上? 绵愉道:“你就不担心身后之名吗?” 徐有壬道:“想过了,就算我们倾覆完蛋了,十年内之名,或许是臭的。三十年,五十年之后,我们应该还是会有好名声的。” 接下来,完全不必谈了。 这话就完全证明,他会一条路走到黑。甚至连失败倾覆的后果,都已经想好了。 一个不怕死,不怕身后名被玷污的人,你拿什么跟他谈? 顿时,绵愉愤愤离去。 …………………… 杭州。 惠亲王绵愉和浙江巡抚王有龄见面。 “你糊涂啊,糊涂啊!”此时,绵愉也不藏着掖着了,道:“朝廷对你恩重如山,你却做出此等之事,对得起何桂清大人,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皇上吗?” 某种程度上,朝廷确实对王有龄恩重如山。 你连秀才都没有考上,但是朝廷却提拔你做了浙江巡抚。 “有龄惭愧!”王有龄躬身道。 绵愉道:“不过你放心,皇上还是器重你的。你虽然是捐官出身,但是才干德行却超过那些饱读诗书之人,现在两江总督空缺了出来,朝廷想要让你担这个重任,如何?” 王有龄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绵愉道:“此时这等重担,你不可推拒。这是朝廷的信任,更是为臣的责任。” 王有龄朝着北边跪下道:“臣王有龄,万万不敢担任此职!” 绵愉越发勉励,王有龄越发磕头,甚至是诚惶诚恐。 至此,惠亲王绵愉和三人谈判完毕,返回京城之中。 ………………………… 京城,三希堂! “皇上,奴才这次去南方和三人谈判,不能算毫无收获。”绵愉道:“首先,曾国藩并非是完全跟苏曳一条心,他内心对这个两江总督是渴望的,但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接下这个官职。” “徐有壬已经一门心思,跟着苏曳走到黑,哪怕粉身碎骨也不在乎。” “王有龄对苏曳的追随之心,也是很坚定的,但是他此时也心生惶恐,害怕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因为他是捐官出身,本就自卑。” 皇帝道:“所以呢?” 惠亲王绵愉道:“所以,臣有一计。” 皇帝道:“怎么说?” 绵愉道:“册封王有龄为两江总督。” 这话一出,几位重臣吓了一跳。 疯了吗? 王有龄捐官出身且就不说了,关键几年前他才正式步入官场。 甚至三年前,他只是知府而已。 匡源道:“让王有龄担任这个两江总督,最不忿最愤怒的就是曾国藩了,这会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 杜翰道:“但是,这也会彻底激怒曾国藩。七省盟约之中,分量最重的就是曾国藩。尽管册封王有龄为两江总督有离间效果,但是也会让曾国藩和朝廷彻底离心离德。” 肃顺想了一会儿,道:“此事,并无不可。” 皇帝顿时朝他望去。 肃顺道:“先在朝廷放风,说要在曾国藩,徐有壬,王有龄三人中挑选一人担任两江总督。” “然而,惠亲王在朝堂上当众说,曾国藩和徐有壬都推举王有龄。然而隐藏意思透露出,王有龄并没有推举任何人。” “然后,皇上说既然曾国藩和徐有壬都推举王有龄,而王有龄也没有多少推辞,那就让他做这个两江总督吧。” “如此一来,在天下人眼中,王有龄就成为了小人。别人推荐他,他却不推荐别人,反而以最低的资历,不知廉耻,谋求高位。” “而后,朝廷正式宣布让王有龄做这个两江总督,另外派人去调查王有龄,去两江官场询问百官的意见,届时王有龄肯定会拼命推辞。” “于是,惠亲王说当时在杭州的时候王有龄明明没有推辞,明明愿意担任这个两江总督,这个时候却又出来推辞,这是何意?把朝廷重任当成儿戏吗?呵斥王有龄。” “所以,我们一边诋毁其名,一边册封他为两江总督,将他逼入绝境” 杜翰道:“妙哉,这个时候,王有龄为了自证清白,只能请辞浙江巡抚之职。于是,苏曳追随者,去其一也!” 匡源道:“对,关键是逼王有龄主动请辞,而不是朝廷罢免。” 杜翰道:“七省巡抚中,王有龄根基最浅,完全可以作为最薄弱的地方进行攻击。七根柱子,先拆掉一根。” 肃顺道:“准确说,苏曳只有四根柱子。田雨公,王有龄,徐有壬,沈葆桢。曾国藩一党和苏曳不是完全一条心。” 皇帝道:“行,那就这么办。” 此时,朝廷诸公依旧表现出来强大的政斗之术。 惠亲王南下摸底了一番后,立刻找到了七省联盟最薄弱之处,并且给予致命一击。 而且,这个致命一击是无解的。 真到了那一步,王有龄唯有请辞浙江巡抚,才能保住清白和名声。 ………………………… 九江! 七省巡抚正在秘议,当然只来了五个人。 湘军的三个巡抚,派遣胡林翼作为代表。 苏曳道:“接下来,朝廷就会对我们七省盟约最薄弱的地方,发起猛攻!” “如果,朝廷册封王有龄大人作为两江总督,那会是什么结果?” 徐有壬道:“那我倒是宁愿将错就错,让王有龄大人拿下这个关键一职。” 但是,湘军会很不痛快。 而且,浙江巡抚这个关键位置会丢掉。 对于苏曳而言,现在浙江巡抚比两江总督还要重要。 苏曳道:“如果朝廷说,曾国藩大人和徐有壬大人都推举王有龄做两江总督,而王有龄大人却没有推拒,那又该怎么办?” 王有龄脸色一变。 他是捐官出身,如果朝廷真的这样说,那他王有龄就身败名裂了。 你有什么资格做这个两江总督?而且曾国藩和徐有壬推举你,你却不推举他们? 到那个时候,为了自证清白,只有请辞浙江巡抚。 可以说,完全是无解的。 田雨公道:“王有龄大人是我们当中最薄弱的一根柱子,我们必须要保护王大人。” 呃?! 田大人,你说话太直了。 但这个时候,王有龄不会太在意的,因为对方拳拳之心。 现在这个七省盟约,就如同一个桶。 曾国藩的湘军系,势力最大,不太坚定。 但是短时间内,他决定不能离开,否则就是叛徒。 王有龄最脆弱,偏偏他的浙江省最重要,一旦他这块木板碎裂,那桶里面的水就全部流出来了。 田雨公道:“不能被动防守,朝廷一旦对王有龄大人出手,那就挡不住,所以要主动出击!” 胡林翼面孔微微一抽搐,他现在就害怕听到这个主动出击。 一旦主动出击,就代表着更加和朝廷决裂,在苏曳的战车上越走越远。 到时候,想要回头都来不及了。 苏曳道:“对,要主动出击。” “届时,请田雨公大人领衔上奏章!” “说桂良和洋人谈判,丧权辱国。说桂良在厦门教案上,勾结洋人,残害国民,草菅人命,指鹿为马,请皇上杀桂良!尤其点出,桂良赔款二十万两银子给几个洋人凶手。这些传教士残害我国民几十人,朝廷竟然要赔钱给他们。” “弹劾黑龙江将军奕山和沙俄签订瑷珲条约,割让领土几千里,相当于三个直隶行省,请杀奕山!” “弹劾的同时,把这两件事情,传遍天下!” “明着弹劾桂良和奕山,实则隐射皇帝,逼迫皇帝。” “田雨公大人先上,接着王有龄大人,徐有壬大人,沈葆桢大人!” 苏曳的话没有说完,那就是让七省巡抚一起上。 某种意义上。 这是七省联盟之后的第一战! 这同样是致命一击。 而且,占领了绝对的大义。 而且,这一剑直接刺向皇帝,他不得不接。 因为,这些丧权辱国之事都是皇帝暗中授意的,至少是你允许的。 胡林翼浑身哆嗦。 他无法想象,一旦七省巡抚一起上这个奏章,朝廷会何等之被动。 届时,朝廷哪里有余力对付王有龄? 而且,王有龄也上了奏章,请杀桂良和奕山。你朝廷还会封他做两江总督? 这不是扯淡吗? 你这离间计,捧杀之计,就彻底瓦解了。 但是,最关键的一环。 七省巡抚要一起上奏章,一起发动这致命一击。 如果曾国藩等三个湘军巡抚不参与,那这一场政治秀也就失败了一半。 不是七省联盟吗? 怎么只有四个省上啊? 你们一点都不团结啊。 田雨公道:“我同意,我愿意领衔上奏章弹劾。” 徐有壬道:“我也愿意。“ 王有龄道:“我也愿意。” 沈葆桢道:“我也愿意。”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胡林翼。 胡林翼颤抖道:“我,我需要去汇报给曾大帅。这件事情太大,我无法做主。” …………………… 然后,胡林翼连夜乘船离开九江,前往武昌,汇报给了曾国藩。 曾国藩大怒。 苏曳,这是什么意思? 原本进入这个七省盟约,就已经非常勉强了,现在又要进一步炮轰朝廷? 这是要进一步决裂,如此一来,让他湘军和朝廷之间,再也缓和的可能性吗? 只能跟着他苏曳一条路走到黑吗? 不同意,他怎么都不会同意的! 这边,因为曾国藩不同意。 所以,苏曳对朝廷的攻击,只能暂缓。 七省联盟的第一枪,面临着可能哑火的境地。 ………………………… 而这边七省联盟的第一击被暂缓了,朝廷那边的攻击可不会结束。 朝堂之上。 皇帝再一次问起两江总督空缺已久,不能久悬。 谁人能担此大任? 惠亲王出列说:“曾国藩和徐有壬,皆推举王有龄。” 皇帝道:“王有龄?” 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皱眉。 朝堂众人,也纷纷议论。 王有龄?此人捐官出身,而且资历浅薄,如何能够担此大任? 接着,皇帝道:“王有龄自己怎么说?” 惠亲王道:“他只是说自己德行浅,资历浅,其他倒也没有说什么。” 众人惊愕,你王有龄这般不要脸吗? 你难道不会推荐曾国藩和徐有壬吗? 皇帝道:“要不然,就让王有龄试试看?” 惠亲王道:“奴才在和王有龄说起这事的时候,他倒是谈起在上海和洋人多次打交道一事,看上去颇有心得,仿佛对担任这个两江总督,也算胸有成竹!” 朝堂这边,对七省联盟的攻击,不可谓不急切犀利。 甚至两步并作一步走了。 按照这样的步骤下去,最多不超过一个半月,王有龄唯有自动请辞一条路。 否则,就是身败名裂。 届时,七省盟约最薄弱的一根柱子直接被拆解。 ………………………… 苏曳再一次来见曾国藩。 七省盟约之后的第一炮,必须打响。 “苏曳大人,如此一而再再而三,不好吧?”曾国藩道:“未来朝廷再发动攻击,那又如何?” “到那个时候,你又裹挟我们几人,再一次向朝廷发出更致命的攻击吗?” “这一次,我们掌握大义,向朝廷发起攻击,能够让朝廷震动,瞬间陷入被动。” “那下一次呢?这一次把牌用掉了,那下一次是不是公开谋逆?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就身败名裂了。” 曾国藩显得非常愤怒。 苏曳缓缓道:“曾大人,你现在退出,皇上就能饶你吗?朝廷就能饶你吗?” “当然,我们这次四省上奏请杀桂良和奕山,你湘军三省不参加,立刻让朝廷看出我们不团结,会立刻对你们示恩退让,但是等到朝廷灭掉我们之后,是不是就轮到你们了?” 曾国藩道:“我们军队在手,发逆又未剿灭,朝廷无法对我们奈何。” 苏曳冷笑道:“朝廷不会明着对你怎么样?但是朝廷借洋人对付你呢?朝廷像对王有龄这样的手段对付你呢?你挡得住吗?” “扪心自问,当时朝廷要消灭我长江舰队,同等手段用在你曾国藩身上,你挡得住吗?” 曾国藩沉默,湘军挡不住。 历史上,朝廷也就是用软刀子杀人,最终彻底瓦解了湘军。 苏曳道:“曾大人,忘记我说的话了吗?皇上不久就要死了!”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是什么?” “皇上不死,你我就没有出路。” “除非公开谋反,否则他永远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 “你和皇帝之间,有妥协的余地吗?” 曾国藩又陷入了沉默。 经过这段时间打交道,苏曳算是对曾国藩看得清清楚楚了。 “你我唯一的出路,就是皇帝之死!” “但是皇帝今年才二十几岁,正常情况下,他怎么会死?” 苏曳道:“我们这一次炮轰朝廷,明面上是请杀桂良和奕山,但是暗地里是指皇上丧权辱国,以他的性格会怎么做?朝廷为了和我们争大义,会怎么做?” “需要我说得这么明白吗?曾国藩大人。” “墙不去推,是不会倒的!” “人不去逼,是不会死的!” 顿时间,曾国藩猛地一震,望向了苏曳。 他瞬间明白了。 苏曳这一步,根本不是被动反击,而原本就是在计划之中。 就是赶绝皇帝的关键一步。 华山那一条绝路,危险至极,若不驱赶,如何会去走? 苏曳道:“真到了那一步,真到了天崩地裂的那一天,获得利益最大的人是谁?未必是我,而是你曾国藩!” “你湘军拥有近四省之地,真到了那一天,你就彻底脱困了。” “你们就算要脱身,也不是在这个时候,可以是未来的任何一个时间,但若是在这个时候脱身,那就愚蠢至极。” 曾国藩陷入了沉默。 苏曳一点破,他立刻就明白了,开始在脑子里面推演这一步攻击之后,朝廷的反应,皇帝的反应。 然后他发现,真就是如此! 走出这一步,皇帝和朝廷基本上真的会被逼上绝路。 而不走这一步,朝廷就会对七省联盟各个击破。 而一旦朝廷和皇帝走上那条绝路,那……最大的受益者,真就是他湘军。 苏曳道:“再说这一击,我们掌握大义,对你曾国藩的名声有任何损毁吗?” “他们不走上绝路,我们就都无出路。” “这么清晰的事情,你曾国藩看不清楚,还在这里瞻前顾后?” 足足好一会儿,曾国藩道:“行!” “我们做!” 至此,七省联盟统一战线! ……………………………… 此时,朝堂那边的攻击,酝酿到了一半! 就要派遣钦使南下,册封王有龄为两江总督。但是偏偏又派遣许多官员南下,询问各个知府,是否同意王有龄做这个两江总督。 一边诋毁,一边册封。 这不是软刀子杀人,而是用锯子杀人。 就是要在最大程度,赶绝王有龄,拆毁七省盟约。 然而…… 就在这个时候,七省联盟发出猛烈一击! 炮轰朝廷! 宣扬天下。 黑龙江将军奕山,丧权辱国,割让几千里国土给沙俄,相当于三个直隶行省。 内阁大学士桂良在厦门教案中,指鹿为马,迫害百姓。杀人者明明是洋人传教士,而且互相残杀,但桂良却亲严刑逼供将无辜百姓污蔑成凶犯,而且还向洋人凶手赔款二十万两银子,辱没祖宗。 桂良和洋人签的天津条约,丧权辱国。 南方七省请奏朝廷,杀桂良,杀奕山! 没有一个字提皇帝,但字字不离皇帝。 七省巡抚发力,舆论风暴,快速席卷天下。 几乎瞬间,将朝廷酝酿到一半的攻击,彻底击碎! 紧接着,七省巡抚署名的奏章,进入朝堂。 如同血淋淋的战书! …………………… 注:一万多字大章,从中午开始写,总算写完了!明天依旧超万字,争取比今天早更新。 大家春节好!小声求一下月票,给大家鞠躬,拜年了! (本章完) 第205章:再出杀招!皇帝丑态百出! 这场舆论风暴,比想象中要更加严重。 上一次南方七省结盟的时候,朝廷拼命压制,不许任何人讨论。 而这一次,直接把这张窗户纸撕开了。 朝廷这边瞬间就收手了,停止了一切的动作。 不仅仅是因为被南方七省杀得措手不及,更多是接收到了南方七省的政治信号。 这七省盟约,绝不仅仅是表面上。 这一次炮轰朝廷,完全代表了七省盟约拥有一个政治内核,而且是团结一心,一致对外。 那么接下来不管朝廷要对南方七省任何一个省做什么事情,都要事先想好,你能否承受得起其中的后果?能不能扛得住反击? 此时的朝廷,完全是焦头烂额。 南方七省爆出来的丑闻,实在是太耸人听闻了。 天下民众彻底哗然。黑龙江将军奕山,竟然就这样把三个直隶省的土地割出去了? 而桂良竟然做出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明明是洋人残害了我们的子民,结果还要赔款二十万?而且污蔑自己百姓为杀人凶手,判斩立决? 这两件事情深深触犯了全国人民的感情。 顿时间无数人对奕山和桂良喊打喊杀,愤恨不已。 而且已经不仅仅是在民间了,甚至在朝堂上很多年轻的御史,也已经忍不住了,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内心,再也不顾上司的耳提面命了,直接上奏章,请杀奕山,请杀桂良。 毕竟,年轻人嘛,血仍未冷。 而且,上奏章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不得不表态。 尤其是刚刚进入官场的,还有刚刚考中乡试,要参加明年会试学子。 纷纷聚集,抨击桂良,抨击奕山。 这个时候,朝廷甚至很难压制。 因为学子中,因为在官场上,甚至又出现了另外一条潜规则。 你不敢弹劾奕山,不敢弹劾桂良?那你就是谄媚高官,那你就没有资格为民请命。 在清廷的高压统治下,官员们肯定是没有明朝那么多硬骨头的,但是面对如此舆情,如此丑闻,出面弹劾的人越来越多。 于是朝廷和皇帝陷入了两难。 怎么处理奕山和桂良? 如果处理了,那岂不是让南方七省得逞了,岂不是让苏曳得逞了? 但是不处理,又怎么能够挡得住滔滔民愤? 皇帝收到南方七省的弹劾奏章时,首先感觉到的不完全是愤怒了,还有畏惧。 因为,总共是八份奏章。 七省巡抚各一份,另外一份是苏曳的。 而最关键的就是这份苏曳的奏章,七個巡抚全部在上面签字了。 这就很恐怖了。 皇帝收到的时候,几乎要背过气去。 懿贵妃看到这八份弹劾奏章的时候,也如同摸到火炭一般,几乎想要立刻丢出去。 因为,这就是政治宣战。 而且,这是苏曳的主动宣战。 整个军机处,都陷入了暂时的噤声。 此时三希堂内! 皇帝眼窝深陷,眼球充血。 他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何七省巡抚会跟着苏曳一条路走到黑? 如果说成立南方经济合作体,还有含糊的空间。 那这一次一起上奏章,一起炮轰朝廷。 就是最直截了当的表态了。 代表着七省巡抚愿意承担一切可能的后果。 “能杀掉他吗?”皇帝忽然问道:“想办法杀掉他,不管任何手段,用暗杀?” 在场几个心腹大臣先是一惊。 此时他们都知道,在皇帝心目中此时最最痛恨的人,就是苏曳了。 剩下其他所有敌人加起来,都不见得有对苏曳的恨意浓烈。 几个重臣陷入了思考。 一旦杀掉苏曳,那毫无疑问七省盟约就瓦解了。 但是,能做到吗? 一旦想要暗杀一个人,那就防不胜防了。 足足好一会儿,杜翰道:“皇上,很多事情是对等的。” 你这边只要开始对苏曳进行暗杀。 成功了,那就还好。 一旦失败了。 那苏曳那边,就会采取对等的手段。 暗杀的能力,大家可能差不多。但是防止暗杀的手段,谁的本事更高? 苏曳的武力值?大家都是知道的。想要暗杀他,难度极高。 但苏曳想要暗杀朝廷的高官?那难度可未必高。 皇上躲在深宫里面自然没事,但是众多军机大臣呢? 一旦开启了暗杀,那政治生态瞬间恶化。 那就人人自危,没完没了。 “大概是不行的。”肃顺道。 在场几乎所有大臣,纷纷摇头,表示不行。为了他们自己的小命,也不能同意啊。 杜翰道:“其实,还有一点需要注意,对于这件事情我们需要给一个交代。” 皇帝道:“什么交代?” 杜翰道:“对方既然出手了,那就需要一个结果。” 皇帝道:“结果?朕不追究他们的罪过就算好了,还想要结果?做梦!” “难道还想要朕处置奕山?处置桂良?白日做梦!” 想要让朕向他们妥协,做梦! 天下民怨确实需要注意,甚至百官弹劾奕山和桂良,皇帝也要注意百官之心。 但是…… 有清一朝,朝廷和皇帝掌握了绝对的压制权力。 什么时候向民众妥协过?什么时候向舆论妥协过? 真到了关键时刻,直接给我闭嘴。 文字狱才过去多久? 忘了? 真以为我们收拾不了你们吗? 杜翰道:“不是民间舆论,而是南方七省可能存在的进一步攻击。” 肃顺道:“杜大人说得对,这一次南方七省弹劾,仅仅只是针对桂良和奕山。如果朝廷没有反应的话,那他们进一步,直指朝廷中枢,又该怎么办?” 这话一出,皇帝顿时毛骨悚然。 肃顺说得很含糊,但是他听懂了。 万一,接下来苏曳直接撕破脸,直指皇帝呢? 万一,出现了大清版的治安疏呢? 苏曳可不是海瑞,他的杀伤力可要大得多。 而此时朝廷在很多方面,固然是比嘉靖朝好不少。但是更多的地方,却更加复杂,更加糟糕。 一旦苏曳直接上奏章攻讦皇帝,甚至南方七省一起攻讦皇帝,丧权辱国。 那就直接毁掉政治默契了。 到那个时候,朝廷大概只剩下一条路。 宣布对方为叛逆。 然后呢?内战爆发。 当然,皇帝和朝廷不知道的是,事情发展不到这个地步。 田雨公,徐有壬,王有龄从骨子里面,还是忠臣。 这类逾越底线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做的。 但朝廷和皇帝不知道啊,也不敢赌这个可能性。 杜翰道:“臣有一个建议。” 皇帝道:“你说。” 杜翰道:“拿黑龙江将军奕山进京,判斩监候。” “免去桂良内阁大学士之职。” “如此以来,也算是对天下有一个交代。” 皇帝绝对不愿意,但是关键时刻,他也不在乎牺牲任何臣子。 肃顺道:“皇上,臣倒是有不同看法。” 皇帝道:“你说。” 肃顺道:“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妥协,一旦妥协,朝廷威严丧尽。” “或许事后可以处置奕山,处置桂良。但是现在万民逼迫,南方七省逼迫这个当口,朝廷一定不能妥协半步。” “其实,对南方七省妥协还没有什么,毕竟政治上妥协一两步没什么。” “但现在苏曳等人是裹挟万民了,对万民是绝对不能妥协的。” “民众本贱,若是对民意妥协,万民就会对朝廷失去敬畏,而后就会得寸进尺。” “这个口子,万万不能开。” 杜翰小心道:“那如果得不到朝廷的回应,苏曳那边直接攻讦皇上呢?” 肃顺道:“那……那就等着。” 皇帝最心腹的两个臣子,有了不同的意见。 于是,皇帝也没有了主意。 足足好一会儿,皇帝道:“散了吧。” 众臣散去。 出了皇宫之后,杜翰朝着肃顺躬身行礼。 肃顺还礼。 双方非常默契。 按照常人的理解,杜翰也是肃顺一党,在关键事务上应该共同进退。 但实际上,这件事情太严重了,他们承担不起这个后果,所以把决策权上交,由皇帝乾纲独断。 所以,两人才给予了截然相反的建议。 表面上是针锋相对,实则是分散政治风险。 懿贵妃进入三希堂。 她依旧冷艳动人,但是皇帝此时焦头烂额,已经没有心思了。 皇帝拿着一本书,就一直看着,但一个字都没有看下去。 皇帝道:“伱觉得,应该怎么办?” 懿贵妃道:“肃顺他们怎么说?” 皇帝道:“杜翰说,应该把奕山捉拿进京,判处斩监候。免去桂良内阁大学士,对天下有一个交代。而肃顺则说,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妥协。尤其不能对民意妥协,否则万民就会蹬鼻子上脸,不能开这个头。” 懿贵妃想了一会儿道:“皇上,臣妾觉得,不能开这个头!” “不能妥协!” “不管是南方七省,还是对天下万民,皇上都不能妥协。” “一旦妥协,朝廷和皇上的威严,就都失了。” 皇帝道:“如果不处置奕山和桂良,那苏曳那边,进一步攻击,甚至直接攻讦朕,又当如何?” 懿贵妃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就等着。” 皇帝道:“你倒是和肃顺一样的态度。” 懿贵妃道:“皇上,肃顺和杜翰在耍滑头呢。这二人明明是一党的,结果却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看法,这表面上是把选择权交给皇上,实则是推脱政治风险。到时候不管出现任何后果,那都是皇上自己的意思,怪不到他们头上。” “反倒是臣妾这边坚决认为,不能妥协!” 皇帝道:“那如果苏曳那边,直接攻讦朕,那又该如何?” 懿贵妃道:“看人挑担不累,皇上不如反客为主。苏曳他们不是嫌弃奕山丧权辱国吗?不是嫌桂良谈得不好吗?” “你既然那么有能耐,你既然这么忠贞爱国,那就你去谈。” “你苏曳去和俄国人谈,重新回到《尼布楚条约》,夺回我大清的土地啊。你就去和英国人,法国人,美国人谈,把《天津条约》里面的条款给改掉啊,谈回一个公正性的条约啊。” “若是没有这个能耐,那他们也就会闭嘴了!” “谁能,谁上。” 皇帝听完之后,顿时觉得这个法子好。 ………… 次日朝堂上。 又有官员出面弹劾奕山,弹劾桂良。 此时奕山,如同历史上一样被召回京了,但是没有受到任何处分。 “皇上,奕山丧权辱国,私自割让领土给俄国,臣请斩之!” “皇上,臣请斩之!” 倭仁这一开头后,后面众人纷纷出列。 又是和以前一样,而且愈演愈烈,皇帝心中大怒,闹什么闹?都什么时候还在闹?不怕朕觉得你和苏曳同党吗? 桂良再一次出列请辞。 皇帝照例不准,望向倭仁的目光已经非常不善。 当日的朝会,又不了了之。 退朝之后,几个心腹大臣又去了三希堂,和皇帝开小会。 皇帝道:“有一个法子,你们看看。” “对于万民之意,对于苏曳朕绝不妥协,朝廷也绝不妥协,不处置奕山,不处置桂良。” “苏曳不是口口声声奕山和桂良丧权辱国吗?不是一副忠贞爱国的嘴脸吗?” “那就给他下旨,让他去和俄国人谈,让他去和英国人,法国人,美国人谈。” “如果他不去,那就是沽名钓誉,政治声誉败坏。” “如果他去了,结果没有谈成,那也是无能,朝廷定罪。” “如何?” 听到皇帝的话后,肃顺心中一疑。 这是皇帝自己想出来的?还是问了其他人?但此时有不敢问出来。 皇帝问道:“桂良,你觉得苏曳去和俄国人谈,英国人谈,能不能谈成?” 桂良道:“绝无可能。” 接着,桂良道:“皇上英明,让苏曳自己去谈,那就是以他之矛,攻其之盾。” “如果他谈失败了,皇帝将苏曳治罪。” “为了表示公正,也请免去臣的内阁大学士,把奕山判处斩监候。如此一来,名正言顺,天下人再也无话可说。” 皇帝道:“肃顺,你们觉得如何?” 杜翰心中觉得稍稍不安。 这……这是不是又是苏曳的计谋啊,想要趁机复出夺权? 上一次在广州,他就让英国人无条件退兵了。 但这个时候,皇帝亲口提出来的主意,一旦否定了,他会很不高兴的。 于是,杜翰道:“皇上英明!” 肃顺道:“皇上英明。” 几个心腹大臣整齐道:“皇上英明。” 皇帝道:“那就这么定了。” 于是,朝廷再一次派遣钦差南下九江,对苏曳进行反手一击! 不得不说,这群人的政斗水平确实高,总是能够找到最优解。 那这个时候的苏曳和俄国人谈,能够谈成吗? 当然谈不成。 他和英国人,美国人,都谈不成。 不论谁去谈,都注定是失败的结果。 ……………… 九江! 苏曳正在办一场小型的婚礼,纳林裳儿为妾。 这也是没有选择的一场婚礼。 当然,苏曳不能违心地说自己不愿意,但至少他真的没有这个想法。 但是,不得不进行了。 他和沈葆桢,白岩,胡雪岩,洪人离商量了一次又一次。 现在苏曳大业,太平军出身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三分之一的军队,是太平军出身。工厂女工中,有一半是出身太平军。 未来,想要让林启荣、曾天养、陈玉成、李秀成归附苏曳,更加需要联姻。 洪人离曾经提过,是不是傅善祥也可以?她也能代表太平军。 但是众人否了,因为傅善祥曾经是东王杨秀清的女人,很多底层官兵对杨秀清还是有情感的,娶了傅善祥,不就是给东王戴绿帽吗? 选来选去,只能是林裳儿。 而且,她今年也快十九岁了。 林启荣和曾天养,竟然想办法离开了天京,来参加女儿的婚宴。 这一次,两人坦然得多了,心中的负罪感减弱了很多。 因为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这么多太平军的兄弟在苏曳麾下,何等优异?每一个人斗志昂扬。 过的日子,也比在天国好了不知道多少。 再看几万女营的姐妹,来到九江之后,过的才是人过的日子。 有吃有住,一个月三两银子的薪水。 女人一个月赚三两银子,谁敢想啊?而且很多姐妹都已经成婚了,过上了红红火火的小日子了。 最关键的是,之前觉得苏曳是清妖头子。 而现在苏曳完全和皇帝闹翻了,更加证明其立场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林启荣和曾天养现在就要过来,他们知道自己留在天京更有用。 最关键的是,他们也想要陪着天国寿终正寝,然后心安理得地过来。 “陈玉成,李秀成两人年轻气盛,一心只想着为天王赴死,而且对苏曳大人也很不服气。”曾天养道:“所以想要让他们过来,很有难度。” 林启荣道:“大人倒是莫要放弃他们,两人还年轻,很多事情看不穿,人才实在难得。” 苏曳自是不会放弃的,他手中能够独当一面的军事人才实在太少了。 王世清,都有自己的缺陷,是无法独当一面的。 但林启荣、陈玉成、李秀成三人,都能独当一面。 这也跟历练有关。 苏曳自己太强了,遇到问题,通常直接用政治手段解决,军事手段基本上都是工具,极少去打战略价值的战斗。 而真正重要的战役,他自己通常都在场,所以下面的将领也很难成长起来。 陈玉成和李秀成两人不一样,完全是靠自己厮杀出来的。 接下来,林启荣和曾天养两人聊起了天京,直直摇头。 对洪秀全,两人倒是没有太多的责怪,甚至觉得洪秀全其实做的还不错。 因为洪秀全依旧不管事,整天躲在王宫里面吃喝玩乐,把事情都全部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关键时刻做一下裁决。 这就很好嘛,比啥都不懂,却乱指挥要强得多。 但是,下面掌权的人就一言难尽了。 林绍章,算是不错的,但是手中的权力比不过洪仁发,洪仁达。 这两个祖宗,完全是废物,贪财好色,乱七八糟,弄得怨声载道。 好不容易等到干王洪仁玕回来,洪秀全也委以重任,大家也满怀期待。 看上去,洪仁玕确实比洪仁发,洪仁达这两个废物强得多了,道德水准更高,而且更加勤勉政事。 但是不知道为啥,此人明明那么勤勉,而且在政治和军事上仿佛也有颇多见解,不但让洪秀全心悦臣服,甚至林启荣和曾天养也满服气的。 但……结果就是不太好。 甚至比洪仁发、洪仁达两兄弟胡乱搞也好不了多少。 真是奇也怪哉。 石达开经历了苏州大败之后,非常消沉,被召回了天京。 “也不知道为何,翼王刚回天京的时候很消沉的,完全不问政事了。但是没过多久,又不安分了,又想着要夺权了。”曾天养道。 洪人离道:“之所以消沉,是因为在苏州败得太惨了,道心损毁。之所以又不安分,是因为在洪秀全身上又恢复了信心。” 你这话太诛心了,但确实是这个道理。 石达开自负才华横溢,见到洪秀全这般废物,肯定不由自主地想。 就……就这还能执掌天国?换我上,是不是更好? “大人,你去洞房吧,裳儿还是小孩子,别等无聊了。”洪人离道:“我和沈葆桢大人、白岩叔父陪着兄长和曾叔父便是。” 参加婚宴的自然还有老爹苏赫,兄长苏全。 只不过苏赫老爹一刻钟前喝过量,喝醉了。 他现在依旧不适应九江,做梦都想回京城。 而苏全耿直,虽然理解苏曳,但还是很难和太平天国的将领共处一席。 所以吃过酒之后,便去值班了。 工作让他快乐。 …………………… 苏曳推开门,进入了洞房。 结果,发现林裳儿正撅在那里,也不知道玩什么。 盖头早就被她扯掉了,走过去细看,发现在玩金豆子。 就是女孩子扔石子的游戏,原本是要两个人玩的,她一个人无聊,玩得津津有味。 见到苏曳进来,她顿时惊呼一声,吐了吐小舌头,拿起盖头给自己盖上。 苏曳上前,轻轻扯掉她的盖头。 她大胆地望着苏曳,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 仿佛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看苏曳。 “怎么了?”苏曳道。 林裳儿道:“就是觉得怪怪的,你是娘的姘头,我又嫁给你,这岂不是……” 苏曳无语! “幸好她并不是我真的娘亲。”她赶紧着补了一句。 一直以来,这个女孩被洪人离保护得太好了,甚至连政治联姻的概念都没有,或许她知道,但也不在意,懒得去想。 “睡吧!”苏曳道。 “哦!”林裳儿也赶紧缩进被窝里面,一动不敢动。 苏曳这段时间,耗尽心力,很快便要沉沉睡去。 结果,女孩反而自己凑了上来,忽然在耳边道:“苏曳,娘教我说一句话,我说给你听吗?” 苏曳道:“她能教你什么?说说看。” 林裳儿沉吟了好一会儿,羞涩道:“我有白馒头,你吃吗?” 啊?!苏曳果然被这句话刺激到了。 不由得探了过去,果然光滑无比。 林裳儿顿时变得紧张无比道:“你,你这是要开始了吗?” 苏曳道:“这些事儿你懂吗?害怕吗?” “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怎么不懂?”林裳儿道:“怕,肯定是怕的。” 掀开被子,顿时叹为观止,她果然没有撒谎,白璧无瑕。 ………… 次日,清晨! 苏曳醒来的时候,林裳儿趴在边上看苏曳,充满了好奇和羞涩。 “怎么了?”苏曳道。 “痛死了。”林裳儿道:“但是……” 苏曳道:“你还不起来,送一下你爹爹吗?” “才不去。”林裳儿道:“羞也羞死了。” 接着,她忽然道:“你长得真好看!” 苏曳一笑,起身沐浴更衣。 片刻后沈宝儿走了进来,柔声道:“裳儿妹妹还小,不懂得侍候人,还是我来吧。” “谢谢姐姐。”林裳儿甜甜道。 接着想起来洪人离的嘱咐,赶紧收起笑脸挣扎着起来,跟着沈宝儿一起为苏曳沐浴更衣。 沈宝儿很会聊天,很快就让林裳儿畅所欲言,但偶尔又想起洪人离的嘱咐,赶紧又心生戒备。 …………………… 送走了林启荣和曾天养。 迎娶小妾,仅仅只是苏曳的一个小插曲。 如何迎战朝廷,如何将朝廷逼入那条绝路,才是重中之重。 沈葆桢道:“大人,朝廷真的会派钦使前来吗?” 苏曳道:“会!” 对朝廷的军事水平,高级政治智慧,苏曳不屑。 但对于朝廷重臣的政斗水平,苏曳绝不小看。 因为经过几次的斗争,苏曳算是发现了,朝廷中枢政斗水平至少90分。 因为每一次,他们都能找到最好的法子,最有性价比的反击招术。 无一例外。 这也不奇怪,因为这毕竟是君主集权的巅峰。 这也是历代封疆王朝的集大成者。内斗内行,岂是浪得虚名? 沈葆桢道:“如果朝廷真的派大人去和洋人谈判,那您能谈成吗?” 苏曳道:“谈不成,面对这个局面,神仙也谈不成。” 沈葆桢道:“那怎么办?按照您的判断,朝廷的钦使马上就要来了,我们该如何应对?” 苏曳道:“无妨!” 确实,无妨! 朝廷的内斗水平确实极高,但是苏曳对他们的套路也早就了如指掌了。 对于他们的意志,更是了如指掌。 所以这一次交锋,就能彻底把对方赶到绝路上去。 …………………… 两日之后,朝廷钦差来到九江。 竟然依旧是惠亲王绵愉。 “苏曳,你如此诽谤朝廷,是何意思?”绵愉呵斥道。 苏曳道:“惠亲王,我没空陪你演戏,有话直说。” 绵愉脸色微微一变,最怕就是这种,人家直接不和你客套了。 如此一来,想要以势压人就通通不行了。 但绵愉依旧寒声道:“第二次洋人攻占广州,皇上让你去谈,你不去谈。结果桂良去谈了,你又带领七省弹劾,这是何意?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苏曳冷道:“我有提醒过皇上吗?让他小心沙俄趁火打劫。我又提醒过朝廷,千万不要答应沙俄任何条件,你们听了吗?” “桂良在厦门教案上,不……是朝廷在厦门教案上,这等丑陋的表现,也是我教的吗?” “若不是我出手,厦门教案就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惠亲王绵愉道:“既然你有这本事,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朝廷丧权辱国,那你去谈!” “你口口声声要杀奕山,说俄国割走了我三个直隶行省面积的土地,你说我们和英法美三国谈判的结果,辱没祖宗,那你去谈。” “你若谈不成,朝廷也处罚你,如何?” 苏曳道:“好!” “我去谈,如果我谈成了,朝廷就封我做两江总督,如何?” 顿时,绵愉惊愕,不知道作何反应。 两江总督?这个位置要是给了苏曳,那还了得。 现在苏曳仅仅只是一个江西团练官,就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了。若是让他做了两江总督,岂不是要翻天? 但是很快,惠亲王绵愉心中戒备:千万不要被苏曳吓住,这是他的恫吓之术。就是因为他也谈不成,做不到,所以才狮子大张口,想要吓退朝廷。 朝廷诸公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思辨后判断,苏曳肯定谈不成。 而且杜翰还判断,判断苏曳能不能成,有一个标准。如果苏曳轻描淡写地答应了,说不定可能真可以谈成,如果苏曳提出了苛刻的条件,那反而说明他谈不成。 此人,还真算是聪明绝顶的。 从头到尾,所有判断基本正确,政斗应对,也几乎上等。 于是,惠亲王绵愉道:“好!” “你若谈成了,那朝廷就册封你为两江总督!” 苏曳道:“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苏曳直接拿出一条契约,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谈成了哪些条件,朝廷就册封他为两江总督。 惠亲王绵愉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很害怕,但还是咬牙切齿,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自己的大印。 一式两份,一份留给苏曳,一份带回京给皇帝御览。 签完之后,惠亲王绵愉没有丝毫停留,立刻回京! 几日后! 苏曳和朝廷签的这份契约,就摆在皇帝的面前。 皇帝看完之后,交给了在场众臣看。 这个主意,是皇帝自己出的。 结果苏曳一口答应了,反而要求做两江总督。 他内心只有一句话,朕……朕是不是中计了? 杜翰道:“皇上,苏曳肯定谈不成,这是他在虚张声势。臣判断过了,只要他狮子大开口,那就说明心虚,就说明他谈不成。” 肃顺道:“臣也这么认为,他肯定谈不成。” 匡源道:“皇上,不要被苏曳欺骗,此人最擅长阴谋诡计。让他去谈,一旦谈不成,就将他治罪,名正言顺。” 在众臣的安慰下,皇帝终于坚定了决心。将自己提出的战术,贯彻到底。 苏曳,就由你去和洋人谈判,你若谈不成,那朕就治你之罪。 届时,你也算是自食其果! “下旨,让花沙那作为钦差大臣,一起在旁边监督苏曳谈判,一言一行,全部汇报。” ………… 于是,苏曳正式前往上海,代表清廷和大英帝国公使普鲁斯进行谈判。 吏部尚书花沙那作为钦差大臣,在旁边监视全场。 结果双方刚刚一见面,就让他心惊胆战。 额尔金伯爵下台之后,返回伦敦,新的英国公使半个多月前就上任了,花沙那几次约见对方都没有理会。 而这位公使和苏曳刚刚见面后,就热情地拥抱。 “你好啊,苏曳爵士!” “你好,普鲁斯爵士。” “在伦敦久闻您的大名,现在终于见面了。我代表阿尔伯特亲王向您致意。”英国公使道。 苏曳道:“我代表皇帝陛下,代表朝廷,对您的到来表示欢迎。” 而旁边的翻译,源源不断地把两人的交谈翻译给了吏部尚书花沙那,他听得越来越脸色惨白。 英国公使普鲁斯道:“我出发之前,阿尔伯特亲自接见了我,我们交谈了两个小时,他对我的工作提出了非常宝贵的指导,而这一次得知谈判的对象是您,我不由得非常喜悦,这代表着一个非常美妙的开始。” 苏曳道:“我同样对我们的谈判充满了期待。” 接下来,双方进入了谈判的流程。 第一天谈判议题,苏曳要求大英帝国的对厦门教案进行正式道歉,并且赔偿受害者家属十万两银子。 然后,对方竟然答应了。 顿时间,花沙那的心脏都要抖了,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汇报朝廷。 之前洋人从来不认错,更何况赔偿?现在竟然答应赔偿了,这……这还了得。 …… 第二天,双方开始第二项议题的谈判,那就是英法联军从广州退兵,将广州的政务权交给广东巡抚柏贵。 这一项议题,双方谈判得非常激烈,唇枪舌战,毫不退让。 此时花沙那总算松了一口气,洋人还是那个洋人,还是那么强硬蛮不讲理,这就让人安心了,代表着苏曳肯定谈不成。 但朝廷不知道,此时广州巡抚柏贵已经完全投靠了英国人,成为彻头彻尾的傀儡了。 所以,进入谈判的第四天。 英国人忽然进行了大退让,愿意从广州先撤走七成的军队表示诚意,等到谈判彻底成功后,再全部撤出。 另外,愿意将广州的政务权力交给广东巡抚柏贵极其附属官员。 顿时见,在旁边监督的吏部尚书花沙那整个人都吓住了,脑子里面只有一句话。 中计了,中计了! 这一切都是苏曳的诡计,一环扣一环的诡计。 他之所以率领南方七省一起弹劾桂良和奕山,就是为了让自己代表朝廷谈判,就是为了讹取两江总督之职。 他早就料到朝廷会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所以,苏曳将计就计。 他赶紧又将自己的怀疑写成奏章,用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城。 ……………… 接下来,开始了第三项议题的谈判。 苏曳逼迫英国人向俄国人施压,否定瑷珲条约,重回《尼布楚条约》划定的两国边界。 英国公使普鲁斯表示,这属于俄国内政,英国无法干涉。 苏曳表示,这一条如果不答应,那谈判就无法进行了。 次日,双方再一次进行谈判,依旧不欢而散。于是,苏曳说对方没有诚意,暂停谈判。 吏部尚书花沙那松了一口气,暂停谈判好,谈判破裂好,如此一来,朝廷也有名义治罪苏曳了。 在朝廷看来,就这一条谈判最难。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又过了三天后,英国公使普鲁斯主动要求再一次谈判。 他说的话,甚至让花沙那都要昏厥过去。 英国公使普鲁斯说:“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也为了表示和贵国的友谊,我愿意请阿尔伯特亲王亲自向沙皇施压,重新审核《瑷珲条约》的合法性,我们会努力让你们两国的边界线回到之前合理的位置。” 这一字一句,震耳欲聋。 大英帝国的无冕之王,愿意向沙皇施压? 为了表示和贵国的友谊? 你们和我大清,什么时候有友谊了? 花沙那如坐针毡,甚至直接脱离会场,立刻向皇帝写奏章。 不能谈了,不能让苏曳再谈了。 再谈下去,只怕真的要成了。 这一定是苏曳的诡计啊!英国人和苏曳勾结,要借机扶他上位。 …………… 京城,三希堂内! 这段时间,朝廷和皇帝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从一开始苏曳表示愿意去谈判,并且索取两江总督之职,他们就已经开始不安了。 但依旧稳住,觉得这是苏曳不想去谈,所以虚张声势。 但随着苏曳谈判过程,突飞猛进,他们越来越不安。 厦门教案,英国人道歉,赔偿! 朝廷和皇帝抗住了。 广州先退兵七成,并且把政务权交给广东巡抚柏贵等人。 这第二条成果传来的时候,朝廷就有些扛不住了,内心的判断摇摇欲坠。 而当第三项成果传来,关于《瑷珲条约》,大英帝国的阿尔伯特亲王愿意向沙皇施压时,顿时朝廷和皇帝在这方面的意志,彻底崩了。 尤其是吏部尚书的奏章,简直是声泪俱下。称若不再阻止苏曳谈判,真的就来不及了,否则到时候这个两江总督之职只怕真的要被苏曳讹诈到手了。 皇帝只感觉到自己掉入了某个巨大阴谋深渊之中。 “中计了,中了苏曳的诡计了!”皇帝吼道:“快,快让人去阻止苏曳。” “不能再让他立下这个天大之功,不能让他声名大涨!” “不管用任何办法,罢免苏曳,罢免苏曳!” “把他赶走!不许他继续谈判!” “让桂良做钦差大臣取代苏曳去谈。 “快去,快去!” 至此,苏曳大功告成! ……………… 注:两章合一,一万多字大章送上!求几张月票,恩公赐给我好不? (本章完) 第206章:朝廷走上绝路!战争协议! 讲真,这个时候还真的不能怪皇帝多疑。 看起来实在是太像苏曳和大英帝国勾结在一起了。 尤其是花沙那的奏章中写到,南方七省结盟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个大英帝国王室特使在边上,而且还参加了签字。 这证明了什么?大英帝国要扶持苏曳上位,要分裂整个大清。 而且苏曳要谋求两江总督就越发符合这个阴谋论了。 这还了得,所以皇帝这边果断叫停。 所以,苏曳尽管完全相信朝廷的权术手段,一定不失高明。 但是苏曳更加相信,朝廷的意志不持久。 尤其是缺乏国际化视野,导致他们看不清楚局面,会陷入阴谋论不可自拔。 听到皇帝的旨意,肃顺和杜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恍然若失。 尤其是杜翰,之前就做出判断,一旦苏曳进行狮子大张口,就证明他虚张声势肯定谈不成。 但是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坚持这個论调。 但是,皇帝既然下旨罢免了苏曳,那今后不管什么后果,都和他杜翰无关了。 ………………………… 得到圣旨之后的桂良,百味杂陈。 当天晚上就离开了京城前往天津,然后乘船南下。 几日之后,桂良到了上海,正式向苏曳传达了皇帝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曳言语轻浮,举止失态,有损国体,特罢免其谈判主使职务,立刻卸任,不得耽误,钦此!” 皇帝的这个旨意,已经算是非常严厉了。 但这个罪名,完全是莫须有了。 什么叫言语轻浮,他和英国公使普鲁斯寒暄了几句,就算轻浮了? 和他拥抱了一下,就算是举止失态了? 接到旨意之后,苏曳立即道:“臣领旨,谢恩。” 而后,苏曳朝着桂良道:“桂中堂,接下来是谁主导这次谈判?” 桂良道:“自然是本官。” 苏曳道:“那是否要我在边上相助?” 桂良冷道:“不必了,你立刻离开上海,不要停留。” 苏曳道:“桂大人,可是我了解英国人,我懂他们的底线,有我在身旁,会好得多。” 桂良道:“我说了,不必!” 花沙那道:“苏曳,你回江西吧。” 苏曳无奈,只能深深拜下,转身离开。 但是接下来几天,苏曳始终没有离开上海,而是一直站在了三穂堂下。 这意思很明显,他没有完全放弃这次的谈判任务。 每一次桂良和花沙那进出的时候,他都躬身行礼道:“桂中堂,我做您的翻译如何?” “只要让我进入谈判场内,我一句话都不说。” 苏曳表现得苦苦哀求。 桂良寒声道:“不必了。” 然后,他带着花沙那扬长而去。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苏曳都一直站在楼下不肯离开,哀求今日谈判场内,但每一次都被桂良驳斥。 第六天! 苏曳要进豫园的时候,结果被几个士兵拦住了。 而且是朝廷的侍卫。 “谈判重地,任何人不得入内,否则格杀勿论!”一名一等侍卫寒声道。 而这个时候,松江知府和上海知县率领着几百名衙役,前来维持秩序,把守豫园的每一个出入口。 松江知府上前道:“苏曳大人,请离开吧!” 他此时内心无比痛快,上一次你苏曳搞七省盟约,好大的场面,把整个豫园包围得水泄不通,我和上海知县要进去都被你的军队挡回来,还用黑洞洞的枪口瞄准我。 现在,也轮到你尝一尝这滋味。 既然要演戏,那苏曳就要演到极致。 他依旧每天都站在豫园外面,从天亮站到天黑。 而且每一次见到桂良和花沙那,便大声苦苦哀求。 “桂中堂,这次谈判没有我不成啊。” “桂中堂,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为了皇上,求求你让我进去啊!” “桂中堂,我不要任何功劳,只要让我为国分忧,苏曳便感恩戴德!” 这段时间内,很多人都见到了这一幕,并且广泛流传开了。 苏曳为了参加和英国人的谈判,态度卑微之极,极尽哀求。 最终! 皇帝一道口谕。 “苏曳,即刻离开上海,不得延误!” 然后,太监王德利朝着苏曳道:“苏曳,这是皇上旨意,你莫非要抗旨吗?” “请吧!” 然后,四个侍卫上前一步。 这架势很清楚了,苏曳不走的话,他们就要强行把苏曳驱逐走了。 苏曳一声悲呼。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皇上,苏曳走了!” “大清危矣!” 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苏曳万般无奈地离开了豫园,离开了上海。 至此! 他的戏结束了。 在天下人眼中,他完全仁至义尽。 今后谈判不管如何崩坏,如何后果,都和他无关了。 而且朝廷也没有任何名义再召他来谈判了。 ………………………… 桂良为主使,花沙那为副使,和英国人普鲁斯的谈判继续进行中。 苏曳离开的时候,普鲁斯松了一大口气。 这个人一点都不想和苏曳谈判。 因为苏曳拥有完整的国际视野,普鲁斯无法蒙蔽。 最关键的是,他在来中国之前,阿尔伯特亲王确实召见了他,谈了整整两个多小时。 普利斯其实也是额尔金派系的成员,他和苏曳也是政敌。 但是,他的立场并不是非常激烈,对于阿尔伯特亲王也有足够的敬畏,所以导致在谈判上他对苏曳很难高高在上。 但是在来之前,他也得到任务,必须完成换约,必须让清廷履行天津条约。 不过因为政局出现了一些动荡,所以这一次谈判,在某一些细枝末节上可以稍作退让。 甚至,态度上也可以软化一些。 但是,核心条件一条都不能动。 比如关税百分之二点五,不能动。 比如一次性税百分之五,之后西方商品进入中国内地销售不需要缴纳任何税收,这一点坚决不能变。 比如十几个通商口岸城市,比如长江航道权,比如传教权,比如教区内部裁决权,比如领事裁决权等等等,所有的条件绝不更改。 任何人来谈,英方都不会退让。 所以,苏曳来谈判的时候,就专挑那些听上去很牛逼的条款先谈。尤其是一些清廷非常在意,但是英方不在意的内容。 就是要让朝廷觉得他和英国勾结的架势,就是要让朝廷害怕英国人要扶持他并且制造南北分裂。而苏曳谋求两江总督,就是关键节点。 果然,清廷那边意志直接崩了,直接罢免了他。 比苏曳预想中的还要早一些,因为他还准备了能够成功的两三个条款。 而且关键时刻巴厦礼和包令都可以出面和普鲁斯密谈。 总之,万无一失。 结果,后招完全用不上了。 桂良主持谈判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之前谈成的条款,还算不算数? 也就是想要侵吞苏曳的谈判成果。 英国公使普鲁斯本想说不算数,因为你们已经换人谈了。 但是,他又害怕清廷再一次招苏曳来谈。 所以,双方唇枪舌战了好几天,英国公使普鲁斯表示,之前的条款,依旧算数。 于是,接下来桂良兴致勃勃地进行了接下来一项谈判。 “在天津条约生效之前,请贵方清理掉长江航道的贵方舰队,将九江贵国人员全部撤离,将贵国在九江的产业,全部撤离!” 很显然,朝廷还是不愿意放弃借刀杀人的希望,想要借英国人之手灭掉苏曳的长江舰队和九江产业。 这话一出,普鲁斯立刻跳了起来。 伱疯了! 额尔金伯爵就是因为这个被赶回伦敦的,你觉得我比额尔金伯爵强硬? 你觉得我的靠山和政治根基比得上额尔金伯爵? 九江产业是阿尔伯特亲王的逆鳞,谁碰谁死。 顿时,普鲁斯直接猛地站起来道:“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能提,一个字都不行!” “你要是再提这件事情,直接中断谈判。” 而对方这个态度更加让桂良判断,眼前这个人,绝对和苏曳是一伙的。 看看之前额尔金伯爵,直截了当就同意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消灭苏曳一事上,我们和额尔金伯爵的意志是一致的。 哼,我桂良稍稍一试探,就试出来了。 接下来,桂良迫不及待向皇帝上奏章,说明了此事。 走海路从上海到天津,只需三天不到,然后从天津到京城一天。 …………………… 几日之后,皇帝收到了桂良的奏章,大呼道:“看看,看看!” “这个新的英国公使果然是和苏曳是勾结在一起的,现在英夷内有两股势力,一股是打算扶持苏曳的,一股是反对苏曳的。” “额尔金伯爵虽然强硬,但他是反对苏曳的,他倒台之后,就换上了一个要扶持苏曳的新公使,这是英夷对我大清的阴谋啊。” “洋人亡我之心不死!” “接下来该怎么谈?”皇帝道。 杜翰道:“皇上,攘外必先安内。如果这个新公使普利斯真的和苏曳勾结在一起,那我们还真是当机立断赶走了苏曳,否则让他们谈下去,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匡源道:“皇上,英夷在我大清,可是还有一支强大舰队,在广州还有大几千上万军队。万一这股力量和苏曳勾结,那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想一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杜翰道:“所以,要想办法把这个普鲁斯赶走,绝对不能让他和苏曳勾结在一起,否则局面危也!” 匡源道:“宁可让额尔金伯爵上位,也要赶走这个普鲁斯。” 啊?! 苏曳是没有听到这话,否则他也会彻底呆了的。 这群人,内斗权术极其高明。 但只要涉及到外交,完全一塌糊涂。 因为对国际局势不了解,对英国内部也不了解。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普鲁斯公使也是苏曳的政敌。 而且,他对清廷的态度,算是比较软的。 额尔金伯爵才是强硬派,战争狂人。 现在,这些人竟然想着要把这个普鲁斯公使换掉,换上一个对清廷极度强硬的额尔金伯爵。 这……这……真是服了。 牛逼! 但是站在朝廷的角度想也没有错,至少额尔金伯爵愿意对苏曳开火,也一门心思想要灭掉苏曳。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 苏曳回到九江后,趁着雷鸣闪电,再一次上网。 “其实我很担心,因为我缘故,清廷不肯毁约,不敢彻底激怒英国人。”苏曳道。 历史上,朝廷签了天津条约,洋人退兵之后,皇帝立刻就想要毁约不认,于是又派桂良去上海谈判,完善了通商条约。 对于关税,对于海关权,对于鸦片贸易合法化这些重要的东西,朝廷都不大在意,都愿意退让。 但是对有些条款,皇帝坚决不同意。比如洋人进京,在京建公使馆。 这就让人很无奈了,真正很重要关乎国家命运的东西,朝廷闭着眼睛随便答应。 但偏偏对于公使进京这种条款,成为皇帝绝对的逆鳞。 就是因为这几条内容,双方谈判破裂。英国人再一次发动了战争。 而在这个世界,朝廷除了有太平天国这个敌人,还多了苏曳和七省盟约。 如此一来,朝廷对洋人的妥协率就大大增加了。 而朝廷一旦妥协,那说不定后面的战争就不会爆发了,苏曳进入中枢的计划就会泡汤。 负八妹道:“而现在经过你和普鲁斯这一番谈判后,这一个隐患就彻底消除了。” 英年早秃道:“你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吗?” 苏曳道:“愿闻其详。” 英年早秃道:“朝廷会认为你和普鲁斯派系勾结在一起,他会觉得新公使普鲁斯是敌人,会想办法赶走他,宁愿把额尔金伯爵换回来。” “呃……”苏曳道:“不会离谱到这个地步吧。” 负八妹道:“苏八寸自己都不敢想象这么完美的局面吧,这比他的计划还要完美啊。“ 红旗插遍满清道:“这个普鲁斯,其实是最可能和清廷完成苟合的公使了。结果清廷却要赶走他?这……这也太美妙了。” 负八妹道:“如此一来,赶绝朝廷的计划会比想象中的还要完美。之前我还真的很担心,苏八寸的七省盟约会改变因果链,会让朝廷对洋人妥协,答应了天津条约。如果那样的话我们的就失败了。” 红旗插遍满清道:“接下来,享受过程吧。” 英年早秃道:“我们有必要讨论下一个议题了,要不要改变第二次大沽口战役的结果?” 红旗插遍满清道:“不,千万不行。一旦改变了第二次大沽口战役的结果,那后面的战争可能就不会爆发,英国人就不会扩大对清廷的战争规模,那皇帝可能就不会死!” 负八妹道:“对,绝对不能更改。一定要让清廷遭遇一场彻底的大败,整个国家思维才能改变。皇帝不死,苏曳就无法出头!” 接下来,进行投票表决! 小群里面所有人一致通过,不能改变第二次大沽口战役的结果。 “此项决议通过。”苏曳道:“接下来,开始谋划第二次大沽口战役结束后的部署,以及相关冲击!” 这就是苏曳这边的牛逼之处了。 动不动提前布局半年,一年。 而且会有A计划,B计划,C计划。 面对任何可能性,都要做出相应部署。而且有保底计划,充满底线思维。 …………………………………… “大人!” “我们工厂的第一批黄包车出来了!” 苏曳顿时无比惊喜,这么快? “当然,距离大量投产还有很久,甚至我们的黄包车工厂都没有建造起来,第一批十辆样品,大部分都是手工打造出来的。” “但是因为有了蒸汽机,还有相关模具,所以才能生产出这些样品。” 苏曳道:“走,去看看。” 接下来,苏曳走出知府衙门。 十辆黄包车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里。 关于设计图纸,差不多已经是最先进的状态了,甚至比历史上的产品还要先进。 只不过很多材料是达不到要求的。 “大帅,我拉着您转一圈。”兆布道,有任何巴结拍马屁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谁也别想和我抢。 此时,知府衙门外面人山人海。 包令,巴厦礼,还有几百个英国人也都出来看热闹。 老实讲,把赚钱的拳头产品定为黄包车和香烟,都是苏曳力排众议的结果。很多人都看不懂,甚至都不看好。 包括包令和巴厦礼,还有很多英国人都无法想象,就这简简单单的黄包车能够赚取几百万两银子的利润。 这群人的商业视野还是不够的,他们只把这辆黄包车当成了一件商品。 但实际上,它是一种公共交通,而且还是具有长时间垄断性的公共交通。 既然是公共交通,那就不适合让兆布拉着苏曳走一圈了。 这样太传统了,不具备话题性和先进性。 苏曳走到人群之中,朝着晴晴道:“大姐姐,来!我拉着你走一圈!” 晴晴大格格一愕,脸蛋一红。 但是,她还是落落大方地走了出来。 然后,她坐上了黄包车,苏曳拿起车把,在万众瞩目中,拉着这辆黄包车整整跑了两千米。 这其实是充满颠覆性的。 因为苏曳是大帅,是这片区域的最高统治者。 而晴晴,仅仅只是他的妾侍而已。 但是在几万女工眼中,这就是最好的大帅,激动得目光大亮,面红耳赤。 在英国人眼中,这就是苏曳的与众不同。 众人开始鼓掌,兆布等人带头高呼:“大帅威武!” 几千个小伙子起哄式高呼道:“大帅威武!” 沈宝儿望向晴晴的目光充满了羡慕。 林裳儿道:“娘,让你坐,你敢坐吗?” 洪人离没声好气道:“我不敢,我也不想。” 接着,她低声问道:“他吃了吗?” 林裳儿低声道:“吃了,羞死人了。” 洪人离道:“羞个屁,你也就那点东西拿得出手了。你知道以后多少人的前途都指望着你吗?没心没肺的,还想着你和沈宝儿争宠呢,结果没几天就被她哄得昏头转向了,一点用没有。” 林裳儿道:“我不行,不是还有娘你吗?” “别喊我娘,你变态啊。”洪人离道:“我才不屑在后宫争宠,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你要是不行,我只能把傅善祥推过去帮你了。” 女状元傅善祥脸蛋一红道:“好好的,提我做什么?” 本来,她也望着黄包车上的晴晴大格格发呆来着,没有想到苏曳堂堂这么一个大人物,竟然自己拉车,而且拉的是自己的小妾,这和天京的那些男人,完全是不一样的。 林裳儿道:“什么后宫?说得好像他要做皇帝一样。” 洪人离无奈,朝着傅善祥道:“你瞧瞧,蠢到这个地步,还能救吗?关键时刻,可能还是要你上。” “别!”林裳儿低声道:“我好喜欢他的,可不舍得。” 接着,她凑在洪人离耳边道:“大不了到时候,你过来帮我,我想谁也挡不住我们俩吧。” 洪人离不由得望向林裳儿,看来你不是什么都不懂啊? 扮猪吃老虎吗? …………………………………… 接下来,九江城招募了十个青壮,作为第一批的车夫。 不但测试黄包车的性能,也测试这种商业模式。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内,这十俩黄包车就出现在九江街头。 其实,九江作为测试城市不太合适,很难将商业化效果发挥到最大。 因为,这个城市不够大。 但是,此时九江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有足够多的洋人。 这些人都是拿着伦敦两三倍的薪水,绝对的超富裕阶层,是完美的客户群体。 而这些洋人一开始只是尝鲜,后来就完全离不开了。 因为他们不愿意走路,平时只能坐轿和乘坐马车。 但是坐轿子太慢了,太闷了。 乘坐马车,太颠簸了,而且也太封闭。 这个黄包车速度不快不慢,而且稳当舒适,比起马车要方便快捷得多。 因为良好的设计,使得避震性能比同时代产品优秀太多了。 另外还有一种出其不意的效果。 那就是高高在上。 坐在黄包车上,俯瞰路边行色匆匆的路人,不免充满了优越感。 别人走路我坐车。 而且可以完全享受路人羡慕的目光。 所以,至少在九江,这十辆黄包车的生意好到爆。 不过这些样本还是不够精确,等到第二批黄包车出来后,投放到上海,才能看出真正的效果。 届时,才会产生一定的轰动效应。 当然所谓的轰动效应,并不是说黄包车出现在街头引起轰动。 而是第一批黄包车夫赚取了大量的钱,引起的轰动,使得人争先购买。 这不是一个商品,而是一个赚钱工具。 虽然时间很紧迫,但是苏曳还是会进行长时间的市场培养和铺垫。 就比如说香烟,市场培养都已经快一年了。 培养的结果就是从太平天国到清廷,二品以上官员,大多数人都成为了烟民。 不,是烟鬼。 而且这近一年时间,苏曳采取的策略都是只送不卖。 甚至未来高端的富山春居图香烟,都是采用限量配额制度。二品以下官员,没有资格购买。 就是培养高端性,稀缺性,奢侈性。 目前市场培育的效果,非常非常好。 风靡整个南方官场,制造了大量的市场饥渴。 而且九江这边,已经推出了极高端的春江花月夜系列。 高端的中华,中端的长江和黄河。 把整个市场教育得明明白白的,哪怕成本相差不多,但售价天差地别。 商品梯队,清清楚楚。 我抽的是香烟吗?我抽的是身份和地位。 ………………………… 上海,三穗堂。 这里烟雾缭绕,大半的人都抽烟。 桂良、花沙那,甚至英国公使普鲁斯,都抽着最高端的富山春居图。 更见鬼的是,九江这边没有他们的配额,苏曳没有送。 是有些人为了巴结,专门从南方的二品高官那里高价购买来的,送给桂良和花沙那的。 自从桂良来谈判之后,一切都变得不顺利了。 一开始提出消灭苏曳长江舰队,清理九江产业被否定。 接下来,桂良提出修改天津条约,不想几国公使进京。 又被英国公使否掉。 然后,桂良提出不要进京换约,直接在上海定下条约。 这些提议再一次被英国公使普鲁斯否了。 桂良汇报朝廷,几日后皇帝收到奏报,顿时冷笑道:“看看,看看,朕的猜测没有错!” “之前苏曳在谈的时候,势如破竹,一条接着一条谈成了。现在换桂良去谈,就是半条也没有谈成。” “是桂良无能吗?是苏曳太能耐吗?” “不是,是英国人和苏曳勾结在一起,这里面有天大的阴谋。” “洋人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就是要让谈判不断地失败,好让朝廷换苏曳去谈,想要把这个政治声誉给他,让苏曳做成这个两江总督,造成我大清南北分裂。” “做梦,纯粹是白日做梦!” “下令桂良,不能继续下去了,接下来要表现得无比强硬,把这个普鲁斯赶走!” ………………………… 就这样,桂良和普鲁斯谈判持续了一个多月,都毫无所获。 上海! 威妥玛,李泰国,亨利爵士,普鲁斯正在秘密会议。 “苏曳才是我们的敌人,某种程度上,软弱的清廷会是我们的盟友。”威妥玛道:“因为苏曳代表着大英帝国的另外一条外交路线,最关键的是,我们在九江没有利益,现在想要掺合进去,也已经晚了。” “所以我们非常有必要和清廷达成协议,使得我们的产品,源源不断进入中国,进行全方位的倾销。” “绅士们,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根据我的了解,九江那些工厂的很多已经快要建成了。一旦全面投产,那九江就会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我们生产工业品,九江也生产工业品,而且他们还有本土优势。” “我们必须趁着九江工业还没有发展起来,彻底将它扼杀在萌芽之中。” “所以这个时候,和清廷达成协议是最重要的。” 英国公使普鲁斯道:“但是,现在的谈判很不顺利。” 威妥玛道:“我们大英帝国最看中的是什么?关税,长江航道,十几个通商口岸城市,传教权。而清廷最不想答应的是什么?公使进京,天津设为开放口岸,就只有这两条。” “甚至,清廷皇帝方面最看中的只有一条,阻止各国公使进京。” “只要我们这一条暂缓,那清廷很可能全面妥协,彻底签约,并且履行条约。” 这个威妥玛果然是中国通,一眼就看中了问题的根本所在。 如果按照他的计划,那洋人和清廷还真可能苟合,彻底完成条约,避免接下来的战争。 “普鲁斯爵士,我们的敌人是苏曳和他背后的人,而不是清廷。” “尽快达成合约吧,免得给苏曳可趁之机。” 英国公使普鲁斯道:“天津作为通商口岸,这一点不能更改。唯一的余地,就是各国公使进京,还有去京城换约。” 威妥玛道:“只要履行条约,朝廷签字盖印,那是否进京换约不重要。至于各国公使进京,可以暂缓。” 英国公使普鲁斯犹豫,因为这样一来,他这个外交工作就不太成功了。 但是威妥玛说得对,现在大英帝国内部,还有另外一条外交路线,必须先扑灭那一条路线,扼杀苏曳的九江工业区再说。 于是,这位公使开始动摇,犹豫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关于几国公使进京是不是暂缓。 ………………………… 这边英国公使普鲁斯想要后退半步,但万万没有想到,在接下来的谈判中,桂良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变得无比强硬! 竟然是要彻底否定天津条约。 “公使先生,我们之前和贵方有过秘密协定,关于消灭苏曳的九江舰队,打击苏曳的九江经济实验区,但贵方并没有履行,所以非常抱歉,关于天津条约的一切,都不能履行。” “除非对方重新履行之前的秘密协定。” “否则,我们的谈判也不必进行下去。” “而且,贵方的阴谋也注定不能得逞,我大清的江山如同铁桶一般,不存在任何南北分裂的可能性。” “对于公使先生的立场,我们表示强烈的怀疑和抗议。” 英国公使普鲁斯顿时呆了。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南北分裂? 我们的什么阴谋? 究竟发生了什么? 足足好一会儿,普鲁斯道:“你我再一次确定,这一切先决条件,是那个秘密协定?” “对!”桂良道:“这次,我们要看到苏曳长江舰队覆灭的结果,才能恢复谈判。” 怎么又回到这条来了?之前一多月都白谈了? 普鲁斯道:“可是我们过去的一个月,已经有了一些成就不是吗?关于关税、还有货物税,还有代管海关等等一切。” 这些最重要的成果,普鲁斯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谈下来了。 桂良道:“但是贵方现在态度让我们很失望!” 普鲁斯道:“我说过,我们不可能去消灭苏曳长江舰队,更不可能打击他的九江产业。” 桂良心中冷笑,看,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还说你没有和苏曳勾结。 桂良道:“那非常抱歉,我只能宣布,谈判失败!” 普鲁斯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后果吗?” 桂良道:“任何后果,我们都可以承受。” 然后,桂良离去。 谈判彻底破裂。 就如同历史上的那样,只不过破裂的方式,更加别致。 英国公使普鲁斯不愿意放弃,就让威妥玛再一次去秘密会见桂良,想要挽回。 于是,威妥玛暗中表示,几国公使进京一事,可以延缓的。 他知道这是清廷最看中的一条。 桂良不由得大喜,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我这边一强硬,那边竟然立刻就软了。 他不敢自专,赶紧送奏章进京,求皇帝的旨意。 几日之后,皇帝收到桂良的奏章,不由得大喜。 他不由得更加坚定了决心。 “继续强硬,毫不退让!” “天津口岸,彻底否掉。” “坚持让英方打击苏曳的舰队和产业,断绝扶持苏曳的可能性,彻底和苏曳决裂。” 又过了几日,桂良收到了皇帝的旨意。 于是,秘密约见了威妥玛,无比坚定地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威妥玛颤抖道:“这是不可能的,额尔金伯爵已经试过了,结果下台了。中途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情,苏曳的九江产业这是我大英帝国内部某位大人物的绝对逆鳞,任何人不可触犯,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桂良道:“我明白,我当然明白。” 这不就更加证明了我们的猜测吗?这不更加证明我们提的条件戳中你们的软肋了吗? “我方坚持这一条。”桂良道:“如果,普鲁斯公使做不到,那就换一个人来谈吧。” 威妥玛道:“再换的话,可能就是额尔金伯爵了。” 他这句话,已经是充满了战争威胁了,因为额尔金伯爵是战争狂人。 桂良道:“那就让他来。” 威妥玛一愕,这么强硬?连我们的战争威胁都不怕? …………… 桂良离开之后。 威妥玛再一次和普鲁斯见面。 “非常抱歉,谈判彻底破裂了。” “这个国家,果然只认识枪炮,额尔金伯爵的下台,让他们洋洋得意,让他们以为我们软弱。” “我们退让一步,他们都会得寸进尺。” 英国公使普鲁斯道:“看来,我短暂的中国公使生涯结束了,这是我外交履历的一次失败。” 威妥玛道:“既然他们想要让额尔金伯爵来,那就让他们得偿所愿。” 几日后! 英国公使普鲁斯离开上海。 ……………… 将近一个月后! 普鲁斯回到伦敦,向国会递交了辞呈。 并且把整个谈判过程,告知国会,告知了阿尔伯特亲王。 顿时,整个英国朝野彻底震怒。 他们召回了强硬的额尔金伯爵,派遣一个相对柔软的普鲁斯去谈判,并且进行了一定的退让,就是为了尽快达成协定,履行条约。 没有想到,竟然换来了这个结果? 这群清国人是怎么想的啊?签订的条约,说反悔就反悔?完全不算数。 而且任何退让,都会换来羞辱。 如此一来,就别无选择了。 国会想要再一次委任额尔金伯爵成为远东最高统帅,重新成为中国公使。 于是,额尔金伯爵亲自去面见阿尔伯特亲王。 “只要不逾越那条底线,我愿意尊重你们的决议。”亲王道。 底线,就是不得侵犯大英帝国在九江的一切产业。 额尔金伯爵道:“我知道了,亲王殿下。” 然后,额尔金伯爵离开白金汉宫。 …………………… 几日之后,额尔金伯爵在国会上发表了演说。 无比激烈,无比煽动性的演说。 “我早就说过了,这个腐朽顽固的清国唯一听懂的语言,只有战争和枪炮!” “唯一能够让他们低头,并且履行契约的办法,只有死亡和恐惧!” “所以我请求国会批准,进一步扩大对清国的战争!” “而这一次,直接打到底!” “不再是边打边谈,直接把清国的所有重要港口,全部打下来。” “打下大沽口后,直接攻打天津。” “天津打下来之后,依旧不谈判,直接攻打清朝的京城。” “攻破京城后,依旧不谈判,直接杀进皇宫,逼着皇帝亲自来签下所有的条约。” “逼着皇帝,亲自履行这些条约。” “彻底打断这个国家的骨头,彻底羞辱他们,蹂躏他们,毁灭他们。” “把这个腐朽清国给我们的羞辱,十倍,百倍偿还。” 顿时,国会内众多议员拼命拍打桌子,大声高呼:“战争,战争!” “毁灭他们!” 至此,国会用最快的速度批准了对清朝的扩大战争决议! …………………… 注:万字更新送上,恩公呀,您……还有月票吗?赐给我好不? (本章完) 第207章:纵横!对清战争爆发!沦陷 这个时候,已经和历史上发生了一定的偏差。 历史上额尔金伯爵打赢了第一次大沽口战役之后,率队访问了日本,然后回伦敦升了邮政大臣。 新的英国公使普鲁斯、美国公使华若翰在上海和桂良的谈判失败之后,率领了两支舰队去大沽口对清廷进行了战争恐吓,但是清廷没有妥协,于是英法联军再一次攻打了大沽口。 至于额尔金伯爵,需要第二次大沽口战役结束之后,才会返回中国,扩大了对清廷的战争。 而这一次,额尔金伯爵提前杀回来了。 …………………… 此时,额尔金伯爵和法国公使葛罗正航行在汪洋之上,前往中国的途中。 而苏曳则火速赶往杭州,和浙江巡抚王有龄密谈。 “普鲁斯和桂良谈判失败,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额尔金伯爵应该要杀回来了。”苏曳道:“现在我不确定,他是会直接攻打大沽口,还是会先打其他港口城市。” 王有龄道:“您的意思是说,他会先攻打舟山?” 因为第一次鸦片战争,英军也是攻打了浙江舟山。 但是根据七省盟约,苏曳必须保舟山,否则所谓七省联盟荡然无存。 苏曳的政治信誉,也荡然无存。 苏曳道:“很有可能。” 按照历史上的轨迹,额尔金伯爵先杀回来之后,是先攻打舟山、烟台、大连湾之后,彻底封锁渤海,再攻打大沽口的。 苏曳拿过地图,在舟山,烟台,大连画了三个点。 王有龄道:“他如果要攻打大沽口的话,其实没有必要打舟山。” 苏曳道:“对。” 舟山距离渤海湾那么远,和大沽口之间没有什么关联。 苏曳道:“现在的关键问题,我们不能让他们攻打舟山,不能让他们占领舟山。” 一旦舟山沦陷,朝廷就有一百个理由罢免王有龄了。而苏曳就失去了浙江,失去了七省盟约的权威。 王有龄道:“那大人的意思?” 苏曳道:“让额尔金伯爵知难而退。” 接着,苏曳道:“我打算派遣七千军队,入驻舟山。” 王有龄惊愕道:“大人,这……这代价太大了。” 苏曳总共也就是一万军队,派出七千人,几乎是倾巢而出了。 苏曳道:“唯有能战,才能止战。九成概率,他会避让。” 王有龄道:“如果额尔金伯爵坚决要攻打舟山呢?” 是啊,如果对方坚决要打舟山呢? 苏曳的主力,全部在舟山拼完吗?这样一来,反而帮助朝廷吸引了火力。 苏曳道:“我派遣一百多名英国人,前往舟山,宣布重建舟山港口。” “我派出一支船队,前往舟山码头,关键时刻升上英国王室的旗帜。” 顿时,王有龄惊呆了。 他当然明白苏曳的企图了,就是复制上一次在长江碰瓷额尔金伯爵的行为。 只不过上一次是真的,而这一次就是空城计了。 王有龄道:“如此一来,您的大军反而不能明晃晃地来了。” 苏曳道:“不,空城计未必就真的要空城。” 王有龄道:“我这边也倾尽全力,集结全省大部分兵力,镇守舟山。” “额尔金伯爵的目标是朝廷,他没有必要和我们死磕。” 苏曳点头。 此举,可谓是三管齐下了,基本上有九成把握,能够让额尔金伯爵不来攻打舟山。 王有龄心中无比感动,苏曳大人对盟友的态度,真的没得说。 急人所急。 额尔金伯爵甚至都还没有来,他就已经想着要保卫舟山了,而且为了盟友倾尽所有。 “大人,接下来大沽口战役的结果,会如同您所料吗?”苏曳道:“届时看英法联军的军队规模,但在我看来,这一次大沽口之战结果,依旧在五五之间。” 王有龄道:“一旦结果如您所料,那曾国藩那边怎么办?此人和我们不是一条心的。” 接下来的局面,会变得非常复杂。 因为历史上,英法联军攻打清廷的时候,太平军也没有歇着,趁机攻破了江南大营,然后朝着苏南进军。而湘军则分四路大军,前去攻打安庆。 因为这是一整盘旗,一动全动。 而且如今主持太平天国内政的干王洪仁玕和洋人是有交流的。 当然了,在这个世界江南大营已经破了,但是局面反而更危险,因为太平军已经占领了丹阳和常州一带,更有可能攻打苏州。 王有龄说得对,曾国藩和苏曳不是一条心的。 所以,苏曳一定要影响太平军的决策,让他们北上而非南下。 必要的时候,甚至策动太平军直接攻打武昌。 ………………………… 接下来。 距离额尔金伯爵到中国还有一段时间,苏曳率先出动。 首先,他宣布局势危机,再一次扩军三千。 紧接着,应浙江巡抚王有龄之邀,出动七千军队,连同上百艘船只前往舟山,和浙江省军队进行军事演练。 紧接着,江苏巡抚徐有壬宣布加入这场演练,派出一千人。 而后,闽浙总督田雨公派军三千,加入这场军事演练。 关于这一场军事演练,苏曳也派人和曾国藩通气过了,但是没有强烈要求他参加。 不过,曾国藩犹豫再三后,还是派遣了五百人参与了这一场军事演练。 对外的名义,就是南方七省联盟进行的第二次军事演练。 阵势这么大,很快就惊动了朝上海租界。 英国人过来询问,南方七省这个军事行动是何意思? 尽管现在大英帝国在中国群龙无首,但是上海领事还是敏锐地嗅到了,苏曳这一次军事行动是针对英国的。 尽管现在没有电报,伦敦那边的消息也没有过来,但是他们还是能够嗅到空气中充满战争的味道。 苏曳和英国驻上海领事说,这次军事行动,完全是南方七省一次正常的军事演练,主要是针对日益猖獗的海盗,完全不针对第三方。 紧接着惊动的是太平天国。 天京那边立刻派遣使者来问,苏曳这次军事行动何意? 不过,天京也没有太当一回事,因为军事演练的地点是舟山,距离天京太远了,应该不是针对他们的。 而后,惊动的就是朝廷了。 皇帝接到消息后,立刻警觉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南方几省集结几万大军在舟山,几百艘舰船,这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是要攻打大沽口吧。 当然,就算朝廷对苏曳再敌视,也觉得这种构想非常荒谬。 上一次苏曳在上海的表现,更加证明,至少苏曳对朝廷还保持着体面,没有彻底撕破脸皮。 但这种军事举动,还是皇帝非常不舒服。 这么大的军事行动,没有朝廷旨意,你怎么敢动? “派使斥责之!”皇帝道。 然后,皇帝专门派了一个钦使,前来严厉斥责。 指责南方七省联盟,没有朝廷的旨意,竟然随便动刀兵? 苏曳无语。 我们这次完全不是针对你,额尔金伯爵那边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你们丝毫未知不说。 你们还不赶紧在大沽口布置大军防御?还在这里和我扯皮? 我们这边这么大的军事行动,完全是为了应对英国人,你还以为是针对你的。 不过,皇帝那边还是下令加紧大沽口防御工事。 …………………… 又过了几日!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航行,大英帝国驻远东最高统帅额尔金伯爵,来到中国的外海,进入了香港。 看到香港的土地时,他感慨万千。 他终于回来了。 尽管离开的时间很短暂,仅仅不到一年时间。 但当时的耻辱,他绝对不会忘记。 登陆香港后,他立刻下令开始集结舰队,集结军队。 他心中早已经有了军事部署,先攻占舟山,接着攻占烟台和大连,彻底封锁渤海湾,最后攻打大沽口。 不过在开战之前,他会进行一系列的外交活动。 派遣使者前往湖北,前往天京。 目的有两个。 希望湘军在这场战争保持中立。 希望太平军趁机攻打江苏南部,牵制清朝的精力。 如此一来,英法联军能够更加专注对清廷的战争。 广州领事问道:“伯爵大人,难道不需要派遣使者前往九江吗?” 额尔金伯爵道;“什么意思?” 广州领事道:“不久之前,苏曳组建了几万军队,在舟山进行军事演练,宣称不针对任何第三方,是为了剿灭海盗。” 额尔金伯爵道:“什么?舟山?” 广州领事道:“对,舟山!差不多一个月前,就开始了军事演练。” 额尔金伯爵心中无比警惕,苏曳的嗅觉这么敏锐吗? 他怎么知道我要攻打舟山? 竟然提前部署? 他不由得响起了离开伦敦的时候,阿尔伯特亲王对他的训诫。 不要碰九江。 额尔金伯爵在中国最痛恨的人,也不是皇帝,而是苏曳。 我不去碰你的九江,你却来染指我的舟山? 如果攻打舟山,就不算是违背阿尔伯特亲王的旨意吧。 ………………………… 这边,额尔金伯爵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军事部署。 在香港外海集结的战舰越来越多,集结的海军陆战队也越来越多。 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 而这个时候,巴厦礼前往香港,拜访额尔金伯爵。 尽管对巴厦礼非常恼怒,但是额尔金伯爵还是接见了巴厦礼。 见面之后,巴厦礼开门见山,拿出了地图道:“额尔金伯爵,伱即将要发动对清朝的战争是吗?” 额尔金伯爵不置以否。 巴厦礼道:“伯爵大人,九江愿意对这场战争保持中立。甚至,他愿意率领南方七省对这场战争保持中立。” 额尔金伯爵冷道:“你们南方七省是不是中立,都改变不了这场战争的结果。” 巴厦礼道:“伯爵大人,您的计划是先攻打舟山,然后攻占烟台和大连,彻底封锁渤海湾,最后攻打大沽口和天津对吗?” 额尔金伯爵面孔微微一抽搐,他心中的军事部署,怎么人尽皆知了吗? 巴厦礼道:“我奉劝您不要这样做,您应该直接集结舰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攻打大沽口。目前清廷虽然有所防备,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战争会到来,他们甚至还幻想着您是他们的战友,帮清廷对付南方七省的战友,还想要利用您的舰队消灭苏曳的长江舰队,消灭九江工业区。” 额尔金伯爵脸色变得古怪。 这个世界不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吧? 巴厦礼道:“舟山距离大沽口如此之遥远,攻打舟山根本毫无意义。甚至攻打烟台和大连也没有意义,清廷没有像样的海军,所以是否封锁渤海湾都不重要,您不能以常规的海战来衡量对清廷的战争。” 额尔金伯爵冷笑道:“真是可笑之至,是你懂军事,还是我懂军事?” 巴厦礼还要再劝,但是额尔金伯爵却没有耐心听了,直接赶走了对方。 …………………………………… 与此同时! 英国使者赶到武昌,前来和曾国藩会谈。 “曾大人,我们双方的利益,在某种程度上是一致的对吗?”英国使者道:“所以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我们希望您和您的军队,能够保持中立。” 曾国藩心中惊骇,真的如同苏曳所料的那样,大英帝国要扩大对大清的战争了吗?” “站在我的角度,我无比渴望贵方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争端。”曾国藩道:“另外,我强烈要求战火不要波及得太远。” 英国使者心中冷笑,你这明明就是中立了,就是冷眼旁观了,却还要说得这么好听。 接着,英国使者道:“不仅仅是对清廷的战争,我们希望贵方保持中立,甚至对于在舟山的战争,我希望贵方保持中立。” “舟山?”曾国藩惊声道。 让他更加震惊的是苏曳提前一个月,就已经做出了部署,以七省联军的名义在舟山进行了军事演练。 这般神机妙算吗?连英国人的军属部署也清清楚楚吗? 曾国藩道:“我们同属七省联盟,所以我们有义务也有责任帮助兄弟省份进行协防,而且我们也已经派出了五百军队驻守舟山,我们强烈抗议贵方可能对舟山的军事行动。” 说罢,曾国藩扬长而去。 双方的谈判,仿佛破裂。 曾国藩的表态,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当天晚上,英国使者就和曾国荃进行了更加隐秘的会谈。 双方一致商定。 一旦英国对舟山发动袭击,那么湘军有义务,也有责任对英方进行谴责。 而且湘军在舟山的五百名士兵,也一定会加入战斗,帮助协防舟山。 但是除此之外,就不会再有任何举动,另外希望向英方购买新的一批军火。 另外,还有更深层次的密约。 英方表示给湘军制造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努力策动太平军攻打江苏南部,如此一来,太平军在皖北的势力就能空虚下来。 那就意味着,湘军攻打安庆的机会到来了。 对于湘军而言,庐州不是最重要的,安庆才是。 因为安徽真正的省城是安庆,而且这个城市还是天京最后的屏障。 一旦拿下安庆,拿下天京也指日可待了。 所以,只要陈玉成、李秀成能够率领太平军主力再一次攻打江苏南部,那湘军攻打安庆的机会,就会彻底成熟。 这本来是明年才会发生的事情,结果现在都可能提前了。 而一旦太平军主力正式攻打江苏南部,那就是无锡和苏州,那面临最大压力的就会是徐有壬。 但利益受到最大伤害的便是苏曳。 因为经历发达的江苏和浙江,都是苏曳九江经济实验区的最大市场。 一旦招惹了战火,那对经济将会是一场毁灭性打击。 但这也是额尔金伯爵的目的之一,我不能攻打苏曳的九江舰队,我也不能直接打击九江经济试验区,但是我能攻打你的潜在市场。 这样,阿尔伯特亲王总没有话说吧。 英国使者道:“曾大人,未来你们最大的阻碍,并不是太平军,而是飞快崛起的苏曳。” 曾国荃道:“我当然知道。” 他看苏曳早就不爽了,你才几岁?你才什么资历? 凭什么人五人六地组建南方七省联盟,还对我们湘军吆五喝六的? 我兄长曾国藩要对你们虚以委蛇,我早就看不惯了。 英国使者道:“所以,对于即将爆发在舟山的战争,我希望你们投入了五百人之后,就不要再投入任何军事力量。另外未来太平军攻打无锡,攻打苏州的时候,我希望你们湘军不要对苏州进行任何支援。” 曾国荃道:“我向贵方购买的这批军火,我希望能够有八成的优惠价。” “八成是不可能的,九点五成!” 接下来双方讨价还价,商议为九成。 王有龄说得对,湘军始终和七省联盟不是真正一条心的。 但是在表面上,曾国藩的表态没有任何问题,完全履行了七省盟约,舟山那边我湘军也派兵了。 一旦太平军主力去攻打苏南,那湘军立刻攻打安庆。 不是我不救苏州啊,实在是力所不逮,我的军队都去攻打安庆了,这是围魏救赵啊。 甚至苏曳要求湘军出兵,曾国藩这边也会象征性地出兵上千人支援苏州。 总之,在道德层面,曾国藩绝对不会违背七省盟约。 但是,他会想办法成为这一场巨大斗争的最大受益者。 ………………………………………… 另外一拨英国使者,前往天京,和干王洪仁玕密谈。 目的只有一个,让太平军借机攻打苏南。 攻打下无锡之后,再打苏州。 但是,坚决不能进入上海。 历史上,英国人和太平军关系乱得很。 太平天国和英国人贸易做得风生水起,英国人也大力卖武器给太平军,使得对方的装备水平越来越好,甚至超过了湘军。 尤其是洪仁玕上位之后,就是典型的所谓知洋派,亲洋派。 但是英法联军攻入京城,签订了《北京条约》之后,他们又帮忙清廷剿灭太平天国。 历史上太平军攻占苏州之后,是否要攻打上海,产生了强烈的矛盾。 洪仁玕坚决认为,不能打上海,不能触犯洋人,反而要交好洋人。 李秀成对洋人的态度,其实也还算克制的,但是在一系列的冲突中,最终还是攻打了上海,彻底和洋人闹翻。 在历史上在洋人攻打清廷的时候,太平军趁机攻破了江南大营,接着一路打下了整个江苏南部。 而这个世界,额尔金伯爵却又强烈的战略冲动,让太平军重新攻打苏州。 一是为了震慑清廷,让皇帝更加惶恐。 二是为了打击苏曳的经济计划。 “苏曳的军队主力,完全在舟山,已经无力支援苏州了。”英国使者道:“所以,这一次你们攻打苏州,将毫无障碍。” 洪仁玕道:“我们,不是非常方便再攻打苏州。” 因为林绍章和洪人离已经定下了密约,在接下来两年时间内,都不得再攻打苏州。 而且,太平军要撤出无锡作为缓冲,驻守在常州的军队,也不能超过一万人。 英国使者道:“那你们会遵守吗?” “非常凑巧的是,我们的军队刚刚完成了换装,淘汰下来一批军火,不知道你们是否有兴趣,如果你们没有兴趣的话,我们非常愿意卖给曾国藩的湘军。” 这就是一种威胁了。 你不愿意和我们交朋友,那我们就要去武装你们的敌人湘军了。 “洪先生,您愿意获得大英帝国的友谊吗?”英国使者道。 洪仁玕当然愿意,他对英国充满了畏惧和讨好。 另外,他对苏曳反而充满了反感,而且也不是那么敬畏,很多事情他只是听说,而没有经历过。 “请转告额尔金伯爵,我会全力推动对苏州的战争,但是请贵方先表示友谊,我们需要你们的军火,先提交四成给我们,等到我们出兵后,再交付剩下六成。”洪仁玕道。 接下来,双方再一次讨价还价。 英国方面愿意用极低的价格,先交付三成的军火给太平军,换取他们用至少八万大军的规模,攻打苏州。 ………………………………………… 洪仁玕和英国人谈判完毕之后,立刻在天京推动对苏南的战事。 他的这个提议,得到了陈玉成和李秀成相当程度的支持。 因为这两个年轻人,现在渴望战争,渴望功劳。 尽管接下来他们和洪仁玕会势同水火,但是在这件事情上还是呈现出了一致的态度。 因为苏州经济发达,一旦攻打下来,就能发大财。 而且,打下苏州后,能够一路杀入浙江。 但是林启荣、曾天养、林绍章却表示反对。 接着林启荣立刻派人前往九江,告知苏曳此事。 密使沿着长江,仅仅不到两日就到了九江。 苏曳立刻召开了秘密会议。 战争还没有真正开启,局面顿时变得无比错综复杂起来了。 完全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太平军在有些时间是苏曳手中的利剑,但关键时刻,也会成为别人的手中之剑。 “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只有两个,阻止额尔金伯爵攻打舟山。” “阻止太平军南下,尤其阻止太平军攻打苏州!”苏曳道:“什么法子?” 洪人离道:“刺杀洪仁玕。”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这是解决的办法,但治标不治本。洪秀全,石达开,陈玉成,李秀成始终对苏州充满了冒险冲动。我们的主力在舟山,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千载难度的机会。” 沈葆桢道:“大人,我们还要注意一个人,曾国藩。” 林厉道:“对,曾国藩的湘军!他和我们完全不是一条心,关键时刻,一定会想办法利用我们为他们谋取巨大的利益。而且表面上,我们可能还挑不出他的任何错处。” 包令道:“我们是否有办法用七省盟约,让曾国藩出兵,支援苏州?” 沈葆桢道:“他会出兵的,但大概只有一两千人。在政治道德上,他会表现得毫无失误。但是在暗中,他肯定会想办法推动太平军攻打苏州,这样他就能趁机出兵安庆。” 包令道:“难道就不能把湘军的企图告知太平军吗?” 沈葆桢道:“包令爵士,太平军是一群非常鲁莽的人,他们缺乏非常完整的战略思维,时时刻刻都充满了冲动。富裕的苏州和浙江,对他们有强烈的诱惑。而且他们还有一种非凡的自信心,觉得安庆能够抵挡得住湘军。”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道:“派人去警告天京方面,请他们遵守密约,以常州为界,往东军队不能超过一万人。一旦违约,我们将会歼灭长江上的任何太平军舰队,彻底断送对天京的任何物资补给!” 洪人离道:“真的歼灭吗?” 苏曳道:“对,彻底歼灭!” “我们的战舰对英国海军来说,非常弱小,但是在长江航道上,却拥有绝对的主动权。” “先警告天京,然后不要有丝毫的犹豫,一旦发现太平军任何战舰立刻击沉,发现太平军的任何物资运输船,立刻扣押。确保要阻止他们的任何冒险冲动。” “是!” 接下来,沈葆桢立刻前往武昌,请求曾国藩履行七省盟约,派兵支援苏州。 曾国藩表现得不快,但依旧派出一千三百人,支援苏州。 江苏巡抚徐有壬,集结一切能集结的军队,驻守苏州。 洪人离前往天京城郊,向林绍章发出最严厉的威胁。 虽然九江的主力在舟山,但请天京千万不要有任何冒险冲动,绝对不要想着违反密约攻打苏州。 否则,九江舰队将会彻底消灭太平军在长江的任何船只,一旦失去了长江航道,天京将失去所有供给。 林绍章听闻之后,非常愤怒道:“你们这是要和我们彻底为敌吗?我们也享有长江航道权的。” 洪人离道:“林丞相,我们都是老朋友了,说这种虚伪的话有意思吗?你们毁约,我们就开火。” “我向你们保证,我们的意志非常坚决!” “勿谓言之不预!” 林绍章道:“我们,真的可能挡不住,因为洪仁玕、石达开、陈玉成、李秀成都支持。” 洪人离道:“有这功夫,为何不去攻打庐州?攻打皖北?“ 林绍章道:“因为苏州富裕,打下苏州,就能直接杀入浙江。” 洪人离道:“那,你们就试试看吧!” 威胁完毕后,洪人离离去。 而后,苏曳的长江舰队日夜不停巡逻在天京周围的长江航道上。 而且林启荣、曾天养那边也时刻准备,一旦天京那边彻底决定攻打苏州就立刻想苏曳汇报,一旦出兵,也立刻汇报。 于是,平静了不到一年的苏南,再一次战云弥补。 整个长江航道,乌云笼罩。 而曾国藩那边,暗中厉兵秣马,只要太平军大规模南下攻打苏州,湘军就立刻东进,攻打安庆。 而天京这边,洪仁玕依旧全力推动对苏州的战事,全力劝说洪秀全。 洪仁发,洪仁达这两个废物,在天京得罪人太多了,此时已经靠边站。 尤其是洪仁玕一来,更是拿走了这两个废物兄弟的许多权力。 否则,这两个废物很好搞定的。 反而洪仁玕那边,无法贿赂,而且对苏曳充满莫名敌意,对洋人敬畏和崇拜。 …………………………………… 与此同时! 朝廷那边,得知额尔金伯爵回来,正在香港这边集结舰队和军队后,一边充满了不安,另一边也充满了兴奋。 因为苏曳在舟山集结大军,使得这一切看上去明朗了。 原来如此啊。 难怪苏曳把主力都派去了舟山,是因为知道额尔金伯爵要回来了。 额尔金伯爵集结战舰和军队,就是为了攻打舟山吗? 于是,清廷立刻派遣密使,乘船前往香港和额尔金伯爵密谈。 请额尔金伯爵继续履行密约,消灭苏曳的长江舰队,消灭苏曳的九江产业。 听到清廷密使的话,额尔金伯爵顿时惊呆了。 瞧着意思,清廷竟然还想要坐山观虎斗。 还想要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你们难道不知,我要攻打舟山、烟台、大连,完全是为了接下来攻打大沽口,攻打天津,攻打京城做准备的吗? 我集结军队,是准备打你们的。 不是准备打苏曳。 只不过,苏曳的军队现在就阻拦在我的前面。 你们竟然以为,我是要帮你们清廷灭苏曳吗? 这么荒谬吗? ……………………………… 巴厦礼再一次求见额尔金伯爵。 “我们完全无意和伯爵大人发生军事冲突,但是舟山不能打!” “伯爵大人,我甚至很难想象,您为何要攻打舟山?它对您的战略部署,毫无价值。” 额尔金伯爵寒声道:“舟山对我有没有战略价值,完全由我来判断。” “我对攻占舟山的意志和决心,毫无改变!” 巴厦礼道:“那非常遗憾告诉您,我们九江经济实验区,之前就已经和舟山港签订了合约,租用二十年,而且对舟山港进行了建设,所以某种程度上,舟山港已经是属于我们的产业,大英帝国的财团占有四十九的股份!” 额尔金伯爵寒声道:“离开伦敦之前,我和阿尔伯特亲王谈过了,底线是九江经济实验区,舟山不在其列!” 巴厦礼道:“既然您坚决要攻打舟山,那我们也无能为力。但我们绝对不会有任何妥协,我们在舟山已经部署了超过四万大军,如果您承担得起这个后果的话,那么请便!我们也不畏惧战争!” “但是站在同为大英帝国臣民份上,我奉劝您不要太过于高傲,放弃您之前的军事部署,不要攻打舟山、甚至也不必要攻打烟台和大连,而是直接攻打大沽口和天津,这样才能出其不意!” 额尔金伯爵冷笑道:“我还不需要由你指教。” 双方,再一次不欢而散! ………………………………………… 几日之后! 1859年6月8日。 英法联军的舰队集结完毕,浩浩荡荡北上。 而在半个月前! 苏曳的九江又一支船队到达了浙江舟山。 一百六十名英国工程师登陆舟山,开始测量舟山港,打算进行重建。 而英法联军的舰队,在清廷忐忑不安和无比期待中,果然杀向了舟山。 此时。 苏曳的七千新军,福建的三千军队,湘军的五百军队,江苏的一千军队,浙江的三万军队。 全部在舟山布防。 一直规模巨大的船队,就停靠在舟山港。 是船队,不是舰队。 几日之后! 英法联军舰队,到达舟山海域。 七省联军,站在高处,已经看到了英法舰队的身影。 庞大舰队,气势惊人。 战争巨兽,泰山压顶。 而旗舰上的额尔金伯爵,拿起望远镜,望向舟山。 防御工事上,密密麻麻都是军队。 无数的火炮。 舟山港上,一百多名英国人。 额尔金伯爵心中战意冲天,在中国他最痛恨的人,苏曳! 而且,在原来的战争部署中,舟山本就是要拿下的。 在历史上,也是拿下来的。 现在,苏曳阻挡他的前路。 “朝着舟山,继续前进!”额尔金伯爵下令。 顿时,庞大的联合舰队加速,冲向舟山。 战争一触即发。 舰队距离舟山港越来越近。 防御工事的所有火炮,全部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火。 与此同时! 舟山港的船队上,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国歌。 紧接着,其中一艘船上,升起了大英帝国王室的旗帜。 见到这一幕,额尔金伯爵再一次不寒而栗。 回想起了在长江上的那一幕,他的舰队对苏曳舰队开火,然后大英帝国的王储直接冲了出来,鲜血淋漓。 那一刻,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真正的毛骨悚然,真正的噩梦一般。 他绝对不信,又会有一个大英帝国王室出现在这艘船上,绝对不信。 中国的空城计,对我来说,完全没用! 在他的命令下,英法联合舰队杀气腾腾,继续逼向舟山港。 越来越近。 马上,就要进入射程之内了。 这个时候,只要有一门火炮开火,战争就会爆发。 然而…… 就在进入射程内还有几百米的时候! 额尔金伯爵一声令下,舰队转向! 旗舰上,旗语挥舞。 庞大的联合舰队,直接调转方向北上。 额尔金伯爵,放弃攻打舟山。 王世清,巴厦礼,王有龄等人长长呼一口气,几乎踉跄瘫倒在地。 尽管苏曳一再表示,眼下这个时局,额尔金伯爵一定不会攻打舟山,最多只会进行一场讹诈。 但刚才那个局势,看上去真的很吓人。 如果额尔金真的攻打了舟山,那朝廷会彻底笑死。 那就是真正的渔翁得利了。 但只要不是傻子,面对如此防御的舟山,额尔金伯爵都会放弃攻打的。 就如同巴厦礼所说的那样,你攻打烟台和大连,还能封锁渤海湾。 你攻打舟山,对拿下天津有意义吗?舟山重兵把守,就算你额尔金打赢了,也损兵折将,完全是赔本的生意。 而朝廷那边,还在翘首以待。 等待着额尔金伯爵和苏曳的战争爆发,就好像舟山不是朝廷的领土一般。 结果! 英法舰队虚晃一枪,掠过舟山。 几日之后! 英法舰队,杀到烟台外海。 “轰轰轰轰……” 没有任何战争宣言,没有任何使者宣告。 强大的英法舰队,直接开火! 顿时,整个地面在颤抖战栗。 浓烟滚滚,火焰冲天! 几个小时后,英法联军登陆烟台。 次日! 烟台沦陷! 英法对清朝的扩大战争,正式爆发! ……………………………… 与此同时! 天京那边,在石达开、陈玉成、李秀成、洪仁玕的全力推动下。 洪秀全答应了再一次攻打苏州的计划。 林绍章、林启荣、曾天养的阻止失败。 太平军开始集结军队,准备再一次的东征。 得到汇报的洪人离一声叹息。 立刻下令,长江舰队,准备开火。 暗杀洪仁玕计划,准备开启! 暗杀洪秀全计划,准备开启! 随着一声令下。 苏曳的长江舰队猛烈开火,开始无差别攻击太平军的所有船只。 不管是运兵船,还是运粮船,还是太平军水师,全部进行打击。 而太平军水师首领曾天养,还专门派遣了很多船只,运送着海量的物资,出现在长江航道上。 顿时,太平军几十艘武装舰船,全部被击沉。 几百艘船的各种物资,全部被扣押。 与此同时! 苏曳在舟山的主力军队五千人,用最快速度乘船回撤江苏。 …………………… 与此同时! 山东巡抚派遣信使,用八百里加急进京。 汇报朝廷。 洋人正式向大清开战,烟台沦陷! …………………… 注:万字更新送上,向恩公们求几张月票,给您鞠躬叩首了! (本章完) 第208章:皇帝又噩耗!苏曳大胜!决战 对于太平天国,苏曳的情绪是非常复杂的。 首先,它肯定不能现在灭亡。 因为现在苏曳是地方,朝廷那伙人是中央。在很多时候太平天国是苏曳的挡箭牌,而且还是可以利用的剑。 况且接下来对赌计划中,天京还是苏曳九江经济试验区一个非常巨大的利润来源。 过去这一年,苏曳已经花了好大的心力去培养天京的市场,就是为了狠狠赚一笔。 未来苏曳进入中枢之后,还需要消灭太平天国刷功劳。 但很多时候,它确实很难控制。 随着苏曳在长江上大面积开火,击沉太平军舰船,扣押大量的物资运输船后。 整个天京,彻底震怒,感觉受到了背叛。 接下来,整个天京高层再一次进行商议。 如何应对? “决一死战,决一死战!”陈玉成怒吼道:“苏曳有水师,我们也有水师,派出水师和苏曳决一死战。” 李秀成:“东征策略不能变,苏曳仅仅只有一个九江而已。难道他在长江上一开火,我们就必须放弃东征吗?” 石达开道:“如今苏曳的主力都在浙江舟山,说不定已经和洋人大打特打了,这個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不能错失。拿下苏州,接着杀入浙江,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陈玉成道:“拿下苏州后,应该打下上海,这才是最富有的城市。” 洪仁玕道:“上海不能打,否则会彻底得罪洋人。” 于是,又进行了一系列的争吵。 就是再打完苏州之后,该不该打上海的问题。 总之,此时整个天京高层一致认为,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拿下苏州和浙江。 好不容易洋人和苏曳大战,千载难逢。 林绍章道:“那天京的补给怎么办?” 整个天京城几乎不事生产,完全靠外面的补给,长江航道就是命脉。 苏曳这一开火,就彻底断掉了天京的补给。 当然,不久之前太平军拿下常州,拿下了无锡,大肆劫掠了一番,得到了比较大的补给,所以现在还能撑的下去。 陈玉成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更加需要去东征。我们大部分的土地在长江北边,而天京在长江南边,所有的补给都依靠长江航道。只要打下了苏州,打下了浙江,就能和天京成为一体,得到源源不断的补给。” “另外,打下上海,打下浙江,我们就能拿到出海口,再也不用担心在长江航道上受到袭击。” “打!” “打!” 而洪仁玕也完全支持趁着苏曳和洋人开战的时机,直接拿下苏州,拿下浙江,得到出海口,这样就能和洋人有更多的交流,得到西方列强的支援。 最终洪秀全决定:“打!” 不要理会苏曳在长江的讹诈,不但要打,而且要大打特打。 于是乎。 整个天京没有停下战争的脚步。 原本只决定出动六万大军攻打苏州,如今反而增兵到八万。 整个天京东部的太平军,遮天蔽日。 而随着天京的一声令下,长江航道上也硝烟四起。 苏曳的长江舰队和太平军的水师彻底开战。 几乎平静了两年的长江航道,再一次战火熊熊。 这直接把洪人离气得要吐血。 见鬼的天京,见鬼的洪秀全。 同样也没有任何契约精神。 明明谈好的,两年之内,太平军不得再攻打苏州。 结果被洋人一怂恿,浙江那边还没有开战,你们天京这边就迫不及待动手了。 稍微见到机会,就如同野狗一般扑上去。 ………………………… 太平军的情报工作,毫无疑问是很离谱的。 洋人信誓旦旦告诉洪仁玕,一定会攻打舟山,一定会消灭苏曳的主力,让太平军放心去攻打苏州,攻打浙江。 结果洋人舰队和舟山擦肩而过好几天了,天京这边都没有收到任何情报,还以为洋人和苏曳在舟山大打特打呢。 舟山无战事。 其实这个时候,苏曳的五千主力。王有龄浙江的一万五千人,已经用最快速度乘船返回了。 这边太平军还在集结,那边苏曳的军队,已经快到常州了。 沿着钱塘江西进,转入江南运河进入太湖,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 “快,快,快!” 在军官的命令下,苏曳的新军主力用最快的速度从大船上登陆。 而王有龄浙江的军队,则是要慢上许多了。 完成登陆之后。 这两万军队直接朝着常州扑去。 按照之前的密约,天京以东太平军的军队,不得超过一万人。 所以,此时太平军在常州的驻军,就只有一万不到,因为还要分兵驻守丹阳。 这两万军队,一边狂奔,一边等待命令。 兵贵神速,一定要让军队等命令,而不是命令等军队。 距离常州不到几里的时候。 命令到了。 “大帅有令,收复常州!” “大帅有令,收复常州!” 主将王世清高呼道:“遵命!” 苏曳是非常果断的,他在长江开火之后,就等待天京那边的决议,是停战还是继续东征。 洪秀全继续东征命令一出来,苏曳就面临着两个选择。 是用战争阻止战争,还是用暗杀阻止战争。 刺杀洪秀全有一定难度,但是刺杀洪仁玕,没有难度。 苏曳思考了几分钟,决定以战争阻止战争。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动用暗杀手段。 你太平军不是毁约吗?不是要集结大军攻打苏州吗? 给脸不不要脸。 不要妄想着打苏州了,甚至连你们之前占领的常州和无锡,丹阳也别想要了。 上一次,太平军出兵近十万,伤亡无数破了江南大营,夺了丹阳,常州,无锡。 这一次他们毁约,彻底激怒了苏曳。 那就让你们失去更多,把之前给你们的全部收回来。 狠狠把你们打疼! 而且,苏曳给王世清下了死命令,一天之内,必须拿下常州,没有任何理由! 因为从天京到常州,仅仅只有不到三百里而已。 以太平军的速度,大概需要六七天。 但苏曳却给不了六七天的时间,他这次要彻底把天京给打痛了,打乖了。 一个时辰后! 两万大军兵临城下,稍作休整。 随着一声令下:“大军攻城!” 苏曳的五千军队,浙江省的一万五千军队,开始攻打常州城! 与此同时! 李岐狂奔入苏州,面见江苏巡抚徐有壬。 “巡抚大人,我家大人想要让您出兵,收复丹阳!” “要给发逆一次狠狠的教训。” 经过半年多的休整,加上从其他地方募兵,此时苏州守军又勉强恢复到两万人的数量。 得到苏曳的亲笔信后,江苏巡抚徐有壬下令冯子材,率领一万人前去攻打丹阳。 冯子材率领一万军队,登上船队,沿着运河北上。 常州,丹阳,镇江这一路上的城市,都在运河上。 顿时间! 长江上,战火轰鸣。 苏曳的长江舰队和太平军的水师大战。 常州城,两支军队大战。 而此时,曾国藩答应支援苏州的一千多人,还慢吞吞在半路上。 而徐有壬这边也掌握着一支水师力量,从广东商人那边雇佣来的红单战船,这批战船一开始是江苏巡抚吉尔杭阿掌控,后来归了两江总督何桂清指挥。 何桂清死了之后,这支红单船队又被徐有壬掌控了。 稍作犹豫后,徐有壬下令这支红单船队护航冯子材军队登陆之后,立刻沿着运河北上进入长江,加入苏曳的长江舰队,和发逆水师决战。 这就是盟友的力量! 苏曳救苏州的时候,救舟山的时候,倾尽全力。 此时要大战,王有龄和徐有壬也倾尽全力。 闽浙总督田雨公手中掌握的军队不多,派遣的几千人,此时依旧在舟山,防止洋人杀个回马枪。 虽然洋人走了,但在舟山依旧有近两万的军队。 …………………… 福州! 闽浙总督田雨公成为民族英雄,名望惊人。 但是,他此时依旧之掌握了部分兵权,福建的军队相当部分还是听从原来福州将军和福建提督的命令。 他在福建的根基比较浅,不像是徐有壬和王有龄。 但是,田雨公却得到了另外一支武装力量的效忠。 以朱三娘等人为首天地会,当地会党,豪强的队伍。 厦门教案发生的时候,天地会、白莲教、地方豪强等势力聚集了几万人,包围领事馆,包围总督衙门。 田雨公绝食抗争,最后时刻,挽救民族尊严,让洋人妥协认错,而且救下了几个被污蔑定罪的无辜民众,声望到了极致。 事情解决之后,这几万民众散去。 但是三四千人的核心力量却保留了下来,在苏曳情报处的帮助下,这群人摇身一变,成为了福建团练军,效忠田雨公。 在这支军队的帮助下,田雨公不断夺权,不断渗透省内原有的军队。 而且在田雨公的支持下,这支团练军的规模不断扩大。 这也是苏曳的计划。 绿营军是属于朝廷的,所有的将领都由朝廷任命。 但是团练军却属于团练大臣的。 这是要让田雨公在最短时间内,掌握一支军队,关键时刻能派大用场。 …………………… 京城!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经过了几日的奔波,山东巡抚的战报,终于送入了京城。 皇帝和朝臣,再一次受到了这个巨大的噩耗。 洋人舰队攻打烟台,仅仅半日,烟台沦陷。 皇帝再一次受到暴击。 “舟山呢?舟山呢?” “舟山沦陷了吗?”皇帝怒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 不过很快的,浙江巡抚王有龄的捷报马上就要进京了。 同样也是八百里加急,比山东巡抚早几天出发,但毕竟远了不少。 仅仅一个多时辰后! “八百里加急,舟山捷报!” “浙江巡抚王有龄捷报,我军在舟山逼退洋夷舰队。” 诛心啊! 皇帝再一次暴怒。 直接把前面的案子掀翻。 “砰!” 一阵巨响。 这个紫檀木的案质量太好了,这么狠狠砸在地面上都没有裂痕。 额尔金伯爵疯了吗? 为何不攻打舟山?为何不打苏曳? 不是说他和苏曳才是真正的仇敌吗? 而且完全不宣而战。 上一次起码派了一个信使进京,发出了最后通牒,然后才出兵攻占了广州。 而且攻打大沽口的时候,也是先派舰队包围,并且派来使者,给了五日期限。 现在……什么都不讲了,直接攻占烟台。 原本还想要借刀杀人,让额尔金伯爵去攻打苏曳呢? 结果你为什么不打? 偏偏又来打我? 你也不想想,站在额尔金伯爵的私人情绪上,当然是痛恨苏曳更多。 但是站在英方的立场,站在国会的立场,就完全是针对清廷的皇帝。 所有的愤怒全部都在皇帝一人头上。 甚至对于英国会来说,是一种耻辱。 一而再,再而三,毁约。 谈好了条约,退兵后,清廷皇帝立刻毁约。 接着,又出兵又攻打,又谈成了条约。 但没有过多久,又开始毁约。 干嘛呢?伱特么的干嘛呢? 耍人玩吗? 所以这次英方决定一打到底。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彻底发火之后,皇帝冷静了下来。 此时,距离上一次大沽口之战,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 “诸位臣工,接下来该如何?” “是打,还是谈?” 肃顺道:“皇上,除非能谈到让额尔金伯爵去攻打苏曳,否则任何的谈判,都没有意义。” 是没有意义了。 谈什么? 不就是几国公使进京吗?不就是天津作为通商口岸吗? 不就是外国商人能够在中国内地经商,游历吗?不就是洋人在通商口岸城市享有传教权吗? 之前不断毁约,不就是前面两条不能答应吗?皇帝绝对不能容忍洋人进京吗? 杜翰道:“皇上,南方七省上一次攻讦朝廷,不就是说签下了丧权辱国的条约吗?如果再谈,只怕他们又要传遍天下,让朝廷再一次颜面尽失,威严扫地。” 匡源道:“皇上,其实现在对付洋人,对付苏曳,反而变成了一件事情了。” 惠亲王绵愉道:“对,一件事情!” 七省联盟成立的名义就是反对天津条约,保护长江航道,保护南方百姓,避免厦门教案重演。 肃顺道:“如果朝廷举起这个大义,那南方七省也就失去这个大义了!” “只要打赢了和洋人的这一战,那朝廷就掌握绝对的大义,南方七省联盟的问题,就直接迎刃而解。” 皇帝陷入了沉默。 事实上,在南方七省公开炮轰朝廷丧权辱国,请杀桂良,请杀奕山之后,朝廷就失去大义。 也就失去了解决南方七省的主动权了。 唯有的法子,就是夺回大义。 如何夺回大义? 彻底否定天津条约,彻底否认瑷珲条约,坚决和洋人开战。 如此一来,瞬间振奋民心,大义在手。 但一想到和洋人开战,咸丰皇帝心中就害怕,忍不住就要哆嗦。 足足好一会儿,皇帝沙哑道:“能打赢吗?” 肃顺道:“皇上,其实去年的大沽口之战,就差一点打赢了。荣禄的新军打得很好,一开始给洋人吃了很多苦头,之所以后面忽然大败,完全是因为谭廷襄这个主帅崩溃逃跑,才使得战局崩坏。” 杜翰道:“对,谭廷襄这个主帅无能,才拖垮全军。” 肃顺道:“看看这次舟山,苏曳和王有龄动用了几万大军驻守舟山,使得额尔金最终避而不打,可见洋人也不是无敌的。” “皇上,这次让僧格林沁为主帅,荣禄为副帅,将士拼死用命,打赢的概率很大!” 杜翰道:“皇上,这一次,我们没有退路。” “打赢这一战,就能彻底解决苏曳,解决南方七省的麻烦。” “打!”惠亲王绵愉道:“皇上,若是不战而降,朝廷的威严扫地,中枢危也。打赢了,一切困境都能破除。” 在场所有重臣,清一色支持打。 历史上,朝廷这个时候也是决定要打。 而在这个世界,他们甚至更加别无选择,因为南方七省以大义压人。 而且在清廷眼中,洋人在厦门教案的妥协退让,对舟山避而不打,也显示出了几分软弱。 皇帝道:“立刻召僧格林沁和荣禄进京!” “嗻!” 钦使用最快速度狂奔前往天津,召僧王和荣禄。 大臣们知道,皇帝已经大概有了决心了,现在就想要问问这两个大将,这一战能不能打赢,想要得到最后的信心保证。 ………………………… 进入后宫! 皇帝问道:“你觉得,这一次该不该打?” 懿贵妃道:“打!” 皇帝还是微微有些惊讶,因为每一次来懿贵妃这里,都能得到绝对的回答,没有含糊其辞。 懿贵妃道:“皇上,天下人都看着呢!这一战不打,南方七省更要离心离德,更要攻讦朝廷了。” “不但要打,而且要狠狠打,打出气势,打出尊严。” “皇上,前明虽然不是一个好例子,但是崇祯皇帝天子守国门,还是你买了几百年的人心,后世称之烈皇。” 这话一出,懿贵妃顿时后悔了,又口无遮拦了。 “而我们现在情形比崇祯皇帝要好上许多,除了一二省被发逆占领,南方七省也不敢公开违逆朝廷,况且洋人也绝不可能会夺我大清皇位。” “这一战不管打成这么样子,只要我打出我大清的烈勇,就可以镇压天下人心。” 懿贵妃这几句话里面有让皇帝很不舒服的地方,尤其是用崇祯来比喻,让他厌恶。 但,咸丰皇帝也习惯了。 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这样的,聪明,而且锋芒毕露。 不经意间,说话就会刺人。 但是皇帝也认为她说得不错,不打不足以镇压人心。 忽然,懿贵妃道:“皇上,而且这一战未必不能打赢,上一场大沽口之战,就差一点赢了。” 这一点,又是和肃顺等人一致的。 皇帝也很疑惑,眼前这个女人和肃顺很多观点都是一致的,但双方却势同水火。 肃顺不止一次劝诫皇帝,懿贵妃此女野心勃勃,恐成祸害,请皇上早做谋划。 而懿贵妃这边,也一直暗指肃顺一党,遮天蔽日,朝中毫无对手,只怕会蒙蔽皇上。 皇帝每一次都听进去了,但用不了多久,又都把这些话抛之脑后。 对于他而言,懿贵妃和肃顺两人虽然为死敌,但都依附在他这个皇帝身上,没有丝毫违逆之心,而且极尽讨好。 哪里像是苏曳逆贼?只会忤逆。 杜翰有一句话也说到皇帝心里去了,只要打赢了洋人,朝廷就能掌握大义。 就能拆了南方七省盟约,就能对付苏曳。 懿贵妃忽然道:“皇上,一旦决定要打,那声势就要大!要大肆宣扬。” “另外,还可以下旨苏曳,命他出兵支援。” “他不来,就会失去大义!” 皇帝听之,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 在常州战场。 最终确认,常州的太平军守军不是一万人,而是七千人,因为还有三千人在丹阳。 王世清率领五千新军,浙江的一万五千军队,用三倍兵力杀了常州太平军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苏曳的命令是二十四小时内,攻下常州。 但是在近乎疯狂的攻城下。 在敢死队源源不断地冲锋下。 攻城战后九个小时! 一阵惊天的巨响。 常州城门被炸塌,苏曳和浙江联军杀入常州。 然后在城内进行了惨烈的巷战。 这也是苏曳新军,第一次面临巷战。 事实证明,精准的射击,先进的步枪,在巷战中占据了巨大的优势。 七个小时后! 常州太平军残军逃亡,常州之战结束,苏曳一方获得辉煌胜利。 接下来,一万余浙江军队防守常州。 而王世清率领四千多新军,继续追击太平军残军,攻打丹阳。 这个时候,苏曳新军强大的耐力和体力优势表现了出来,因为吃得好,营养好,训练强度高。 从常州,一路追杀到丹阳。 而太平军在丹阳的守军,更是不足三千人。 追击到丹阳城后,稍作休整,这四千多新军就直接开始攻打丹阳城。 这个时候攻打丹阳城,就非常非常危险了,因为从天京到丹阳,仅仅不到二百里。 太平军主力三天急行军,就能赶到。 而当苏曳和浙江联军攻打常州的时候,常州就会用最快速度去向天京汇报,天京那边也会立刻派大军前来支援常州,支援丹阳。 稍不小心,就会被内外夹击,全军覆灭。 所以,留给王世清攻打丹阳城的时间,绝对不到一天。 而此时,徐有壬派遣冯子材率领的一万援军,还在半路上。 所以,对新军极致的考验就开始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 四千多新军,刚刚休整了七个小时。 王世清就下令,攻打丹阳城。 他甚至能够清楚地计算出,此时发逆大军距离丹阳城还有多久。 发逆的骑兵,距离还有多远。 十二个小时内打不下丹阳,他就立刻撤退,否则就会包了饺子。 于是,无比激烈的丹阳攻城战开始! 在经历了扬州攻城战,常州攻城战后,苏曳新军迎来了难度最高,兵力优势最小的攻城战。 这是对苏曳新军最大的考验。 四千五百人,攻打三千二百太平军防守的坚固城池。 而这个时候! 太平军的八千骑兵,距离丹阳城还有一百三十里。 太平军的几万大军,距离丹阳城还有一百六十里。 江苏巡抚徐有壬的一万援军还在运河上,距离丹阳城,还有一百里。 这不是苏曳新军最大的一战,充其量只是中小型战役。 但却是局面最危急,最紧迫的一战。 完全和时间在赛跑,在和死神赛跑。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苏曳新军爆发出了最可怕的战斗力。 四个小时后! 王世清率领的苏曳新军,攻破丹阳城。 这是更加辉煌的胜利,简直创造了奇迹。 而此时! 太平军的骑兵前锋距离丹阳城,仅仅不足二十里了。 等到他们冲到丹阳城下,发现城头上已经变幻了旗帜。 太平军将领无比愤恨,有心下令直接攻城。 但是骑兵攻城? 苏曳新军火力如此凶猛,你区区几千骑兵攻城? 于是,他们纷纷退后二十里扎营,等待援军主力。 又过了两个小时! 冯子材率领的一万援军沿着运河来到丹阳城外,在红单大船的守卫下,在丹阳城背后登陆。 太平军骑兵几次前来袭扰,但全部被丹阳城上的苏曳新军击退。 几个小时后! 冯子材率领的一万援军完成登陆,进入丹阳城内! 至此,丹阳守军将近一万四千人。 苏曳新军,将兵贵神速发挥到了极致。 完美打了一个时间差。 那边天京还以为苏曳的新军主力在浙江舟山和洋人大战时,他们已经乘船最快杀回了江苏战场。 在天京重新确定了东征决议,集结八万大军的时候。 苏曳新军和浙江联军,已经开始攻打常州。 十几个小时,攻陷了常州。 四十个小时内,攻陷了丹阳。 而这个时候,太平军几万大军主力,依旧还在半路上。 就这二三百里的距离,就这短短的时间差,被苏曳抓住了。 趁着常州和丹阳最薄弱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两城。 …………………… 掩护冯子材大军成功进入丹阳城后,江苏巡抚徐有壬的红单战船舰队继续沿着运河北上,前往长江,支援苏曳长江舰队。 长江上,苏曳的舰队和太平军的水师,已经激战了几天几夜。 他的长江舰,虽然规模不大,而且是雇佣来的,但英国毕竟是海军强国,一支二三线的舰队在面对太平军水师,依旧有强大的优势。 太平军水师虽然舰船更多,甚至火炮数量也不少。 但除了一开始气势凶猛之外,激战几个小时后,也就落于了下风。 接下来,就是苏曳舰队一路追杀。 而后,江苏巡抚徐有壬的红单舰队杀至,和苏曳长江舰队前后夹击,不断围杀太平军的水师主力。 最终,在镇江附近的长江上,歼灭了太平军的水师主力。 然后,两支舰队没有停留,直接沿着运河南下,赶往丹阳和常州战场。 因为这两个城池,都在运河边上,两支舰队的舰炮能够支援陆地战场。 与此同时! 江苏巡抚徐有壬下令,江南提督张国梁率军五千人,前来支援苏曳的常州战场。 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徐有壬还不知道常州已经拿下了,觉得这可能是一场恶战,也知道要在发逆援军到来之下拿下常州,所以孤注一掷,派了最后的一股力量来支援常州战场。 只不过,苏州城总共就两万人,冯子材先带走了一万人,接着张国梁又要带走五千人。 如此一来,徐有壬守苏州就只有区区五千人了。 徐有壬说,发逆大军又飞不过来,五千守军足以,关键是要帮助苏曳和浙江军队拿下常州和丹阳。 于是张国梁只能听命,率军离开苏州,前来支援常州战场。 结果到了半路,就遇到了报捷的队伍,常州已经拿下了。 于是,张国梁转变方向,率领五千军队,进驻无锡。 在密约中无锡是缓冲地带,双方都不得派军进入。 而现在,太平军先违反了密约,再一次开启东征,那苏曳这边也不必遵守了。 于是,在短短几天之间。 苏曳的南方几省,接连收复了常州,丹阳,无锡三城。 又过了三日! 太平军的第一部分援军,整整三万人,已经到达常州战场。 但这个时候,苏曳长江舰队和徐有壬的红单战船舰队,也已经沿着运河赶到了常州。 陈玉成不敢轻举妄动。 而是继续等待援军。 此时的局面,就显得很诡异了。 最重要的常州,仅有一万守军,而且还是战斗力偏弱的浙江军队。 反而不太重要的丹阳小城,却足足有近一万五千人。 无锡城,有张国梁的五千人。 无锡和丹阳,距离常州都只有几十里,三城守军加起来三万人,呈犄角之势。 而且三座城池,都在运河边上。 苏曳一方强大的舰队,可以随时支援任何一个战场。 次日!从湖北出发的湘军援军一千三百人,终于姗姗来迟,赶到了常州。 苏曳军队,仅仅用几天时间,就从舟山返回了常州。 而曾国藩的湘军,从武昌出发,却整整用了半个多月,真是离谱了。 你走的也是水路,而且是长江航道加一段运河。 但,来了就好,总比没来强。 一千三百湘军,在舰队的保护下,进入了常州城。 而陈玉成那边,依旧在等援军。 那一边,太平军依旧源源不断进入常州战场,集结的军队越来越多。 三万,四万,五万,六万。 又过了三天! 苏曳一方,韦俊率领八千赣镇绿营军,进入常州战场。 苏曳在江西是没有掌握绿营兵权的,他唯一能命令的,只有韦俊的两三千人。 因为韦俊是太平军的降将,只能跟紧苏曳。 整个赣镇绿营,听从的是湘军的命令,这是之间苏曳和胡林翼之间的默契。 赣镇总兵此时是罗泽南,是湘军大将。 前段时间,署理江西巡抚沈葆桢命令赣镇绿营出兵,顿时间胡林翼就陷入两难。 拒绝?那就和苏曳闹翻。 同意?不是很情愿。 但是,稍作思考,常州战场这边的军队越多,牵制的太平军主力也就越多。对湘军攻打安庆就越有利,所以江西布政使胡林翼最终还是让步。 至此,常州守军超过两万人。 整个常州战场,苏曳一方的军队,差不多四万人,外加两支舰队。 又过几日! 太平军的援军全部赶到了常州战场,总共八万人。 此时,大决战一触即发。 双方总兵力,超过十二万人。 而在湖北和庐州,湘军四路大军,总共六万人,已经集结完毕。 曾国藩静静地等待着。 只要常州战场,苏曳和太平军之间的大决战一爆发,曾国藩立刻下令六万大军,杀向安庆。 正式开启安庆收复战。 见鬼的洋人,见鬼的额尔金伯爵。 此人一到中国,就引发了这般局势动荡。 原本是等着你和清廷的大决战,是等着你直接攻打大沽口的。 结果,北边的大决战还没有爆发。 南方的大决战,反而一触即发了。 如果安庆那边大战爆发,那南方整个战场的双方兵力,可能达到二十几万,甚至超过三十万。 傻逼洪仁玕。 傻逼洪秀全。 被洋人一煽动就真的迫不及待开战,但蠢货下棋那也是棋,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时,双方摆下了阵势。 然后,目光全部凝聚在天京。 等着洪秀全的决策,还要不要打? 你要打?那就奉陪到底。 ……………………………… 而此时北方朝廷! 僧格林沁和荣禄进京。 皇帝就问一句话:“如果打,能不能打赢?” 僧格林沁道:“皇上,能打赢!” “距离上一场大沽口之战,已经过去了一年,我们对大沽口的炮台又进行了全面的维修,对火炮进行了升级,还更换了部分火炮。” “这一次奴才将亲自作为大沽口战场的主帅,臣立誓洋人除非踏着臣的尸体过去,否则绝对不会后退,谭廷襄的丑剧,绝对不会重演。” 新军督办大臣,直隶提督,荣禄道:“皇上,天津新军经过一年的扩军和休整,已经达到近七千人,和当日不可同日而语。这一战奴才有信心,能打赢!” 对于皇帝而言,本也就没有了选择。 如今,天津方面的主帅和副帅,都表示出了必胜的决心。 于是乎,皇帝猛地一拍桌子道:“那就打!” …………………… 而额尔金伯爵率领的联合舰队,在攻陷了烟台之后,稍作休整了几日。 然后,沿着渤海而上。 几日后,联军舰队到达大连湾。 同样没有任何宣战,没有任何使者,直接开火。 大连湾守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 但是,依旧改变不了结果。 次日,大连湾沦陷。 至此,英法联军正式封锁了渤海湾。 尽管巴厦礼那边一再告知额尔金伯爵,清廷没有强大的水师,所以根本没有必要攻打大连和烟台,也没有必要封锁渤海湾,应该直接攻打大沽口,打一个措手不及。 不能让清廷完善防御工事,也不能让清廷完善守军。 但是额尔金伯爵不听,依旧按照他的战役部署。 攻下烟台和大连后,留下部分守军。 然后,才率领联合舰队和海军陆战队,朝着天津方向杀去。 ……………………………… 次日大朝会上! 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酝酿。 整个朝堂已经统一了意志,今日的大朝会也就是走一个过场。 是一场大型的战争动员会。 “臣请战!” “臣请战!” “臣请战!” 朝堂之上,所有的大臣,所有的重臣,纷纷出列,请求朝廷开战。 然后,咸丰皇帝慷慨激昂。 “朕意已诀!” “不承认瑷珲条约,不承认天津条约。” “为了天下万民,为了江山社稷!” “正式迎战!” “僧格林沁!” 科尔沁亲王出列,一身甲胄,单膝下跪道:“奴才在!” “荣禄!”皇帝大声道。 荣禄也是一身戎装,单膝下跪道:“奴才在!” “朕命令你二人,作为主副帅,彻底和洋夷决战到底!” “洋夷若不退兵,便一日不停战!” “奴才遵旨!” 文武百官整整齐齐跪下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胜!” “大清万胜!” 而后,僧格林沁和荣禄就这么一身戎装离开皇宫,翻身上马,前往德胜门外。 而此时德胜门,已经有上千名骑兵,整齐列队。 几万京城民众,围观。 这里会进行一场宏大的出征仪式。 僧格林沁和荣禄出了德胜门后,恢宏乐曲声响起。 惠亲王,惇亲王,醇亲王三个亲王出列,走上高台。 惠亲王绵愉拿出圣旨,诵读皇帝的开战宣言。 尽管和历史上一样,清廷选择了开战。 但稍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朝廷的决心更大,而且为了争夺大义,朝廷采取了更加宏大的阵势。 这一份诏书,这一份战斗檄文,也写得壮烈无比。 万民听完之后,纷纷高呼。 “大清万胜,皇上万胜!” 惠亲王将圣旨交给了僧格林沁,将尚方宝剑也交给了他。 “两位大帅,朝廷等着你们凯旋。” “京城百姓,等着你们凯旋。” “天下万民,等着你们凯旋!” 僧格林沁和荣禄躬身拜下,道:“不破敌,誓不还!” 然后,在万众目光中。 两位主帅,率领着一千名骑兵,朝着天津战场而去。 当然,这一千名骑兵仅仅只是象征性的。 真正的大军,已经早就在大沽口战场陈列完毕了。 ……………………………… 僧格林沁和荣禄再一次回到大沽口战场。 他当着所有守军的面,宣读了皇帝的旨意,而后大声高呼:“这一战若赢,我等光宗耀祖,荣华富贵。” “这一战若输,我等身败名裂!” “天下万民在看着我们。” “长生天在看着我们。” “祖宗在看着我们。” “皇上在看着我们!” “与洋夷,血战到底!” 万军高呼:“与洋夷,血战到底!” 大沽口战场,战意冲天! ………………………… 三日之后! 天津外海,出现了一个黑点。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紧接着,庞大的联合舰队,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之内。 终于来了。 大沽口守军,见到这一幕,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 荣禄眯起了眼睛。 去年的大沽口之战,他也是亲历者。 这一次洋人联合舰队的规模,显然比去年更大了。 可以想象的是,洋人进行登陆的军队,也会更多。 但是,对比去年,大沽口的守军也非同日而语。 联合舰队司令何伯和海军少将西马糜各厘对视一眼,不由得想起了巴厦礼的劝诫。 大英帝国远东最高主帅额尔金伯爵,拿起望远镜,看着大沽口的守军。 “先生们,大沽口的清军看上去是比去年更加多一些,也仿佛多了几分意志。” “但是不要忘了,我们攻打烟台,攻打大连的时候,他们脸上也有相似的神情。” “结果如何?” “这两个地方,依旧不超过一天,就直接被我们攻打下来了。” “我们的海军陆战队,是不是流汗了,我都无法确定。” “自从十几年前的通商战争以来,我们大英帝国极其盟友,在这片土地上赢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一次比一次辉煌,甚至一次比一次不可思议。” “那么今天这一战,也不会例外!” “所以,享受你们的战争!” 旁边的法兰西帝国代表道:“伯爵大人,我们需要派遣使者宣战吗?” 之前攻打烟台和大连,因为震怒之下,都算是不宣而战。 额尔金伯爵点头道:“那就去吧。” 而后,联军舰队派出一艘小船,一个使者,正式登陆大沽口。 英、法、美、俄正式向清军主帅僧格林沁宣战。 僧格林沁代表清廷,正式迎战! 双方宣战完毕后! 联军舰队司令,正式宣布开火! 联合舰队的舰炮,凶猛开炮。 清军大沽口炮台,猛烈还击。 至此,第二次大沽口之战爆发! 洋人对清廷的决战爆发。 ………………………… 与此同时! 经过了几日的奔波,朝廷钦使用最快速度,沿着运河和长江来到了九江,向苏曳宣读了皇帝的口谕。 “苏曳,朕已否决《瑷珲条约》、《天津条约》,朕已决议和洋夷开战,汝等可支持否?” 苏曳道:“臣当然支持!” 接着,钦使拿出了圣旨,大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令苏曳率领舰队,北上支援,痛击洋夷,钦此!” ………………………… 注:这一章字数,差不多抵得上平时两章了。 我下去吃饭了,恩公手中可还有月票吗?赐我可好?向您叩首谢恩了! (本章完) 第209章:结束!苏曳华丽之功! 九江。 苏曳和巴厦礼进行了最后的军事推演。 甚至这一场推演,苏曳在群里面也已经进行了很多次了。 为此,苏曳甚至甚至制作了一个沙盘模型。 双方的军力也完全一目了然。 常州战场那边十几万大军,苏曳都没有制造沙盘,甚至也没有到现场。 却把全部的精力全部都放在大沽口的战场上。 因为历史上第二次大沽口之战,清廷是获胜了的,而且算是大胜。 在这个世界,局面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 历史上第二次大沽口之战,清军四千人,英法联军一千多名海军陆战队。 而这个世界上,清军一万四千人,英法联军三千七百名海军陆战队。 历史上,大沽口炮台总共拥有火炮141门,其中万斤以上重炮11门。 而这个世界,大沽口炮台拥有火炮189门,万斤以上重炮19门。而且还加上天津新军三个火炮营,总共93门火炮。 历史上这一战,英法联军的战舰只有13艘。 而这个世界,联军战舰足足有二十七艘。 双方的力量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至于这个结果变得有些难以判断起来。 对比历史上,英法联军战舰数量多了一倍,海军陆战队的数量多了两倍。 但是清军的火炮军力多了一倍多,守军多了三四倍不止。 之前苏曳做过了七次推演。 而今天是最后一次推演了,必须要有一个结果,并且根据这个结果进行布局。 当然,几个月前,甚至半年前,在群里面就已经玩成了第一次推演,并且布局。 沈葆桢道:“按照时间推算,第二次大沽口之战,要么明天,要么后天就可能爆发了。我们必须给出决策了。” 苏曳道:“巴厦礼爵士,这最后一次推演,你来判断最后的结果。” 巴厦礼起身道:“这一场战争,额尔金伯爵太过于轻敌了,而且就算他得到了全面的情报,也完全低估清廷的战斗意志,更低估了清廷这一次的战斗力。” “这一次他出动了27艘战舰,数量算是勉强够的,但是攻打大连和烟台之后,他留下了四艘战舰分别驻守两地,也就是所谓的封锁渤海湾,所以真正参与大沽口战役的,仅仅只有二十三艘战舰而已。” “在上一次大沽口之战中,清军吸取了教训,升级了大部分火炮,增加了射程,所以不再是被动挨打,而是依旧能够还击联军的军舰。” “最最关键的海军陆战队,仅仅只有三千七百人。这个数量尽管比上一次大沽口之战多了一千七百人,但依旧是因为大连和烟台,他派出八百人留守两地,所以真正用于登陆作战的只有两千九百人。” “而清军这边,荣禄的七千新军,虽然战斗力不如苏曳新军,但是也强于清廷的其他军队,加上僧格林沁在战斗意志上的高涨,总共一万四千名守军,足足是英法海军陆战队的五倍左右。” “所以,我不看好这一战的结果。” “我觉得这一战,清朝会获得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胜利。” 接着,巴厦礼道:“额尔金伯爵实在是太轻敌了,他应该等到联军全部集结完毕,总兵力超过三万人。然后分兵两处,海军包围大沽口,陆军直接在北塘登陆,前后夹击大沽口,进而攻打天津,这样才能取得最大战果。” “但是,因为之前的战事太顺利了,使得他对清廷的军队充满了藐视。” 就这样,关于第二次大沽口之战,最后一次军事推演结束。 判断,依旧会如同历史上那样,清廷获得这一战的胜利。 但是,大概会胜得更惨烈一些。 在半年前,苏曳就曾经在群里面进行商议,要不要想办法改第二次变大沽口之战的结果? 最终通过决议,不能改变。 因为,一旦额尔金伯爵在第二次大沽口之战获胜,那么清廷就会直接跪怂,全面承认天津条约,直接履行。 那样一来,接下来的八里桥之战,英法联军攻打京城,可能就不会发生。 如此一来,皇帝就不会北逃,也不会死,苏曳进入中枢的计划就会搁浅。 不过,额尔金伯爵在英国议会的时候,又在高呼要打到京城,要攻破皇宫,要逼迫皇帝亲自承认,亲自履行这些条约。 但是看着架势,他仅仅只带了三千七百名陆军,甚至真正进行大沽口登陆的陆军,仅仅只有两千九百人。 这就不像是要攻入北京的架势。 只有第二次大沽口战役失败了,额尔金伯爵才会清醒一些,才会集结两三万大军,才会导致清廷的天崩地裂。 而且这一战,最好还要达到一个效果,那就是把荣禄的天津新军打残。 如此一来,苏曳未来进入中枢,再也没有军事上的对手。 而且根据苏曳的计划,英法联军攻打京城,苏曳完成和英国人的对赌,阿尔伯特亲王成功举办1860年的世界博览会,然后苏曳出面挽天倾,进入中枢。 这一系列都要环环相扣。 所以,这第二场大沽口之战,英方战败更加符合苏曳的利益。 如此一来,苏曳就要去完成最后的部署了。 ……………………………… 此时,洪人离正在和林绍章进行谈判。 “事到如今,你们还想要打?”洪人离无语道:“只要在常州战场一开战,曾国藩那边的几万大军就会杀入皖北,正式攻打安庆。” “你去问问洪秀全,你去问问洪仁玕,是常州重要,还是安庆重要。” 当然是安庆重要,太平军占领了大半个安徽,彻底成为了天京的粮食基地,生活物资基地,经营已久了。 而常州、丹阳、无锡等地,这半年来反复易手,太平军根本就来不及经营。 不管是苏曳,还是洪人离,都不想打常州这一战。 但是,洪仁玕、李秀成、陈玉成热血上脑了。 林绍章无奈道:“天京方面,被你们激怒了。” 当洪秀全和洪仁玕听到短短三天时间内,丹阳沦陷,无锡沦陷,常州沦陷,他们完全是不敢置信了,无比震惊。 苏曳的军队不是在舟山吗?不是和洋人开战吗? 怎么短短几天,就回到常州了,他们这是会飞吗? 而且常州和丹阳沦陷得如此之快,天京还没有反应过来,最快的骑兵还在半路上,这两城就沦陷了。 震惊之后,就是被激怒。 苏曳你欺人太甚啊,攻打我们天国的水师也就罢了,还把常州、丹阳、无锡三城给偷占了。 震怒之后的太平军,就是叫嚣着决战。 林绍章道:“根据他们的意思,除非你们无条件让出常州,否则只能决战到底。” 洪人离内心的愤怒无语言表。 这,这他么是脑残吗? 我们九江和太平军,半敌半友关系,这两年合作大过于斗争。 清廷才是你们的死敌,曾国藩才是伱们的死敌。 你跟我们,打个屁啊。 你和我在这里大战,让皖北空虚,使得湘军去攻打你们核心重镇安庆? 林绍章沙哑道:“我,我阻止不了他们。” 失去了杨秀清之后,太平天国虽然有猛将,但是军事战略部署,真是一塌糊涂。 石达开叫嚣着决战,是因为他居心叵测。 洪仁玕叫嚣着决战,是因为他们一门心思想要打下苏南和浙江。 但是,只要苏曳主政七省盟约,整个苏南和浙江的市场,也可以对你天京开放的啊。 你朝着北方打不好吗? 洪人离缓缓道:“要打,那就打吧,你们这些蠢货,早就该亡!” 然后,洪人离直接离开。 在长江上,苏曳的船只和洪人离汇合。 “谈判失败了。”洪人离道:“大人,未来灭了天京之后,陈玉成和李秀成这两个废物,也不要留了吧。” “要不是这两个蠢货,天京也不会撕毁密约,开启东征。” “要不是这两个蠢货热血上脑,一定要争一个胜负,常州战局也能和平解决,我们的几万大军也能脱困去做其他事情。” 这一次大战,罪魁祸首还真就是洪仁玕,李秀成,陈玉成三人。 洪仁玕也就罢了,苏曳对此人一直没什么感觉,但对李秀成和陈玉成还是有历史美颜的。 他非常爱惜两人的才华。 结果这两个年轻人,太莽了。 洪人离忽然道:“大人,陈玉成和李秀成大概是在妒忌你,因为你年轻,因为你名气大。而且天京内无数女子,无数兄弟都到九江投靠你,就连我也跟了你,他们想要证明自己,所以拼命要战胜你。” 苏曳道:“你和他们就不是一辈的,他们还敢垂涎你?” 洪人离道:“少年人的心思,你还不懂吗?很多敌意,仅仅只需一个念头就够了。” 苏曳道:“那就打吧,狠狠打痛他们。” “可惜,我手中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军队了,否则就能去攻打镇江!” 此时,太平天国的主力都集结在常州战场,镇江就变得空虚了。 而一旦拿下镇江,就等于是要了太平军的命根了。 洪人离道:“徐有壬、张国梁、冯子材、王世清、林厉都在常州战场,你真的不去主持这场大战吗?” 苏曳道:“和太平军的大战,通常没有太大的技巧,不需要我在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洪人离轻轻依偎在苏曳怀中道:“一定要北上吗?” 苏曳道:“是啊,我要和朝廷争夺大义,没有大义,未来很难执掌中枢。” 洪人离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吗?” 苏曳道:“对,这是最后一次,再过几个月,朝廷就要完了,皇帝也要完了。” 洪人离道:“做事真难,我们太平军中,还有一堆蠢货再给你拖后腿。” “再抱一会儿,就三分钟,就三分钟!” 三分钟后,两人分开。 洪人离乘船南下,前往常州战场。 “阿离。”苏曳道:“这一战后,想办法让洪仁达、洪仁发两人动手,赶走洪仁玕,甚至弄死他,这对我们是一个祸害。” 洪人离道:“好,弄死他!” 然后,苏曳再一次叹息,如果再有一支军队就好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西边一支巨大的船队,浩浩荡荡而来。 船队上飘扬着两面旗帜。 淮,左! 苏曳不由得一颤,这……这莫非是左宗棠? 等到靠近之后,船头之上,不是左宗棠又是谁? 苏曳顿时大喜,登上左宗棠的这艘大船。 “大帅,我奉七省盟约之令,率军七千,前来支援。” 七千?!这么多?你哪来的军队啊? 苏曳顿时无语了。 曾国藩手中握着近十万大军,派来了一千三百人。 你左宗棠担任庐州知府,才半年多吧,你什么时候有七千军队的? 现在安徽巡抚李续宾,布政使李鸿章,庐州知府左宗棠。 三个人关系很复杂,左宗棠官位最低,但是最霸道,也最彪悍。 此时,他和李鸿章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了。 这一次苏曳向曾国藩求援,湘军那边抠抠搜搜出动了一千多人,而且还是确定苏曳军队彻底占领了常州后,这一千多人才慢吞吞赶到常州。 甚至暗中曾国荃和英国人还达成了某种密约。 左宗棠就非常愤怒,指着曾国藩说,这七省盟约没有你的份吗? 苏曳、徐有壬、王有龄、田雨公都倾尽全力了,湘军就在这里坐视旁观吗? 常州大局决战一触即发,双方十几万大军一旦开打,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不就是湘军?不就是你曾国藩吗? 作为最大的受益者,你是有何面目冷眼旁观的,就派出一千多援军?人家都是出动几万的。 同床异梦,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曾国藩很想要辩解,想要说湘军能够加入七省盟约,就已经是最大的支持了,双方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的等等。 但是,这些话对左宗棠确实说不出来。 因为说得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苏曳这个盟主为了南方七省,竭尽全力的事实。 更改变不了,常州大战,最大受益者是湘军的事实。 人家在为你拼命,你是怎么好意思在边上看的? 担任庐州知府这半年多来,左宗棠自己练兵三四千人,又活生生从李续宾和李鸿章手中夺了三千人,总共七千人,前来支援苏曳的常州战场。 湘军那边同床异梦,但左宗棠却孤注一掷。 苏曳顿时,朝着左宗棠深深拜下。 左宗棠朝着苏曳鞠躬得更低,叹息道:“湘军中也多虫豸,让大帅见笑了。” 接着,他又道:“大帅这是要去何方?不去常州战场吗?我们同去?” 苏曳道:“我要北上,皇帝的旨意来了,朝廷要和洋人开战,命我率军北上支援。” 左宗棠一愕道:“你,您真打算去?” 苏曳道:“我南方七省联盟之所以能成立,就是因为有大义,对抗不平等条约,保护长江,保护万民。我们攻讦朝廷,使得对方没有还手之地,也是因为大义,奕山和桂良丧权辱国,出卖国家,出卖万民。如今朝廷决定和洋人开战,否定瑷珲条约,否定天津条约。” “我南方七省,若不出兵相助,就会丢掉大义!” 左宗棠道:“可是,我们南方也在大战啊,双方会出动几十万大军,这也是匡扶社稷。” 苏曳道:“季高先生,天下万民可不看这个,你没去,就是没去。” “而我作为南方七省盟主,一旦去了,足以证明一切。” 更重要的是,苏曳经过一而再的推演,觉得这第二次大沽口之战,清廷应该能获胜。 那么,他就必须在这场胜利中谋取最大的政治果实。 听到苏曳的话后,左宗棠也朝着苏曳深深拜下道:“盟主高义,受左某一拜。” 左宗棠来到常州战场,苏曳顿时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不但常州战场更加稳固,胜率更高。 而且苏曳攻打镇江的计划,也能够得以施展了。 而后,苏曳和左宗棠分开。 左宗棠率领船队,继续东进,先前往镇江方向,从这里进入运河南下,进入常州战场。 回到自己的船上,苏曳下令道:“传令给王世清等人,一旦常州战场获胜,新军立刻上船,沿着运河用最快速度,攻打镇江!” “是!”信使立刻乘坐另外的舰船,前往常州战场。 而此时,整个长江航道,密密麻麻都是舰船。 源源不断的物资,都是运往常州战场。 ……………………………… 接下来,苏曳用最快速度沿着长江到达了武昌,会见曾国藩。 “曾公,我觉得我还是很有必要来见你一面。”苏曳道:“我要率军北上,支援朝廷。” 曾国藩大惊,不敢置信。 苏曳根本无法和他多做解释,道:“我知道,在南方七省盟约上,你和我们都有不同的看法。甚至觉得你们能够加入,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这次常州战场,舟山战场,不管如何,你们出动了一千八百人,我也承情。” “令弟曾国荃和英国人密谈,不管谈成了什么,不算是不是伤害我的利益,我也不太在乎。” 这话一出,曾国藩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曾国荃和英国人的谈判当然是绝密,但是因为有巴厦礼和包令在,关于英国人的情报,苏曳可以说是最丰富的。 “曾公,你们对常州战场坐山观虎斗,我很理解。我和徐有壬、王有龄倾尽所有军队在常州,为了拖住了发逆的主力,为你制造攻打安庆的机会。” “关于这一点,我非常乐意,也祝你攻打安庆成功。” “南方七省盟约,只要在一起,我就要维护这个盟约的存在。” 苏曳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道:“但是接下来的话,请曾公记住。” “七省盟约很重要,不仅仅是对我们很重要,对你们也很重要,任何时候都不要想着退出,真的!” “如果曾公觉得所谓的七省联盟,只是我苏曳政治谋权的工具,那接下来不久时,我可以让出盟主之位,由你曾涤生接任盟主之位。” 曾国藩正要驳斥,他根本不在乎什么盟主之位。 苏曳道:“你不要驳斥我,我接下来的话,你记住便是。” “七省盟约重要,我这个盟主不重要。” “为了保住七省联盟,我冒险北上支援朝廷。” “为了保住七省盟约,你曾国藩接下来做什么都可以。” “两江总督这个位置,我们可以竭尽全力为你争取。为了这个位置,你可以做出所有表态。” “但是,你也要竭尽全力,维护七省盟约的团结和利益。 “如果……因为你的原因,导致七省盟约被拆解,那我不会放过你。” 剩下的话,苏曳没有说。 也故意没有说透。 如果因为曾国藩的原因,导致七省盟约被各个击破,被拆解的话。 那苏曳未来大概会去灭曾氏满门。 说完之后,没有等到曾国藩发怒,苏曳就直接告辞离开了。 他这几句话信息量很大,因为包含了很多没有发生的事情,所以此时曾国藩也听不大明白。 但是以他的政治智慧,未来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一定会明白的。 而现在的他,大概只有愤怒。 因为苏曳直接戳破了那一层窗户纸,让双方的关系稍稍不体面了。 …………………………………… 苏曳在武昌,仅仅只停留了半个时辰,然后便登上船只,沿着长江南下。 经过九江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停留。 三艘武装商船,两艘炮舰,八百名精锐新军,在这里等候苏曳。 汇合完毕后! 船队朝着东边而去,没有走上海的长江口,因为这里太危险了。 而是到了镇江之后,沿着运河南下,进入江南运河,穿过钱塘江,到达杭州湾。 而这里,闽浙总督田雨公已经率领八千军队,上百艘船等候多时了。 双方会师之后,沿着东海北上。 苏曳作为七省盟主,田雨公作为闽浙总督,这两人代表南方七省支援朝廷,难道还不够吗? 当然足够了。 ………………………… 此时,大沽口战场已经大战了好几天。 和苏曳推演得差不多。 双方都打得非常艰难。 大沽口炮台全面修缮升级之后,威力大涨,射程大涨。 联合舰队的火炮能够打得着炮台,而清廷的重炮也能打得着军舰。 第一天,打得最猛。 也伤亡最惨重。 接下来,有些时候试探性进攻,有些时候凶猛攻击。 联军舰队司令何伯,组织了三次登陆,但全部以失败而告终。 天津新军的三个营火炮,充满了机动性,一次又一次击沉了英法联军的登陆舢板。 对于英方来说,战局非常不顺利。 但他们不知道,对比历史上这一战的结果,眼下已经算是好的了。 旗舰上,联军的几个首领进行会议。 足足好一会儿后,海军少将,战争顾问西马糜各厘道:“或许,巴厦礼的意见是正确的,我们不该强攻大沽口的。而且我们的军力有限,也不该分兵烟台和大连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都指出,额尔金伯爵太轻敌了。 这一次攻打大沽口,军力太少了。 额尔金伯爵下令:“把在烟台和大连的大型战舰调回来,留下四艘小型炮舰。把两个地方的海军陆战队调回来大部分,各自留守一百多十人便是!” …………………… 随着额尔金伯爵的一声令下。 防守烟台和大连的四艘大型军舰,带着五百名海军陆战队离开,前往大沽口战场。 至此,烟台和大连二城空虚,只有三百法军,四艘小型炮舰。 首先,山东巡抚压根就没有发现,因为英法是趁夜撤离的。 而且他就算发现了,不管是山东这边,还是辽宁这边的清军,大概也都无胆去攻打。 他们不打,苏曳可就不客气了。 1859年,7月3日! 苏曳舰队突袭烟台,激战两个小时。 一百八十名法军投降,缴获两艘法国炮舰。 苏曳正式收复烟台,并且派遣信使,八百里加急进京报捷。 又过了两日! 苏曳舰队,突袭大连湾。 激战一个半小时,一百名法军投降,又缴获两艘炮舰。 苏曳正式收复大连,再一次派遣信使,八百里加急,进京报捷。 而且他命令信使,一定要大嗓门,一路狂奔一路喊。 务必要让无数人听到,苏曳收复两城的功劳。 至此,大义应该差不多到手了。 但对于苏曳来说,还不大够。 …………………… 1859年,7月5日。 在洪仁玕、石达开、陈玉成、李秀成的坚持下,天京终于做出了决策。 宣布和苏曳一方谈判失败。 太平天国用军事手段,收复常州。 于是,几年来南方最大的大战爆发。 太平天国经过了一个多月的集结,在常州战场,竟然汇聚了惊人的九万大军。 而南方七省联军,因为有了左宗棠的加入,加上徐有壬孤注一掷又率领三千人加入战场,总兵力也达到了五万人。 还有两支强大的舰队,在运河助战。 陈玉成、李秀成、石达开全部都在战场上指挥。 石达开率军三万,攻打丹阳。 陈玉成率领四万,攻打常州。 李秀成率军两万,攻打无锡。 延绵一百多里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战火。 到处都是轰鸣声。 总共十四万大军,进行了残酷的攻城战,守城战。 超过几十艘各种战船,向着几万太平军,倾泻炮弹。 苏曳一方强大的舰队,分为两个部分,哪一个战场危急,就去支援哪一个战场。 7月9日! 湘军信使沿着长江,用最快速度赶回了武昌。 “大帅,常州大战,正式爆发!” 曾国藩狂喜道:“不可逆吗?不可逆吗?” 信使道:“对,不可逆!” “石达开、陈玉成、李秀成孤注一掷,要拿下常州!” 于是,曾国藩下令湘军,分为四路,朝着安庆进发! 李续宾,曾国荃,鲍超,多隆阿等将领,率兵六万多,朝着安庆进发。 历史上安庆之战的失败,也基本上意味着太平天国的失败。 所以,苏曳和洪人离一直大骂天京高层的愚蠢。 这个时候,你集结主力和我们打什么? 明明知道这边一开战,曾国藩那边一定会攻打安庆的。 结果,他们还是选择在常州开战。 大概在天京看来,安庆距离得更远,而常州距离得更近,所以打下常州更重要。 但是你也不想想,常州距离天京虽然更近,但只要苏曳主导南方七省盟约,对天京就没有太深的敌意,也不急着去攻打你天京的。 但曾国藩可不一样,他一门心思就想着先灭安庆,再灭天京,立下这不世之功。 太平天国这群人,没有搞清楚一个问题,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急吼吼地毁约,急吼吼地和苏曳开战。 犯蠢了,拦都拦不住。 不过,历史上的安庆之战,整整打了两年,太平军在安庆也有很多兵力,相信能够牵制住曾国藩很长时间的。 ………………………… 这边常州大战爆发。 北边安庆大战也要爆发。 中间有一个人空了下来,江宁将军,江北大营主帅托明阿。 整个过程中,他一直很担心,苏曳会再一次派沈葆桢过来,逼迫他出兵,加入苏曳大军的行列。 上一次,沈葆桢就来威胁他出面,把王世清新军调去六合,避免直接面对朝廷的钦使。 他天天胆战心惊,唯恐沈葆桢忽然有一天出现在他的面前,说苏曳大人请你出兵。 这样一来,他托明阿又要对抗朝廷,对抗皇上了。 他万万不想这样。 但,从头到尾,苏曳再也没有派使者来了。 一直等到常州大战爆发,苏曳都没有派来半个使者。 托明阿庆幸,长长松了一口气。 但是,又恍然若失。 他,就好像是被遗忘了一般。 他有过很多次机会的,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一次,苏曳在南方战场很缺兵,你托明阿如果派出七八千军队,那就是雪中送炭。 而且和太平军作战,又不违背朝廷旨意。 结果,托明阿没有这样做,反而是左宗棠从庐州,活生生从湘军和淮军那里抢了几千人,凑齐七千人加入了常州战场。 托明阿,失去了最后加入南方七省盟约的机会。 历史抛弃你的时候,不会和你说一声的。 …………………… 丹阳、常州、无锡三个战场。 气势最盛的是丹阳战场,最危急的是无锡战场。 所以,苏曳的舰队大部分都在无锡城周围的河道上,猛轰李秀成大军,帮助江南提督张国梁稳住局面。 而心绪最复杂,最乱的人,就是石达开了。 这次太平军三个主帅,他资历最高,威望最高,战绩最辉煌。 在陈玉成和李秀成两个小辈面前,他当然想要证明自己。 所以,石达开最急于求胜,完全不计成本的攻城。 而且,在石达开看来,丹阳守将是王世清和冯子材。 苏曳不在,徐有壬也不在,就这么两个小人物守城,他要是拿不下来,岂不是要成为笑柄? 结果! 非但拿不下来,反而损兵折将。 三个战场,就属石达开部伤亡最惨烈,使得他简直颜面无存。 和历史上一样,天京之变后,石达开战无不胜的神话仿佛瞬间破灭了。 哪怕他没有如同历史上那样出走,在战场上也是屡屡受挫。 而常州战场,兵力虽然不多,但江苏巡抚徐有壬、浙江提督、庐州知府左宗棠三人镇守。 三人对战陈玉成一人,非常稳固。韦俊曾经作为太平军大将,此时在常州战场,也只是一员小将了。 激战几天后,双方依旧不分胜负。 但只要有一个战场出现胜负,也会立刻影响另外两个战场。 现在看来,突破点就在丹阳战场了。 只要石达开部战败,太平军就会引发一连串的失败。 心领神会王世清和冯子材,立刻猛打。 而洪人离从九江带来两千个还没有完全训练好的新军,已经出现在运河上。 关键时刻,就会登陆战场,给石达开部致命一击。 此时的洪人离对消灭太平军一事,已经毫无心理压力了。 甚至在她看来,太平军的真正精英力量,已经转移到苏曳这边来了,我们才是正统。 …………………………………… 此时的大沽口战场。 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直隶提督荣禄,嘴巴一阵阵发苦。 因为英法联军再一次发现了天津新军的勇猛,于是再一次集中火力,轰击他的天津新军。 伤亡无比惨重。 但是,战果也真是辉煌的。 击退了整整五次英法联军的登陆战。 此时,已经整整休战两天了。 但英法联军,依旧没有撤离,仿佛在酝酿着最后一次攻击。 这一次,一定是孤注一掷,倾尽全力。 而没有人知道,巴厦礼再一次秘密出现,而且直接登上了联军的旗舰。 额尔金伯爵震怒不已道:“你还敢来?你不怕我枪毙你吗?” “卑鄙的苏曳,偷袭烟台,偷袭大连,俘虏了我们二三百人。” 巴厦礼爵士道:“额尔金伯爵,我早就和您说过很多遍,您打得太急了,您的战争意志还是不够坚决。您在伦敦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打进京城吗?要直接轰击皇帝的吗?结果呢,仅仅集结了这么点军队,就来攻打了。” “你依旧是想要打下大沽口,然后威胁皇帝履约,你根本没有想要攻打清廷的京城,你没有想要轰击皇帝啊。你的战争意志,一点都不坚决,根本不像你在伦敦的豪言壮语。” 额尔金伯爵冷笑道:“我轰击了皇帝,好让你们坐收渔利吗?” 巴厦礼道:“那为何要在伦敦夸下海口?” 额尔金伯爵冷笑道:“你是来笑话我的吗?” 巴厦礼道:“对,就是来笑话你的。可笑的额尔金伯爵,想要掌握战争的火候,逼迫清廷承认履行所有条约,还不想让南方七省占了便宜。结果打成了一锅夹生饭。” 额尔金伯爵,或许有这样的想法,但归根结底还是轻敌。 “伯爵大人,我要是你,现就在立刻率军离开,返回香港,然后集结所有的军队,两万,三万!”巴厦礼道:“至少要三万大军,然后兵分两路,不要直接攻打大沽口。海军威胁大沽口,超过两万陆军在北塘登陆,直接攻打天津,如此一来,便可轻松获胜。” “你们联军此时还在大沽口折腾什么?”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离开这艘旗舰,因为他的目标太明显了。” “伯爵大人,收起你的傲慢吧,区区三四千军队,是征服不了这个帝国的。” “这一战,你们已经输了,想想伦敦的愤怒吧,想一想欧洲的震动吧。” “不要把目光盯在九江上,不要把目光盯在苏曳身上,收起你们多余的心思,别唯恐我们占了便宜。” “竭尽全力对付清廷的皇帝吧,他才是你们最大的敌人。” “放心,接下来的战争,我们会彻底坐视你们把皇帝掀翻的。” 然后,巴厦礼离开。 留下额尔金伯爵,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巴厦礼说得对,他一直都把苏曳当成最恨的敌人,做任何事情都想着不能让苏曳占了便宜,坐享渔翁之利,时时刻刻都想着留有余力打击苏曳。 但是现在这第二场大沽口战役的失败,一旦传到伦敦?传到欧洲? 会是何等后果? 大英帝国的威严扫地。 届时,只有一条路,增兵,增兵,增兵。 彻底打到底。 但是,额尔金伯爵还是不甘心,还是想要做最后的努力和尝试。 于是他命令,后天发起最后的攻击! 但他还是听从巴厦礼的意见,离开了这艘旗舰。 ………………………… 此时的苏曳,已经在不远处观察战场两天了。 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一战,结果和历史上一样,清廷要胜。 如果清廷会败,那苏曳就会拿着烟台和大连之胜,谋取政治名誉和利益,在皇帝脸上踩一脚。 但既然确定清军要胜,那他苏曳就要去抢功了。 争取抢到最核心的功劳,拿到最大的筹码。 次日! 苏曳率领五百名新军精锐,出现在了大沽口战场上。 顿时,僧格林沁惊呆了,荣禄也惊呆了。 苏曳,你……你还真的来了? 你疯了吗? 南方战场如此紧急,你竟然直接扔下了,率军北上。 皇上下旨让你来,你还真来? 而且你已经拿下烟台了,足够向朝廷和天下人交代了,竟然还来到大沽口战场冒险? 刹那间,僧格林沁和荣禄觉得,苏曳真的如此忠贞吗? 联军要败退了,这点苏曳知道。 但是僧格林沁和荣禄,却并不知道,因为过去漫长的战斗中,打得非常艰苦。 对于大沽口守军来说,苏曳援军的到来,还是让他们深深触动。 苏曳大人,还真是忠义无双。 明明已经被罢免了官职,仅仅只是一个团练官了,完全可以不遵皇上旨意的。 结果,还真的几千里奔袭,率军来援。 进入战场后,苏曳没有多话,只是朝着僧格林沁和荣禄一拱手。 然后,在战场地图上扫视一圈道:“我去守这一处,如何?” 僧格林沁一愕,苏曳指的地方最危险。 因为那个地方是大沽口一万两千斤的主炮群,会遭受到最猛烈的轰击。 苏曳这一番表态,更是让守军震动。 苏曳大人真牛逼,一来就顶在最关键的地方。 僧格林沁点了点头道:“好,那这块阵地,就由你来防守!” 然后,苏曳率领五百精锐,进入到自己的阵地内。 而后,僧格林沁派遣使者用最快速度进京,告知皇帝,苏曳真的率军来援了,参加大沽口之战。 ……………………………… 就这样,很多人心绪复杂,渡过了一夜。 次日! 大战再一次爆发。 洋人的联合舰队,再一次逼近,所有火炮齐发。 几百艘舢板小船下海,开始了最疯狂,最后的登陆战。 额尔金伯爵不甘心战败,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大沽口守军,也再一次猛烈开火。 顿时间,战火冲天。 苏曳带着最精锐的炮兵,操纵一万两千斤的主炮,只对着目标打。 洋人联军的旗舰。 联军司令何伯,就在这艘旗舰上。 在猛烈的战斗中,双方再一次出现了伤亡。 而这一次,英法联军的登陆部队,没有再出现中途撤退了。 一艘又一艘舢板被击沉。 联军的海军陆战队,盯着巨大的伤亡,一直往前冲,往前冲。 苏曳的传令兵直接来到天津新军的火炮阵地上,大吼道:“把火炮给我们,你们打得不准。” 天津新军炮兵微微一愕,竟然真的把几门火炮交给了苏曳新军。 然后,苏曳的炮兵操纵这些先进的火炮,开始了表演。 这一上手,就知道差距了。 天津新军的炮兵虽然不错,但和苏曳最精锐的炮兵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了。 这几门火炮,开始了精确的点杀。 “轰轰轰轰……” 洋人登陆的舢板和小船,一艘接着一艘被击沉。 既然确定洋人这一战要输,既然要出手,那就要夺走最大的功劳。 僧格林沁旁边的人道:“王爷,您看,苏曳的炮兵!” 僧格林沁用望远镜一看,道:“打得真猛啊。” 但就算这样,洋人的登陆舢板还是太多了。 就这样,两千多名海军陆战队,冒着巨大的伤亡,开始了登陆。 但等真正登陆之后,已经剩下不到两千了。 然后,陆地战爆发! 天津新军和英法海军陆战队,爆发了最激烈的战火。 英法陆军一千六百人,顶着清军上万人开火。 勇猛无比。 关键是,地利对英法联军是极其不利的。 清军在防御工事上,以逸待劳。 但就算如此,清军还是付出了惊人的伤亡。 苏曳看了一眼这边,更加确定,洋人这一战输了。 额尔金伯爵太轻敌了,不该这样冒险的。 当然清廷或许也不知道,这一仗会让他们手中最精锐的力量,天津新军彻底打残。 只不过在清廷看来,他们手中最精锐的力量是僧格林沁的几万骑兵。 双方最精锐的力量,就这么疯狂地消耗着。 荣禄的内心在滴血。 他的天津新军啊,就这样成片成片的倒下了。 时机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苏曳操纵着主炮,凝聚所有精神,瞄准洋人联军的旗舰。 猛地开火! “轰!” 不中! “轰!” 又不中! “轰!” 第三炮! 苏曳操纵的第一重炮,直接击中了遥远海面上的洋人旗舰。 猛地将这艘最大的旗舰,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王爷,快看,快看!” “敌人的旗舰,被打中了,打中了!” 紧接着,苏曳又猛地开炮。 洋人的旗舰,再一次被击中。 而这一次,联军司令何伯直接被炸飞了出去,倒地不起。 僧格林沁和荣禄惊呆了。 这……这苏曳这么猛吗? 隔得这么远,竟然直接命中了洋人的旗舰? 原本这一战就胜不了,此时旗舰被轰中,军队指挥官重伤,生死未卜。 额尔金伯爵尽管不甘心,也不得不咽下这个苦果。 巴厦礼是对的,我轻敌了,我轻敌了。 清朝的皇帝,你等着,你等着。 我这就回香港,把整个亚洲殖民地的军队,全部集结来。 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带着两万人,三万人再杀过来。 一洗今日之耻辱! 然后,额尔金伯爵下令:“全军撤退!” 旗帜挥舞! 陆地上的英法联军陆战队,开始重新登上舢板和小船撤退。 僧格林沁下令:“停止攻击,停止攻击!” 然后,清军守军就这么静静看着英法联军撤退。 不知道过了多久,洋人舰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内,消失在海平面上。 大沽口的守军喜极而泣。 “万胜!” “万胜!” 终于赢了,赢了! 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苏曳最后几炮,直接命中了洋人的旗舰,甚至轰断了桅杆,使得洋人的军旗倒下。 至此,第二次大沽口之战,彻底结束。 苏曳在最后关头,夺走了最亮眼的功劳。 ……………………………… 注:一万两千字送上,节奏赶得飞快,结束了战斗。 关于灭皇帝,我比你们还心急,我会努力写得更好的。有月票的恩公,赐给我几张好吗?糕点继续努力。 (本章完) 第210章:惊变!彻底撕裂!皇帝雷击! 这一战,洋人二十七艘大型战舰,被击沉七艘,击伤十六艘,俘虏两艘蒸汽战舰。 人员方面,联军士兵,伤亡一千七百余人。 而历史上这一战,洋人被击沉了四艘,重伤六艘,俘虏两艘,联军士兵伤亡五百人。 清军这边,在历史上这一战仅仅伤亡几十人,但是直隶提督史荣椿、大沽协副将龙汝元阵亡。 而在这个世界,因为洋人兵力比历史上多了好几倍,尤其最后时刻,洋人海军陆战队依旧冲上了陆地,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达到两千多人。 这两千多人几乎全部是荣禄的天津新军,看上去只占总数的三分之一。但这部分人顶在最前面,几乎是最精锐的那一部分了。 最早一批天津新军,几乎全拼完了。 但不管如何,清廷都获得巨大的胜利。 甚至是辉煌之胜利。 尽管没有历史位面上这般顺利,但是他们不知道啊,在所有人看来,这是几十年来清廷对外战争的最大胜利。 僧格林沁也因为是这一场大仗的主帅,声望达到了巅峰。 此时,整个大沽口大营,张灯结彩,都在庆祝这一场大胜。 苏曳的官职尽管只是江西团练,但却也在主桌之上。 荣禄,奕劻,僧格林沁,伯彦讷谟祜都在这一桌。 高级将领,纷纷向苏曳敬酒。 这架势当然很明白,要把苏曳灌醉了。 因为皇帝的旨意还没有来,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是肯定想要把苏曳拿进京的。 所以,直隶总督恒福带头向苏曳灌酒,几个人心照不宣,一定要把苏曳留下,一直等到皇帝的旨意。 苏曳也完全来者不拒,他没有喝趴下,反而把一堆人喝趴下了。 喝完之后,就直接来到海边放水。 荣禄和伯彦讷谟祜陪着苏曳一起来到海边放水。 而此时,却见到海面上停着四艘炮舰,还有几十艘各种战船。 而苏曳带来的五百名精锐,已经整整齐齐在海边列队了。 荣禄一愕道:“这,这何意?” 苏曳道:“南方战局危险,十万大军正在攻打常州,军情如火,我需要立刻南下。” 伯彦讷谟祜道:“可是,皇上的旨意还没有来啊。” 此时,僧格林沁和直隶总督恒福也追了出来。 他的中军,也直接冲了出来。 “苏曳大人,这么急着走吗?”直隶总督恒福道。 僧格林沁道:“苏曳,等皇上旨意来了再走,否则我不好向皇上交代,不好向朝廷交代。” “很快,最多再过几个时辰,皇上的旨意就到了。” 苏曳道:“僧王,南方战局你不是不知道。危急如火,常州战场上,我们双方的主力都在,超过了十五万大军,安庆战场近二十万战场。” “这两战,关乎整個江山社稷的安危,我必须立刻南下支援。” “僧王,诸位大人,后会有期!” 僧格林沁道:“苏曳,皇上旨意不到,你就要走?这传到有些人耳朵里面,会说你藐视朝廷的。” 然后,他的一个眼色。身后几千名军队,就缓缓靠拢过来。 苏曳寒声道:“僧王,你这是要强行扣留我吗?” 僧格林沁道:“苏曳,你要抗旨吗?” 苏曳道:“抗旨?!” 苏曳怒吼道:“朝廷罢免了我江西巡抚之职,我仅仅只是一个团练。南方战场危在旦夕,我是不是可以不来?” “我若不来,天下人可能指责我吗?” “但我苏曳依旧不顾南方战场安危,皇上一道旨意,我没有任何耽搁,直接率领大军北上支援。” “我收复了烟台,收复了大连,最后的决战,我的军队有顶在最危险的位置。” “最紧要关头,我炮击洋人的旗舰,我击伤了洋人军队的主帅。至此洋人才真正退兵,我们才打赢了这一战。” “现在,常州战场等着我去救,南方战场危如垒卵,你们竟然不许我走?” “怎么?你们是要用武力强行扣留我吗?” “我北上支援,还支援出错来了?” “我苏曳在朝廷眼中是叛逆吗?连来去自由都没有了吗?” “你说我抗旨?那皇上的旨意呢?朝廷的旨意呢?在哪里?” 苏曳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沽口。 接着,他望着天津新军的几千人,望着直隶的几千人,怒吼道:“刚才还并肩作战,莫非现在要对我开火吗?” 闽浙总督田雨公,率领八千人,就静静地停在海面上。 苏曳拍打着胸脯道:“伱们如果要对着同袍开火,就朝这里打,朝这里打!” 在场天津新军,直隶的军队,全部低下头,不敢对视。 苏曳一声令下道:“登船!” 随着他一声令下,五百名精锐士兵,开始快速登船。 僧格林沁此时真是心急如焚。 皇上的圣旨怎么还不来?还来不来? 有圣旨,他就能把苏曳扣押下来了。 但是从京城往返大沽口,整整六七百里,就算飞也没有那么快。 就算有那么快,钦使也赶不到的。 他真的是有心直接下令军队包围苏曳的军队,进行强行扣押。 但是……没有人敢这样做。 一直到现在为止,朝廷都和没有苏曳公开闹翻。 朝廷下旨让苏曳去上海谈判,他就去谈判。 让他停止谈判,离开上海,他就离开上海。 这等十万火急的时刻,朝廷下旨让他北上支援,他就率军近万,北上支援。 还要怎么样?这难道还不是忠臣吗? 这个时候,你让天津新军、让直隶的军队对苏曳动用武力? 这些人,怎么也过不了心理这一关。 但是,如果把苏曳放走,那皇帝和朝廷肯定会责怪僧格林沁。 “苏曳大人,这一战打赢了,你立下如此大功,皇上肯定要封赏,你就这么走了,皇上不会饶过我等的。”僧格林沁高呼道:“来人啊,把苏曳大人留下来。” 僧格林沁决定,要喜笑颜开,用嬉闹的方式,把苏曳留下来。 “苏曳,南方军情如火,你的军队就让他们回去,你自己留下来,等皇上封赏的旨意到了之后再走。” 说罢,僧格林沁猛地一挥手。 伯彦讷谟祜,荣禄,还有他们身边的几十名亲兵,就要直接过来,强行用留客的方式,把苏曳拿住。 绝对不能让他离开! 一定要趁机,把他带回京城,交给皇上。 免得放虎归山。 伯彦等人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充满冰冷,几十人猛扑上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 “砰!” 猛地一声枪响! 不知道谁开的枪,但肯定是从清军那个方向开的。 所有人惊骇。 苏曳低头一看,胸口一道血迹,猛地映染开来。 有人暗杀苏曳?! 顿时,苏曳的几百名新军眼眶欲裂。 全部拿起枪口,瞄准了僧格林沁的方向。 闽浙总督田雨公愤慨欲狂,直接下令调转枪口。 可怕的内讧,一触即发。 僧格林沁惊呆了,伯彦也惊呆了,荣禄更是魂飞魄散。 因为这个时候,是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这个时候,稍一不小心,他们就会被苏曳的军队打成筛子。 苏曳望向僧格林沁,沙哑道:“僧王,何以如此对我?” “我苏曳在你们眼中,难道真的是乱臣贼子吗?” 顿时间,苏曳新军大吼道:“跟他们拼了!” 闽浙总督背后的团联军大吼道:“跟他们拼了!” 双方,真的要开战了。 苏曳用尽最后的力气道:“走,走,走……” “不要开火,不要开火,不要开火……” 几十名士兵冲上来,直接把苏曳抢走,抬上了战船。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敢阻挡了。 一旦阻挡,双方上万人,直接开战。 一旦开战,后果不堪设想。 就这样,僧格林沁眼睁睁看着苏曳一行人离开。 “抓住了,抓住凶手了!” 僧格林沁一惊,竟然真有凶手? 稍稍审讯之后,这个凶手竟然依旧曾经镶蓝旗都统德兴阿的儿子,而且此时喝得醉醺醺,双眼通红。 他已经对苏曳家发动过一次暗杀了。 而这一次,竟然趁机混入军中,再一次对苏曳进行了暗杀。 “我去偷了一支最好的洋枪,找了一个最好的位置,我要杀了苏曳,为父亲报仇。” 刹那间,僧格林沁、荣禄、直隶总督恒福全部噤若寒蝉。 这……这竟然是真的刺杀? 不,不是苏曳自导自演? ………………………… 当然是自导自演。 只不过提前部署很久,甚至德兴阿之子这条仇恨线养了一年多了,甚至他身边几个人,也都是苏曳某种意义上的“仇人”,大家共情。 提前半年,一年就布局,谁扛得住?所以一切看上去都是真的。 伯彦道:“父王,这……这是不是自导自演?” 荣禄道:“德兴阿之子,是你招募进入新军做军官的,八个月之前招进来的。” “半年之前,谁知道这一战会爆发?谁知道这一战会赢?谁知道苏曳会出现在这里?” “这等情形,如何自导自演?” 伯彦又兴奋,又微微惶恐道:“那苏曳死了没有?” 荣禄道:“距离太远了,超过了六十丈。可能会死,也可能不会死!” 僧格林沁道:“立刻,立刻进京汇报!” 这件事情,一定会引发轩然大波的。 …………………… 船上! 军医从苏曳身上取出了弹头。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要演就要极度的真。 德兴阿之子偷取的那支最先进的步枪没有问题,但子弹有问题,而且检查不出来。 甚至他开枪的时候,身边都有超过五名苏曳的卧底在边上盯着。 那子弹能成功射击,可是一旦射出枪膛,弹头会在空中直接碎裂。 闽浙总督田雨公怒吼道:“朝廷一定要给一个交代!” “朝廷如此对待功臣,天大的耻辱!” 全军震怒! …………………… 大义最难。 尤其是对于苏曳要谋权篡位之人,时刻都要站在道德最高处。 这一战,洋夷来袭。 皇上下旨,苏曳就要北上支援。 否则,在天下万民眼中,你对江山社稷就不够热爱和忠诚。 所以苏曳来了,哪怕南方战场十万火急,他也几千里迢迢北上支援,而且立下了赫赫战功。 这是因为苏曳知道此战必胜。 那下一战呢? 失败后的英法两国,接下来要集结几万大军,杀入京城。 苏曳要坐视天翻地覆,才在最后时刻,力挽狂澜。 下一战很长时间,苏曳都不能出兵支援。 而且那个时候出兵支援,也就是送死。两三万英法联军,谁打得过? 这段时间,苏曳依旧要把握道德制高点。 这一枪,能够解决八成的政治问题。 关键是,这一场刺杀99%都是真的。 甚至,对方对苏曳家庭,已经进行过一次刺杀了。 更过分的是朝廷都已经将他们抓捕,之后又无罪释放了。 所以接下来! 可怕的舆论,会再一次引爆。 ……………………………… 常州战场! 石达开真的要过时了。 疯狂地激战了几天几夜之后。 常州战场,陈玉成一个人对战徐有壬和左宗棠,打成了平手。 李秀成在无锡城战场,哪怕有苏曳舰队在运河上支援,张国梁依旧不是对手,李秀成渐渐占据了上风。 唯独在丹阳战场,石达开渐渐落入了下风。 他的三万大军,伤亡越来越多。 而苏曳的新军,越战越猛。 虽然没有人说出口,但是石达开仿佛觉得,背后有无数人在嘲笑他。 三个主帅,他资历最老,地位最高,军队最多,却打得最烂。 这一战,石达开无论如何都不能输,越难看,他就越焦急,就越是拼命往上堆。 太平军已经算是非常勇敢的了,但面对这样的伤亡,还是充满了怨怼。 无计可施下,石达开一次又一次向天京求援。 而此时天京的洪秀全,也完全焦头烂额。 因为常州战场焦灼之极,近十万大军牵扯在那里了。 西边安庆来报,曾国藩几万大军袭击安庆。 顿时之间,整个天京局势变得岌岌可危了。 林绍章借机攻击洪仁玕道:“干王,你决议发动东征的时候,可有想到今日吗?” 洪仁玕道:“当时苏曳主力在舟山,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谁会错过?只要攻下苏州,就能出兵浙江,天国的整盘棋就活了。” 林绍章道:“那苏曳大军急速返回之后,明明有机会停战,为何还坚持要打?” 洪仁玕道:“他出兵拿下常州、无锡、丹阳,不宣而战,难道还不打吗?” 林绍章道:“是我们毁约在先。” 洪仁玕道:“你这是在替苏曳说话吗?” 林绍章道:“干王,你当时为何坚持要东征,你怎么就相信苏曳在舟山会和洋人大战?” 洪仁玕顿时沉默下来。 林绍章怒道:“因为你被洋人蛊惑了!” “洋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结果洋人根本没有和苏曳大战,你这是在为洋人火中取栗,这些年你在香港,长期和洋人打交道,洋人究竟答应了你什么?” 这话一出,洪秀全脸色一变。 之前的话,他都不在意,唯独这一句话,刺中了洪秀全的逆鳞。 洪仁达道:“天王,之前洋人本来是要扶持您的。但是他却想把我们当成猪狗,所以天王言辞拒绝了。洋人觉得天王您固执,无法掌握。所以大概想要换一个能掌握的人上位了。” 洪仁发道:“洪仁玕,洋人答应什么时候扶你上位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发动下一场天京事变,到时候希望手下留情啊,杀了我们几个人也就罢了,但千万不要对天王动手啊。” 洪仁达道:“到那个时候,洋人所谓的天兵天将沿着长江直接杀到天京,我们的生死就全部掌握到干王手中了。” 洪仁发道:“天王,现在安庆大战,常州大战,我天国的几十万大军都在外面,天京正空虚呢,这个时候发动兵变,再合适不过了。” 这些话,说得天王洪秀全满脸色变,目光惊惧。 洪仁玕气得浑身发抖,道:“你们血口喷人,血口喷人。” 天王洪秀全尽管心中有所害怕,但对洪仁玕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一声大吼道:“好了,不要再说了,大敌当前,就不要内讧了。” “下旨石达开、陈玉成、李秀成他们,赶紧打赢常州之战,然后立刻率军北上支援安庆。” 在这个时候,石达开派来信使赶到了。 只有一件事情,求援! 而且一开口,就是两万人。 洪秀全心中一哆嗦,两万人? 开什么玩笑?现在天京还剩下多少守军?你直接要走两万人,天京就空下来了。 洪秀全最大的特点,就是怕死,而且他对石达开本来就很不满,之前还能强忍情绪,此时心焦之下有些破防。 “天京不要守了?” “没有两万人,没有!” “之前开战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我天国大军两三倍于清妖吗?常州战场上唯一能打的只有苏曳的军队,仅仅四千多人而已吗?” “就是你们吹得天花乱坠,朕才答应你们发动常州之战,怎么现在打成这个样子了?” 干王洪仁玕跪下道:“天王,常州战场,翼王之所以最被动,因为他面对的是苏曳主力。现在整个战场陷入了平衡,一旦丹阳我们战败,就会引发一系列反应,会导致常州战败,无锡战败。所以这个关键时刻,反而要帮助翼王撑住常州战场啊。” “我知道现在局势如同水火,安庆那边,湘军咄咄逼人。但是在安庆我们经营了许多年,防御工事,军队部署也众多,曾国藩一年半载想要攻破,也是不可能的。” “现在湘军,苏曳军队,浙江、江苏的军队,都被牵扯住了,唯一对天京造成威胁的就只有扬州的托明阿了,几个月前胜保离开扬州后,江北大营对我们也没有丝毫威胁了。” “就托明阿那个废物,我们不去打他都算好的,他哪里敢来打我们?” “天京高枕无忧的,安庆也很稳当,唯有常州战场岌岌可危,请天王派援军。”洪仁玕叩首道:“翼王那边,一定要撑住啊,否则一崩全崩啊!” 洪秀全道:“他一开口,就是要两万人,我哪里挤得出来这么多军队?” 洪仁玕道:“没有两万,一万也可以啊。” 洪秀全咬牙切齿道:“一万也没有,给他七千!” 最终,洪秀全强忍着不舍,派出七千援军前去支援石达开的丹阳战场。 天王府这边散了之后,在天京的街道上,洪仁玕对林启荣道:“勤王,你就这样一直冷眼旁观吗?” 林启荣道:“当日我想要阻止你们东征,结果阻止不了,又能有什么办法?” 接着,林启荣道:“我倒是想要问一下干王,且不说常州之战可能战败,就算打赢了又如何?常州,丹阳、无锡本来就是我们的。若我们没有毁约,他们根本不会来夺这三城。现在就算打赢了,夺回了这三城,要死多少人?接下来还有力气去打苏州吗?” “如此徒劳无功,损兵折将,又是为何?” 洪仁玕脸色难堪道:“勤王,你这是马后炮,当时那个千载难逢的战机,谁舍得放过?” 林启荣道:“不,恰恰相反,当时老练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洋人和苏曳在舟山根本不可能打。苏曳和王有龄等人在舟山部署了三四万大军,就是为了止战。洋人这一次总共才多少军队?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击败清廷,逼迫狗皇帝承认履行天津条约。额尔金伯爵疯了才会在这舟山和苏曳大打出手,毫无利益可言。” 接着,林启荣冷笑道:“偏偏洋人过来和你一谈,说他们会在舟山和苏曳大打,你就相信了。为何洋人一说你就信?洋人的话对你而言,是圣旨吗?” 这话一出,洪仁玕微微脸色一变。 因为林启荣这句话,确实很诛心,直接命中他内心深处。 但不管如何,局面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有进无退了。 天京这边,随着洪秀全一声令下,七千援军用最快速度,赶赴丹阳战场支持石达开。 但是,浙江巡抚王有龄,在确定洋人和朝廷打得不可开交之后,甚至还没有等到大沽口之战结束,他立刻就率领一万多人,离开舟山,沿着钱塘江,北进江南运河,杀向常州战场了。 拥有强大的盟友,就是这般爽快。 他们根本不需要你的命令,寻找战机,主动出击。 只要构建一个框架,他们就能在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 ………………………… 京城! 这段时间,不仅仅是皇帝,还有整个朝堂,都完全寝食难安。 做出了开战的决定之后,果然朝野振奋,收获了大义。 但是在那之后,就是彻底的不安了。 怕输啊! 去年的大沽口之战,一开始也打得很好,后来忽然之间就崩了。 万一这次,重蹈覆辙,该如何是好啊。 紧接着,大沽口那边没有传来大捷,反而是苏曳传来大捷。 苏曳收复烟台,收复大连。 在朝堂上,皇帝公开当然要说好,再怎么也是战功。 但是私底下,皇帝却讥讽说苏曳就只会投机取巧,趁着烟台和大连空虚,偷取了二城。 有胆子,你率军来大沽口和洋人主力作战啊? 朝廷这边也对民间放风,说苏曳收复烟台和大连就是投机,是表演给天下人看的。 结果,当僧格林沁又传来了消息,说苏曳真的率军来大沽口了。 而且跟随着僧格林沁信使一起进京的,还有民间的消息。 民间几乎和朝廷,同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的,要知道僧格林沁那边可是六百里加急。 在那一瞬间,皇帝和杜翰等人,都有些发蒙。 苏曳,你,你还真敢来啊? 内心佩服的同时,皇帝狂喜。 苏曳,你这次来了,那就不要想走了。 朕去给你下旨,本来也就是一种政治攻击而已,没有想到你还真来了。 那就休要怪朕了。 于是,皇帝立刻派出钦使给僧格林沁,不计一切代价,也要留下苏曳。 绝对不能让他离开。 所以这一整天时间,皇帝都魂不守舍,等待着大沽口那边的消息。 如果上天眷顾的话,他可是要双喜临门了。 果然,没过多久。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皇上大喜,大沽口大捷!” 一队信使,一路狂奔,一路高呼。 顿时,整个京城沸腾。 真打赢了?! 还真亏苏曳和朝廷进行了争大义之战,所以朝廷才在开战之前进行了舆论铺垫。 反复向京城民众阐述这一战的意义所在,这才有舆论基础。 捷报刚刚进京,便有不少精英家庭自发放起了鞭炮。 “真是太不容易了啊,我大清几十年来,终于打赢了这一战啊!” “我就说吧,关键时刻,还是得我们八旗出马啊。” “僧王威武,荣大帅威武!” “我八旗为大清争光了,为祖宗争光了。” …………………… 朝堂上。 皇帝隔着很远,就听到了信使的高呼声。 大沽口大捷! 顿时,他整个人都振奋起来,甚至脸上出现了一种病态的红。 整个人猛地站起来。 信使飞奔进来,隔着很远就滑跪过来,大声高呼道:“皇上大喜,大沽口大捷!” 接着,将奏报递上来。 太监王承贵接过奏报,检查之后,再递给皇帝。 皇帝打开一看,浑身都在颤抖,就仿佛喝醉酒了一般。 上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 真的打赢了,而且是实打实的大胜。 真的打沉了洋人的好几艘战舰,重伤了十几艘,打死打伤了洋人一千六七百人。 几十年来,前所未有的之大胜。如此辉煌大胜,皇帝事先都不敢想象。 他整个人,都仿佛要飘在云端一般。 大胜之后,他脑子里面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苏曳,你天天高呼天下大义,天天高呼要抵抗洋人,反对天津条约,口口声声说朝廷丧权辱国。 结果现在呢? 朕打赢了这一战。 你们就只会空口白牙,朕是真正打赢了。 你们之前南方七省对朝廷的政治攻讦,全部灰飞烟灭。 朕这个耳光,打回去了。 你们南方七省的大义,不就是反对天津条约,反对瑷珲条约,保护长江航道?保护南方子民不被洋人传教士祸害吗? 不就是嫌弃朝廷无力保护你们,所以才要另立七省联盟自保吗? 现在,朝廷打赢了。 你这个什么南方七省盟约,给朕拆了。 无比振奋的皇帝,恨不得立刻下旨,解散南方七省联盟。 但是,很快他发现还有一份密折。 荣禄,直隶总督恒福,僧格林沁三人的密折。 苏曳在大沽口战场,表现神勇,顶在最关键的位置。 尤其苏曳,顶着洋人的无数炮火,命中了洋人的旗舰,击伤了洋人联军的最高指挥官,使得洋人退兵。 三份密旨都是一样的内容。 当然不是三人高风亮节,要为苏曳请功。 真正的请功折子上,这些事情他们一个字都不会写。但是要把实情密奏给皇帝,免得朝廷被动。 关键是,苏曳也有自己的舆论喉舌的。 京城有十几万人和苏曳利益捆绑,关键时刻,都会为苏曳说话。 看到这三份密奏后,皇帝脸色顿时变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这一场大捷,苏曳竟然是头功? 原本苏曳上报收复烟台和大连,朝廷还可以指责他投机取巧。但是现在炮轰洋人旗舰,击倒洋人统帅,这对于清廷来说,就是头功。 按照本能的思维,主帅倒了,所以退兵了啊。 当然,其实这一战苏曳不是头功。但在他的表演下,在天下万民眼中,那就是头功。 现在天下万民根本不了解新式战争,脑子里面还是百万军中取敌人上将首级。 擒贼先勤王,灭了敌人主帅,这还不是头功? 接下来,皇帝强颜欢笑,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恭贺。 朝廷所有官员,纷纷出列。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如此大捷,当与天同庆。” “如此大捷,皇上当祭天!” “皇上啊,我大清中兴,就在眼前。” 面对群臣的吹捧,皇帝当然还是飘飘然,觉得无比舒爽。 朝会结束后,皇帝立刻留下了几个重臣,开了小会。 …………………………………… 三希堂内。 皇帝把僧格林沁等三人的密奏,递给了肃顺等人。 肃顺、杜翰、端华、绵愉、载垣等人看了之后,纷纷色变。 这……这苏曳竟然是如此牛逼吗? 这几人都不懂军事,看到密奏后,也本能觉得苏曳这一战功劳肯定很高。 皇帝道:“怎么办?” 打胜仗是大好事,但见鬼的苏曳立了大功,那就是坏事了。 本来想要接着这一场大胜,拆解了南方七省联盟。 大义在手,不得不从。 结果,这一场大胜竟然有苏曳的份。 盟主苏曳,闽浙总督田雨公,都率军来援了。 人家南方七省,也有大义。 杜翰道:“皇上,这并不冲突。” “这一战打赢了,代表着朝廷有能力保护南方子民,所谓南方七省自保,也就没有必要了。” “至于苏曳立了大功,我们先压住,不让他的功劳往外爆。” “就是要埋没他的功劳。” 匡源道:“在京城苏曳喉舌众多,想要埋没他的功劳,只怕很难。” 杜翰道:“至少在朝廷,他没有喉舌。” 匡源道:“有的,在朝堂他有一门大炮,谁都敢喷。” 杜翰道:“不管如何,先压他的功劳,实在压不住了,就把他提拔起来。” “苏曳你这么能打,朝廷册封你为兵部侍郎,足够分量了,足够酬功了吧。” “苏曳你接不接,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但是朝廷现在有足够的大义,瓦解七省联盟,朝廷也有足够的大义,打击洋人产业。” “而洋人产业,就在九江!” “而且最最关键还有一点,僧格林沁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一定会将苏曳扣留下来的。” “苏曳只带来五百人,僧格林沁上万人,可以将他包围,不管用何手段,都强行留下。” “只要苏曳进京,那南方就掀不起风浪了,届时我们册封他为兵部侍郎,将他束之高阁。” “等事实瓦解了南方七省联盟,清除了九江产业之后,对苏曳就可徐徐图之。” 所有人点头,棋眼就在苏曳。 只要将他扣留,一切好办,朝廷封你做高官,又没有亏待你。 几个重臣和皇帝在商议中,立刻找到了最优解。 强留苏曳在京,高官厚禄软禁之,提拔沈葆桢进朝廷。 继续之前的计划,派耆龄执掌江西巡抚,率军南下,瓦解九江产业。 但是,仅仅几个时辰后! 又一个八百里加急密,直接把皇帝打懵逼了。 苏曳跑了! 最关键的是,朝廷俘虏了两艘洋人的战舰,苏曳那边趁乱,抢走了一艘。 这还不止。 还有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苏曳被刺杀! 看到之后,皇帝怒吼:“有阴谋,苏曳的苦肉计,这里面有阴谋!” 但是……接下来,信息越来越齐全。 甚至连口供都是完整的。 所有的证据都表明,这不是苏曳的苦肉计。 凶手都已经被抓住了,苏曳的仇人,前都统德兴阿之子。 而且,此人已经策划过一次对苏曳全家的谋杀。 皇帝隐隐感觉到,接下来会出现一场剧烈的政治风暴。 “传旨,派人盯住崇恩,软禁他,别让他明天上朝!” 皇帝的反应很快。 顿时,几个侍卫立刻率领几十个士兵前往崇恩家中,将其软禁。 时时刻刻都盯着他,哪怕上茅厕也不例外,而且不允许他走出门半步。 因为这是苏曳在朝堂之上,唯一的喉舌。 ……………………………… 但是,次日朝堂! 都察院右都御史崇恩,还是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最关键的是,崇恩躲在百官之中,而且是一群三四品官中。 官员太多了,皇帝也没有发现他。 皇帝派出这几十个人是废物吗?连一个老头都看不住? 事实上,这几十人尽力了。 从昨夜到凌晨,他们都没有松懈,紧紧盯着崇恩,走到那里就跟到哪里,一步没有离开。 但是,凌晨三点的时候,十几个黑影出现,用九江化学实验室最新的化学药物,直接将他们迷倒了。 关键皇帝是下密旨软禁崇恩,没有告诉宫门守卫,不许崇恩进入。 就算下旨不许崇恩进入,也有不知道多少种办法进入皇宫,要知道曾经有商人还大摇大摆进入皇宫逛了好几圈。 “皇上有旨,有本上奏!”太监王承贵高呼。 皇帝打了一个呵欠,今日朝会,就是要按照计划,进行拆解南方七省联盟之事。 “臣有本!”崇恩大声高呼,出列。 顿时,皇帝吓得一激灵。 怎么回事?朕不是秘密派人去把他软禁了吗? 赶紧,赶紧把他拖走,让他住嘴。 崇恩高呼道:“皇上,大沽口之战,苏曳击灭洋人主帅何伯,立下大功。” “朝廷非但不封赏,反而开枪杀他?” “这是何意?” “皇上要杀功臣,用十二道金牌,召他入京便是了,为何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谋杀他?!” “刚立下大功,就要杀之!” “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王承贵的速度,已经飞快了,一挥手几个侍卫立刻扑上去了。 “堵住他的嘴,堵住他的嘴。”偏偏王承贵还本能叫出声了。 如此一来,这还得了? 人家都已经说完了,你再堵嘴,只能证明人家说对了。 朝堂文武百官,全部侧目。 因为,除了皇帝和极少数重臣,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这也太耸人听闻了。 朝廷竟然做的这么极端吗? 我们知道想要除掉苏曳而后快,但……但也不用这么急啊? 人家南方打成一锅粥了,但是皇帝旨意一下,苏曳立刻率领上万大军来支援北边战场,收复了烟台和大连。 大家也就知道这些了,万万没有想到。 大沽口战场,苏曳竟然也立下了这等大功? 击毁敌人旗舰,击灭洋人主帅何伯。 这不是头功吗? 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我们都不知道?昨天捷报就进宫了啊,为何当时不说? 有人回忆起来了,皇上看到捷报后,又看了密奏,脸色都变了。 当时众人还以为这是因为觉得伤亡太大之类,没想到皇上是看到密奏,得知苏曳立下大功。 这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朝廷这么黑吗?这么大的功劳,竟然打算直接掩盖下来? 之后,强行扣押苏曳不成,下手谋杀? 这……这…… 太骇人了。 当年赵构和秦桧,也没敢做得这么过分啊? 原本大家还不信的,但皇帝的反应,还有王承贵让人去封住崇恩的嘴。 既然不让他说出口,那……恐怕就是真的了。 礼部侍郎倭仁面色铁青,直接出列,浑身颤抖道:“皇上,此事为真吗?” 皇帝怒道:“倭仁,你昏头了吗?” 倭仁道:“崇恩再怎么说,也是皇族长者,都察院右都御史,就这样捂住他的嘴,成何体统?我朝几百年来?可有此例?” 皇帝怒道:“他胡言乱语,诽谤君父,也要听他狂吠朝堂吗?” 杜翰心中叫苦,皇上,你不该说话的啊。 这些话,应该我们来说,你那么心急做什么? 你现在出来说话,不是越描越黑吗? 派太监捂住大臣之嘴,这传出去,只怕会成为天下笑柄。 愚蠢的王承贵。 但不管是肃顺,还是杜翰,都不敢怒斥,甚至不敢眼神责怪。 他是皇帝心腹太监,最是心胸狭窄,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此时,满朝文武都盯着崇恩,表情无比怪异。 甚至这个时候,文武百官是和崇恩共情的。 什么时候,大清的太监这么嚣张,敢捂大臣的嘴了? 皇帝咬牙切齿,挥了挥手,几个侍卫赶紧松开崇恩。 绵愉赶紧厉声道:“崇恩,你不要胡言乱语,什么谋杀苏曳?子虚乌有?” 崇恩道:“惠亲王?别人不知情?难道你不知情吗?” “你敢用大清江山发誓,敢用大清的列祖列宗发誓吗?” “南方战局如火,发逆十几万大军攻打常州,大沽口之战赢了之后,苏曳就要率军南下,支援常州战场,他这样做,何错之有?” “他这样急切,难道不是为了祖宗的江山社稷?” “僧格林沁,为何强行扣押他?甚至出动军队,包围苏曳的军队?” “他们强留苏曳不成,竟然派人谋杀。” “凶手就是德兴阿之子,皇上难道不打算给天下一个交代吗?” 绵愉怒道:“这是前天傍晚才发生的事情,你如何得知?连凶手是谁都清清楚楚,你是不是和苏曳勾结?自导自演这场苦肉计?” 蠢货! 肃顺忍不住要晕厥。 你惠亲王说前天傍晚发生这事,岂不是亲口承认有此事? 但崇恩为人方正,却没有发现这个破绽,而是高呼道:“真是可笑,大沽口几千军队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德兴阿之子开枪的时候,都很多人看到了。” “朝廷想要隐瞒,不但要捂住我的嘴,还要捂住几千上万人的嘴!” 这就是最要命的了。 崇恩继续怒吼道:“去年,翁同书之子,德兴阿之子,就雇佣马贼袭击苏曳全家。明明已经审理得水落石出了,却依旧不抓这二人,任由这二人逍遥法外。” “几个月前,伯彦讷谟祜更是将德兴阿之子带入了新军,让他成为天津新军的领官!” “这一次他谋杀苏曳,朝廷难道又要让他逍遥法外吗?” “皇上,苏曳究竟犯了什么天条?让您这样要置他于死地?” “如此没有容人之量,有何面目为君?” “刚立下大功的功臣,皇上就这么迫不及待杀之,就不怕祖宗发怒,降下天谴吗?” 听到这句话,皇帝血冲上脑。 愤怒之极,几乎失去了理智,心中的话,直接冲口而出。 “苏曳是逆臣,逆贼,死……” 死有余辜这四个字,皇帝刚说出第一个字,就感觉到不妙,拼命收住。 而肃顺那边赶紧高呼道:“皇上,请将崇恩治罪!” 杜翰,端华,载垣那边,也赶紧大声高呼。 就是想要阻止皇帝说出这些话。 而皇帝在最后关头,也主动止住。 但……也还是晚了。 其实,朝廷这边从来都没有公开否定过苏曳。 皇帝这边,也从来没有在百官面前撕破脸皮。 无他,苏曳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大义。 朝廷这边,公开都是要褒奖他的,哪怕罢免他江西巡抚之职,对他逾制纳妾,也只是稍作批评,大多还是肯定褒奖,而且不是直接罢免,而是让调他进京,担任另外一个二品官职。 苏曳这边更是如此,除了辞官,剩下朝廷的每一个旨意,都乖乖遵守。 皇帝在心中说了无数遍逆贼,逆臣,但公开场合,也都是要承认苏曳的功劳。 今日,当着满朝文武被崇恩狂喷,直接破防,逆贼逆臣,终于脱口而出。 撕破了脸皮。 肃顺、端华、载垣、绵愉等人,浑身冰冷。 皇上这话一出,再也无法挽回了。 全场,死一般的静寂。 无数人心绪复杂,尽管皇帝后面那个词没有说出口,但所有人都能猜出来,他想说的是死有余辜。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望向皇帝,害怕泄露自己的内心情绪。 崇恩缓缓道:“皇上想说的是死有余辜对吗?” 全场依旧静寂。 崇恩继续道:“苏曳是不是死有余辜,我不知道。但是我崇恩是真的死有余辜了,皇上这就把臣处死了吧。” 他没有慷慨激昂,而是显得非常平静。 说真的,崇恩一开始也怀疑这是不是苏曳演苦肉计。 但是现在看皇帝的反应,分明就是要将苏曳除之而后快。 凶手又是德兴阿之子,早就有前科。 皇帝冷冷道:“崇恩,你屡次辱骂君父,当朕不敢杀你吗?” 崇恩道:“你如何不敢?功勋大将,你当着万人之面都让杀了,何况我这个无能老朽?” 皇帝气得头晕目眩,直接就要下令将崇恩斩首。 端华出列,大声高呼道:“大胆崇恩,在朝堂之上如此犬吠,枉为宗室长者。来人啊,给我拿下!” 他作为宗人令,必须出口了。 否则,等到皇帝出口说将崇恩斩首,那后果真就不堪设想了。 几个侍卫上前,将崇恩拿住。 崇恩束手就擒,缓缓道:“皇上,我等着你的圣旨,我等着你来杀我!” 而后,几个侍卫就这样将崇恩带走了。 全场文武百官,依旧死一般的静寂,只是目光充满了惶恐,还有萧索。 ………………………… 注:一万二送上,我去吃饭了啊!恩公,您口袋还有月票吗?给我好吗? (本章完) 第211章:彻底决裂!武装对立!震动 常州战场。 天京的七千援军赶到丹阳之后,石达开总算稍稍缓了一口气。 三个城池的战场,再一次陷入了平衡。 但是,王有龄率领一万大军杀入丹阳战场之后,这个平衡再一次被打破了。 失败的天平,再一次朝着石达开滑去。 而更可怕的是,苏曳和田雨公八千多联军,四艘炮舰,一艘受伤的战舰(清廷俘虏的,趁乱抢来),已经杀到长江口了。 一旦这支强大的力量到达常州战场,那……太平军战局直接就算是崩了。 不过在长江口,苏曳的舰队却被英方战舰拦截了。 这一战,联军海军实在挺惨,二十七艘战舰,最终完好的不超过四艘而已,而且全部去了香港。 所以,此时英方在上海长江口的海军势力,也直接弱了。 当然,这仅仅只是暂时的。 此时大英帝国的海军铺天盖地,遮天蔽日,稍稍扒下一根汗毛下来,都比清廷的大腿还要粗。 大英帝国驻上海领事麦华佗和威妥玛来到苏曳的军舰上。 毫无疑问,苏曳是不会和他们见面,只是让巴厦礼和他会谈。 “请你们无条件归还三百名法军俘虏,归还四艘炮舰,一艘军舰。”麦华佗直接了当道。 巴厦礼道:“法国人的俘虏,为何葛罗不来谈,而是由你们来谈?” 麦华佗道:“葛罗公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巴厦礼道:“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巴黎,向法兰西的皇帝谢罪吗?” 这一战的失败,注定会在整个欧洲引起轩然大波。 法国公使葛罗,额尔金伯爵甚至都无法在中国停留,而是要立刻返回伦敦和巴黎,竭尽全力保住自己的位置,并且煽动朝野,准备对清廷发动更大规模的战争。 巴厦礼道:“领事大人,威妥玛先生,我也要马上返回伦敦了。” 听到这句话,威妥玛脸色微微一变道:“你打算做什么?返回伦敦宣扬你的和平路线吗?这个时候你敢在伦敦宣扬和平路线,会激怒所有人。” 上海领事麦华佗道:“巴厦礼爵士,这個时候绝对不是落井下石的时刻。” 对于这场战败,对于大英帝国,对于整个欧洲,都会引发无比剧烈的震动。 这一战的规模很小,比起克里米亚战争完全狗屁都不是。 但是在整个欧洲列强眼里,清廷何等之弱小?何等之落后腐朽? 输给清廷,完全是奇耻大辱,根本无法接受。 更何况英法是当今世界上最大强国,这一战传到欧洲,隔壁的普鲁士,甚至更远的沙俄帝国,岂不是要彻底小看了我? 麦华佗道:“清廷的人迂腐,觉得打赢了这一战就万事大吉了。但对于英法两国来说,就必须准备一场灭国战争,这样才能挽回颜面。这个时候,任何阻止这一场军事报复的人,都会被撕得粉碎,巴厦礼爵士,我觉得你千万不要妄想把阿尔伯特亲王拖下水,更不要试图在这个时候贩卖你的和平路线。” 巴厦礼道:“对,接下来的战争谁也无法阻止。但是……战败者是不是需要负责任?甚至你们是不是要负责任?” “我们无法阻止接下来对清廷所谓的毁灭战争,但是我们可以想办法阻止额尔金伯爵统帅下一场战争,我们甚至可以借机清算他,清算很多人,不是吗?” 顿时,麦华佗和威妥玛陷入沉默。 毫无疑问,这是可以的。 打了这么大的败仗,只要王室愿意推动,额尔金伯爵和何伯将军,统统都是要下台的。 巴厦礼直接道:“三百名法国俘虏,可以归还给伱们。但是四艘炮舰,还有一艘大型战舰,就要归我们所有了,你们完全可以当作没有这么一回事。” “作为交换,我们不会推动对额尔金伯爵,还有贵方很多人的清算。” 上海领事麦华佗和威妥玛对视一眼,这个条件一点都不过分,就当这些战舰被击沉了。 麦华佗道:“但是有一点,这些战舰你们绝对不能出现在大英帝国海军面前。” 威妥玛沉默了一会儿道:“巴厦礼,苏曳参加了这一场战争,而且还对我大英帝国开火了,这难道不会激怒国会吗?我想要请问,接下来帝国对清廷发动的毁灭性战争中,他将扮演何等角色?” 巴厦礼沉默了一会儿道:“苏曳遇刺了。” “什么?”威妥玛惊呼:“谁是凶手?至少表面上谁是凶手?” 巴厦礼道:“清朝的一个八旗都统之子。” 所以接下来有些话,不必说透了。 威妥玛道:“我的天哪!” 巴厦礼道:“想要让我在伦敦不攻讦贵方,你们还需要支付一件东西。” 麦华佗道:“适可而止吧,巴厦礼爵士。” 巴厦礼道:“我希望您以上海领事的身份,写给太平天国的洪仁玕,具体相关内容,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说罢,巴厦礼把这封信递了过去。 信中高度赞扬了洪仁玕的开明,批判洪秀全的腐朽可笑,表示大英帝国愿意扶持洪仁玕这样的英明领袖,必要的时候,大英帝国愿意用军事手段帮助太平天国开创全新的局面。 麦华佗看完之后,递给了威妥玛。 太狠毒了! 借刀杀人,竟然到这个地步吗? 我可是堂堂上海领事啊,杀鸡用牛刀吗? 麦华佗冷道:“巴厦礼爵士,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你利用的工具吗?” 巴厦礼缓缓道:“我马上就要回伦敦了。”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 但,依旧很有威胁力度。 这一战败了,很多人要负责任,那么哪些人需要负责呢? 阿尔伯特亲王在帝国的外交事务中,是拥有巨大权限的。 “好的。”麦华佗道:“我会亲手写这封信。” 对于他这个上海领事而言,太平天国的洪仁玕,算是个屁。 威妥玛冷笑道:“巴厦礼爵士,希望你记住,你是大英帝国的官员,而不是苏曳的部署。” 巴厦礼道:“这话你应该和李泰国说,和赫德说,而不是和我说。” 对于巴厦礼而言,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把苏曳扶持到中枢,执掌朝廷权力。 如此一来,他就会成为两个国家近乎唯一的通道。 未来这是何等巨大的利益? 不管是政治,还是经济上,都足以他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 至此,谈判结束。 ………………………………………… 次日。 英国战舰放行,苏曳的舰队进入了长江口。 而巴厦礼乘船返回伦敦,履行他重要的外交任务。 为接下来苏曳力挽狂澜,入主中枢,做最后的准备。 而苏曳和田雨公的联军,杀气腾腾,朝着常州战场杀过去。 但是,已经不需要了。 浙江巡抚王有龄率军一万,加入丹阳战局之后,局面发生了逆转。 石达开这一边,越来越落于下风。 但,这种下风是缓慢式的。 石达开愤怒之下,杖责了几个大将。 并且在军事会议上,严厉呵斥了这些人,希望这些人知耻而后勇,在接下来的战事中挽回局面。 整个常州大战,已经持续二十几天了。 双方军队,都已经疲敝到了极点。 南方七省联军还好,毕竟有坚城依托,而且运河上有强大的舰队支援。 但对于太平军来说,就无比难受了。 而且,如果打苏州,那太平军的积极性就很高,因为里面非常富裕,可以大肆劫掠。 但是常州、丹阳和无锡、他们早就劫掠过了,里面已经没有什么财物了。 甚至,石达开自己都后悔打这一仗了。 之前他困在天京,感觉无用武之地,一旦打仗,就有兵权,就能增加声望。 但不知道为何,这些仗怎么变得如此难打? 之前江南大营,这么好打。 自从所谓的南方七省联盟成立之后,不知道为何,就连浙江和江苏的军队,也变得强大起来。 现在,石达开都不敢奢望能够打赢丹阳之战了。 就等着李秀成那边打赢无锡之战,引发对方军事上的崩塌。 今日将这些重要大将杖责之后,希望明日的大战,能够争气一些,打得好一些。 结果…… 次日的大战,远远出乎石达开的意料之外。 他不杖责这些大将还好,这一杖责。之前还仅仅只是逐渐地落入下风,而今日竟然是快速落入下风。 而偏偏这个时候,苏曳的长江舰队竟然抛开了最脆弱的无锡战场,直接来到最有利的丹阳战场。 所有的舰炮,对着石达开的军队狂轰滥炸。 顿时……这成为了压垮石达开军队的最后一根稻草。 战局直接崩溃! 石达开部开始溃逃。 石达开下令连杀了几个将领,都阻止不了溃退。 终于,三个战场中。 丹阳战场,太平军大败。 而后,王有龄率领一万人守丹阳城。 王世清、冯子材率领一万多人,直接从丹阳城杀出,朝着陈玉成的背后杀去。 九江的长江舰队,徐有壬的红单舰队,也跟着杀到了常州。 原本平衡的战局,瞬间瓦解。 几个时辰后!常州太平军崩溃,陈玉成下令全军撤退。 常州之战,结束。 这个时候,冯子材率领的原来江南大营军队已经支撑不住了,但是王世清率领的苏曳新军,依旧没有停留,继续杀向无锡,从中就可见苏曳的新军,战斗韧性何等之强。 苏曳长江舰队,徐有壬红单舰队,也跟着再一次杀向无锡。 李秀成这边几乎要疯了。 自从苏曳的舰队撤走之后,清军守将张国梁眼看就要守不住无锡了。 李秀成觉得,只要自己再用一用力,说不定就能破了无锡城了。 但是,当他听说丹阳战场,石达开兵败之后,李秀成知道自己就算攻下无锡,也毫无意义了。 尽管有万分不甘,但是他当机立断,率军撤退,返回天京。 至此,常州大战结束。 太平军大败。 之前僵持了将近一个月的大战,就在一天之间,十几万太平军瓦解了。 苏曳尽管没有指挥这一场战争,但对这一天深有感触。 不管是战局,还是国家,又或者是斗争。 几乎所有的垮塌,都不是漫长持久的,而是瞬间发生。 ……………………………… 苏曳距离镇江还有二百多里的时候,就遇到了联军的巡逻舰船。 巡逻船上的军官大喜,立刻向苏曳进行汇报。 “大帅在吗?大帅在吗?” “常州战役结束!” “南方七省联军大获全胜!” “王世清将军还有我们的长江舰队,正在全速杀向镇江!” 听到这个消息,苏曳大喜,原本以为还需要他到场才能彻底打赢常州大战,结果根本不需要了。 王世清、徐有壬、王有龄、左宗棠等人,直接搞定了。 苏曳直接下令他和田雨公的联军,全速前进,攻打镇江! 天京那边,反应已经算是快的了。 刚刚接到常州兵败的消息,就立刻下令,派兵支援镇江。 但……还是晚了。 首先是九江的长江舰队赶到,王世清的新军杀到,开始攻打镇江。 紧接着,苏曳和田雨公的联军杀到。 在这两支军队,还有如此强大的舰队轰击下,镇江完全扛不住。 抵抗了十一个小时后,守军溃逃。 苏曳联军,占领镇江。 至此,太平军在长江南岸的所有城池,丢得干干净净,就剩下一个天京。 ………………………… 天京,洪秀全收到了一个又一个败报。 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最后一个败报,镇江沦陷。 几乎让他昏厥。 然后,他望向洪仁玕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 何苦来由?何苦来由? 原本不需要打这一仗啊?为何要去招惹苏曳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洪仁达狂奔过来告状。 “天王,天王!” “你看看,你看看!” “这是英夷上海领事麦华佗写给洪仁玕的密信,被我们截获了。” “有几个洋人,偷偷摸摸前去干王府,被我们发现了。” 洪秀全接过来一看,上面的英文,他当然完全看不懂。 但是,天京内懂英文的人还是有的,甚至还有不少外国人。 更离谱的是,太平军中还有外籍军人,数量还不少。 “把罗孝全叫来!”洪秀全道。 罗孝全,美国人,传教士,在太平天国这边已经呆了好几年了,还被封了爵位。 “你把这封信翻译给我听。”洪秀全道。 罗孝全微微颤抖着,把这封上海领事麦华佗写给洪仁玕的信念了出来。 顿时间,洪秀全脸色都绿了。 好啊,好啊! 我之前还不信,你洪仁玕在香港真的被洋人策反了啊,还真的是要和洋人勾结,夺我江山的啊。 你的良心喂狗了吗?朕对你如此器重,你却要和洋人联手害我? “这封信是真的吗?”洪秀全问道。 罗孝全苦涩了点了点头,麦华佗位高权重,和他交集不多,但是偶尔还是有书信往来的。 洪秀全直接把信扔在洪仁玕的脸上,道:“你看看,你自己看看。” 洪仁玕接过这封信,颤抖着看了好几遍。 他和英国的上海领事根本就不认识,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何会来写这么一封信啊? 至于有人借刀杀人?他是万万不敢想的。 在他看来,英国上海领事位置如此之高,还有谁能够利用啊? 杀鸡哪里需要用牛刀啊?! 足足好一会儿,洪仁玕跪下道:“天王,臣冤枉啊,臣也不知道,这个麦华佗为何要给我写这封信啊?” 洪秀全怒道:“罢免洪仁玕的干王之爵,罢免所有职务。” ………………………………………… 林绍章再一次和洪人离谈判。 不得不谈判了,否则整个长江都被苏曳封锁了。 林绍章道:“你去告诉苏曳大人,把镇江还给我们。” 洪人离道:“不要想了。” 林绍章道:“我们还有几十万大军,你们守不住镇江的。” 真要打,确实守不住。 洪人离道:“你们安庆不要了吗?你们的大军难道不去支援安庆吗?” “长江航道通行权,你们不要了吗?” “洋人这一战输了,我们缴获了好几艘战舰,如果一天到晚封锁天京,你们怎么办?” “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 洪人离道:“我们愿意开放长江航道权,解除封锁。而且愿意把之前扣押的物资和粮食归还给你们。” 林绍章微微一愕,那么多物资,你们都愿意归还? “条件呢?”林绍章问道。 洪人离道:“交出战犯,洪仁玕。” 林绍章道:“交出干王,我们颜面尽失。” 洪人离无语道:“林丞相,苏曳对天国,已经仁至义尽了,这个条件已经宽泛到了极致了。” 林绍章当然知道,而且洪仁玕完蛋后,他又能执掌天国的政务大权了。 对于苏曳而言,现在灭不掉太平天国,也没有必要灭掉。 现在灭掉太平天国,这巨大的功劳,向谁领赏? 林绍章道:“我去汇报。” …………………………………… 天京,天王府。 “苏曳说,只要交出洪仁玕,他们就愿意解除封锁,开放长江航道。”林绍章道。 洪秀全怒道:“我们派去买军舰的人呢?我们不是还有好几个造船厂吗?” 林绍章道:“天王,水师不像其他,没有个一两年,很难恢复啊。” 洪秀全道:“如果洪仁玕公开投降苏曳,朕颜面何存?” 林绍章道:“不会的。” 洪秀全闭上眼睛,足足好一会儿道:“救安庆要紧,答应他吧。” 至此,天京妥协,交出洪仁玕。 ……………… 几天后! 洪仁玕被押送到苏曳的面前。 苏曳怒道:“洪仁玕,你们打我做什么?打我做什么?” “双方都谈妥了,两年之内不开战,以无锡为界,为何毁约?” 洪仁玕道:“苏曳大人,你只是江西团练,常州不是你的,苏州也不是你的。” 苏曳道:“我是南方七省盟主,我亲口答应要保护常州的。而且当时以无锡为界,是我和你们谈出来的,徐有壬巡抚是服从我的意志。” “现在打出这种结果,何苦来由?” “双方十几万人,大打一个多月,你们伤亡了几万人,我们这边也伤亡一万多人。” 苏曳挥了挥手。 对待敌人,苏曳冷酷狡诈。 但他没有把太平军当成敌人,对于眼前的洪仁玕,真的只能怒其不争。 敌友都分不清了吗?没有看出来,我苏曳对你们的友好吗? 未来天国在这个世界都没有容身之地的时候,只有我能包容你们,接纳你们。 你反过来打我,便宜了曾国藩去打安庆,怎么想的啊? 洪仁玕忽然道:“苏曳,在我看来,你比曾国藩更危险。曾国藩的湘军是看得见的敌人,你是看不见的敌人,你在暗中侵蚀我们,吞并我们。” “苏曳,你大张旗鼓把我从天王那边要过来,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图。但是你想要让我投降你,想要让我公开效忠你,打击天国威信,却是休想。” “我洪仁玕,怎么都不可能投降你的。” “你不要白费心机了。” 苏曳顿时不生气了,轻轻一声叹息道:“洪仁玕,你真想多了。” “太平天国有很多兄弟姐妹在我这边,我把你要过来,就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现在的德化县令李梦山,就曾经是你们太平军的人,我把你交给他审理!” 洪仁玕脸色一变,仿佛受到了无比巨大的羞辱。 我堂堂太平天国干王,你……你把我交给一个县令审理? 我乃天纵之才,你竟没有半句招降? ………………………… 李梦山,太平军中少有的地主家庭出身,父亲是秀才,而且还是私塾老师。 当时林启荣离开九江,很多年轻太平军留下来,李梦山就是其中之一。 之后,因为战事而右腿残疾退伍。 而后,他继续进入新军教化官行列,在学习和考试中脱颖而出,被封为德化县令。 而且这个县令,还真有朝廷的册封。 当时太平军要攻陷苏州,岌岌可危,需要苏曳出兵相救,苏曳提出让沈葆桢署理江西巡抚,李司担任九江知府,剩下许多官职,朝廷都一一同意。 次日! 德化县令李梦山对洪仁玕公开审理。 超过几千人前来观看,清一色都是前太平军将士家属,又或者是女营的姐妹。 洪仁玕惊诧地发现,这群人对他非但没有亲近,反而咬牙切齿。 经过了三天的审理。 德化县令判处洪仁玕绞刑,上报按察使和巡抚衙门。 署理江西巡抚沈葆桢勾决。 而后,洪仁玕被当众绞死。 这个消息传到天京,引发了巨大的震撼。 此时,陈玉成和李秀成正率军北上支援安庆,他们两人都收到了洪人离的亲笔书信。 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好自为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警告了,还有苦口婆心的劝诫。 苏曳爱才不假,但是他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们未必就是天纵之才,能够让人一而再地纵容。 别真的把自己玩死了,洪仁玕就是榜样。 …………………………………… 太平天国这边,只是附属。 朝廷和苏曳这边的斗争,才是关键。 就如同朝廷所担心的那样,刺杀苏曳一案,瞬间引起了巨大的舆论风暴。 引爆了整个京城。 这个天底下,没有秘密。 整个京城都在沸沸扬扬,凶手是德兴阿之子。 而且,是僧王之子伯彦带入新军的。 更离谱的是,此人和翁同书之子之前就曾经谋划过对苏曳全家的谋杀。 “苏曳大帅,真的是岳飞还要冤啊!” “刚刚打赢了,就派人刺杀,太卑鄙了。” “都说卸磨杀驴,这也太急了吧。” “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完全是苏曳的苦肉计啊” 各种舆论,各种流言都有。 苏曳会进行舆论战,朝廷这边也有样学样。 但是,人人都怜英雄,人人都更加相信阴谋论。 越是骇人听闻,越是愿意相信。 所以,现在京城万民更加愿意相信苏曳是真的被刺杀了,而且是朝廷授意的。 现在的悬念就是,朝廷会把凶手德兴阿之子明正典刑吗? …………………… 皇宫之内。 皇帝和心腹重臣,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商议。 要不要交出谋杀苏曳的凶手德兴阿之子。 “不能交,而且要当作完全没有这回事一般。” “就是要一口咬定,苏曳这是苦肉计。” “苏曳那边打舆论,我们也打舆论。” 端华,载垣等人纷纷道:“我们是朝廷,我们声音更大,力气更大。” 杜翰忽然道:“皇上,不要打这个舆论战,如果打这个舆论战,反而落入苏曳的圈套了。” “他毕竟是受到刺杀了,在这方面,我们始终是被动的,这个舆论我们打不赢。” “最关键的是,皇上在朝堂上的话,已经放出去了。” “皇上是天子,说出来的任何话,都是金口玉言。” “一旦说出口,就不会挽回。那么这个被皇上批判之人,也一定要有所反应。” “我们之前一直拼命地保留一丝体面,不愿意彻底撕破脸。现在既然撕破了,那……开弓也没有回头箭了,索性对着苏曳打到底。” “朝廷和洋人这一战,毕竟打赢了,我们现在前所未有的主动。” 众人顿时明白,杜翰说得对。 苏曳被刺杀,是不是朝廷所为,争这个舆论没有意义了。 古往今来,任何大臣被皇帝训斥几句,都要立刻辞官,表示清高。 不辞官者,就会被认为软骨头,没用的东西。 现在皇帝对苏曳,就不仅仅是训斥了,而是直接定位逆臣,逆贼,死有余辜。 尽管这是非常失分的,会让皇帝的名声受到巨大的玷污。 但是……既然这张牌打出去了,那就要利用到极致。 面对皇帝羞辱性的批判,你苏曳怎么接? 杜翰道:“所以,索性把皇上在朝堂上说的话,传出去!” “反正压不住,怎么也会传开的,那索性传出去。” “把苏曳逼到一个绝地。” 顿时,几个重臣安静下来,静静望着皇帝。 这……可能很要命的。 皇帝亲口说你苏曳是逆臣,逆贼,死有余辜。 那就逼迫苏曳只有两条路走了。 要么如同所有忠臣一样,自证清白。 要么,奋起反击。 匡源道:“那,那苏曳会不会直接造反?” “这几乎是把造反的名义,递到苏曳手中啊。” “这个时候苏曳造反,能够获得万民同情的,甚至也能得到南方七省很多官员的同情。” 刚刚击溃了洋人的主帅,立下了大功,就被刺杀。 朝廷不但不交出凶手,反而说你是苦肉计,皇帝亲口说你是逆贼,逆臣。 难道就只能像当时岳王爷那样,被冤死吗? 杜翰道:“我赌苏曳不敢造反,不能造反。” 肃顺沉默了一会儿道:“此时在天下人眼中,朝廷是蛮不讲理的一方,那……索性就做到底。” 几个人再望向皇帝,还是要他拿主意。 万一,苏曳造反了呢? 杜翰道:“我们这一战打赢了,接下来就可以否定天津条约了,那洋人在九江的产业就是不合法的。之前朝廷不清理九江洋人的产业,是因为不想引起战端。但是现在都打赢了,清理九江洋人产业,名正言顺。” 皇帝沉默好久道:“就,这么做吧。” ………………………… 接下来! 一个更加炸裂的消息传出来。 瞬间让所有人失声,甚至连苏曳被谋杀一事都被彻底掩盖了。 朝廷上,皇帝亲口说苏曳是逆臣,逆贼,死有余辜。 所有人心颤,这……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苏曳不是功臣吗? 苏曳不是曾经皇上最信任的宠臣吗? 这……这也太冤了吧? 朝廷这么凉薄吗? 顿时间,所有的目光都盯向了苏曳。 ……………… 这段话从北到南,如同风暴,席卷南下! 最终,传到了苏曳的耳朵里面。 传到了南方七省几个巡抚的耳中。 刹那间! 几乎所有的重臣巡抚,都不知所措。 这……这是完全撕破脸了啊。 闽浙总督田雨公,浙江巡抚王有龄,江苏巡抚徐有壬刚刚返回治地,又用最快速度赶回九江,前来和苏曳会面。 而此时的九江无数人,彻底被激怒了。 “反了,反了!” “大帅,这个朝廷,反了它吧!” 太平军出身的将领,纷纷出言。 甚至,原本新军出身的官员,也忍不住高呼出声。 反?! 不可能的。怎么反? 江苏巡抚徐有壬道:“上奏朝廷,上血书,逼迫皇上收回狂言。” 王有龄道:“对,上血书。” 闽浙总督田雨公道:“我愿意上京,在宫外绝食,逼迫皇上改口。” “如此凉薄,如此对待功臣,岂不让人心寒?” 王世清进入,跪下道:“大帅,世清愿意进京面圣,当堂撞死,逼迫皇上开口。” 这就是所有大员的态度。 他们无比愤慨,王世清甚至愿意用生命为苏曳讨回公道。 田雨公愿意绝食,其他官员也愿意辞去官职,和苏曳同进退。 但是,没有一个人想造反。 作为朝廷重臣,作为天下督抚,所谓士大夫,造反这个词太沉重了。 朝廷这一招七伤拳,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徐有壬忽然道:“这样没用的,朝廷巴不得我们请辞相逼。事到如今,想要保住七省联盟,不流血,是不可能的了。” 苏曳不由得朝他望去一眼。 足足好一会儿,苏曳朝着几个督抚道:“几位兄长,我恳请你们,沉默!” “继续呆在你们的位置,保持绝对的沉默。” “务必保住南方七省联盟。” “我去写一份奏章!” 然后,苏曳静静离开。 几日之后,苏曳的奏章,以六百里加急,送入京城之内。 …………………………………… 朝堂之上。 李岐代表苏曳苏曳进京入宫,向皇帝递上了奏章。 苏曳辞去江西团练一职。 苏曳辞去所有的功名,顺天府乡试解元。 辞去顺天府武举乡试解元。 苏曳当堂交出所有皇帝的赐字,所有皇帝给他的圣旨。 苏曳辞去所有的爵位。 他没有任何辩解,只留下一句话。 有此一朝,苏曳绝不再仕! 满朝文武,看着李岐代表苏曳将功名出身文书,一份份放在地上。 将皇帝给苏曳的圣旨,所有的赐字文章,一份一份放在地上。 接着,苏全辞去所有的爵位。 苏赫辞去所有的爵位。 这就代表着,从此以后,苏曳和皇帝恩断义绝。 只要皇帝在位,他不担任任何官职。 今后朝廷有任何事情,也不要找到他的头上。 他不请罪,也不自辩。 就只是公开,彻底决裂。 “我主对朝廷仁至义尽,今后但有任何事情,不要再找到我主头上了。” 然后,李岐转身离开。 “哼!”皇帝一声冷哼。 李岐道:“皇上,这次不允许草民活着离开吗?” 皇帝没有说话,王承贵寒声道:“来人啊,将这个无礼之徒给我叉出去,扔出去。” 几个侍卫上前,架着李岐,直接扔出了皇宫。 苏曳的这个表态,让皇帝很得意,所以才让李岐能够出现在朝堂之上。 ………………………… 三希堂内。 皇帝冷声道:“苏曳玩这一手,还真是可笑啊,他以为他是谁?卖直沽名,有何用?” 杜翰道:“果然和我们猜的一样,苏曳不敢反,他也不能反。” 绵愉道:“接下来,只怕有无数人为苏曳喊冤了。” 杜翰冷道:“又有什么用?如果万民喊冤有用,当年岳飞也不用惨死了。” 这话,让所有人目光望向了杜翰。 你这什么意思,这是把皇上比作赵构吗? 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当时无数人心底为岳飞喊冤,但又有何用? 岳飞还不是顶着叛逆之名二十年,等到南宋朝廷从主和变成主战,宋孝宗才为岳飞翻案平反,恢复他所有的名誉。 只不过,皇帝败坏自己的名声把苏曳拉下来,这才很多大臣心中完全是不划算的。 但谁让皇帝口无遮拦,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呢。 既然说出口,既然付出了代价,那当然要执行到底。 杜翰道:“可惜啊,田雨公和王有龄、徐有壬没有上奏章威胁皇上,更没有辞职相逼,否则我们就能顺势把这几个人一起罢免了。” 肃顺道:“苏曳此举,也是为了保住这几人官职。” ………………………… 苏曳公开和皇帝决裂。 辞去所有爵位,连江西团练都辞去了,所有功名都辞去了。 还是在天下引发了巨大的震动。 无数人为他鸣不平。 朝廷也太凉薄了,皇帝也太凉薄了。 如此对待一个功臣? 不仅仅是平民,很多读书人,官员都觉得愤愤不平。 但是…… 也仅此而已了。 想要让这些官员,这些读书人为苏曳仗义执言,丢掉官帽,丢掉功名? 不可能的。 但没有想到的是,还真的有官员上奏章,为苏曳鸣不平。 指责朝廷,不该如此对待一个功臣,不是明君作为。 甚至,这些人根本不是苏曳的同党,真的是出于满腔义愤。 而后,朝廷直接将这十几个胆大包天的官员罢免,并且流放宁古塔。 顿时,朝堂安静了。 皇帝再也没有受到为苏曳鸣冤的奏章了。 接下来,皇帝派遣桂良去上海谈判,刺探洋人的态度。 ………………………… 上海领事麦华佗态度瞬间大变,之前他在谈判团队的时候,是非常强硬傲慢的。 而此时他对桂良的态度,变得柔软了下来。 桂良说之前谈的条约不算数,要重新谈。 麦华佗道:“我只怕不算数啊,接下来伦敦会派来新公使,届时桂大人和新公使谈判便是。” 桂良道:“麦大人,听说贵国也分为两个派系。听说这一次对我大清发动战争,贵方国会投票是主战方险胜?” 麦华佗惊愕道:“桂大人如何知道?反对战争的票数,仅仅只比主战派少了二十几票。” 桂良矜持道:“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接着,桂良道:“皇上仁德,绝不会得势不饶人,之前的天津条约,有很多我们依旧可以谈的。” 麦华佗一愕,你们打赢了,还愿意退让? 于是,他问道:“哪些可谈?” 桂良道:“天津,九江绝对不能作为通商口岸,几国公使进京,瑷珲条约,这些要推翻掉,剩下都可以谈。” 麦华佗诧异,清廷妥协尺度这么大? 明明打赢了,最重要的关税,还有鸦片贸易合法化,都愿意妥协? 甚至十来个通商口岸城市,也依旧愿意接受? 这就是咸丰皇帝,对洋人一定要见好就收。 打赢了之后,更加要彰显天朝胸怀,以和为贵,摘掉关键的几条后,这些丧权辱国的条约,依旧可以签,可以认。 总之,就是一定要避战。 麦华佗欣喜道:“贵国皇帝还真是睿智英明,我会立刻传信给伦敦,让他们派遣新的公使前来谈判。” 桂良道:“我们大清和贵国,愿意以和为贵。” 上海领事麦华佗道:“当然,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桂良大喜,回京复命。 他走了之后,上海领事麦华佗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可笑的清国人,不会再有谈判了。 你们对大英帝国的威严一无所知,之前还有很多反对战争的议员,而现在已经无人能反对了。 为了大英帝国的荣耀,注定要发动一场毁灭级战争了。 什么条件都没有用了,因为无关利益,只为帝国的威严。 ………………………………………… 辞去了所有的职位,所有的爵位之后。 苏曳再一次公开宣布,他正式辞去南方七省联盟的盟主一职。 因为这不是官职,而是一种名誉。 整个南方,再一次哗然。 而后,他来到武昌,再一次和曾国藩会面。 “曾大人,接下来我想要请你担任南方七省联盟的盟主,如何?” 曾国藩陷入了沉思,开始权衡利弊。 因为苏曳的存在,使得南方七省联盟的权威性很高。 做这个盟主,当然会有很大的政治声誉。 但是,一旦做了这个盟主,那也需要为南方顶雷。 之前苏曳做这个盟主,就张开羽翼,帮助南方七省的巡抚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徐有壬,田雨公,王有龄,沈葆桢等人,都是苏曳保下来的。 若非苏曳帮助挡住朝廷的攻击,这几个人早就下台了。 如果曾国藩做这个盟主,也要为这些兄弟省份的巡抚顶雷。 更重要的是,朝廷接下来显然会对九江经济区动手,甚至会兵戎相见。 一旦他曾国藩做了这个盟主,就有责任保护九江,挡住朝廷的兵戎。 一次又一次权衡利弊。 曾国藩躬身道:“抱歉,苏先生,曾某才疏学浅,资历不够,无法担任盟主之职。” 他拒绝了。 他不愿意顶雷,绝不愿意为了九江和朝廷对着干。 苏曳道:“我知道了。” 终究,不是一路人。 接着苏曳道:“曾公不愿意,苏某当然不能强人所难,我也非常理解。但是我之前的那句话,曾公应该有所体会,任何人绝对不允许让南方七省联盟拆解。” “接下来,朝廷或许会册封曾公为两江总督。这是好事,苏某绝对不会阻挠。” “但是请曾公务必记住一句话,不要拆解南方七省联盟。” 然后,苏曳离去! ………………………… 几日后,朝廷钦使,惠亲王绵愉出现在武昌。 “涤生,苏曳做不了这个南方七省联盟的盟主了,所以这个盟主之位,非你莫属了吧。” 这是朝廷在试探曾国藩,是否会接任盟主。 一旦他接受盟主之位,就代表着要代表南方七省继续和朝廷对抗。 曾国藩道:“苏曳确实来找过我,让我担任这个盟主之位。” 绵愉脸色微微一变,曾国藩手中的军队近十万,可比苏曳多得多。 一旦他接任这个盟主,那可就难办了。 绵愉笑道:“你可接了吗?” 曾国藩道:“没接。” 他也没有说,以后要不要接。 对于朝廷而言,只要无人接这个七省盟主之位,那这个七省联盟也就名存实亡了。 无人领头,还盟个屁啊。 绵愉笑道:“两江总督之位非常重要,如今空缺已久。曾涤生你德高望重,非你莫属啊。” 曾国藩道:“我德行浅薄,万不敢居此高位,我举荐徐有壬担任两江总督。” 惠亲王绵愉脸色一肃,拿出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湖北巡抚曾国藩为两江总督兼五口通商大臣,领兵部尚书衔,钦此!” 朝廷这一次就很果断了,直接用圣旨逼迫曾国藩站队。 按说这个时候,曾国藩应该三辞三让的。 但是,他直接跪下叩首道:“臣,领旨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绵愉道:“彭玉麟何在?” 曾国藩一愕,一喜。 半个时辰后,彭玉麟到来,因为他就在武昌。 “皇上有旨,彭玉麟接旨!” 彭玉麟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彭玉麟为湖北巡抚,领兵部侍郎衔,钦此!” 彭玉麟叩首:“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此,湘军大盛。 一个两江总督,三个巡抚。 而且,曾国藩这个两江总督之位,是踩着苏曳的肩膀上获得的。 朝廷是为了让他不站边苏曳,所以给了他两江总督这个要职。 所以之前苏曳口口声声说,你可以接这个两江总督,我也愿意成人之美。 但是在拆解七省盟约一事上,你敢推一把的话,那就休怪我无情。 ………………………… 九江! “我来吧!”徐有壬道:“这个七省新盟主,我来做!” 王有龄道:“我来,我没有读过书,我连秀才都不是,我是莽夫,我来做。” 闽浙总督田雨公道:“我来,我是总督,官职更高一些,我来做这个盟主之位。” 谁做这个盟主,谁就要顶雷了。 接下来,苏曳不方便做的事情,都要由新盟主来做了。 哪怕是直接对抗朝廷。 甚至可能是兵戎相见。 苏曳未来要入主中枢,一定要占领道德高处。 所以,这个对抗朝廷的事情,就不能由他来做了。 否则就真的做实了皇帝口中的逆臣,逆贼。 他退得干干净净,就是做入主中枢的最后准备。 徐有壬再一次坚持道:“还是我来,一定要我来。原本田雨公大人确实最合适,你是总督,我们是巡抚,但是你福建距离九江太远,我江苏正好在长江中间。” “所以不要争了,我做这个盟主。” “所有的坏人,我来做!” “我本来是要死在苏州的,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接着,江苏巡抚徐有壬道:“苏大人,你就告诉我要撑多久。” 苏曳道:“三到四个月。” “这么短?”徐有壬长呼一口气道:“我以为要支撑个一两年呢。” “行,交给我!” “我就当自己是一个死人,什么极端的事情,我都能干得出来。” …………………… 书房内,苏曳和徐有壬密谈。 徐有壬道:“他,还能活多久?朝廷还能存在多久?” 苏曳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徐有壬。 徐有壬看完后,赶紧将这张纸烧掉。 足足好一会儿,徐有壬颤抖道:“苏曳大人,我儿子不在了,我这一生也没有什么指望了,唯一的念想就是身后之名。” “苏如果有朝一日,我公开对抗朝廷,身败名裂,你能帮我挽回身后之名吗?” 苏曳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徐大人,你不会身败名裂。” “不久的将来,我希望你能进入中枢,我们一起匡扶社稷,中兴华夏。” 然后,苏曳朝着徐有壬深深拜下。 徐有壬回拜道:“我徐有壬或许会成为朝廷口中的逆臣,但是我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亿兆百姓!”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 几日之后! 上海,豫园,三穗堂。 几个巡抚,总督就位。 并且邀请了西方列强的多个报社记者。 邀请了英,美,法等西方驻上海的领事。 也邀请了松江知府等朝廷官员。 江苏巡抚徐有壬正式宣布,从即日起,他担任南方七省联盟盟主一职。 他会竭尽全力,保护长江航道,保护南方七省子民。 并且向美、英、俄、法等国,发出了外交照会。 紧接着! 新盟主徐有壬宣布,因为海盗日益猖獗,从即日起,南方七省联盟舰队将彻底封锁整个长江航道。 任何非南方七省武装船队,不得进入长江航道。 违抗者,全部击沉。 徐有壬重重强调,任何武装力量都不例外。 在场的清廷官员,彻底色变。 “徐有壬大人,那请问如果朝廷罢免了你的江苏巡抚之职呢?”请来的某个洋人记者问道。 徐有壬道:“不管我是不是江苏巡抚,我作为南方七省联盟盟主的位置,都不会改变。” “只要我在盟主之位一日,这一决议,就不会改变!” 这个声明一出。 顿时如同晴天霹雳。 所有人惊骇,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进行武装对抗吗? ………………………… 而与此同时! 大沽口战败的消息,传到伦敦,传到巴黎。 先是一片寂静。 然后,整个欧洲,彻底哗然! 朝野之间,彻底震动。 无数人对联军统帅,口诛笔伐。 不知道多少报纸,都在刊登这一战败消息。 所有人不敢置信,面对腐朽落后的清国,竟然遭遇如此惨败。 无数人对参战将帅,喊打喊杀。 认为他们给大英帝国,给法兰西帝国带来了巨大的耻辱。 但是有一个声音,前所未有的一致! 报复,报复,报复! 召集更多的军队,更多的舰队,对清廷进行毁灭性的战争。 ………………………… 注:一万三千多字送上,若有月票,请您继续给我好吗?糕点给您叩首了! (本章完) 第212章:命运时刻!质变!总攻! (被审核了,啥违禁也没有啊) 历史上,是前公使普鲁斯和美国公使华若翰打了这场败仗,之后额尔金伯爵火线上任,带领着大军对清廷进行了扩大战争,挽回了帝国荣誉。 那个时候的额尔金伯爵是英雄。 而在这个世界,这一场败仗就是他打的。 虽然伤亡比已经比历史上好得多了,但是在整个英国的朝野上下,这都是一场无法原谅的惨败。 此时的他,完全焦头烂额。 此时,国会对他的弹劾已经数不胜数了,首相巴夏尊已经很难压制下来了。 这位大英帝国的首相就是典型帝国主义者,扩张主义者,他和额尔金伯爵完全是同一条路线。 此时,他当然想要保住额尔金伯爵,并且让他再一次作为最高统帅,发动对清国的扩大战争。 但现在弹劾额尔金伯爵的议员实在太多太多了,都是要他下台的。 觉得他丢了大英帝国的颜面,一定要受到严惩。 最最关键的是,还有一个大人物没有开口。 在这个关键时刻,阿尔伯特亲王一旦他彻底否定额尔金伯爵,那基本上就完了。这位苏格兰的老牌贵族,注定就要倒台了。 所以现在额尔金伯爵的命运,又掌握在了阿尔伯特亲王手中。 在一个豪华的庄园内,巴厦礼和额尔金伯爵秘密会谈。 “你想要得到什么?”额尔金伯爵道:“这个时候,谁也挡不住战争,你休想贩卖你所谓的和平路线。” 巴厦礼道:“对,接下来对清国的扩大化战争已经势在必行。但是您的命运,却很不一定了。” “最好的结果,您代表着帝国再一次成为联军的最高统帅,亲自指挥这一场对清国的扩大化战争,一雪前耻,恢复您的名誉。” “中等结果,您体面地离开远东最高统帅的位置,在伦敦找到一个体面高贵的官职,渡过接下来的后半生生涯。” “最差的结果,您承担这次战败的直接责任,彻底下台,甚至丢掉爵位。” 他说到这里,适可而止。但接下来的话,也不必说出来了。 阿尔伯特亲王是关键人物,也是战争派系最大的反对者,也是最有资格对额尔金伯爵下手的。 在这个时候,只要他出手攻击,那么额尔金伯爵只有下台一条路。 只能得到最差的结果。 巴厦礼道:“三个结果,您想要哪个结果?” 废话,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额尔金伯爵道:“伱们想要什么?” 巴厦礼道:“在我们谈判之前,需要一个共识,苏曳爵士始终都是对大英帝国无比友好的,从来都没有和大英帝国爆发冲突,更加没有过战争是吗?” 屁! 巴厦礼道:“这次偷袭烟台,偷袭大连,俘虏法军的,是清朝的闽浙总督田雨公。苏曳大人从来都没有参与过这场战争。” 额尔金伯爵愤怒,大沽口关键的那一炮是谁打的?海军司令何伯,直接被轰得血肉模糊,又是谁动手的? 但是,额尔金伯爵道:“对,没有任何迹象表示,苏曳参与了这一场战争。” 巴厦礼道:“我们双方达成这个共识,这让人非常愉悦,如此一来,就可以继续往下谈了。” “现在这个情形,您想要继续成为联军统帅,一雪前耻,非常困难。”巴厦礼道:“国会内弹劾您的人太多了,想要让您下台很容易,但是想要让争取最好的结果,实在太难太难了。” 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阿尔伯特作为最大的政治对手,这个时候不要落井下石,反而推举额尔金伯爵作为联军主帅,就会显得无比的高风亮节,而且会非常客观。 这个时候他说话,会有巨大的分量。 作为一个和平路线者,站出来支持战争,推政治敌人担任主帅,这个政治威力何等巨大。 额尔金伯爵道:“还是那句话,你们想要得到什么?” 巴厦礼道:“当阿尔伯特亲王的诏书到你手中的时候,你立刻停止战争。” 额尔金伯爵道:“你弄错了,这里是大英帝国,这里不是清国,所以没有诏书。” 巴厦礼道:“对不起我说错了,那么就称之为书信如何?” 额尔金伯爵道:“是否停止战争,我应该听从国会的命令。” 巴厦礼道:“不,届时你一定会听从你自己的命令。” 本就是如此,因为距离得太远了,而且这个时候又没有跨洲电报,所以根本没法及时收到国会的命令。 战争进行到什么程度,基本上由主帅说了算。 额尔金伯爵道:“这一次整个欧洲都震动了,肯定对清国是毁灭性战争,否则无法向大英帝国的国会和子民交代。” 巴厦礼在纸上划一条线,道:“我们假设这条线是清朝的京城如何,只要过了这条线,能否向大英帝国的国会和子民交代?” 那自然是可以的。 这对清廷的政权,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巴厦礼道:“所以,只要过了这条线,我们就称之为过度战争。” “一旦过了这条线,就会让两国关系发生不可逆的恶化。” “所以,我们无法阻止你们发动这场挽回帝国尊严之战。但是过了这条线之后,我希望当阿尔伯特亲王的书信到你手的时候,你立刻停止战争。” “如果你答应的话,亲王殿下愿意推举你为联军主帅,主持这一场战争。”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非常抱歉,我们只能给您最差的结果。” 额尔金伯爵的太阳穴不断跳动,他当然愤怒,当然想要一个耳光扇过去,让对方滚出去。 但是…… 他打败仗了,现在的命运确实就掌握在亲王手中。 足足好一会儿,额尔金伯爵冷笑道:“你们这样支持苏曳,扶持苏曳,小心有朝一日,遭到反噬!” 巴厦礼对这个话,没有太深的感触。 但是苏曳在这里,听到额尔金伯爵的话,大概会想到一个人,基辛格博士。 此人曾经就开辟了一条全新的外交战线,并且获得了无比巨大的成果,让他成为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但是随着两国关系的变化,他代表的路线也彻底没落,彻底边缘化。 巴厦礼道:“我的眼睛能看到三十年,五十年,再远的话,我觉得也就没有必要了。” “伯爵大人,我也建议您不要看得太远了,对于您而言,大概就剩下几天的时间了。” “说来,真是感慨万千,曾经我和包令也面临着比您更加可怕的绝境,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只有几天时间了,留给我们的空间更是狭窄到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但是通过我们不断地斗争和挣扎,前面的路终于才宽敞了起来。” “但是伯爵大人,您必须要承认,我们是非常宽容的,我们从来都保持了政治体面和斗争底线,我们也非常希望继续维持这种体面。” 额尔金伯爵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对方的手段虽然狠毒,但关键时刻,总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没有赶尽杀绝。 反而清廷这边和苏曳的斗争,已经有些不断地突破了底线。 最近更是直接撕掉了所有的体面,把苏曳逼得彻底下野了。 “好,我同意!”额尔金伯爵道。 巴厦礼道:“那作为一个保障,接下来会有人向您贿赂六万英镑,请您收下。” 额尔金伯爵寒声道:“有必要这样吗?” 巴厦礼道:“我们也只是希望得到一个保障,只要您不毁约,这六万英镑将永远长眠。除非您毁约,它就会成为一枚炸弹。” “但是请您相信我们的信誉,上一次您炮轰王储的那些照片,伴随着那一场交易的结束,我们彻底摧毁了他们,而且永远都不会再拿出来用了。甚至都不会用那些东西来威胁您,这不正代表了我们是一群充满道德的绅士吗?” 一次政治把柄,只用一次。用完之后,彻底焚毁。 新的政治交易,就制造新的政治把柄。 尽管糙了一些,直接了一些,但确实是充满政治道德了。 对于额尔金伯爵来说,也仿佛没有选择了。 现在下台,失去一切。 未来可能被威胁,关键时刻要服从亲王的指令。 大概任何人都知道如何选择了。 “好,我们成交了。”额尔金伯爵道。 巴厦礼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额尔金伯爵寒声道:“这就不必了。” 巴厦礼离开之后,很快有一个商人过来,向额尔金伯爵贿赂了六万英镑。 而作为交换,额尔金伯爵要答应接下来如果他作为联军主帅,需要向他的财团采购超过四十万英镑的相关物资。 ………………………… 白金汉宫内。 阿尔伯特亲王道:“终于要到这个时刻了吗?” 巴厦礼一声叹息。 是啊,终于要到这个时刻了。 差不多整整三年时间,步步为营,终于要到这最后的决战时刻了。 当然,不是大英帝国和清国的决战。 而是他和苏曳这个政治集团,要向清国中枢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刻了。 阿尔伯特亲王道:“1860年的世界博览会,会如期进行,组委会已经筹备完毕了。” “相关的财团,也把七十五万英镑打到了组委会的账户了。” 何为相关的财团?就是参与了九江经济实验区的这些英国财团,他们还没有拿到分红,就先自掏腰包75万英镑,赞助这一场世界博览会。 亲王道:“但是你也知道,美国人的上一届世界博览会,大大拔高规模和支出。所以这七十五万英镑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国会的拨款,甚至王室也拿出了相当一部分。” 几年之前,举办世界博览会的成本不到一百万英镑。 但这一次世界博览会是历史上不存在的,因为临时性,加上规模要足够大,要超过美国纽约那一届,所以开支大大提升,对比几年前几乎是翻倍。 这是一场豪赌。 不但是一场经济豪赌,也是一场政治豪赌。 核心的政治诉求,就是要证明大英帝国的工业和科技,依旧超过了美国。 大英帝国依旧是世界工业和科技的中心。 更核心的诉求,是要向大英帝国所有人证明,阿尔伯特亲王外交路线的正确性。 投资中国的利益,远远大过于战争和倾销。 所以,这一场博览会就要实现两个目标。 第一个目标,华丽程度,轰动程度,远远超过美国的纽约博览会。 第二个目标,九江工业试验区的产品,要表现得足够的震撼力,带来巨大的交易额。 如此一来,阿尔伯特亲王的外交路线才能表现出巨大的优越性。 而那个时候,正好配合苏曳入主中枢。 巴厦礼道:“就在刚刚我和额尔金伯爵做了一场交易。我们不攻击他,并且推动他上台成为这次对清扩大战争的主帅,换取他在关键时刻,停止战争!” 阿尔伯特亲王道:“届时苏曳力挽狂澜,拯救国家,获得无上威望,然后进入中枢,执掌清国大权是吗?” 巴厦礼道:“是这样的。” 阿尔伯特亲王来到地图面前,缓缓道:“我从来都没有去过东方,根本无法想象,竟然和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结盟。” 巴厦礼道:“事实上,这是很有紧迫性的,因为美利坚那边已经开始扶持东瀛了。”(连这个词都不能有吗) 阿尔伯特亲王叹息道:“我们走到了今天,已经付出了无数巨大的代价,当然不可能后退。” “只不过,现在面临最后时刻,不由自主有些茫然。” 巴厦礼道:“您是担心未来?” 阿尔伯特亲王道:“有一点点吧,从1856年到现在,苏曳一步一步走得无比艰难,但是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大胆,无比的精确。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看不到他的身影,因为他被皇帝逼得彻底隐退了。但只有我们看得出来,他的一只脚已经迈入了清国中枢。” “只要我们稍稍一推动,他的另外一只脚,也会进入中枢。” “他还如此年轻,未来将会执掌几十年的大权。” 巴厦礼道:“但是扶持他上位,至少在二三十年内,对我们拥有无比巨大的利益对吗?” 阿尔伯特亲王缓缓道:“很多时候,光有经济利益还不够的。” 巴厦礼道:“苏曳爵士答应我,在他上位几年之后,怎就会发动一场战争,让整个大英帝国看清楚清国巨大的用处,也让无数臣民看到您路线的英明和睿智。” 阿尔伯特亲王道:“几年之内?” 巴厦礼道:“对,而且是很短的几年内,他会发动一场对俄国的大型战争。” 阿尔伯特亲王轻而易举就能嗅出,这里面包含着何等巨大的利益。 这可不仅仅是中国在远东牵制沙俄这么简单,而是会让大英帝国在世界秩序上再获得一枚巨大的砝码。 比如几十年后的日俄战争,英国就是日本背后巨大的推手。 一旦苏曳真的能够在一场大型战争中打赢沙俄,那就是阿尔伯特亲王一场巨大的政治胜利。 代表着英国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就可以在远东彻底压制沙俄,执掌世界秩序的力量会大大增强。 巴厦礼指着地图上的普鲁士王国道:“苏曳爵士说,未来几年内德意志联邦将会成为我们欧洲秩序最大的挑战者。到那个时候,我们的主要精力都会被牵制在欧洲,届时在远东我们甚至无力遏止沙俄的扩张,稍不小心,我们就会失去在东亚的最大份额利益,被俄国蚕食。所以现在培养,并且武装一个盟友,还来得及。” 阿尔伯特亲王陷入了思考。 他当然不是摇摆不定,为了这条政治路线,他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现在想要反悔也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真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 之前无数的量变,此时可能变成质变了。 最后这一张牌推出去,就真的可能会把苏曳推向中枢了。 而且这一张牌推出去,就无法撤回了。 他现在要进行最后的思考,扶持苏曳入主中枢,是否真的对大英帝国的霸权有利。 未来苏曳执掌的中国,会不会成为大英帝国的对手和敌人? “三十年,五十年内,我们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巴厦礼道:“但是这三十年,五十年时间,能够给我们的霸权带来前所未有的稳固。” “能够让我们按住俄国这个最大的对手,还能够帮我们间接按住美国这个潜在的对手。” 阿尔伯特亲王道:“从地缘来说,这确实是一个绝佳的助手,就是太大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日本刚刚好。 巴厦礼道:“从历史上看,至少他们情绪非常稳定。而日本是一个情绪极不稳定的国家。” “而且我们直接执掌中国近一半的工业命脉,所以很长时间内,他们都脱离不了我们的掌握!” 阿尔伯特亲王道:“你说得对,谋划三十年,五十年就足够了,再远的话,就确实太虚空了。” 关键是在英国人眼中,中国实在是太落后腐朽了。 现在就担心它未来的威胁,确实杞人忧天。 足足好一会儿,阿尔伯特亲王道:“行吧,最后这一张牌,我打出去了。” “我接下来会正式表态,支持大英帝国对清国的全面战争。” “我会支持额尔金伯爵成为联军主帅,对清廷发动毁灭性战争。” “在关键时刻,我会配合苏曳,及时制止额尔金的战争,让他拯救中国,助他入主中枢。”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有两个。” “第一个,他需要完成和大英帝国的对赌协议,在1860年1月30日之间,九江工业区获得六百万两银子的利润,分给大英帝国三百万两。” “第二个,他需要表现出强大先进的科技成果,帮助明年世界博览会前所未有的成果,带来天量的利益。” “这两条,如果他做不到的话,我们的路线就彻底失败了。” “而他苏曳入主中枢的计划,也意味着彻底的失败,因为到那个时候,额尔金伯爵的远征军会把他也列为大英帝国的敌人,进行毁灭打击!” 阿尔伯特亲王道:“距离对赌协议的最后期限,已经很近了,只有区区几个月了。” “距离伦敦世界博览会,也只有不到半年了。仅仅依靠现在的这些科技成果,还无法震撼世界,还无法取得轰动性成功的。” 巴厦礼道:“亲王殿下,请您放心,有几个科技成果已经在九江的实验室中获得了巨大的突破。我们上百个教授和科学家在中国取得的成就,是不敢想象的。” 亲王道:“要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苏曳的时间也不多了。” …………………………………… 次日,阿尔伯特亲王正式表态。 他赞同,支持大英帝国对清朝进行报复性战争。 终于,在很多人眼中可能阻挠这一场大型战争的最大力量彻底消失了。 这一场几万人的远征,已经彻底决定。 接着,阿尔伯特亲王拜访首相,表示额尔金伯爵是最了解清国之人,虽然上一场战争失败了,但是应该给他一个机会证明自己,也证明大英帝国的实力。 他支持额尔金伯爵再一次成为远东的最高统帅,成为这次对清国大型战争的最高统帅。 这个最大的反对者都同意额尔金伯爵的连任,那么作为额尔金伯爵的支持者,首相更加没有理由反对。 然后,大英帝国国会以压倒性优势,通过了对清国扩大战争协议。 接着,再一次任命额尔金伯爵成为远东战争的最高统帅。 接下来,就是出兵规模的剧烈讨论了。 历史上,联军最大一次规模,出动了一万八千人。 而这一次,因为第二次大沽口战役的伤亡惊到了英国国内,于是提升了战争规模。 不管是海上舰队的数量,还有陆军数量,都大大提升。 最终决定! 英、法、美三国,共同出兵三万人。 出动各类型舰船一百九十三艘。 这比历史上的规模要大出了许多,真正一股毁灭性的力量。 ………………………………………… 巴厦礼再一次和额尔金伯爵会面。 “伯爵大人,我马上要返回中国了,虽然之前我们已经有过协议,但我还是要再重复一遍,舟山不要打,南方七省的范围都不要打。” “上一次舟山的危险局面,希望不要重演。” 额尔金伯爵不言,表示默认。 而巴厦礼就这样站在这里,等待他的回应。 额尔金伯爵怒道:“我觉得你这次提醒,完全是多此一举。” 巴厦礼道:“很多事情,还是说开了比较好,免得又出现上一次的不愉快,任何冲突,最好都消弭于萌芽之中。” “告辞!”巴厦礼离开。 然后,他用最快速度乘船离开伦敦,返回中国。 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他要做的工作实在太多了。 ………………………… 这段时间的苏曳,已经扔掉了所有的政治工作。 完全专注于两件事情。 明年世界博览会的科技成果。 和英国人的对赌协议。 仅仅只有几个月时间了,他需要赚到六百万两银子的利润。 而且是完全合法合理的利润,每一笔都要经得起审核。 所有的布局,都要到了收获的时刻。 这一关过了! 那就是彻底的蜕变。 不仅仅是对他个人,尤其是对整个国家来说。 在最完美的时机,在最好的条件下,走上工业化之路。 虽然两年时间过去了,纺织厂已经开始投入了运行,但是还没有进入大型量产。 钢铁厂,依旧还在建设中,依旧是吞金巨兽。 黄包车厂,仅仅只是完成了部分生产线的建设,到目前为止,仅仅只生产出不到一千辆。 唯独卷烟厂,因为依靠大量人工,已经全面量产很长时间了。 距离对赌协议,仅仅只有不到四个月了。 按照正常方式而言,九江经济试验区想要完成六百万两的净利润,完全是不可能的。 就算把现有所有的产品全部卖出去,也赚不到这个数字,甚至连一半都赚不到。 但是对于苏曳而言,想要完成这个利润,难度一点都不大。 他要给国内和英国方面的一个震撼,一次强烈的震撼。 ………………………… 目前,所有生产出来的黄包车,都已经投入到各个大城市了。 苏州、杭州、上海、长沙、武昌、厦门、福州等等。 已经有上百个车夫,跑了一两个月了。 效果是惊人的。 这个东西一出现,很快就取代了滑竿和马车。 因为不管是优越感,舒适性都大大增强了。 投入市场后不久,这些试运行的车夫就赚得盆满钵满。 生意太火爆了,根本有拉不完的客人。 甚至出现了大量的包车客人。 这点根本不意外,因为苏曳经过周密的计算,就算再增加二十倍,三十倍,运力都无法满足南方这些大城市。 因为这是一个完全真空的市场。 所以早期的黄包车夫,会享受一段很长时间的红利期,能够赚钱到手软。 甚至很多人会因此发家致富。 但是,苏曳这第一笔大额利润根本不会从这些车夫身上赚。 因为不知道有多少精明的商人看到了商机,已经蠢蠢欲动,要成立行会。 这些商人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计算,按照现在的暴利期,一辆黄包车可能两年不到就能收回所有成本,接下来就是纯赚。 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一次性采购足够多的黄包车,然后找来足够多的车夫。 把黄包车租给这些车夫,我不管你每天能赚多少钱,但你每天把份子钱交上来就是了。 经过一两个月的试运行,这些商人已经全部摸透了,甚至这个城市需要多少辆黄包车,最大利润有多少,都计算得清清楚楚。 一旦发现有钱赚,商人就是最敏锐的一群人。 根本不需要九江派人接触,这群商人纷纷跑到九江求购黄包车。 来得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甚至很多没有试运行的城市,也有很多商人跑来。 包括京城,也不例外。 胡雪岩宣布,将在十一月十一日,九江经济实验区将进行销售大会。 届时,将出售明年各个城市的黄包车配额。 总共六万辆黄包车。 为了避免引发恶性竞争,为了让所有人有钱赚,基本上每一个小型城市,只出售给两个商人。 中型城市,只出售给五个商人。 大型城市,只出售给十个商人。 超大型城市,只出售给二十个商人。 而且不采取竞标方式,尽管供不应求,但黄包车的定价依旧是120两一辆。 如果竞争激烈,将采取抽签形式售卖。 这个价钱,当然很贵,利润高得吓人。 不过哪怕到了民国,一辆好的黄包车,也需要一百多个银元。 如果作为普通交通工具,它当然贵,但作为赚钱工具,而且是垄断性质的公共交通工具,这个价钱就一点都不贵了。 几乎所有商人听到这个价格,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个价钱买车,有得赚,而且早期车少的时候,能大赚。 盯着黄包车生意的,都是一些中型商人。 而权贵商人,则盯着另外一门生意。 烟草! 这才是苏曳培育最久的生意。 无偿给各级高官提供配额香烟,已经整整一年多时间了。 南方各省官场,军队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上瘾了。 当然,香烟更重要的还有社交属性,面子属性。 之前很多人对这东西不屑一顾,觉得它根本比不上鸦片,而且抽烟袋的人不知道多少,也没见到种烟草的人发财。 但是经过一年多的市场培育,这些权贵发现,不只带有多少人对三钱银子一包的富山春居图趋之若鹜,根本就是有价无市,抢都抢不到。 北方很多官员没有配额,就有商人专门在黑市上淘,然后贿赂给这些北方的高官。 而且想要作假?也几乎没有可能性。 因为九江出产的这些香烟,有特殊的香精不说,就连包装都精美无比,包装纸都仿制不出来。 而且每一种牌子的香烟等级分明,能否符合各个阶层的装逼要求。 有心人稍稍一计算,就能知道这里面惊人的利润。 只不过,中小型商人就不要奢望了,这笔钱肯定是属于权贵的,是要进行利益绑定的。 紧接着,胡雪岩再一次宣布。 同样是在十一月十一日,九江将正式出售香烟专卖权。 每一个省,只能有三个经销商,将以六折的价钱拿货。 而且,任何经销商都必须按照原价出售各个品牌香烟,不得涨价,也不得跌价。 也就是说,给各省经销商留出了四成的利润。 这是一笔何等巨大的肥肉? 各省权贵,纷纷趋之若鹜,派遣心腹前往九江。 接下来,胡雪岩又宣布,同样是在十一月十一日,召开放声机招商大会。 依旧是十一月十一日,召开棉布、丝绸招商大会。 顿时间,所有后知后觉的人都发现了。 十一月十一日。 是九江经济实验区的大日子。 能不能成功,能不能赚大钱,就看这一天了。 虽然对赌协议的最后期限是一月三十日,但是苏曳怎么可能卡在这个时候? 英法联军很快就要打过来了,他必须趁着这个宝贵的空白期,完成招商大会。 赚取天量的利润,完成对赌协议。 不但要向大英帝国证明,和平合作路线的优越性。 向阿尔伯特亲王,向包令和巴厦礼,还有十几个英国财团证明,你们的选择没错,你们的豪赌将会收获惊人的利益。 而且还要对国内大批权贵进行利益捆绑,未来他进入中枢,就会有大量的利益盟友。 总之,1859年,十一月十一。 是苏曳最最重要的日子,也是整个九江经济实验区最重要的时刻。 ………………………… 巴厦礼还没有回中国,但是包令就在九江。 他整个人都陷入兴奋之中。 不仅是他,还有白岩、胡雪岩、白飞飞、苏全、沈葆桢等人,都很兴奋。 尽管这一天还没有到来,但他们已经看到胜利的光芒了。 这一天招商大会,肯定会成功。 关键是会成功到什么地步? 因为来九江的商人,已经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了。 各省权贵的心腹,密使也纷纷赶来。 山西商人,蒙古商人,福建商人,江南商人也纷纷到了。 哪怕最不起眼的丝绸和棉布,都有很多商人前来。 因为,他们参观过苏曳的纺织厂。 被这无比巨大的规模惊到了,一眼望不到边的厂房,而且还在扩建中。 先进的纺织机,依旧源源不断从英国运来。 光纺织女工,就是天文数字。 稍稍计算一下九江这些纺织厂的成本,就会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利润。 现在还没有全面量产,一旦完全建成,全面量产之后,对整个大清,乃至整个亚洲纺织市场会是何等冲击? 完全不敢相信。 不仅仅是包令,还有投资九江经济实验区的财团负责人,也陷入了振奋之中。 真的没有人怀疑这次招商大会能否成功。 关键就是,会成功到何等地步? 会有多少交易额。 包令和十几个财团负责人,甚至迫不及待开了酒会提前庆祝。 “诸位先生,我们要发财了,我们肯定要发财了。”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我头发不知道白了多少,我押上了所有的家产,所有的政治前途,现在马上就要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十一月十一日很快就要到来了,届时我们会向大英帝国证明,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但是诸位先生,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刻。我们的成功果实,已经注定。但是它依旧面临危机,来自北方朝廷的危机。” “诸位先生,我们的投资在这里,我们的前途这里,我们的性命就在这里。” “谁要是敢夺走我们的利益,谁就是我们的死敌!” “诸位先生,接下来这段时间,是我们距离成功最近的日子,也是最危险的日子。” “我要求你们竭尽全力,投入所有的政治资源,不管用什么手段,保卫九江,保卫招商大会!” “谁敢破坏这一天,我们就撕碎谁!” “各位,出发吧!去香港,去上海,去福州,去任何你们能够用力的地方。” “喝完最后这一杯酒,就出发!” 在场十几个人举杯,一饮而尽。 大声高呼:“保卫九江,保卫十一月十一日!” 然后,十几个人乘船离去,前往上海和香港等地方。 ………………………… 整个九江所有人,都陷入某种振奋之中。 备战十一月十一日,招商大会。 整整三年,几十万人的心血。马上就要收获胜利的果实了。 几乎每一个人,都接受了一次又一次的训话。 保卫十一月十一日。 这是一场经济战,也是一场政治战。 每一个人,都要竭尽全力。 每一个人,都要盯紧周围所有人,全民戒备。 绝对不允许任何密探的破坏。 一直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情报处头子黑弓,也终于回到了九江。 现在整个情报处,已经扩编了几十倍不止,整整上千人了。 黑弓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算几品官,莫名其妙他就成为了权力最大的几个人之一。 现在整个情报处,每天连轴传。 已经抓捕了超过二百多名,朝廷方面的密探。 而胡雪岩、白岩、李司等人,忽然之间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因为在即将召开的招商大会中,他们都掌握着巨大的权力,他们能够让很多人发大财。 随着商人源源不断进入九江,沈葆桢朝苏曳道:“大人,这忽然的爆发,让我有些惶恐。” 这不是忽然的爆发,这是整整三年时间的酝酿。 光培养市场,就整整一年多。 全部是投入,没有任何收益的培养。 “现在,唯一的危机,就是朝廷!”沈葆桢道:“我们亮出了十一月十一日,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宣战,朝廷一定千方百计要来摧毁我们这个招商大会。” ………………………… 京城朝廷! 原本徐有壬接替苏曳,成为南方七省盟主,在上海发表出了最强硬的宣言后,直接震动了整个朝廷。 封锁长江航道。 任何武装船队进入,都会击沉。 这不是公开武装对立吗? 公然对抗朝廷吗? 皇帝听闻之后,勃然大怒。 “卑鄙的苏曳,自己退隐到背后,不敢公开对抗朝廷,把徐有壬推出来做炮灰。” “徐有壬是老臣了,朕对他何等器重?为何如此愚蠢,被苏曳这般利用?” “堂堂江苏巡抚,成为苏曳的马前卒,还知不知羞耻?” 在场重臣,静静无言,等到皇帝骂完后,也纷纷出口骂徐有壬。 但是几人有都心知肚明,徐有壬之所以关键时刻站出来为苏曳顶雷,表面上看是炮灰。 但是,苏曳救了他徐有壬多少次? 第一次,石达开八万人攻打苏州,苏曳倾尽全力相救。 第二次,发逆又要攻打苏州,苏曳集结南方几省之力,打了一场十几万人的常州会战,再一次挽救了江苏。 就是这样倾尽全力的相助相救,才换来了徐有壬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哪怕是作为敌人,也不得不承认,苏曳对盟友那绝对是一流的。 厦门教案,舟山危机,苏曳哪一次不是拼命去帮助自己的盟友。 杜翰道:“既然徐有壬冒出来,做出了如此极端的表态,那朝廷也不得不拿下他了,否则威严何在?颜面何存?” 现在这个局面,想要拆解南方七省联盟,就必须灭掉徐有壬。 他太极端了,比苏曳还要极端。 苏曳从头到尾,都维持和朝廷的体面,徐有壬上来就是武装对抗,这还了得。 就在朝廷那边打算全力以赴,先拿下江苏巡抚徐有壬的时候。 九江传来了十一月十一日的招商大会。 一开始,朝廷还不是特别敏感。 但很快就发现不对了,因为涌去的权贵和商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肃顺道:“皇上,这不对啊,苏曳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啊!” “一旦让苏曳这个招商大会成功了,那……那还了得啊?” 皇帝道:“有这么严重吗?” 肃顺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果这一次招商大会苏曳成功,就会和无数权贵成为利益捆绑,更致命的是九江这些工厂是有洋人股份的!” “如果这次招商大会成功,赚取了海量的银子,那洋人甚至会出兵保护九江了。” “不是说英国那边也分为两派吗?一派是对清战争倾销派,额尔金伯爵为代表。另外一派是勾结苏曳的利益派,包令和巴厦礼为主。” “之前都是战争倾销派占绝对优势的,而这一次额尔金伯爵战败了,说不定包令和巴厦礼的派系就抬头了,要全面扶持苏曳,支持九江了。” 还是肃顺在这方面敏锐一些。 杜翰一拍大腿道:“对,对,否则苏曳早不开,晚不开,偏偏在这个时候开招商大会。” “要是洋人打算全面扶持苏曳,那……那就麻烦了。” “要是苏曳这个招商大会成功,赚取了天量的利润,那洋人甚至会出动军队保护九江产业的。” “到那个时候,就是天大的麻烦啊!” “好歹毒的苏曳啊。” “不行,必须破坏这次招商大会,不能让他成功。” 经过肃顺和杜翰的这一番分析,皇帝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下旨,下旨,所有商人,所有官员,不得参加十一月十一日的招商大会。” “嗻!”几个重臣道。 但是,大家心知肚明。 只要有钱赚,商人会管你朝廷的旨意? 别说商人,就算很多巡抚高官,也会秘密派遣心腹前往的。 肃顺道:“肯定是要下旨,勒令所有人不得去参加招商大会,但是时间太紧了,估计效果不显。” 杜翰道:“所以关键就是要在十一月十一之前,彻底瓦解九江工业区,毁掉这个招商大会,那就无人能参加了,苏曳也就败了。” 但是,之前早就定下来的啊。先拆解南方七省联盟,再瓦解九江经济实验区。 因为,南方七省联盟是九江的政治城墙,军事城墙。 肃顺和杜翰,也立刻发现了苏曳的险恶之处了。 那边徐有壬强势冒头,疯狂刺激朝廷。 朝廷击中政治资源,刚要打算全力灭掉徐有壬。 另一边,九江的招商大会就出来了,逼迫朝廷又要把资源集中到这边。 轮流冒头,轮流刺激朝廷,不断开辟新战场,让你疲于奔命,还不给时间。 皇帝怒道:“朝廷掌握大义,就不信还敌不过苏曳和徐有壬。” “双管齐下,三管齐下!” “第一步,立刻派遣钦使,去见江北大营主帅托明阿,关键是去见江南提督张国梁,总兵冯子材,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军队,坚决服从朝廷的旨意。我就不信这两个江南大营出身的将领在关键时刻会违逆朝廷,站在徐有壬这边。” “第二步,立刻派遣钦使去江苏,罢免江苏巡抚徐有壬所有的职务,并且直接将他捉拿进京。” “第三步,派人在朝堂上弹劾署理江西巡抚沈葆桢,说他违背朝廷旨意,违背祖宗大义,让洋人在九江置办产业。朝廷派遣钦差大臣,组建队伍,前往九江调查真相。” “第四步,调查完毕后,立刻宣布九江工业区非法,将上面所有的洋人进行驱逐,宣布所谓的招商大会彻底取消。” “第五步,钦差大臣罢免署理江西巡抚沈葆桢,钦差大臣耆龄立即就任江西巡抚兼南昌将军,接管江西政务。” 几个重臣听得心惊肉跳。 上面五步,听起来威风凛凛,霸气无比。 但是按照正常节奏,每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政治资源,都需要时间的。 而现在,被苏曳这个所谓的十一月十一日招商大会逼迫得在最短时间内,要把这五步全部走完? 何其仓促?何其激烈?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大的动作,肯定会变形的啊。 肃顺道:“皇上,这九江经济实验区有洋人的投资和股份,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会不会彻底激怒洋人?” 皇帝道:“我们打赢了啊,桂良不是说洋人那边现在姿态很软吗?况且洋人不是也分成两派吗?我们拉一派,打一派啊。我们打赢大沽口这一战,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接着皇帝目光朝着杜翰望去,有些话他不方便说,你杜翰要开口。 杜翰道:“先收缴,后赔偿就是了。洋人投资了多少,我们……连本带利赔给他们,分个三五年赔付。” “总之要让洋人知道,我们打击的是苏曳,不是他们。” 肃顺和杜翰心中是别扭的,实在是太仓促了。 能不仓促吗? 因为从头到尾,苏曳都在主导着斗争的节奏。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都是苏曳主动出击,然后朝廷被迫应对。 所以,朝廷原本准备好的进攻节奏就全部乱了。 但,又不得不仓促。 不管是徐有壬的武装对立表态,还是苏曳的招商大会,朝廷都不能坐视,一定要应对。 于是乎。 在苏曳的催动下,一切节奏,忽然猛地加速。 朝廷迫不得已在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情形下,立刻对南方七省联盟,对徐有壬,对九江同时发起攻击。 五步并成两步走。 几路钦使,飞快南下! ………………………… 几日之后! 朝廷钦使进入苏州知府衙门,这里也是江苏巡抚徐有壬的临时驻地。 “圣上有旨,江苏巡抚徐有壬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徐有壬欺君罔上,罪大恶极,罢免其江苏巡抚极其所有官职,立刻押解进京,钦此!” 但是,衙门空空如也。 太监喊了几遍,皇上有旨。 一遍又一遍重复皇帝的圣旨。 但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来接旨。 一片死寂的安静。 足足好一会儿,一个妇人走了出来,捧着官帽和官服,上面还有一份奏章。 “回禀钦差,我家夫君已经辞去江苏巡抚之职。” “辞呈奏章,还有官帽,麻烦钦差带回给朝廷。” 接着,她有把官服留下道:“这官服,是我们自己掏钱置办的,不是朝廷的,我们就留下来了,补子您带回去。” 太监厉声道:“徐有壬人呢?朝廷旨意,将他押解进京。” 徐有壬夫人道:“他大概在长江舰队,您去长江上抓他去吧。” …………………………………… 注:近一万三送上,小心翼翼求一下月票?恩公还有吗?糕点向您拜谢! 明天会更早写完的。 (本章完) 第213章:对朝廷致命一击!太毒了! 徐有壬在长江舰队? 就算你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抓人吧。 不过,这些久居京城的大太监对地方的情形也不算了解,在他们心中皇权还是至高无上的,威风架势绝对不能倒,顿时冷声道:“那还不派人去长江通知他来?莫非是想要抗旨吗?” 他的身后,四个宫廷侍卫,带着几十名士兵猛地向前迈了一步。 尤其四个穿着黄马褂的侍卫,手握刀柄,做出威吓之势。 徐有壬夫人道:“都很忙,派不出人去通知了,要不然你把我这个妇道人家抓走,向朝廷交差吧。” 钦使太监道:“别以咱家不敢,你们犯的可能就是满门皆没的大罪。” 在他心中,只要有圣旨在手,谁敢违逆? 结果一而再被顶撞,而且还是一个妇人,顿时间恼羞成怒,就要直接下令,将眼前这妇人拿下。 结果,下一秒钟。 几十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朝着他们举起了黑洞洞的枪口。 这个钦使太监顿时后背一寒,颤抖道:“伱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吗?造反吗?” 造反?! 真是天大的玩笑。 现在整个江南的清军成分有多复杂不知道吗? 有多少是出自盐帮,天地会,甚至白莲教的? 为首的汉子猛地一挥手。 “砰砰砰砰……” 一阵阵密集的声音响起。 顿时,为首的这个太监一声哀嚎,赶紧趴在地上。 他身后的人,也赶紧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结果发现,根本没有人放枪啊,外面传来了一阵小孩的笑声,刚才是他们在放鞭炮。 徐有壬夫人缓缓道:“走吧,你们走吧!” 那个传旨太监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狼狈地爬起来,色厉内荏道:“反了,反了,我一定要汇报皇上,汇报朝廷,绝对饶不了你们。” 然后,他带队匆匆离去,狼狈至极。 …………………… 徐有壬在上海的时候就说过,就算他被朝廷罢免了江苏巡抚之职,也完全不耽误他成为南方七省联盟的盟主。 所以,想要拿下徐有壬的关键不在圣旨,而在于江苏的兵权。 准确说在张国梁和冯子材二人。 所以,去向徐有壬宣旨的是一个太监,但是来收买张国梁和冯子材二人的,却是真正的朝廷大员。 前江苏巡抚赵德辙,按照历史上他此时已经是两江总督的,不过这个世界发生了改变,他此时已经进京做了兵部汉尚书。 这还要感谢王有龄,当时淮安沦陷的时候,江苏布政使王有龄积极主动出兵相救,而赵德辙比较消极,朝廷本是非常不满的,他的仕途也受挫了。结果王有龄加入南方七省联盟之后,这位赵德辙也被提拔了起来。 之所以让他来游说张国梁和冯子材,因为他曾经是二人的顶头上司。 “殿臣,你一开始跟着向荣,之后跟着和春,真可谓是战功赫赫啊。”赵德辙道:“皇上在朝堂上也屡次说起你和南干,说你二人皆是我朝廷栋梁。甚至说江南大营可以没有向荣,也可以没有和春,但就是不能没有你们二人啊。” 赵德辙觉得这一趟差事,应该没有问题。 江南大营一贯来和苏曳没有牵扯,也都是听从朝廷话的。 “徐有壬那边闹得很不像话,朝廷非常震怒。”赵德辙道:“但是皇上却知道,徐有壬是徐有壬,你们是你们,他就算再胡闹,你们两人依旧是忠臣。” “我来的时候,皇上亲口说了,江苏只要有张国梁和冯子材,就乱不了。” 听到这些话,张国梁和冯子材就静静坐着一动不动,显得很恭敬。 “接下来朝廷要罢免徐有壬,或许会出一点点乱子,这个时候你们两人就要撑起场面来,可以出乱子,但是不能出大乱子,一定要稳住局面,保证新巡抚来了之后,平稳过渡。”赵德辙道:“对了,上一次常州大战,你们打得很好。朝廷再议给你们封爵,殿臣大概是子爵,南干是男爵。” 两人依旧沉默。 赵德辙道:“在我看来,这是不够的。只要平稳渡过了这次的局面,我觉得张殿臣你应该封太子少保。” 此时,张国梁和冯子材心中只觉得悲哀,感觉到自己受到了轻视。 哪怕都这个时候了,朝廷都不愿意花大力气收买二人。 什么子爵,什么男爵,什么太子少保,全部口惠而不至。 张国梁和冯子材二人,在朝廷眼中确实是看不上眼的。而且一直以来,不管跟着向荣还是和春,都非常听话,而且败多胜少。 赵德辙道:“朝廷派钦使去向徐有壬宣旨,竟然被人用枪口指着,这徐有壬是天大的胆子吗?皇上有旨要把徐有壬押解进京,此时他在长江上,两位将军这就带兵跟随本钦差走一趟如何?” 张国梁道:“赵大人,这是让我们带兵去捉拿徐有壬吗?” 赵德辙道:“捉拿徐有壬,三两侍卫足以。关键是朝廷给你们二人机会啊,向皇上尽忠的机会。” 张国梁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行!” 这话一出,赵德辙顿时呆了。 冯子材也在边上道:“不行。” 赵德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们,你们再说一遍?” 张国梁再一次重复道:“不行。” 赵德辙脸色一变道:“你们二位是要造反吗?你们这是要抗旨吗?” 张国梁和冯子材二人静静不言,是因为口舌之争没有意义。 再则,这二人就是造反出身,都是曾经是天地会的大将,都曾经轰轰烈烈参加反清起义,只不过被清廷招安了而已。 赵德辙寒声道:“张国梁,冯子材,朝廷对你们有天高地厚之恩吧?你们高官厚禄是从哪里来的?” 张国梁缓缓道:“赵大人,我们二人所率军队,大部分粮饷都是江苏万民勒紧裤腰带挤出来的,而并非朝廷划拨。” 赵德辙顿时哑然。 江北大营的大部分粮饷,靠的是江北的盐商等。 而江南大营的粮饷,明面上靠的是福建,浙江和江苏,但实际上大头是苏州和上海出的。 而且还经常拖欠粮饷,屡次闹出兵变。 张国梁缓缓道:“赵大人,你也曾经是江苏巡抚,难道你不知?军队吃谁的粮,就听谁的话?” 赵德辙怒声道:“那也没有吃徐有壬的粮。” 张国梁道:“你或许有所不知,之前江南大营屡战屡败,一路溃退,军队剩下不到一半。军饷从来没有足额发放过,一拖欠就是几个月。但是这近一年来,军饷足额发放,将士们也能吃饱肚子。” 赵德辙寒声道:“这难道是徐有壬养活了你们吗?” 张国梁道:“是南方七省联盟!” 因为南方七省联盟不仅仅是军事联盟,还是经济联盟。 这个联盟肯定不能大面积解决腐败问题,但哪怕解决了一部分,也威力十足。 之前,到处都是税卡,厘金局,商业活动压制。 现在厘金局少了,税制相对统一了,其实到手的钱总额是下降的,但是腐败成本也降低了不少。 苏曳,田雨公、王有龄,徐有壬几个人带头不捞钱,挤出来的钱用在刀刃上。 这几人自然就不会拖欠军饷,能够让军队吃饱,而且有足够的训练量。 如此,不管是江南大营还是浙江的绿营和团练军队,军力才得到了部分提升。 最关键的是,南方七省联军几乎每一个军官的饷银,都在南方银号里面。 而南方银号的大股东是九江经济试验区,大掌柜是胡雪岩,还有小股东是日升昌等。 这几万士兵发饷是靠南方银号,存钱也在南方银号。 等于身家性命都掌握在苏曳等人的手中,你朝廷空口白牙就想要让这些军队跟着你朝廷走? 开什么天大的玩笑? 坐井观天! 军队靠的是什么,钱和粮。 这两样东西都在苏曳等人手中,关键时刻,你想着凭着一纸诏书让军队转向? 做什么白日梦? 张国梁想了一会儿道:“当时发逆之乱,朝廷拿不出钱来,也不想拿出钱,所以让下面的人自筹军饷,却没有想到有今天吗?” 赵德辙怒声道:“那你们的官职吗?总是朝廷册封的吧?” 张国梁道:“没有兵,哪里来的官?” 赵德辙浑身颤抖,寒声道:“那你们是想要和朝廷彻底对抗到底了吗?” 张国梁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你们应该要感谢苏曳大人,感谢田雨公和徐有壬大人,他们拼命地想要维持体面,压制了很多声音。否则下面的兄弟们,只怕更早反了。” 冯子材道:“赵大人,你回去告诉朝廷诸公。你们知道现在南方军中有多少是天地会出身,捻军出身,甚至发逆出身?寻常良家子有几个会来当兵?” “真要小心,别玩砸了。” “苏曳、徐有壬、田雨公、王有龄几位大人,都是朝廷的忠臣,都不会反。但是你到下面的军队去走一走,有几个人在乎朝廷?” “真到有一天,底下人逼着这几个大人反了,那就是烈火燎原,届时出现清君侧之事,休要怪我没有提醒。” 顿时间,赵德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国梁和冯子材二人道:“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 扬州。 赵德辙在张国梁和冯子材那边碰了钉子后,就来见江北大营主帅托明阿。 此人对皇帝的旨意,依旧是口头上顺从。 奴才遵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要罢免江苏巡抚徐有壬,我肯定是支持的。 但是,你想要让我率军去捉拿徐有壬?你们也太抬举我托明阿了。 托明阿沉默了好久,道:“赵大人,你知道现在江北大营饷银只有南方七省联盟的多少吗?不足三分之二了。” “现在整个长江航道,甚至运河航道,都在苏曳手中了。” “朝廷让我支持,我肯定是支持,我不敢违逆皇上的旨意。” “但是,你让我率军去帮你捉拿徐有壬?我的军队根本进不了长江。” “甚至,你们之所以能够自由穿梭长江和运河,也是他们没有真正进行封锁。” “否则,你们根本就到不了扬州,也过不了长江。” 足足好一会儿,托明阿道:“赵大人,能不能拜托您向朝廷传一句话,免去我的江宁将军之职如何?随便把我调回京城,担任一个闲职都可以。” 赵德辙道:“难道整个南方,就没有能制苏曳之人了吗?” 托明阿道:“有啊,湘军曾国藩,他的势力更大,军队更多。” 赵德辙哑然。 曾国藩已经和朝廷交易过了,他得到两江总督,彭玉麟得到湖北巡抚之职,换取曾国藩的中立。 但是你想要让他和苏曳对抗? 现在湘军正在安庆和发逆大战呢,根本无法分身。 就算能分身,你朝廷给得出筹码吗? 赵德辙道:“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法子了吗?” 托明阿道:“还有一个法子。” 赵德辙道:“你说。” 托明阿道:“朝廷准备两千万两银子,把江西、江苏、浙江、福建四省所有的军队,全部收买了。” 开什么玩笑?朝廷上哪里一下子拿出两千万两银子。 忽然,赵德辙明白了,自己这些钦差之所以能够顺利到达苏州,到达扬州,就是苏曳故意放行的,让他们在长江航道,运河航道上畅通无阻。 目的就是要让朝廷知难而退。 ………………………… 几日之后! 赵德辙带着队伍,沿着运河返回了京城,先将一些详细汇报给了肃顺杜翰等人。 不是不忠心,不先汇报给皇帝,而是情形太恶劣了,不敢直接告诉皇帝。 肃顺、端华、载垣、杜翰、匡源等人听到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杜翰道:“其实,当南方七省联盟,南方经济合作体成立的那一瞬间,我们就应该竭尽全力将它们拆解,那个时候还来得及。” 那个时候,只要朝廷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还有拆解的希望。 但刚刚成立之后,南方七省联盟直接炮轰朝廷,揭露瑷珲条约,揭露厦门教案,请杀桂良,请杀奕山。 直接把节奏引导丧权辱国上去了,朝廷被迫防守。 为了夺回大义,朝廷不惜对洋人强硬,推翻天津条约,直接导致了第二次大沽口之战。 好不容易打赢了,回头一看。 人家南方七省联盟,已经成为真正的利益共同体了。 几省联军打了几场大战,而且都打赢了,建立了深厚的战场友谊。 这且不说,关键是这四省的军队,竟然是在同一个银号发放饷银的。 银根捏在别人手里了,还还了得? 除非朝廷拿出更多的银子,但这可能吗? 赵德辙道:“苏曳已经控制了长江航道,还有部分运河航道,我们这次之所以能够自由行使往来,完全是他们放行的结果。他就是想要我们调查清楚,知难而退。” 杜翰沉默了好久道:“如此一来,就算罢免了徐有壬也没有用,他用盟主的身份,依旧可以号令军队,为苏曳冲锋陷阵。” 匡源道:“这个时候,除非让曾国藩出面争夺盟主之位,向外界显示南方七省联盟的内讧。” 这当然是好法子,但怎么可能? 曾国藩虽然和苏曳同床异梦,但他又不是傻子,白白为朝廷做马前卒。 朝廷还能拿出什么筹码给他?两江总督,已经到顶了。 杜翰道:“现在核心又回到苏曳身上了,打徐有壬没用,只能打苏曳,打九江经济合作区。” “打掉苏曳,打掉九江经济合作区,一切迎刃而解。” 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但是罢免徐有壬,拆解南方七省联盟的目的,就是为了瓦解九江经济试验区,就是为了灭苏曳啊。 现在连第一步,都进行不下去了。 杜翰道:“不能步步为营了,再步步为营,就要彻底晚了。” “十一月十一,这是苏曳的招商大会,对于苏曳至关重要。” “我们要想,苏曳为何把招商大会定在这一天?”杜翰道:“因为他银根快要断了,而且他大概也要向洋人股东交代。洋人付出那么大的成本,投入两三年了,肯定要见到收益。” “苏曳想要赚钱,只有指望十一月十一。只要毁掉这个招商大会,苏曳银根断绝,不但向洋人交代不了,甚至向盟友也交代不了。” “只要他银根断绝,他主导的九江银号,南方银号,也就彻底完了。” “四省几万军队的饷银都存在南方银号,毁掉招商大会之后,我们只需传出流言,说苏曳要用南方银号里面的存银去填补九江经济试验区的窟窿,那几万军队就会去银号挤兑。” “而苏曳一旦银根断绝,兑付不了银子,那他和几万大军就会反目成仇。” “届时,南方七省联盟就自己瓦解了。” “我们之前把目标放在徐有壬身上,放在王有龄身上是错的。” “一切的根子在于银子,只要毁了苏曳的银根,就不战而胜。” 肃顺再一次望向杜翰,惊叹其才。 牛逼,杜翰也确实是牛逼的,不愧是在工部长期经营,此时一语道破了真相。 尽管稍稍有些晚了。 但此时众人觉得豁然开朗,感觉终于看清楚了苏曳的布局。 之前总是觉得关键在于几个封疆大吏,又是收买,又是威胁。 现在终于在密密麻麻的布局中看清楚了源头,银根。 匡源道:“杜翰大人高才,让我茅塞顿开,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毁掉招商大会。可是……又回到了老地方上去了,苏曳控制南方几省大军,控制长江航道,我们想要毁掉招商大会,很难!” …………………… 三希堂内! 杜翰和肃顺,把自己一系列分析,完完整整告知了皇帝。 “多亏圣上英明,去罢免了徐有壬,去游说张国梁和和冯子材,这才让我们发现了南方七省联盟的根源,才让我们掀开了冰山一角。”杜翰道。 皇帝皱眉,这是臣子们在捧他。 实际上,他之前所谓分五步走,前面两步,全部玩砸了。 唯一的用处,就是发现了至少南方四省,几乎铁板一块。 皇帝道:“你们的意思,想要拆解南方七省联盟,关键是摧毁南方银号,九江银号,断掉苏曳的银根?” 杜翰道:“对,只要断掉银根,南方七省联盟就不攻自破。而苏曳的银根也马上支撑不住了,招商大会就是他要赚取海量金银的时刻,只要毁掉这招商大会,银根也就断了。” 皇帝道:“你的意见!” 杜翰道:“时间来不及了,无法步步为营了,十一月十一日太紧迫了。” “所以,先定罪!用朝廷大义,给九江经济试验区定罪。” “先定罪,后取证,然后取缔,驱逐!” 惠亲王道:“时间紧迫,想要进入九江取证定罪,取缔驱逐,就需要走水路,走长江航道。而长江航道在苏曳手中。” 杜翰道:“不,惠亲王,您可知道金钱最害怕什么吗?” 惠亲王道:“愿闻其详。” 杜翰道:“战乱,动荡,风险。” “我们派到九江大部分的密探细作,全部被抓了,但还是有一个大致的消息。”杜翰继续道:“苏曳这一次投资了五个工厂,金额非常巨大,涉及到几十万人,用掉银钱无数。洋人具体投资了多少不知道,但大概也是天文数字。” “但是这些工厂建设周期都很长,大部分工厂,都没有真正全面投产。” “招商大会上的很多信息,都是公开的。” “这一次售卖的主要是香烟,黄包车,留声机,丝绸,棉布。” “而且出售的都是明年,乃至后年的产量份额。也就是说,根本不是实物。” “所以归根结底,苏曳这一次招商大会,出售的是信心!” “这些商人,甚至北方某些权贵的心腹,都纷纷赶往九江,就是因为看到了巨大的利益。” 接着杜翰稍稍望了众人一眼道:“富山春居图香烟的威力,大家也都知道了,京城黑市三倍的价格都有人哄抢。商人自己舍不得抽,孝敬给二品以上高官。” “还有留声机,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说如今整个世界只有两个人拥有,一个就是我大清的皇上,另一个就是大英帝国的女王。” “甚至暗中流传一句话,留声机非一品高官,不得购买。” “只要打破这些商人和权贵的预期,就能毁掉这次招商大会。” 杜翰这段话用现代言语总结就是:资本厌恶风险。 “所以,我们只要制造九江的战争风险,制造九江的动荡不安!” “只要九江陷入战乱,那苏曳的这些工厂就统统要停产,明年后年就交不出货物,那他们的钱就会彻底打水漂。” “九江的战争风险,首先来自于发逆。”杜翰道:“但是现在发逆是不可能进攻九江的,他们的主力全部被牵制在安庆。” “接下来九江的战争风险,就来自于洋夷。但是额尔金伯爵战败,已经离开中国了。” “所以,唯一的战争风险就来自于……朝廷!” “我们要直接宣布九江经济试验区非法,我们要武力驱逐洋人。” 这话一出,皇帝有些毛骨悚然。 “甚至光口号还没有用,还要真的出动军队,摆出阵势,这样才能制造出足够的战争风险。”杜翰道。 全场静寂。 这……就是要动武了啊。 足足好一会儿,惠亲王道:“如果,我们的军队真的进入长江,苏曳舰队出面阻拦,双方开战,该怎么办?” 是啊?!届时该怎么办? 肃顺道:“真到那一日,就是真正南北对立,武装冲突,视为谋反了。” 一旦双方真的在长江发生了武装冲突。 那局面就真的全面彻底恶化了。 杜翰道:“是啊,那个时候南方七省联盟就是谋反了。苏曳承担得起谋反的罪名吗?” 绵愉道:“但下令的人是徐有壬,苏曳已经辞去所有的职务了,包括南方七省联盟的盟主。” 杜翰道:“苏曳就算辞去了所有的职务,也脱离不了谋反的罪名。我们的军队要去九江驱逐洋人,本就掌握大义。如果南方七省联盟阻止,那就是和洋人勾结,对抗朝廷,违背祖宗,会被万民唾弃。” 话当然是这么说。 但是,如果真的爆发武装冲突。 真的谋反,徐有壬等人承受不住,朝廷就承受的住吗? 在场所有人,都承受不了。 办法是好办法,但是代价太大太大了。 现在是典型的麻杆打狼,两头怕。 南方七省这边,也承担不起造反的名声。朝廷这边,也承担不起逼反南方七省的代价。 杜翰想了一会儿道:“那就还有一个办法,雇佣洋人舰队去九江,我们花银子雇佣洋人的舰队。洋人那边也分两派,其中一派是苏曳的盟友,另外一派是苏曳的敌人。我们就找苏曳的敌人,比如上海领事麦华佗,威妥玛,还有李泰国等人。” “我们朝廷钦差调查团,和洋人的舰队一起去九江,因为天津条约还没有生效,洋人是不得在九江经商的。” “我们花一笔银子,雇佣洋人舰队和我们一起前往九江执法,收缴的所有产业,全部归他们所有。” “如此一来,一旦南方七省联盟舰队开火阻挠,那也是和洋人舰队开战,我们可以置身事外。” “如果他们不开火,那我们就正式登陆九江,宣布九江产业非法,并且驱逐那里的洋人。如果他们开火,那就是巨大的战争风险。” “所以不管是否开火,苏曳的招商大会,都注定要被毁。” 皇帝再一次叹为观止,这杜翰的脑子就是好用啊。 这一个杀招,真是绝了。 匡源道:“上一次额尔金伯爵率领舰队进入长江,想要消灭苏曳的长江舰队,可是半途而废,甚至直接下台。” 众人顿时朝着匡源望去,全场就你一个老实人啊。 只要利用洋人舰队的名义,就足够了。 …………………… 次日,朝堂风起云涌。 无数官员纷纷弹劾署理江西巡抚沈葆桢,弹劾九江。 “洋人非法在九江置办产业,欺行霸市,欺压百姓,致使九江民不聊生,请皇上彻查,严惩!” “臣弹劾沈葆桢!” “臣请彻查!” 皇帝惊怒:“这一战朝廷打赢了,瑷珲条约要被推翻,天津条约也要被推翻。九江还不是通商口岸那,洋人凭什么在九江经商?沈葆桢在梦游吗?李司在梦游吗?” “查,一查到底!” “这一战打赢了洋人,竟然还有洋人骑在朕的子民头上作威作福。” “桂良,你去上海质问洋夷官员,为何非法在九江经商,让他们带派人和朝廷钦差一起去九江调查,如果发现真的有洋人产业,立刻收缴,并且全部驱逐!” 桂良出列道:“嗻!” 接着,朝廷风风火火下令,京城各级衙门,都要抽调出精英,加入钦差队伍,前往九江调查。 总之,就是要大动作,大吹风。 就是要搞得人尽皆知。 要弄成一个大政治行动。 制造一种山雨欲来,风雨飘摇的感觉,让商人和权贵不敢在招商会上出手花大钱。 短短片刻,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这场大行动。 真的从各级衙门都抽调官员,而且耆龄作为钦差大臣已经不够格了。 内阁大学士桂良作为钦差大臣主使,兵部侍郎耆龄作为钦差副使,几百名精锐官员,加入这个调查团。 而且,朝廷还集结了直隶所有的水师舰船,集结了几千军队。 无比巨大的阵容。 但,最关键还是要借用洋人的名义。 ……………………………… 桂良来到上海和麦华佗、威妥玛、李泰国等人谈判。 听到桂良的要求,几个英国人都惊呆了。 当然也无比心动。 二百万两银子,雇佣英国舰队和朝廷一起前往九江调查。在九江收缴的洋人财物,全部归麦华佗等人所有。 而且只要答应了,在天津条约上,朝廷愿意再进行让步。 条件太丰厚了。 麦华佗和威妥玛等人可以想象,如果真的达成合作的话。 那对苏曳的招商大会,完全是毁灭性打击。 因为洋人都出动舰队打击九江的产业了,那还有什么安全性可言。 甚至几个人都能算出来,这一笔能赚多少钱。 但是……谁敢接? 伦敦那边的事情,清廷不知道,他们还嗅不到吗? 而且九江经济实验区,现在就是阿尔伯特亲王的逆鳞,谁敢动? 三个英方巨头对视一眼道:“现在唯一能够指挥舰队的人,只有公使大人,但是公使依旧空缺。” 桂良道:“领事先生带头,已经足够了。” 麦华佗道:“不,我没有这个权力指挥舰队。” “非常抱歉,对于此事,我们无能为力!” 然后,双方的谈判结束。 ……………………………… 几个时辰后! 威妥玛和桂良进行密谈。 “桂良大人,贵方只是要制造军事冲突,让九江陷入动荡不安,毁掉苏曳的招商大会对吗?” 桂良道:“对!” 威妥玛道:“如此一来,也就不需要我们官方舰队出动。如今香港和上海有很多西方的退伍军人,各国的都有,我们白人长相都一样,他们分不出来是不是英法的军队。” “你们花银子雇佣他们,组成一支临时的雇佣军,然后挂着英法的国旗,和你们一起杀向九江就可以了。” 桂良道:“那战舰呢?” 威妥玛道:“不少西方的商人都有武装战船,只要你们肯花钱,就能雇佣。当然这一切事情,你们都不必亲自去做,有一个人可以帮你们完成,大海盗尤根伯爵。” 桂良惊愕道:“伯爵?” 威妥玛道:“不,他当然不是真的伯爵,这是他自封的,他的真实身份应该是欧洲某个贵族的私生子,曾经为帝国海军服务过,但是因为走私罪名被驱逐了军队,于是成为了一支海盗首领,手下有两千人,各式各样的人种都有,也有一些战舰。” 桂良道:“他在哪里?” “香港!”威妥玛用左手写出了一行地址,交给了桂良。 “桂良大人,你们速度要快了,因为距离十一月十一日,越来越近了。” …………………… 几日之后! 东海的一艘大船上,桂良秘密会见了大海盗尤根伯爵。 也想象中的海盗不一样,他牙齿很干净洁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华丽的服装,举止优雅,确实像是一个贵族。 甚至,还是一个长得很英俊的白人。 “三千人,全部都是要白人面孔?”大海盗尤根伯爵道:“您这是太为难我了,我的手下虽然不止三千人,但是白人面孔只有三四百人,剩下要么是黑人,大部分都是黄种人。” 桂良道:“我们需要大部分的白人面孔,需要悬挂英国和法国的旗帜,最好加上美俄的旗帜。” 大海盗尤根道:“没问题,旗帜挂多少面都没有问题,甚至大英帝国现役的战舰都可以有。但你想要三千个白人面孔,我就需要高价在上海和香港招募流浪者,雇佣兵等等。” 桂良道:“那你就去招募,要快,我需要在十一月六日之前,杀入长江口。” 尤根伯爵道:“三千人,很贵很贵的。” 桂良道:“你开个价。” 尤根伯爵想了一会儿,道:“二百万两银子。” 开什么玩笑,朝廷总共给的就只有二百万两,需要打点很多人。 麦华佗、威妥玛等人虽然不敢碰九江,但作为苏曳的政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会的。 但朝廷想要让他们默认,也是需要钱的。 向西方商人雇佣武装货船,也是需要钱的。 接下来,双方进行了剧烈的讨价还价。 桂良这个人面对洋人高官,面对洋人国家机器面前,他谈判就很失败,不敢杀价。 但是面对海盗,他会有一种体制内的优越感,反而放得开谈判。 最终,双方杀价到一百二十万两! “先付一半定金。”尤根伯爵道。 桂良一挥手,心腹立刻递上了丽如银行的汇票。 尤根伯爵拿过汇票,微笑道:“合作愉快,我会让你们看到,什么是真正的专业。” 桂良道:“那你们能击败苏曳的长江舰队吗?” 尤根伯爵道:“我们的条件,仅仅只是开战不是吗?击败那就是另外一个价钱了。” “不过,我的舰队虽然远不是帝国海军的对手,但是区区一个清国小军阀的舰队,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可怜的猎物。” “愿上帝为那个可怜的军阀祈祷吧!” 桂良道:“那我们就商议完毕,十一月六日,在长江口汇合。你代表英法等国,和我们一起去九江调查执法。” 尤根伯爵冷笑道:“我的信誉,在整个亚洲都是有名的。” 这一点,桂良也找过很多人打听过了。 大海盗尤根伯爵的信誉,确实颇有金子招牌的意思。 很多航线,只要向他交了保护费,他就不会攻击。而且如果你被其他海盗攻击了,他甚至会帮你讨回货物,然后只抽所有货物中的两成。 正式这种绝佳的信誉,使得他在东亚海面上,颇有呼风唤雨的架势。 ……………………………… 这位尤根伯爵果然讲信誉。 收到定金之后,立刻开始大肆招募雇佣军。 而且要求还很严格,普通的流浪者不要。海盗要,各国退伍军队要。 在金钱攻势下,大量寻找饭碗的雇佣军加入到他的队伍之中。 其中一个很多人熟悉的名字,也进入了视野之中。 华尔! 此人本就是海盗出身,后来接受清朝的雇佣组建洋枪队,帮助清廷对战太平军。 不得不说,为了对付苏曳。 清廷的这些高官确实厉害了得,硬生生找到一条最好的野路子。算是提前两年,就开始用上了洋人雇佣军的计策。 尽管有威妥玛的牵线和指引,但桂良这一次绝对算是雷厉风行。 如果,这一切真的成真。 那么清廷的阴谋,还可能真的得逞。 因为那些商人和权贵可分辨不出来这是洋人雇佣军,还是洋夷海军。 见到这么多白人,挂着各国的国旗,他们只会想到,朝廷和洋人联手打击九江经济实验区。甚至不惜战争来瓦解九江。 如此一来,谁还敢在招商大会上花大钱吧? 三千人的雇佣军,一整支海盗舰队,绝对的大手笔了。 但是…… 此时九江经济实验区的投资者,还有相关工作者,大量游荡在上海和香港,在为招商大会保驾护航。 这是天大的利益,谁也不能破坏,谁也不能阻止他们发财。 尤根伯爵这边刚刚开始大肆招募雇佣兵,立刻就被嗅到味道。 ………………………… 几日之后! 包令爵士在一栋豪宅里面和尤根伯爵进行会面。 “你们雇佣这么多人,甚至开始寻找大英帝国的退役战舰,想要做什么?有什么大动作?”包令爵士问道。 尤根伯爵道:“这一切和您无关吧,包令大人。您已经不是公使了,而且就算是公使,我是海盗,不服从大英帝国的命令。” 包令爵士道:“你该不会是被清廷雇佣了吧?” 尤根伯爵道:“抱歉,一切保密。” 包令爵士道:“你们的目标是什么?破坏九江经济实验区的招商大会?” 大海盗尤根伯爵道:“抱歉,一切保密。” 包令爵士道:“尤根少校,你曾经是大英帝国的海军,你做的任何事情,也不能违背帝国的利益。” 尤根伯爵冷笑道:“现在记起我是大英帝国的海军少校了,当时将我驱逐出来的时候,为何不念旧情呢?” 包令爵士道:“你当时走私,违反军令。” 尤根伯爵冷笑道:“开什么天大的玩笑,当时大英帝国海军哪一个军官不走私?只是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为了陷害我,买通了罗宾少将,把我赶出来了而已。” 包令爵士道:“清廷花了多少钱雇佣你?” 尤根伯爵道:“对不起,无可奉告,而且什么清廷雇佣了我?你从哪里听到的,根本没有这回事。” 包令爵士道:“清廷不管花多少钱,我们增加五十万两。” 尤根伯爵道:“抱歉,无可奉告。” 接着,他冷笑道:“包令爵士,您觉得我会为了银子,出卖我的信誉吗?我的那个父亲不讲信誉,帝国海军不讲信誉,但我却要讲信誉。我要告诉世人,我虽然是一个海盗,但是在我身上才拥有真正的贵族品质,而坐在贵族位置上的人,反而是真正的强盗。” “好了,包令爵士,和您的交谈非常不愉快,再见!” 尤根伯爵直接起身离开,他拥有强烈的自尊心,包令的某一句话,直接触怒了他。 而后,四个雇佣兵上前,朝着包令道:“对不起先生,您该离开了。” 包令爵士无奈地离开了这座豪宅。 大海盗尤根伯爵,继续招兵买马,甚至速度更快了。 他的名声确实好,在他的号召下,越来越多的雇佣兵投入他的麾下。 按照这样速度下去,他在半个多月后就能招募足够多的雇佣军,挂上多国的旗帜,伪装成为洋人舰队和清廷一起前往九江,联合执法。 而在这个时候!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巴厦礼终于从伦敦返回,先是到了上海。 听到了风声之后,立刻乘船南下到了香港。 而这一次,依旧有一个王室贵宾跟他一起前来,代表阿尔伯特亲王,参加九江经济实验区的招商大会,还是那个年轻的乔治王子。 这次是公开为招商大会站台,代表着阿尔伯特亲王的重视和支持。 包令和巴厦礼见面之后,立刻将这件十万火急的事情告知。 此时,距离十一月十一日,仅仅只有半个多月了。 而且,大海盗尤根伯爵,已经几乎完成了雇佣军招募,甚至他神通广大找来了三艘刚刚退役的大英帝国海军大型战舰。 他的海盗舰队,已经开始在外海集结。 而且,很快就要挂上多国的旗帜,必须尽快阻止这一切。 这一次,巴厦礼直接在中途上拦截了尤根伯爵。 “巴厦礼爵士,非常高兴见到你,上一次和您的合作非常愉快,您的尾款也给得很及时。”尤根伯爵笑道。 他指的是上一次,包令和巴厦礼没有国会的许可擅自攻打广州那一次,手中军队不够,也找了大量的雇佣军,只不过价格要便宜得多。 巴厦礼道:“尤根少校,给我十分钟。看在过往的交情上,给我十分钟。” 尤根伯爵不喜欢和包令打交道,因为对方太傲慢。 “好,就十分钟!” …………………… 豪宅内,尤根伯爵拿出一个沙漏,里面装的是金沙。 直接倒立,放在桌面上,金沙开始留下。 “十分钟,倒计时开始,等金沙流完,我们的谈话结束。” 巴厦礼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清廷有合作,如果有的话,请你推翻这次合作,转而与我们合作。” 尤根伯爵冷笑道:“巴厦礼爵士,你在羞辱我。” 巴厦礼道:“我不会给你加银子,什么三十万两,五十万两,统统不会。我知道你的父亲背叛了你,他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你的兄长陷害了你,让你被赶出了帝国海军。” “你虽然是私生子,但是你比你的兄长更加有风度,有贵族的品质。” “我答应你,帮你夺回爵位。但是伯爵很难,我只能帮你拿到子爵,可以吗?” 大海盗尤根伯爵脸色微微一变,沙哑道:“不可能,你做不到,你做不到。” 巴厦礼道:“对,我是做不到。但是阿尔伯特亲王却可以轻而易举做到。” 尤根伯爵道:“你,你代表不了亲王殿下。” 巴厦礼道:“我代表不了,但是有人却可以代表。” 接着,巴厦礼直接起身道:“尤根少校,请起立,迎接乔治王子。” 尤根本能起身。 片刻后,乔治王子走了进来,他年轻的面孔和巴厦礼对视一眼,然后朝着尤根道:“只要你能和我们合作,我愿意帮助你夺回属于你的爵位,这是我的承诺。” 巴厦礼道:“尤根少校,你愿意相信乔治王子的承诺吗?他是大英帝国的排名前五的顺位继承人。” 尤根闭上眼睛,陷入了无比激烈的挣扎。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金钱吗?他已经足够了。 势力吗?他的海盗势力也不小了。 他这一生追逐而不得的目标,不就是爵位吗? 作为私生子,他一生奋斗的目标,不就是成为贵族吗? 整整几分钟后,他睁开双眼道:“请问,我应该怎么做?” 巴厦礼道:“你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尤根伯爵道:“伪装成为英法美联合舰队,接受清廷的抗议,审核天津条约的合法性,前往九江调查,并且驱逐那里的非清国人,并且收缴那里的产业。” 巴厦礼道:“那如果遭到清国南方七省联合舰队的阻拦呢?” 尤根伯爵道:“直接开战,制造战争和动荡,毁掉你们的招商大会。” 巴厦礼惊愕,是他太小看清廷了吗?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出这么狠的杀招。 接着,巴厦礼道:“这样,你依旧挂着英法美三国的旗帜,前去长江口和清廷钦差船队汇合,依旧正常进入长江。” “深入长江二百里后,你立刻换掉旗帜,换回海盗的旗帜。记住,一定要用海盗的名义直接袭击清廷的钦差船队,将清廷的钦差使团全部抓获。” “然后,苏曳的长江舰队会出现,将你们驱逐出长江,并且救下清廷的钦差使团。” “届时,清廷的钦差使团会成为可怜虫,而南方七省联盟舰队会成为救世主。” 尤根伯爵听完之后,颤抖道:“我的天那?你们太狠毒了,我无法想象,那一刻真正发生的时候,清廷的钦差使团会是何等反应。清国的皇帝知道后,会不会直接气得吐血?” 巴厦礼道:“尤根子爵,我们成交了吗?” 尤根伸出手道:“为了帝国的利益。” 巴厦礼道:“您作为帝国的贵族,当然是为了帝国的利益。” 然后,他伸出手和尤根伯爵相握。 至此,一个可怕的阴谋,酝酿完毕! 更可怕的是,整个阴谋和毒计,苏曳竟然全程没有参与。 在巨大的利益驱动下,无数精英为之奔走,发挥出了强大的智慧。 …………………………………… 十一月一日! 清廷的钦差船队,浩浩荡荡从天津港南下,前往上海的长江口。 内阁大学士桂良为首,兵部侍郎耆龄为副,几百名官员,三千多名水师官兵。 与此同时,大海盗尤根伯爵的舰队在外海集结完毕,浩浩荡荡北上。 而大英帝国在上海的舰船,非常及时地在港口内进行整修。 两支船队越来越近。 十一月五日,两支船队在距离上海一百多里的海面上汇合。 桂良代表清廷,登上了尤根伯爵的旗舰。 “桂良大人,请您检阅我的舰队,您还看得出来这是海盗舰队吗?”尤根伯爵笑道。 真的看不出来的。 两三千名雇佣兵,清一色的白人,穿着各国军队的制服。 甚至这艘旗舰,都是大英帝国海军刚刚退役不久的大型战舰。 桂良道:“从现在开始,您就是英法联合海军的司令尤根上校了。我们严重抗议贵方在天津条约还没有生效之前,在九江还没有成为通商口岸之前,就进行非法产业投资。” 大海盗尤根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完全未知。” 桂良道:“大清正式邀请贵司令,联合我们的舰队,前往九江进行调查取证,一旦查实,立刻取缔,收缴,驱逐在九江非法经商的贵国商人。” 大海盗尤根道:“当然!” 双方握手。 然后,几个人用洋人的照相机,将这一画面进行拍摄记录。 清廷进步得很快啊,知道拍照留证,作为政治武器。 接下来,桂良当众发表了联合调查的宣言。 而尤根伯爵也伪装成为洋人的联军主将,前往清廷的大船上,宣读了联合调查的指令。 几乎所有清廷的钦差使团成员,也都信以为真。 对这一趟差事,充满了绝对的把握。 仪式完成之后,两支舰队集结在一起,浩浩荡荡进入长江口。 直接朝着九江杀去! ………………………… 注:一万三千五送上,比昨天早二十分钟。恩公您还有月票吗?赐给我几张好吗? 我努力明天更早完成。 (本章完) 第214章:大功告成!噩耗入宫!耻辱啊 (又被审核,我去修改,呜呜) 经济在于信心,金融更在于信心。 朝廷的这一番折腾,还是勉强打在了苏曳的九江经济实验区的七寸上了。 但,也只是勉强。 因为能够来参加招商大会的,都是中大型商人,甚至很多索性就是权贵的代理人。 他们不但有敏锐的经济嗅觉,还有政治嗅觉。 很多事情,他们都心中有数。 所以哪怕之前他们早就知道朝廷反对苏曳办洋务搞工厂,但他们还是蜂拥而至。 但是现在朝廷正式宣布洋人在九江的产业非法,甚至要联合英法舰队前来九江进行调查取证,取缔收缴之后,还是引起了巨大的惊慌。 单独朝廷一方出手,已经足够造成巨大的动荡了,更何况是和洋人舰队一起出手。 包令这边一再强调,那根本就不是英法美的官方舰队,而是雇佣来的海盗舰队而已。 但是大部分商人还是表示强烈的怀疑。 所以,因为这件事情引发的轩然大波,使得长江航道空前的忙碌。 很多大商人更是直接派人去上海打听,这究竟是不是英法美的官方舰队。 结果在上海的租界高层,银行经理,洋行经理等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却给予某种暗示。 表示他们和清廷确实在重新审议天津合约的内容,这就像是某种方面的承认了? 因为没有电报,走长江报信还是太慢。 所以,传统的信鸽又再一次派上了大用场。 所有信鸽以九江为终点,带到上海,带到长江口,带到长江沿岸。 一旦发现清廷和洋人的联合舰队,就立刻放飞。 而且同一个消息,至少放飞好几只信鸽,因为这么远的距离丢失率还是不太低的。(其实不高,我岳父专业玩信鸽比赛)。 所以,从十一月开始,很多信鸽就源源不断地飞来。 消息也一个接着一个传来。 “上海租界的洋人舰队,进入港口维护,长江口的防御卡口撤走。” 这个消息传到九江,立刻引起了小型轰动。 不知道多少人进行了解读,洋人舰队本来一直在长江口游弋的,此时为何撤走维护? 就是专门给英法美舰队,清廷船队放行的不是吗? 不过,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接着,朝廷的船队和洋人舰队进行了汇合。 这个消息,就引发了强烈的轰动,飞回来的信鸽达到几十只。 “洋人的联合舰队规模非常大,全部都是白人正规军。” “洋人舰队挂着英,美,法,俄四国国旗。” “为首的三艘战舰,都是英国的大型战舰。” “桂良登上了洋人舰队的旗舰,发表了讲话。洋人舰队的指挥官也登上了朝廷的旗舰,发表了讲话。” 这消息也太详尽了,这群胆大包天的商人,就直接在海面上派船打探的,就算用望远镜看到这一幕,也靠的太近了吧。 最后,所有的消息汇总成为了一条。 “朝廷和洋人的舰队汇合后,进入长江口,进入长江航道!” 这个消息,真的如同一阵寒风一般,传遍整个九江。 直接把许多商人的热情打击到最冰点。 因为接下来的局面,仿佛不管发生什么都是坏消息了。 南方七省联盟舰队不敢拦? 那朝廷和洋人的执法队就长驱直入,登陆九江,开始执法。 南方七省舰队敢阻拦,那就是开战,而一旦开战,九江经济实验区就不得安宁。 一个充满战争风险的区域,大家还怎么花钱? 结果这个时候,九江知府衙门,还有经济实验区中英双方的高层,竟然不出来辟谣了。 很多商人纷纷去问胡雪岩,去问英方的高层代表。 九江方面会怎么办?如何应对?会不会有战争? 而胡雪岩这边永远都是一句话:无可奉告,请拭目以待。 英方代表这边,也是同样的话语:无可奉告,请拭目以待。 就是绝对的镇定自若。 当然,这些商人和权贵代表肯定是不会走的,甚至还在源源不断地进入九江。 这一点定力还是有的,不过一旦朝廷和洋人的舰队真正登陆九江开始之法,或者长江上大战爆发,那基本上就意味着招商大会失败。 届时这些商人就算不离开九江,也绝对不敢花大钱了。 此时整个九江,仿佛乌云密布,山雨欲来。 而在这个关键时刻,苏曳几乎没有露面,完全泡在实验室里面。 早期的他,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而现在的他,反而陷入了空闲。 因为所有的岗位上,都有最优秀的人才。 他跟着上百名工程师,科学家都泡在实验室里面,为即将到来的世界博览会科技成果进行收尾,正在做最后的完善。 世界博览会,就是炫技。 暂时不需要考虑量产,只要有概念化产品,就完全足够了。 九江经济实验区,就拿出几个杀手级的科技产品。 利用卤化银作为感光乳剂,叠加五层感光药膜等等先进技术,在实验室中制造出彩色胶卷。 并且不计成本地将照相机小型化。 提前大几十年,让彩色照相机面世。 尽管完全是概念化产品,无法量产,但是作为世博会的展出,已经完全足够了。 第二个杀手级科技成果,就是电影。 其实再过一两年,欧洲那边就已经会有人开始研究原始电影了,但那实在是太原始了。 而苏曳拥有最先进的图纸,但是受科技所限,材料所限,只能把电影往前推动六七十年左右。 但是,这已经完全足够了。 在上百名工程师的努力下,不计成本的投入下,已经出现成果了。 可以勉强达到1915年左右的水准。 这已经足够震撼了,第一次展示成果的时候,这些科学家和工程师震惊得无以伦比。 一句又一句重复,我们创造了奇迹,我们改变了历史。 与此同时,苏曳也在感慨。 这惊人的薪水花的真值啊。 苏曳的图纸,还有这些精英科学家、工程师加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化学反应,完全达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一开始包令和巴厦礼还很难理解,为何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在九江建造各种实验室? 因为实验室内的一切东西,都要从欧洲运过来,太贵了! 看到成果之后,他们也惊呆了。 久久之后,他们发出了一句感慨:难道新的科技革命,会在九江诞生吗? 那……那是不是太荒谬了? 而这些高薪从欧洲聘请来的工程师和科学家也发出疑惑? 难道我们是天才吗? 我们在欧洲,顶多只是二三流的啊,一流的人才也不愿意来九江。 而且在欧洲实验室经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为何在九江实验室,成功的概率如此之高? 能不高吗?因为他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最最艰难的部分,早已经有人替他们完成了,就纯粹是开卷考试,往他们嘴里喂饭吃。 每一份图纸,都是极度精确先进的。 这段时间,苏曳就一直泡在实验室里面,掌握每一个环节的突破。 确保要让阿尔伯特亲王的世界博览会,一鸣惊人。 要让九江经济实验区一鸣惊人。 就在此时,沈宝儿走了进来,低声道:“大帅,洪仁发来了,胡林翼来了。” 苏曳放下手中的工作,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到了人不多地方,下台阶的时候,他轻轻握住了沈宝儿的手。 对方立刻依偎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开始休息?”苏曳问道。 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已经显怀了。 不仅仅是沈宝儿,晴晴大姐姐,林裳儿都怀孕了。 苏曳的母亲顿时充满了期待,本来一个宝宝就稀罕得不得了,这一下子要多出来三个。 “再过两个月吧,免得便宜了其他狐狸精。”沈宝儿娇声道,忍不住过来吻了苏曳一口。 进入知府衙门,沈宝儿问道:“先见谁?” 苏曳道:“洪仁发。” 沈宝儿道:“那我去另外一边准备。” 苏曳朝着右边的书房走去,另外一个行政秘书傅善祥,穿着旗袍上前道:“大帅。” 苏曳点了点头。 他一眼就看出,傅善祥专门把旗袍改小了,所以蛮腰的地方勒得很紧,使得臀的曲线更加饱满夸张。 而且她还悄悄加高了鞋跟,使得全身的曲线更加惹火。 竞争无处不在。 进入书房之后,洪仁发热情地上前,拱手道:“苏大帅,可想死我了。” 杀了洪仁玕,最高兴的就是洪仁发和洪仁达两兄弟,他们再一次复出了。 尽管大部分政务权还是在林绍章手中,但是这两兄弟却专门捞到了很多赚大钱的权力。 接下来,就是寒暄。 片刻后,傅善祥进来给两人倒茶。 在天京是色鬼的洪仁发,此时却变成了正人君子,目不斜视,彬彬有礼道:“谢谢傅先生。” 傅善祥倒完茶后,在苏曳耳边柔声道:“大帅,我在外面,有什么需要,摇一下桌面的铃铛。” 苏曳点头,傅善祥婀娜走了出去,将厚重的房门关上。 “大帅,听说清廷和洋人的舰队要来?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洪仁发道。 苏曳道:“是天王的意思,还是你们自己的意思?” 洪仁发道:“是我们自己的意思,陈玉成和李秀成在安庆战场,如今天京我们还是说了算的。如果需要的话,以我们的名义和清妖开战,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我们水师太薄弱,可能需要你们的战舰。曾天养老将军和水师将士们,已经准备好了。” 苏曳可从来都没有要求过太平军这边帮忙,但是对方却迫不及待上门了。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巨大的利益。 因为苏曳答应过,整个太平天国的香烟代理权,交给两个人。 林启荣和洪仁发。 林启荣对钱没有太大兴趣,但是他和曾天养有很多兄弟要养,需要钱。 而洪仁发洪仁达兄弟,就纯粹是想要自己发达了。 整个太平天国几十万军队,势力范围上千万人口,而且还能辐射到山东、河南、安徽等捻军区域,这是多大的利益? 所以,招商大会失败了,最痛心的就是洪仁发,洪仁达,甚至林绍章。 因为丝绸和棉布的贸易,苏曳交给的是林绍章。 其实在太平天国的占领区,主要的贸易也是茶叶、棉布和生丝。 而现在的情形,林绍章发现根本没有必要自己纺织丝绸和棉布了,因为女营制度取消了之后,大部分的女营姐妹都被天京卖到九江了。 卖人,天京赚一笔。 然后,太平天国占领区的蚕茧和棉花卖给九江,再赚一笔。 最后,九江生产出来的低价棉布和丝绸大量批发给林绍章集团,再由他贩卖给天国内部,又赚一笔。 赚麻了。 尽管现在太平天国最大的贸易对象可能还是英法诸国,但是九江经济试验区的份额在不断上涨。 在这种巨大的利益捆绑之下,太平天国的很多高层,自然而然和九江捆绑在一起。 面对朝廷和洋人海盗舰队联军来袭,让曾天养的太平军驾驶苏曳舰队和对方开战,当然是一个法子。 但是不够好,因为基本上打不过。 但对方这个主动积极性,让苏曳很高兴。 “谢谢,但是不必,我有更好的办法。”苏曳道。 洪仁发顿时惊喜道:“招商大会,不会受到影响吗?” 苏曳道:“不会,如果有,大概也是好的影响。” 洪仁发道:“那好,那我就放心了。这一次天国派来了三十几个人参加招商大会,届时还请苏大帅多多照顾。” “当然,当然!” 得到苏曳的保证之后,洪仁发心神大定。 …………………… 接下来,苏曳前往左边和湘军代表胡林翼见面。 这边书房,本应该是沈宝儿过来倒茶,但是苏曳却依旧让傅善祥出面。 胡林翼见之,微微一愕。 当然不是因为傅善祥万中无一的容颜和身段。 而是苏曳让傅善祥在他面前出现的政治信号。 胡林翼当然知道太平天国有很多人都在苏曳麾下,但是之前都很默契的,招待湘军方面的时候,要么是李岐出面,要么是沈宝儿。 而现在让太平天国方面的傅善祥出面倒茶,代表着苏曳和湘军的疏远。 胡林翼道:“曾大人、骆大人那边,非常关心这边的情形。” 苏曳道:“关于朝廷和洋人的联合舰队进入长江要来九江执法吗?” 胡林翼道:“是的。” 苏曳道:“曾总督是不是在责怪我这件事情上,没有和他通气?” 胡林翼道:“责怪不敢,就是非常关切,想要知道苏曳大人如何应对?” 这就是责怪了。 曾国藩也是南方七省联盟的一份子,而且是地位最高的一个。 之前有任何大事,苏曳都会和他提前通气,也会征求他的意见。 但是自从曾国藩接任了两江总督之后,关键大事,苏曳就没有和他通气了。 因为曾国藩接了朝廷的两江总督,就意味着他的立场。 虽然没有逾越苏曳主动划定的底线,但也仅此而已。 苏曳道:“无可奉告。” 胡林翼脸色微微一变,足足好一会儿,他开口道:“苏曳大人,您这边不给我露底,我们这边以后的决策会很难办的。” 苏曳道:“决策?什么决策?之前已经商定好的,我不拦曾大帅接任两江总督,但是也绝对不允许伱们拆解南方七省联盟,所以你们的决策空间几乎是唯一的,难不成你们还想要逾越底线吗?” 是啊! 湘军接下来还能有什么立场? 完全站在苏曳这边对抗朝廷,完全不可能。 附和朝廷,主动拆解七省联盟?那也不可能,那就直接成为死敌了。 胡林翼道:“好,不打机锋了。我们有三个问题。” 苏曳道:“请。” 胡林翼道:“第一个问题,我们这次也派出了很多人参加招商大会,我们当然非常渴望招商大会能够成功。但如果朝廷和洋人舰队真的登陆九江执法,您的新军是不是会在九江开战?会不会有陆地战争?更准确说,您的新军会不会攻击朝廷的军队?” 这对于湘军来说,非常重要。 一旦在九江爆发陆地战争,那就意味着苏曳直接谋反。 那也就意味着湘军可能需要彻底调整立场。 尽管这样的问题问出来,会很伤交情。但是在这种核心问题上,是不能有战略模糊的。 苏曳道:“九江无战事,不会有地面冲突,我的新军更加不会攻击朝廷的军队。” 胡林翼松了一口气,道:“多谢苏曳大人告知。” “第二个问题,徐有壬盟主率领的舰队,会不会在长江上攻击朝廷钦差的船队?”胡林翼继续问道。 苏曳道:“您问这个问题做什么?如果真的发动了攻击,贵方打算退出南方七省联盟吗?“ 胡林翼道:“我没有这样说,但是这件事情太重要了,请苏曳大帅为我解惑?看在过往的交情上,请您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好吗?”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道:“不会!” 胡林翼长长松了一口气,用力躺在后背上,终于得到了这个答案。 因为徐有壬一旦真的在长江上攻击朝廷的船队,不管任何理由,都算是武装叛逆。 那湘军该何去何从?是不是要退出南方七省联盟? 不管作何选择,那都是非常致命的。 “多谢苏大帅告知。”胡林翼拱手道:“那接下来第三个问题,大帅能不能依旧为我解惑?” 苏曳道:“你请问。” 胡林翼道:“我是说万一招商大会不成功,我们湘军代表的商人也跟随着其他商人,产生了退却。那么苏曳大帅是否会在安庆战场对我们进行报复?” 苏曳道:“不会!” 胡林翼起身,朝着苏曳躬身拜下道:“多谢大帅,那我告辞了。” 接着他立刻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九江,前往扬州,向曾国藩汇报。 两江总督府现在是非常不固定的,南京沦陷后,两江总督就到处游离了,从安庆到苏州、常州、上海、扬州等等。 苏州和常州,现在是苏曳和徐有壬的地盘,上海有直接顶在了冲突的最前方。 曾国藩这个两江总督都不能呆,所以他选择扬州。 这个地方,最适合中立。 胡林翼走了之后,傅善祥进入收拾,一声不发。 不过茶几比较低,她弯下腰来,腰臀的曲线就显得惊心动魄了,改小的旗袍,直接把臀瓣的形状完全勾勒了出来。 没有看到内内的痕迹,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她听从了洪人离的话,穿的是丁字。 也幸亏这里的地龙烧得火热,否则冷得受不了。 当女人摆出这样姿势的时候,你不摸一把,就很不近人情了。 所以,苏曳的手自然而然地放了上去,轻轻一捏,手感还真是一流。 傅善祥脸蛋一红,柔声道:“接下来,您还有一个会议。闽浙总督、浙江巡抚再一次派人来询问,有必要的话,他们立刻赶来九江。另外江南提督张国梁,总兵冯子材派人来问,是否有必要派兵增援九江?” 她脸蛋通红,羞涩却依旧一本正经地汇报工作,这幅模样还真是让人爱煞了。 “拿过来吧!”苏曳道。 于是,傅善祥蹲在苏曳面前,将这些文件翻开,拿出笔让他一一批复。 做了这项工作之后,傅善祥其实是失去自由的,在三年时间内,都不能离开衙门半步。 苏曳做完批复后,傅善祥收拢文件,仿佛一不小心,她用胸前蹭过苏曳的手臂。 苏曳一笑,轻轻捏住她的精巧的下巴。 她就仰起精致美丽的面孔,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苏曳。 苏曳没有说话,只是朝她一笑,然后在她红润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傅善祥目光一甜,把美丽脸蛋轻轻依偎在苏曳的手掌上,轻轻地磨蹭着。 太平天国势力在苏曳集团中的分量越来越重,洪人离觉得林裳儿这个傻妞完全不够,于是把傅善祥推过来。 苏曳是无法拒绝的,而且说句良心话,他也拒绝不了。 哪有这么矫情,哪有这么纯情? 人家都把最顶级的给你,还想怎么样? 利益,欲望和情感杂糅在一起,也不必分得这么清楚。 片刻的亲昵之后,苏曳起身去参加下一个会议。 参会者是山西票号联盟,还有大盛魁等巨商的会议。 因为他们现在都是九江经济实验区的间接股东,会议的内容只有一个。 朝廷和洋人舰队带来的致命危机! 苏曳进入会场的时候,这几个巨商代表目光中充满了不安。 因为他们在九江经济实验区投入得太多,虽然这些工厂他们没有股份,但是在银号以及商路上投资巨大。 苏曳来到会议室,甚至都没有坐下。 “诸位请放心,九江无战事!” “长江航道上,我们和朝廷之间,也不会有战事!” “危机,不存在!” 说完之后,苏曳拱手道:“我那边实验室还有事情,先告辞了。” 接下来苏曳继续返回实验室,沉浸在科技大爆发的世界中。 而正是这个态度,让所有相关利益方稍稍安心了,但也只是稍稍。 长江那边,朝廷和洋人的联合舰队,距离九江已经越来越近了。 战云依旧密布。 在很多人眼中,经济实验区依旧危在旦夕。 但苏曳这个定海神针却闲庭信步。 九江的无数商人,无数权贵代表,依旧屏住呼吸。 都在等待着,长江上的任何消息传来。 在无数人看来,甚至无法想象这个危局该如何破解。 所以,王有龄、田雨公等人一再派人来问,是否需要他们来九江助阵。 湘军也会派胡林翼来探底,张国梁和冯子材甚至直接问,要不要出兵来援? 在所有人眼中,长江航道上会爆发惊天大战。 然后,牵一发而动全身。 整个南方局面,彻底颠覆。 …………………… 长江上! 朝廷的钦差船队,尤根伯爵的海盗船队,威风凛凛,进入长江之后。 整个长江航道的前方,所有船只,纷纷避让。 唯恐被战火波及。 但是在两支舰队的后方,却依旧有船只紧紧相随。 而且每隔半个时辰,就放飞两只信鸽。 而长江两岸上,也有骑士不断接力跟随,盯着江面上的一举一动。 同样是每隔两个时辰,就放飞两只信鸽。 钦差副使耆龄道:“桂良大人,有很多人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要不要消灭,驱逐?” 桂良哈哈大笑道:“不必,就是让他们不断向九江传信,让他们一点点感觉到恐惧,最后变成绝望。” 此时的桂良,充满意气奋发。 尤根伯爵的这支海盗舰队太强大了,苏曳的长江舰队根本不是对手。 最关键是太像是正规海军了。 朝廷和英法美联合舰队一起出击执法,简直是天才的思维。 对于九江和苏曳完全是致命的,无法想象此时九江那边是何等之绝望。 而这个手笔,就出自于他桂良,刹那间,桂良真有一种国际纵横、乾坤尽在我掌握的感觉。 而就在此时,前方出现了一只小型舰船,悬挂的正式南方七省联盟的旗帜。 “大人,苏曳的战舰,苏曳的战舰!” 桂良立刻拿起望远镜。 对方也拿着望远镜,朝着这边望来。 “大人,要不要开火?”耆龄问道。 桂良道:“不,一定要让南方七省联盟主动开火。一旦开火,洋人舰队立刻致命反杀。他们不开火,我们就长驱直入,登陆九江,摧毁一切。” 片刻之后,南方七省联盟的那艘战舰,直接调转方向,逃之夭夭。 钦差副使耆龄道:“大人,他们跑了。” 接下来,又遇到了一艘南方七省联盟的战舰,距离很远,又逃之夭夭了。 接着,第三艘,第四艘,第五艘。 毫无例外,都是隔着十几里掉头就跑。 顿时间,桂良和耆龄的自信心到了极点。 “哈哈哈哈,看到了没有,当朝廷和英法美多国舰队联合在的时候,苏曳的南方七省联盟根本不敢捋我锋芒,甚至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来没有接触,士气就崩溃了。” “眼前这情形,就仿佛天兵天将降临九江,苏曳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耆龄拱手道:“桂良大人真是天纵之才,想到如此妙计。” 桂良笑道:“用苏曳自己的话说,什么南方七省联盟,根本就是纸老虎而已。” 而就在这个时候! “嗖嗖嗖嗖……” 忽然,前面的江面之上,升起了一团焰火,直冲天际。 “戒备!” “戒备!” 桂良的钦差船队,还有大清的水师立刻如临大敌一般。 桂良道:“去告诉尤根上校,让他的舰队立刻挡在前面,保护我们。” 清廷的船队立刻向尤根伯爵的舰队挥舞旗语。 尤根伯爵的指挥室内,巴厦礼穿着普通军官的衣衫,隐藏其中。 “信号来了!” “准备动手。” 紧接着,尤根伯爵收到了清廷的要求,顿时惊愕。 他本来正要想办法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包围清廷的船队,结果对方竟然主动要求了。 这么胆小吗? 接下来! 尤根伯爵下令,他的海盗舰队立刻变幻队形,分为了三股力量。 一支冲到清廷的船队前面,两支分散到两翼,一支在清廷舰队的后方。 而清廷船队,则主动聚拢在一起。 顿时间,尤根伯爵的海盗舰队完成了对清廷船队的包围。 关键是,这竟然是对方主动要求的。 见到这一幕,钦差大臣桂良和耆龄两人感觉到莫名的安全感。 紧接着,舰队上刺耳的钟声响起。 “当当当当!” “江面上,前方发现大型舰队,前方发现大型舰队!” 桂良站到高处,果然发现前方十里左右出现了一支规模惊人的舰队。 而且,挂着的就是南方七省联盟的旗帜。 整整几十上百艘各式舰船,铺在江面之上,也有一种黑压压无边无际的感觉。 徐有壬的这支长江舰队,就这么拦在江面之上。 这,这是开火了吗?失去官职的徐有壬,依旧这么胆大包天,决定还是武装对抗吗? 但很可惜,你们面对的是洋人的联合舰队,不可能打得过。 而且一旦开战的话,那九江招商大会也就完了。 “呜呜呜!”这是海螺的声音,海盗们非常熟悉。 隔着很远,南方七省联盟舰队的号角声,伴随着江风,也钻入耳内。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朝廷水师官兵高呼。 “备战,备战!”洋人的舰队,也发出一阵阵命令。 尤根伯爵舰队也响起了一阵阵大吼声,紧接着也响起了一阵阵号角。 清廷的钦差团队,不由得变得紧张,激动起来。 桂良犹豫,是不是要把钦差船队撤到后面去,等大战结束后再过去。 苏曳的舰队再强,应该也敌不过洋人舰队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桂良发现洋人的舰队开始调转了方向。 前方,两翼,后方的舰队,前部调转方向。 所有的炮口,完全瞄准了清廷的船队。 顿时间,桂良和耆龄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下一个瞬间,洋人舰队的一个动作,让他们毛骨悚然。 因为,洋人舰船上,所有的旗帜全部下了。 大英帝国,法兰西帝国,美利坚国的旗帜,全部降下来。 取而代之升上去的,是杀气腾腾的海盗旗帜。 “我们是海盗,我们是海盗!”尤根伯爵大声吼道:“开火!” “对着清国腐朽的官员们,开火!” “fire!” “fire!” 随着一声令下。 尤根海盗舰队的所有火炮,对着桂良钦差的船队,猛烈开火。 这么近的距离。 完全是猝不及防的。 “轰轰轰轰……” 一枚枚炮弹,轰击在桂良的钦差舰船上。 一阵阵猛烈的爆炸。 一艘接着一艘木船,被撕碎。 一艘接着一艘船只,起火。 在完全没有防备的状况下,这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 钦差大臣桂良,钦差副使耆龄,站在甲板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一般。 眼前一片通红。 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足足好一会儿,桂良发怒了一阵阵怒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尤根伯爵,你的信誉呢?” 而整个过程,徐有壬率领的长江舰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在疯狂的炮击下,清廷的水师官兵,有的很勇敢,猛烈反击。 而有的则跳水逃生。 但不管是勇敢反击也罢,跳水逃生也罢。 一个多时辰后,战斗结束了。 桂良的钦差船队,有的已经沉没,有的起火。水师官兵,有的逃跑,有的被俘,有的被炸死。 而钦差大臣的船队,总共五艘大船,超过二百名官员,被海盗舰队包围得水泄不通。 紧接着,几百名海盗登上这些大船,接管了清廷的钦差船队。 大海盗尤根伯爵来到桂良和耆龄的面前道:“两位大人,你们被俘了。” 桂良正要破口大骂,立刻被塞住了嘴巴。 因为大海盗尤根少校马上就要成为新贵族了,拥有了不低的道德感,对于自己的背叛,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就这样! 钦差队伍的几百名官员,全部被俘。 桂良和耆龄充满了不安,这是要将他们带到哪里去? 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就仿佛从天堂跌倒了地狱。 然而,桂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地狱有十八层了。 因为,就在尤根伯爵要带着几百名俘虏扬长而去的时候,徐有壬率领的长江舰队出动了。 庞大的舰队呈现战斗队形,气势汹汹直接冲了上来。 片刻后,一艘船行驶过来,这是使者。 “我们是南方七省联盟舰队,正在进行军事演练。” “任何武装船队,请立即撤离长江航道。” “你们的船队上,有我大清的官民,请立刻无条件释放。” “否则,我方将对贵方开火!” 这个使者用这金属大喇叭,一遍又一遍喊着。 桂良和耆龄听完之后,整个人差点要晕厥过去。 他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这……这是苏曳的阴谋诡计。 你,你太狠毒了。 杀人,还要诛心啊! 接下来的这一幕,桂良等人看得眼眶欲裂。 面对长江舰队的威胁,海盗尤根伯爵大怒,然后双方大战。 但是…… 两支强大的舰队,隔着十几里就互相开火。 看似打得无比热闹,打得惊天动地,但是炮弹全部打到长江中间了,不知道炸死了多少鱼虾。 激战了半个时辰后! 海盗尤根伯爵表示不敌,愿意停战谈判。 徐有壬表示,对方要无条件交出所有俘虏,并且立刻撤出长江。 海盗尤根伯爵表示同意。 然后,双方进行了俘虏移交。 接着,徐有壬的长江舰队全速前进,尤根的海盗舰队进行了武力驱逐。 一路驱逐几百里,直到驱逐出长江口。 尤根伯爵的海盗舰队,逃到外海,不久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 旗舰上! 徐有壬,桂良、耆龄坐在舱房之内。 桂良,耆龄二人浑身发抖。 “不要骂,毫无意义。”徐有壬缓缓道:“桂良大人,你知道现在我们怎么样做最诛心吗?” “把你们带到九江,不让你们说一句话,让你们远远地在所有人面前露面。” “然后大声高呼,欢迎桂良和耆龄大人参加九江的招商大会。” “找一个声音很像是桂良大人的人,大声高呼支持九江的招商大会。” “隔得很远,根本分辨不出来。” “届时天下人就只会觉得,桂良大人代表朝廷来到九江,代表皇上支持了九江经济试验区。” “到那个时候,桂良大人怎么办?朝廷怎么办?” 这话一出,桂良和耆龄顿时脸上失去了所有血色。 这是完全可行的! 一旦这种事情真的发生,那未来桂良只有自杀一条路。 “很多人都提出了这个主意,但是苏曳给否了,我也给否了。”徐有壬缓缓道:“我们都看不上这样下作的手段,甚至九江经济实验区,也根本不需要你们的支持。” “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们什么都不要说,更不要无能狂怒。” “接下来,我们会将你们关押在镇江,然后派人向朝廷报信,说桂良大人等几百名官员被洋夷海盗俘虏,我们南方七省联盟舰队拼死一战,救出了几百名大人,请朝廷指示,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是邀请桂良大人去九江做客,还是朝廷派人来接?” “但不管如何,桂良大人都请委屈一个月左右。” 接下来,徐有壬不等对方回复,直接转身离开。 而后,桂良、耆龄等几百名官员,直接被运送到镇江彻底软禁。 徐有壬前往扬州,会见两江总督曾国藩。 ……………………………… 曾国藩也是大人物了,几乎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 但此时,不但彻底色变,而且微微发抖。 竟然出现了这等局面?! 太离奇了。 苏曳……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桂良的钦差队伍威风凛凛,联合洋人舰队杀向九江。 整个九江人心惶惶,眼看整个招商大会危在旦夕,结果竟然是这般巨大逆转。 洋人舰队变成了海盗,桂良的钦差船队全部被海盗俘虏。 徐有壬的长江舰队英勇杀出,救下了桂良等人。 这,这哪里是打脸啊?这完全是杀人诛心啊。 徐有壬道:“我已经辞去了江苏巡抚一职,无官无职了,无法向朝廷上奏了。曾大人是两江总督,不知道是否愿意想朝廷上奏,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说出,然后请朝廷拿一个主意,我们该如何对桂良大人等,是让他们继续去目的地办差,还是送回京城?又或者是朝廷派人来接?” 曾国藩沉默。 他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这一战苏曳和徐有壬大获全胜,你曾国藩是否愿意上我们这艘战船,继续表现出南方七省的团结? 如果愿意的话,那你这个两江总督就领衔上奏。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强求。 但是如果领衔上奏的话,那朝廷的恨意也会倾注到他曾国藩头上。 虽然还谈不上朝廷和湘军彻底翻脸,但是在朝廷眼中,曾国藩就是站队苏曳了。 足足好一会儿,曾国藩道:“抱歉,我不能上这个奏折。” 徐有壬道:“我明白了。” 然后,他也不多言,直接转身离去。 …………………………………… 镇江! 张国梁和冯子材站在徐有壬的面前。 “殿臣,你愿意上这个奏章吗?”徐有壬问道。 张国梁道:“愿意!” 冯子材道:“我一起上。” 张国梁摆手道:“不必,一个人上这份奏章,就足够了。” 冯子材道:“说一起上,那就一起上。” 然后,江南提督张国梁和总兵冯子材二人,联名上了一份奏章。 洋洋洒洒几百字,写完之后,派遣信使用六百里加急,沿着运河,送往京城! ……………………………… 长江舰队还没有返回九江,很多商人,权贵的信鸽,就已经把消息带回九江了。 在某个时间段内。 上百只信鸽,飞到了九江的上空,飞回到各自的笼子里面。 几十上百人,取下了信鸽脚上的信。 紧接着…… 这个消息,彻底引爆了整个九江。 我的天! 我的天哪! 那支所谓的洋人舰队,竟然是海盗假扮的,而且还攻击了朝廷的钦差船队,还把桂良和耆龄等钦差队伍全部俘虏了。 徐有壬大人率领长江舰队,拼死救出了朝廷的钦差队伍? 并且将洋人海盗驱逐出了长江航道。 更妙的是,从一开始长江舰队,就是以打击海盗的名义,封锁长江航道的。 结果,真的有海盗啊。 而且还是一支大海盗。 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清楚楚。 代表着南方七省联盟,大获全胜。 朝廷最后的攻击,就这么被瓦解了。 甚至,南方七省联盟依旧掌握着绝对的大义,朝廷的几百名官员都是我们拼死救下的。 我们有错吗? 接着,又有一条消息在暗中流传。 大英帝国的乔治王子,也将代表王室,参加这次九江经济试验区的招商大会。 这又是一个重重的砝码,压在天平之上。 顿时间,笼罩在九江上空的乌云,瞬间彻底散去。 在招商大会的最后几天,整个九江码头,整个长江航道,忙碌到了极点。 很多人在最后关头,蜂拥而至! 十一月十一日! 九江经济实验区的招商大会,盛大开幕。 …………………………………… 而与此同时! 南方七省联盟的信使,在几天的奔波下,也终于沿着运河来到通州,然后全速进入京城。 非常凑巧! 进宫的时候,也正好是十一月十一日。 正好是九江招商大会开幕的时候。 不过,今日朝廷没有朝会。 三日之前,京城忽然降温,皇帝肺疾发作,身体不适。 尽管没有朝会,但是在三希堂内,皇帝依旧招十来个重臣议事。 皇帝、肃顺、杜翰等人也颇为心急如焚。 因为桂良那边,依旧没有消息传来。 最后的一份奏章,还是在六天之前。 桂良、耆龄等人的奏章,清一色写着,一切顺利! 朝廷钦差船队和洋人联合舰队,已经杀入长江二百多里。 长江航道上,南方七省联盟的舰船见之无不闻风丧胆,舰队还没有到,九江那边已经人心惶惶,心神俱碎。 这一次朝廷的王道之击,将一举荡平苏曳的招商大会。 将一举摧毁九江经济实验区。 毕其功于一役! 这几份奏章,都给皇帝和朝廷莫大的信心。 接下来,便一片沉寂了。 皇帝再一次一日三问,桂良的奏章到了没有? 今日就是招商大会的日子了。 按说,桂良在四天前就已经到九江了。 然后,从九江出发走运河,用最快的速度,今天奏报就能进宫。 所以,皇帝一边咳嗽,一边等着桂良的捷报。 一边等,一边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做? 按照计划,毁掉招商大会之后,苏曳银根断绝。 接下来,就是煽动南方七省联盟的几万军队,前去挤兑南方银号,九江银号了。 这同样是大动作,甚至需要大军的配合。 “关键是曾国藩和湘军,只要招商大会毁掉,曾国藩也能看出苏曳大势已去,到时候朝廷逼迫他退出南方七省联盟,他也将别无选择。” “湘军占南方七省联盟大半,曾国藩还是两江总督,只要他宣布退出,并且代表湖北,湖南、江苏、安徽一起退出,那这个南方七省联盟直接就瓦解了。” “接着,我们煽动几万军队去挤兑银号!” “至此,苏曳势力彻底荡然无存。” 皇帝道:“届时,谁愿意去说服曾国藩?”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望向的是杜翰,因为之前都是惠亲王绵愉去的,效果不是特别好。 杜翰在这方面,或许更厉害一些。 杜翰道:“摧毁招商大会后,臣愿意去南方游说曾国藩,让他率领四省退出南方七省联盟,给予苏曳最致命一击!” “好,好……”皇帝一边咳嗽,一边赞赏。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 众人神情一震,终于来了! 等了好几天,终于等来了。 皇帝拼命忍住咳嗽,站起身道:“让他进来,让他进来!” 片刻后,这个信使飞奔进入三希堂内。 “皇上,六百里加急,南方急报!” 然后,他双手将张国梁和冯子材的联名奏章高高举起。 大太监王承贵接过奏章,熟练地拆开后,直接递给皇帝。 因为他知道皇帝心切,自己也不敢看。 皇帝兴致勃勃接过奏章一看,先是一呆。 只感觉到上面的文字很陌生。 接下来,屏住咳嗽,凝聚精神往下看。 然后,只觉得无边无尽的冰冷袭来。 灰暗,耻辱,痛苦! 这些感受,甚至先一步涌上心头。 涌向大脑。 皇帝的脸色先是苍白,然后变得无比通红。 最后,一阵无比猛烈的咳嗽,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 “该杀,该杀,该杀!”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发出嘶吼之后,皇帝一阵后仰,瘫倒在宝座上。 …………………………………… 注:近一万三送上!恩公如有月票的话,请继续给我好不?谢谢大家的恩情啊! (本章完) 第215章:疯狂皇帝!帝国的夕阳! “皇上,皇上……” 王承贵高呼,上前拼命为皇帝顺气。 而皇帝坐在椅子上,眼睛呆呆地望着屋顶,足足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甚至连咳嗽都忘记了。 足足好一会儿后,无比激烈的咳嗽疯狂袭来。 就一直拼命地咳,拼命地咳。 整整咳了几分钟,皇帝整个脸,整个人都是通红的。 甚至连眼睛都是红的。 而他手中的奏章,也直接摔落在地上。 他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挥了挥手,几个太监上前,架着皇帝离开了三希堂。 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么离开了。 肃顺上前,捡起了六百里加急送来的奏章,刚要看。 忽然,皇帝指着那个信使道:“杀了他!” 在场臣子一惊,不至于这样吧,他只是一个送信的,竟然要杀掉吗? 王承贵厉声道:“来啊,把此獠抓走,打杀了!” 顿时几个侍卫上前,将这个张国梁和冯子材派来的信使拖了下去。 几个太监上前,用重重的棍子,活生生打死了。 鲜血喷溅宫墙。 听着外面的杖责声,肃顺面孔一阵阵抽搐。 他看完了整个奏章,双手也开始发抖。 奇耻大辱! 苏曳这一招,太毒了。 真正的杀人诛心。 惠亲王颤抖道:“怎么了?” 肃顺递了过去,惠亲王看完之后,也浑身颤抖,嘶吼道:“苏曳该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接下来,在场的十几个大臣,全部看完了一遍。 难怪皇上受到如此打击。 这,这简直是将朝廷的脸面狠狠扇了几个耳光,然后按在地上,又狠狠踩了几脚。 太狠了,太毒了。 关键苏曳是怎么做到的啊? 朝廷已经付了那么多钱,上海领事麦华佗,税务总司李泰国都是默认的,为威妥玛更是暗中推动的。 那个海盗首领尤根,完全没有任何理由背刺啊。 苏曳用什么筹码收买他的啊? 银子啊?完全不可能。 苏曳银根快断了,根本拿不出来多少银子了。 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在这一局,朝廷彻底惨败了。 接下来怎么办?几乎无计可施了吧。 肃顺道:“招商大会,注定会成功了。” 杜翰道:“是啊,关键就看成功到何等地步。苏曳得到海量的银子,渡过银根危机。” 肃顺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很多人花了钱,这就成为了利益共同体。朝廷如果要对付九江经济试验区的话,他们也都会站出来反对。” 杜翰道:“整个南方的中高级官员,都会雨露均沾。” 常规的办法,已经完全无法解决九江经济实验区了。 朝廷和洋人舰队联合执法,就已经是最后总攻了。这一招被瓦解之后,就真的没招了。 肃顺忽然道:“但是,皇上也被彻底激怒了。” 他的话,说得很婉转。 肃顺非常了解皇帝,他不仅仅是被激怒,而是几乎要发狂了。 这个皇帝受到很多礼教约束,所以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循规蹈矩的。 做决定之前,都会考虑到后果。 但是肃顺知道,这次苏曳的致命一击,让皇帝的理智逾越了那个凌界值了。 正常的政治手段无效,接下来皇帝可能会出现很多疯狂的动作了。 而且,群臣挡不住了。 ………………………………………… 夜幕降临! 九江经济试验区的招商大会,圆满结束。 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几个会场都大获成功。 六万辆黄包车的份额,被预定一空,合同金额达到七百二十万两。 超过十二个省的香烟代理权,也被抢购一空,合同金额超过九百万两。 当然,这个成交额依旧只有鸦片每年成交额的几分之一而已。 但苏曳坚信,未来香烟消费一定会超过鸦片。 尤其他掌权之后,就会将鸦片消费彻底打死。 第一批放声机,总共只有一千五百台,每台给经销商价格一千二百两,包含十盘唱片。 绝对的奢侈品,只有豪富之家,才能置办。 丝绸、棉布的总预定额是最高的,足足达到了九百二十万两。 当然,这个数字依旧不如江南财团,甚至差得很远。 历史上胡雪岩的生丝大战,他用来收购生丝的金额就达到近一千万两。(野史记录,胡雪岩用两千万两购买生丝,亏损上千万,仔细查证后应该不真,应该不会超过千万。) 总之,这一次招商大会总成交额达到惊人的两千七百二十万两。 当然,银子没有收到这么多,是合同金额,真正到手定金只有三成多。 净利润现在无法得出精确数字,但肯定是超过一千二百万两。 因为黄包车、香烟、放声机的利润率都非常高。 当然,这不是一年的利润。 而是去年,今年,明年三年的利润的一次性兑现,是透支明年利润的。 但是也完全不违背合同,因为按照合同规定,1860年才开始计算第一年利润。 所以,九江经济试验区是完全超额完成目标。 “黄包车,目前仅仅只有八百辆现货,而预定的六万辆,最后交货期限是1861年十一月一日。” “目前收到黄包车现货款,九十六万两,定金二百一十三万一千二百两。” “各类型香烟,我们直接完成交货量达二百六十万两,剩下全部是明年的产量份额,收到定金一百九十二万两。” “放声机机器唱片,现在交货量一百台,收到货款十二万两,收到定金五十万四千两。” “丝绸、棉布等交货量百分之十五,共收货款一百三十八万两,收到定金二百三十四万六千两。” “汇总,这次招商大会,合同成交额2720万两,实收1196.12万两。” “汇报完毕!”胡雪岩说完之后。 全场响起了无比热烈的掌声。 整个会议室内,二十九人。 中方十五人,英方十四人。 这就是九江经济实验区的所有高层。 胡雪岩道:“虽然净利润相关数字,还需要经过非常周密计算才能得出结果,但是毫无疑问, 1860年的净利润肯定是超过六百万两的,给英方投资商的分成,也肯定超过三百万两。” “请问贵方,对这些数据,可有什么疑问?” 英方代表包令道:“没有疑问!” 胡雪岩道:“那么,1857年签订的对赌协议,是不是已经完成了。” 包令望向在场十几个英方股东道:“绅士们,你们可有异议吗?” 众人摇头,表示没有异议。 胡雪岩道:“那么我们接下来,即将执行对赌协议的相关内容。接下来在董事会中,我方将增加一个名额,贵方将减少一个名额,贵方可有异议?” 包令道:“愿赌服输,我们没有异议!” 九江经济试验区董事会,总共十九个董事成员。 原本中方十个,英方九个。 苏曳对赌协议成功之后,中方十一人,英方八人。 双方在新协议上签字。 包令爵士道:“苏曳爵士,在三年前你对今天这个结果,是不是早有预料?” 苏曳道:“有所预料,但是倾尽全力之后,发现结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包令爵士笑道:“那真的要感谢你,手下留情了。否则当时伱在对赌协议上定下了更加严厉的条款,我们就要吃大亏了。” 苏曳道:“我一直坚信,共赢才能长久。” 英方财团代表伯克爵士道:“先生们,这个枯燥的会议,是不是该结束了?” “苏曳大人,请您告诉我,这个会议结束了。” “我们的派对,我们的酒会,已经迫不及待了,求您开恩。” 然后,他非常滑稽地朝着苏曳拱手。 苏曳起身道:“我宣布,会议结束!” 顿时间,在场的十几个英方股东,直接猛地扯掉拽掉最外层的严肃西装。 露出了里面花里胡哨的各种衣衫。 接着,每个人从桌子底下掏出半张面具,直接戴在脸上。 然后,五颜六色的灯光亮起。(把颜料涂在灯泡上) 几支乐队走了进来。 音乐声响起! “接下来,派对时间开启!” “女士们,你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吧,请闪亮登场。” 接下来,在音乐和军鼓点声中。 一个接着一个时髦洋人女郎,穿着各式各样性感的裙子,进入了大会议室内。 几十个侍者,走了进来,端来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直接摆在巨大的桌面上。 伯克爵士大声高呼道:“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疯狂庆祝吧!” “我们成功了!” “我们发大财了!” 顿时间,这个巨大的会议室,以及旁边的宴会厅,立刻变成了华丽的派对舞厅。 白岩年纪大了,喝了两杯酒,就想要逃走。 结果被一个性感女郎拉住了,硬生生把他拖下舞场。 苏曳也被拽下了舞场。 参加舞会的女郎,有的是从上海雇佣来的交际花,还有一部分是本来就在九江工作,负责和女性工作者接触的管理者。 因为苏曳的卷烟厂,纺织厂里面有大量的女工,这是一个保守的时代。所以哪怕英方派来的很多工作人员,也需要有大量的女性。 一边挑着欢快的舞蹈,这个白人女子一边磨蹭着苏曳的全身。 “哇哦,苏曳大人,看来我低估了您的雪茄!” 苏曳道:“不,不,不,没有那么深的颜色。” 这个贵族女子娇笑道:“真的吗?我没有尝过,如何相信?但是有一点请您相信,我们白人女子比贵国的女子都要白,不管哪里都一样,您要验证一下吗?” 苏曳道:“你的丈夫不介意吗?” 贵族女子道:“他在万里之外的伦敦,我觉得他是不会介意的。我可以非常骄傲地告诉您,来到中国后,我还是处子。” 中国的第一次?你是会重新定义处子二字的。 今天晚上,整个九江都陷入了狂欢。 这里面是最小的舞会,加起来都不到百人。 再外面,是几百人的舞会,大部分依旧是英国人。 再外面,就是宴会。 超过千人的宴会。 整整二百桌的酒席。 所有的商人,江西的官员,都在这场宴会上。 更外面,就是更大的流水席。 整整四百桌。 九江的新军,学员,工人等代表。 挑选出八千人优秀代表,分成两拨,前来吃席。 庆祝招商大会的圆满成功。 最最外围的街道上,更是摆了六百桌的流水席,只要愿意,九江城内的长者,百姓都可以来吃。 所以,真的是狂欢的海洋。 总共五层的宴会。 苏曳带着晴晴大格格,从最里面一层的宴会,一直往外。 接受所有人的庆祝,接受所有的敬酒。 一层一层走出来。 每一次,都在享受欢呼。 而站在楼阁上的沈宝儿、傅善祥等人看着这一幕。 林裳儿朝着沈宝儿道:“你羡慕吗?” 沈宝儿道:“羡慕啊,但这是晴晴姐姐该得的啊。” 林裳儿道:“娘,北边那个寿禧公主,是不是要丢掉夫人之位了啊?” “不知道。”洪人离道:“我求求你,别叫我娘。” 沈宝儿道:“晴晴姐姐做正室,也挺好的。” 忽然,林裳儿道:“不要说话了,不要说话了。” 接着,她拿出了一个怀表道:“五,四,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 只见到王世清站起身,朝着天空弯弓搭箭,一支火箭,猛地射出。 “嗖!” 一支火箭飞上天空。 仿佛是一个信号。 紧接着,焰火大会开始。 “嗖嗖嗖嗖嗖嗖……” 无数的焰火,升上天空。 猛地燃放! 九江的上空,流光溢彩。 华丽的焰火,一次又一次绽放在夜空。 几十万民众,都走出家门,望着天空。 观看这华丽的焰火晚会。 每一个人,都要享受到招商大会成功的快乐。 三年了! 整整三年了。 真真筚路蓝缕。 一砖一瓦的建设,一字一句的谈判。 一次又一次的战争。 一次又一次的斗争。 直接付出的几十万人,间接付出的几百万人。 挫败了洋人,朝廷,政敌一次又一次的阴谋。 终于有了这次招商大会的成功。 尽管五个工厂,依旧在建设,甚至钢铁厂连三分之一的进度都没有完成。 纺织厂,连一半都没有建完。 但是九江经济实验区,已经成了。 无数次奋斗,终于换来了今天的成果。 工业化,终于走向坚实的一步。 近万新军,撑不住激动,抑制不住心潮澎湃。 有人高呼:“大帅万胜!”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高呼。 “大帅万胜,大帅万胜!” 上万人,齐声高呼。 震耳欲聋。 ………………………………………… 皇宫内! 皇帝躺在床上,不断地咳嗽。 根本睡不着,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垫着脚尖走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咳咳咳咳……” 懿贵妃直接道:“用药,用药!” 太医道:“用那药?寿安公主留下的那药?“ 懿贵妃道:“对。” 寿安公主带着寿禧公主失踪之前,终究挂念皇帝的身体,把珍贵的青霉素留下来一部分给皇帝。 因为苏曳的一切被皇帝厌弃,所以这些青霉素也被封存在冰库之中。 但是眼见皇帝的肺疾恶化了,懿贵妃当机立断,决定用药。 这个药的原理,是皇后先知道的,寿安公主告诉给皇后,皇后告诉给懿贵妃。 皇帝没有说话。 片刻后,太医拿出了冰库里面的青霉素,用盐水融化,拿出了针管。 他不由得稍稍发呆一会儿,因为这个针管,也是苏曳亲手制作,并且留下的。 将青霉素注射进入皇帝的体内。 药效当然没有那么快,只不过困倦之极的皇帝终于好不容易睡了过去。 仅仅两个时辰后,半夜时分,皇帝又猛地惊醒。 一睁眼,他猛地坐起,寒声道:“去,去,去杀了崇恩。” 顿时间,所有人一惊。 崇恩可是宗室长者,而且是苏曳岳父啊。 而且桂良和耆龄等几百名官员,都还在镇江啊,你杀了崇恩,不怕苏曳那边杀掉桂良吗? 皇帝道:“去杀了他,用白陵勒死他!” 王承贵道:“嗻!” 然后,他飞奔着去宗人府的监狱宣旨,并且亲手拿着白绫。 但是等到了宗人府监狱。 这里已经灯火通明,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尸体。 “有人劫狱,非常凶狠残暴,将宗人府杀掉几十人,猝不及防下,根本挡不住。”端华道:“但是你先别告诉皇上,这两天你别出现在皇上面前,等到他身体好了再说。” 王承贵道:“是!” ………………………… 次日! 皇帝渐渐不咳了。 又过了一天,皇帝的肺疾仿佛好了。 整个人,也恢复了精神。 甚至,还有一种离奇的精神矍铄。 唯独通红的眼睛证明,他此时处于某种亢奋之中。 “王承贵,王承贵……” 终于躲不住的王承贵,再一次出现在皇帝的面前。 “崇恩死了吗?死了吗?”皇帝问道。 大太监王承贵道:“皇上,没,没死!” “宗人府监狱被劫了,崇恩失踪了。” 说完之后,王承贵拼命地磕头,心中惶恐不已,担心皇帝会迁怒。 结果,皇帝竟然非常冷静,道:“通缉,通缉,通缉崇恩!” “全城搜捕,张贴通缉单!” 王承贵道:“嗻!“ “匡源呢?把匡源叫来。”皇帝道。 半个时辰后,军机大臣匡源就出现在皇帝的面前。 “你去镇江,把桂良等人带回来。”皇帝道。 匡源本来想问,万一苏曳那边不交人,该怎么办? 又或者,对方提出了各项条件,应该怎么办? 甚至,匡源这个钦差连长江都过不去,又该怎么办? 皇帝冷道:“你还等着做什么?” 匡源道:“臣遵旨!” 接着,匡源立刻出发前往通州,乘船沿着运河南下。 几日之后! 匡源顺利度过了长江,来到了镇江。 镇江守将正式冯子材。 匡源冷道:“我奉皇上之名,前来接桂良、耆龄等人回京!”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匡源内心是充满了不安的,因为担心会被拒绝。 一旦被拒绝,他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而且他觉得,苏曳这边肯定会拒绝,会把桂良和耆龄等人作为人质,逼迫朝廷在各方面退让。 但是,这样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 冯子材道:“好!” 然后,他一声令下,直接放人。 没有丝毫推诿,也没有任何条件。 就这样,匡源顺利完成了使命,带着桂良和耆龄等几百名官员们,顺利回京! …………………… 几日之后! 皇帝忽然问道:“天津新军领官乔隆阿何在?” 德兴阿之子,刺杀苏曳的凶犯。 王承贵道:“皇上,他,他关押在大理寺的监狱里面。” 皇帝道:“在大沽口之战,他立下了大功,关押他做什么?把他带进宫,朕要见他。” 王承贵道:“嗻!” 半个多时辰后,刺杀苏曳的凶手乔隆阿跪在皇帝面前叩首道:“奴才参将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乔隆阿,大沽口这一战,消灭洋夷有功,晋封为一等轻车都尉!” 乔隆阿先是不敢置信,接着陷入了狂喜。 “奴才谢皇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消息传出,众人内心惊诧。 这个刺杀苏曳的嫌犯,非但不处决,反而封爵? 这,这算什么? …………………… 但是,这依旧还没有结束。 又过了几日,朝堂之上。 皇帝忽然道:“江苏巡抚,空缺依旧,有何人可以举荐?” 杜翰道:“皇上,可以让曾国藩这个两江总督兼任江苏巡抚。” 皇帝道:“不成,两江总督兼五口通商大臣,本就政务繁多,如何兼任?” 江苏巡抚徐有壬被罢免之后,朝廷在这个位置上,久久没有人提起。 因为,几乎无人敢去。 害怕去了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皇帝道:“赵德辙。” 赵德辙头皮发麻出列道:“臣在。” 皇帝道:“你愿意去江苏吗?” 赵德辙当然不愿意,而且他现在是尚书,去做了江苏巡抚,是降职了。 肃顺道:“皇上,江苏巡抚没有兵权不行,臣举荐安徽布政使李鸿章,担任江苏巡抚。”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李鸿章自己有几千军队,而且他勉强算是半个湘军出身,他去做江苏巡抚,徐有壬那边大概是不会动手的。 如果苏曳对李鸿章动手,那就是和湘军翻脸了。 皇帝想了一会儿道:“就这样办,赵德辙你作为钦差,去向李鸿章传旨。” 赵德辙叩首道:“臣遵旨。” ………………………… 这一次,赵德辙就走得没有那么快了,整整半个多月后才到庐州。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李鸿章为江苏巡抚,即刻上任,钦此!” 李鸿章一愕,叩首道:“臣,领旨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钦差赵德辙离开之后,李鸿章充满了不安。 李续宾不在,正在率军攻打安庆。 而李鸿章和左宗棠水火不容,所以自然也不会找左宗棠商量。 于是,他用最快速度离开庐州,前往扬州,请教曾国藩。 扬州! 曾国藩道:“少荃,你想做这个江苏巡抚吗?” 李鸿章沉默,他甚至很难回答是否想做。 他在庐州呆得很难受,左宗棠太强硬,而他这个布政使在湘军麾下,也很难大展拳脚。 所以,他当然想要做这个江苏巡抚。 而且这个世界,他没有进入过曾国藩的幕府,不完全算是湘军中人,背后靠山不硬。 江苏巡抚,一等一的封疆,对于他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是,去做这个江苏巡抚,风险太大了。 “想!”李鸿章直接道。 曾国藩道:“那你愿意喊我一声老师吗?” 李鸿章立刻跪下道:“学生李鸿章,拜见老师。” 这个江苏巡抚,如果没有湘军的支持,李鸿章当然是坐不稳的。 李鸿章这一拜,也就等于把自己当成了湘军的一份子。 曾国藩道:“好,我带你去九江。” …………………… 几日之后,九江! 书房内。 曾国藩道:“苏曳,朝廷册封李鸿章做江苏巡抚,你看如何是好?” 南方七省,湘军已得安徽、湖北、湖南,如果在得江苏,就直接拿走了四省。 更何况,曾国藩这个两江总督,也是管得到江西的。 苏曳当然知道,皇帝这是不管不顾,要强行拆解南方七省联盟了。 他甚至不愿意和臣子商量了,也不讲究政治体面了。 之前那种稳扎稳打的步伐,全部抛弃不用了。 他就是要用皇权,直接压制了,进行政治暴力拆解。 而且不管任何后果,大不了你直接造反的架势。 这一次他受到的耻辱太大了,让他疯狂了。 苏曳道:“少荃兄那边,已经答应了朝廷了吗?要三辞三让吗?” 曾国藩道:“朝廷的意志非常坚决,要么接受,要么拒绝,大概没有三辞三让的空间。”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拦人上进。” 此时的苏曳没有半点虚伪,压根没有说什么我已经在野,这些政事我不管。 “所以,少荃兄做这个江苏巡抚,我当然不反对,我也愿意支持。”苏曳道:“相信徐有壬大人那边,也不会有意见。” 曾国藩道:“朝廷那边的旨意,想要让少荃带着军队去苏州上任。”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三千,不能超过三千。” 曾国藩道:“好,就三千。” 苏曳道:“另外我还是那句话,不能拆解南方七省联盟。” 话依旧没有说完,谁做这个江苏巡抚,可以的。 但是,做了江苏巡抚之后,如果敢直接宣布退出南方七省联盟,那就不要怪苏曳无情。 直接人体消灭。 曾国藩道:“当然。” 接下来,苏曳和李鸿章面谈了半个时辰。 对方很恭谨,但也很矜持,或者说很疏远。 谈完之后,曾国藩带着李鸿章离开九江。 几日之后,李鸿章带着三千军队离开庐州,前往前往苏州上任。 至此,新的江苏巡抚诞生。 …………………… 沈葆桢道:“大人,皇上已经几乎失去理智了,他是要用皇权直接对南方七省进行暴力拆解了。” 苏曳道:“对。” 沈葆桢道:“我们应该怎么做?” 苏曳道:“什么都不做。” 对于他而言,最最重要的招商大会,已经完成了。 九江经济实验区,最关键的一步过去了。 接下来,他看上去会完全偃旗息鼓,任由皇帝的一方攻击。 沈葆桢道:“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五,英法大军什么时候来?” 苏曳没有说话。 旁边的巴厦礼道:“大概,二月份中旬。” 苏曳道:“我们来推演皇帝的进攻。” “接下来一切对我们的攻击,都会是皇帝直接出手,他甚至不会在听从军机处的意见。因为之前每一次政治攻击,杜翰等人都布置得非常高明,但每一次都失败。” “皇帝完全失去了耐心,也失去了理智。” “等李鸿章成功前往苏州,就任江苏巡抚之后。皇帝就会解除张国梁和冯子材的所有官职,下旨让李鸿章接管江苏的所有兵权。” “按照时间进度,这大概是一月中旬,或者下旬。” “接下来,朝廷大概会和李鸿章进行拉扯,让他退出南方七省联盟,但也有可能不会。但这一点底线,李鸿章是会遵守的。” “所以,罢免了张国梁和冯子材之后,朝廷下一步,要么罢免王有龄,要么罢免田雨公,要么罢免你沈葆桢。” “然后,皇帝会派遣一名完全不怕死,绝对听命于皇帝的臣子,来担任这个封疆大吏。” “而这个封疆大吏就任之后的使命,就是宣布这个省份退出南方七省联盟。” “他的唯一使命,就是拆解南方七省联盟。” 巴厦礼在边上忽然道:“苏曳大人,我有一个问题,我想要请教。” 苏曳道:“请讲。” 巴厦礼道:“现在招商大会已经成功了,我们和很多省份的权贵豪商,已经构建成为了利益共同体了。所以这个南方七省联盟,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了。” 沈葆桢道:“巴厦礼爵士,未来苏曳大人进入中枢之后,需要强大的政治助力,而这个南方七省联盟,就是他最大的嫡系,所以这个联盟必须存在。” 苏曳道:“而且未来,我们要全面工业化,整个南方七省也会率先开展。九江成功了之后,我们可能在苏州,杭州等地,继续复制。所以南方几省会成为我新政的急先锋。” 巴厦礼点头道:“我明白了,如此一来,这南方七省联盟,确实非常重要,一定要保住。” 沈葆桢道:“我明白那条线在哪里了。” ……………………………… 按照苏曳的心思,肯定是想要让李鸿章速度稍稍慢一些,别那么快。 帮助他拖住朝廷的节奏。 但是,李鸿章不快,也不慢。 一月十六,他就率领着三千人,进入了苏州。 正式就任江苏巡抚。 他难道不知道苏曳的心思吗?他肯定是知道的。 而且,他完全可以把这件事情拖到二月中旬。 毕竟,朝廷的旨意是让他率军前往苏州,一旦涉及到几千军队,时间慢一些完全是正常的。 但是,李鸿章依旧在一个月内,完成了上任。 朝廷密使在苏州再一次约见了李鸿章,意思是让他公开宣布退出南方七省联盟。 李鸿章表示,这一点他实在有心无力。 尽管没有明说,但是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谁一旦公开宣布退出南方七省联盟,那就是死期。 朝廷密使没有继续逼迫,而是用最快速度回京汇报。 一月二十七。 皇帝在朝堂上,公开下旨:“罢免江南提督张国梁所有职务,罢免总兵冯子材所有职务,二人所属军队,完全归江苏巡抚李鸿章调遣。” 听到这句话,朝廷众臣是心惊胆战的。 张国梁和冯子材,都是天地会反贼出身,一旦强行罢免二人的职务,那很可能会造成哗变的。 毕竟李鸿章手中只有三千兵,而张国梁和冯子材手中至少有两万。 一旦哗变,直接杀入苏州。 后果不堪设想。 江南大营这群兵本来就桀骜不驯,之前逼饷哗变,追杀主帅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一旦几万军队哗变,朝廷该如何收拾? 派兵镇压吗? 顿时,有人小心翼翼道:“万一,二人麾下兵马出现哗变,又该如何办?” 皇帝怒道:“僧格林沁,胜保,荣禄掌握十几万军队,干什么吃的?曾国藩手中的军队干什么吃的?一旦哗变,直接派遣大军镇压就是了。” 众臣头皮发麻。 上一次的奇耻大辱之后,皇帝真的是彻底豁出去了,要用最直接的手段,拆解南方七省联盟了。 哪怕出现哗变,出现内战也在所不惜了。 而且在皇帝看来,李鸿章是湘军的人,是曾国藩的学生,江苏的军队哗变攻打李鸿章,也就等于苏曳势力和湘军势力公开决裂。 这个时候,谁也劝不住皇帝了。 甚至,他也没有和肃顺杜翰等人过多的商议。 “匡源,你去下旨,罢免张国梁和冯子材二人所有职务。”皇帝直接下令。 匡源上前道:“臣,遵旨!” ………………………… 接下来,吏部侍郎匡源几乎是抱着被劫杀的思想准备,前往镇江和常州。 在进入扬州运河的时候,他不止一次,遭到阻拦。 不是明着阻拦,而是运河的拥堵。 超乎寻常的拥堵。 每一次,他都想起德兴阿和翁同书钦差船队被劫杀的画面,尽管他没有经历,却能想象。 他当然知道,只要南方七省联盟不同意,他都无法进入长江。 所以,他匡源几乎是视死如归。 但是,想象中的劫杀没有发生。 尽管拥堵,但是钦差大臣匡源的船队还是顺利进入了长江,并且渡过了长江,进入镇江城。 “苏松镇总兵,冯子材,听旨!” 冯子材上前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免去冯子材所有军政职务,所属军队,归江苏巡抚统领,钦此!” 念完圣旨之后,钦差大臣匡源的双手几乎在微微颤抖。 他实在害怕圣旨念完之后,直接兵变,冲出几个士兵上前将他乱刀砍死。 但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冯子材显得非常安静,直接道:“臣,领旨谢恩!” 接着,他直接摘下了官帽,放在地上,并且接过了圣旨。 匡源面孔微微一颤,不知道该怎么说,尴尬地安静了好一会儿,他直接离开镇江,在上百名钦差卫队的保护下,狂奔前往常州,想江南提督张国梁宣旨。 结果,张国梁不在常州。 “不知道啊,提督大人应该是在丹阳吧,江南大营散了之后,帅帐撤到丹阳了。”麾下的将领道。 于是,钦差大臣匡源又赶去了丹阳。 结果,张国梁也不在丹阳。 “应该是在苏州吧,巡抚大人在苏州,提督大人有重要军务,要去和巡抚相商,应该是去苏州了。”丹阳守将道。 钦差大臣匡源顿时觉得不妙。 接下来该不会踢皮球一样吧,张国梁根本就不出现,让他宣旨都找不到对象,活生生把他拖死? 但没有办法,匡源只能再一次离开丹阳,前往苏州。 结果,张国梁还真的在苏州。 而且,李鸿章也在。 不仅如此,李鸿章的三千人,张国梁的七千军队,都在苏州城内。 甚至,匡源听说徐有壬也在苏州城内。 顿时间,匡源心脏都哆嗦了。 他提前去见了李鸿章,问道:“少荃,你老实告诉我,一旦发生兵变,你的军队能不能敌过张国梁的军队?” 李鸿章道:“很难。” 匡源道:“你觉得我一旦宣读罢免张国梁的圣旨后,会不会出现兵变?” 李鸿章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能确定。 因为徐有壬本来是在长江上,而张国梁也本来在常州,忽然两人就回苏州了,而且还带着七千人回来。 曾国藩说过,他和苏曳有默契。 苏州城内,不会有兵变。甚至整个南方,都不会有兵变。 但是现在这个架势,李鸿章也不敢把话说死。 甚至,一旦发生兵变,他该何去何从? 如果发生兵变?那苏曳的军队和湘军,会不会开战? 又或者是朝廷直接派遣大军南下镇压? 通通不知道。 这个时候,只能赌了。如果真的发生兵变,李鸿章决定直接隐藏踪迹,离开苏州,以观事变。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次日,钦差大臣匡源还是决定宣旨。 在苏州知府衙门内,江苏巡抚李鸿章在场,江南提督张国梁也在场。 就在匡源要宣读旨意的时候,前江苏巡抚,南方七省联盟的盟主徐有壬,也走入了衙门之内。 这个时候,匡源内心猛地一抽。 完了,完了。 接下来肯定要兵变了。 但是,他强忍着恐惧,大声道:“皇上有旨,江南提督张国梁接旨。” 张国梁上前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免去张国梁江南提督等所有职务,其所属军队归江苏巡抚李鸿章节制,钦此!” 然后一片安静。 匡源颤抖着闭上眼睛,等着乱兵杀出。 结果,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南提督张国梁静静道:“臣张国梁,领旨谢恩。” 接着,他也摘下了官帽,静静放在地上,高高举起双手,准备接旨。 匡源呆了,足足好一会儿,赶紧把圣旨放在张国梁手中。 就,就这么结束了? 你们不造反?不兵变? 安静了好一会儿后,钦差大臣匡源几乎是狂奔出门,然后用最快速度离开苏州,返回京城! ……………… 二月十九。 钦差大臣匡源,回京复旨。 所有人惊愕,竟然这么顺利? 张国梁和冯子材两个军头,就这么被罢免了? 没有任何兵变?甚至连士兵闹事都没有。 皇上这一连串攻击,苏曳竟然没有任何反击,全部安静接受了。 这,这难道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之前肃顺和杜翰等人的计策,多么高明,多么阴狠啊。 苏曳一一破解,而且直接反击,打得朝廷颜面尽失。 后来,无比愤怒之下的皇上亲自出手,不讲政治套路,就是蛮干。 直接用皇权,狠狠砸下去。 结果,全部办成了。苏曳那边别说反击了,就连一声叫唤都没有。 不止是苏曳,连徐有壬这个南方七省联盟盟主,也没有任何反应。 就这么任由捶打? 整个南方七省也未免太安静了,苏曳甚至一点点反击的意思都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招商大会成功之后,苏曳彻底蛰伏了,完全被动挨打了? ………………………… 三希堂内! 过去这两三个月,皇帝一顿猛攻,全部成功。 他自己也意外,兴奋中带着一点点惶恐。 于是,他再一次召见了心腹重臣,对接下来的事务相商。 “接下来,当如何?” 杜翰道:“皇上英明,这几个月,苏曳竟然毫无反击。如此我们便可以更进一步,直接罢免闽浙总督田雨公,让赵德辙担任这个总督。一旦顺利接任,赵德辙立刻宣布退出南方七省联盟,如此便可彻底瓦解了。” 匡源道:“那如果南方那边,派人劫杀怎么办?直接栽赃到海盗头上。” 怎么办? 没有办法,完全无解。 但是,之前的攻击太顺利了。 尤其这一次罢免张国梁和冯子材,完全是苏曳反击的最佳时机。 二人本就是天地会出身,手下众多将士也是匪徒出身,借机哗变再正常不过,而且也牵连不到苏曳头上。 毕竟苏曳现在什么官职都没有,苏州距离九江那么远。 只要二人的军队哗变,湘军那边陷在安庆战场,大概率是旁观。 那么朝廷只有一个办法,从北边派遣大军南下镇压。 真到了那一步,就是天崩地裂。 如果朝廷败个一两仗,届时甚至需要苏曳出面调解。 所以不管怎么看,这都是苏曳的最佳反击之策。 结果,竟然什么动作都没有。 苏曳葫芦里面,究竟卖什么药啊? 这个机会一旦错过,可就再也没有了啊。 而此时,皇帝的通红的目光忽然变得浓烈起来,沙哑道:“不,不是罢免田雨公一个人。” 这话一出,杜翰等人汗毛竖起。 他们知道皇帝要做什么了。 “把闽浙总督田雨公,浙江巡抚王有龄,署理江苏巡抚沈葆桢,三个人全部,同时罢免!” “让赵德辙去做闽浙总督,领兵部尚书衔。” “让罗遵殿担任浙江巡抚,领侍郎衔。” “让耆龄担任江西巡抚,兼南昌将军。” “要拆解,那就拆解得彻底,” 这确实拆解得彻底,苏曳的盟友全部被罢免,然后几个省同时宣布南方七省联盟瓦解。 皇帝咬牙切齿道:“三个人,分三路去就任,” “苏曳他们有本事的话,就把三路人全部劫杀。” “一路劫杀,还可能是偶然。三路全部劫杀,还如何掩饰?届时天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苏曳就是乱臣贼子。” 这一点倒是说对了,三个封疆大吏南下就职。 如果全部被劫杀的话,那……那就只有一条路,谋逆,造反! 在场众臣毛骨悚然,完全不敢出声。 这一招固然狠辣,但也直接把对手逼到绝路。真的会把人逼反的。 一旦南方几省军队全部谋反,真的杀向京城清君侧,又该怎么办? 之前为何要去雇佣海盗假扮洋人舰队啊,不就是怕直接逼反了南方七省联盟吗? 杜翰道:“我敢肯定,苏曳绝对不会公开谋反。” “他要谋反,最好的机会,就是让张国梁和冯子材哗变。那个时候不谋反,选择劫杀三路封疆大吏的话,就真的昭然若揭了。” “他好不容易一直保持到现在的政治大义,就会彻底沦丧了。” “他不会劫杀三路封疆大吏,他也不会谋反,但是他会怎么做?我不知道,臣真的不知道。” 皇帝寒声道:“之前步步为营,步步算计,却屡屡失败,落入苏曳陷阱,颜面扫地。” “朕决定了,就这样干!” “用最直接的手段,直接拆解所谓七省联盟。” 肃顺、杜翰等人躬身道:“臣等……遵旨!” ………………………… 苏曳站在楼宇高处,眺望长江。 竟然下雪了。 进入三月份,竟然下雪了。 望着鹅毛大雪,洋洋洒洒,落入滚滚长江。 苏曳伸出手,诺大的雪花在掌心,好一会儿才消融。 “今天,大军应该出现了吧?”苏曳问道。 沈葆桢道:“对,根据海面上的一路汇报,应该要出现了!” …………………… 与此同时,海面之上,夕阳西下。 额尔金伯爵率领的几百艘舰船,几万大军。 浩浩荡荡,遮天蔽日。 朝着天津方向而来。 ……………………… 注:终于写完了,一万二千多送上!小声问一下,还有月票吗?糕点感激涕零。 (本章完) 第216章:清廷大败!沦陷!沦陷! 朝堂上。 在文武百官不安的气息中,皇帝通过了任命。 罢免了闽浙总督,浙江巡抚,署理江西巡抚,另派三人。 三位新封疆大吏上殿,领旨谢恩。 看这模样,竟然是一派视死如归的情形。 文武百官陷入了集体的惶恐,一时间无声。 这么大的动作,就是要强行,彻底拆解南方七省联盟。 而且南方兵权也没有完全瓦解,就这样强上。 不怕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吗? 而且皇帝的旨意是即刻上任,竟然是几天时间也等不及了。 赵德辙,罗遵殿,耆龄三人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在京城拖五天。因为要招募各种幕僚,还有安排家人等等。 但是皇帝派来催促之后,几人也不得不立刻出发。 皇帝直接派遣了一千多名士兵,护送三位封疆封疆大吏上任。 三位封疆大吏经过商议后,决定全部走海路。 闽浙总督赵德辙,直接乘坐海船,进入闽江就可以到福州城。 罗遵殿走海路,进入杭州湾,也可以到杭州城。 唯独耆龄最危险,要么乘坐海船到上海,进入长江口,通过长江航道进入九江。要么在杭州登陆,走陆地到九江。 但不管是走陆路,还是走水路,都要穿过苏曳的地盘,危机四伏。 几个人在天津码头上船,在几艘水师战船的护送,沿着海路南下。 …………………… 海面上,三个封疆大吏的船队。 酒入愁肠,一声叹息。 “我等三人这一行,算得上半生半死吧。”赵德辙道:“遵殿兄,你这个浙江巡抚大概有八成生机,我这个闽浙总督大概有六成生机,至于耆龄兄……” 耆龄道:“我直接入虎穴,大概只有五成生机了。” “啊……”三人再一次叹息。 好好的荣华富贵,谁想死啊? 但是皇命压下来,又有什么法子?谁能抵挡? 皇帝发怒了,轻飘飘一道旨意,他们这三個封疆大吏就要拿命去飘。 “你们说苏曳为何啊?”罗遵殿道:“他本是皇上第一宠臣啊,按照他的本事和圣眷,三十岁就可进入中枢,不到四十岁就做首席军机,或者内阁大学士,为何要这样自毁前程,和皇上对着干呢?” “又是满人,又是宗室,又是科举出身,又有军功。当年傅恒的起步,都没有他这么好啊。” 赵德辙沉默了一会儿,道:“子非鱼啊!” 罗遵殿道:“应该说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吧。” 而后,两人对视一眼。 二人都是科举精英出身,很多事情完全看得明白了。 他们当然知道苏曳为何走向今天这一步,因为理想,因为他要做大事。而且他做的事情,注定是不被皇帝所接受的。 一旦迈出了第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也没有退让的空间。 “哼!”耆龄冷道:“还有什么?这就是乱臣贼子,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办什么工厂,办什么洋务,有祖宗江山重要吧。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会败坏了人心。” “两位,你们食君之禄,皇上对你们有天高地厚之恩,这一趟差事,难办也要办,哪怕丢了性命,也要办。”耆龄寒声道:“我知道这这一行九死一生,但那又如何?为了祖宗的江山,我粉身碎骨,也要把他这个南方七省联盟给拆了。” “两位大人,我们要同进同退,就任之后,我第一个上,你们二人立刻要跟上。” “有胆子,苏曳就杀了我!杀了我们三人,届时天下人就能看穿他谋逆叛臣的嘴脸。” 接着,耆龄举起杯子。 赵德辙和罗遵殿无奈,也只能举起酒杯。 皇命难违,他们怎么想的不重要,死也要去做。 耆龄道:“反正,我遗书也已经写好了,哪怕死在江西,也是死得其所。” 赵德辙道:“谁又不是写好了遗书呢?” 罗遵殿道:“一样,一样。” 耆龄道:“好,好,好,能够和两位仁兄同生共死,实在是我的荣幸。我等三人若活,便拆了南方七省联盟。我等三人若死,也揭露苏曳真面目,让天下万民共弃之!” 接着,耆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酒醉之下,直接来到甲板上舞剑。 月色皎洁,照射在甲板之上。 耆龄慷慨激昂,一边舞剑一边高呼:“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省略若干)……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旁边的赵德辙和罗遵殿,一边鼓掌叫好,一边恍然若失。 耆龄此人算是豪杰吗? 仿佛算是的,他连死都不怕,为了向皇上尽忠,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江西。 但是…… 这是是非非,谁又能看得清楚。 唯有饮酒消愁。 罗遵殿猛地饮下一大口酒道:“忠于皇上,就是忠于社稷。是是非非,这便是……是!否则便是非,我等无错!” 赵德辙道:“对,我等无错!” 就这样,三人一边喝酒,一遍看着耆龄舞剑。 一首接着一首悲壮的诗词从耆龄嘴里呼啸而出。 他的剑舞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狂草。 甚至也越来越充满了英雄气概。 三位封疆,直接喝到不省人事,被下人抬去舱房睡觉。 ……………… 次日! 三人被猛地惊醒。 “当当当当当……”船队上响起了刺耳的钟声。 耆龄在梦中猛地挥舞拳头,大声高呼:“杀贼,杀贼……” 接着,他猛地坐起。 片刻后,幕僚飞奔而入道:“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耆龄寒声道:“是苏曳派人来劫杀了吗?来,来,来……” “这次本官定要血战到底,用我大好人头,揭露他叛逆的丑陋面目。” 幕僚道:“大概,不是……” 片刻后。 耆龄,赵德辙,罗遵殿三人带着宿醉,来到甲板上。 而后,看到了无比惊人的一幕。 整个海面上,全部都是舰船。 延绵几十里,遮天蔽日,无边无际。 挂着英,法,美三国的旗帜。 而这一幕,对于耆龄来说,又是何等的相熟? 只不过,规模要大得多得多。 几个月前,他作为钦差副使跟着桂良,就是在海面上和洋人的舰队汇合,然后杀入长江口。 结果,关键时刻,洋人舰队直接翻脸,对着朝廷的船队开火。 桂良被俘,他耆龄被俘,成为终身的耻辱。 “苏曳好大的手笔啊,竟然让这么多洋人舰队来劫杀我们,哈哈哈哈哈!”耆龄放声大笑。 旁边的赵德辙和罗遵殿朝着他望去一眼,忍不住道:“大概,和苏曳无关。” “不,不,你们没有经历过,你们不知道……”耆龄大声道:“这就是苏曳的阴谋,一定是!” 接着,他直接冲回舱房内,拿出一支宝剑,仗剑而立。 赵德辙和罗遵殿又对视一眼,怀疑这耆龄是不是还没有醒酒。 片刻之后,朝廷的船队就被包围了。 英方的士兵,毫不客气地就登上这艘大船,直接要将三个大臣俘虏。 赵德辙和罗遵殿没有丝毫反抗。 耆龄却挥舞宝剑大吼道:“我这一次,再也不会束手就擒了,有种就杀了我,杀了我……” 他手中的剑,舞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 一名英国上尉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旁边的士兵摇头道:“不知道。” 然后,十几个人就静静地看着他狂舞剑。 那个英国上尉直接拔枪,扣动扳机。 “砰!” 耆龄低头,看着肚子染血,而后缓缓倒下。 旁边的赵德辙和罗遵殿见到这一幕,也不知道是悲壮,还是荒诞。 …………………… 三月二十五日! 联军分出两支舰队,攻陷了烟台和大连湾。 这一次,直接派遣了两千名士兵,驻守两地。 额尔金伯爵,依旧采取了封锁渤海湾的策略。 但这一次,占领烟台和大连湾,就是很有必要了。 因为,这一次出动的陆军非常非常多,在登陆天津之前,需要有两个稳固的进攻基地。 上一战,之所以惨败,一是因为兵力不足,二是因为太过于轻敌。 这一次,额尔金伯爵打算步步为营。 拿下了烟台和大连湾后,联军再浩浩荡荡,杀向了天津。 ………………………… 朝堂上! 皇帝一直在等,等三位封疆大吏的奏报。 等着南方传来的一阵雷霆巨响。 要么,是三位封疆大吏被杀。 暴露出苏曳谋逆叛贼的丑陋嘴脸, 要么是三位封疆大吏,直接强行撕裂南方七省联盟。 结果,一直杳无音信! 而后,传来了一个真正的惊天噩耗。 洋人杀过来了。 烟台和大连湾,再一次沦陷了。 洋人的舰队,杀到大沽口了。 这是真正的晴天霹雳,朝廷很难理解,上一战明明打赢了啊。 而且打赢了之后,朝廷并没有得理不饶人,桂良屡次去和上海领事麦华佗谈判的时候,态度也很软,依旧愿意做出很多退让。 而且,麦华佗态度也很好啊,非常软,完全没有兵戎相见的意思。 为何忽然之间,直接出动了几万大军来攻打? 紧接着更加诛心的是,那三个大臣被送回来了。 人家洋人甚至都不要这俘虏,耆龄重伤,赵德辙和罗遵殿毫发无损,被送回京城。 三人的船队刚出天津大概六百里,就被俘虏了。 皇帝沙哑道:“朕知道了,朕知道了,苏曳之所以最后几个月完全不反击,任由挨打不还手,就是因为知道洋人大军要来。” “居心叵测,乱臣贼子!” “桂良,桂良……”皇帝吼道。 桂良叩首道:“奴才在。” 皇帝道:“洋人主帅还是额尔金伯爵吗?” 桂良道:“是的。” 皇帝道:“你去谈,伱去谈。他们不就是为了要利益吗?不就是要我们履行天津条约吗?” “除了公使入京,除了开放天津,剩下都答应他。” “另外,你和他说,九江现在有千万现银,而且还有几千万产业,朕答应了,统统都给他。” “九江成为通商口岸城市后,苏曳在九江的产业,全部给他。” “长江航道,也全部给他。” “叫他去灭了苏曳。” “他和苏曳不是政敌吗?上一次洋人的指挥官,也是苏曳炮击的,他们是生死大敌。” “让他调转方向,去灭了苏曳。” 桂良几人脸色无比凝重,也幸亏这是在三希堂,否则群臣听到皇帝这样的话,那是何等之颠覆? 桂良道:“臣,遵旨!” ………………………… 接下来,桂良马不停蹄地去天津,登上洋人的旗舰,和额尔金伯爵会谈。 他把朝廷的条件复述了一遍。 不过对于九江这次收了多少银子,额尔金伯爵比桂良还要清楚。 额尔金伯爵道:“苏曳这次大概收了一千二百万两现银,九江经济实验区的总资产根据评估,应该超过了四千万两,这还是很保守的估计,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数字会越来越高。” 桂良道:“这是何等天大的利益,所以你们更应该调转方向攻打九江。” “至于你们想要从朝廷得到的,除了公使入京,除了开放天津,我们都可以答应,整个长江航道,还有几处海关都可以给你们。” 额尔金伯爵轻轻一笑。 这么天大的财富,我们当然想要。 但是你们对大英帝国的政治生态,完全一无所知啊 在他离开伦敦的时候,已经被强烈警告,别说九江了,就连舟山都不能打。 更准确说,南方七省都不能打。你让我去打九江,去收缴几千万两资产?开什么玩笑。 额尔金伯爵没有说话,就只是笑。 桂良道:“额尔金伯爵,你和苏曳是政敌不是吗?上一次他趁机偷袭烟台,偷袭大连海湾。而且在关键时刻,还炮击了你们的最高指挥官何伯。” 顿时,联军司令何伯将军出现。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深刻的伤痕,几乎贯穿了上下。 桂良道:“何伯将军,你身上的伤,就是苏曳炮击导致的。” “所以,不管是为了仇恨,还是为了利益,你们都应该去攻打九江。” 额尔金伯爵道:“回去吧,不用谈了。” 桂良道:“天津作为通商口岸,也不是不可以谈的啊,除了让四国公使进京,剩下都可以谈啊。” 额尔金伯爵道:“不,这已经无关利益,而是荣誉之战。” “来人,送桂良大人出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管对于额尔金伯爵,还是对于英法两国来说,这都是挽回威严的一战。 不但要得到足够的利益,还要得到足够辉煌的胜利,彻底证明两国的实力。 …………………… 桂良回京! 洋人联军舰队,依旧包围大沽口。 之所以还没有开战,是要在大连湾和烟台港口构建战争基地。 大量的陆军,需要集结。 桂良将消息报告给了皇帝。 僧格林沁怒道:“那就打,上一次能打赢,这一次依旧能打赢!” “上一次,我们出动了一万三,这一次就出动两万人!” “荣禄的天津新军,已经扩编了到一万人了!” “奴才发现了,洋人擅长海战,但不擅长陆战。不管是攻陷广州,还是第一次攻陷大沽口,都是通过海军,他们的陆军不行的。” 皇帝再一次找来了荣禄。 直隶提督,一等侯爵,镶蓝旗都统,领兵部侍郎衔,兼太子少保荣禄觐见。 此时,他的官职已经远远超过苏曳的巅峰期了。 皇帝问道:“荣禄,上一次朕问你们,能不能打赢,你们说能打赢,结果真的打赢了。而且还是前所未有之大胜,那这一次朕再问你们,能不能打赢?” 去年的第二次大沽口之战,确实是辉煌大胜。 洋人舰队被击沉,击伤无数,完好的战舰,仅有四艘而已。 洋人的海军陆战队,更是伤亡过半。 荣禄咬牙跪下道:“回皇上,奴才觉得能赢!” 皇帝道:“桂良,额尔金伯爵那边,完全拒绝了吗?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 此时人多了几个,皇帝就不好意思在说,让额尔金伯爵率军去攻打九江,并且把几千万两的产业全部给他之类的话。 桂良道:“对,额尔金完全表示出不可谈判的意志。” 皇帝怒道:“那就打!” ………………………… 次日! 大朝会,又是统一口径,统一意志的时刻了。 因为上一次大胜的刺激。 满朝文武,再一次高呼大战洋夷。 而这个时候,俄国公使和美国公使前来求见,说能够调解英国和大清之间的矛盾,能够避免战争的发生。 于是,皇帝充满了幻想。 一边在朝堂上,继续主战,继续强硬到底。 另外一边,又秘密召见和俄国公使和美国公使。 俄国公使的条件很简单,让皇帝正式承认《瑷珲条约》,并且在北京换约,即刻生效。 而美国公使的条件,则是让清廷答应之前双方签订的《天津条约》,并且在北京换约。 只要皇帝愿意答应,那美利坚和沙俄两国一定竭尽全力,阻止战争的发生。 两位公使给皇帝灌输一个概念,大英帝国世界第一,沙俄世界第二,美利坚世界第三。 世界第二和第三联手,就可以阻止世界第一。 在历史上,皇帝早就答应两国公使的换约了。 而在这个世界上,苏曳之前攻击朝廷丧权辱国,其中核心就是《瑷珲条约》。 而皇帝打赢了第二次大沽口之战,要对苏曳发动政治攻击,高举大义的时候,也是否定《瑷珲条约》的。 于是,朝廷一再强调,美俄两国是否能够阻止英国,是否真的能够阻止战争。 美俄两国公使,信誓旦旦,坚决保证,一定能阻止战争。 于是,皇帝正式答应换约。 至此,《瑷珲条约》正式生效。 清廷正式将外东北大约五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正式割让给沙俄。 这一次,就不是奕山的个人签约了,而是朝廷的权威签字。 得到丰硕果实的俄国公使,美国公使心满意足离开京城,带着皇帝的期望,前往天津海面,调停大英帝国和清廷之间的战争。 结果到了海面上。 两国公使象征性地调停了两次。 额尔金伯爵直接拒绝。 然后,宣布调解失败。 皇帝震怒,再一次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但是已经无济于事了。 …………………………………… “哈哈哈哈哈……” 华丽的舱房之内,俄国公使、美国公使、法国公使、英国公使举杯庆祝。 “看到了吗?在其他地方,我们可以是敌人,可以互相斗争,但是到了清国,我们一定要团结,这样才能猎取最大的利益。” “可笑的清廷皇帝,竟然还幻想着我们真的会阻止战争,会调解两国的矛盾。” “哈哈哈哈哈!” 美国公使华若翰道:“额尔金伯爵,我有一个提议。” 额尔金伯爵道:“请说。” 华若翰道:“按照常规的思维,你们想要攻打天津,攻打京城,就一定要拿下大沽口是吗?” 额尔金伯爵道:“当然。” 华若翰道:“清廷也是这么想的,这一次清廷的主帅依旧是僧格林沁,因为上一场战争的胜利,使得他这一次也充满了信心。这一次镇守大沽口的,依旧是直隶的军队和荣禄的军队,总数超过两万多人,所有火炮超过了三百多门。” 真是离谱,清廷的军事部署竟然被美国公使知晓。 “而且僧格林沁一直认为,英法联军强大在海军,陆军却非常薄弱。”华若翰道:“所以我建议你们不要拿下大沽口后再登陆,而是派遣大量的陆军从北塘登陆,绕到大沽口的背后,然后和海军一起前后夹击,如此拿下大沽口就会变得非常轻松。” 俄国公使道:“对,而且至少到现在为止,清廷在北塘依旧没有任何防守,而且可能也不准备防守。” 额尔金伯爵点头道:“我会考虑这一点的。” ………………………… 随着美、俄调解失败的消息传来。 皇帝和朝廷,都已经别无选择,只能一战到底。 但是关于如何军事部署,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分歧,确实有人提出,应该防守北塘。 万一洋人陆军在北塘登陆,那就会非常被动。 于是皇帝咨询僧格林沁。 “皇上,洋人不善陆战,擅长海战,所以基本上不会登陆北塘。” “最关键的是,如果要分兵去守北塘,那大沽口防线的兵力就会减少。” “奴才觉得,要把所有力量拧成一股绳,一个大拳头,强过两个小拳头。” 皇帝不太懂军事,但是听完之后,觉得有理。 而且僧格林沁是主帅,上一次大沽口之战赢得那么辉煌,已经有路径依赖。 于是,他同意了僧格林沁的主张,主守大沽口。 …………………… 大沽口炮台防线。 这里的军队,比起历史上要多得多。 甚至,已经到了极限,每一个地方都武装到了牙齿。 这里和历史还是不大一样的。 历史上,清廷的战争意志很不坚定,只想着赶紧议和。 而这里,整个清廷大战意志坚决。 甚至,整个大沽口防线的军队也士气高涨。 不论是天津新军,还是直隶总督恒福的军队,每日都在打气。 大沽口炮台,如此固若金汤,一定要让洋夷撞个头破血流。 上一次赢了,这一次,也一定赢! 僧格林沁再一次高呼,再一次进行战前动员。 “皇上在看着你们,你们的父母在看着你们。” “天下在看着我们。” “祖宗在天之灵,一定会抱有我们,再一次获得胜利。” “只要打赢了这一战,升官发财,皇上和朝廷一定不吝封赏。” ………………………… 五月十九日。 额尔金伯爵一声令下,大战爆发。 比起历史上,整整提早了两个多月。 无数战舰的火炮,疯狂地轰击大沽口炮台。 大沽口守军,英勇作战,猛烈反击。 这里联军并没有如同历史上那么坚决从北塘登陆,而是依旧想要尝试直接攻取大沽口。 结果,见到了守军的意志之后。 额尔金伯爵当机立断,派遣一部分战舰,护送大量的运兵船进入白河。 几日之后! 英法联军开始在北塘登陆。 清军也立刻发现了英法联军的举动,赶紧汇报给了僧格林沁。 僧格林沁大惊,但是……依旧坚持原来的路线,也和历史上的选择一样。 不动如山,继续坚守大沽口。 而且,现在分兵过去早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他觉得,英法联军再怎么也绕不过大沽口。 几日之后,超过两万英法联军完成了在北塘的登陆。 紧接着,联军攻打塘沽。 清廷在塘沽的守军不多,当然守不住。 很快,塘沽沦陷。 接着,英法联军从塘沽南下,连同海军一起,攻打大沽口北部炮台。 顿时间,大沽口炮台面临水陆夹击,危险之极。 直隶总督恒福立刻派人禀报皇帝,该如何是好? 是应该继续坚守大沽口,还是应该撤退。 …………………… 历史上,这个时候的清廷是直接选择放弃坚守大沽口。 甚至天津都没怎么守,直接退到了通州。 而在这个世界,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僧格林沁和荣禄非常坚定地认为,应该继续防守大沽口。因为他们手中掌握的力量,比历史上要大得多。 最关键是,天津新军成立以来,百战百胜,几乎没有真正的败绩。 一时间,皇帝无法抉择。 而军机处,一下子也做不出决策。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开口提出,能否让南方七省联军,再一次北上支援呢? 再一次让苏曳率军支援? 但这一句话刚刚说出口,就立刻被所有人否决了。 开什么天大的玩笑。 上一次苏曳北上支援,立下了赫赫战功,结果非但没有封赏,而且遭到了德兴阿之子的刺杀。 朝廷非但没有捉拿凶手,皇帝甚至给凶手封爵升官。 皇帝当着朝廷众臣的面,说苏曳是逆臣,逆贼,死有余辜。 苏曳也表态和朝廷彻底决裂,只要皇帝在位一日,绝不复出。 不仅仅是苏曳,甚至田雨公、王有龄、徐有壬、沈葆桢也全部都皇帝罢免了。 张国梁和冯子材,也被罢免了。 现在整个南方七省的兵权,名义上在曾国藩和李鸿章之手。 你下旨让他们北上支援还差不多。 三希堂内,几个重臣争论不休。 “既然僧格林沁和荣禄觉得,应该继续防守大沽口,证明他们有意志,有决心。” “但是直隶总督恒福却觉得,大军应该借着还没有合围的时机,直接退守通州,大沽口毕竟只是炮台防线,没有坚固的城池。而通州不一样,有坚固大城,洋人的海军无法进来,他们的舰炮也就发挥不了威力。” 听上去,双方都很有道理。 “瑞麟呢?他曾经和僧格林沁一起打过林凤祥和李开芳,他懂兵事。”皇帝问道。 很尴尬,这个世界的瑞麟已经被皇帝罢免了。 瑞麟其实在朝堂上并没有非常公开站在苏曳一边,但是他的儿子怀塔布,却在九江跟着苏曳做事。 所以,上一次皇帝公开说出苏曳是逆臣,逆贼之后,就罢免了瑞麟。 肃顺道:“皇上,要不要召瑞麟入宫?” 皇帝道:“不用。” 接下来,两方的意见依旧争论不休,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定下来。 但是,一定要快。 不管是守,是撤,都要立刻做决定了。 …………………… 后宫。 皇帝依旧在沉思。 刚才其实没有人开口说,但是很多人都起了同一个心思,如果是苏曳来指挥这一场战事呢? 是应该守大沽口,还是应该撤到通州? 苏曳是指挥官的话,他会选择继续坚守大沽口。 因为一旦后撤,表面上撤退到通州,就有坚城在手,而且能避开洋人的大量炮舰轰击。 但实际上,几万大军内心崩溃,士气凋零才是致命的。 索性在大沽口狠狠打一战。 当然,不管是坚守大沽口,还是撤退到通州,这一战都是输。 因为双方的力量太悬殊了。 但是坚守大沽口,战果应该会好一些。 皇帝忽然问懿贵妃道:“你觉得大沽口那边,是撤还是该守?” 懿贵妃道:“有祖制,后宫不得干政。” 皇帝道:“让你说,你就说。” 懿贵妃道:“臣妾不通军事,所以也说不好的。但是僧格林沁和荣禄都说应该坚守大沽口,总兵乐善也说该守,那就证明他们心中是有斗志的。若是撤退到通州,虽然可以避开洋人的军舰火炮,但是将士们心中的斗志也就没有了。” 皇帝道:“所以,你觉得应该守?” 懿贵妃沉默了一会儿道:“是的。” ………………………… 不管如何,皇帝都要做出决策。 历史上,他让撤退。 而这个世界,他内心更多的是愤怒,苏曳带给他的愤怒,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散。 而通常愤怒能驱散一部分恐惧。 “守,就在大沽口和洋人打到底!”皇帝道,最终他还是做出了和历史不一样的决定。 于是,朝廷钦使用最快的速度把皇帝的旨意送到了大沽口前线。 僧格林沁,荣禄,恒福,乐善四个大臣,全部接旨! 然后,历史上没有发生过的第三次大沽口之战爆发。 …………………… 朝廷的意志坚定了之后,前线的军队意志,也就坚定下来了。 总体而言,清军打得非常勇猛。 固定炮台的近二百门火炮,天津新军炮兵营的一百多门火炮,猛烈开火。 某种意义上,复制了第二次大沽口战役的画面。 英法联军的战舰,再一次遭受了不小的伤亡。 荣禄的天津新军,再一次成为地面军队主力,顶在北边炮台,抵御英法联军的攻击。 战局,分成了两部分。 炮台和联军战舰之间的战斗,清军打得蛮好看。 英法联军的战舰,一艘接着一艘起火。 何伯将军派遣几次登陆行动,全部被清军炮兵制止。 洋人派出的登陆舢板和小船,也一艘接着一艘被击沉,不知道多少海军陆战队,葬身于大海之中。 而陆地这边的战争,和僧格林沁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一直觉得洋人的海军厉害,但是陆战不行。 结果……洋人的陆战,非常勇猛。 天津新军,已经算是很猛的了,而且兵器上也不太落后,还占有防守地利。 但是,他们就这么排列得整整齐齐杀过来的画面,实在太让人震撼了。 今天,英法联军的陆军,大约出动了三千人攻打北炮台。 但是,终究是被天津新军挡住了。 尽管,伤亡很不小。 但是,英法联军攻打了几个小时后,天就昏暗下来了,对方撤退,停止攻打。 其实,今天他们就只是试探性进攻,主力并没有完全压上去。 因为上一次大沽口战役的失败,使得联军也谨慎一些。 甚至,他们陆军和清军精锐还不算真正交手过。 毕竟天津新军,不管是武器装备,还是军容军装,看上去和他们都没有什么两样,除了拖一条鞭子。 甚至军服是苏曳设计出来的,比英法联军的军服还要威风漂亮一些。 而今日试探性攻击之后,发现天津新军确实挺厉害的,觉得不能低估这支军队。 而在天津新军这边。 荣禄、奕劻、伯彦讷谟祜三人,面色阴沉。 “打不过的,真打不过的。”奕劻道:“当时不应该坚持守大沽口的,应该撤退到通州的。” 荣禄道:“我们这一万新军,有一大半是新兵。当然,如果我和伯彦两个主帅,身先士卒,勇猛战斗到底。那……会有一个相对体面的结果。” 伯彦道:“体面的结果就是,我们全军覆灭,给洋人带来不小的伤亡,为国争光。” 奕劻道:“然后呢?” “我们的前途,都在这支军队上,在这里全部拼完了,接下来怎么打?” “朝廷在京城周围,有十几万大军,胜保手中还有军队,僧王还有几万骑兵。” “但是在大沽口,就全部指望着我们,拼完了有意义吗?” “应该撤退的,我们跟着几万大军,一起在通州打!” 奕劻不断地泼凉水。 伯彦讷谟祜寒声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几个主帅都坚持要守大沽口,朝廷也同意了,结果刚打了一天,就撤退?皇上如何看我们?朝廷如何看我们?” “既然战,那就血战到底!” 奕劻心中一凉,你伯彦是科尔沁亲王世子,你的前途并不完全指着天津新军。 新军没了,你那边还有几万科尔沁骑兵。 而我奕劻所有的前途,就在天津新军,你荣禄也是一样的。 而且,苏曳倒台之后,天津新军就是我和荣禄在带,我负责管钱,荣禄负责练兵,你伯彦是中途横插一杠子进来的。 所以,奕劻目光朝着荣禄望来。 荣禄内心也非常为难,他当然想要保住新军实力。 但是,他坚守大沽口的话已经喊出去了。 而且不管如何,今天新军的兄弟打得实在可以。 “听说洋人承受不了伤亡,只要多打死打伤一些洋人,我们对朝廷也有一些交代。” “所以,明日依旧血战到底!” “坚守几日,然后相对体面地撤退。” ………………………… 次日! 大战再一次爆发。 而这一次,就完全不一样了。 英法联军陆军直接出动主力。 在特殊的鼓点之下,军官就在最显眼的地方,指挥着一列一列的军队。 无数的英法联军,就这么押了过来。 这一幕从视觉冲击力上,还是非常强的。 “打!” “打!” 荣禄和伯彦,也不能说不勇敢,二人也在最前方指挥战斗。 天津新军,不断射击。 几十门火炮也调转方向,不再攻打战舰,而是直接瞄准英法联军的陆军。 英法联军也出现了伤亡,甚至一炮打过去,也直接掀倒了一片。 一轮密集的射击之后,也倒下一片。 可是,这些洋人陆军连阵列都不乱,身边的战友死就死了,完全熟视无睹,连前进的步伐都没有乱。 甚至,指挥官死了也就死了,立刻有副手顶替上来。 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军队,依旧排山倒海一般,毫无畏惧地席卷而来。 这一幕,真的把清军惊呆了。 天津新军的训练,不可谓不好。 武器也很先进。 甚至,射击也很不错。 这比历史上的清廷军队,好了不知道多少。 但是面对英法联军这个阵列,这个军容碾压过来。 他们的心抖了。 他们的手脚抖了。 内心开始害怕,意志开始崩塌。 这种情绪,开始传导,开始酝酿,最后变成看溃退。 一直以来,战绩辉煌,甚至称之为战无不胜的天津新军,第一次出现了大面积的溃败。 荣禄怒吼:“不许退,不许退!” 伯彦也大吼:“后退者斩,后退者杀!” “督战队,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督战队开始枪杀溃退的天津新军。 前面是潮水一般用来的英法联军,背后是几百人的督战队。 谁知道该怎么选择。 天津新军,疯狂地溃逃。 接着,督战队也开始溃逃,最后直隶行省的军队,也开始溃逃。 军队是骗不了人的。 你荣禄和伯彦都另有打算了,都不想着坚守到底,只想着坚守几天,给联军造成一定的伤亡,给朝廷有个交代。 你还想着士兵血战到底?! 僧格林沁惊怒,通过昨天的战斗后,他知道英法联军的厉害,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但是,按照他的推断,也能坚守好几日的。 到时候再退,对朝廷也有交代。 谁知道,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天津新军,今天刚刚开打几个时辰,就直接崩溃了。 整个局面,演变成为了大溃退。 一万多大军,就这样疯狂地逃跑,朝着天津城跑去。 而这一刻,天津新军终于算是显出了原形。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伤亡顶替,新军的意志,新军之魂也在消散。 但是因为银子给得足,武器装备好,平常训练够。 所以之前天津新军,往往能够表现出惊人的战斗力,甚至看上去和苏曳的新军相差无几。 现在遇到真正强大的敌人后,终于露出了这支军队的底色。 如果换苏曳新军来打,能打赢吗? 也打不赢,肯定打不赢。 但是,至少他最核心的那部分军队,不会溃退。 至少会坚守阵地到最后。 僧格林沁看着遍体的溃兵,内心发凉。 上一次大沽口之战胜利带来的信心,仿佛化为了泡影。 天津新军啊,引以为傲的新军啊。 就这么破灭了啊。 僧格林沁大声高呼:“撤退,撤退,撤退……” 军旗挥舞。 僧格林沁的帅旗,也开始后退。 直隶总督,天津总兵,直隶提督等旗帜,也跟着后退。 见到这一幕,英法联军的军官错愕了。 为何会这样啊?昨天试探性一战后,他们还肯定了天津新军的战斗力,今天还颇有如临大敌,觉得千万不能轻敌,做好苦战的准备。 结果……仅仅开战几个小时,这支被他们重视的军队,竟然就这么溃败了。 离奇的清国,离奇的军队。 我到底是该轻视你们?还是该重视你们啊? 上一次,我们轻视,结果遭遇大败。 这一次你们军队更多,我们刚刚要开始重视,结果莫名其妙大胜。 就这样,英法联军很快占领了大沽口炮台。 …………………… 僧格林沁、荣禄等人率军,进驻天津城。 几个人开始商议,要不要坚守天津? “天津就在白河边上,洋人的炮舰可以直接打到天津城。所以大军索性直接退到通州,永定河和运河之间已经淤积堵塞了,洋人的军舰到了不了通州。” 总兵乐善怒道:“之前我们向朝廷怎么说的,要坚守大沽口,结果呢?仅仅不到两天时间,大沽口就丢了。现在连天津都不守了,直接退到通州?皇上知道了后,会怎么看?要退到通州,当时不退,现在退?” 荣禄和僧格林沁都后悔不已。 早知道这样,当时真应该退到通州去的。 天津新军怎么如此没用?之前的胜仗是怎么打出来的啊? 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朝廷让退守通州,那僧格林沁可以大方率军撤退,但是现在,没有朝廷的旨意,他敢不战而退,朝廷能饶得了他吗? 所以,天津不守,也要守! 历史上,清军几乎是没有怎么守天津,洋人没有太费劲,攻陷了天津。 在这个世界,僧格林沁却不得不守天津。 洋人的动作很快,强大的舰队沿着白河,直接开到了天津城附近。 几日之后,英法联军的两万多陆军,也开拔到天津城下。 稍作休整后,洋人的炮舰,陆军火炮猛烈开火。 顿时间,整个天津城天摇地动。 清军的两万多守军,面如土色。 这里虽然有坚城,但是洋人舰炮太厉害了,直接压得人抬不起头来。 大沽口那边,还有几百门火炮,天津城哪有这么多火炮? 所以除了城墙之外,这里仿佛还不如大沽口防线,甚至大沽口那边也有很长的城墙堡垒。 而且洋人也不像是发逆那样,用攻城梯之类。 就这样,洋人不断地炮击。 天津几个守军主将面如土色,连坚决主战的总兵乐善也觉得,这一战没法打了。 荣禄道:“僧王,洋人舰炮太厉害了,这里不像大沽口,我们甚至都无法用火炮反击。完全被动挨炸,士气低落到极点,不能再打下去了。” 奕劻道:“对,僧王,不能再打下去了。我们只有两万多人,洋夷也有两万多人。” “天知道洋夷有这么多军队啊?他们疯了吗,之前每一次来攻打的只有两三千人,这一下子来了两三万,没法打的。” “我们应该保住有限力量,先后撤到通州,然后集结个五六万,七八万大军,再和洋人打啊。” “人多了,才有士气,大家才不会害怕。” 伯彦讷谟祜没有说话,却也望着僧格林沁,那意思也是一样的。 “父王,让朝廷谈判吧,不能打了。”伯彦说出了一句掏心话。 僧格林沁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算有天大的干系,也由本王担着!” “大军撤退,撤退!” ………………………… 而这边的英法联军,望着天津坚城,也在微微头疼。 攻城战,在任何国家的军队来说,都是痛苦的。 都意味着重大的伤亡。 但是不管如何,天津城都是必须拿下来的。 拿下天津后,才能毫无顾忌地进军清国的京城。 于是,联军指挥部开始部署如何攻城,甚至还找来了好几个清军俘虏,询问在清国一般的攻城战术。 “最常规的,当然是直接用攻城梯,爬上城墙。” “发逆,也就是南边的太平军,他们最喜欢挖掘地道,一下子挖十几条地道到城墙下,然后用几万斤火药炸开城墙。” “而苏曳最喜欢的战术,就是用炮兵和密集的子弹进行区域掩护,派遣敢死队去炸城门。” 英法联军指挥官觉得挖地道实在是太久了,所以决定用炮火掩护,派人去炸城门。 就是采用苏曳的常规战术。 结果,他们这边刚刚部署了攻城战术,就有士兵进来汇报。 “将军,清国人撤军了。” “全部撤走了。” 啊?!什么? 顿时,英法联军的军官都呆了。 我们还没有正式攻城,你们就全部撤退了? 他们努力找到一个高处,用望远镜眺望,就看到西边的城门,清国的军队潮水一般涌出。 而白河上的舰队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对着撤退的清军拼命开炮。 …………………… 就这样! 几个时辰后,两万多大军撤退得干干净净。 英法联军在错愕和懵逼中,率军进驻天津。 至此,这个北方重要大城,直隶总督府所在地。 正式沦陷! ……………… 注:近一万三送上,我去吃饭了呀!恩公们,如果有月票的话,记得投给我好不? 谢谢您了,叩首叩首。 (本章完) 第217章:彻底大败!皇帝北逃!华丽表演 也就是在英法联军刚刚进入清国海域的时候,大约三月上旬,巴厦礼等人心急如焚。 因为六月九日,预定中伦敦世界博览会就要开幕了。 从上海到伦敦,也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到了伦敦后,相关的布置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但是在九江实验室的几件科技成果,却依旧没有达到完美的状态。 哪怕上百个工程师,十几个科学家,已经在实验室里面整整二十个月时间。 哪怕做出来的成品,已经超过原来的预期很多。 但是越做得好,就越觉得能够更好,就想要更加惊艳世人。 因为这些东西太重要了,决定九江经济实验区在伦敦博览会的成败。 巴厦礼看过效果之后道:“足够了,真的完全足够了,苏曳爵士,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三月九日的时候,苏曳决定封存所有试验品。 所有参加伦敦世界博览会的产品,进行最后的检查,然后包装,装运上船。 整整装运了六天,超过三艘船。 总共有七百人,整整十条船,剩下七条全部都是护航的舰船。 苏曳带着上百人前来送行。 “砰砰砰砰……” 一阵阵炮响。 对于九江而言,这也毫无疑问是一种远征。只不过参加的不是战争,而是世界博览会。 但这次世界博览会的成败,也决定苏曳体系能不能融入这個世界的霸权体系,决定苏曳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能不能力挽狂澜,拯救中枢。 “苏曳爵士,世界博览会就是我们最后的战争。” “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你等着我凯旋。” 然后,在无数期待的目光中,船队离开码头,先沿着长江东进,从上海长江口进入大海。 上海领事麦华佗,未来的公使威妥玛,眺望着这支船队。 “这应该是去参加世界博览会的九江船队吧。”麦华佗道。 威妥玛道:“是的。” 旁边的亨利爵士道:“你说他们在半路上,会不会遇到海盗啊?如果是的话,那就太美妙了。” “是啊,如果是的话,就太美妙了。”威妥玛叹息道。 亨利爵士道:“北边的战争路线,而这支船队代表着中英关系的另外一条路线。这不仅仅是英法联军和清廷的决战,也是两条路线的决战。而如果苏曳这条路线赢了,意味着什么呢?” 威妥玛道:“意味着苏曳进入清国中枢,成为大英帝国霸权体系的一部分。意味着亨利爵士你的所有生意都会被驱逐出远东。” 亨利爵士道:“也意味着威妥玛先生你想要中国公使的路径彻底破碎,你的政治前途戛然而止。意味着麦华佗领事政治生涯终结。” 麦华佗道:“甚至未来,李泰国、赫德的政治生涯,也完全终结。” 亨利爵士道:“所以,我们开始祈祷这支九江船队在茫茫大洋中遇到海盗吧,被彻底击沉。我们开始祈祷伦敦世界博览会彻底失败吧。” 次日! 外海上,另外一支强大的舰队出现了,挡住了九江船队的去路。 还真的是海盗舰队。 海盗首领尤根挥舞旗语。 他的舰队前来护航。 因为九江这支返回伦敦的船队上,还有乔治王子。 海盗尤根不仅仅是护航拍马屁,更加重要的是他要回伦敦,去收获他的果实。 乔治王子、巴厦礼需要兑现他们的诺言,为尤根这个私生子夺到子爵之位。 尤根海盗舰队的加入,使得九江船队的安全系数到达了惊人的高度。 基本上,没有任何海盗敢打这支船队的主意了。 …………………… 时间拨回到五月份。 京师,皇宫! 整个清廷,陷入了彻底的惶恐。 此时,皇帝终于清醒。 之前的他被愤怒填满了身心,甚至忘记害怕。 而现在恐惧重新占领了他的身心。 僧格林沁、荣禄等人信誓旦旦,要坚守大沽口炮台,而且充满了信心。 结果,仅仅两天时间,大沽口炮台就沦陷了。 接下来的天津,更是一天时间都没有坚持,打都没有开打,直接溃退了。 无边无际的恐惧,笼罩在皇帝心头,笼罩在整个皇宫。 他现在就想跑了。 但是群臣劝谏,现在绝对不能跑。 皇上若是跑了,那对于皇权威严完全是毁灭性打击,对于几万将士的士气,更是毁灭打击。 看看前明,崇祯皇帝在最后关头,都没有逃跑。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更是让人害怕。 于是,皇帝下令桂良去天津和洋人谈判,务必让洋人退兵。 桂良再次奔赴天津和额尔金伯爵谈判。 桂良提出天津条约所有条款,基本上都可以接受,哪怕天津作为通商口岸城市,也可以接受。历史上在这一条,桂良可没有那么痛快。 但是,额尔金伯爵提出,清廷需要向英国赔款一千五百万两银子,向法国赔款一千五百万两银子。 另外,四国公使要进京,而且要带着三千军队进京。 额尔金伯爵的这两个条件,比历史上还要严苛得多得多。 而且,完全不可商量。 桂良悻然离开天京,返回京城和皇帝汇报。 皇帝听完之后,勃然大怒。 这,这和直接打进京城又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的条件,如果答应了,还不如打一场。 大朝会上,肃顺、杜翰等人已经请皇帝北狩,但是惠亲王绵愉、惇亲王奕誴等人坚决反对。 说洋人还在天津,皇上就北狩,岂不是弃了天下,弃了天下子民,弃了祖先宗庙。 群臣愤慨,说这个时候皇上如何能走? 于是,皇帝暂停了北狩的心思,下令僧格林沁、荣禄等人,集结所有兵力,务必守住通州。 就这样,清廷定下了在通州附近进行大决战的策略。 僧格林沁开始在通州一带进行军事部署。 他亲自率领马步军一万八千人,伯彦讷谟祜率军五千天津新军,驻守张家湾到八里桥一带,扼守住通州进京师广渠门的大道。 副都统伊勒东阿率领蒙古马队四千人,协防八里桥。 马善统率一千名蒙古骑兵防守马驹桥东南。 荣禄、成保、乐善三人,统率一万人,防守通州城。 都统胜保率领七千京营大军,驻守齐化门一带,作为后援。 历史上,清军在这一战总共部署三万人左右。 而在这个世界,清军部署了近五万人。 作为和洋人的最后决战。 而英法联军攻陷天津后,开始进行休整,并且由传教士带头带着侦察兵,开始对通州、以及八里桥一带,进行了全面的侦查。 而此时在京城,在八里桥一带的侦察兵,除了英法联军,还有就是苏曳的情报处。 现在这种情形,派人沿着运河南下传信都已经太慢了,只能用信鸽。 从京城到九江近三千里距离实在太远了,所以甚至需要中继站,又增加了传信难度。 有的密信能够传到苏曳手中,有些则不能。 但大体上,苏曳还是能掌握北方的战局。 看完北边的情报后,他只有一个感觉,快了,太快了。 现在这个架势,至少比历史上快了两个半月左右。 伦敦那边的节奏,一定要能卡住啊。 ……………………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航行,巴厦礼带领的九江船队终于到达了伦敦。 到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乔治王子,带着大海盗尤根去拜见阿尔伯特亲王,准备履行之前的诺言。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天大的难事。 但是对于亲王来说,几乎轻而易举。 听到巴厦礼和乔治王子的汇报后,他立刻答应办理此事。 仅仅是次日,女王维多利亚立刻册封尤根为帝国子爵。 顿时间,这个私生子大海盗痛哭流涕,发誓要为女王效死,为大英帝国效死。 他奋斗了大半辈子都没有得到的东西,如今别人的一句话,就得到了。 他终于如愿以偿,完成了母亲的遗愿,成为了大英帝国的贵族。 接下来,巴厦礼带来的几百人全部投入伦敦世界博览会的布置。 伴随着六月九日越来越近,哪怕是亲王也不由得紧张和激动。 这是他最大的政治手笔。 为了这场盛会,已经用掉了一百四十万英镑,几乎是上一次世界博览会的两倍多。 不管是议会里面,还是民间,都已经有大量批评的声音,说阿尔伯特亲王举办这次博览会劳民伤财。 大英帝国的刚刚经历了克里米亚战争,印度的叛乱,又发动了对清国的大型战争,国库正是最空虚的时刻。 而亲王殿下不顾民生艰苦,举办这华而不实的世界博览会,让大英帝国的财政雪上加霜。 支持和反对的派系,报纸上进行了全面的论战。 不仅仅是英国的报纸和舆论,整个欧洲的舆论都在剧烈的争论。 辩论得非常广泛。 劳民伤财,已经是最粗浅的议题了。 更深的议题是英国、或者说欧洲,还能不能引领世界的科技和工业技术。 美国的科技工业,是否会超越,并且取代欧洲。 而最深的议题,则是阿尔伯特举办这一场世界博览会背后的政治目的,也就是对清国外交路线。 总之,就是一堆乱战。 这一场世界博览会,在两年前宣布筹办的时候,就已经伴随着剧烈的争议。如今开幕式在即,这种争议更是到了巅峰。 阿尔伯特亲王其实是想要稍稍隐藏背后的政治目的,但是政治对手却不愿意。 他们把阿尔伯特亲王的外交路线,大书特书。 甚至在报纸上用了骇人听闻的标题,这一场世界博览会背后的主人,不仅仅是阿尔伯特亲王,还有苏曳。 苏曳正式登上了欧洲报纸的头条。 只不过,这些报纸可没什么好词。 腐朽落后东方世界的贵族。 拖着鞭子的清国皇族。 背叛皇帝的清国军阀,等等。 一个迎娶了三个小妾的腐朽东方男子。 而且,还专门在报纸上刊登了苏曳的画像。 不是照片,而是画手画出来的。 画得非常丑陋,充满了对东方男子的恶意,三角眼,鹰钩鼻,拖着猪尾巴一般的辫子。 还有三撇胡子,总之画像中的苏曳,又丑又老又尖。 副标题是,这样的人也能代表科技和文明? 这篇文章揭露,阿尔伯特亲王之所以会举办世界博览会,就是想要在清国扶持这个丑陋野蛮的东方男人上位,想要扶持这个男人的九江经济试验区。 阿尔伯特亲王竟然把战胜美国科技工业的希望寄托在这个落后腐朽可笑的东方男人身上。 况且,现在大英帝国还没有落后吧?! 这一篇文章,顿时引发了渲染大波。 政敌借机,纷纷抨击阿尔伯特亲王的外交路线。 宣称这是一场可笑的政治实验。 这个苏曳,完全是落后,腐朽的代表。清国更是科技、工业、文化的沙漠。 殖民清国,才是大英帝国唯一的外交路线。 把科技、工业的希望寄托在苏曳和清国身上,完全是可笑的,可耻的。 为所谓九江经济实验区而举办这次世界博览会,注定会遇到可耻的失败,是对国库可耻的浪费,是对人民可耻的犯罪。 这篇文章一刊登,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 而投资九江经济实验区的财团也不甘示弱,纷纷下场,表示苏曳是何等的开明,对科技和工业拥有非凡的天赋和敏锐,他是一个天才政治家,天才的科学家,表示九江经济实验区是何等之成功。 他们表示,投资清国,利用他们低廉而又数量惊人的劳动力,利用他们庞大的市场,才是对大英帝国最好的利益路线。 但是,他们的声音几乎是刚刚出来,就被淹没了。 整个伦敦,整个欧洲,没有人相信清国会有开明的政治家,更加不可能有科学家。 这一切都是无耻的谎言。 如果这一次伦敦博览会,真的有清国的参与,那注定会失败。 甚至已经很多人高呼出,抵制伦敦博览会。 至此,阿尔伯特亲王面临的压力到达了极致,连带着女王也受到了波及。 但不管如何,都将这次世界博览会的气氛烘托到了最高点,吸引了整个西方世界的目光。 不知道多少人,千里迢迢,甚至万里迢迢,前来参加这一次的伦敦世界博览会。 …………………… 终于! 六月九日这一天,到来了! 在万众瞩目中,伦敦世界博览会开幕。 而且奇怪的是,这个开幕式竟然放在了晚上。 之前所有的开幕式,绝对是放在白天的啊。 夜幕降临后,整个开幕式场馆内,一片黑暗。 所有人抱怨声不止。 而这个时候,出现了倒计时的声音。 五,四,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 整个场馆,上万个灯泡,依次亮起。 瞬间! 如同繁星。 灯火璀璨,刺破苍穹。 撕开黑暗。 这才是真正的历史第一次。 所有人彻底惊呆了,不管是美国人,还是法国人,还是俄国人。 都被这一幕,彻底震撼了。 上万灯泡亮起,造成的冲击力,是前所未有的。 难怪当时在白金汉宫的花园,刚刚点亮这些灯泡,亲王就下令立刻熄灭。 接下来,就不许再点亮。 就是埋头地制造越来越多的灯泡,越来越多的发电机,就是为了这一刻。 与此同时,场馆周围马路上,所有的路灯,同时亮起。 紧接着,白金汉宫的几千个灯泡,同时亮起。 这片区域,如同白昼。 就单单这一幕,就已经足够载入史册了。 但是,这一场冲击还没有结束。 在无数人的欢呼声中,场馆内忽然所有的灯泡全部熄灭。 场馆内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 所有人安静,因为大概知道,还会有惊喜。 所有人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再一次倒计时,只不过这一次是用钢琴的声音。 倒计时结束。 忽然所有人眼前,再一次亮起。 只不过,这一次亮起的不是灯泡,而是一个幕布。 一个巨大的影像。 长超过四米,宽超过二点二五米的幕布上,出现了女王陛下和阿尔伯特亲王的身影。 影像上,两人仿佛开始讲话。 发表开幕宣言。 这个时代没有话筒,只能靠原始的声音放大手段。 紧接着! 几道灯光亮起,照射在舞台的高处。 所有人看到了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的真人。 然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两个至尊,真人正在宣读世界博览会的开幕式致辞。 而那个幕布上,巨大的影像,也在宣读开幕式致辞。 真实情景和影像画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动作几乎也一样,布景也一样。 所以,看上去完全像是同步的现场直播一般。 甚至发出来的声音,都是同一个。 刹那间,现场几千人宾客的脑子完全短路了。 冲击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甚至,无法想象。 这当然不是现场直播,而是事先录制好,然后播放出来。 现场阿尔伯特亲王和女王陛下,在同样的位置,穿着同样的衣服,按照影像的节奏,宣读同样的开幕式致辞。 而这个时候的电影是没有声音的,是亲王现场宣读的声音。 尽管影像是黑白的。 但,也依旧是前所未有的! 这个世界照片都没有普及,电影直接就出现了。 那种冲击力可想而知? 1895年,法国人卢米埃兄弟发明了电影,拍摄了第一部电影《火车进站》,仅仅只有五十秒,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但是这个轰动,哪里比得上此时? 这个电影更加清晰,更加流畅,更加巨大。 而且,呈现出一种现场直播的假象。 所有人就如同看神话一般,看着这一幕。 根本听不到亲王再说什么,什么开幕词,都听不进一个字。 脑子里面唯有一句话:这个世界,被改变了。 三分钟后! 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的开幕式致辞结束。 整个场馆,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接着,便是一段悠扬的钢琴声。 一个女音乐家,弹奏着苏曳给的曲谱《我的祖国》。 伴随着悠扬的琴声,那个幕布再一次亮起。 出现了一个英俊的面孔。 这就是苏曳,穿的不是清朝的服侍,也不是西装,而是笔挺的中山装。 头上没有辫子,而是非常优雅的发型。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我是来自中国的苏曳……” 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场馆内响起,和影像上的苏曳几乎是完全同步的。 电影没有声音,这是现场专门找人配音,现场宣读的。 他隐藏在黑暗之中,所以给人感觉,就像是电影出声了一般,就仿佛是苏曳出声。 影片中,苏曳简单地介绍了自己,介绍了中国,介绍了九江经济实验区。 然后,发表了对世界博览会的贺词。 其实,这一段流程原本是没有的。 苏曳的这段影片,根本不会出现在开幕式,而会出现在九江经济实验区的展台上。 因为他的政治级别,远远不够。 哪怕是巴厦礼拼命力争,整个组委会也不愿意苏曳的影片出现在开幕式上,他的分量不够。 但是,因为后面的舆论风波。 对苏曳,对九江经济实验区的极致丑化,让阿尔伯特亲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动。 所以想要澄清,开幕式就变成了最好的机会。 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拔高他的地位,让他的影像出现在开幕式上。 当然,苏曳的画面,仅仅只出现十五秒。 但是,完全足够了。 直接打破了报纸上的很多谣言,那个丑陋的画像,直接被碾碎了。 至少证明了这是一个非常英俊,非常贵气的人。 不管是气质,还是形象,完全不亚于大英帝国的贵族绅士。 接下来,影像展示的就是九江经济实验区的画面。 无比巨大的纺织厂,拔地而起的钢铁厂。 先进的实验室。 当然,还有苏曳的私货。 强大,笔直的苏曳新军。 上万人的阅兵式画面,从空中热气球俯拍,冲击现场所有人。 最后…… 致敬经典! 火车进站! 荧幕之上,一辆火车,迎面呼啸而来。 所有人惊呼,本能地拼命躲避。 “和平万岁,友谊万岁,合作万岁!”几种语言,同时发出高呼。 影像结束。 接下来,就是常规的表演了。 几个节目中,英国人占一半,法国人、美国人、俄国人等都有节目。 关键是,中国也有节目,三分钟时间。 苏曳派出五百名新军士兵,参加了这次节目。 他直接抄袭了2008年奥运会开幕式的文字(和)表演。 为了这个节目,几百名新军士兵,整整训练了一年多。 无比的整齐。 无比的惊艳。 尽管器具落后,但这个节目不需要太先进的科技。 完全就是每一个人的汗水铸造的华丽表演。 哪怕在2008年,这个节目都惊艳了全世界,更何况在这个时代? 尤其是几百名士兵,在可伸缩盒子里面,通过高低起伏,上演着各种各样字体的和。 甚至,还出现了英文,发文,拉丁文等等。 所有的文字和语言,都诠释着同一个主题。 唯一的主旨,就是和平。 最后,从盒子里面钻出,挥舞着手中的花朵。 场地中间,变成了花的海洋。 这一场表演,提前一百多年,惊艳了全场。 惊艳了所有人。 华丽,震撼,意境高远。 整个开幕式,不管是阿尔伯特亲王,还是苏曳这边,所有的表演,所有的画面,都阐述一个主题。 和平! 尽管不是非常合乎时宜。 但是,却绝对政治正确。 九江经济试验区准备的节目实在太精彩了,以至于让后面压轴的节目显得非常乏味。 所有节目表演完毕。 接下来,就是无比华丽的焰火表演。 “砰砰砰砰……” 其中一小部分的焰火,也是由巴厦礼负责,由苏曳提供。 天空上。 一个焰火组成的:和! 至此,伦敦世界博览会开幕式结束。 尽管明天的报纸还没有出来,但所有人脑子里面都有一个概念。 有史以来,最成功,最华丽的世界博览会。 ………………………… 这个世界是虚伪的。 在伦敦,华丽的世界博览会开幕式,惊艳全世界。 在亲王的主导下,唯一的主题,就是和平! 而同样是六月九日,也就是开幕式的日子。 英法联军一万人离开天津,开赴通州。 至此,英法联军和清廷的最后决战爆发。 和历史上一样,英法联军选择集中火力炮轰张家湾逼迫清军撤退。 紧接着,英法联军集中攻打通州城。 这一战比起历史,整整提早了三个月。 历史上,通州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就已经战败沦陷。 而在这个世界,通州守军多了一倍,整整一万人,其中有四千名天津新军。 一万多英法联军对战一万多清军守军。 通州背后,就是京城,已经退无可退。 守将荣禄,表现出了无比坚定的决心。 通州,没有一战而溃。 一万守军,尤其是四千天津新军,表现出了相对勇敢的意志。 第一天,守军挡住了。 第二天,守军挡住了。 第三天…… “轰轰轰轰……”在剧烈的爆炸声中。 通州城门被炸塌了。 英法联军潮水一般涌入了通州。 至此,战局崩溃。 荣禄、成保、乐善三人,再一次率军逃出了通州。 至此,通州沦陷。 …………………… 通州丢了! 噩耗传到皇宫之内。 一片死寂。 最后一次大朝会。 有大臣劝谏皇帝御驾亲征,激发将士士气。 皇帝也一身戎装,出现在朝堂之上。 “此时,洋夷军队距离京城,已经不足百里!” “距离朕,也不足百里!” “朕一身戎装,当与几万将士一起,为国作战。” “局面,为何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内有国贼,内有国贼!” “国贼乃何人?国贼乃何人?” 皇帝目光扫视全场,厉声道:“国贼乃苏曳,苏曳乃国贼。” “九江的那些产业是谁的?是英国人和苏曳联手办的。” “而距离京城不足百里的洋人大军又是哪一国的?还是英国人的。” “苏曳制造南北分裂,指使国内空虚,才让洋夷趁虚而入。” “苏曳勾结外人,毁我祖宗社稷,实乃本朝第一大国贼!” 满朝文武一阵阵战栗,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皇上竟然公开为苏曳定罪。 但对于皇帝来说,却是另外一种心境。 都到这个时候,都要如此绝境了。朕还能害怕什么后果? 英法联军都快打进来了,朕还怕什么南北分裂? 就是要趁机彻底将苏曳定罪,上一次在朝堂上,皇帝只是不小心脱口而出,半途有咽了回去。 “若非苏曳这等卖国求荣之奸贼,我大清团结一致,哪里会有今天?洋人如何打得进来?” “昭告天下,传檄天下!” “苏曳在九江的产业,皆是和洋人勾结非法产业,坏我风水,毁我江山。” “苏曳乃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接着,皇帝挥毫泼墨,在白纸上写下重重的几个字。 乱臣贼子! “来人,把这四个字刻成牌匾,挂在苏曳宅邸的大门之上。” “把这四个字,雕成石碑,树立在苏曳宅邸的大门口。” 王承贵接过这四个字,大呼道:“嗻!” 然后,飞奔而出,找宫中的匠人,立刻刻匾,刻成石碑。 最后,皇帝来到乾清宫门外,猛地拔剑,大声高呼道:“去告诉僧格林沁,最后的决战,好好打,和洋人决一死战。” “朕就呆在这里,朕哪里也不去。” “朕与数万将士,同生共死!” 伯彦讷谟祜双手,接过了皇帝的尚方宝剑,哭泣道:“皇上,臣等父子,当粉身碎骨,以报国恩!” “可惜,国贼苏曳在南边,奴才若是战死,就不能为皇上杀贼了。” 皇帝道:“国贼苏曳,自有天谴之!” “你等好好作战,朕在这里,等你凯旋!” 伯彦讷谟祜叩头出血,大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朝文武百官,高呼万岁! ………………………… 八里桥! 通州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 此桥距离通州八里,距离京城仅仅三十里。 僧格林沁用四万多人,在八里桥西边布防,军队延绵好几里。 看上去,防线密不透风。 英法联军占领通州之后,休整几日。 而此时,清廷依旧没有放弃和谈的希望,派遣怡亲王载垣、兵部尚书穆荫,再一次去和洋夷谈判,想要阻止洋人攻打京城。 然而这个时候,额尔金和葛罗,已经几乎关闭了任何谈判的大门。 清廷提出来的条件,根本无法打动他们了。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们面临着一个巨大的诱惑,那就是攻破清朝的首都。 如此一来,他们人生的履历就会增加辉煌的一笔。 要谈可以,等我们彻底攻破了你们的京城再说。 不仅是两位公使,就算英法联军的军官和士兵,也磨刀霍霍。 所有人都知道,攻破了京城,就意味着发大财。 所以,这一场谈判额尔金和葛罗甚至都没有出面。 谈判失败后,清廷惊怒。 而洋人这边,如同闲庭信步一般,丝毫不畏惧就在不远处的大规模清军,甚至有兴致去打猎。 于是,有人向僧格林沁提议,扣押英国的谈判代表和高级军官,作为人质,逼迫洋人退兵。 就是所谓的擒贼先擒王。 僧格林沁内心知道不对,也知道这样做不妙,但是如此绝境之下,任何救命稻草也都要抓住。 于是,他下令动手。 于是乎,英方的谈判代表,极其外交官,记者,军官等几十人,全部被抓捕。 历史上被抓的是巴厦礼,而在这个世界,巴厦礼此时在伦敦,但是另外谈判代表,依旧遭遇了这一劫。 只不过,历史上抓捕洋人是发生在通州沦陷之前,而这一次是发生在通州沦陷之后。 抓捕了英方几十人后,清廷想要借机逼迫英法联军,再一次走上谈判桌。 结果,英法联军被彻底激怒了。 因为在这个世界通州之战稍稍激烈了一些,英法联军出现了些许伤亡,所以休整的时间要长一些。 但是,清廷抓捕了谈判代表之后,英法联军非但没有停战谈判,反而直接选择了开战。 哪怕军队没有休整好,哪怕天津那边的军队还有很多没有到场。 通州战场上,英法联军此时只有八千多人。 但是指挥官还是宣布开战。 至此,八里桥之战爆发。 上午七点,英法联军分成东西南三路,对清军八里桥阵地发动了进攻。 东路雅曼指挥,西路格兰特,南路柯林诺率领法军第二旅担任主攻。 战意最高指挥官孟托班。 清军非常勇敢。 尤其是蒙古骑兵,伴随着一声令下,就如同潮水一般,毫不畏死冲过八里桥,直接冲到了英法联军的阵地。 但是,他们的弓箭比起祖先已经弱得太多了。 他们挥舞着长矛,刀剑和英法联军激战。 但不管是哪一种方式,都是全面的落后。 哪怕是白刃战,也根本不是英法联军的对手。这群骑兵甚至直接冲到了联军指挥部,但依旧没用。 激战一个小时,这部分骑兵,完全溃败。 真正比较猛的,还是天津新军。 打成了一场比较像样的阻击战。 但是,此时的天津新军,战斗力尽管远超蒙古马队,但是接连几次大败之后,血勇之气甚至还不如蒙古骑兵。 激战了一个小时后,刚刚对英法联军造成了真正的伤亡,但是面对铜墙铁壁一般,层层叠叠压过来的英法联军,荣禄和伯彦率领的天津新军,再一次溃退。 而后,胜保部溃退。 胜保受伤,坠马。 至此,清军只剩下僧格林沁率领的主力。 英法联军分兵两路,一部分继续攻打八里桥,一部分绕到僧格林沁主力后部,打算前后夹击。 僧格林沁依旧算是勇敢,没有败退,拼死指挥战斗。 他的蒙古马队,依旧非常勇敢,源源不断地冲锋。 英法联军的火炮倾泻,子弹倾泻。 蒙古马队,成片成片地倒下。 少部分的蒙古骑兵,冲到英法联军阵前,再一次进行白刃战。 然后,全部被歼灭。 尽管稍稍不同,但这一战最终还是重演了历史的结果。 甚至更加惨烈。 蒙古马队就这样不断地冲锋,冲锋。 不断地死,不断地死。 天津新军溃退之后,就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鲜血,尸体,铺满了整个地面。 大炮的轰鸣,震碎了整个帝国最后的荣光。 作为清廷最后的擎天玉柱僧格林沁,彻底崩塌。 整个战役,持续半天! 六个小时后! 战役结束! 清军大面积溃逃,僧格林沁、荣禄、胜保等所有主帅,全部败逃。 绵延几里的地面上,都是逃亡的清军。 历史上最耻辱的一战。 伤亡比最悬殊的一战。 完整上演。 在这个世界,清军伤亡超过五千人,而英法联军伤亡不到二百。 至此,清朝被彻底打断了脊梁骨。 清军彻底对洋人畏之如鬼,闻风丧胆。 见到洋人军队,如同见到天兵天将一般。 ………………………………………… 皇宫之内! 皇帝此时依旧穿着戎装。 战场仅仅距离几十里,枪炮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跪在祖宗牌位面前,闭上眼睛。 列祖列宗保佑! 列祖列宗保佑!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这个时候,只要能赢得这一战,他真的任何代价都愿意付。 终于…… 中午时分,枪炮声停止了。 皇帝睁开双眼,带着惶恐不安朝着外面张望。 应该,是有结果了吧。 他变得更加虔诚,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直接念出声来。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很快,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皇帝安静了下来。 “皇上……”外面的声音响起。 皇帝道:“八里桥那边,有结果了?” “是!” 皇帝道:“说吧。” 外面的太监道:“皇上,咱们败了!” 皇帝的身体微微一阵摇晃,道:“知道了。” 然后,他缓缓地朝着乾清宫走去。 ………………………… 此时,朝堂之上,只来了一大半官员。 皇帝刚刚进入大殿,满朝文武便哭泣出声。 此时,下午三点。 原本乌云密布,闷雷阵阵,仿佛要下倾盆大雨,结果却没有下来。 一阵大风刮来。 整个京城,扬起了沙尘暴。 按说这个时节,沙尘暴已经过去了,此时却沸沸扬扬。 外面沙尘,如同鬼哭狼嚎。 尘土笼罩天际,太阳照射而下,无法穿透,如同一团血雾笼罩。 整个天地,都是混沌,灰暗,如血。 皇帝内心无比的悲凉,缓缓道:“我大清定鼎天下几百年,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万民。” “朕继位以来,矜矜业业,如履薄冰。” “为何要有今日之败?何其不公?” 群臣继哭泣。 皇帝沙哑道:“内有国贼,外有洋夷,江山残破,如之奈何?” 肃顺跪下叩首道:“奴才请皇上北狩承德!” 杜翰跪下叩首道:“臣请皇上北狩承德。” 几个军机大臣纷纷跪下,叩首道:“臣请皇上北狩承德。” 之前,一直阻止皇帝逃跑的惠亲王绵愉、惇亲王奕誴等人,此时再也无言,跪地不起。 八里桥之战,清廷主力尽出。 仅仅不到半天,就已经大败,接下来言战,还有什么意义? 再不跑,皇帝等着被洋人捉住吗? 洋人大军距离京城,仅仅三十里了。 最终惠亲王绵愉磕头道:“奴才请皇上北狩承德。” 最后,所有的官员全部整齐跪下,请求皇帝北狩。 皇帝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有人反对他逃跑,局面就会很难看。 如今,满朝文武终于统一意见了。 而这个时候,皇帝还想要矜持一下,慷慨几句。 什么君王死社稷,什么天子守国门之类。 前明崇祯皇帝能做,朕难道就做不到吗? 让皇后和懿贵妃带着大阿哥去承德,朕留下来守京城。 然后文武百官苦苦哀求,请皇帝以江山社稷为重,大阿哥尚且年幼之类的话。 最终,皇帝无奈,被迫北狩。 而且就算北狩,也要把京城的事情布置好,让谁主事,让谁负责和洋人谈判,也要讨论清楚。 皇帝清了一下嗓子,打算慷慨陈词。 结果! “轰轰轰……” 从远处,又传来了炮击之声。 皇帝身体一颤,面色发白,所有的慷慨陈词全部消失了。 “既如此,朕就依了众卿之意,北狩承德吧!” 这句话说完后,他身上的力气仿佛消失得干干净净。 ……………………………… 三希堂内,皇帝开最后的小会。 “北狩之后,谁留下主持京城大局,并且负责和洋人谈判?”皇帝问道。 肃顺、杜翰、载垣、端华等人面面相觑。 唯恐这个差事落在自己头上。 片刻之后,杜翰道:“皇上,臣举荐恭亲王奕。” 皇帝目光一缩。 奕? 此人已经被皇帝冷藏了好几年了。 一直以来,奕都被皇帝认为是最大的政治威胁。 但是现在,这个人已经变成了苏曳。 肃顺尤其把奕当成死敌,但也知道杜翰的心思。 和洋人谈判不是好差事,这一次败成这个样子,谈出来的结果肯定是丧权辱国。 所以,让奕去谈。 未来,再借机攻讦他。 于是,肃顺道:“皇上,奴才也举荐奕。” 顿时,几个军机大臣统一了意志,全部推举恭亲王奕。 皇帝道:“召奕入宫。” ……………………………… 半个多时辰内。 奕跪在皇帝的面前,痛哭失声。 他此时内心是激动不安的,他知道要接的是一个烂差事。 但是被冷藏了这么多年,若是能复出,哪里计较差事烂不烂? 而且皇帝走了之后,他奕在京城就是最大的一个。 当然,这些情绪都不明显,毕竟英法联军要打来了,他更多的也是惶恐,悲痛。 皇帝忽然问道:“奕,伱对苏曳怎么看?” 奕微微一愕,这个时候了,还提苏曳? 顿时,奕斩钉截铁道:“回皇上话,苏曳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皇帝点了点头道:“你要时刻记住,此人和洋夷勾结,实乃国贼,我大清有今日之祸,也有此人之罪。” 恭亲王奕道:“臣弟明白了。” 皇帝道:“你留在京城和洋人谈判,成立抚局,尽管放开手去做,去谈。” “只要能让洋夷退兵,有些时候只能忍一忍,退一退。” “洋人不会占领大清,但是苏曳这等国贼,才是心腹之患。” 奕叩首道:“臣弟明白了。” 接下来,两人又商议良久。 恭亲王奕这才退出宫去。 …………………………………… 等到所有人都退走,皇帝再一次来到祖宗牌位面前。 静寂无声,外面一片漆黑。 此时,无边无际的悲伤,凄凉,耻辱袭来。 仿佛要将皇帝彻底淹没。 大清入关二百余年,哪有一个皇帝如同他这般,仓皇出逃啊? 奇耻大辱。 逃跑之后,他该如何面对天下臣民。 甚至,他脑子里面仿佛浮现了苏曳不屑,鄙夷的笑容。 丧权辱国。 丢人现眼。 终于,皇帝再也忍不住了。 直接痛哭出声。 一开始还是矜持的哭泣,很快演变成为嚎啕大哭。 这仿佛是一个引子一般。 紧接着,整个皇宫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而皇宫之外,无数的马车,驴车等等,涌入宫内。 皇宫之内,无数的太监,宫女,开始搬运东西。 呵斥声。 痛骂声。 哭泣声。 乱成一团。 凄凉,无助,惶恐笼罩整个皇宫。 尽管还有几十年,但至少这一刻,就已经有了王朝末日的景象。 次日天不亮! “轰轰轰轰……”几十里之外,再一次传来了炮击之声。 几乎一夜未眠的皇帝,带着皇后,懿贵妃,莲贵妃、丽妃等等,带着一部分官员,仓皇离开皇宫。 车队,马队,延绵十几里不止。 京城百姓透过窗户,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切。 哪怕隔着窗户纸和门板,也仿佛能够感觉到他们的鄙夷。 就这样,皇帝逃出京城。 逃往承德! …………………………………… 注:一万二送上,写到这一幕,还是有些百感交集,祝我们祖国一直昌盛富强。 有月票的恩公,赐我几张可好?谢谢您。 (本章完) 第218章:末日景象!苏曳进京!万众敬仰 六月中旬的时候,九江! 苏曳见到了久违的两个女人。 寿安公主,寿禧公主。 历史上的寿安公主早已经死了,但是在这个世界她依旧活着。 但最近几个月,她还是病倒了。 一半是身体之病,另外一半是心病。 原本的她,还可以心安理得地站在苏曳这边,帮助苏曳。因为皇帝是强者,苏曳是弱者。 但是最近发生的一切,让她陷入了极度的愧疚和不安。 尤其是天津沦陷,通州沦陷之后,甚至还没有等到皇帝北逃的消息传来,她就已经扛不住病倒了。 情报处的人,立刻把两个姐妹转移到九江来。 苏曳这里有最专业的医生,此时的水准已经比京城的太医高得多。 再一次见到苏曳,寿安公主竟然一时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清,这是要完了吗?”寿安问道。 苏曳道:“这一次,大概还是亡不了的。” 接下来,苏曳亲自喂她汤药,亲自为她擦拭身体。 “别乱想好吗?很多事情你承担不了,也不该由你承担。”苏曳道。 接下来,苏曳陪着寿禧公主参观九江的几個工厂。 尤其是纺织厂,里面有不计其数的女子。 看完这些工厂之后,寿禧公主道:“苏曳,你说我大清有今天是罪有应得吗?”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是吧。” 寿禧公主道:“你知道现在北方,还有京城那边都在传你什么吗?” 苏曳道:“大概是说我勾结洋人,分裂大清。甚至洋夷大军,都是我引来的。” 寿禧公主道:“我其实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书,但是很多事情都想不通,想不透,所以索性就不去想,就跟着瞎玩,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但是,圣祖、高宗等列祖列宗,打下了那么多的疆域,镇压了那么多的叛贼,本朝疆域比前明大出了这么多,人口多了好几倍,总还是有功的吧?”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某种意义上是的。” 寿禧公主又道:“前明一直解决不了边疆问题,更加管不好蒙古等族,而大清却管好了,而且还灭掉了准噶尔,所以这也是有功的吧?” 苏曳道:“这非常复杂,也不全是本朝之功,有一些还真是前明打下来的基础。但如果以结果而言的话,确实如此。” 寿禧公主道:“那……那为何会有今日之祸?” 苏曳道:“康熙皇帝,乾隆皇帝,自己都睁眼看世界,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乾隆皇帝,对后世趋势都能做出相对准确的判断。但是他依旧选择捂住天下之眼,任由天下这样蒙蔽愚昧下去。到这道光和咸丰二帝,他们连自己都看不清楚了,所以今日之祸,清廷皇帝罪过不可推卸。” “今日之果,百年之前,就已经种下了。” 寿禧公主道:“所以你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想到和皇兄决裂了吗?” 苏曳道:“我做的事情,他是坚决不允许的,所以……是的。” 寿禧公主道:“所以,你在很早之前,就想到有今天,甚至等待今天吗?” 苏曳缓缓道:“公主是在责怪我吗?” 寿禧公主想了一会儿,道:“我没有。” 接着,她问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苏曳没有回答。 但是他的军队,早已经出发了。 ………………………… 皇帝逃跑之后,整个京城彻底大乱。 许多人也跟着逃跑了,但绝大多数人哪里也去不了。 洋人马上就要打进来了,整个京城陷入了乱象。 有部分人幸灾乐祸的,想法英法联军进京城,把这些高官大户全部给杀了,给抢了。 早就看伱们不顺眼了。 洋人大军来的时候,我不但不阻挠,反而要帮他们搬梯子。 甚至洋人大军到处劫掠的时候,我也要趁机发财。 但是大部分人,尤其中户以上水准,都陷入了极度的惶恐和不安。 而读书人,更是几乎绝望。 传闻之中,英法洋夷的军队如同妖怪鬼魔一样,无恶不作。 只要洋夷大军所到之处,全部都变成森罗地狱。 在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环境中,苏曳的名声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甚至是打击。 过去两三年一系列斗争中,苏曳始终掌握大义,始终在道德高处。 而这一次,不由得有人问出。 洋夷马上打进京城了,大清看着都要亡国的架势了。 苏曳的军队不是最能打吗? 苏曳的军队在哪里? 当然有很多人为苏曳辩解,苏曳被朝廷迫害。 上一次洋夷攻打大沽口,苏曳尽管和朝廷闹翻了,但还是率军北上支援,立下了大功,击败了洋夷。 结果刚刚打了胜仗,苏曳就遭到了刺杀,凶手非但没有被处罚,反而升官了。 而且皇帝亲口说苏曳是逆臣,死有余辜。 所以,苏曳不来情有可原,他现在已经辞去任何职务了,连团练官都不是了。 到这个时候,苏曳一直是受害者的角色。 但是随着皇帝北逃之后,舆论风向还是变了。 皇帝逃跑,当然臭名昭著。 但是,京城不也是你苏曳的家吗? 京城十几万人,当时在最关键的时刻,还掏尽了棺材本支持你苏曳办工厂啊。 现在洋人马上就要打进京城了,你苏曳还不出现吗? 你连自己家都不管了吗?你连十几万恩人,也不救了吗? 真正说出这些话的很很少。 但是很难挡住别人不这么想。 皇帝昭告天下,说苏曳是乱臣贼子,早和洋夷有勾结。 甚至这一次洋人大军打进来,就是苏曳和洋夷里应外合。 就是他搞的什么南方七省联盟,分裂了朝廷,分裂了大清,所以大清才不能全力以赴对付洋夷,才会有此大败。 这次洋人打进京城,起码苏曳有四成罪过。 这个言论一出,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人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皇帝老儿自己没本事,打不过洋人,却把罪责推到苏曳大人身上。” “上一战,谁不知道苏曳大人直接炮轰了洋人主帅的战船?” “苏曳大人成立南方七省联盟,就是因为反对《天津条约》,反对洋人在大清的土地上作威作福。” 京城中有十几万苏曳的利益共同体。 当时,他们慷慨解囊把钱借给苏曳办工厂,儿子也在九江有了好前程。这两三年来,分红也完全到位。 所以,时时刻刻都为苏曳说话,骂战的时候,甚至恨不得撸起袖子为苏曳干仗。 “那现在呢?洋人马上就要打进京城了,苏曳在哪里?” “苏曳和皇上有仇有怨,但你们曾经借钱给苏曳,总是对他有恩的吧,他可有要来救你们吗?” “苏曳在九江的工厂,就是有很多洋人入股。” “皇上说得没错,苏曳就是和洋人勾结了。” 整个京城的舆论,完全乱成了一锅粥。 苏曳的名声,也第一次真正被动摇。 ………………………… 而英法联军经过休整之后,再一次朝着京城而来。 十几日后! 六千多英法联军兵临城下。 作为这个国家的首都,二百年来几乎第一次,面临灭顶之灾。 僧格林沁、荣禄、伯彦讷谟祜集结军队,要进行最后的抵抗。 伯彦讷谟祜大声高呼道:“京城的老少爷们,你们睁开眼睛看看清楚,到了最关键时刻,是谁挺身而出,为大清而战?为老少爷们而战?” “是我伯彦,是荣禄大人……” “你们口中的苏曳在哪里?他在哪里啊?” “洋人就在外面,一旦杀入京城,就会烧杀抢夺,就会糟蹋大姑娘,糟蹋小媳妇。” “你们口口声声苏曳是英雄,把他当成了大救星。” “现在马上就有滔天大祸了,苏曳在哪里?之前朝廷给苏曳宅邸钉上乱臣贼子的牌匾,结果你们偷偷去给拆了。朝廷在苏曳宅子面前,树立乱臣贼子的石碑,你们偷偷去给凿了。” “朝廷的诏书,朝廷对苏曳的通缉,你们也偷偷给揭下来撕碎了。” “你们这般拥护苏曳,他在哪里?” “我告诉你们,他在哪里?他在九江,幸灾乐祸地望着这一切。” “我告诉你们,苏曳和洋人早就有勾结了,洋人在九江投资办厂,洋人一门心思要扶持苏曳上位。洋人攻破京城,洋人就是要亡了我大清,好让苏曳上位。” “上一次大沽口之战,明明是我们打赢的,苏曳投机取巧来开了这么一炮,然后演了一场被刺杀的苦肉计,就是为了有足够的理由不出现。” “他就是要故意假扮成受害者,坐视洋人亡我大清,毁我京城。你们在这里拥护他,他在九江狞笑,为洋人拍手鼓掌。” “皇上说得没错,苏曳就是乱臣贼子!” “你们这些借钱给苏曳办厂的人,都是瞎了眼睛!” “现在洋人要杀进来了,要抢你们的家财,要糟蹋你们的媳妇,你们的闺女。苏曳在哪里?拼命为你们去挡住洋人的是谁?还是我们!” “我们这些八旗蒙古,八旗满洲的爷们,为你们去厮杀了。” “你们有点良心吧。” 接着,伯彦一声大吼。 “上牌匾,立石碑!” “我看谁还有脸去毁掉牌匾和石碑?” 随着他一声令下。 牌匾再一次挂在苏曳的宅邸上。 石碑,再一次矗立在苏曳的家门口。 很多人看着这一幕,想要反驳,却又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乱臣贼子这四个大字,铭刻在苏曳家门口。 做完这一切后,伯彦率领军队,前去防守德胜门。 僧格林沁,荣禄、伯彦讷谟祜率军一万多,重点防守安定门和德胜门。 ……………………………… “见鬼,见鬼,见鬼……”包令怒骂。 他看着联军密密麻麻在京城之下,头皮一阵阵发麻。 因为,时间卡不住了。 今天是六月二十五日。 六月九日是伦敦博览会的开幕式,而整个博览会要持续一个多月的时间。 整个世界博览会,开幕式当然引人注目。但是真正的成功,确实成交额。 尤其是九江经济实验区的成交额。 只有成交额超过一定数量,在欧洲引起巨大的轰动,让大英帝国很多高层看到巨大的利益,女王和国会那边许多人才会真正改变路线和立场。 如此才能传令让额尔金伯爵停战退兵。 才能挽救清国的京城,挽救清国的皇宫等等。 才能让苏曳力挽狂澜。 但是,这边英法联军都已经要攻破京城了,那边世界博览会还没有结束。 这边的战争进度太快了。 包令硬着头皮,带着苏曳特使沈葆桢前往联军的帅帐。 “额尔金伯爵,请问你们要将战争发展到什么地步?”沈葆桢问道。 额尔金伯爵道:“当然是占领整个京城,冲入皇宫,然后将你们所有的园林,所有的皇宫,付之一炬。” 沈葆桢颤声道:“你们疯了?” 额尔金伯爵道:“清廷的人才是真正疯了,抓捕了我们的谈判代表,抓捕了我们的记者和军官,整整五十九人,这是对我们大英帝国的羞辱。” 沈葆桢道:“我代表苏曳大人,代表南方七省联盟要求,你们不可以伤害平民,不可以劫掠皇家园林,不可以劫掠皇宫,更不可损毁皇宫。” 额尔金伯爵冷笑道:“否则呢?难道苏曳要向我开战吗?” 忽然之间,沈葆桢明白了。 按照额尔金伯爵原本的计划,还没有如此极端。 或许根本没有上升到焚毁皇宫的地步,但是他也推断出苏曳力挽狂澜,要进入中枢的计划。 所以要做的更加彻底,要彻底把京城的一切摧毁。 阻挡苏曳成为英雄,阻挡苏曳进入中枢。 包令在边上道:“伯爵大人,不要忘记了你在伦敦时候的诺言。” 额尔金伯爵冷道:“伦敦世界博览会,应该还在进行中吧。从伦敦回中国,至少要一个多月时间了。所以我大概没有机会看到阿尔伯特亲王所谓的诏书了。” “既然没有所谓的诏书,我也就没有理由停止战争。” 双方的谈判,完全不欢而散。 次日,英法联军发动攻击! 这一次,僧格林沁和荣禄等人坚持得久一些。 但是也好不了多少,就算有如此坚固高大的城墙,两日之后,清军战败。 英法联军攻破德胜门,正式杀入京城。 至此,京城沦陷。 如此巨城,一国首都,竟然只坚守了不到两天。 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在清军,在整个京城民众眼中,洋人军队已经成为了无敌的代名词。 ……………………………… 伦敦! 世界博览会开幕式结束后的几天内。 先是伦敦沸腾,然后是英国沸腾,最后是欧洲沸腾。 这个开幕式彻底惊艳了整个欧洲。 无数报纸,都当成了头版头条。 极尽一切赞赏之词,尤其是灯泡和电影,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轰动。 黑暗,正式成为过去。 明日,已经到来。 大英帝国,依旧代表科技和工业的最前沿。 美国,依旧落后大英帝国三十年。 科技和工业皇冠上的明珠。 等等等等,都成为了各大报刊的标题。 当然,这是舆论。 决定这次世界博览会的成功以否,还是要看成交额,要看具体成果。 最关键是九江经济实验区,会有多少成交额。 因为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所以这次博览会也吸引了前所未有的人流。 九江经济实验区,得到了一个非常巨大的展区。 这里有闪烁的灯火,这里有不断重复播放的电影,所以吸引了海量的人流。 这一次九江经济试验区,只要推出几种拳头产品。 香烟,丝绸,黄包车,自行车,放声机,青霉素。 而且投放了几十辆黄包车在整个博览会,游客能够付钱乘坐。 整个展区,到处都是巨大的彩色照片。 各式各样的广告,有的是性感女郎穿着旗袍的广告。 有的是骑着自行车的照片。 最多的是各种各样男士抽烟的照片。 这些照片中,香烟完全增加了男人的魅力,让他们变得忧郁,性感。 也有女士抽烟的照片,让人是极尽风情。 至于青霉素的照片则是很简单,治疗梅毒,它不再是绝症。 这些巨幅广告,还有拍摄的电影广告播放,都引起了巨大轰动。 不过,效果不一。 比如在中国大获成功的香烟,在这次博览会效果也就是一般,因为这是新生事物,没有经过市场培养,没有高官贵族做宣传,所以订单远远不如预期。 丝绸的订单还可以,因为质量足够好,价格足够低。 但这是传统产品,带不来多少惊喜。而且九江经济实验区的丝绸,也没有比其他竞争对手好到哪里去,甚至肉眼看也没有比江南财团的好。 当然,苏曳这边丝绸的成本会低不少,但他暂时不会打价格战,不能对民族资本进行毁灭性打击,而是要引导他们渐渐转型升级。 苏曳不是商人,他是政治家,要全盘考虑。 而在国内带来巨大惊喜,甚至是九江支柱产业的黄包车订单,也只是还不错。远谈不上火爆。因为这里也没有经过市场培育,这边的商人还没有充分看出商机。 青霉素,完全爆了! 因为根本不需要宣传,凭借能够治疗梅毒一项,就足够轰动世界。而且很多人早就暗中流传了。 只不过,它的产量太低太低,依旧是噱头。 能够预售的订单,就只有那么一点,抢购一空,也没有多少钱。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自行车的火爆。 阿尔伯特亲王早就收到了样品,也学会怎么骑。他带着女王和爱丽丝公主,来到九江经济试验区的展区,当着很多人的面,亲自骑了一圈。 然后,代表王室购买了一百辆。 接下来,爱丽丝公主在街头上骑自行车的画面,竟然出现在伦敦人的眼中。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自行车的市场,欧洲已经培养起来一部分了。 大约在二十几年前,自行车就已经诞生了,甚至还被大量采购成为邮差的交通工具。 所以欧洲民众对自行车是有概念的,也是有刚需的。 只不过那个时代的自行车,非常蠢笨,甚至是可笑,看看那些照片,好多设计甚至反人类。 真正比较符合人体工学的自行车,需要几十年后。 而此时九江经济实验区生产的自行车,拥有最完美的设计。 超过这个世界的自行车,何止一个时代。 不管是从美学,还是力学设计,都远远超过了。 骑起来,舒适得多,快得多,也漂亮得多。 最怕是没有对比,而一旦有对比,就知道九江经济实验区的自行车先进了多少。 苏曳知道这款产品会爆,但是他肯定猜不到会爆到这个地步。 在清朝,自行车几乎是没有市场的。但是在欧洲,自行车会成为时髦,甚至是刚需。 不知道多少经销商,前来下订单。 尤其是美国的经销商,下达的订单更加惊人。 伯克爵士签下这些合同的时候,手都是发抖的。 这一辆自行车的价格是很贵的,整整三十八英镑,差不多是一个工人大半年的薪水。 但是经销商,还是趋之若鹜。 两万,五万,十万,二十万…… 看着订单不断暴涨,他脑子都懵了。 他们给予厚望的香烟,压根没有想象中的火爆,总订单甚至不到三万英镑。 然而自行车的订单,已经几十万英镑了,还在往上涨。 另外一个火爆的订单,就是放声机。 同样,阿尔伯特亲王成为了这个产品的代言人,他非常无奈看到自己的画报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但是这个东西,本来就会轰动世界。所有的豪商贵族,本能地想要拥有。 哪怕四百英镑的价格,也没有挡住经销商的热情。 同样是海量的订单! 但是,伯克爵士代表九江经济实验区,已经不敢签了。 产能完全跟不上,两年,甚至三年内的产能,都已经满了。 另外一个彻底火爆的产品,就是彩色照相机。 但,这完全是实验室产品,根本不再售卖范围。 但是,依旧有很多人要来购买。 不是经销商,单纯就是豪商贵族自己购买。 最终,九江经济实验区喊出一千英镑的天价。 但,也只能签一百台订单。 再多的话,两三年内根本交不了货。 这些东西,每一台都要实验室的工程师,亲手一部一部打磨出来。 就算卖这个天价,利润也未必有多高。 但是,不管是自行车,还是放声机,加起来的订单,都远不如另外一个产业。 一个在清朝那边,几乎也暂时没有市场的产业。 最大的订单,就是照明系统。 不能单卖灯泡,而是连同蒸汽发电机,电线,灯泡等一系列,整个照明系统一起售卖。 价格非常非常昂贵。 而且也不是经销商订单,全部都是各国政府部门,豪门贵族的订单。 还有许多军舰,轮船等等订单。 白金汉宫已经点亮了,那冬宫能落后? 凡尔赛宫能落后?白宫呢? 这一部分订单的金额,才是真正的天文数字。 因为各国对这个价格体系是没有概念的,只知道它代表了非常重大的意义。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完全是政绩工程,花多少钱都是应该的。 因为很多报纸上都说了,电灯代表了科技文明的光芒。 很多订单直到了伯克爵士不敢签字为止,依旧是产能受限。 目前为止,不管是放声机,照明系统,甚至自行车,都是九江经济实验区垄断型生意。 可以肯定一点的是,这次九江经济实验区在博览会的订单金额,会超过九江的招商大会。 二十天后! 六月二十九。 胡雪岩作为代表,对所有订单做了一个汇总。 然后,整个彻底发麻,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数字。 订单金额,七百六十万英镑。 天文数字,甚至让人觉得窒息的数字。 尽管,这些订单都需要两年,甚至三年内完成。 也就是说这是未来两三年内的收入。 但,已经很恐怖了。 欧洲这边的订单,竟然比国内的还要多。 最关键的是,限制这个订单数字的是产能。 放声机,照明系统这两样,完全是供不应求。甚至自行车,也是供不应求的。 伯克爵士拿着汇总单子,前往白金汉宫,觐见阿尔伯特亲王。 “亲王殿下,世界博览会还没有结束,但对于九江经济实验区来说,已经结束了。” “因为我们无法再签任何订单了,接下来两年,甚至三年的产能,都已经完全排满了。” “清国那边的总订单是两千七百万两左右,而欧美的订单是七百六十万英镑,还要超过清国。” “而限制这个订单数字的是产能,抛开自行车,放声机。就单纯照明系统,青霉素这两样东西,未来三十年的利益,我们都挖掘不完。” “根本无法想象,这里面的市场空缺。” 阿尔伯特亲王也不敢置信望着这个数字。 大英帝国对清廷全面的倾销,一年最高的营业额,也没有超过三百万英镑。 而九江经济实验区,这一次在欧洲、美国范围内的订单成交额,就达到七百六十万英镑。 在清国内部的订单,也达到两千七百万两。 尽管这是未来两三年内的营业额。 但是,利益已经完全超过战争和倾销了。 这还仅仅只是刚开始,完全是因为产能限制。 一旦产能完全铺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接下来大英帝国要对法兰西,德意志联邦,美利坚等强经济体进行倾销了。 这个利益,已经完全超过对清国战争带来的了。 于是,阿尔伯特亲王道:“能否将这些产业,转移到大英帝国来?” 这才是他这个政治家的本能思维。 伯克爵士想了一会儿道:“亲王殿下,可以在欧洲开办分厂。但是这里面的关键核心技术,依旧掌握在苏曳手中,关键专利,也在他手中。” “另外,产能完全爆开之后,在清国的生产成本,比在英国本土还要更低。” 阿尔伯特亲王道:“这不仅仅是你的意见,也是东印度公司的部分意见吗?” 伯克爵士道:“是的。” 对于这十几个英国财团来说,九江经济实验区完全是他们有史以来最成功,甚至是最疯狂的投资。 仅仅三年,就已经看到了天大的利益。 为了保住这份利益,他们可以拼命。 …………………………………… 当天晚上,阿尔伯特亲王拿着这份订单附件和维多利亚女王进行了详谈。 “我经过周密的计算,按照这样的发展速度下去,十年之内,我们和中国的全面投资合作,能够让大英帝国的生产总值提高三个百分点!” “而且这会是最核心,最宝贵的经济价值。” “不是原有经济的衍生,而是纯粹新诞生出来的经济需求。” “我们知道,有些生产值是不值钱的,因为属于价值链的末端。而有些生产值是非常值钱的,因为它是源头,能够衍生出很多其他的经济价值。” “就单纯1860年而言,九江经济试验区给我们带来的价值,就已经超过对清国倾销的最高值。” 女王道:“那不能两种利益,都抓在手中吗?一边合作,一边倾销?” 阿尔伯特亲王道:“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两种利益。但归根结底还是排斥的,九江经济实验区完全在苏曳一人身上,而他在清国的政治地位是受到压制的。想要这部分利益得到充分的发展,他很有必要执掌清国的权力。” “所以,扶持苏曳符合我们的最大利益。” 女王道:“他的诉求是什么?” 阿尔伯特亲王道:“当下的诉求,把战争阻止在清国的京城。” “更具体的是,不能摧毁清国的国家象征,包括皇宫,皇家园林,不能伤害清国京城民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准确说,是要让他出面力挽狂澜,挽救清国。” 女王想了一会儿道:“我明天就召见首相,对这个议题进行讨论。” 而这一天,已经是六月三十日。 京城都已经沦陷了。 英法联军已经攻破安定门和德胜门了。 等到决议出来,再前往中国还要一个多月,那个时候已经八月中旬至少。 届时,黄花菜都凉了。 圆明园早就被烧了,皇宫说不定也被烧了。 所以,不管怎么样,哪怕明日女王和首相达成一致,也已经晚了。 但是…… 作为九江经济试验区的代表巴厦礼,这段时间时间没有出现。 负责博览会展区的,只有伯克爵士,还有胡雪岩。 因为,巴厦礼六月十日,就离开伦敦,返回中国了。 开幕式结束后,他就和阿尔伯特亲王强调,这一次博览会一定会成功,九江经济实验区的成交额一定惊人的高。 但是,等不到这个成功的结果了。 清国那边的战争进程太快了,必须提前去制止了。 这个时候,就需要阿尔伯特亲王的私人密信。 因为额尔金伯爵答应过,亲王当时支持他上位远东统帅,而一旦亲王密信一到,他也要停止战争。 当时世界博览会仅仅只是刚开始,尽管预知会成功。 但是,在没有得到女王的首肯,没有得到国会的认可。 阿尔伯特写这份密信是有政治风险的。 巴厦礼提交了苏曳的信件,上面写到,一旦战争蔓延到皇宫,蔓延到皇家园林,蔓延到京城的普通百姓,那两国的仇恨就无法化解,那么未来的深入合作,也就无法推行。 甚至,他苏曳也会失去执政基础。 世界博览会既然注定会成功,能够向女王和国会证明,九江经济实验区的利益远大于战争和倾销,那就请亲王殿下冒着一定的政治风险,提前下旨,结束战争。 如果没有苏曳的话,这位亲王明年就会离世了。 如果没有苏曳的话,也根本没有这一场全球瞩目的世界博览会了。 最终,亲王冒险提前写了这封密令,盖上自己的印章,盖上了王室的印章。 然后,巴厦礼带着密令,火速返回中国。 …………………… 巴厦礼已经竭尽全力,但是他还是需要一个多月,才能赶回来。 七月二日,英法联军已经杀入京城。 然后,浩劫依旧发生。 联军开始了疯狂的劫掠,京城里的豪门富贾,被抢劫,被击杀。 因为从额尔金伯爵从大牢里面救出了几十名被俘虏的谈判代表和军官,发现已经死了一部分,剩下全部受到了酷刑。 英法联军也报复的名义,开始了肆虐。 比历史上,更加惨烈。 不知道多少女眷,已经受辱。 不知道多少人,已经被杀。 接下来,英法联军冲入了畅春园,静宜园,将这两个皇家园林劫掠一空,并且焚毁。 整个京城,火光冲天。 然后,英法联军将目标落在了圆明园,还有紫禁城。 望着冲天的火光。 望着到处劫掠杀人的洋人士兵。 无数人绝望。 许多读书人接受不了这惨烈的一幕,纷纷上吊自尽。 这个时候,有人耳朵里面响起了当时伯彦讷谟祜的嘶吼声。 你们拥护的苏曳在哪里? 苏曳他勾结洋人,铁证如山。 今日之祸,苏曳罪有四分。 苏曳乃是乱臣贼子。 而更加诛心的是,额尔金伯爵对苏曳的宅邸不但秋毫无犯,而且还专门派了上百名士兵把守,不许任何人破坏,任何人劫掠。 如此一来,苏曳勾结洋人的罪名,变得更加证据确凿了。 整个京城内,最后一批为苏曳辩解的人,也完全失声。 苏曳宅邸上那个乱臣贼子的牌匾。 门口那个乱臣贼子的石碑,显得尤其刺眼。 林书年! 这是当时在京城,第一个站出来表态支持苏曳,并且把几辈子借给苏曳九江办厂之人。 他的三个儿子也在九江,为苏曳效命。 他没有考中秀才,却也饱读诗书,他是苏曳在京城最铁杆的支持者。 当时很多人就是受到他的感染,才纷纷跟着往外掏钱的。 这段时间,苏曳名誉被诋毁的时候,他也在拼命奔走,为苏曳辩解。 但是,今日他也绝望了。 不是因为他家被劫掠,而是某种信念的崩塌。 他虽然没有功名,但是对这个国家也充满了主人翁精神。 见到此等末日景象。 见到皇帝抛下万民而绝望。 整个人不由得万念俱灰。 他也打算和他的老师,他的师兄一样,上吊殉国。 谈不上怪谁,就是面对眼前这个景象,看不到希望。 …………………………………… 而此时! 距离京城几十里之外。 苏曳仰头望着星空。 陷入了最剧烈的挣扎。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圆明园被烧,被抢了,紫禁城被烧被抢了,只会对清廷的权威给予更加致命的打击。 对苏曳来说,还是有利的部分。 但是,圆明园也好,紫禁城也罢。 不是它清廷一家的。 是整个中华民族的瑰宝。 是整个中国的象征。 这一关,苏曳心理过不去。 他的面前,跪满了整整一地。 沈葆桢、兆布、怀塔布、廷忍、李岐、等等。 “大帅,三思啊!” “洋人军队太强了,您的决心一下,我们好不容易练出来的军队,可能就全军覆灭了啊。” “圆明园烧了,也就烧了。皇宫,烧了也就烧了。”沈葆桢咬牙切齿道:“大帅身系天下,我们只带了八千军队,这八千新军,是我们绝对的主力,这是未来大业之根本啊,一旦损毁,如何镇住湘军,如何和朝廷博弈?” 沈葆桢抱住苏曳的双腿道:“大帅,听下官一言。巴厦礼那边,六月十日应该就往回赶了,再过十几天他就回来了,就带着英国王室的诏书回来了。届时大帅您拿着诏书,依旧能够逼迫额尔金伯爵率军退出京城,您依旧能够力挽狂澜,依旧是举国救星。” “不影响您进入中枢的啊!” “如果现在怒而兴兵,把主力和洋人军队拼得干干净净,那未来怎么办?” “为了圆明园,为了紫禁城,哪怕为了京城万民,都不值得您做出这样的牺牲。” “如果战败了怎么办?您连力挽狂澜的名声都丢了,您就沦为了僧格林沁、荣禄之辈啊。” 确实如此,现在苏曳率军进京。 哪怕看着圆明园被烧,甚至皇宫被烧,被抢。 未来十几天,巴厦礼归来之时,苏曳依旧能以英雄的面目出现,逼迫洋人退兵,挽救京城。 若是苏曳出兵被打败了,那……未来洋人退兵越会变成主动退兵,没有苏曳的功劳了。 从政治利益上,苏曳怎么都不该出兵和英法联军厮杀。 沈葆桢大吼道:“徐有壬,你说句话啊,崇恩大人,你也说话啊。” 徐有壬上前颤抖道:“苏曳贤弟,我……我也觉得,这一趟你不该出兵。” 崇恩上前道:“小曳,我不会丝毫责怪你。为了将来,你确实不该出兵。” 王世清笔直跪下道:“大帅,只要您一声令下,世清愿意粉身碎骨,毫不畏死。但是……属下也认为,不该冒险。” 不管是真心也罢,违心也罢。 在场所有人都恳求苏曳不要出兵。 苏曳依旧静静望着星空,久久没有出声。 他的谋划到现在都没有出错,但想要完全卡住节奏太难了。 现在,就出现了差错十几天的情形。 英法联军那边推进得太快了,比历史上快得多得多。 苏曳这边已经留出了两个月时间的冗余,但是英法联军推进的速度,比历史上快了近三个月。 但是,这或许才是最好的安排? “轰隆隆……”天上传来了一阵阵闷雷。 一阵阵闪电。 又可以上网了。 但是,现在没有任何可以帮助他做决定了。 只有他自己。 出兵,或许能保住圆明园,或许能保住皇宫,也能拯救无数人的性命。 但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战败! 甚至粉身碎骨。 不出兵,未来依旧可以收获胜利果实。 苏曳脑子里面,响起了各式各样的声音。 分不清楚是真人,还是书本上那些历史人物的铿锵之声。 如果这个世界有未来。 那后世之人,见到今日之我,会不会以我为荣? 会不会以我为耻? 真正的英雄,是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理智。 百分之一的疯狂。 虽千万人,吾往矣? 当年面对联合国军,他老人家真的没有想过会战败吗? 苟且,合作,密谋。 我的权柄,不能全是阴谋,不能全是算计。 还要有光明,还要有王道。 问今日之心,问明日之心,问百年后之心。 苏曳整个人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再也没有焦灼了。 然后,他淡淡地下了一声命令:“新军,出发,进京!” 这话一出。 所有人寂静。 足足好一会儿后,王世清跪下叩首道:“臣王世清,拜见主公!” 沈葆桢叩首:“沈葆桢,拜见主公。” “徐有壬,拜见主公!” “崇恩,拜见主公。” 这个世界,或许还是需要英雄主义的。 八千新军,齐声高呼:“大帅,万胜!” “大帅万胜!” 随着一声令下。 八千新军,在夜色之下,如同潮水一般,朝着京城进发! …………………………………… 半夜! 京城依旧在劫掠,依旧在焚烧。 依旧在哭泣,依旧在呐喊。 但,忽然一个雷霆霹雳一般的消息传来。 苏曳率军进京! 这段时间,英法联军一直在劫掠,已经失去了任何威胁。 所以,几个城门的防守,已经不能用单薄来形容了。 大家都在发财,凭什么我要守城门? 而且,知道接下来可能要抢劫圆明园等地方,英法联军京城北边附近驻扎。 所以,苏曳的军队几乎轻而易举拿下了南边永定门,冲入了京城之内。 无数民众,透过窗户,透过门缝。 见到外面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苏曳新军。 他们不由得惊骇,这……这又是谁的军队啊? 但是,他们认识军旗上的苏字。 这……这是苏曳大帅的军队? 于是,有人小心翼翼探出头来问道:“请问,是苏曳大帅的军队吗?” “是,我们是苏曳大帅的军队。” “你们,你们做什么来?” “救援京城,驱逐洋人。”军官淡淡道。 顿时间,门内的那个秀才喜极而泣。 一户接着一户的人家窗户亮起。 一家家房门打开。 一个接着一个人影走出来。 其中一个老者,脖子上还有勒痕,正是上吊被大儿子救下来的林书年。 他颤抖着高呼道:“是,是苏曳大帅吗?” 苏曳道:“林叔,是我!” 林书年的泪水狂涌而出,直接跪在地上,大声高呼道:“苏曳大帅救京城来了,苏曳大帅来了!” “老朽就知道,老朽就知道!” “我这双眼睛,绝对不会看错人。” “苏曳大人万胜!” “苏曳大帅万岁!”有人喊错了。 尽管是半夜,但苏曳进京的消息,还是如同海啸一般席卷。 他的新军到了哪里,就涌出来无数的人。 这一瞬间,不管他未来胜负如何。 苏曳的那些罪名,什么勾结洋人,什么乱臣贼子,全部荡然无存。 无数民众的目光,充满了无限的崇拜和敬仰。 洋人军队如此厉害,朝廷几万大军都输了,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苏曳大帅率军几千里北上。 这是向死而生! …………………… 注:近一万二送上,恩公,您口袋的月票,给我几张好吗? 那我吃饭去了啊,差点忘记祝大家元宵节快乐,谢谢您! (本章完) 第219章:英法退兵!皇帝喷血 恭亲王府内。 “他来做什么?他来做什么?”恭亲王奕颤抖道:“都已经差不多谈完了啊,洋人马上就能退兵了啊。” 他说得倒是没错,关键的条款都已经谈完了。 最关键的赔款也谈成了,赔给英方八百万两,赔给法方八百万两。 另外在洋人传教士的条款上更进一步,允许教会在国内购买土地。 按照默契,接下来英法联军抢劫完圆明园等几个皇家园林,就可以心满意足地退兵了。 “他这么一来,岂不是又起是非?”奕道。 步军统领衙门文祥道:“王爷,要不要去和他谈一谈?” 内务府大臣宝鋆道:“是啊,王爷,要不要和他谈一谈?” 恭亲王奕整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他立刻明白二人的意思了。 就是要不要引苏曳为盟友? 现在有两个人被皇帝压着出不了头,一个是苏曳,一個就是恭亲王奕。 奕也是洋务派。 某种程度上,苏曳要做的事情,也是奕想做的事情。 但是对于奕而言,苏曳走得太远了。 “听说,皇上身体不太好,得的是肺痨。”宝鋆道。 “胡说什么?没有的事情,哪里来的谣言?皇上身体康健,千秋鼎盛”恭亲王奕颤抖道。 宝鋆道:“肃顺一派都去了承德,未来真有到了那一天,肃顺等人彻底掌权,那王爷危也。” 文祥作为步军统领衙门,此时呆得有些不自在了。 他被留在京城,某种程度上和恭亲王算是一党了,但是也不是很想走得这么远。 宝鋆道:“未来之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了。” 文祥道:“现在倒是有一个问题,就算王爷要引军队为外援,该不该找苏曳的问题。” 恭亲王奕沉默了一会儿道:“此人,太难掌控了。” 宝鋆道:“问题就是在这里了,就算要引军队为外援,可以是僧格林沁,可以是胜保,可以是荣禄,但不能是苏曳。” 恭亲王道:“那你提他做什么?” 宝鋆道:“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猛然间,恭亲王奕一颤。 他明白宝鋆最深层次的想法了,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念头。 苏曳率兵进京,未来万一打出清君侧,诛奸臣的名义。 如果真的做出翻天覆地之举,那最大的受益者甚至可能是恭亲王不是吗? 现在是皇帝最耻辱的时刻,宝鋆没有说出来的话,就是说恭亲王奕和苏曳联手结盟,做出惊天大事。 或者更加直接的说,苏曳索性谋逆到底,直接做出惊骇之事。 然后,恭亲王登基上位。 想到这个可能性,奕身体稍稍一热。 但还是彻底否决,觉得无比的荒谬。 就算他再疯狂十倍,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篡位之举。 恭亲王道:“这个人,敬而远之,彻底敬而远之!” 文祥道:“敬而远之,可能还不太够。如果未来真有那么一天,王爷能执掌大权,那他也就成为您的心腹大患了。” ………………………………………… 经过商议之后,恭亲王奕决定当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对苏曳率军进京,他制止不了,也不接触,不理会。 但是额尔金伯爵那边,却惊呆了。 苏曳疯了吗? 这个时候出兵进京? 他立刻下令联军停止抢劫,准备战斗。 接下来,两个人选择在一个地方会谈。 “伯爵,我们商议过的。”苏曳缓缓道:“在攻破京城之后,你们就已经挽回了威严。接下来劫掠皇家园林,劫掠京城民众,统统都不该发生。” 额尔金伯爵道:“我们有过这种默契吗?我记得完全没有。” 苏曳道:“现在你们的军队已经发财够了,请你们立刻率军离开京城。” “不可能!”额尔金伯爵冷笑道:“出笼的猛虎,不吃饱肚子,是绝对不会回家的。” “但是你放心,只要抢完圆明园,抢完皇宫,我们就心满意足了,我也足够向国内交代了。” 苏曳道:“你知道,刚刚过去的世界博览会,有何等之成功吗?” 额尔金伯爵道:“不知道,但是可以想象。正因为如此,所以……” 正是世界博览会的成功,才使得额尔金伯爵需要把对清国的战争进行到底,劫掠烧毁圆明园,甚至有必要的话,直接烧毁紫禁城。 如此一来,彻底摧毁两国未来合作的可能性,将战争和倾销路线进行到底。 “我没有违背任何协议对吗?”额尔金伯爵冷笑道:“我在离开伦敦的时候,确实答应过一旦阿尔伯特亲王的密令一来,我立刻停止战争。但是不知道为何,战争进行得太快了。” 战争进行得如此之快,当然完全是额尔金伯爵这个最高主帅的意志。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清军太废物了。 “苏曳,我依旧会履行原来的承诺,什么时候阿尔伯特亲王的密令一到,我立刻收兵。” “但是现在伦敦世界博览会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阿尔伯特亲王的密令至少还需要一个多月后才会到来。” “一个多月后,我想我们应该会退兵的吧。” 苏曳道:“如果,贵方坚决要劫掠圆明园和紫禁城,那我只能用军事制止。” 额尔金伯爵冷笑道:“求之不得。这对于我而言,完全有百利而无一害。但是还是要稍稍奉劝你一句,不要进行这种无谓的挣扎。” “我知道,你的新军在清国算是战斗力比较强的。但是别忘记了,伱们的军队是我们的教官训练出来的,你们只是笨拙的模仿者而已。” “天津新军也是你训练出来的吧,结果如何?完全耻辱性的失败!” “我对即将到来的战役,求之不得。” “曾经天津新军在清国也有战无不胜的名号,但是现在被彻底撕开了伪装,露出了虚弱的真面目。” “现在,该轮到你了,苏曳!” “你在清国的军事神话,也要破灭了。” “一旦被人嗅出虚弱,那无数的豺狼就会扑咬上来,将你撕碎。” “准备好,现出原形了吗?苏曳!” …………………………………… 苏曳的军队出了德胜门,在京城北部的地坛、黄寺构建阵地。 这里已经出了京城,距离圆明园不远。 而英法联军,此时就在圆明园的东侧驻扎。 两支军队,都在构建防线。 整个京城,仿佛又陷入了安静。 很多人,悄悄爬上城墙,看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三日之后! 英法联军的降临,发表了战前宣言。 “这个腐朽的国度,折磨了我们的同胞,他们玷污了文明世界。” “为了大英帝国的威严,为了法兰西帝国的威严,我们要烧毁他们圆明园,烧毁他们的紫禁城,要给这个国家留下一个永远无法忘记的教训。” “然而,有一支庸碌可笑的军队,挡在了我们的面前。” “中国有一句成语叫作螳臂挡车。” “从大沽口到现在,我们击败了近十万清军。” “而挡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自大的清国军阀,他和其他清军没有什么两样,却愚昧得觉得自己很强大。” “我们要做的就是如同消灭其他臭虫军队一样,毫不留情地碾碎他们!” “碾碎他们!” 六千多英法联军,发出一阵阵怒吼。 这个时候的他们,对清国的一切军队,已经藐视到了极致。 而且劫掠得真舒爽,忽然有人出来阻拦,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所以此时,当然战意冲天。 随着一声令下。 战斗,爆发。 英法联军朝着苏曳苏阵地,发起了疯狂的炮击。 苏曳的火炮,进行还击。 但是双方炮火,苏曳肯定是吃亏的,吃大亏。 这一次,他率军北上,先走运河,不到通州就要提前登陆,然后步行二百多里进京。 能带的,只有运输方便的轻型火炮。 “轰轰轰轰……” 一阵阵狂轰滥炸。 英法联军之前的几场战打得太容易了,所以还剩下了大量的弹药,近乎疯狂地倾泻在苏曳的阵地上。 所以,双方的炮火完全不是一个层级。 甚至,苏曳这边的炮火,越来越弱,最后几乎停止了炮击。 不是故意示弱,而是英法联军的火炮太准了,太猛烈了。 苏曳这边的火炮阵地,必须不断地移动,否则立刻就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几乎刚刚开打,苏曳的新军就感受到英法联军的恐怖。 真有一种刚出新手村,就遇到BOSS战的感觉。(老头环,大树守卫) 感觉到苏曳这边炮火停歇之后。 英法联军这边心中得意大喜,就这么轻而易举压制了苏曳的火炮。 接下来,他们非但没有停止炮击,反而继续加大炮击烈度。 苏曳新军的整个阵地,仿佛要被彻底犁过一遍。在对方炮击的时候,苏曳新军阵地中,不断传来军官的命令。 “不要动!” “不要动!” “任何人,都不要动!” 然后,所有人真的就不动。 身边的战友,直接被炸飞了,也不动。 今天上午还一起吃饭打屁的兄弟们,忽然就一动不动,这么推也不动,片刻后鲜血流满了一地。 如同地狱一般的炮击。 城墙上观战的人,直接被吓得魂飞魄散。 这……这么猛烈的炮火之下。 哪里还有人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英法联军近乎疯狂的炮击结束了。 接着,一声令下。 联军开始冲锋。 率先冲锋的是骑兵。 一千多骑兵,呼啸着朝着两侧而去。 中间的英法联军的步兵,排列得整整齐齐,排山倒海一般过来。 苏曳这边大声高呼:“列队,列队!” 然后,所有的军队在炮火凌乱之后,用最快速度恢复战斗队形,借助简单的掩护,排列成队列。 双方进入了火力范围! “开火!” “fire!” “砰砰砰砰……” 从天上俯瞰,无疑是无比华丽的。 英法联军此时依旧采用的是经典的纵队战术。眼下的步枪,还不支持散兵战术。 整个军队,一队一队,充满美感地整齐向前移动。 骑兵在侧翼疯狂冲锋。 炮兵在侧后方,不断轰击。 预备队在后方,随时准备上阵。 进入火力范围之后,双方都开始不动如山。 开始了不断地瞄准,射击,瞄准,射击! 双方的士兵,成片成片地倒下。 与此同时,英法联军的骑兵,从两翼直接杀入了苏曳阵地之内。 紧接着,王世清率领新军马队,凶猛冲了出来。 两支骑兵,疯狂地厮杀在了一起。 京城城墙上,观战的人,完全惊呆了。 这……大概是欧洲式的战场,第一次出现在东方。 英法联军作为老师,遇上了他们在东方最优秀的学生。 六千英法联军,对战八千苏曳新军。 这是充满无限美感的战斗。 两支军队,都排列得整整齐齐。 互相疯狂地射击,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一动不动。 边上战友,成片成片倒下,依旧不动。 指挥官倒下,副手替补上来,依旧不动。 之前的所有战斗,面对着英法联军排山倒海的阵列,清军要么勇猛无脑地往前乱冲,要么原地防守直接崩溃。 而现在,两支军队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战术。 英国主帅米启尔中将,法军主帅孟托班见到这一幕,完全惊呆了。 就……就这一段时间战斗的伤亡,就远远超过了这几个月来所有的战役了。 看不出伤亡多少,但是只看到自己的士兵,不断地栽到在地。他也看到苏曳的军队,不断栽倒。 “那群人做了什么?做什么?”米启尔中将怒吼道:“他们竟然把苏曳新军训练成什么样子?” “他们的枪法,几乎要和我们快一样准了。” 之前的战役,英法联军只要推过去,就直接赢了。 而现在,整个战阵就被卡在了中间。 英法联军的步兵主力,怎么都推不过去。 苏曳新军的枪法,射速都不如英法联军,但是他们是防守方,有简单的防御工事,而且人数更多。 “我的天那,我们承受不起这样大的伤亡的!”米启尔中将道:“必须调整战术。” 孟托班道:“不,现在是焦灼的时刻,不能撤退。看我们的骑兵,马上要突破了。” “只要我们的骑兵击败对方的骑兵,就可以杀入他们的阵地,就意味着胜利。” 米启尔中将立刻登到高处,望向骑兵战场。 果然! 英法联军的骑兵,已经占据上风了。 此时的苏曳立刻感觉出来了,自己军队的战斗力是不如英法联军的,甚至差距还不小。 但是步兵这边,因为拥有绝对的战斗意志,精准的枪法,简单的防御工事,所以还能撑得住。 而骑兵的差距,竟然比步兵更大。 王世清那边,整整有两千马队。 英法联军这边,只有一千二三骑兵。 但就算这样,新军马队依旧落入了下风。 王世清眼眶欲裂,大帅给了我们最多的钱,最多的精力,结果两千骑兵,竟然还打不过别人一千多? 奇耻大辱。 我王世清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愤慨欲狂的王世清,近乎疯狂地射箭。 可怕的强弓,射出的箭无比恐怖,可以直接将英法联军的骑兵直接射穿。 他一个人射杀了很多人,但一人改变不了战局。 就在骑兵战线无比危急之际,忽然帅旗直接出现骑兵战场上。 苏曳穿着一身铠甲,骑着一匹惊人的高头大马,挥舞着战刀疯狂冲杀了过来。 作为主帅,这个时刻,他已经带着预备队冲上了第一线。 等巨大的耻辱?!王世清疯狂催马,就要直接冲到苏曳的面前。 苏曳断喝道:“你是指挥官,不要乱,不要乱!” “我们的骑兵不怕死,但不要乱!” “稳住,稳住!” 顿时,王世清清醒了过来,赶紧抛弃之前耻辱、粉身碎骨之类的念头,开始专注于指挥。 而苏曳这个主帅,反而化成了大杀神。 因为他个人战斗力太强了,身穿厚厚铠甲,几乎刀枪不入。 带着精锐预备队一路砍杀,一路鲜血。 这不是他个人英雄主义,实在是没有办法。 苏曳率领的预备队疯狂冲杀,直接遏止了骑兵战线可能出现的败势。 英法联军的骑兵疯狂的势头受阻。 王世清这边差点被冲散的马队,借机再一次完成了集结列阵。 然后,再一次勇敢地压了上来。 法军主帅孟托班叹息道:“没有机会了,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然后! 英法联军下令,暂时后撤。 第一天的战斗结束! …………………… 晚上,苏曳新军的马队陷入了无限的自责。 他们是新军中的绝对主力,但今天差一点先溃败的,竟然是他们。 “你们很勇敢,几乎毫不畏死!” “甚至抱着必死的信念冲锋。” “但是我们面对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对手,僧格林沁的蒙古马队也很勇敢,但是没用!” “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我们不但要勇敢,还要智慧!” 教训,适可而止! 望着天上的月色,王世清道:“大帅,我们战斗力不如对方。” 苏曳道:“我知道,总要面对这么一次的。” 王世清道:“是啊,知耻才能后勇!” “但我们有一点比他们强,我们是尊严之战,我们更舍得死,而他们……承受不起伤亡。” 苏曳道:“对,我们舍得死!” ………………………… 次日! 战斗再一次爆发。比起第一天,更加惨烈。 英法联军的步兵主力,充满了绝对的意志,不断地向前推。 真正的排山倒海,而他们的骑兵,比昨天更加凶猛。 但是,今天王世清的骑兵稳住了,死死地挡住了对方的冲锋。 但是步兵阵地这边,却被英法联军突进来了。 激战两个多小时后。 英法联军的步兵主力,冒着巨大的伤亡,终究突破了苏曳的阵地。 不是苏曳的军队不勇敢,但是火炮不够,火力也不够密集。 尽管想到会有这一幕,但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让人觉得痛。 苏曳的军队已经算强了,但这个时候两军的明显差距,还是展露无遗。 这是没有办法的,苏曳的新军,屡次扩编,而且在国内打的战场,都太低级。 英法联军在欧洲战场,则要艰难惨烈得多,更能练就强军。 不管是底蕴,还是战斗经验,两支军队都相差不少。 “赢了!”孟托班笑道。 米启尔中将笑道:“对,赢了。” 远处的额尔金伯爵看了之后,也朝着身边的麦华佗道:“赢了。” 按照之前所有的战斗经验,只要突破了对方阵地,清军立刻就会溃败。 因为之前有防御工事,有先进的武器,你都赢不了。 更何况现在的近身战,白刃战。 苏曳新军刚刚成军的时候,最怕的就是白刃战,被太平军杀入阵地之后,就差一点崩溃。 但是…… 这一次,不一样。 面对的是洋人,这是整个新军的耻辱之战。 命运之战。 惨烈无比的白刃战,爆发。 苏曳,王世清等所有主将,全部下场。 这个时候苏曳的新军,比起他们遇到的任何军队,都要勇猛不畏死。 近乎狂热,疯魔。 虽然,白刃战实力也依旧不如英法联军。 毕竟这不是面对的还不是历史上华尔的洋枪队,不是雇佣军,而是英法列强的精锐。 但苏曳军队更不怕死,真正的向死而生。 苏曳新军的士兵,哪怕被刺中了一刀,两刀,三刀。 哪怕肠子往外流,哪怕血肉模糊。 也依旧端着刀子冲上去拼命,用石头,用牙齿消灭敌人。 “洋鬼子,死,死,死……”一个士兵点燃火药包,直接朝着一群英法联军扑过去。 “砰砰砰……”英法联军直接将他打成了马蜂窝,距离还有十几米,就直接倒地毙命。 “轰……”这个士兵,直接被炸得粉身碎骨。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一波又一波新军士兵,发动自杀性冲锋。 整个军队,几乎彻底疯狂。 整个战场,完全沦为地狱。 两个时辰后! 就连苏曳这个主帅,全身上下,也都被鲜血浸透。 英法联军,再一次撤退! 第二天,战斗结束。 …………………… 联军指挥部内,陷入了死寂。 “打不下去了。”米启尔中将道:“我们的军队确实更厉害,战斗力更强。” “第一天,骑兵就几乎突破了对方的防线。” “第二天,步兵直接突破防线。” “但是,除非我们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否则他们会永远战斗下去。” “就算我们可以将他们杀光,我们要伤亡多少人?” “你知道我们现在伤亡了多少人吗?今天的伤亡,超过了过去几年对华战争总和。” “苏曳新军的伤亡更大,甚至大很多,但是今天地狱一般的战场,把很多人吓住了。” “苏曳的军队可以为了荣誉而战,为了尊严而战,可以战死最后一个人。” “但对于我们来说,战争已经结束了,已经赢了。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劫掠圆明园,劫掠皇宫,我们的士兵没有这么大的动力。” “停战吧!”米启尔中将道。 然后,孟托班将军也重复这一句话。 额尔金伯爵咬牙切齿道:“不,不,绝不停战。” “既然已经开始,那就彻底将苏曳的军队杀得干干净净,将他彻底逐出清国的政治场,彻底断绝大英帝国扶持他的任何可能性。” “我们还有军队,我们带来了三万军队,这一次投入和苏曳战斗的只有六千人。我们在天津,我们在通州,我们在烟台,我们在广州,都还有军队!” “下令集结一万人,进入京城战场,把苏曳的主力,斩尽杀绝!” 米启尔中将颤抖道:“伯爵大人,苏曳和阿尔伯特亲王的关系,非常密切的。” 额尔金伯爵道:“是他主动加入这场战争的,不是吗?” “而且,阿尔伯特亲王的密令没有到,国会的密令没有到,战争的进度,完全取决于我们。” “告诉所有士兵,彻底消灭苏曳军队后,可以彻底劫掠圆明园,劫掠清国的皇宫。” “这个京城的每一个人,每一户人家,都可以尽情的劫掠。” “消灭苏曳新军后,整个军队彻底放纵十天!” 随着额尔金伯爵一声令下,一队骑兵前往通州传达命令,前往天津传达命令。 几日之后! 英法联军一万军队,在天津完成了集结。 然后,浩浩荡荡朝着京城杀来。 当时攻打京城,英法联军仅仅只出动了六千人。 而这一次打苏曳的主力,整整一万三四千人。 与此同时! 王有龄、张国梁、冯子材率领南方七省联军三万人,在沧州完成登陆。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朝着京城狂奔而来。 这三万大军,几乎将江苏、浙江的军队抽调一空。 而后面,田雨公率领一万大军,已经进入了长江。 眼看着和英法联军的战争,要进入全面扩大化。 这是苏曳完全不想看到的,因为一旦演变成为全面战争,那未来的合作也就荡然无存。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七月十七日! 巴厦礼的船在天津停靠。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巴厦礼大声高呼道。 得知苏曳军队和联军已经开火,而且又有一万联军增援京城,要彻底消灭苏曳主力。 巴厦礼几乎要疯狂。 他的前途大业,已经要成功了啊。 眼看马上就要改变无数人的命运了啊。 “阿尔伯特亲王命令,停战!” “女王陛下命令,停战!” “国会命令,停战!” 女王的命令,国会的命令都还没有来。 但是十万火急,巴厦礼唯有矫诏。 他没有丝毫停留,带着一队骑兵,全速朝着京城冲刺。 终于,在距离京城还有六十里的时候,追上了一万联军。 “我奉阿尔伯特亲王之命,女王陛下之命,国会之命,让你们停战!” 而这个统兵的将领,看了之后,道:“我只看到了亲王的密令,没有看到女王陛下和国会的命令。” 巴厦礼道:“在后面,马上就到!” 统兵将领道:“非常抱歉,我们需要看到女王和国会的命令,或者额尔金伯爵的命令,才可以停止进军。” 巴厦礼无计可施,带着骑兵再一次朝着京城冲去。 几个时辰后! 巴厦礼把阿尔伯特亲王的密令交给苏曳,然后他打扮成为随从的样子。 一刻钟后! 苏曳带着三个人,骑马朝着联军的阵地而去。 英法联军惊愕。 经过之前的战斗,他们当然知道这是对方的主帅,而且是一个强悍到极致的人。 没有想到,他竟然只带着三个人来了。 孟托班和米启尔将军,前来迎接。 片刻后,几个人联合去额尔金伯爵的房间。 巴厦礼把亲王的密令递给了对方。 “亲王的命令,立刻停战!” 额尔金伯爵接过,拆开一看。 毫无疑问,这是阿尔伯特的亲笔密令,上面甚至盖着的是王室的徽章,不仅仅是亲王自己的。 巴厦礼道:“伦敦世界博览会,获得前所未有的成功,九江经济实验区的订单超过九百万英镑,开幕轰动了整个欧洲,整个世界,阿尔伯特亲王声望到达了巅峰。女王陛下亲自表态,要支持中英合作。”(九百万英镑,巴厦礼杜撰) “亲王殿下说了,只要攻破了清国的京城,只要皇帝妥协,你就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接下来,等待你的职位,就是印度总督!” 顿时间,额尔金伯爵呼吸一颤。 印度总督,几乎是大英帝国权力最大的一个职位之一。 中国公使,能管的才几个地方?才几个人? 印度总督?能管几百万平方公里,能管超过一亿的人口。 印度总督,就相当于印度皇帝。 你如果你敢拒绝,那就彻底激怒亲王殿下,什么前途都没了。 半个小时后! 额尔金伯爵下令,战争结束! 而此时,一万英法联军,刚刚从永定门进入京城。 …………………… 次日! 紫禁城前的广场上。 英法联军一万多人,整整齐齐站立。 无数人见到这一幕,只觉得内心战栗惶恐。 这……这英法联军要正式进入皇宫,要摧毁紫禁城了吗? 虽然有幸灾乐祸之辈,但更多人则是绝望,惊惧,惶恐。 泪水狂涌。 紫禁城,确实是属于皇帝的。 但也是这个国家的象征,几百年的象征。 如果皇宫被毁,就代表国家之沉沦。 然而,这个时候苏曳一身戎装,在一队新军的保护下,进入了紫禁城前广场。 庄严肃穆中。 苏曳代表中方,额尔金伯爵代表英法联军。 正式签订停战协定! 对,仅仅只是停战协定。 而且所有条约,和苏曳无关。 签完停战协定后。 额尔金伯爵下令:“全军撤退!” 然后,在所有人无比惊骇的目光中,近一万四千名英法联军离开了京城。 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 洋人撤军了! 京城得救了。 皇宫得救了,圆明园得救了。 几十万民众,得救了。 无数人见证了这一幕。 苏曳大帅,挽救了京城,挽救了国家。 …………………… 次日! 整个京城街道上,人山人海。 “苏曳大帅万胜!” “苏曳大帅千岁!” 无数人望向苏曳的目光,充满了狂热,充满了崇拜。 苏曳在新军的保护下,前往了自己的宅邸。 看着上面牌匾上的乱臣贼子,看着门口树立的石碑乱臣贼子。 无数人群愤怒,新军眼眶欲裂。 “大帅,砸了它,砸了它!” “大帅,我带着锤子来,我们砸碎它!” 苏曳举起手,顿时全场肃静。 “皇帝说我是乱臣贼子,我不能砸!” “要砸,就让皇帝自己亲自来砸!” “我想要请问皇帝,当京城危难,百姓危难之际,他仓皇出逃,贪生怕死,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有何颜面统率江山社稷?” “前明烈皇尚且知道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竟是连前明亡国之君都不如吗?” 这话一出,人群中的宝鋆心脏一颤,遍体冰凉。 之前的苏曳,只是辞去所有职务,甚至把自己的功名都全部还给了皇帝,代表看决裂。 但从未开口说过皇帝半句。 而此时,当着所有人的面,苏曳正式攻讦皇帝。 而且,当着十几万的百姓这样说。 这是何等后果? 十几万民众听了之后,先是安静了片刻。 忽然,有人振臂高呼道:“大帅说得对!” “昏君!” “昏君!” 人群中,不断有人高呼。 十几万人中,虽然只有几千人高呼。 但是,声音也震耳欲聋。 “昏君!” 人群中的宝鋆,几乎摇摇欲坠。 疯了,疯了,彻底疯了。 ………………………… 书房之内。 “巴厦礼爵士,我们是朋友吗?”苏曳问道。 巴厦礼道:“当然。” 苏曳道:“我无法原谅额尔金伯爵所做的一切,他下令对我的国民进行劫掠凌辱,他对我国的皇家园林,进行了焚毁。” “虽然我保住了圆明园,保住了皇宫,保住了无数人的家产和性命,但远远不够。” 巴厦礼颤抖道:“你,你想要做什么?” 苏曳道:“你在印度,有门路吗?” 巴厦礼牙齿颤抖道:“有,倒算是有。” 苏曳道:“在印度,我们用反抗军的名义,劫杀额尔金伯爵,将他大卸八块,暴尸城头!” 巴厦礼道:“那样,会引发新的战争的,大英帝国会对印度,再一次发动镇压战争的。” 苏曳道:“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大英帝国在印度进行镇压战争,那和中国合作就更加迫切,不是吗?对你我都有更大的利益。” 巴厦礼颤抖道:“就算我不答应,你也会想办法去做,对吗?” 苏曳道:“是的,但是作为盟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我不想做。”巴厦礼道:“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这样做了,但是……不管我怎么决定,你都会去做。那……那我也别无选择,我只能把这个计划变得更加完美一些,绝对不能让国内看出破绽,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 “好,我去做!”巴厦礼哆嗦着喝下了这杯茶。 苏曳道:“谢谢。” 巴厦礼道:“有件事,我想要问您。” 苏曳道:“你说。” 巴厦礼道:“如果我未来遇到了某个危机,你会像帮助徐有壬、王有龄那样,倾尽一切来帮助我,拯救我吗?”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我会的。” 巴厦礼道:“多谢。” 接着,他起身道:“我这就去构思整个计划,另外请不要告诉包令爵士,这件事就我们两人知道,如何?” 苏曳道:“当然。” ……………………………… 苏曳挽救了京城。 苏曳逼迫了洋人退兵。 这个消息,如同风暴一般从京城溢出,席卷到顺天府,席卷到直隶,接下来会席卷到全国。 而这个时候,恭亲王奕也和额尔金伯爵签订了相关的所有条约。 整个过程非常低调。 中英北京条约,中法北京条约,中美北京条约,中俄北京条约。 因为他代表清廷。 苏曳无力阻止,他身上没有任何官职。 而且,未来他用战争手段,政治手段,一步一步毁掉这些辱国条约,击败列强。 一步一步将中国抬上世界列强位置上。 也就意味着他一步步走上那个至尊之位 绝对的大义。 几日后! 英法联军正式从通州退兵。 接下来,他们也要从天津退兵。 而此时,恭亲王、文祥、宝鋆又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京城内的一切,该如何回报给承德的皇帝,甚至要不要汇报? “就算我们不汇报,也有其他人汇报。” “与其这样,不如我们主动上奏。 恭亲王道:“那……那要如实上奏吗?” 宝鋆道:“最好,如实上奏。” 恭亲王道:“这样的话,皇上会彻底迁怒于本王吧?” 宝鋆道:“王爷,您希望皇上立刻回銮吗?” 恭亲王一愕道:“当然,本王当然希望皇上早日回銮。” 他内心当然不希望。 洋人好不容易退兵了,接下来京城最大的就是他恭亲王了,他还没有来得及享受权力呢。 但是这话,哪里能说出口的? 宝鋆道:“洋人还在天津,还没有彻底退走,皇上回銮只怕会受到惊吓。” “另外,前段时间在苏曳家门口,无数民众高呼……那两个字,如果皇上听见了,只怕完全不想回銮了,那该如何是好?” 这句话,几乎是明示了。 恭亲王道:“本王的奏章,还是点到为止。但是皇上那边,还是要知道实情,所以要想办法找其他人上奏。” 宝鋆道:“那是自然!” ………………………… 热河都统属地,承德行宫。 皇帝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一开始,他还陷入了痛苦不可自拔。 但是渐渐地,他选择了忘却。 肃顺等人投其所好,天天在行宫上演大戏。 之前,肃顺等人就把民间的女子送进皇宫,后来引发了风波,不敢再做。 而来到这里,就肆无忌惮了。 民间绝色,一个个送入了行宫。 只不过,皇帝的肺疾仿佛复发了。 如今天气宜人,根本不算寒冷啊。往年只有入冬之后,皇帝的肺疾才会发作的。 不过,看上去也不算严重,皇帝只要高兴了,情形就好很多,咳嗽频率也会低很多。 对于京城的局势,皇帝还是非常关切,一日三问。 这段时间,传来的都是好消息。 洋人从京城退兵了。 洋人退出通州了。 洋人要从天津退兵了。 虽然畅春园等地方被洋夷劫掠焚烧了,但是最重要的圆明园没烧,也没有怎么遭到兵灾。 紫禁城更是没有遭到任何损坏。 皇帝听完之后非常高兴,夸奖道:“奕不错,文祥不错,宝鋆也不错。” 接下来,又传来奏报。 恭亲王那边谈得差不多了,洋人已经开始陆陆续从天津退兵了。 恭亲王已经上奏,请皇帝回銮。 至此,皇帝大喜。 开始考虑,什么时候回京。 一直到这个时候,京城发生的一切,都还没有人敢告诉皇帝。 一直到有一天,皇帝宠幸一个民间女子的时候,对方事后道:“皇上,苏曳在京城和洋人作战,死伤可惨了。” 皇帝一愕,开始责问。 这个时候,肃顺等人才迫不得已,拿出许多密奏,递给皇帝。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实在是苏曳在京城说出许多大逆不道之言,皇上龙体欠安,奴才实在不敢把这些给皇上看啊!” 皇帝拿过一份密奏看。 苏曳率军进京,和洋人大战。 苏曳逼退洋夷大军,挽救圆明园,挽救紫禁城,挽救京城。 额尔金伯爵和苏曳在皇宫门口,签订停战协定,而后下令撤退。 皇帝的脸色开始发青,发紫,嘶声道:“还有呢?还有呢?”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竟然隔绝圣听?” “还有其他密奏呢?全部翻出来,全部拿出来。”皇帝嘶声怒吼。 肃顺跪下叩首道:“皇上,其他的不要看了,不要看了。” 皇帝道:“都拿过来,粘竿处的密报呢?” 粘竿处,从来没有什么血滴子,甚至也不是一个非常专业的情报机构,但京城密报还是每日发送的。 皇帝要看,肃顺等人再无办法,只能派太监送来粘竿处的密报。 而这些密报,就非常详细了,甚至过于详细。 苏曳那天在家门口说的话,都被详细记录。 苏曳挽救京城之后,被无数人视为大救星。 十几万民众云从之,无数人向苏曳行跪拜礼。 有人高呼千岁,甚至偶有呼万岁,或许是想要称万胜,喊错了。 洋人退兵,都被视为苏曳之功。 无数人家中为苏曳立碑,称其匡扶社稷,不世出之英雄。 苏曳在家门口那两句诛心之语也被清晰写出来。 皇帝贪生怕死,仓皇出逃,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接下来,有些话连粘竿处的密报,都不敢写了。 因为写了一段话,又涂掉了。 你不涂掉还好,这一涂掉,皇帝更好奇上面写什么,于是他下令道:“把粘竿处的人叫来,叫来!” 片刻后,某个粘竿处的侍卫跪在皇帝的面前。 “当日,你在不在场?”皇帝颤抖着问道。 “奴才在场。” 皇帝道:“苏曳还说什么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粘竿处的侍卫不敢说。 皇帝道:“不说?你的命还要不要了?” 粘竿处侍卫颤抖道:“苏曳说,说……皇上只怕连崇祯那个亡国之君都不如,他还知道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 听到这话,皇帝脸色已经开始通红。 “还有什么?这个逆贼,还说了什么?” 粘竿处侍卫道:“当时有很多人要帮助苏曳毁掉乱臣贼子的牌匾和石碑,苏曳却说不能毁,他日除非皇上亲自去砸掉这牌匾和石碑。” “做梦,做他的千秋大梦。”皇帝大声嘶吼道:“朕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他就是乱臣贼子,大清开国以来,最大的逆贼。” 吼完后,皇帝拼命地咳嗽。 这一阵咳嗽,无比猛烈,整整持续了好几分钟,咳得皇帝眼球都通红了。 肃顺和杜翰在边上拼命磕头道:“皇上,别问了,别问了。” 好不容易,皇帝咳完之后,痛苦地捂住胸口道:“还有什么,他还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粘竿处的侍卫实在是不敢说了,赶紧摇头道:“没有了皇上,真的没有了。” “还有,你的神情告诉朕,你没有说完。”皇帝怒道:“说出来,说出来……” 那个粘竿处侍卫拼命摇头。 皇帝道:“你也要欺君吗?来人啊,给我拉出去,杖毙!” 顿时,那个粘竿处侍卫拼命磕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皇帝又一阵猛烈的咳嗽道:“说,你快说。” 粘竿处侍卫道:“当时,无数民众,大声高呼……” 皇帝道:“高呼什么?什么?” 粘竿处侍卫拼命磕头道:“就算将奴才千刀万剐,也不敢说出那两个字……” “昏君是吗?是不是昏君?”皇帝怒吼道。 粘竿处侍卫跪爬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只是拼命地哭泣。 皇帝脑海不由得脑补,浮现那个画面。 无数民众拥护着苏曳,仰慕着他。 无数民众振臂高呼,昏君,昏君,昏君! “咳,咳,咳……” 激烈的咳嗽中,皇帝仿佛出现了幻听,仿佛耳朵里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昏君二字。 皇帝嘶吼道:“苏曳,当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然后,又一阵猛烈的咳嗽,一口血随之喷出。 ……………………………… 注:一万二送上,月底最后几天了,恩公月票莫浪费,投给我吧。 一头叩在桌面上,给您谢恩了! (本章完) 第220章:南巡!皇帝和苏曳!最后时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醒了过来。 整个人显得特别平静。 “其他人都出去。”皇帝道:“太医院使,留下。” 肃顺和杜翰等人一愕,目光望向那个太医院使,而对方惶恐。 “听到了没有?”皇帝道。 顿时,肃顺、杜翰、端华等人走了出去,只留下太医院使一人。 “朕吐的那口血呢?”皇帝问道。 太医使道:“这,这,臣收起来了。” 皇帝望着屋顶,足足好一会儿问道:“朕得的是什么病?” 太医院使道:“皇上感染的是肺疾,加上操劳过度,因为激愤而肝火旺盛,只要好好休养几日,便可无妨。” 皇帝缓缓道:“这些年,朕的肺疾是而复发,越来越频繁。之前是入冬频发,现在不入冬,也复发。” 太医院使道:“启禀皇上,肺疾就是这样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延绵几十年,有的忽然痊愈,有的没有痊愈,拖沓到六七十岁也有。” 太医院使当然是专挑好听的话说。 对于皇帝的病症,其实最高层心中都有数,唯独隐瞒的就是皇帝自己。 皇帝没有发火,而是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朕知道你也难,总是要报喜不报忧,而大多数人难免讳疾忌医,所以导致你们也不敢说真话了。”皇帝道:“平常这样也不打紧,做个糊涂鬼也不错。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摆在朕面前就有一个天大的事情,所以朕要知道真相,还有多少时间,这個大事能不能去做。” “所以,为了祖宗的江山社稷,你也要和朕说实话,好吗?” 太医使顿时立刻跪在了地上,吓得浑身发抖。 肃顺、杜翰等人都不在身边,只有他一个人,皇帝尽管言语平静,但是皇权带来的威压太可怕了,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是该说实话,还是继续撒谎。 皇帝道:“你这个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说吧,不管你说的是什么,朕绝对不怪你。” 太医使本能地向后面张望,真希望这个时候肃顺等人能够出面,为他做个决定。 足足好一会儿后,太医使颤抖道:“臣等几人,怀疑……怀疑皇上得的是,肺痨!” 肺痨?! 皇帝微微一阵摇晃。 就算对医学再不懂,他也知道这个病。 基本上,是没法治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力气支撑这个消息,但还是瘫软躺了下来。 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又过了一会儿,皇帝问道:“朕还有多久?” 太医使道:“皇上不必太过于忧虑,只要好好休养,完全可以支撑好些年。” 皇帝道:“如果是肺痨,那……就支撑不了好些年了。” “你老实告诉朕,朕还有多长时间? 太医院使拼命磕头道:“皇上千秋鼎盛,定然是还有许多年光阴。” 这个时候,太医使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说了。 皇帝忽然道:“感染肺痨者,大多活不过三五年,朕是知晓的。况且朕这个病症,也已经有两三年以上了吧。” 太医院使更加惶恐颤抖。 “好了,朕说过了,不管如何,你都无罪。” 接着,皇帝挥了挥手,太医院使退了出去。 ………………………… 接下来几天,皇帝的身体仿佛恢复得比较快,咳嗽也渐渐少了。 整个人,也仿佛变得精神起来,面色也通红了。 但是整个人,也显得沉默了。之前每天看大戏,现在也不怎么看了。 之前每日找民间的绝色进行宫,也停了。 倒是分了很多时间出来,陪着大皇子、二皇子读书。 也经常带着大皇子,到处闲逛,却又比较小心,没有非常靠近。 来到热河的行宫后,皇帝不是旦旦而伐,就是听戏享乐,要么就是在发火,要么在骂人,显得非常焦躁不安。 而现在的皇帝,反而是最放松,最正常的。 但也就是这样的正常,让肃顺和杜翰等人显得非常害怕。 忽然有一晚,皇帝道:“把苏曳所有的奏折,全部翻找出来,朕要看。” 王承贵惊愕,但还是奉命,找了出来。 皇帝认真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把这段时间在京城发生的粘竿处密报,也全部找出来,朕也要一一细看。” 王承贵哪里敢啊,皇帝不久之前就是看了粘竿处在京城的密报才发病的。 “皇上,求求您别看了,别看了,身体要紧。”王承贵叩首道。 “拿……”皇帝不耐烦道。 很快,这堆东西整整齐齐放在他的面前。 皇帝从头到尾,看得认认真真。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平静了,能够淡然面对这些奏报,但还是做不到。 他还是看得浑身发抖,面色发青,发紫。 王承贵惶恐,随时准备惊声高呼叫太医。 但是,皇帝冷静了下来。 “把肃顺叫过来,还有端华,载垣。”皇帝道。 王承贵微微一愕,没有其他人了吗?比如杜翰? “嗻!”王承贵立刻去叫人。 …………………… 半个时辰后,书房内,就只有皇帝,肃顺,端华,载垣四人。 书房外面十几米内,不得有任何人靠近。 皇帝道:“肃顺,接下来伱说的所有话,都不要顾及朕的情绪,只为了江山社稷,可否?” 肃顺立刻跪下道:“奴才遵旨。” 皇帝道:“这一次苏曳新军和洋人在京城开战,伤亡如何?” 肃顺道:“双方伤亡都很大,但苏曳伤亡更大,很大。” 皇帝点了点头道:“苏曳在九江办的那些厂子,怎么样?” 肃顺道:“很,很成功。” 皇帝道:“就你个人的想法,你赞同办厂子吗?” 肃顺想了一会儿道:“办厂子,搞洋务,当然是不好的。大量的人员密集,就会生乱。而且这些工厂可是和作坊不一样,涉及到的都是金山银海,源源不断。一旦下面这么多人钱,那中枢的实力就会弱。钱一旦多了,就会有很多人听他的话。钱多到一定情况,这些工厂变得越来越大,生产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厉害,产业越来越要害,那这些钱就变成权了。英夷的国王,就是这样渐渐失去绝对的权力的。” 皇帝道:“这些东西,朕也知道,所以才千方百计阻挠苏曳办厂子,搞洋务。但现在朕问你的是,你赞同办厂子吗?” 肃顺陷入了沉默,足足好一会儿道:“但我们不办,洋人就会办。朝廷不办,地方说不定也要办。今天是苏曳办,明天就或许变成曾国藩了。所以与其交给他们办,其实还不如咱们自己办。” 皇帝道:“肃顺,你总算说出心里话了啊。” 肃顺顿时叩首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皇帝道:“你可能说得没错,你继续说下去。” 肃顺道:“不让办厂子,一是害怕洋人渗透进来,颠覆我大清江山社稷。二是害怕人心被颠覆。三是害怕地方有钱,和中枢分庭抗礼。,” “但是……现在这三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最糟糕的局面,都已经出现了。” “曾国藩,骆秉章他们,甚至之前向荣、和春,也不是靠朝廷的饷银练兵,都有自己的财权和兵权。” “又比如曾国藩,他当真就没有异心吗?只不过是躲在苏曳后面,让他冲锋和朝廷对抗,曾国藩等人在后面占便宜罢了。” 皇帝道:“那你之前还支持曾国藩?最重用汉人的人,就是你。” 肃顺叩首道:“奴才有罪,但……但面对发逆作乱,真没有其他法子了。很多时候不是朝廷想用什么人就用什么人,而是要看手头上能有什么人用,没得选。就如同一个人马上就要渴死了,哪怕这水有毒,也要喝啊。” 皇帝道:“这话是你真正的肺腑之言了。” “苏曳倒是和朕上奏过,说搞洋务,办工厂,一定要从上而下搞,不能从下而上,否则会造成地方自立。” 肃顺道:“他这洋务还没有彻底搞成,南方几省就已经要自立了。” 皇帝道:“接下来的话,也请你们几个人要和我说肺腑之言。” 肃顺、端华、载垣立刻跪下道:“奴才一定毫无保留。” 皇帝道:“如果说,朝廷真的和苏曳和解,把很多权力交给他,让他专门负责洋务,办工厂,会如何?” 这话一出,肃顺、端华、载垣身体一颤,不敢置信。 肃顺沉默了好一会儿道:“苏曳的才华,毋庸置疑。如果真的把权力交给他,大清江山只怕真的会中兴。此人之意志、手段、智慧,都是万中无一。” 说到这里,肃顺稍稍顿了一下。 皇帝道:“继续说下去。” 肃顺道:“但那个时候大清江山是谁的,就不一定了。奴才看得出来,此人雄才大略,但他的才华不是名相之才,而是王者之才。” “曾国藩那样的人,就算有异心也是不怕的,因为他跨不出那一步。” “但是苏曳,惊世之才,而且还是宗室之后。从现在他做的事情看,霸道无比,毫不退让,却又时时刻刻追求大义。” “曹操所谓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苏曳之才在治世,最低也是霍光和伊尹,但现在是乱世,千年不遇之大变局。” 皇帝沉默不语。 足足好一会儿道:“那你说,朕和苏曳还有和解的空间吗?” 肃顺道:“奴才不敢说。” 皇帝道:“如果,未来你、奕、苏曳三人在朝廷中枢,你和奕二人,能够压制他的野心,却用他之能吗?” 肃顺叩首道:“奴才……也不敢说。” 皇帝道:“知道了,知道了。” “但是南方七省自立一事,苏曳这个危机,真不能留给大阿哥了,一定要在朕的手中解决。” ………………………… 京城! 又一次电闪雷鸣。 苏曳上网。 “恭喜群主,完成了最辉煌的一步。”负八妹。 红旗插遍满清:“最难的一步,最关键的一步,虽然险象环生,但是完成的很完美,群主牛逼。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入主中枢了。” 负八妹道:“接下来,就等着皇帝驾崩了。按照历史,皇帝还有一年驾崩。但在这个世界,皇帝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和压力,大概支撑不到一年了。” 红旗插遍满清道:“接下来,只要等皇帝一死,册封肃顺等八个顾命大臣。然后,肃顺等大臣欺压两宫太后,慈禧太后下旨请苏曳这个旧情人挥师北上,灭掉顾命八大臣。届时两宫太后垂帘听政,苏曳进入中枢,执掌权力,夜宿龙床,开始谋权篡位的下一个阶段。” “想想这一幕,都觉得爽啊。” “恭喜群主,贺喜群主。” “恭喜苏八寸,贺喜苏八寸。”负八妹道:“到时候,请一定告诉我们,杏贞的深浅。” 红旗插遍满清道:“还有口径,是撑,还是严丝合缝,又或者留有余地。” 忽然,英年早秃道:“我觉得你们在犯一个错误。” 负八妹:“什么错误?” 英年早秃道:“历史惯性错误。” 红旗插遍满清道:“这不是我之前的原话吗?” 英年早秃道:“绝大部分时候,历史确实会维持原有惯性,只要变量不是非常巨大,皇帝大概会依旧像历史上那样旦旦而伐,醉生梦死。但是现在,他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尤其是南方七省可能自立的危机。” “皇帝是肺痨这件事情,群臣知道吗?” 负八妹道:“历史上吗?应该是知道的,肃顺和奕,可能都有所知晓。” 英年早秃道:“那就更加应该谨慎,我非常非常建议,接下来一定要非常谨慎。如果皇帝不知道自己的病情,那可能还没事,他可能会在稀里糊涂中走完这一生。” 负八妹道:“咸丰皇帝此人,有性格缺陷,智商中等偏上。面对如此巨大的打击,他大概会选择逃避,偶尔想要奋进,大部分时候又想要躺平享受。所以在承德行宫这段时间,他大部分都在享乐,纵情声色,偶尔悲愤交加,想要回京勤政进取。但最终还是选择逃避,享乐至死。” 英年早秃道:“如果他知道自己得了肺痨,知道自己死期不远,那还是否会继续享乐至死?” “历史上,英法联军退兵后,咸丰皇帝没有颜面回京,面对群臣,面对民众。但实际上致命威胁已经没有了,甚至清廷已经和英法联军谈妥,借洋人之力剿太平天国,清朝江山反而会进入一个平静期。但现在不一样啊,因为苏曳的存在,清廷中枢的权力面临着巨大的不确定性。” 负八妹道:“你是说,皇帝知道自己死期不远,可能会来一次自爆?” 红旗插遍满清道:“他这个庸碌之君,没有这么意志吧!” 英年早秃道:“我觉得,对于清廷高层该小看的地方小看,不该小看的地方,还是不要轻敌。” “马上就要收获胜利果实了,千万别大意!” 苏曳点头道:“对,英年早秃说得很对!” 负八妹道:“好,那接下来就开始进行推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任何方向,进行推演。” “对了,我看过一个说法,那就是咸丰皇帝在历史上也大概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之所以旦旦而伐去,尽情享乐,也是彻底看开,甚至有人说是主动求死。” “但不管如何,马上就要面临胜利了,这一步一定要走好。” ……………………………… 八月中旬,苏曳忽然率军离开京城。 万民相送,哭泣不已。 恭亲王奕惊愕,苏曳竟然就这样走了? 在他看来,苏曳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在民间这么大威望,肯定会霸占在京城不走的。 而且完全有足够的理由,比如保护京城万民,保护洋人杀一个回马枪之内。 又或者是京城空虚,匪患严重。 而且热河行宫那边,也对苏曳没有任何旨意。在恭亲王看来,是不知道该怎么对苏曳了。 朝廷肯定是想要直接下旨驱逐的,但是又害怕苏曳抗旨,反而进一步激化矛盾。 而且苏曳刚刚拯救了京城,朝廷不论功行赏,反而强行驱逐? 朝廷的名誉何在? 没想到,苏曳竟然就这么走了。 他立刻上奏热河的承德行宫。 几日之后,承德行宫。 皇帝收到了恭亲王奕的奏报,苏曳率军离京。 而且,奕再一次恭请皇帝回銮。 皇帝看完之后,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去陪同大皇子,二皇子读书。 大皇子今年才勉强四五岁,读书还说得过去,二皇子不满两周岁。 这个年纪,所谓读书也就是瞎玩了。 皇帝倒是不恼,而是换了一本书,念着给两个皇子听。 时候到了,两个皇子被抱走了。 大皇子被送去了皇后处,二皇子被送去了懿贵妃处。 莲妃,最终还真的是把儿子养在懿贵妃膝下。 如此一来,竟然真的相安无事了。 皇帝不舍,先去了皇后那边呆了一会儿。 陪着皇后和大皇子用膳,但是却不交叉用食。 接着,又到懿贵妃这边陪着二皇子用膳了。 二阿哥很骄纵,很调皮,又很聪明。 “我算是发现了,咱们二阿哥比大阿哥聪明多了。”懿贵妃道:“有时候皮得不行,有时候又小大人似的,可爱煞人了。” 她在二皇子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皇帝道:“二阿哥胆子也大一些,大阿哥看似跳脱,实则胆小的。” 懿贵妃道:“是嘛?我倒是觉得大阿哥胆子野呢。” 接着,懿贵妃又道:“而且我们二阿哥长得多俊啊,比大阿哥俊多了。” 皇帝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在大阿哥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很多影子,小心,胆怯,还有些许的不安分。 而在二阿哥身上,真的就是又壮,又霸道了。 “你想要回京吗?”皇帝忽然问道。 懿贵妃一愕道:“臣妾也不知道。” …………………… 次日! 皇帝忽然召见群臣,提出议储之事。 这个时候立太子? 群臣大惊,纷纷请皇帝从长计议。 这算是讨好皇帝了,因为清朝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在皇帝盛年的时候立储。 “皇上鼎盛之年,立储之事,十年二十年后,再讨论不迟。” “两位阿哥还小,等年长之后,择贤能者居之。” 面对群臣的意见,皇帝只是笑笑,没有理会。 当天晚上,他忽然问懿贵妃,觉得应该立哪个皇子为储? 懿贵妃立刻跪在地上,坚决不言。 皇帝无伦如何问,她都说后宫不得干政。 皇帝又问皇后,皇后也坚决不答。 皇帝又问莲贵妃,对方却大大方方道:“当然是大阿哥。” 皇帝惊愕道:“为什么?” 莲贵妃道:“因为皇上想要立大阿哥啊。” 皇帝道:“我为何想要立大阿哥?” 莲贵妃道:“因为大阿哥像皇上啊。” 皇帝道:“你这张嘴啊。” ……………… 两日之后,皇帝忽然下旨,册封大阿哥载淳为太子,并且昭告天下。 顿时,承德行宫的文武官员震惊。 传到京城之后,满朝文武也惊讶不已。 立太子,勉强算正常,但是不至于这么突然啊。 正常情形,应该是先吹风,再铺垫酝酿,最后昭告天下的。 而很多皇帝甚至都是临死之前,再制定哪位皇子继位。 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真的是说什么的都有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让皇上这么急不可耐地册封了太子? 接着,皇帝又下旨,册封懿贵妃为皇贵妃。 这倒是没有引起什么风波,太子亲母嘛,肯定是不一样的。 不过,肃顺却赶来,秘密觐见了皇帝,大约谈了半个时辰左右。 懿贵妃这边和肃顺势同水火,立刻派安德海想办法打听,肃顺究竟和皇上说了什么。 安德海用了一圈力气,甚至也用了银子,却没有打听出什么来,因为当日肃顺是和皇帝密谈,周围没有任何人。 承德所有文武官员,都觉得很不安,不知道皇帝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 皇帝的变化太大了。 皇上,您还是继续听戏,继续玩女人吧,这样我们才安心啊。 不过,皇帝仿佛听到了群臣的心声一般,接下来恢复了之前的生活轨迹。 行宫之内,又一天到晚唱大戏。 在京城的时候,皇帝的戏瘾就很大,不但喜欢看戏,还自己写,自己编戏,甚至还自己唱戏。 只不过在京城的时候,都是关起门来,除了几个太监,不让任何人看到听见。 而这一次,他仿佛豁开了,当着几十人的面,亲自上场唱了《定军山》。 不仅要过戏瘾,而且开始了之前的采花生涯。 外面各式各样的女人,又一次被送进了宫内。 见到重新纵情享乐的皇帝,众臣心安的同时,再一次照例上奏劝谏。 皇上要保重龙体,要勤政之类的话。 …………………… 几日之后,皇帝精神奕奕召见的了群臣,道:“众卿,朕想南巡,如何?” 群臣惊愕。 南巡?! 您还敢南巡? 如日中天的皇帝,才敢南巡啊。 且不说只有圣祖和高宗皇帝屡次南巡,但这两位皇帝是什么地位,什么威望? 就算这样,两位皇帝的南巡还被朝野暗讽,说劳命伤财之类。 皇上咱们可是刚刚打了一场大败战,京城都被人攻破了。 您……您现在名声,是不是差得远了一些。 而且,南巡需要花多少钱啊。 于是,群臣纷纷反对,有直接说南巡耗费太大的。 也有说一路上不安全,只怕惊扰了圣驾之类。 上一次仅仅只是去东陵,离京不超过二百里,就已经遭遇了一次刺杀。 南巡几千里路,会发生多少危险? 几乎所有臣子,都出来劝止。 皇帝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次日,皇帝又道:“传旨给两江总督曾国藩,浙江巡抚王有龄,江苏巡抚李鸿章,就说朕要去杭州和苏州瞧瞧,让他们准备接驾。” 群臣再一次激烈反对。 但是,皇帝只要下了绝对的意志,那群臣再阻拦也是没有用的了。 于是,群臣说因为黄河改道,运河已经越来越不好走了。 皇帝说,南方七省那边不是屡次派人疏通了运河了吗?上一次苏曳大军南下,不也是走的运河吗? 群臣说国库不足,拿不出皇上南巡的银子了。 皇帝说可以缩减南巡规模,并且从内库支银子,不需要从国库拿。 整个过程,皇帝都算是心平气和的,仿佛和群臣有商有量。 但是做事却雷厉风行,几天后,荣禄和伯彦讷谟祜就来到热河行宫,跪在皇帝的面前。 “朕要南巡,命你二人护驾!” “不必再说,不必再劝,这是圣旨!” “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顿时,荣禄和伯彦讷谟祜跪下叩首道:“奴才遵旨!” ……………………………… 半个多月后。 一万多精锐大军,护送着皇帝离开了热河的行宫南下。 恭亲王奕率领文祥,宝鋆等留守大臣出京城跪接圣驾。 因为在所有人看来,皇帝无论如何也要经过京城,而且肯定也要先回宫的。 但皇帝根本就没有进京,绕开京城直接去了通州,然后从这里登船,沿着运河南下。 皇帝南巡,引起了轩然大波。 朝野之间,无数人痛骂,无数人反对。 不仅仅是民间了,就连一些中低级官员,都私底下痛骂。 这个时候励精图治,知耻后勇都来不及,你竟然南巡?不怕留下千古骂名吗? 伴随着圣驾的南下。 整个南方官场,彻底震动。 尤其是两江总督曾国藩,皇帝距离扬州还有很远的时候,就把湘军的精锐水师全部派出去了。 他是真的害怕皇帝在南方出事啊。 甚至英方外交人员也主动求见恭亲王奕,表示对皇帝南巡的关切,如果可以的话,愿意借出军舰为皇帝护航。 恭亲王奕严辞拒绝。 但这个时候,英国人确实是真心实意的,这段时间都是履行相关条约的关键时间段,他们可万万不想出现什么变故,更加不想皇帝有事。 曾国藩不但派出所有的水师舰船,而且还派使去天京,去九江。 目的只有一个,不要搞事。 这个时候,不管任何势力,千万千万别搞事。 任何人,都承担不起皇帝出意外的后果。 然后,距离还有好几百里的时候,两江总督曾国藩,江宁将军托明阿,漕运总督跨省迎接。 几日之后,终于有惊无险,皇帝的圣驾到了扬州。 扬州距离天京这么近,几乎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这段时间内,整个扬州的守军,直接超过七万人。 皇帝在扬州呆了三天时间,然后再一次登上大船,穿过长江,沿着运河继续南下,前往苏州。 而这个时候,南方七省联盟的舰队前来护航。 几日后! 皇帝圣驾到了苏州。 扬州几经战火,早已凋零了。 但苏州关键时刻被苏曳保了下来,此时繁荣依旧。 这还是皇帝第一次领略江南,显得兴致勃勃。 不但游览了几个古迹名胜,而且还在重重保护下,观看了市井生活。 在忙碌的街道上,黄包车夫拉着客人狂奔。 皇帝道:“这就是九江生产的黄包车吧。” 旁边的李鸿章道:“是的,皇上。” 皇帝道:“朕也想要试试看。” 众人不安,这样多危险啊。 几个时辰后,皇帝坐在了黄包车上,前面拉车的是伯彦讷谟祜。 皇帝兴致勃勃地坐车,逛了好大一圈。 下车之后,仿佛意犹未尽道:“很平稳,很舒服,比起马车舒服多了。” 接下来,皇帝召见了车夫,询问生意可好,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之类。 而后,皇帝朝着身边的曾国藩和李鸿章道:“这黄包车不错,解决了很多人的生计问题,九江做的不错。” 一时间,曾国藩和李鸿章也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然后,皇帝道:“徐有壬呢?朕想要见见他。” 李鸿章道:“回皇上话,徐有壬此时不在苏州。” 皇帝道:“哦,那倒是可惜了。” 他也没有问徐有壬此时在哪里。 在苏州呆了几天,接下来曾国藩担心,皇帝会不会说要去上海。 那地方太复杂了,很难搞得定。 不过,皇帝没有说去上海,而是直接去了杭州。 …………………………………… 几日后,皇帝来到杭州。 浙江巡抚王有龄跨省迎接,皇帝兴致勃勃地游览了西湖。 从头到尾,王有龄始终相陪。 最终皇帝公开夸奖王有龄,说他勇敢忠贞,能做事,能打战,是大清少有的能臣,可为天下官员之表率。 然后,皇帝下旨,赏王有龄加户部侍郎衔。 王有龄领旨谢恩。 在杭州玩了几天后,所有人想着皇帝接下来要去哪里? 是去福州?还是……其他地方? 但不管如何,千万别说去九江啊,我们扛不住。 皇帝道:“九江经济实验区,听说办得如火如荼,朕想要去看看。派人去问问沈葆桢和李司,看方便以否啊。” 所有人惊愕,一下子无言。 足足好一会儿,曾国藩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九州万方,皆是皇上的疆土,皇上想要巡视哪里,便是哪里的荣幸。” 皇帝道:“还是要问一问,朕到了哪里,就会给哪里的民生造成负担。还是先问一问,是否方便接待。” 旁边的曾国藩很想问,如果说不方便的话,皇上是否就不去了? 然后,皇帝这边真就派人去九江询问沈葆桢。 顿时,九江这边进行了激烈的辩论。 大部分人,都不赞同皇帝的到来。 很简单的一件事情,皇帝来九江,如果遭到刺杀怎么办? 哪怕是未果的刺杀?也会引发惊涛骇浪。 届时九江该何去何从? 当时苏曳就在大沽口战场遭遇刺杀,让朝廷置于不义境地。 但是你不同意,皇帝就不来了吗? 最终,沈葆桢和李司上奏,恭迎圣驾。 ……………………………… 半个多月后,皇帝圣驾进入了九江。 九江上下,无数人充满了无限的戒备。 整个天下,几乎都屏住呼吸,盯着九江。 唯恐发生什么天崩地裂之事。 可以说,皇帝用南巡这一招,整个南方七省所有官员没人想得到。 而且,如果皇帝在这个时候直接下旨,罢免王有龄,沈葆桢、田雨公等人的话,那这些封疆大吏都无法阻挡。 这个时候,让耆龄、罗遵殿、赵德辙这些人接任这三省封疆的话,也无法阻挡。 皇帝亲自来施展这些大招的话,谁也挡不住。 但是现在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皇帝去了浙江,王有龄没有被罢免,反而被加了侍郎衔。 但是,赵德辙、耆龄、罗遵殿三人就在身边。 耆龄肚子上中了一枪,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整个人已经明显佝偻起来了。 所以皇帝葫芦里面究竟卖什么药,还真的无人知晓。 接下来,在沈葆桢的陪同下,皇帝兴致勃勃地参观了整个九江经济实验区。 看得非常仔细,甚至比在杭州,苏州的时候细致多了。 尤其是纺织厂和黄包车工厂。 问了很多问题,生产效率,多少工钱,多少成本等等。 通常得到一个答案后,他就会陷入长长的沉默。偶尔会伴随着一阵咳嗽声。 参观九江经济实验区,给皇帝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他想过这些工厂可能会很大,但没有想到会大到这个地步。 尤其是纺织厂,简直看不到边。 “这些机器,都是从洋人那边买来的吗?”皇帝问道。 沈葆桢道:“是的,皇上。” 皇帝道:“朕也是稍有耳闻,听说九江的这些东西,也卖到了洋人那边了,卖得多吗?” 沈葆桢道:“换算成银子的话,大概是三千万两,只不过这是接下来两年多的所有金额。” 皇帝道:“了不得,了不得啊。” 接下来,沈葆桢很担心皇帝会提出检阅苏曳新军之类的事情。 因为这次军队这次在京城,伤亡太大太多了。 而且亲眼看到了苏曳家里的那个牌匾,所以对皇帝是充满怨气的。 结果,皇帝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甚至都没有说要召见王世清和兆布。 也没有说要召见苏曳。 不过,皇帝倒是提了一个要求,想要见一见苏曳的孩子。 此时的苏曳,已经有四个孩子。 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晴晴大格格,带着苏曳的长子前来见皇帝,因为剩下三个孩子还在襁褓之中。 “不用太近。”皇帝用金黄色的巾帕捂住嘴道:“孩子还弱,朕别把病气传了过去。” 苏曳长子,此时也差不多四岁了。 “苏曳长子,比大阿哥小了一岁不到是吧。”皇帝问道。 晴晴大格格道:“回皇上话,比太子小了十一个月。” 皇帝道:“真是可惜了,如果在京城的话,两个人就能结伴读书了。” 他说的是结伴读书,而不是哈哈珠子。 晴晴大格格道:“以后一起读书,也是不迟。” 皇帝笑道:“对,不迟,不迟。” “对了,崇恩老叔呢?他大概对朕还是非常恼怒吧,不愿意见朕?” 晴晴大格格道:“阿玛不在九江。” 皇帝笑了笑,没有说话。 接下来,皇帝离开了九江,前往南昌。 胡林翼的心脏都要吊起来了,不仅仅是怕皇帝在南昌会出什么事情,也害怕皇帝忽然会下旨,罢免沈葆桢的署理江西巡抚,册封耆龄为江西巡抚兼南昌将军。 结果,一切都没有发生。 皇帝就只是召见了江西的各级官员,勉励了几句。 而后,皇帝乘船前往武昌。 湖北巡抚彭玉麟,跨省迎接。 …………………… 皇帝在武昌呆了几天,登上了黄鹤楼。 黄鹤楼内,挂着多少名人的诗词,其中以崔颢和李白最为显眼。 皇帝道:“曾国藩,你是文章大家,觉得黄鹤楼众诗中,崔颢和李白谁为首?” 曾国藩道:“应该是崔颢。” 接着,曾国藩道:“皇上诗词文章名满天下,不知黄鹤楼可曾有幸,让皇上留下墨宝?” 他的祖宗乾隆皇帝,可是走到哪里,写到哪里的。 皇帝笑道:“文章天成,妙手偶得,朕此时脑内空空,自然也手上空空。” 接着,皇帝道:“苏曳才华惊人,诗词文章虽少,却都是佳句。他可曾登上这黄鹤楼,可曾写了什么诗词吗?” 曾国藩沉吟片刻道:“倒是写过一首。” 皇帝兴致勃勃道:“念来听听。” 曾国藩道:“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黄鹤知何去?剩有游人处。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 皇帝鼓掌道:“好词,好词!” “谁说今人不如古人的,我看苏曳之诗才,就不亚古人。” 接着,皇帝道:“苏曳这首诗词,为何不挂在黄鹤楼中?” 曾国藩道:“臣也曾经问过苏曳此问题,他说文章乃是小道,他不想将诗词留在黄鹤楼中,没有这个气魄。” 皇帝叹息一声道:“他是想说天下疲弊纷乱,文章乃是华彩点缀。天下不平,文章不盛吧。” 旁边的赵德辙道:“苏曳多心了,如今天下九州万方齐全,我大清之天下疆域超过唐宋多矣。再说就连陆游都留诗,何况苏曳?” 陆游当时南宋,江山更加碎裂,在几人眼中,比起今天之大清,更是远远不如。 皇帝道:“苏曳意思,宋之时,金亦是中国。而如今,西洋昌盛,西风压倒东风,他无颜留下文章。” 顿时,在场几人惊愕。 皇帝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言语。 皇帝道:“这是苏曳奏疏上说的,说这次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大争之世。之前中华式微,但文明强盛。而这一次,西洋不管国力,还是文明,皆是强势,压过我天朝一头。” 赵德辙冷笑道:“荒谬,我国道德文章,传承何止千年,岂是西方蛮夷能够相提并论的。苏曳此言,不但是妄自菲薄,甚至是崇洋媚外。” 皇帝摆了摆手道:“此时,争辩这些,已是无益。” 游览完武昌之后,所有人都以为皇帝要回京了。 结果,皇帝又沿着长江折返,再一次驾临九江。 这一次,皇帝主动询问苏曳。 次日,皇帝召见了苏曳。 …………………… 这一刻,终究还是到来。 “草民,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苏曳躬身行礼。 对于皇帝这一招,真的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 苏曳原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和皇帝见面了,谁能想到皇帝竟然主动来了九江。 而且上一次没见,这一次终究是来见苏曳了。 皇帝咳嗽了几声,然后用巾帕捂住嘴巴。 “没有见面之前,觉得有千言万语,见面之后,却仿佛相对无言。”皇帝笑道:“朕在来九江之前就想着,这里的工厂会是何等样子,结果比想象中的更加震撼。” “苏曳,西方世界就是靠这些东西,后来者居上,超过我大清的吗?” 苏曳道:“是的。” 皇帝道:“英国的君主,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失去权力的对吗?” 苏曳道:“是的。” 皇帝道:“我大清搞这些,会失去权力吗?” 苏曳道:“会失去一些,但是比英法会好一些。” 皇帝道:“那是为何?” 苏曳道:“这是传统之力量。” 皇帝道:“俄国的那个皇帝,有权力的吗?” 苏曳道:“有权力的,而且很大。” 皇帝道:“他们就没有这些工厂吗?” 苏曳道:“有的,但是他们工业化得不彻底。当然,就算工业化得彻底,俄国也是有集权传统的。” 皇帝道:“那我大清,更有这个传统了。” 接着,皇帝道:“其实,不管是肃顺,还是奕,也都是想要学习西方,也都是要搞洋务的。也就朕算是保守派,千方百计要阻挠,结果也阻挠不了。” “阻挠来,阻挠去,结果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皇帝一声叹息。 “苏曳,其实朕阻挠也没有用的是吗?”皇帝道:“朕百年之后,下一代皇帝,终究还是要搞洋务的。就算朝廷不搞,地方也要搞的对吗?” 苏曳道:“是的,皇上。” 皇帝道:“你之前就一再劝朕,说办工厂,搞洋务,要自上而下的搞,要朝廷中枢搞,而不能地方搞。朕之前弄不明白,现在算是看得清楚了。” 皇帝站起身来,来到窗户,眺望着外面的长江。 “下一代皇帝要搞洋务,肯定又会一番撕扯,朝中保守派众多,届时肯定会打着朕的旗号,一番争斗后,最终还是免不了要搞洋务。”皇帝道:“与其这样,倒是不如朕啐面自干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掏尽英雄。朕读这段的时候,总觉得杨慎没有资格写出这样的诗句,因为他当时没有经历这等天翻地覆之大变局。”皇帝笑道:“后来听说,他原来写的是浪花淘尽是英雄,后来改成了浪花淘尽英雄。” “不论真假,但他终究是胸怀不够的,没有见过真正的大英雄,就觉得所有英雄都会随着风吹雨打花落去。如果见到真正英雄的话,他大概也就不用修改这句诗了。” “但是,也只有在这等大变局下,才能诞生真正的大英雄。” “苏曳,你是这样的大英雄吗?”皇帝忽然问道。 苏曳道:“我不是。” 皇帝道:“那你想成为这样的大英雄吗?” 苏曳道:“想,倒是想的。” 皇帝道:“你觉得肃顺,或者奕,搞得成洋务吗?就如同你说的这样,自上而下地搞?” 苏曳摇头道:“搞不成。” 皇帝道:“为何,是因为他们不懂吗?” 苏曳道:“不懂不要紧,可以学。他们没有这么决心,也没有这么魄力,遇到事情,遇到困难,就先妥协,所以搞不成。” 皇帝道:“那你搞得成吗?” 苏曳道:“我大概是搞得成的。” 皇帝道:“这样如何,朕成立一个新衙门,册封一个洋务大臣,进军机处,领尚书衔。你苏曳就来做大清这个全新的洋务大臣,可好?” 苏曳心中冷笑,直接摇头道:“我不想接。” ………………………… 注:一万二送上,恩公口袋还有月票吗?赐给糕点好吗! 谢谢您。 (本章完) 第221章:大婚!请杀懿贵妃!奸情 听到苏曳这个回答,皇帝不由得一愕。 这么直接的吗? 然后,皇帝问道:“是觉得官职不够大,权力不够大?” 苏曳道:“不是。” 皇帝道:“那是为何?” 苏曳道:“因为我曾经向天下表态过,皇上一朝,我绝不复出,绝对不担任任何职务。” 皇帝的脸色微微一变,但是又很快恢复了。 苏曳这一句话的含义,就非常深邃了,甚至也很坦白,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思。 皇帝道:“之前我们君臣关系密切的时候,你对我说话,七分真,三分假。但归根结底还是糊弄朕,如今却是这般坦诚,这般要害问题,竟然也这样坦诚相告。” 皇帝也当然听懂了苏曳的话。 苏曳你作为一个臣子,哪有什么不能向皇帝服软的? 既然不服软,那就是有其他心思呗。 既然断了,就彻底干干净净,不再承恩。 现在不承你的恩情,未来也就没有大义压我。 这种话,哪怕换成其他封疆大吏,也是听不大懂的,唯有皇帝瞬间了然。 又安静了好一会儿。 唯有外面的滔滔江水,奔腾不息。 “有件事情,我倒是想要问你。”皇帝忽然道。 苏曳道:“皇上请问。” 皇帝道:“前明的皇帝,颇有几个任性的,要么几十年不上朝,要么御驾亲征葬送大半国家军队。要么自己跑去军中和蒙古作战,扔下朝廷之事不管。而我朝皇帝,除了极个别之外,大部分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少有极其昏庸之行径吧,这又是为何?” 苏曳道:“皇上,您的这個问题太大,我倒是怕回答不好。” 皇帝道:“你就说说看。” 苏曳道:“大致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明朝得位太正,名誉无敌,所以皇帝有任性的资本。而本朝面对诺大汉族,不得不如履薄冰,时刻警惕汉人要谋反。第二个原因,明朝文官集团成熟,就算皇帝不管事,朝政也可以维持。而本朝皇帝权力太大,不得不勤政。不管是上书房,还是军机处,都是皇帝的秘书处,皇帝不管事,朝廷就运行不下去,所以不得不勤政一些。” 皇帝轻轻一笑,对于这个答案,他当然了然一心,之所以说这个是为了引出下一个问题。 皇帝淡淡道:“那如果皇帝年龄太小,不能理政呢?” 瞬间,苏曳就感受到了。 这是皇帝在试探苏曳内心最深层次的想法,进而推测他接下来的步骤。 苏曳沉默了好一会儿道:“这道题,有点难。” 皇帝道:“本朝倒是有先例,世祖顺治皇帝继位的时候才六岁,圣祖爷康熙继位的时候也才八岁。顺治皇帝的时候,是摄政王多尔衮掌权,稳固朝政。康熙皇帝的时候,是四大辅政大臣稳固朝局。” 说到这里,皇帝稍稍停顿了一下,内心微微起了一阵悲哀。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真正这一天要到来的时候,心境又怎能不凄凉? 他还没有成为先帝,但却要准备成为先帝。 皇帝继续道:“但是,不管是顺治皇帝,还是康熙皇帝,中途还政都不太顺利,都起了内乱。多尔衮被鞭尸,鳌拜被监禁惨死。” “苏曳你说,应当如何避免这样的局面呢?” 苏曳想了好一会儿。 他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在思考皇帝每一个问题背后真正想问的东西。 然后,苏曳回答道:“让太后和辅政大臣互相制衡吧。” 皇帝问道:“那是以太后为主,还是以辅政大臣为主呢?” 苏曳道:“以太后为主。” 皇帝道:“就是说,让女子干政?” 苏曳道:“是。” 皇帝道:“可是,大清祖制,女子不得干政。” 苏曳道:“世上哪有两全法。” 这个问题,苏曳依旧给出了最直接的答案。 但皇帝要听的,不仅仅是这个答案,大概还有苏曳未来的路径。 皇帝道:“肃顺、奕、端华、载垣、这几个人中,会出鳌拜,会出多尔衮吗?” 苏曳道:“奕成不了多尔衮,但是肃顺能成鳌拜。” “当然,他也有缺点,他打不了仗,所以他成不了完整的鳌拜。” 皇帝欲言又止。 他当然是想要问另外一个问题,那你苏曳呢? 是鳌拜,还是多尔衮? 但是,不能这样问。 两个人已经牛逼到打明牌的地步了,苏曳已经坦诚得可怕了。 再逼问下去,两个人都在锋利的山尖上,下不来了。 所以,皇帝在这个问题上,又停了下来。 “在黄鹤楼上,曾国藩念出了你的词,其实居心叵测。”皇帝道:“他是在提醒朕,或者说让朕确定某种怀疑,毕竟伱做的那首词的格局太大了。” 苏曳道:“我知道。” 皇帝又问道:“那你觉得,未来曾国藩会成为心腹大患吗?他的湘军会割据天下吗?”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曾国藩本人,会成为大患。但是他颠覆不了局面,也无法彻底割据。”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道:“朕指的是,在没有你的情形下,就是正常的朝廷运转环境下。” 苏曳道:“我说的就是在没有我的朝廷。” “哦。”皇帝道:“那朝廷还是有些本事的,能够解决掉曾国藩和他的湘军。” “但是,你刚才仿佛意犹未尽。” 苏曳道:“朝廷能解决曾国藩,但是却解决不了他那一群人。” 皇帝道:“就是权力汉移,不可阻止对吗?” 苏曳道:“是的。” 皇帝道:“是因为朝廷没钱吗?” 苏曳道:“倒也不是朝廷没钱,朝廷会莫名其妙变得比较有钱的。” 皇帝道:“为何?” 苏曳道:“因为和洋夷签订的很多丧权辱国的条约,会导致很多银子进入中枢,而损了地方。” 谈到这里,皇帝就听得稍稍有些吃力了。 当谈到权术的时候,苏曳随便的一句话,皇帝就能瞬间秒懂,而且能够看穿苏曳背后没有说出来的意思,看穿好几层。 但是谈到经济方面的时候,他就有些困难。 皇帝道:“也就是说,正常朝廷之下,权力向汉人移动的趋势,不但阻止不了,反而会愈演愈烈?” 苏曳道:“对。” 皇帝道:“哪怕发逆被剿灭了,捻匪被剿灭了,很多大权也收不回来吗?” 苏曳道:“对。” 皇帝道:“准确说,是可以用汉人换汉人。但无法彻底用满人换汉人,也无法用蒙人换汉人对吗?” 瞧瞧,谈到政治权术,皇帝一下子就敏锐起来了。 天下几个总督,渐渐全部都是汉人了。 是朝廷不想用满人吗?不是的。 历史上慈禧也用了同族的瑞麟做了两广总督,结果很多权力都很难染指。 瑞麟索性什么都不大管,只管粤海关,只负责向朝廷输送银子。 所以瑞麟的政治口碑也非常的两极分化。 皇帝问道:“那如果让你来,你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苏曳道:“您说的解决问题,是制止权力汉移,还是满汉对立?” 皇帝再一次瞬间秒懂。 足足好一会儿,皇帝道:“就是,那他笼统看成一个问题,就单纯解决这个问题,不让局势恶化,毁掉江山社稷。” 苏曳道:“我有想法,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成。” 他当然没有说出口,他的这个办法,就是革掉满族所有的特权,让民族一体化。 这就算是我自己推翻我自己的架势了。 谈到这里,已经过于深入了。 甚至,谈到了苏曳都比较未知的领域了。 皇帝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端起茶喝了一口。 两人,又再一次面对无言。 皇帝忽然问道:“你觉得刘秀算是正统吗?” 皇上,你真的要问得这么深入吗? 足足好一会儿,苏曳道:“刘秀算是正统,但是世间再无刘秀。” 我苏曳不是刘秀,我也做不了刘秀。 然后,又没有说话。 仿佛接下来,每一句话都很难再深入,再推进半句了。 皇帝道:“这座九江阁,是新建的?” 苏曳道:“是的。” 皇帝道:“比起黄鹤楼和滕王阁,谁更高一些?” 苏曳道:“九江阁最低。” 皇帝道:“听说你这是用全新的建筑方式?” 苏曳道:“是的,用钢铁和水泥浇筑。” 皇帝道:“更牢靠吗? 苏曳道:“对,要牢靠得多得多。” 皇帝道:“嗯,你的那些新东西,都更先进,也更牢靠。是不能建得太高吗?” 苏曳道:“不是,如果想的话,完全可以建得比黄鹤楼高好几倍。” 皇帝道:“那为什么不建呢?” 苏曳道:“不太想,建得那么高,也没有太大意思。” 皇帝道:“高处不胜寒吗?” 苏曳道:“倒也不是,是没有这个必要,如果有必要的话,就建很高很高的。就如同在九江我们就正在规划要建一栋高楼。” 皇帝道:“多高?” 苏曳道:“大概三十几丈,黄鹤楼的两倍高。” 皇帝道:“你自己住?” 苏曳道:“不是,算是九江经济试验区的办公楼。” 皇帝道:“是给下面人用的?” 苏曳道:“对,给下面人用的。” 皇帝道:“也给外人看,给其他国人看,给洋人看?” 苏曳道:“对。” 皇帝又陷入了沉默,因为任何交谈,都转到政治上来了。 建第一高楼,不是自己住,给下面人住? 这是未来还是要权力下放吗? 皇帝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整个九江阁,死寂安静。 九江阁下面,几百名官员仰头望着。 苏曳一系的官员,皇帝一系的官员,泾渭分明。 苏曳的军队,皇帝的护驾军队。 气息,几乎是凝固的。 就仿佛随时,可能会天崩地裂。 沈葆桢几乎无法呼吸,松开了领口,朝着边上的徐有壬望去。 他其实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真的发生了天崩地裂的事情,应该怎么办。 也没有人知道。 最坏的局面,皇帝自爆。 谁能挡得住? …………………………………… 苏曳静静地坐在皇帝的对面。 他当然也知道,临死之前的皇帝,是有无敌BUFF的。 而此时的皇帝,手在袖子里面把玩着两个小球,每一个都重半斤多。 算是非常致命的小球。 他轻轻地后仰,仿佛在思考,在抉择。 苏曳也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皇帝的抉择。 皇帝甚至想要问一句,你不担心吗?不害怕吗? 朕要是在你这里出事的话,你瞬间就失去了所有大义。 就直接天崩地裂,跳进长江黄河也洗不清。 对于苏曳而言,当然不想发生这样的局面。 但,他也无力阻止。 一旦发生的话。 那接下来,当然就是最暴力的局面。 弑君者,谋逆者。 这个罪名将彻底伴随他的一生,甚至世世代代。 但是这种最暴力的局面,苏曳很难承受,皇帝这边就承受得了吗? 皇帝脑子里面想起了祖宗牌位,想起了自己的儿女。 当然不仅是这些,还有他自己的身后之名。 皇帝忽然道:“你说是前明烈皇好一些,还是赵构好一些?” 苏曳道:“皇上您指的是能力吗?” 皇帝道:“你就随意说说。” 苏曳道:“论能力,大概是赵构强不少。但是赵构做不了崇祯,崇祯也做不了赵构。” 皇帝道:“是啊,谁都是自个,谁也成不了别人。烈皇也就是时局逼迫他到那一步了,才能成就烈皇之名,换成其他时候,只怕也是要招人耻笑,画虎成犬。” “朕要做烈皇的话,大概也就是英法联军入京的时候。过了那个时候,朕也就做不了烈皇了。” 这话,苏曳不会接,也接不了。 “很多事情,不去经历,其实也不大明白。”皇帝道:“我把赵德辙、耆龄、罗遵殿都带来了,想着亲自下旨,给田雨公、王有龄、沈葆桢升官,让赵德辙三人接任。如此一来,谁也阻挡不了。” 确实谁也阻止不了,田雨公、王有龄、沈葆桢最多能做的,就是辞官。 甚至这个时候,皇帝要强行拆解南方七省联盟,也没人能阻止。 皇帝南巡,某种程度而言,确实是如同神来之笔,谁也没有想到。 皇帝继续道:“后来朕发现,其实将他们强行换了,也没啥用。甚至强行把南方七省联盟拆解了,也是没用。” 接着,皇帝将袖子里面的两个球拿出来。 “你知道这两个球里面装着什么吗?”皇帝问道。 苏曳道:“不知道。” 皇帝道:“一个是毒,一个是洋人最最先进的炸药。说是在一丈范围内,能够炸死一切人。” 他依旧把玩着这两个球,心中叹息一声。 而苏曳,依旧坐在他对面,一动不动,始终全神贯注戒备,皇帝想杀他也是难的,最多让他背上弑君之名。 皇帝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窗户面前,望着滔滔江水道:“朕做不了烈皇,也不能做这个烈皇!” “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尽人事,听天命!” “任由风吹雨打去!” 说罢皇帝将手中的一个球,狠狠扔了出去,朝着滚滚长江扔下。 九江阁下,所有人心脏猛地提起。 无数将士,手中本能握枪,本能握刀。 所有人就看着一个球从九江阁最高处,呈现一个抛物线落到江水之中。 然后。 “轰!” 猛地爆炸! 直接掀起了巨大的浪花。 顿时间,所有军队如临大敌。 皇帝带来的军队,猛地举起枪。 苏曳这边的军队,也整齐举枪。 两支军队,立刻枪口相向。 场面,仿佛一触即爆。 而沈葆桢等人,脸色瞬间就白了,陷入窒息。 然而片刻后,皇帝率先走出门,苏曳跟在皇帝的身后,也走出来。 皇帝朝着下面招了招手。 皇帝带来的军队,直接收起了枪口。 苏曳军队这边,也收起枪口。 终于,天崩地裂的局面没有发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 皇帝和苏曳二人,又返回到九江阁内。 皇帝问道:“寿安和寿禧公主,都在你这边?” 苏曳道:“是的,皇上。” 皇帝道:“说来也是朕的不对,总把每一件事情都当成筹码。你立功一次,朕就封赏一次。赐婚一次,成婚又需要你立新的功劳,所以婚事迟迟没有办。结果忽然有一天,你就不需要功劳,这个婚事对你也没有太大意义了。” 苏曳道:“倒是不敢这样说。” 皇帝道:“再让你进京成婚,肯定是不可能了。既然朕来了,那就顺便把这婚事办了,如何?” 苏曳沉默了好一会儿。 “遵旨。” 皇帝笑道:“做不了君臣,就做个亲戚吧。” …………………… 皇帝召见了寿禧公主。 “皇上,对于这桩婚事,我可以说不吗?”寿禧公主问道。 皇帝道:“你为何不愿意?” 寿禧公主道:“我怕到时候拖别人的后腿,要么拖了皇上的后腿,要么拖了苏曳的后腿。” 皇帝道:“你这话,倒是说得诛心。” 寿禧公主道:“也没什么诛心不诛心的了,不想面对这一步,就不要开始。” 皇帝道:“那你就别当自己是和硕公主,就把自己当成是普通的贵女,嫁给苏曳做他的正妻子。就是普普通通的正妻,不必思考任何立场。” 寿禧公主道:“皇兄,您这次来,是和苏曳谈判的吗?” 皇帝道:“算是吧。” 寿禧公主道:“那谈判失败了吗?” 皇帝道:“没有成功。” 寿禧公主道:“既然失败了,为何还要联姻?” “不是联姻。”皇帝道:“我说了,你就把自己完全当成是苏曳的妻子,剩下的事情你都不要管。” 寿禧公主道:“这又如何可能?只怕我到时候,被撕得粉身碎骨,也在所难免。” 皇帝摆手道:“不,我再说一遍。这不是联姻,而是一种保底。未来真的发生了什么,大家还有一丝体面,一丝温情。” “好了,就这样,朕乏了!” 皇帝挥了挥手,寿禧公主退了出去。 ………………………… 几日之后! 苏曳和寿禧公主大婚。 参加婚宴的人不多,仅仅只有几百个,但全部都是高级官员。 拖了这么就的婚事,终于完成了。 但是,这一场婚事的使命,却完全变了。 而且这一场婚礼,也是完全不符合祖制的。 在苏曳的坚持下,这一场婚礼,甚至更加符合汉人的礼仪。 但不管如何,这都是天下规格最高的婚礼之一。 额尔金伯爵离开了,新的公使还没有到任。 但是上海领事,总税务司,还有威妥玛都来参加了婚礼。 甚至,苏曳都没有给他们发请帖,时间如此短促,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知道,又如何急匆匆地从上海赶来的。 正常情形下,和硕公主的婚礼,皇帝都是不参加的。 但这一次,皇帝不但参加了,而且还持续了整个婚礼仪式,当作女方家长。 拜完天地。 热烈盛大的婚礼,就算是结束了。 苏曳步入洞房。 新娘寿禧公主,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 苏曳上前掀开红盖头,顿时看到一张精致绝伦的面孔,又带着茫然无措。 之前的寿禧公主,是显得何等无忧无虑? 掀开盖头的这一瞬间,仿佛就是几年之前,太后召见苏曳,他在后宫的惊鸿一瞥。 那时候寿禧公主见到有男人进来,立刻离开,本能地侧过脸来看苏曳一眼。 如今六年时间过去了,她长大了。 见到她这等模样,苏曳上前掀开被子,仿佛在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寿禧公主问道。 苏曳道:“找你四姐啊,你不是说要成全我们两人的吗?等到成婚之后,任由我和她通奸,你还帮我们望风来着。” “呸!”寿禧公主道:“现在最受折磨的就是四姐了,她也不知道是该后悔,还是该怎样。” 苏曳道:“我会帮她通畅的。” 接着,苏曳道:“你之前无忧无虑的,现在也可以这样的。” 寿禧公主道:“无忧无虑,就是没心没肺。” 苏曳道:“不好吗?” 寿禧公主道:“眼睛空空,脑子空空,整个人不生动,如同木偶一样。” “你们的事情,我从头到尾旁观,不参与,好像过得很快活。” “再看姐姐,从一开始就参与得这么深,现在就算痛苦,也显得深邃啊。” “不像我,那么单薄。” 苏曳道:“你倒是,一点都不单薄。” 此时,她如同白玉一般无暇,站在苏曳面前。 稀疏,却又长得很。 见到苏曳目光落处,她本能捂住道:“听说吕雉就很长。” 苏曳道:“你与吕雉谁长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比刘邦长。” “呸!有什么好显摆的。”寿禧公主道:“怼得四姐肚子痛,好了不起吗?” “你想在哪里?” “就在这桌面上吗?” “你要来了吗?” “啊!四姐你骗死人了,痛死个人了……” …………………… 几日之后,皇帝离开九江。 所有人,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皇帝却没有急着回京,而是沿着长江往东。 甚至,还在江面上眺望了天京。 那个时候,荣禄和曾国藩等人都要魂飞魄散。 虽然有强大的水师保护,但……离得这么近,万一天京那边一炮打过来怎么办? 接下来,皇帝说去上海看看。 众人又一次极度紧张,拼命劝阻。 但是,根本就劝不了。 荣禄道:“皇上,上海真的不能去。” 皇帝道:“为何?” 荣禄道:“那里西风太烈,去之不详。” 皇帝沉默,然后道:“那就不去了。” 最终,皇帝的船队穿过了长江口,始终没有登陆上海。 而英国人这一次算是非常配合,提前把舰队撤到外海,没有卡在长江口,也没有进入皇帝的视野之内。 皇帝提出,要走海路北上。 众人再一次劝阻,说走海路会晕船,有损龙体。 皇帝坚持说试一试,不行就走陆路。 于是,就试一试。 大海和运河还是不一样的,要剧烈得多。 很多人都晕船得厉害,吐得七荤八素,但偏偏皇帝没有吐,甚至没有多少感觉。 是否晕船,这几乎是天生的了。 皇帝其他方面都比较平凡,好不容易遇到一桩比较特殊的本领,顿时心情畅快。 站在船头,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视野开阔,心胸也仿佛开阔不少。 一时间,竟是诗兴大发。 旁边的赵德辙看到了,不由得道:“此情此景,皇上不如赋诗一首。” 皇帝本能就要赋诗,但是脑子里面想起了苏曳的那句话,天下不平,文章不兴。 顿时,这句诗又念不出口了。 仿佛有些意兴阑珊。 但这个时候,却又不愿意扫兴,便笑道;“朕就不做了,你们几人作诗,朕来做评判。” 接下来,赵德辙、罗遵殿、荣禄等人纷纷作诗。 皇帝也兴致勃勃地点评,一时间好不快活。 从上海到天津的海路,整整走了三天。 皇帝的兴致都很高,大家很担心他的身体,频频劝说他不要站在甲板上,小心受风。 但皇帝却不怎么听劝,很多时候就站在外面,看着大海。 看着天际远处的陆地。 看着朝阳升起,看着夕阳落下。 倒是奇怪,之前还频频咳嗽的皇帝,最近咳嗽都少了一些。 整个人身体和精神状态仿佛都好了不少。 恭亲王奕,文祥等人提前得到消息,带领着重要官员,来到天津码头迎接。 大家其实很担心,毕竟会经过大沽口炮台。 大清经历这一次耻辱性的惨败,就是从大沽口开始的。 但是,他们仿佛多虑了,皇帝依旧充满了兴致,甚至带着文武百官登上大沽口炮台。 看着一万多斤的巨炮,皇帝陷入了沉思,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么大的火炮,都打不赢吗?” 一时间,旁边的荣禄和僧格林沁也回答不出来。 皇帝没有追问,而是继续游览。 在大沽口炮台整整游览了一天,接着又去了苏曳练兵的那个军营。 这个兵站现在已经废弃了,显得有些荒凉。 离开兵站后,皇帝乘辇回京。 但是,隔着很远看到硕大的京城。 皇帝整个人的精神仿佛瞬间垮了下来。 “朕不回京,去承德。”皇帝道。 恭亲王奕、僧格林沁等人叩首道:“皇上,天下万民都渴望着皇上回銮啊。” 然后,几百名官员跪满地一地,请求皇帝回京。 皇帝没有下龙辇,而是远远地眺望着京城,眺望着紫禁城。 因为三大殿比较高,所以站在这外面,依稀能够看得见屋顶金黄色的琉璃瓦。 依旧是夕阳西下,照射在三大殿上,显得更加巍峨华贵。 “皇上,回銮吧!” “回銮吧!” 皇帝没有说话,依旧掀开窗户的帘子,就这么看着远处的京城,还有三大殿金色屋顶。 忽然,他直接放下帘子。 斩钉截铁道:“回承德!” 然后,圣驾再一次绕开京城而过,北上承德。 所有人都发现,接下来皇帝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生机一天比一天凋零。 在南方,在大海的时候,他还显得精神奕奕,再看到京城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都仿佛佝偻了下去。 来到承德行宫的时候。 皇后,懿皇贵妃率领着后宫嫔妃,皇子公主,跪了整整齐齐一地。 肃顺、端华、载垣带着文武百官,跪满了整整一地。 几千人,恭迎圣驾。 龙辇之内,皇帝佝偻着,此时明明是夏天,他却莫名觉得发冷。 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支撑起力气,他走出了龙辇,将太子搀起来。 ………………………… 书房内! 皇帝在躺椅上,铺着虎皮,盖着一层毯子。 这出去半年左右,肃顺清晰地感觉到,皇帝仿佛老了十岁都不止。 “朕本来想趁着南巡,把田雨公、王有龄、沈葆桢全部罢免了,直接拆了南方七省联盟。” “但去了之后,发现拆了,也没用。” “田雨公、王有龄、徐有壬,其实都是忠臣,沈葆桢奸猾一些,但勉强也算忠臣。” “核心就在苏曳,只要有他这面旗帜,七省联盟拆不拆,意义都不大。” “只要解决了苏曳,那剩下田雨公、王有龄等人就是大清的忠臣。” “朕也想着有没有可能与他和解,朕啐面自干,让他进军机处,做洋务大臣。” “当然他拒绝了,朕也知道他会拒绝。” “朕看过他在九江做的事情了,他想要做的事情,区区一个洋务大臣是掌控不了的,甚至内阁大学士,也做不了。” “张居正要搞一条鞭,做十年首辅,大权独掌,最终还是政熄人亡。而苏曳要做的事情,比张居正变法要大得多了。” “所以有些时候,并不是非要谋权,而是想要做事,必须谋权。” “肃顺,朕百年之后,不管是谁主持朝廷,肯定都是要变法的吧。” 肃顺泪水滑落,叩首不言。 皇帝道:“如果让你来主持新政,你能做成吗?” 肃顺道:“臣粉身碎骨,死而后已。” 皇帝深深一声叹息。 “朕曾经有一刹那,涌现出一个念头,索性就让苏曳试试。”皇帝道:“他不是想要搞新政,要改变这个国家吗?那就让他去做……” “但是,仅仅只有一瞬间。” “他要做得太彻底了,要是让他做,这江山社稷,就不再是我爱新觉罗的了。” “甚至不再是我满州的了。” “朕想着,哪怕变法一半,哪怕成功六成,我大清江山也能支撑几十年以上吧。” “祖宗的江山,不能丢!” “变法,其实是有一个尺度的。总有那么一个尺度,能够让我爱新觉罗变得很强,哪怕国家并没有那么强。” “这个尺度,朕只是略微感觉到,不知道它具体在哪里。” “肃顺,这个尺度交给你们了,你和奕去把这个尺度找出来。” 肃顺叩首道:“奴才遵旨。” 皇帝道:“朕知道,你们和奕势同水火,这也怪朕,一直以来提防老六太狠。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奕,而是苏曳。” “接下来,你们和奕、僧格林沁、荣禄等人要团结一心,专心致志,对付苏曳一人。” “就算要内讧,要夺权,也先把苏曳给解决了。” “否则朕就算是到了地下,也永不安宁。” 肃顺等人嚎啕大哭道:“皇上,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您是要让奴才五脏俱焚吗?” 皇帝也不管肃顺这等言语,继续道:“苏曳拒绝了朕的册封,理由是他曾立誓,只要朕在一日,他就永不复出,不接受朕的任何恩惠,彻底断绝了君臣名义。” “他是想要让新皇帝,或者未来的太后下旨,让他进入中枢。” “朕和他深深聊过,朕百年之后,太子才五六岁,只怕不是多尔衮,就是鳌拜之局。” 肃顺拼命磕头出血,哭道:“皇上,且不说您千秋鼎盛。就算……就算真有那么一日,奴才也忠心耿耿,侍奉太子殿下,绝无半点二心。奴才不是鳌拜,就算朝堂上出了鳌拜,奴才也竭尽全力杀之。” 皇帝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道:“朕会册封你们几个做辅政大臣,辅佐太子,等到他成年之后,再还政。另外皇后,太子亲母懿贵妃,作为太后监督朝政。” 肃顺、端华、载垣等人,已经跪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就只是磕头,只是哭泣。 “朕就好奇了,届时朝堂之上,两宫太后,加上你们几个辅政大臣,最多再加上一个奕,你们几人团结一心,苏曳如何进入中枢?” “只要你们不内斗,就不需要引入外援,那苏曳就永远进入不了中枢的。” 肃顺猛地直起身体,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挣扎。 皇帝道:“肃顺,你有话讲?” 肃顺朝着左右看了一眼。 皇帝道:“端华,你去外面看一圈,任何人不得靠近十丈之内。” 郑亲王端华起身,来到外面布置。 确保任何人,不能听到这里的任何说话。 片刻后,端华进入道:“皇上,已经屏蔽了任何人。” 皇帝道:“你说吧,肃顺。” 肃顺用力叩首道:“皇上,奴才请杀懿贵妃。” 皇帝眉头皱起道:“理由,不能再是之前的什么弄权,野心勃勃之类的话。” 肃顺大口地呼气,又犹豫了好一会儿,真不知道是否该说出口。 皇帝道:“说!” 肃顺道:“皇上,懿贵妃和苏曳之间,有私情!” 这话一出,如同雷霆霹雳击打下来。 端华、载垣几个人的脸,瞬间就失去了血色。 当然,并不是因为听到这个秘密而惊骇,是因为肃顺终于在皇帝面前说出来了。 皇帝的脸,也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紧接着,变得潮红。 但是…… 片刻之后,他又变得安静了下来。 皇帝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肃顺颤抖道:“是奴才想办法从惠征家中的奴仆口中得知的,在懿贵妃入宫之前,苏曳和她就有私情,非常亲密,甚至选秀成功后,懿贵妃还和苏曳私奔了,是苏赫连同惠征一起去把两人抓回来的,而后懿贵妃才进入宫内,嫁给了皇上。” “懿贵妃野心勃勃,太子登基之后,她一旦成为太后,一定会想办法夺权,奴才和恭亲王等人,大概会想办法阻止她,而那个时候她肯定就会寻找外援,也就是实力强大,名望极高的苏曳。” “届时,二人旧情复燃,就不止是张居正了。只怕……真的是重演多尔衮之局了。” 整个书房内,死一般的静寂。 皇帝微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皇上,为了杜绝所有后患,为了彻底阻止苏曳进入中枢的路径,奴才请皇上痛下决心,杀懿贵妃。” “否则真的到那一天,她以太后的名义,让皇上下旨,召苏曳进入中枢,谁能抵挡?” 皇帝依旧闭着眼睛,微微颤抖,却不言语。 肃顺顿时朝着端华和载垣望去。 顿时,端华和载垣和跪下道:“皇上,臣请杀懿贵妃,以绝后患!” 皇帝依旧不言不语。 肃顺道:“皇上,奴才说一句诛心之言。或许您觉得皇后娘娘太柔弱,怕届时她一人压不住几个辅政大臣,但是……” 皇帝道:“还有奕是吗?你是想说,你和奕势同水火,依旧可以互相制衡是吗?” 肃顺有点痛苦地叩首。 他一直把奕当成最大的政敌,未来皇帝驾崩之后,太子登基,他肃顺就是绝对的大权在握。 而一旦奕入局,他的名望和地位,可都不比他肃顺低,甚至更高一些。 届时,他肃顺想要大权独揽,就很难了。 历史上,咸丰临死之前册封的顾命八大臣,可是没有恭亲王奕的。 也就是说在临死之前,他都忌惮自己这个六弟。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在皇帝心中,最大的威胁已经不是奕了。 肃顺道:“皇上,奴才所言,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啊。” 至少这一刻,肃顺确实为了公心,为了杀懿贵妃,不惜引入奕。 另外,肃顺和皇后钮祜禄氏,也是至亲。 皇后之母,是端华、肃顺的姐姐。 所以肃顺等人觉得,哪怕引奕入局那也不怕,未来太后是他们的外甥女。 只要灭掉懿贵妃,未来他们依旧可以击败奕,大权独揽。 肃顺道:“皇上,如有必要,可以立刻召恭亲王奕前来承德行宫。” 皇帝依旧沉默不言。 “皇上,为了江山社稷,请杀懿贵妃。” “您或许担心太子悲伤,那也可以让懿贵妃病故。况且太子殿下一直跟着皇后娘娘,对懿贵妃畏惧多过于亲近,如今他年纪还小,感知不深的。” “皇上有大义,还能压制住苏曳。未来若是让懿贵妃掌握了大义,那就真的压不住苏曳了。” “皇上……” 肃顺几人不断磕头,直接把额头磕得血肉模糊。 既然这样的话说出口,那就一定要达到目标。 这个时候,皇帝的身体停止了发抖。 睁开了眼睛,并且掀开了蒙在脸上的毛巾。 两只手撑着椅靠,努力要站起来。 肃顺和端华两人赶紧上前,将皇帝搀扶起来。 站起来后,一阵阵头昏目眩,整个人就要立刻倒下。 皇帝这一次没有闭眼,而是强忍着这种痛苦感觉过去,整个人稍稍站定。 好一会儿,皇帝道:“让王承贵进来。” “摆驾懿贵妃处。” 肃顺等人闻之,目光窃喜。 片刻之后,皇帝乘坐抬辇,朝着懿贵妃的寝宫而去。 …………………… 注:终于写完了,这两章好难写,需要写好久。本月最后三天了,恩公您如果愿意的话,月票赐给我好吗?给您谢恩了。 (本章完) 第222章:懿贵妃命运!最后杀招! 皇帝去懿贵妃寝宫的时候,她正在抱着二皇子学习写字。 两岁的宝宝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懿贵妃那里一边写,二皇子小手就直接去摸,弄得满手墨,直接把她的字给抓花了。 接着,他胖乎乎的小手直接朝着懿贵妃的脸上抓。 顿时间,懿贵妃漂亮冷艳的面孔,直接被拍了一个小手印。 “嘎嘎嘎……”然后,宝贝拍手大笑。 懿贵妃板着脸,就要教训他。 宝宝很会看脸色,立刻张开双臂,小嘴甜甜喊道:“额涅……额涅……” 懿贵妃无奈,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道:“你这小人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 宝宝直接扑过来,小嘴在懿贵妃脸上亲了一口,亲得她一脸口水。 她带这个宝宝也快一年了,真没想到这个小东西,这么小就这么聪明。 调皮得不行,总是喜欢挑战大人的底线,一旦感知到你恼了之后,就立刻变得又乖又甜,又是抱抱,又是亲亲。 搞得人根本舍不得对他生气。 反而大阿哥那边,有点呆呆的,对懿贵妃这个亲生母亲畏之如虎。 懿贵妃一开始对二皇子还是充满了戒心,唯恐他会抢了自己儿子的位置。但是养在身边快一年,那种冷酷之心也就淡了。 这么一個漂亮的娃娃,索性就宠着来,让他无忧无虑地过一生。 所以,懿贵妃这边对大皇子更加严厉,对二皇子则是要骄纵得多。 皇帝进来之后,顿时见到了花猫一样的懿贵妃,冷艳的面孔,左边是墨水黑手印,右边被亲得满脸口水。 顿时间,他不由得微微一愕。 成亲以来,懿贵妃都喜欢端着,还没有见过这个模样。 二皇子发现了皇帝,顿时扭过小身子,拍手道:“汗阿玛,汗阿玛……” 懿贵妃立刻抱着孩子跪下来道:“臣妾参见皇上。” 而她怀里的宝宝,也跟着念道:“皇上,皇上,汗阿玛,汗阿玛……” 这个年龄的孩子学会说话不稀奇,但是二皇子不但说话早,而且口齿非常清楚,大人随便一句话,他就能学会。 皇帝眼馋,忍不住伸手道:“二阿哥,让汗阿玛抱抱。” “不要……”二皇子扭过小身子,胳膊搂着懿贵妃道:“额涅抱,额涅抱……” 这等偏心的小模样,更是让人心都要融化了。 懿贵妃纠正道:“是妃母……” “额涅,额涅……”二皇子道。 安德海赶紧上前,拿了一条毛巾,懿贵妃用毛巾擦拭脸蛋,又轻轻将二皇子的小手擦干净了。 见到皇帝仿佛有事,懿贵妃便将二皇子交给了安德海。 安德海抱着二皇子道:“二阿哥,我们出去玩咯。” 皇帝就看着二阿哥的身影,目光一直跟到了外面。, 二皇子先是撅着小嘴不愿意,依旧朝着懿贵妃张开小手,待走到外面,又兴致勃勃指着外面道:“去玩儿,去玩儿……” 皇帝坐了下来,轻轻挥了挥手。 王承贵道:“都退下吧。” 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退了出去。 皇帝道:“你也走,十丈之内,不能有人。” “嗻……”王承贵跪退,把三十米内所有人全部清退了。 整个寝宫范围内,就剩下皇帝和懿贵妃二人。 懿贵妃搀扶着皇帝坐了下来。 她的内心有些不安,因为皇帝还从来都没有如此郑重其事过,但是表情上却不显,搀扶皇帝坐下后,又去泡了一碗茶,本能地放了一片老参,但是稍稍犹豫后,又把这片老参扯掉一半,扯不动,就用牙齿咬下了一半。 皇帝虚不受补,害怕一整片老参扛不住。 而皇帝,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泡完参茶后,皇帝喝了一口,道:“二阿哥,真是聪明。” 懿贵妃道:“是啊,小小人儿,可机灵了,不用说话,哪怕一个表情,他都都能感受到。” 皇帝道:“可有些像奕吗?” 懿贵妃道:“可比六爷聪明,也比六爷俊俏。” 皇帝笑道:“希望长大后,能够给他兄长分忧。” 懿贵妃道:“那是肯定的,咱们这个二阿哥,以后说不定比五爷,六爷,七爷加起来一般厉害。” 皇帝道:“朕百年之后……” 这话一出,懿贵妃立刻跪了下来,泪水涌出道:“皇上,您别说这话……” 皇帝道:“太子还小,所以朕要册封几个顾命大臣,你觉得肃顺怎么样?” 懿贵妃哭道:“皇上,女子不能干政。” 皇帝道:“你批阅奏折也好几年了,还在乎这个?” 懿贵妃道:“肃顺,本事是有的,忠心也是有的,但只怕他容不下臣妾。” 皇帝道:“你们两人,确实针尖对麦芒一般,不对付。” 接着,皇帝又问道:“杜翰呢?” 懿贵妃道:“杜翰依附皇上的,未来只会依附肃顺。若是肃顺要对付臣妾,杜翰只会做马前卒。” 皇帝道:“那你觉得可要把奕引入顾命大臣里面?” 懿贵妃道:“臣妾实在不敢说。” 皇帝道:“你平常胆子那么大,怎么现在又不敢说了?” 懿贵妃道:“太子年龄还小,未来肯定是压不住肃顺的。而且肃顺党羽众多,现在虽然忠心,但难未来不膨胀,就算他自己不膨胀,旁人也会让他膨胀。六爷势力寡一些,但毕竟是先帝爱子,皇上亲弟,还是能够和肃顺分庭抗礼的。” 皇帝道:“那伱的意思是支持奕成为顾命大臣之一?” 懿贵妃道:“是的。” 皇帝道:“那僧格林沁,桂良呢?” 懿贵妃道:“桂良不行,他是六爷的岳父。僧格林沁可以,虽然和六爷走得近,但还是独立的。” 皇帝道:“可是僧格林沁刚刚打了一场大败仗。” 懿贵妃道:“虽然他打了大败仗,但是他的军队还在。” 皇帝道:“那荣禄呢?” 懿贵妃道:“荣禄太年轻了,而且资历太浅了。” 皇帝一声叹息道:“唉!朕对荣禄给予厚望,本以为他是另外一个苏曳,但终究不是。” 接着,皇帝道:“苏曳呢?” “他?”懿贵妃惊诧。 皇帝道:“对,苏曳呢?” 懿贵妃道:“皇上怎么会想起他?” 皇帝道:“怎么?是他本事不够,还是忠诚不够?” 懿贵妃道:“他就是本事太大了,如果让他进了中枢,那……只怕未来是天翻地覆。” 皇帝道:“你是说他要谋逆吗?” 懿贵妃道:“他要做的事情太大了,只怕一不小心就颠覆了。” 皇帝道:“那你觉得他做得了张居正吗?” 懿贵妃道:“他要做的事情,可不止张居正。” 皇帝道:“如果任由他在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懿贵妃道:“臣妾是妇道人家,实在是看不清楚。” 皇帝道:“如果任由他在野,就算没有任何官职,他的九江经济实验区也会越来越大,越来越繁华。最后南方七省远远超过北方,大家就会对比。北方落后,南方兴盛,届时就会人心思变了。” 懿贵妃道:“皇上,他九江的那些厂子,真的那么厉害吗?” 皇帝道:“朕亲眼看过的,当然厉害了。朕的目光短浅,也看不到几年后,更看不到十年后,但是根据苏曳蓝图,几年后的九江已经不敢想象。” 懿贵妃道:“所以未来朝廷最大的威胁,就是苏曳对吗?” 皇帝道:“对的。” 接着,皇帝道:“听说你和苏曳有私情?” 死一般的寂静! 于无声处听惊雷。 皇帝漫不经心间,忽然冒出了一句。 懿贵妃呆呆跪着,脸色瞬间煞白到极致。 “有,还是没有呢?”皇帝问道。 懿贵妃娇躯微微颤抖,道:“有,有的。” 皇帝道:“什么时候?” 懿贵妃道:“在臣妾入宫之前,我们两人有过一段。” 皇帝道:“然后呢?” 懿贵妃道:“选秀成功之后,臣妾……臣妾还和他一起私奔,结果被臣妾之父,还有苏曳之父抓回来了。” 皇帝道:“那你之前身边那个小太监,也是他安插在你身边的?” 懿贵妃道:“是的。” 皇帝道:“那你入宫之后呢?你们两人可还有来往?” 懿贵妃陷入短暂了沉默,颤抖道:“有,有过两次。” 皇帝面孔一阵颤抖,袖子里面的手一阵哆嗦。 接着,皇帝沙哑道:“说说看。” 懿贵妃道:“臣妾知道肃顺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而且臣妾家族力弱,没有外援。所以想着把苏曳引为外援,不过他此人跋扈,所以一直以来臣妾也冷着他。一直到有一日,臣妾发现他开始有违逆皇上的意思了,仿佛恃宠而骄,要自毁前程了,所以臣妾忍不住了,召他秘密相见,想要警告他两句,莫要失了圣眷。” 皇帝道:“他如何反应?” 懿贵妃道:“他,他狠狠羞辱了臣妾几句。” 皇帝道:“那第二次呢?” 懿贵妃道:“那个时候,臣妾看得出来他野心勃勃,而且和皇上的关系已经几乎决裂。于是臣妾抱着最后希望,想要让他悬崖勒马。” 皇帝道:“结果呢?” 懿贵妃道:“谈得非常糟糕,臣妾说未来他面临死路的时候,不要来找臣妾相救。而他却说未来臣妾穷途末路的时候,只怕要去求他相救。而后,不欢而散。” 皇帝淡淡道:“是这样啊。” 懿贵妃哭泣道:“皇上,臣妾句句是真。臣妾愿意立誓,但凡有半句假话,就让臣妾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皇帝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而后,直接走了出去,面孔冰冷。 懿贵妃在后面跪行道:“皇上,臣妾句句是真啊,皇上……” 走到外面,皇帝道:“王承贵,封锁懿贵妃住处,任何人不得进出,她也不得离开半步。” “二阿哥,交给莲贵妃抚养。” 听到皇帝的旨意,王承贵脸色剧变,接着立刻道:“嗻!” 两刻钟后。 几十个太监,几十个侍卫,将懿贵妃的寝宫包围得水泄不通。 整个行宫,彻底惊骇。 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懿贵妃,竟然被软禁了? 这,这可是太子生母啊? 这可是皇贵妃啊,而且皇后淡泊,平常这懿贵妃更像是后宫之主。 皇上病重,眼看着懿贵妃就要成为太后了。 瞧着架势,竟然是要去母留子吗? 皇后那边忍不住,直接来找皇帝询问,结果没有见到皇帝。 美艳逼人的莲贵妃,重新抱着儿子的时候,整个人陷入了不敢置信和狂喜之中。 她最害怕的懿贵妃,就这么倒了? 这两年多来,她每天都在惶恐度日,为了保护亲骨肉,不得不把儿子交给懿贵妃养。 想着虎毒不食子。 皇帝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懿贵妃马上就要成为太后了,所以莲贵妃立刻进入了最惶恐的阶段。 之前懿贵妃表现得很爱二皇子,但谁知道是不是在演戏,尤其是在皇上面前演戏。 等皇上驾崩,太子登基,她成为太后之后,说不定就不演了。 到那个时候,她说不定就对自己母子下手了。 却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懿贵妃竟然倒了。 莲贵妃本能就想要庆祝,她本是这样性子的人,直来直去。 但是,就在她想要说出几句痛快话的时候,立刻又咽下去了。 不能得意忘形,千万不能。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小心谨慎。 稍作犹豫后,莲贵妃抱着儿子,直接朝着懿贵妃寝宫而去。 来到门外,就直接被侍卫拦住了。 “你们瞎了眼睛吗?就算瞧不上我,还瞧不上二阿哥吗?”莲贵妃道:“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太监王德利立刻上前道:“莲主子,这是皇上的旨意,谁也不能违抗啊。” 莲贵妃道:“二阿哥跟着懿姐姐久了,最多的时候也没有分开过半天,他想念妃母了,怎么了?” 接着,莲贵妃大声喊道:“姐姐,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然后,她在二阿哥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低声道:“好宝宝,哭!” 顿时,二阿哥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伸手喊道:“我要额涅,我要额涅……” 里面的懿贵妃终于忍不住,道:“好妹妹,我没事,你走吧,好好带二阿哥。” 莲贵妃道:“不行,姐姐,我这就去见皇上,不能这样做,不能这样作践人。” 二皇子顿时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懿贵妃忍不住打开门,要走出来。 结果,刚刚走出半步,立刻被太监王德利伸手拦住道:“懿主子,别让奴婢们难做。” 懿贵妃深深看了一眼王德利道:“在你们眼中,我已经必死无疑了是吗?” 王德利立刻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懿主子可冤死奴婢了。” 莲贵妃朝着懿贵妃道:“姐姐,你等着,我这就带着二阿哥去见皇上。” 懿贵妃道:“不要去!” 她的口气非常严厉。 但紧接着,她稍稍缓和下来道:“莲妹妹,你不要去。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千万不要去。如果我万幸能过这一关,那以后咱们姐妹好好处。如果我过不了这一关,那你就好好带大二阿哥,你也跟皇后娘娘一起帮忙照看大阿哥。” 莲贵妃哭泣道:“为何要这样啊,为何要这样啊。” ……………………… 接下来,皇帝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甚至大部分时候,他都已经是躺在床榻之上了。 而懿贵妃依旧被软禁着。 莲贵妃听从了懿贵妃的话,没有来皇帝这边闹,但是却找到了皇后,说要问个清楚。 并且当众说,要让皇后带着她,带着丽妃几个人来皇上这边问清楚。 丽妃那边退却了。 结果,皇后还真的带着莲贵妃来找到皇上,想要问清楚,为懿贵妃求情 然后,依旧吃了闭门羹。 皇帝没有见她们,而是让王承贵警告:“后宫不得干政,安分守己些。” 这话,已经非常严重了。 所有人都觉得,懿贵妃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了。 一直以来,懿贵妃表现得太突出了,甚至为皇帝批阅奏章,还是妃子就这样,未来作为太后还得了? 为了避免大清朝出现武则天,所以只能去母留子了。 而且懿贵妃的死期大家都判断出来了,当皇帝临死前一刻,一定会毒杀懿贵妃。 而且理由都找到了,皇帝宠爱懿贵妃,所以让她一起殉葬。 虽然清朝已经很久没有殉葬传统了,但稍稍恢复一下也很正常,这还是莫大的光荣。 肃顺这边,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了。 他们甚至稍稍后悔,为何要引奕入局呢? 只要说出懿贵妃和苏曳的奸情,皇上必杀懿贵妃的,所以根本不用拉奕进来的啊。 自己就多嘴那么一句。 若是没有奕,未来太后又是自己的外甥女,那真是独掌大权了。 鳌拜不想做,但张居正我肃顺开始可以做一做的。 但不管如何,皇帝还是下旨,召了三人前来承德行宫。 恭亲王奕,僧格林沁,荣禄! 顿时,无数人震惊。 竟然……还有荣禄? 他太年轻了啊,资历太浅了啊。 关键是和英法联军一战,僧格林沁和荣禄都输了啊。 凭什么啊? 肃顺、端华、载垣、杜翰等人也愤愤不平,私下密会。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召僧格林沁来也就罢了,为了把荣禄也召来?” “凭什么啊?荣禄今年才几岁,二十六岁而已啊!” “之前的他,本就是幸进之徒,在皇上眼中,他只是苏曳的替代品而已。” “他的天津新军之前打得还可以,但是英法联军来了之后,就直接露出了底裤,根本就打不了硬仗。” “直隶提督,就已经是高配了,难道还让他成为顾命大臣?那……那我们又算是什么?” 杜翰道:“肃中堂,这个架势,那顾命大臣,还有没有我的份?” 匡源在边上道:“若是没有杜大人,那更加没我了。” 两人都忧心忡忡,心中暗暗掰着手指头,听肃顺的意思,可能有八个顾命大臣。 奕,僧格林沁,荣禄那边占了三个的话。 肃顺、端华、载垣、景寿四个人。 那剩下可就一个名额啊。 杜翰和匡源,最多只能进一个人了。 万一,皇帝让惇亲王和醇亲王两个弟弟进一个,那甚至连杜翰都没有名额了。 杜翰和匡源当然心急如焚。 肃顺道:“放心吧,你们二人至少进一人,我争取两个人都进,至少把荣禄踢出去。” 端华道:“倒也是,八个顾命大臣,全部是满蒙,交代不过去的。” 是啊,按照这样推算的话,如果杜翰和匡源不在,那八个顾命大臣就全部都是满蒙两族了。 一个汉人都没有,朝廷无法向天下交代。 杜翰道:“对,一定把荣禄踢出去,就算现在不踢,未来也要踢出去。” ………………………… 京城! 恭亲王奕、僧格林沁、荣禄三人接到旨意后。 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三人甚至都要感谢苏曳了。 若不是苏曳的威胁,只怕八个顾命大臣都没有三人的份了,全部被肃顺一方霸占了。 尤其是荣禄,又是狂喜,又是惶恐。 他的资历实在太浅了啊,官职也太低了,更加没有在中枢历练过。 文祥和宝鋆,也心中酸涩。 凭什么啊? 文祥现在是九门提督,还是军机大臣,比起荣禄地位要高出许多啊。 宝鋆是内务府大臣,地位也比荣禄更高啊。 荣禄说到底,也就是天津新军督办大臣,他凭什么能进顾命大臣行列? 明日就要离京去承德了,奕召集派系大臣开会。 “去请桂良大人,还有胜保大人来。” 半个时辰后,桂良到来。 “胜保都统说他身体不舒服,中暑了,不来了。”下人汇报。 奕皱眉,胜保活蹦乱跳的,哪里中暑了,今天白天还在一起办公。 分明就是内心妒忌,摆脸子。 论资历,论功劳,荣禄能和他胜保比? 虽然八里桥之战他胜保败了,但是在剿捻上,招降捻军领袖李昭寿、苗沛霖上,自己都立下大功了啊。 自己是兵部侍郎,满洲都统,资历比起荣禄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凭什么荣禄能进,我胜保不能进? ……………… 恭亲王府,养云精舍,几人密会。 荣禄惶恐不安道:“王爷,僧王,桂良大人,我荣禄不管是功劳,还是资历都远远不够,这一次去承德,我立刻向皇上请辞,并且推举桂良大人。” “不行,万万不行。”桂良道:“我是六爷的岳父,皇上是万万不可能让我成为顾命大臣的,甚至能够让六爷进顾命大臣,都已经是因为有强敌苏曳在的原因。要推举,可以推举文祥、宝鋆、或者胜保。” 文祥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行,也不能推举我们。” 宝鋆道:“对,不行!荣禄大人才是皇上真正想要的,他难道不知道荣禄大人年轻,资历浅吗?让荣禄大人上位,会引起天下哗然。但是在皇上看来,荣禄大人是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天津新军也是朝廷最能打的军队。” 荣禄顿时苦涩道:“和英法一战,天津新军败得如此之惨,还有什么颜面。” 宝鋆道:“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和英法联军一战,天津新军是败得很惨,但不是战斗力不行,而是战斗意志不行。单纯战斗力,天津新军和苏曳新军差距不大。苏曳新军在京城也打不过英法联军,就完全是不怕死而已。” “所以,皇上把消灭苏曳的重任,完全放在荣禄大人身上了。” “不但对付苏曳,就算要对付肃顺等人,我们也需要军队在手。” “所以,荣禄大人千万不能请辞!” 顿时,在场几人朝着恭亲王奕望去。 其实吧,奕和荣禄之间关系并不是很密切。 只不过,荣禄和僧格林沁关系密切,僧格林沁和奕关系密切。 所以在这种特殊时刻,就仿佛形成一党。 奕道:“荣禄,你就不要推辞了。朝野之间就算有什么舆论,本王为你挡着。” 荣禄上前拜下道:“多谢王爷。” ………………………… 次日,奕、僧格林沁、荣禄离京,前往承德。 而且皇帝密旨,所以有三千天津新军,也跟着秘密开赴承德。 几日之后! 三人赶到了承德。 皇帝先召见了奕。 “我知道你和肃顺不对付,但是不管怎么样,就算你们要斗,也先灭掉苏曳之后再斗。” 奕跪着大哭道:“臣弟知道了,苏曳乃是第一国贼,我们一定精诚团结,先灭国贼。” 接着,皇帝召见了僧格林沁。 “英法联军咱们败了,要知耻后勇,好好练兵。” “朝廷武将中,对苏曳敌意最大的,就是你。消灭苏曳最坚决的,也就是你。” “所以时机到来之际,望你雷霆一击,彻底铲除苏曳。” 僧格林沁叩首道:“奴才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为皇上铲除国贼。几万蒙古马队,经历八里桥之败,正五脏俱焚,恨不得立刻战死沙场,为祖宗挽回名誉。” 皇帝叹息道:“有这志向,就好。” 接着,皇帝召见了荣禄。 “荣禄,你是谁的人?”皇帝问道。 荣禄叩首道:“奴才是皇上的人。” 皇帝道:“对,你是朕的人,不是任何人的人,包括奕。” 荣禄道:“奴才知道。” 皇帝道:“朕不在了之后,你该听谁的?” 荣禄嚎啕大哭道:“奴才就听太子的。” 皇帝道:“太子还小,那你听谁的?” 荣禄道:“那奴才就听太后娘娘的。” 皇帝点头道:“对,对!” 接下来,荣禄还想要借机献策,要和皇帝交心。但没有想到皇帝停止了交谈,对于如何消灭苏曳的计划,也浅尝辄止,没有深入交谈。 …………………… 接下来,僧格林沁的军队,荣禄的天津新军来到了承德行宫。 加上原有的军队,整个行宫足足有三四万大军。 整个行宫,陷入了无比压抑,带着恐惧的气息。 因为皇帝清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几乎下不了床了。 肃顺和王承贵那边,已经完全准备好了。 只要皇上旨意一到,甚至……就算是皇上旨意不到。 他们也立刻带着毒药去送懿贵妃上路。 这几日,懿贵妃进入了人生的至暗时刻。 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绝望,痛苦。 七月初五! 皇帝忽然下旨,文武百官全部进殿等候,要进行朝会。 所有人骇然。 这……这一刻终于要到来了吗? 皇上要交代最后的大事了吗? 接着,皇帝下旨:“载垣、端华、景寿,肃顺、奕、僧格林沁、杜翰、匡源、荣禄来烟波致爽殿。” 至此,所有人终于清楚了。 最后皇帝安排的是九个辅政大臣。 这和历史上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历史上只有八个,而且奕三人不在行列。 杜翰和匡源松了一口气,终于有自己两人。长期以来对抗苏曳的立场,也终于有了回报。 九个人,跪在下面。 皇帝披着毯子,躺在巨大的龙辇上。 “你们也知道了,接下来你们九人,就要尽心辅弼太子,赞襄一切政务。” 九个顾命大臣叩首哭泣道:“奴才遵旨。”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啊,那就是如何对付苏曳,如何铲除苏曳。 一直以来,皇帝不断召见人,不断谈话,都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一定要铲除苏曳。 但是,如何铲除却是半句都没有交代。 这么大的事情,总要谋划的啊。 现在皇上眼看就要不行了,还不商议吗? 皇帝道:“这最后的时光,就是商议如何铲除苏曳。” “诸位,有何见解?” 匡源道:“皇上,臣……” 匡源能进顾命大臣行列,心中真无比激动,想要立刻进谏。 但是忽然发现,自己的这个意见,不适合说出来。 一旦说出来,不就是在诅咒皇上吗? “你说啊。”皇帝道。 匡源道:“皇上下旨,让苏曳来见皇上,然后直接捉拿。” 皇帝道:“你是想说,朕驾崩之后让苏曳前来参加大葬是吗?” 匡源叩首道:“臣不敢,皇上千秋鼎盛,万寿无疆。” 皇帝道:“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自欺欺人了。法子是个法子,死者为大,还是有一定大义的。” “不过,他肯定不会来的。在九江的时候,朕册封他为洋务大臣,进军机处,甚至愿意亲自去砸掉他门前乱臣贼子的石碑,他都拒绝了,这意思很清楚,要彻底断绝和朕的君臣之义,不承任何恩情,也自然不用来参加朕之大葬。” “还有其他法子吗?” 九人纷纷献策。 但是,都不算太好。 因为这已经不是政治斗争了,而是要进行人体消灭。 皇帝轻轻一笑道:“既然你们的主意都不行,那还是用朕的计划吧。” 九人立刻叩首道:“奴才无能,恭请圣裁。” 然后,所有人竖起耳朵,等着听皇帝的计划。 结果,皇帝道:“摆驾,懿贵妃处。” 所有人一愕,这个时候您去懿贵妃那里做什么? 难道您要亲自处死她吗? 不是说要定铲除苏曳的计划吗? 但是,这个时候谁敢问? 王承贵那边让人准备龙辇,再一次抬着皇帝,前往懿贵妃处,他现在已经完全无法行走。 …………………… 此时,懿贵妃的寝宫,已经变成了冷宫。 无比萧瑟。 她被软禁,整整快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她从愤怒到恐惧,再到绝望,再到此时漠然。 她不能出门半步,也不能和任何人交谈。 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仿佛随时都会有人进来,直接送上毒酒,或者一段白绫送他上路。 此时,宫门开启。 “皇上驾到!”外面传来了声音。 懿贵妃身躯微微一颤。 片刻后,几个人抬着皇帝走了进来。 皇帝挥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接着又一道命令,所有人退出了十丈之外。 懿贵妃也没有下跪,此时她的恐惧,已经过了头,所以静静地坐在那里道:“皇上,您这是来送我上路的吗?” 皇帝道:“你愿意吗?陪朕殉葬。” “愿意。”懿贵妃道:“但是,皇上不要毁我名誉,我和苏曳之间是清白的。若是我毁了名誉,太子继位后的名誉怎么办?有人会兴风作浪的。” 皇帝道:“后宫诸女中,皇后虽是原配,但是她被教得太好了,太正统了。你小门小户出身,也不怎么掩饰隐藏自己,却又不像莲妃这样跋扈。这些年来,你也会退让,但是也会和朕拌嘴,怄气,就如同寻常夫妻一般。” “所以,归根结底朕最喜爱的,还是你,虽然有些时候也被你气得够呛。” 懿贵妃眼圈通红道:“皇上,您要杀我,就杀我吧。去母留子,我懂的。不要再说这些挖心之话了。” “不杀的,不杀的。”皇帝沙哑道:“朕也不用人殉葬,朕也知晓,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男人。” “朕准备了两个御印,分别是御赏和同道堂,一个给皇后,另外一个御印给你。新皇的任何圣旨诏书,都要盖这两个印才能生效。” “朕驾崩之后,太子继位。皇后钮祜禄氏就是母后皇太后。你叶赫那拉氏,就是圣母皇后太后。” “太子还小,不能理政。政务由九个顾命大臣辅弼,你和皇后监督。” “关键时刻,你和皇后为主。” “你未来,还要帮助太子把握江山社稷。” 这话一出,懿贵妃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本眼圈通红的眼眶,泪水狂涌而出。 她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却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 不但不用死了,而且还能成为圣母皇太后,掌握其中一个御印。 先是泪涌,接着再也忍不住,直接大哭出声。 皇帝就这样静静地等着,等到她哭到最伤心的地方,递过去一个手绢。 几分钟后,懿贵妃安静了下来。 皇帝道:“你觉得苏曳如何?” 懿贵妃道:“他是心腹大患。” 皇帝道:“他的那一套太狠了,会断送我爱新觉罗江山的,朕的诏书对他来说没用了,就算朕的大葬之礼他也不会来的。但是如果是你写密信,并且用新皇的名义让他进京,他肯定是会来的。他就等着这一天,等着你用新皇帝的名义召他入中枢。” “未来他进京之后,会按照约定来见你。” “他大概会率新军进京,但是数量一定不多。这个时候谁也奈何不了他。但是来宫中见你,大概是不会带兵的,他一贯来讲究大义,不会做这样的狂悖之事。” “所以,当你召见他的时候,就是杀他的机会,因为他唯一相信的人,就是你。” “安排荣禄,在你的宫房埋伏精锐,苏曳一到,立刻将他乱枪打死!” “然后,你再公开朕的遗诏,称苏曳是乱臣贼子,将其诛杀。” “天下人中,其他人杀不了苏曳,唯独你能杀他。” 顿时间,懿贵妃再一次惊呆了。 毫无疑问,这个计划几乎是天衣无缝的。 太后和新皇下旨让苏曳进京,进入中枢,苏曳大概率会来。 也一定会来见懿贵妃(未来的慈禧太后) 届时,乱枪射杀,神仙难挡。 当日在九江阁他有想过拉着苏曳一起死,最终发现自己做不到。于是临死之前的平静时光,终究还是布置了一个可怕的计划。 懿贵妃颤抖道:“就这样杀了苏曳,只怕民间震荡,只怕他的军队会造反。” 皇帝道:“对,苏曳名声太好了,朝廷杀他,一定名声大损。无数人会痛骂朕,痛骂朝廷。但是世间哪有两全法,权衡利弊罢了。” “至于造反?苏曳军队剩下不多了,有他在就有灵魂,没有他在,就没有灵魂。且不说不一定反,就算反,也不打紧。” “杀了苏曳后,立刻重赏沈葆桢,此人非常聪明,更加懂得权衡利弊。” “苏曳死后,徐有壬、王有龄、田雨公等人,就算再激荡,再愤怒,但也绝对不会造反。” “他们最大的述求,大概就是要朝廷交出凶手,给苏曳一个交代,恢复苏曳的名誉。” “到时候,你就把荣禄推出去,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他身上。如果还不够的话,把僧格林沁也推出去。还不够的话,把杜翰也推出去。” “就说他们三人,才是谋杀苏曳的凶手,你们用新皇下旨,斩杀这三个顾命大臣,给苏曳派系一个交代。” “然后,恢复苏曳名誉,封赏他的家人,追封苏曳为一等国公,甚至有必要的话,追封贝子,贝勒都行。 “这样对天下就有一个交代,也能勉强平息风波了。” “杏贞,你一贯来比朕聪明,你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吗?”皇帝问道。 懿贵妃开始思考,在心中推演每一个步骤。 足足好一会儿后,懿贵妃道:“应该是可行的。” 皇帝道:“这个计划关键之处,就在于你了。朕全部交给你主导,太子是你生的,所以未来的皇帝交给你了,江山社稷也交给你了。” 懿贵妃浑身发抖,颤声道:“皇上,臣妾怕自己做不好啊。” 皇帝道:“朕说过了,你比朕厉害聪明,所以你能做好。” 懿贵妃跪下叩首道:“臣妾,遵旨!” 皇帝叹息道:“朕天赋中等,不是什么英伟之才。和英法一战败了之后,本想浑浑噩噩,醉生梦死,做一个糊涂鬼。但想到苏曳,终究还是死不瞑目。于是在临死之前,想出这么一着。” “竭尽全力,而后尽人事,听天命!” “朕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懿贵妃叩首道:“为了皇上,为了太子,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臣妾竭尽全力。” 皇帝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一会儿朝会,朕会亲手把两枚御印交给你和皇后。” “朕去皇后那边一趟。” 懿贵妃跪下道:“臣妾,恭送皇上。” ………………………… 皇帝离开懿贵妃这边,来到皇后的寝宫。 让人把太子送走,先送到大殿去,等着大朝会。 在潜邸的时候,皇后就嫁给了他。 所以,不管怎么样,皇后钮祜禄氏都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但是他也知道,皇后心善,耳根子软,而且皇后和四姐的关系很密切。 四姐寿安公主和苏曳的关系,太密切了。 在皇帝看来,懿贵妃虽然和苏曳曾经有私情,但是为了权势,她是能狠得下心杀苏曳的。 而皇后这边,太心善了,是下不了手做这种事情的。 要杀苏曳的计划,都万万不能让皇后知道。 因为一旦他驾崩,寿安公主肯定是会来参加大葬的。 皇后藏不住事,如果让他知道皇帝有隐秘计划要杀苏曳,只怕表情会不自然,届时被寿安公主诈出来,泄露了计划就不好了。 “皇上,懿贵妃虽然有心计,但……外面传什么武则天是万万不至于的,而且太子这几日都寝食难安,甚至会在半夜中被噩梦惊醒。” “所以,皇上开恩,饶了懿贵妃吧。” 皇帝不由得叹息道:“你还是这么心善,真好。” 皇后道:“皇上,您不杀她了吧?” 皇帝道:“不杀了,你太心善了,未来压不住那些顾命大臣的,还是需要懿贵妃帮忙,她比较心狠手辣,能压得住。” 皇后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接着皇帝终于忍不住问道:“对于苏曳,你说应该怎么办?” 皇后道:“臣妾,不知道。” 看着她秀丽迷人的面孔,皇帝轻轻一声叹息道:“算了,不难为你了。” 接着,皇帝道:“但是外面关于武则天的传言,也不得不防。” 皇后一愕。 皇帝道:“皇后,朕驾崩之后,如果懿贵妃那边安分,那就好。但如果她有越权之举,已经危及到爱新觉罗江山的时候,你要出手。” 皇后道:“臣妾,怎么出手?” 皇帝道:“朕会给你一份密诏,一旦真的发现懿贵妃有逾越之举,危及江山社稷。那你就拿出这份密诏,让肃顺动手也好,让奕动手也好,凭着这份密诏,就可杀了懿贵妃。” 接着,皇帝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份密诏,就装在信封里面。 而且用蜜蜡封口。 “你能做吗?”皇帝问道。 皇后道:“皇上,什么才算逾越之举,什么才算危害江山社稷?” 皇帝道:“你心善,所以你心中尺度更精准。你说说看,什么才算逾越之举?” 皇后道:“她篡揽大权,而且压制太子,甚至未来太子成年后,都不愿意还政。” 皇帝道:“朕就知道,在这方面你能看得非常清明。” “那这件事情,朕就交给你了。” 皇后跪下,接过密诏道:“臣妾,领旨!” ……………………………… 皇帝离开这边,回到烟波致爽殿。 这一次,他只秘密召见了僧格林沁和荣禄二人。 “朕驾崩之前,最最不能瞑目之事,就是铲除苏曳。” “你们二人,都对朕无比忠贞,对江山社稷更是鞠躬尽瘁。所以铲除苏曳重任,就交到你们二人身上了。” “未来有一天,懿贵妃会成为圣母皇太后,她会以新皇的名义,召苏曳进京,进入中枢。” “她会在皇宫,亲自召见苏曳。届时你们二人负责埋伏精锐于她的宫室,只要苏曳一出现,懿贵妃一声令下,你们就将苏曳乱枪打死。” 僧格林沁立刻叩首道:“奴才,遵旨!” 荣禄叩首道:“奴才,遵旨。” “但是有一件事情,如果到时候,懿贵妃作为圣母皇太后,不下令呢?” 僧格林沁立刻朝着荣禄望来,目光露出赞赏,还是你想得周到。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道:“届时她如果不下令,依旧动手将苏曳乱枪打死,顺便将懿贵妃,也一并打死,然后去皇后处请朕的密诏。” 如此,便可万无一失。 僧格林沁和荣禄跪下道:“奴才,粉身碎骨,也要铲除国贼。” 皇帝长长呼了一口气。 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已经部署完毕了。 他的大限,也要到了吧。 “摆驾淡泊敬诚殿!”皇帝道。 …………………… 注:一万二送上,本月最后一天了,如果愿意的话,恩公的月票投给我好吗? 向您致敬! (本章完) 第223章:皇帝驾崩!新时代!碎尸万段 淡泊敬诚殿! 承德行宫的主殿,咸丰来到这里之后,很少用这个殿。 现在,终于用上了。 几百个官员,静寂无声,跪在地上。 表情不能太悲,因为那样不吉利,当然也不能喜,只是凝重。 皇帝乘坐着抬辇进来。 几个太监小心翼翼把皇帝抬到龙椅上,这个时候他甚至已经坐不直了,需要用很多东西放在巨大的龙椅上,才能勉强让他直起身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叩拜。 皇帝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只是手指微微动了动。 大太监王承贵道:“起。” 文武百官站起身来。 面对文武百官,皇帝同样是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依旧说不出口。 他脑子里面想起了崇祯皇帝说的那句话,朕非亡国之君,但你们众多臣却是亡国之臣。(原话是: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 他想了一会儿,且不论他这个皇帝如何。 至少在他眼中,这些臣子还还行。 但眼下,依旧是这个时局。 又能说什么? 自夸,夸不出口。 自损,又不甘心。 唯有挥了挥手,道:“宣旨。” 大太监王承贵接过已经写好的圣旨,大声诵读。 “著派载垣、奕,端华、景寿、肃顺、僧格林沁,匡源、杜翰、荣禄尽心辅弼,赞襄一切政务。” 之前,只是私下说,你们是顾命大臣了。 而这一次是明旨宣发了。 甚至从这一刻起,这九个顾命大臣不但有了名义,还有了权力。 未来十年之内,朝政大臣就交给这九个顾命大臣了。 “宣皇后娘娘,懿皇贵妃娘娘,进殿!” 所有人一愕,为何还有懿贵妃啊? 难道是要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下旨将她殉葬吗? 片刻后,皇后和懿贵妃走了进来。 而且是少有的盛装,只有在祭天等大典时候才穿的衣衫。 皇后和懿贵妃二人,来到龙椅面前跪下。 皇帝指了指前面的盒子,大太监王承贵上前,打开箱子。 拿出里面的御印,并且向众人展示。 御赏! 看完之后,将这个御赏印放回盒子里面,然后小心翼翼放在皇帝的手中。 皇帝竭尽全力,才能捧得住这个盒子。 “皇后,接印!”皇帝道。 皇后钮祜禄氏上前,双手高捧,但立刻发现了皇帝是抬不起来的,所以非常顺巧地把手放在皇帝的手下。 接过了御赏印。 “懿皇贵妃,接印!”皇帝道。 顿时间,群臣惊呆了。 尤其是肃顺等人,不敢置信望着这一幕。 什么意思? 懿贵妃不杀了?不殉葬了? 皇上不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了吗? 文武百官也微微一颤。 尤其是站在大殿门口的大太监王德利,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当时软禁懿贵妃的时候,可是他在执行的,而且还亲手拦了懿贵妃。 这……这要命了啊。 大太监王承贵打开盒子,展示御印。 同道堂。 接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懿贵妃接过了同道堂的御印。 皇帝用尽最后的力气道:“今后所有诏书、圣旨,都要同时盖御赏和同道堂两个御印,方才生效。” “载垣、端华、肃顺、奕,你们可知否?” 这四个人,还有剩下五个顾命大臣出列,叩首道:“奴才遵旨。” “臣遵旨!” 皇帝道:“诸位臣工,可知否?” 文武百官跪下叩首道:“臣等遵旨。” 皇帝此举,其实是加大了两个太后的权威。 当时在九江阁,皇帝就问苏曳,是以太后为主,还是以辅政大臣为主。 苏曳说是以太后为主,然后皇帝真的听进去了。 最最重要的事情交代完了。 所有人竖起耳朵,等待皇帝最后的训诫。 应该还有最最重要的训诫,是关于苏曳的。 所有人都知道,在皇帝心目中,第一心腹大患就是苏曳。 临死之前,掌握着最后的大义。 这个大义的威力还是很厉害的,先帝遗诏这四个字,往往都有很大的杀伤力。 因为活人最喜欢拿着死人树旗。 皇帝临死之前在政治名义上给苏曳定性,那就属于另外一种盖棺定论了。 日后新皇帝想要推翻不是不可以,就是有些难度。 皇帝望着群臣的目光,知道他们在等着什么。 他想要说好自为之,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直接挥了挥手。 “退朝!”大太监王承贵大声高呼。 然后,几个太监上前,抬着皇帝离开大殿。 咸丰皇帝最后的朝会结束,给群臣留下的是一个省略号,而不是句号,更不是惊叹号,假如这个世界有标点符号的话。 皇帝回到烟波致爽殿寝宫。 这边大殿的群臣,几乎炸开了锅,但是又不大敢问。 为何懿贵妃不死了? 关键是,这个事情肃顺等人完全没有掌握,这就很不妙了。 杜翰来到肃顺身边低声道:“肃中堂,刚才我仔细瞧过了,恭亲王面色惊骇不似作伪,唯独僧格林沁和荣禄二人,表情比较自然,没有表现出惊骇之色。” 肃顺低声道:“真的?” 杜翰道:“真的,下官全程注视。” 顿时,端华和载垣两人立刻朝杜翰望来敬佩的目光。 还是你厉害啊,这个关键时刻,还能注意到这一点。 杜翰道:“另外还有一点,皇上召我们商议如何铲除苏曳,但是最终都没有说什么计划。” “想要知道其中内情,关键在于僧格林沁和荣禄。” 接下来,群臣没有一个退走。 因为接下来可能就是皇帝的弥留时刻了,说不定皇帝要最后召见什么人,所以就一直等着。 整整等了好久,皇帝都没有下旨召见。 肃顺直接来到奕身边,低声道:“六爷。” 奕道:“雨亭,如果你是要问那件事情,那我告诉你,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肃顺低声道:“僧格林沁和荣禄,可能知道。” 奕一愕,他还真没有注意到。 肃顺道:“六爷,这等关键时刻,我们二人可要屏弃成见,团结一心。” 奕道:“我们本来,也就没有什么成见。” 肃顺道:“对,咱都是爱新觉罗的子弟,江山社稷面前,哪有什么成见。” 片刻之后,王承贵来报。 “皇上有旨,宣皇后娘娘,懿皇贵妃,太子殿下觐见。” 顿时,皇后,懿贵妃,太子三人朝着烟波致爽殿走去。 …………………………………… 皇帝把皇后,懿贵妃、太子召到寝宫,其实也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三个人,就静静地跪在殿内,望着皇帝的身影。 “去外面。”皇帝道。 王承贵道:“皇上,外面有水,有蚊子,凉!” 烟波致爽殿是建在水面上的,此时是夏天,难免有蚊子,而且此时夜里,对于皇帝来说外面有些凉。 “去外面。”皇帝又说了一遍。 几个太监上前,抬着皇帝的躺椅,来到了外面。 前面,就是大湖。 月色,还算皎洁。 威风吹过,波光微澜。 有蚊子,但不知道为何,也不怎么去叮皇帝。 水里有各种虫子的叫声,但更多的是蛙声一片,毕竟现在还勉强算是夏末。 平时觉得吵,此时只觉得生机黯然。 皇帝就静静地躺在躺椅上,身上披着毯子,身体很轻,如同一团枯枝。 盖着毯子,静静看着水面,看着夜空。 仿佛在看,也仿佛没有在看。 殿内,皇后和懿贵妃依旧跪着。 太子年纪太小,终于支撑不住了,于是就趴在皇后的腿上睡着了。 就这样,在是睡非睡,是醒非醒中。 时光流逝。 仿佛很快,猝不及防,月亮在天上,已经斜过去一大片。 又仿佛很慢,迷迷糊糊睡了好几觉,却依旧没有天亮。 好几次,他都觉得这眼睛一闭上,就要彻底睡不醒了。 但还是一次次醒来,一次次睁眼。 他以为脑海会浮过这一生。 如果浮光掠影,闪现他这一辈子短暂而又漫长生涯。 结果,完全没有。 这一生的经历,仿佛都淡忘了。 或许这一生,从头到尾都伴随着痛苦,临死之前也不愿意记起。 什么英法联军杀进北京城,他北狩承德,仅仅只是去年的事情,却仿佛上辈子一样模糊。 又猛地一哆嗦。 再一次睁开眼睛,竟然天亮了。 那,那是东边吗? 太阳升起来了。 皇帝努力睁开眼睛,想要面对升起的朝阳。 此时朝阳不烈,对视之下,却依旧承受不住,满眼光明,满眼通红,视野之内,顿时无物。 皇帝脑海里面终于有了片段。 就是在九江阁中,他和苏曳的记忆片段。 只不过,在脑海内,他终究还是扔出了那个装有烈性炸药的铁球。 他事后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为何当时不扔出那个铁球,为何不选择和苏曳同归于尽。 是因为那样杀不了苏曳,只能把他栽上弑君者的罪名? 还是因为自己怕死,不敢这样粉身碎骨? 又或者不愿意矮化自己,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施展这样的手段对付一个臣子,会成为千古笑柄? 又或者,在他脑海深处,还想为这个世界保留最后那一丝可能性? 尽管是他自己完全不想面对的可能性。 不知道。 阳光直接刺入他的眼球,刺入他的脑海。 无尽的光芒,在他的脑海内炸开。 与此同时,在他脑子里面,仿佛上演着另外一种可能性。 他终究引爆了那个铁球。 “轰!” 火光炸开。 光芒和这太阳,一样亮。 皇帝的脑海内,瞬间一片空白。 有没有炸死苏曳,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自己,粉身碎骨了。 皇帝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伸出手。 “苏曳……” “苏曳……” “尽人事,听天命……” 皇帝枯瘦的手,刚刚升起三寸,然后就直接垂落。 失去了所有的呼吸。 停止了心跳。 七月初六,咸丰皇帝驾崩。 比起历史上,早了几个月。 大太监王承贵上前,小心翼翼地探了探皇帝的鼻息,接着又按了按他的颈部的脉搏。 然后,他朝着边上的太医院使看去一眼。 太医院使上前,探了探呼吸,摸了摸颈部脉搏,点了点头。 大太监王承贵转过身,朝着皇后三人哭着高呼道:“皇后娘娘,懿皇贵妃娘娘,太子殿下,皇上驾崩了!” 顿时,烟波致爽殿,一片哭声。 接着,淡泊敬诚殿一片哭声。 最后,整个承德行宫,一片哭声!不管是谤是誉,一个时代都结束了。 ………………………… 与此同时,英属印度首府加尔各答。 新的印度总督,已经上任了两个多月。 彻底打赢了对华战争后,阿尔伯特亲王等人履行了他的诺言,推举额尔金伯爵成为印度总督。 所以,额尔金伯爵比历史上更早一年,登上了这个位置。 在这里,他仿佛成为了皇帝。 几百万平方公里,上亿民众,都成为了他的子民。 在这里,他尽情地享用着一切。 权力,美酒,女人。 尤其是女人。 他不喜欢清国的女人,大部分都太干瘪了。 印度的女人,尤其是高种姓的女人,不但有白人之美,还有白人没有的神秘感,深邃感。 所以,他每天晚上都换不同的女人。 各种年龄都有。 甚至,他都开始突破禁忌地享乐。 他住在华丽的宫殿之内,这里摆满了他从各国抢来的古董,宝物。 有希腊的,也有中国的。 此时最多的,就是中国的。 在京城,尽管苏曳保住了圆明园和皇宫,但还是有一些皇家园林遭到了劫掠。 离开的时候,运走了不知道多少船的宝贝。 而其中一部分,就摆在他的官邸内。 今天晚上,他要临幸三胞胎。 真的很兴奋。 价值连城的中国古画,就放在床上,上面有斑驳的各种脏印,还有血迹。 没错,他经常在这些古画上临幸不同的女子。 甚至还喜欢用中国的龙袍擦拭他的事后现场。 看着这些宝贝,他的脑海内终于出现出了很多画面。 烧杀抢掠的画面。 无数人死去的画面。 如果不是看到这些从清国抢来的宝贝,他甚至都记不起这些画面了,对清国京城烧杀抢掠,就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一般。 他的父亲偷盗了雅典城,他偷盗了清国的京城。 他这一生,刺激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脑海都装不下了。 需要看着这些旧物,才能重新温故而知新。 想起那些烧杀抢夺的画面,他才会渐渐亢奋起来,否则旦旦而伐的他,真的有些起不来了。 片刻后,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印度女子走了进来。 “哦,我的天吗?你们真是上天的杰作。” “看到了吗?周围都是清国的抢来古董和宝物,每一件都非常值钱。” “接下来,我希望你们的贞洁之血,染红这些虚伪浮夸的字画,染红这些雕像,让这个国度,永远沉浸在女子的便溺和污血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而后,他和三胞胎女子,就在这堆字画、雕像中尽情享乐。 简直到了极致。 然后…… 他被巾帕捂住口鼻,一阵诡异的味道,整个人就彻底昏厥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五花大绑了,塞住了整个嘴巴。 这三个女子,从嘴里扯出来铁丝。 不是普通的铁丝,更像是手工打磨出来的锋利线锯子。 接着,额尔金伯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要害,活生生被切断了,痛得他整个人灵魂都扭曲了。 接着,他的四肢被切断了。 三胞胎女子,还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他的面前。 最后,他要流血致死的时候。 切下了他的脑袋。 历史上,这个恶贯满盈的强盗是被雷击而死的,仿佛是天谴。 但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轨迹改变,所以他未必会被雷劈而死。 那么就换一种死法吧,真正的碎尸万段。 此时,总督官邸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欢呼声。 甚至有人燃放起了焰火。 三个双胞胎姐妹一愕,这才想起了,今天是九夜节。 三个女孩眼眸浮现出回忆。 之前的九夜节,就是他们欢快的时光。那个时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在,哥哥姐姐们也在。 她们可以尽情的欢乐。 但是现在,家里所有人都不在了,都被杀了。 家里的庄园,也被烧了,被抢了。 她们,一无所有。 复仇和怒火,支撑了她们渡过了痛苦训练的三年。 妹妹终究没有忍住,光着脚来到窗户外,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热闹的街景。 看着灯火通明的夜晚。 看着夜空绽放的焰火。 她忍不住欢快地鼓掌,外面沿街的民众看到惊艳美丽的她,挥手欢呼。 女孩也伸手欢呼,满手的血迹。 两个姐姐无奈而又抱怨道:“伱太贪玩了,这么重的活,全部交给我们,你自己却去玩了。” 然后,她们继续用线锯,把额尔金伯爵的躯体,切成了一段又一段。 一开始还在鲜血喷溅,最后索性血都流干了。 外面的焰火结束了,女孩走了回来,拿起一个要害玩意,嫌弃道:“这个脏东西,放在哪里?” 姐姐想了一会儿道:“要不然,塞到他自己嘴里吧。” “好呀,好呀!”妹妹道。 然后,直接将额尔金伯爵的那玩意塞进他自己嘴里。 觉得没有摆正,又重新塞了一次,额尔金死去的嘴里依旧发出古怪的声音。 三日之后! 额尔金伯爵的尸体被人发现。 直接插在加尔各答城门前的路上,整整分成了十几块。 而且,已经腐烂了,爬满了蛆! ……………………………… 皇帝的死讯,席卷南下,非常之快。 沿着海面而下,沿着运河而下,沿着道路而下。 十天后! 终于来到了九江。 寿安公主,寿禧公主,换了衣衫。 换上了白衣。 沈葆桢来到苏曳面前道:“主公,我们要换衣衫吗?” 苏曳想了一会儿道:“所有在职官员,官帽上蒙白布。” 沈葆桢道:“是!” 接着,沈葆桢问道:“那,要降旗吗?” 苏曳道:“九江塔顶的旗杆,龙旗降下一半。” “是!” 然后,苏曳渐渐登上九江塔。 这里是他和皇帝最后交谈的时候,来到这里当然谈不上缅怀。 透过窗户,朝着外面望去。 滚滚长江,继续东流。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今日之江山之所以如此破败,固然有咸丰皇帝的责任,但……同样也是很多人的责任。 但对于苏曳而言,最最重要的一页,翻过去了! 压在他头顶最重的大义,掀翻了。 然后,他看到长江码头上,有一个船队。 船顶也蒙着白布,寿安公主转身朝着九江塔上的苏曳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登上了大船。 苏曳不会去参加皇帝的大葬之礼,甚至寿禧公主也不去。 寿安公主带队北上。 在苏曳的视野中,船队渐渐东去,变得非常渺小。 …………………… 承德行宫,皇帝驾崩的第二日。 在淡泊敬诚殿,皇太子爱新觉罗·载淳登基为帝,年号祺祥。(还是决定改回来) 大行皇帝入殓,祺祥皇帝册封钮祜禄氏为母后皇太后,册封叶赫那拉氏为圣母皇太后。 此时,皇帝六岁。 钮祜禄氏慈安太后,二十四岁。 叶赫那拉氏,慈禧太后,二十六岁。 众人山呼万岁后! 几个大臣,轮流为大行皇帝守灵。 …………………… 某个宫殿内。 肃顺,奕,端华、载垣四人,秘密会见了僧格林沁和荣禄。 肃顺朝着奕望去了一眼。 奕道:“僧格林沁,荣禄,皇上对于铲除苏曳,可有什么部署?” 僧格林沁道:“回王爷,属下不大清楚。” 荣禄也躬身道:“回王爷,下官实在不知。” 皇帝的旨意,越是大事,越是隐秘,就越是要少人知道。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泄密的风险。 接下来,不管几个人如何旁敲侧击,僧格林沁和荣禄,就只是说不知道。 肃顺怒道:“僧格林沁,荣禄,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铲除苏曳这等大事,更需要我们几人团结一心,你难道还要向有所隐瞒吗?误了大事,你就是大清的千古罪人。” 僧格林沁道:“肃中堂,如果知道,我当然不会隐瞒,但关键我就是不知道啊。” 荣禄苦笑道:“肃中堂,论皇上最之信任,无人能出您其右。如果皇上真的有什么计划,怎么可能会不告诉您,反而告诉我们呢?” 旁边的端华道:“你不要给我们打马虎眼,就一件事情,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懿贵妃必死,结果非但没有死,反而得了同道堂御印。所有人都惊骇,唯独你们二人神色如常,怎么回事?” 端华就是直接啊。 僧格林沁道:“我们内心也很惊诧啊,只不过此事和我们无关啊。” 荣禄道:“对,此时和我无关。” 这话就诛心了,我们不期待懿贵妃被处死啊,所以我们表情正常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端华本能就要问,那奕为何和惊诧呢? 但是,这话端华不但没法问,奕也没法答。 几人正要继续争辩之际,肃顺忽然道:“既然大行皇帝没有密旨,那这件事情就要交给我们自己办了。” “大行皇帝临死之前,也口口声声铲除苏曳,所以这不但是他的遗志,也是我们几人当务之急之大事。” “所以,我们现在先出第一招,下旨让苏曳回京,参加大行皇帝的大葬。” 荣禄没有说话,但是僧格林沁却直接道:“苏曳不会来吧,当时匡源出过这主意。” 肃顺道:“这可是新皇的旨意,他如果不来。那以后也休想再接新皇的旨意了,也休要想着再入中枢了。” 所有人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大行皇帝死了,你苏曳确实和他恩断义绝,不来参加葬礼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是,新皇给你下的第一道圣旨你就不接,你就要抗旨了? 那如果未来新皇召你入京,进入中枢的旨意,你接不接? 如果你接了,那就不是不要脸。 新皇没有好处的圣旨,你就抗旨。 有好处的旨意,你就接了。 你算什么? 所以,这一招不致命,但是挺犀利。 “六爷,您觉得呢?”肃顺道。 奕还在犹豫,他当然是本能不愿意跟着肃顺的路子走。 端华道:“六爷,大行皇帝临死之前,心心念念要铲除苏曳,而且说过了,要我们团结。莫非这第一件事,你就不和大家伙一条心吗?” 恭亲王奕道:“好,我同意。” 端华道:“僧格林沁,荣禄,你们同意吗?” 僧格林沁和荣禄二人,顿时陷入了为难之中。 同意吧,就违背了皇帝的密旨。 不同意吧,就直接让几个人看出,皇帝对你们二人有密旨。 荣禄躬身道:“我当附其后。” 僧格林沁道:“我同意!” 这就是典型的把问题上移了。 于是,九个顾命大臣统一了意见,就直接拟定了一份圣旨,命令苏曳来参加大行皇帝的葬礼。 原本还说是不是要加上沈葆桢,但后来给杜翰否了,说如果加上沈葆桢,那苏曳不来,沈葆桢来,就算是抗旨一半。 众人更加佩服杜翰之细腻心思。 写完圣旨后,需要用两个御印,才能生效。 于是,九个顾命大臣前来求见两位太后。 “太后,奴才等拟定了一份旨意,请两位太后用印。”肃顺拱手,将圣旨递给两位太后。 这算是新皇帝的第一份圣旨吧。 现在的权力架构,就很清晰了。 九个顾命大臣,有拟定圣旨的权力,两个太后有用印之权。 缺一不可,但是又无法互相僭越。 慈安太后忍不住朝边上叶赫那拉氏望去。 慈禧太后道:“这是什么圣旨啊?” 说罢,她直接拿过来看了一下,本能地皱眉。 竟然是召苏曳来参加大行皇帝的葬礼? 于是,她就想要把这件事情推给旁边的慈安太后。 肃顺道:“太后娘娘,时间紧迫,务必要打苏曳一个措手不及。” 慈禧太后道:“肃大人,事关重大,且容我们姐妹思量一下,可好?” 肃顺道:“启禀太后娘娘,这事情不同其他,真的十万火急,不能耽搁。” 旁边的端华道:“太后娘娘,皇上临终之前,心心念念的就是铲除苏曳。这是新皇的第一道圣旨,如果苏曳抗旨不来,一会失去了名声,二是未来想要趁机进入中枢,也是不能。” 载垣道:“我们九个辅政大臣,已经统一了意见,就请太后用印吧。” 慈禧太后道:“哀家说过了,容我们姐妹思量,就这样吧。” 然后,她拉着慈安太后就要离开。 肃顺怒道:“太后娘娘,请用完印再走。” 接着,端华和载垣等人也上前一步道:“太后娘娘,请用完印再走。” 慈禧太后不敢置信地望着几人,这大行皇帝刚刚离世,这几个顾命大臣就如此无礼了? 僧格林沁,荣禄,你们二人是做什么吃的?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 你们为何不阻拦? 肃顺寒声道:“圣母皇太后,铲除苏曳乃是当今第一大要务,您为何拖拖沓沓?莫非有其他意思?” 在场几人也惊呆。 小皇帝被吓得缩在慈安太后怀里。 没有想到,肃顺竟然如此跋扈,皇帝刚刚离世,他就咆哮宫廷了。 难怪苏曳对咸丰皇帝说过,肃顺是想做鳌拜的。 历史上的肃顺也同样这般,咸丰皇帝死了之后,他孩视小皇帝,对两宫太后也是没有怎么放在眼里。 一旦用印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两宫太后只管用印就是了,外面的政事交给我们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两宫太后一旦推迟用印,肃顺等人就直接咆哮宫廷,直接威逼。 原本历史上,两宫太后引恭亲王奕和胜保为外援,发动了辛酉政变。 奕为何会和两宫太后联手,是因为有交情吗? 当然不是,而是因为奕觉得自己大权旁落,不甘心,要借机夺权而已。 然而现在,他没有大权旁落啊。 虽然没有明着排位,但是他奕不是第一,也是第二啊。 当然了,他肯定是想要和肃顺争权的。 但,首先要把九大顾命大臣的权力定死了再说。 如果第一份圣旨,两宫太后就不用印,那未来九大顾命大臣还有什么权威? 而且,奕觉得让肃顺压迫两宫太后狠一些,对自己也更加有利,届时两宫太后自然会来求自己,先坐收渔利便是。 肃顺道:“太后娘娘,用印吧!” 顿时,几个顾命大臣同时道:“太后,用印吧。” 这个时候,莲贵妃忽然冲出来怒斥道:“做什么?做什么?” “大行皇帝尸骨未寒,你们这群人就要来欺负我们这群孤儿寡母吗?” “两个太后说了,要思量,要思量。” 她这冲出来,一是为了两个太后解围,二是为了孩子他爹啊。 她可是啥都不知道,只知道苏曳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来。 肃顺冷道:“太妃娘娘,后宫不能干政,请您注意仪态。” “好,好,好。”莲贵妃冷笑道:“我们女子不值钱,二阿哥是你们主子吧。” “二阿哥,这群坏人要欺负你们额涅,欺负你皇帝哥哥了,你去打跑他们。” 说罢,莲贵妃真的把两岁的二皇子放在地上。 二皇子也听话,胖墩墩的小身子立刻张牙舞爪冲了过去,对着肃顺的腿,就是一顿揍。一边打还一边喊:“打屎你,打屎你。” 场面顿时陷入无比的尴尬。 肃顺躲也不是,挡也不是。 “胡闹,胡闹……” “莲太妃,你可还有半点体面?” 六岁的同治皇帝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立刻又觉得不对,赶紧收住。 慈禧感激地望向莲贵妃一眼,这个时候有一个泼辣不讲理的太妃,还真是好用。 接着,她朝着二皇子招了招手道:“二阿哥,来!” 二皇子抬起小脚,还要朝着肃顺踢上一脚,然后小鸭子一样朝着慈禧扑去。 “额涅!” “额涅!” 慈禧把二皇子抱在怀里,好一阵疼爱。 接着,慈禧太后道:“好了,几位大人,你们先行告退,这份圣旨就放在我们这里,我们稍作商议,再行决定。” 说罢,她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抱着二皇子,朝着后面走去,不再和肃顺等人纠缠。 这一风波,暂时搁置。 ………………………… 一间密室内。 僧格林沁低声道:“我们明知道皇上有密旨,明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召苏曳入京参加大行皇帝葬礼,为何还要跟着肃顺一起逼迫两宫太后?” 荣禄道:“为了逼真。” 僧格林沁道:“什么意思?” 荣禄道:“只有顾命大臣和两宫太后的矛盾越来越激烈,两宫太后越来越无助,才有引入外援的理由,到那个时候圣母皇太后才有足够的理由下旨召苏曳进京相助,否则宫廷之内一团和气,两宫太后有什么理由引苏曳为外援?苏曳又如何会信?” 僧格林沁道:“仲华果然是智将,难怪皇上力排众议,让你成为顾命大臣之一。” 荣禄道:“皇上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我等当粉身碎骨相报。” 僧格林沁道:“只不过这样一来,太后会责怪于我们。” 荣禄道:“我会私下求见圣母皇太后,与她说清楚。” 僧格林沁道:“这般最好。” ……………………………… 几个时辰后! 荣禄没有求见,慈禧就已经秘密召见了。 “荣禄,皇上铲除苏曳的秘密计划,别人不知,你难道不知吗?”慈禧怒道:“你明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召苏曳入宫参加大型皇帝的葬礼,为何还要跟着他们起哄?” 荣禄道:“启禀太后,大行皇帝的计划,当然卓越。不过,需要火候。” “苏曳何许人也,最聪明之人了。若是不将戏演得真,他如何会上当?” “若是朝廷一团和气,太后又有何理由引他进京作为外援?所以就是要制造顾命大臣和太后之间的冲突,让太后显得越来越势弱,甚至感受到危机,再引苏曳进京,才显得逼真。” 慈禧陷入沉思道:“倒是这么个理。” 荣禄道:“太后娘娘放心,不管何时,奴才都对太后娘娘忠心耿耿,毫无二心。” 慈禧柔和道:“我们两家是邻居,也是打小的交情。接下来很多事情,就仰仗于你了。” 荣禄叩首道:“奴才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太后恩情之万一。” ………………………… 另外一间密室内。 肃顺、端华、载垣、杜翰、匡源等人密会。 杜翰道:“我的猜测是对的,太后为何不用印?难道是他对苏曳余情未了吗?当然不是,就是大行皇帝对铲除苏曳之事,另有计划。” “而且执行计划之人,指不定就是荣禄,关键人物,就是叶赫那拉氏。” 肃顺道:“那接下来,如何办?” 杜翰道:“继续,我们顾命大臣继续逼迫两宫太后。” “最关键的是,假戏真做。” 肃顺寒声道:“除掉苏曳的同时,顺便除掉她。” “假戏真做,一箭双雕!” 在场几人不由得身体一颤。 端华道:“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就需要荣禄,或者僧格林沁出手相助了。” 杜翰道:“荣禄此人和圣母皇太后是邻居。” 肃顺道:“可不止是邻居,叶赫那拉氏年轻貌美,当时苏曳和荣禄都很喜欢她,荣禄在竞争中落败了。” 在场几人惊道:“竟然还有此事?” 肃顺道:“当然,所以荣禄一开始就事事跟着苏曳较劲。” 杜翰道:“这样一来,就算灭掉了苏曳,荣禄一旦和圣母皇太后联手,我们就危了。别忘了,荣禄手中掌握了天津新军,虽然打不过英法联军,但也是朝廷中最能打的军队。” 肃顺道:“所以,这件事情关键是僧格林沁,他也有兵权。如果真的按照杜翰猜测的那样,消灭苏曳的任务是交到僧格林沁和荣禄手中的话,那完全可以借僧格林沁之手,把荣禄、叶赫那拉氏,苏曳三人一起,全部铲除。” “铲除苏曳这面大旗,如果用得好了,那铲除的可不仅仅是苏曳了。” 端华道:“如何能说服僧格林沁?他和恭老六走得近。” 杜翰道:“他们二人的关系也就是那回事,僧格林沁也算位极人臣了,恭老六给不了他什么了。但是,我们可以给他。” 肃顺道:“给什么?” 杜翰道:“伯彦讷谟祜和荣禄表面上是一致的,但实际上呢?天津新军,只能有一个主帅。伯彦因为犯过错,所以始终被荣禄压着,不能执掌新军。所以,两人是有本质矛盾的。” “其次,母后皇太后才是位置最高的那个人,她是肃中堂和郑亲王的外甥女。” “我们答应事成之后,给僧格林沁家两个王爵。” 众人一惊? 什么?两个王爵? 这……这是天大的恩赏了。 杜翰道:“现在,什么都打动不了僧格林沁了,但两个王爵,足够可以。” 肃顺颤抖道:“别说他会心动,我都忍不住心动。” 肃顺是端华的亲兄弟,郑亲王是铁帽子王。 所谓铁帽子王就是世袭罔替,不会被降等。 而亲王之爵被端华得了去,肃顺虽然权倾朝野,却也没有王爵之位,只是三等辅国将军,心中当然遗憾。 端华道:“这,这不合规矩吧。” 杜翰道:“要是合乎规矩,也就收买不了僧格林沁了。” 肃顺道:“那万一,僧格林沁把我们卖了呢?” 杜翰道:“对,我们能收买僧格林沁,她当然也可以收买,既然如此,就让她无法收买。” 肃顺道:“毁她名誉?断送二人联手可能性。” 杜翰浑身颤抖,不敢应答。 旁边的载垣道:“那就对外传言,说叶赫那拉氏和荣禄之间,有奸情?这样能毁她之名,也能毁荣禄之名,一箭双雕。” 肃顺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不行。” “我们在办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务必不能破坏皇上遗旨,不能影响铲除苏曳大计。”肃顺道:“若是先对荣禄动手,只怕会坏了大事。” 杜翰道:“那就没有具体人选,就只是传出去,说当时叶赫那拉氏之所以会被软禁一个月,是因为皇上发现她之前与其他男人有私情,并且这件事情从僧格林沁那边爆出去,让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勾结的可能性,直接反目成仇。” 这话一出。 所有人对视一眼,然后互相点了点头。 …………………………………… 几日后! 一个惊天的传闻爆出。 圣母皇太后当时之所以会被软禁一个月,是因为她和其他男人有私情,所以皇上震怒,打算将她处死。 但是,念在太子的份上,念在之前的情分上,大行皇帝还是心软,下不了手。 所以,圣母皇太后才能活下来。 这个丑闻传出来之后,瞬间引发了轩然大波。 直接不慈禧击懵了。 “是谁?是谁要害我?” “另一个太后?肃顺?还是谁?” 慈禧震怒之下,直接来到了慈安太后这边,询问此事该怎么办。 慈安太后命人秘密调查此事,看流言源头在哪里。 经过一系列追溯调查,所有的线索断在了僧格林沁那里。 这个流言最后的源头,是僧格林沁王妃的婢女,而且找到她的时候,已经自杀了。 慈禧太后惊怒。 僧格林沁?我和他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害我? 难道他和肃顺等人联手了? 又或者这就是肃顺等人的离间计? 但是不管如何,这件事情已经无解。 僧格林沁得知此事后,浑身毛骨悚然,本能的反应是,有人要害我? 是谁要害我? 为何要害我? 他立刻跑去求见慈禧,犹豫再三后,太后召见了他。 僧格林沁用长生天发誓,用列祖列宗发誓,这个流言绝对和他家无关,一定是有人陷害,有人离间。 叶赫那拉氏笑道:“僧王放心,这小小的离间计,哀家还是看得出来的,又怎么会上当呢?” 僧格林沁叩首道:“太后圣明,太后圣明。” 叶赫那拉氏道:“皇上密旨,铲除苏曳一事,重点就是要依靠僧王,我们万万不能自乱了阵脚。” 僧格林沁继续叩首道:“圣明无过于太后娘娘。” 僧格林沁离开之后,慈安太后走了出来,叶赫那拉氏问道:“姐姐,你觉得是他家传出来的吗?” 虽然慈安太后年纪更小,但她是正宫娘娘,位置更高。 慈安本来想说不是,但犹豫了一会儿道:“他的那个福晋,确实很喜欢乱说话。当时四姐为了寿禧公主的婚事,屡次帮助苏曳,挡了伯彦讷谟祜的路。僧格林沁的福晋就一直对外面说,苏曳和寿安公主有奸情。” 顿时,慈禧太后脸色阴晴不定。 ……………… 回到住处后。 僧格林沁的福晋寒声道:“摆什么威风?现在是她有求咱们,不是咱们有求于她。” “就她曾经和苏曳私情之事,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 听到自己福晋这样说,僧格林沁脸色剧变道:“你,你没有在家中胡乱说什么吧?” 科尔沁亲王福晋道:“肯定不是我传出去的啊。” 僧格林沁道:“你有没有说过类似的话?有没有说过?” 他的福晋道:“这……这话那么多,谁记得有没有说过啊。当时她被软禁的时候,大家都议论纷纷啊,不止我们这一家这样编排过啊。” 僧格林沁顿时遍体生寒。 这……这……指不定这流言,还真是从自己家中传出去的? 自己这个福晋,一直嘴上没有把门过。 这,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 其实,现在苏曳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 入京,可能面临着陷阱。 不入京,那就永远进不了中枢。 而且进入中枢,难道时时刻刻带兵在身边吗? 这如何可能? 一旦进入中枢,总是要在皇宫办事的,在宫中如何带兵?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之道理? 所以,需要从根上解决问题,才能彻底一劳永逸。 …………………… 几日之后! 寿安公主带队,来到承德行宫,作为皇帝唯一同父同母的在世亲人,她有义务来守灵。 守灵了一夜后。 她来到慈安太后的寝宫,直接抓住她的手道:“小芬,你老实告诉我,先帝有没有什么计划,要秘密铲除苏曳?你说……你说!” 慈安太后被抓住手,也挣脱不开,摇头道:“四姐,没有啊,皇上真的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事啊。” 而与此同时! 慈禧太后面前,跪着一个故人,小太监桂儿。 苏曳的心腹。 “奴婢桂儿,参见太后娘娘。” 慈禧太后脸色一变,挥手道:“安德海,你把所有人清理出去。” 顿时,安德海立刻退了出去,把所有人都驱逐远远的。 桂儿直起身体道:“太后娘娘,主子苏曳让我来问太后一句话,您想要杀他吗?您想要替先帝杀他吗?” ………………………… 注:一万二多送上!二月份结束了,新的一个月马上就要来了,保底月票记得给我好不? 糕点千恩万谢了。 (本章完) 新汇报和请求,恩公进来一观! 二月份过去了。 这个月29天,更新了近三十六万字。 这个月均订涨了两千多,24小时追订也涨了两三千。 不算火书,但是和自己比,知足常乐。 这个月中旬改成了一天一更,字数和之前两更比,其实差不了多少。 但是,整个人仿佛轻松多了。 虽然构思时间会增长很多,但是一鼓作气写完,剩余时间能真正放松身心。 让精神和身体,得到缓解。 我码字需要喝咖啡,提升大脑兴奋度。 但为了睡眠,只敢起床后喝一杯。 所以之前半夜写第二章时候,咖啡的劲已经完全过去了,整个身心会被无穷无尽的失落感笼罩。 脑子情绪起不来,于是就需要靠喝酒来刺激。 以至于变成写第一章靠咖啡,第二章靠酒精。 而且每天都日夜颠倒。 如此这般,身体状况也变得糟糕,承受不住。 上下楼,都觉得有点累。 我决定不能再这样了,毕竟我已经四十二岁了,不再年轻。 所以,趁着春节把作息调整了过来。 整個人的精神状态,就好了许多,甚至睡眠也变好了。 现在回忆之前半夜码字的情形,那种痛苦失落的幻觉仿佛缠绕,心生畏惧。 接下来,依旧会每天维持一万二左右的更新。 在这里,当然要谢谢大家的理解。 谢谢您。 ………………………… 新的三月份到来了。 在这里求一下月票。 如果您有保底月票,而且愿意的话,别的书也不是很迫切的话。 那么,投给我好吗? 谢谢大家。 谢谢您的陪伴。 糕点叩首。 敬礼! 《篡清:我初恋是慈禧》新汇报和请求,恩公进来一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4章:巅峰对决!苏曳另类清君侧! 慈禧寒声道:“小桂子,你和我这样说话?” 小太监桂儿道:“奴婢向太后娘娘请罪。” 说罢,桂儿恭恭敬敬下跪行礼。 太后望着桂儿,冷艳的面孔稍稍平和了下来,道:“桂儿,你回去转告苏曳,不必多心,不必多想。” “现在一切都变了,皇帝是我的儿子,我是掌印太后。” “让他多一份耐心,我在等待恰当的时机,召他入京。” 桂儿道:“太后娘娘,苏曳二爷让我转告您,不管皇帝这边有什么计划,最后在权斗中都会彻底变形的。您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他。” 太后道:“你让他放心,当年的情分我一直都记在心中。” 桂儿道:“太后娘娘,我主子还是想要知道,皇上这边有没有继续要对付他的计划?如果有的话,请太后详细告知,我主子那边能够配合,里应外合,打击政敌。” 太后道:“桂儿,你转告他,不要多心。一切由我,不论朝内有没有人要谋害他,我这边都可以彻底清除,创造一个最好的环境,然后引他入京。” 桂儿抬起头道:“太后娘娘,奴婢想要留下来,在您身边侍候,可以吗?” 太后道:“我当然也想要你留下来,但是现在还需要你和苏曳之间居中联合,所以你得在外面再跑一阵。” “嗻……”桂儿叩首道。 然后,起身便要退出。 但是走出两步后,桂儿忽然又道:“太后娘娘,现在局面非常复杂,稍稍一个误判,就可能导致引发严重后果。按照苏曳二爷的计划,就是在关键时刻,杀入宫中,铲除所有政敌,帮助两宫太后垂帘听政。” 慈禧太后道:“你稍等,伱说的是什么意思?” 桂儿道:“先帝在九江阁的时候,曾经和二爷聊了很久。问幼主登基有两种情形,要么是顺治皇帝的多尔衮,要么是康熙皇帝时候的鳌拜。二爷说了,肃顺此人就是鳌拜。先帝在的时候还好,先帝不在,他只怕会也来越张狂,甚至咆哮宫廷,孩视皇上。” 慈禧太后道:“他已经这样做了。” 桂儿道:“九个顾命大臣中,肃顺一党几乎五六人,剩下恭亲王,僧王,荣禄,看似一党。实则各自为战,恭亲王聪明,若是这一次失权,他只怕还会和太后联谋。但现在他已经得权,只怕更加想要太后和肃斗得更加惨烈一些,这样他好坐收渔利。” “荣禄此人,聪明绝顶,而且掌握天津新军,并且和太后还算是青梅竹马。但此人太聪明了,总是能够找到最好的机会,最大的机会,往上攀爬。所以短短二十几岁,就成为了顾命大臣。” “但是太后想想,不管是为了盟友,还是为了主上,荣禄敢拼命吗?” “英法联军这一次打大沽口,通州,八里桥,天津新军明明战斗力很强,为何往往会战意崩溃,是荣禄这个主帅没有必死之心,这人凡事都先考虑余地,不愿意倾尽所有,更没有破釜沉舟之决心,所以他不是一個可以绝对信赖的政治依仗。” “反观我主苏曳,不管是为了徐有壬,还是为了王有龄,几次都是倾尽所有。” “我主的政治声誉,无人能出其右,所以太后只要引我主进京臂助,便可以铲除所有政敌,助两位太后垂帘听政,掌握大权,而不需要听从顾命大臣摆布。” “天下人中,只有我主有这个能力,有这个魄力。” 慈禧听了之后,点了点头,道:“这点,我完全信任。” 桂儿道:“太后娘娘,我也曾经侍候过您几年,在我心中,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桂儿心中此时是心急如焚的,这是生死存亡之际,这是最可怕的政斗时刻,不能有一点点犹豫,更加不能有一点点猜疑。” “这等关键时刻,但凡有一点点猜疑,就会放大十倍,百倍。” “这等时候,就要绝对的政治坦诚。” “所以,如果皇帝真的有铲除我主苏曳的秘密计划,请您一定要详尽告知,然后我们一同谋划。具体是什么计划,出手的人会是谁,等等等等。” “这件事情很重要,我主根本不在乎有铲除他的计划。但是我主非常在意,您是否对他坦诚相待。” “那么,太后娘娘,您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慈禧陷入了沉默,声音充满了威严,道:“回去告诉苏曳,让他不要着急,适当的时候,我会召他进入中枢的,剩下的事情,也不该他操心。” 桂儿拜下道:“奴婢明白了。” “奴婢告退。” 然后,桂儿直接告退离去。 片刻后,安德海走了进来,道:“主子,他是想要回到您的身边吗?” 慈禧道:“安德海,在你看来,作为臂助,是荣禄更合适,还是苏曳更合适?” 安德海作为慈禧的第一心腹,此时听到这话,顿时一颤,然后心中一阵狂喜。 这代表着他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更高了。 足足好一会儿道:“回禀主子,荣禄大人更加合适。” 慈禧道:“为什么?” 安德海道:“苏曳本事大,但是太霸道了,不甘人后。而荣禄大人本事虽然大,但是忠诚听话,主子让他往哪里,他就往哪里的。” 慈禧点头,就是这个道理了。 苏曳这个人的本事,谁都想用,但他不愿意做奴才,这就很麻烦。 皇帝死了之后,二十七岁的杏贞心思当然活络了过来。 甚至许多年前和苏曳私定终身的种种画面,也浮现了起来。 好几年都没有浮躁的春心,竟然也有些燎燃了。 但是摆在他面前的最重要的,还是权力。 如果引苏曳入中枢,这个人本事太大,能不能压得住。 她可能是需要一个情人,但这个情人同时也是要一个奴才,能办事,对他忠贞不二的奴才。 苏曳什么都好。 是一个绝佳的情人,让人心潮澎湃,而且办事能力绝顶,皇帝甚至都说过,有他在中枢掌握朝政,大清只怕真的会中兴。 但可惜,他不是一个好奴才。 所以,对于苏曳能不能用,要不要用,慈禧太后还没有想好。渴望他的身体和情感,但拒绝他的理想和野心。 ………………………… 另外一边。 承德行宫又有可怕的流言传出来。 说慈禧太后不仅仅是在进宫之前和男人有私情,而且进宫之后,依旧和这个男人继续偷情。 甚至诞下龙子之后,还出宫几次和这个男人幽会。 顿时间! 所有人都风声鹤唳。 第一次传出太后的丑闻,那可能还只是偶然。 第二次再传出来,那就是铁定的阴谋。 慈禧太后震怒,慈安太后也震怒。 慈安太后再一次下令调查。 结果……又查到了僧格林沁福晋身边人。 同样等找到这个人的时候,已经爆尸荒外了。 这个时候僧格林沁几乎掐着福晋的脖子,怒吼道:“你是不是你传出去的,是不是你说的?你是想要我们满门抄斩吗?” 他的福晋拼命挣扎道:“不是我,不是我啊,上一次风波之后,我再也没有说过半句了啊。” 僧格林沁道:“那上次风波之前,你可有说过什么懿贵妃生下龙子之后,几次出宫和男人幽会?” 福晋道:“可能是私下说过几回吧,但不知我一个人这样说啊。她当时都是夜里忽然出宫回娘家省亲的啊。” 僧格林沁怒吼道:“总有一天,我们全家会被你害死!” 福晋道:“又不是我们一家说,不知道有多少人再说啊。” 僧格林沁道:“但就是你嘴巴大,从你这里传出去最多,所以现在人家要编织阴谋,都从我们家里出去了。” 福晋道:“我们家是科尔沁亲王,掌握着几万马队,她敢怎么样?伯彦还是天津新军主帅,她该怎么样?” 僧格林沁道:“现在不能怎么样,不代表未来不能怎么样。” 福晋道:“现在苏曳威胁这么大,朝廷要依靠你和荣禄的军队,只能哄着你们。” 僧格林沁怒道:“那你难道就不想着,她可能索性和苏曳勾结在一起?” “这究竟是谁的阴谋吗?难道就不怕真的把太后逼到苏曳那边吗?这是要坏大事的啊!” ……………………………… 接下来,僧格林沁又去跪见慈禧太后。 上一次,太后和颜悦色地见了他,并且说这显然就是离间之计,她能识破,请僧王不要多心。 而这一次。 僧格林沁在外面跪了一刻钟,太后始终没有召见。 他就这样直挺挺地跪在外面一动不动,来来往往的人都用稍稍诡异的目光看他。 僧格林沁此人,也是非常傲的。 这一次虽然打败仗,但是他的蒙古马队可没有贪生怕死,可是一轮接着一轮冲锋过去的。 如今朝廷中,他的军队最多,也最是能打。 凭什么受一个女人的窝囊气。 于是怒哼一声,僧格林沁直接起身离开。 那边安德海也立刻去回禀太后,道:“太后娘娘,僧格林沁走了,只跪了一刻钟就走了,而且走的时候还颇为生气。” 慈禧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好你个僧格林沁啊,丑闻谣言就是从你福晋那里传出来的,第一次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有第二次,而且越来越不堪。 现在跪个一刻钟,你就不耐烦了? 原本慈禧打算让僧格林沁跪个半个时辰左右,她再召见,敲打两下。 结果,人家一刻钟就走了。 如此一来,关系就很难挽回了啊。 已经正式进入猜疑链,半敌视状态了。 …………………… 当天晚上。 肃顺等人秘密召见了僧格林沁。 “僧王,你老实告诉我们,皇上是不是把秘密铲除苏曳的计划交给你和荣禄了?”肃顺直接了当道。 僧格林沁道:“肃中堂,这个问题我不知回答多少遍了。” 杜翰上前道:“僧王,我只问你一句话,苏曳和懿贵妃的私情是不是真的?” 僧格林沁脸色顿时一阵剧变。 杜翰道:“僧王,这件事情皇上也知道,所以将懿贵妃直接软禁了一个月。当时皇上是肯定想要杀他的,之所以不杀,你觉得这是为何?” “是因为他是太子之母吗?去母留子的多了,而且新皇上一直跟着慈安太后长大,和叶赫那拉氏并不亲近。” “就算先帝除掉叶赫那拉氏,对皇上也没有什么影响。” “那么先帝当时为何不杀懿贵妃?理由只有一个,想要借懿贵妃之手杀苏曳!” “而且先软禁她一个月,让她绝望,最后在关键时刻赦免,并且给他同道堂之御印,让他从地狱到了天堂。” “懿贵妃和苏曳有私情,所以只有她才能把苏曳召入京中,召入宫中。” “而僧王和荣禄两人手中有兵,关键是在大殿上,皇上没杀懿贵妃,反而给他同道堂御印,所有顾命大臣都震惊,包括恭亲王,唯独僧王你和荣禄神情如常,所以我就猜测,皇上把铲除苏曳的命令交到了你们二人手中是吗?” “僧王,你不必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我只问僧王一句话。”杜翰道;“懿贵妃和苏曳的私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僧格林沁道:“只怕是真的。” 杜翰道:“既然这私情是真的,那到了关键时刻,她真的用新皇旨意召苏曳进京呢?进入中枢呢?到了关键时刻,又不下令诛杀,反而和他联手起来,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苏曳的手段,我们都是知道的。一旦让他和懿贵妃联手,我们这群人皆危了。” 僧格林沁沉默不言。 杜翰道:“僧王,皇上是不是另外还有密旨。比如懿贵妃届时下不了手,或者改变主意,不杀苏曳了,你们就可以直接动手,将她和苏曳一起铲除?” 这话一出,僧格林沁脸色剧变。 这杜翰,竟然聪明至此吗? 难怪最后的关头,皇上尽管非常信任杜翰,但是谈秘密大事的时候,也从不招杜翰了。 杜翰见到僧格林沁的表情,更加坚信自己猜对了。 于是杜翰道:“那是不是皇上有一道密旨在慈安太后手中,这封遗诏能有做一切的大义?” 僧格林沁索性闭上自己的眼睛,不想泄露出任何情绪。 这杜翰简直就是皇帝肚子里面的蛔虫啊,如何部署的他完全猜的得一清二楚。 杜翰道:“这些事情,僧王都不必回答我们。我只问僧王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天津新军的主帅,究竟是荣禄,还是伯彦。” “第二个问题,你和圣母皇太后之间,还有缓和的余地吗?她就算今日不对你动手,难道未来不会对你动手吗?” “第三个问题,荣禄和圣母皇太后也是青梅竹马,真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和荣禄会不会对你动手?” 僧格林沁嘶声道:“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杜翰道:“非常简单,如果真的如同我猜测的那样。先帝真的把铲除苏曳的计划交给你和荣禄,那么在动手的时候,你将苏曳、荣禄,叶赫那拉氏一起铲除掉,如此方可,一劳永逸!” 这话一出,僧格林沁脸色剧变道:“你们疯了!” 杜翰道:“疯的不是我们,而是僧王您糊涂了,以为自己还有退路。圣母皇太后的两次丑闻都是从你家里源头爆出来,她早就恨你入骨。而且她和苏曳旧情未了,很可能不会对苏曳真的下手。届时唯一的结果,她和荣禄联手铲除你,如果你不反扑,只怕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杜翰道:“但只要你改变观念,趁机将他们三个狗男女一起铲除,天下安宁,江山安宁。母后皇太后那边,也会感激你。” 僧格林沁目光一缩。 杜翰道:“你以为母后皇太后就愿意出现两个太后吗?她一个正宫太后,难道不好吗?而且别忘记了,她可是肃中堂和郑亲王的亲外甥女,打断骨头连着筋。” 肃顺道:”僧格林沁,我们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冒的风险最大。所以事成之后,你就是本朝第一大功臣。母后皇太后和皇上为了表彰你的功绩,会给你家再增加一个王爵。届时你科尔沁王府,出现双王,本朝绝无仅有。” 旁边的端华道:“其中一个王爵,需要降等。但是亲王之爵,铁帽子王,世袭罔替,不降等。”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朝着端华望过去。 双王之赏不算,还要加一个铁帽子王?!这……这恩裳太过了啊。 本朝总共也就是八个铁帽子王,后来有加了四个。 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增加铁帽子王了。 肃顺缓缓道:“我肃顺,说过的话,都还是算数的吧。我也基本上没有卖过队友吧。” “僧格林沁,这也完全不违背皇上的遗志,他想杀苏曳,也想杀懿贵妃。” “你做到了,你真就是本朝第一大功臣,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恩人。” “而且这件事情也只有你能做到,荣禄的天津新军,某种程度上也是伯彦在指挥的,他借机安排几个人手,一点都不难。收买几个人,也是不嫩。” “只要你答应,这件事情十拿九稳。” “一举铲除叶赫那拉氏,荣禄,苏曳三人,江山稳固,皇上无忧也。” ……………………………… 与此同时! 慈禧太后也在秘密召见荣禄。 “荣禄,关于僧格林沁,你怎么想?” 荣禄恭敬道:“回太后话,他是一个忠臣。” 太后道:“关于本宫两次流言,都是从他府里流出来的。” 荣禄道:“那大概是有人离间之计。” 太后道:“那你觉得这个离间之计成了吗?他在外面跪了一刻钟,然后便愤愤而去,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本宫和他之前的芥蒂,还能缓解吗?” 荣禄沉默了一会儿道:“很难。” 太后道:“那你说他会不会和肃顺勾结,以铲除苏曳的名义,借我和苏曳之间的流言绯闻,将你我一起铲除?” 荣禄浑身一颤,道:“奴才粉身碎骨,也要保护太后周全。” 太后道:“你对天津新军掌握得怎么样?” 荣禄道:“七八成。” 太后道:“也就是说,还有两三成掌握在伯彦讷谟祜手中?” 荣禄道:“是的。” 太后道:“所以,僧格林沁有能力,也有一定企图,能够做到这一点,趁机将我们三人一网打尽。” 荣禄道:“奴才粉身碎骨……” 太后挥手,阻止他重复说这句话。 “你觉得苏曳如何?”太后再一次问道。 荣禄后背一寒,头皮一麻,这个问题太后已经问过一次了,但这一次问显然是想要不同的答案。 足足好一会儿后,荣禄道:“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甚至这一句话都不足与表其才华。” 太后道:“然后呢?” 荣禄道:“他要做的事情,任何人都拦不住,先帝拦不住,您也拦不住。“ 太后道:“我为何要拦他?先帝不喜欢办工厂,搞洋务,本宫无所谓,随便他去做好了。只要他服从我的旨意,我放手让他去做,他想要练兵就练兵,想要办工厂就办工厂。” 荣禄道“他的功劳太大,他手下的军队想要陈桥兵变,怎么办?” 太后道:“那就让他专管政务,不沾军队。政务交给他,奕在边上盯着他。军务交给你,这样一来你有军队,能够管得住他。” 荣禄道:“他要做的事情天大了,如果他要整顿旗务,也革掉八旗之权,太后支不支持?” “未来办的工厂越来越多,需要的人才也就完全不一样了,他要改革科举,要废掉千年传承的科举,怎么办?太后支不支持?” “他办的工厂越来越多,掌握工厂金钱的那些人,想要得到进一步的权力,如果闹着要和西方一样搞君主立宪,怎么办?太后支不支持?” 太后道:“他以后真的会做到这一步吗?” 荣禄道:“一定会,如今是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此人也是百年不遇之大才,谁也阻挠不了他的路,谁也挡不住他要做的事情,除非将他直接毁灭。如果仅仅只是想要办洋务搞工厂,先帝册封他的洋务大臣,他就接了。所以不是他要谋权,而是他做的事情太大,以至于他不得不谋权。” “除非太后完全支持他,他做的任何决策,太后都不过问,直接给他盖印,那你们二人就不会有矛盾。太后想要引他入中枢是可以的,但要做好一个思想准备,表面上两宫太后为主。但实际上,还是要一他意志为主。” “从属关系不搞清楚,太后就算引入苏曳,也会陷入矛盾,陷入危险。” 叶赫那拉氏沉默了下来,足足好一会儿道:“但是现在肃顺那边显然已经容不下我了,当时我被软禁一个月,就是他给皇上的谗言。不灭肃顺,本宫难安。而且现在他们可能已经和僧格林沁开始勾结,打算谋害本宫了。” 荣禄想了一会儿道:“太后,关键还是僧格林沁,这个人可以争取。” 叶赫那拉氏道:“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争取?” 荣禄道:“对,这个流言或许是有人用离间之计,或者是僧王福晋无心流出。但不管如何,僧王此人是光明磊落的,他是完全忠于皇上的,如果完全处于畏惧之下,他很可能真的会和肃顺等人勾结。但是现在君臣名分已定,太后就是君。除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和太后为敌,这是他的心理最深处的想法。” “跪了一刻就离开,是因为他为人倨傲,而不是对太后有敌意。” “所以,奴才愿意和僧格林沁说清楚,彻底把他拉过来。” 太后道:“你怎么都不愿意我把苏曳拉入伙,对吗?” 荣禄道:“奴才完全服从太后的懿旨,只要您决定要联合苏曳对付肃顺等人,那奴才就完全服从,立刻去联系苏曳谋划布局。但是作为您最忠心的奴才,苏曳野心太大,无法控制,拉他入伙是迫不得已的下下策。上上之策,依旧是拉拢僧格林沁。” “只要拉拢了僧格林沁,就可以解决肃顺等人,届时太后召苏曳进京入宫,我和僧格林沁联手,为太后助阵,一切稳固如同泰山。对苏曳不管是抓,是用,或者是先抓后用,都由太后乾纲独断。” “奴才先去搞定僧格林沁,接着说服恭亲王,然后再派人公开在朝堂上请旨,请两宫太后垂帘听政,肃顺一党若敢反对,两宫太后立刻下诏,臣和僧格林沁手中有军队,能够将肃顺一党全部拿下。” “届时,肃顺一党是死是活,全由太后意志!” “太后想要灭肃顺一党,不需要苏曳,奴才和僧格林沁、恭亲王联手已经足够了。” “太后垂帘听政,掌握大权之后,真正大义在手,届时要不要召苏曳入京,就完全是您的意志。” “苏曳跋扈霸道,一定不能让他雪中送炭,更加不能让他帮忙奠定大局。否则他会功大不能赏。” “就算要用苏曳,也是朝中尘埃落定,您主动施恩。” “此人要用,也要狠狠押他一头,打击他的威风之后,才能用。” 太后陷入了沉吟。 荣禄道:“这是奴才绞尽脑汁的愚见,正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现在外面已经再传闻太后和苏曳有私情,若是召他入局,只会更加证实了绯闻,太后失了大义,反而让肃顺一党有了把柄。” “安僧王之心,再联手僧王和恭王!” “接着,出面奏请两宫太后垂帘听政。” “发动政变,铲除肃顺一党。” “这是奴才想的三步棋,顺序不能错。” “只有完成这三步棋后,才能考虑苏曳之事,他本就是局外之人,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引他入局,否则棋局会大乱。” 太后道:“都说苏曳智计无双,视天下如同棋局,你荣禄也不差多少。” 荣禄叩首道:“奴才不敢当太后夸奖,奴才永远不是棋手,永远只是太后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太后道:“你既然把棋局构思得这般清楚了,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荣禄道:“奴才领旨,谢恩!” 太后道:“莫要让本宫失望。” 荣禄望向太后,目光炽热道:“奴才粉身碎骨,只求太后展颜。” 然后,荣禄转身离去。 ………………………………………… 几个时辰后! 荣禄再一次和僧格林沁秘密会见。 “僧王,我们两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该不会忘记先帝的遗诏吧?你该不会违逆先帝遗志吧?”荣禄道。 僧格林沁道:“你说什么?就你荣仲华是忠臣,莫非我僧格林沁就是奸臣不成?” 荣禄道:“那你还记得我们的使命吗?” 僧格林沁道:“灭苏曳。” 荣禄道:“灭苏曳,总共三个重要人物,你,我,圣母皇太后,我们三人不可拆分。” 僧格林沁的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荣禄道:“僧王,您老实告诉我,最近关于圣母皇太后那边的流言,是你们家传出去的吗?” 僧格林沁寒声道:“荣禄,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想要为太后兴师问罪吗?” 荣禄道:“这是典型的离间之计,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僧格林沁道:“看出来了又如何?太后那边已经怪罪我了,未来我难逃其罪。” 荣禄沉默了一会儿,道:“僧王,你想要除掉苏曳吗?” 僧格林沁道:“当然,我和苏曳仇深不共戴天。” 荣禄道:“这个世界上,最不想苏曳出头的人就是我,最不想让他进入中枢的人就是我。因为在所有人看中,我都是他的替代品。不管是在先帝那里,还是在圣母皇太后那里,僧王你能理解我吗?” 僧格林沁道:“能够。” 荣禄道:“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我们三人要绝对的坦诚相见,不能有一丝猜疑,一丝龃龉。” 僧格林沁沉默。 荣禄道:“刚刚圣母皇太后召见了我,她说她知道那是离间计。但是他害怕,你已经和肃顺勾结在一起了。她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所以他问我,是否需要引入苏曳为外援。” 僧格林沁脸色剧变。 荣禄道:“一旦圣母皇太后引苏曳为外援是什么后果?你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僧王,圣母皇太后也不想引苏曳为外援,你才是第一选择,但如果你投入肃顺的阵营,那她就迫不得已要引入苏曳作为外援。” “苏曳此人,乱世之枭雄,他要做的事情太大,所以要占据绝对的主动权,圣母皇太后虽然和他有过私情,但是也绝对不想引他为外援,此人太霸道了,太跋扈了。” “僧王,你想要让圣母皇太后真的和苏曳在一起吗?” “你如果真的和肃顺勾结在一起,那就让圣母皇太后别无选择,只能引苏曳为外援,而到那个时候,我则要完全服从太后的旨意。” 僧格林沁怒道:“荣禄,你疯了?你忘记了先帝的遗旨了吗?铲除苏曳,是我们最大的使命。” 荣禄吼道:“你也知道这是我们最大的使命,这件事情需要我们三人团结一心。你如果跟着肃顺苟且在一起,你让我们怎么办?坐以待毙吗?我们都想要除掉苏曳,但首先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僧格林沁道:“我也想要团结一心啊,但是圣母皇太后已经怪罪于我了,痛恨于我了。” 荣禄道:“这是离间计,离间计!” 接着,僧格林沁继续道:“不管是不是离间计,他都已经奏效了。” 荣禄沉默了一会儿道:“肃顺那边答应了你什么?” 僧格林沁不言。 荣禄道:“说啊,肃顺那边答应了你什么?铁帽子王?他答应的,太后这边同样能答应。肃顺那边没有能力给的东西,太后这边却有能力给。两宫太后掌握御印,掌握大义。” 僧格林沁想了一会儿道:”我们家两个王爵,其中一个铁帽子王。“ 荣禄道:“还真的敢空口白牙,他有权力给出这些东西吗?” “好!” 荣禄一拍桌子道:“这个条件,我替你争取。肃顺那边只有六成的可能性,但是太后这边却有八成的可能性。如果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去帮助太后为你争取。” 僧格林沁归根结底,是忠臣。 他忠诚于皇帝,进而延伸到小皇帝,还有两宫太后。 于是,他问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荣禄,你说过要坦诚的。”僧格林沁道:“如果你想要把我拉上战船,你就必须把接下来所有的计划告诉我。” 荣禄道:“如果我把计划告诉你,就等于把我自己放在案板上,日后可能任由你们宰割了。如果你把计划告诉给了肃顺,太后或许不会有事,但是我荣禄,基本上就完了。” “但是……” “我相信僧王,我愿意把命放在你的手中。” “在这个充满猜疑的环境中,总要有人付出坦诚,尽管那样可能会粉身碎骨。但是……我愿意付出我的坦诚,我愿意把性命交给僧王的手中。” “我需要先说服您,安定僧王您的心。然后再去游说恭亲王。” “如此一来,我们手中有辅政亲王,而且还有兵权。接下来,我们就会发动政变,恳请两宫太后垂帘听政。” 听到这话,僧格林沁身体微微颤抖。 真没有想到,荣禄竟然真的如此坦白。 荣禄继续道:“这是我定的计划,僧王啊,如何才能断绝太后引苏曳作为外援之心?如何才能彻底消灭苏曳?一定要先消除太后心中的隐患,而她的隐患是什么?那就是肃顺一党。” “只要肃顺一党给太后带来巨大的威胁,太后就真的会想要引苏曳为外援。” “僧王,我们三人天生是一党,你为何要和肃顺等人搅和到一起去?” 僧格林沁陷入了沉默,道:“那如果太后对我秋后算账怎么办?” 荣禄道:“太后为何要秋后算账,这个恶毒的流言显然就是肃顺一党炮制出来的,就是为了拆掉我们这个铁三角。肃顺党羽一倒,太后为何要对你秋后算账,她和你之前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吗?你会冒犯她的权威吗?我说一句诛心之语,未来恭亲王或许和太后有冲突,你也和太后不会有任何冲突。” “我们和太后,完全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僧格林沁的天平顿时开始大大的偏移。 历史上,他也同样选择站在了两宫太后一边。 这对于他来说,完全是天然的立场。 荣禄道:“僧王,您还在担心什么?还在犹豫什么?你真的想要太后引苏曳作为外援,进入中枢吗?” “你知道苏曳现在最大的政治空间是什么吗?就是两宫太后和肃顺一党矛盾政斗,只要两派撕开巨大的裂缝,那他苏曳就有插入的空间。” “而我们现在就要断绝他的任何可能性,只要我们帮助太后消灭肃顺一党,苏曳就永远失去了进入中枢的机会。” “如此清晰的事情,你为何就看不清楚呢?” 僧格林沁陷入了生死抉择。 荣禄二话不说,直接拔剑递给僧格林沁道。 “僧王,现在你面临两个选择,要么跟着我一起去见太后,效忠太后,断绝苏曳的一切政治空间。” “要么,你继续和肃顺勾结,那样我就必死无疑了,那不如你提前杀了我,这样一了百了。我也不愿意见到未来我们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场景。” 然后,荣禄就把宝剑直接塞到僧格林沁的手中,剑刃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接着,闭目等死。 足足好一会儿,僧格林沁大吼道:“罢罢罢,你荣禄是忠臣,我僧格林沁也是忠臣,为了铲除苏曳,为了江山社稷,为何皇上遗旨,我科尔沁王府也把一家性命摆上来了,跟着你一起拼。” 荣禄长长呼了一口气。 此事成也! 他和僧格林沁是掌握兵权之人,只要他们二人站在太后身边,肃顺等人翻不了天去。 也绝对不会给苏曳留下任何钻入中枢的空间。 “走,僧王。”荣禄大喜道:“我带着你去见太后,我用性命担保,肃顺未必能给你的东西,太后一定给你。” “我们先定下策论,先灭肃顺,再灭苏曳。” “先让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再铲除苏曳。” ………………………………………… 几日之后! 九江! 小太监桂儿把所有的一切,完完整整告诉给了苏曳。 任何一个字都没有落下,连太后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也没有落下。 苏曳陷入了长长的沉默,还有思考。 “轰轰轰……” 外面电闪雷鸣。 苏曳进入院子里面,不许任何人靠近,然后他拿出平板电脑上网。 他把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详细说了出来。 小群陷入了沉默。 足足好一会儿,负八妹道:“厉害。” 英年早秃道:“厉害,这群人内斗的指数,太强了。” 负八妹道:“慈禧的心思非常明显了,她不想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苏曳手中。她想要先掌握绝对大权,之后就算引苏曳进入中枢,也是要以恩赐性的行为。要在这段关系中,占据绝对的主动。” 英年早秃道:“他需要一个情人,一个奴才。你苏曳可以利用她的大义,可以在她羽翼之下,但是首先要自己拔掉你自己的羽翼。” 负八妹道:“更准确地说,她想要掌握你的生死。或许她会非常恩宠你,你们会非常恋奸情热,但是前提条件是她需要完全掌控你。” 红旗插遍满清道:“现在,想要破局,非常简单。” 负八妹道:“说。” 红旗插遍满清道:“刺杀僧格林沁,或者刺杀荣禄。只要刺杀掉这两人中一个,苏八寸就能获得主动。慈禧太后就要求着苏曳进入中枢,帮助他对付肃顺等人。” 英年早秃道:“对,刺杀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尤其是僧格林沁,只要将他刺杀,朝廷中枢就会陷入彻底的动乱,人人自危。惶恐之下的慈禧太后,只能引苏曳进入中枢。” “同意!” “同意!” “同意!” 小群里面所有人,纷纷赞同这个意见,都觉得刺杀僧格林沁,是性价比最高的办法。 但是,苏曳却始终没有表态。 足足好一会儿,负八妹道:“苏曳,你的决定呢?” 英年早秃道:“只要刺杀僧格林沁和荣禄其中之一,一切迎刃而解。” 苏曳依旧沉默。 足足好一会儿,他道:“我……不想这样!” “刺杀这个手段很好用,但是会让这个朝廷中枢,充满了恶心的阴谋。” “会让整个中枢,充满了阴暗的基因。” “我就算要杀他们,也要明正典刑,而不是刺杀!” “刺杀额尔金伯爵,那是泄愤,几乎和政治大局无关。” “一旦涉及政治大局,我不想再用刺杀了。” “至少,我不想用刺杀的手段,进入中枢。” 英年早秃道:“苏八寸,那就无解了,我们的对手在内斗上太强了,僧格林沁和荣禄掌握兵权,虽然军队不是非常强大,但是在现有的朝廷,已经完全够用了。如果他们二人站在慈禧太后的身边,那就没有你的任何空间了,你也就进不了朝廷中枢了。” “就算未来进入中枢,也是两宫太后的恩赐。” “这样的政治地位是非常被动的,甚至卑微的。” 苏曳缓缓道:“我现在拥有最大的政治资本是什么?” 英年早秃道:“名誉,拯救京城,拯救皇宫的大义。” 苏曳道:“对,所以我不想在政治夹缝中生存。我也更加不需要两宫太后的垂怜,等着她们,渴望他们赐予我进入中枢的机会。” “我要自己创造进入中枢的机会。” 负八妹道:“怎么做?”(颤抖中) 苏曳缓缓道:“率军北上,进入中枢,先入为主,清君侧!” “清君侧?!” “清君侧?!!!!” “啊……” 小群里的几个人,陷入了彻底惊愕。 这,完全在计划之外啊。 之前有很多备选方案,几乎考虑了任何可能性,并且给出了解决方法。 甚至,眼前这个局面虽然扑朔离迷,复杂无比。 但是,依旧没有超过之前的推演范围。 而且,同样也相关的解决方案。 但,所有的解决方案里面,没有清君侧这个选项啊。 足足好一会儿,负八妹道:“苏曳,现在已经失去清君侧的机会了啊,没有大义了啊。” 英年早秃道:“对,真的没有了。” 苏曳道:“不,还有!” “是非常另类的清君侧,高明的清君侧。” “能够另立中枢!” “我绝对不会把大义,把主动权再交给任何人,哪怕是慈禧太后。” “我们要抛弃之前的认知惯性。” “就算是需要合作,也需要占据绝对的主动权。” “我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人的审判,尤其是慈禧太后。” “我直接掀桌,不玩阴谋诡计,不玩魑魅魍魉!” 另立中枢? 另类清君侧? 足足好一会儿,负八妹道:“苏八寸,你说说看。” …………………………………… 几日之后! 大英帝国的新公使到达中国。 另外,苏曳的盟友,巴厦礼爵士,如愿以偿地坐上大英帝国驻清国参赞职务。 而承德行宫。 经过无数争吵,无数次争议。 因为皇帝离开京城,已经差不多快要一年了。 京城的官员,奏章潮水一般涌过来。 新皇登基都已经一个月了,为何还不回銮? 大行皇帝的灵柩,难道就这样一直摆在承德,不需要进京让百官瞻仰同辈吗? 难道不早一日送入东陵吗? 于是,顾命九大臣拟旨,两宫太后用印。 正是下旨。 皇上,两宫太后,整个朝廷,于九月初九,正式回銮。 而与此同时。 九江的苏曳新军,再一次集结。 武装到牙齿,实属最精锐强大力量。 随着一声令下,这支队伍再一次北上,进京! 完成苏曳的另类清君侧。 …………………………………… 注:高中同学来沪,二十几年未见,所以一起聚餐吃饭,糕点见缝插针式码字。 今天才晚了一些,明天一定会十点半之前更新的。恩公们,我还能求月票吗? 糕点千恩万谢,谢谢您! (本章完) 第225章:苏曳占领京城!最后通牒! 承德行宫内,僧格林沁跪在了慈禧太后的面前。 “太后娘娘,奴才管教管教无方,请主子降罪。” 一旦想通了之后,僧格林沁还是聪明的,绝不辩解半句,甚至也不说这是有人使离间计之类。 直接就是认错。 慈禧要的,也就是这个态度。 慈禧道:“僧王,你是冤枉的,这是有人在使离间计。其实本宫也有点害怕,差一点点这离间计就成功了。” “当时本宫不愿意见你,晾了你一段时间,也实在是心中有气,如今看来,完全是落入奸人陷阱啊。” “在这里本宫也要给你赔个不是,你也是受了无妄之灾,实在不能迁怒于你。” 这一句句,说得僧格林沁内心暖洋洋的。 顿时,他不断叩首道:“主子,万万不敢这样说啊,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 慈禧道:“旁人为何不离间别人,偏偏离间我们两人。一是因为你僧格林沁是我大清的擎天玉柱,二是我们两人生疏了,互相不够了解。” “更准确地说,是僧王对我不够了解。我对僧王还是了解的,忠肝义胆,一身傲骨。” “而本宫这个人,僧王往后也就了解了,对于有本事的,有忠心的,不但是宽容,甚至高看好几分。” 僧格林沁道:“奴才惭愧,若非荣禄大人骂醒了奴才,只怕还被坏人蒙在鼓里,奴才愚钝。” 慈禧道:“好了,好了,车轱辘话不说了。听说肃顺那边答应给一个铁帽子王,而且一家双王爵?” 僧格林沁继续拼命跪着叩首道:“奴才是被痰糊住了心,毫无寸功不说,还差点办了糊涂事,什么铁帽子王,就算给奴才,也万万不敢收,不敢想,奴才不配。” 慈禧道:“不,你配!僧格林沁,前几日伱也看到了,大行皇帝才走了没几天,肃顺就公然挥舞拳头,咆哮宫廷,吓得皇上都哆嗦。这是摆明了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先帝尸骨未寒,他就敢这般跋扈,那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 “都说肃顺要做鳌拜,但是在本宫看来,就算是鳌拜也比不上他肃顺,鳌拜起码还乖巧了好几年。” “甭忘记了,这肃顺也是爱新觉罗,只怕他要做的可不仅仅是鳌拜。” 僧格林沁大声道:“这江山社稷是大行皇帝留给小主子的,奴才是大清的忠臣,道光皇爷、大行皇帝两人对奴才有天高地厚之恩,若非道光爷奴才只怕还在蒙古放羊,哪有今日?饮水思源,奴才这一二百斤,奴才这几万科尔沁骑兵,就是要为小主子赴死的。谁敢有异心,奴才就杀谁!” “好,好,好。”慈禧激赏道:“要的就是僧王这句话。” “肃顺一党,咆哮宫廷,对大行皇帝不敬,恫吓新皇,如同谋逆。”慈禧道:“此人不除,国家不宁,朝廷不正。” “肃顺答应的那個铁帽子王,他是给不了的。但是本宫却可以给,你家的双王爵,本宫也能给,也只有本宫能给。” 僧格林沁哭道:“这是奴才分内之事,万万不敢,万万不敢。” 慈禧道:“这是匡扶社稷之大功,一定要赏!” 接下来,三人商议结盟。 约定时间,发动政变,打倒肃顺一党。 荣禄道:“太后,僧王忠肝义胆,奴才就敢把性命交在他的手中。接下来奴才就去游说恭亲王,他是道光爷册封的和硕亲王,不管身份德行都清贵,相信一定懂得取舍。” 僧格林沁道:“太后,奴才愿意和荣禄一起去游说恭王!” 慈禧道:“僧王果然侠肝义胆,雍正朝的时候十三爷被称之为侠王,我看本朝也有一个侠王啊。” 僧格林沁叩首道:“奴才不敢当太后夸奖。” …………………… 接下来,荣禄和僧格林沁联袂来密会恭亲王。 “现在?这么快?”恭亲王奕道:“不是要先铲除苏曳吗?怎么变成先铲除肃顺了?” 荣禄道:“六爷,攘外必先安内啊。朝廷这边只有统一了意志,才能对付得了苏曳这个外敌。否则让肃顺一党和两宫太后这么对立下去,只怕就被苏曳钻了空子。万一两宫太后感觉到危险,直接把苏曳引入中枢对付肃顺,那就一切晚矣!” “先铲除肃顺一党,让两宫垂帘听政,掌握大权,这样两宫太后就容不得其他强势者了,苏曳这才失去了所有的空间。” “所以,想要铲除苏曳,必先铲除肃顺,让两宫垂帘听政。“ “两宫没有掌握大权,苏曳看着就像是强援。而两宫一旦掌握权力,就本能觉得苏曳是威胁。” “这就是权力之霸道性。” 恭亲王沉吟不语,他此时的内心有些不愉快的。 在他看来,两宫太后就算要对付肃顺一党,也应该先找自己的,自己才是他们最大的臂助。 结果,竟然先找荣禄和僧格林沁。 荣禄道:“太后说了,在这桩大事中,六爷是最最重要的,定乾坤的角色。一旦消灭了肃顺一党,今后的朝政就都要仰仗六爷了,原本奴才说要去南下请文祥、宝鋆、胜保大人的,结果太后说,这三位大人哪里轮得到你荣仲华去请啊,这是要六爷招揽的。” 很显然,慈禧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荣禄明显看出来,肃顺一党倒台后,就会空出很多位置,肯定是恭亲王一党填补。 所以,明明是提条件,但是听上去却显得那么妥帖。 接着,荣禄躬身道:“这桩大事,我等唯恭王马首是瞻。” 旁边的僧格林沁也躬身道:“唯六爷马首是瞻。” 此时的僧格林沁内心是无比敬佩的,从头到尾这件事情的组织者,策划者全部都是荣禄一人。 他给僧格林沁争取铁帽子王,一家双王爵。 给恭亲王争取了执政亲王,而且帮助恭亲王的嫡系进入顾命大臣行列。 但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给自己谋取任何官职。 如此,何愁大事不成? 恭亲王眯起眼睛,握拳道:“为了江山社稷,干了!” 顿时,三巨头彻底定调。 即将发动政变。 所以某种时候,历史的惯性还真是强大。 这个世界哪怕局面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辛酉政变依旧会发生。 而且还真不能小觑了这些历史上的政治人物。 就比如说这一次的荣禄,历史上原本没有他什么事情的,但是咸丰皇帝提前把他拽进了历史舞台,他也立刻舞动乾坤,成为了这一场政变的你主角。 而且他深深知道,自己取代的是苏曳的角色。 原本最适合发动这一场政变的是苏曳,但是荣禄当机立断,横刀杀出,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抢走了这个角色。 先灭肃顺,再打苏曳。 光看他定下的这个策略,就能看出此人的政斗水平还是很高的。 …………………… 但是,苏曳不是咸丰帝。 他完全是另外一个层级的对手了。 咸丰皇帝面对这等局面的时候,是没有不破不立的决心和勇气的,他只会竭尽全力去谋划一个看上去完美无缺的布局。 但苏曳不一样,当他看到这种趋势形成的时候。 甚至事情还没有真正发生,仅仅只是趋势,他就会果断出击。甚至荣禄开没有开始布置政变的时候,他就已经出手。 而且,直接就是雷霆一击。 这段时间,两宫太后和肃顺一党,其中围绕的一个斗争议题,就是圣驾回京! 两宫太后提出,应该及早回京。 不可弃天下臣民太久。 承德最好,京城虽重,但新皇早日入中枢,才能安定人心。 大行皇帝的尸骨,也不可久置承德。 总之,让新皇回宫,才是真正名正言顺。 毕竟,新皇是登基了,但登基大典还没有办呢。 承德行宫才有多少官员? 大部分的朝臣都在京城,都还没有见过新皇呢。 不入紫禁城,不祭祀天地祖宗,那就无法成为真正之皇帝。 总之,两宫太后把新皇回京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政治高度。 而肃顺一党,却不想那么早回京。 因为他们觉得,两宫太后觉得在承德势弱,斗不过他们。 京城官员多,而且恭亲王一系的大臣,也都在京城。 肃顺觉得,承德行宫才是他们的主场。 而一旦回京,可能就会成为两宫太后的主场了。 所以肃顺一党坚决认为,很多斗争一定要在承德完成,比如铲除异己,比如从两宫太后手中夺走主动权。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圣驾回京的日子才一拖再拖。 在这个议题上,两宫太后确实掌握大义,皇上不回京,不受朝臣拜见,不受万民拜见,算是怎么回事? 不举行登基大典,不祭天又算怎么回事? 九月初九回京,九月十五进行祭天大典。 就是在双方剧烈斗争中,定下来的日子。 肃顺一党尽管还没有完成铲除异己的斗争,但是京城的所有官员纷纷上奏,请求新皇回京祭天,承办大典,这压力真如同排山倒海而来一般。, 肃顺一党,不得不同意。 定下来之后,两宫太后立刻昭告天下。 九月初九,新皇到京,接受百官和万民跪拜。 九月十五,祭天大典。 这两个日子,顿时变得无比神圣。 然而,距离这个日子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候。 英、法、俄、美,四国公使正式入京。 这当然没什么,早就定好的事情,而且四国公使入京,正好接下来可以向新皇帝递交国书,正式拜见清国大皇帝。 但是…… 他们是带兵入京的。 没有任何通知,四国的舰船再一次出现在天津外海。 然后,超过三千的军队,沿着白河进入,在北塘登陆,先占领了塘沽。 这一次,没有丝毫阻挡。天津和大沽口的军队,本就很少,瞬间就彻底慌了。 紧接着,洋人军队完全不管大沽口,直接朝着京城而来。 顿时,京城惶恐。 驻扎朝廷的官员立刻去质问英法外交官员,明明已经撤军了,为何还要派遣大量军队进入京城? 大英帝国驻扎清国的新公使,卜鲁斯爵士宣称,这是为了四国公使的安全。 因为不久之前,在印度加尔各答发生了惨案,印度总督惨遭杀害。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四国觉得非常有必要派遣足够多的军队进驻清国的京城,保护四国公使的安全。 之前文祥就跟着恭亲王一起和英法谈判,所以他再一次出动,质问英法当局,在《北京条约》中规定四国公使进京,绝大部分的安全由清国军队提供,四国公使只允许保留少部分的军事人员,维持公使馆秩序。 军事人员总数,不能超过三百人。 为何一下子来了三千人? 文祥和宝鋆,代表清廷提出了无比强烈的抗议。 但是,二人的抗议被当成了放屁。 四国公使坚决要率领三千人进京。 顿时间,整个京城无数人再一次陷入了惶恐。 天哪! 英法联军又要打进来了吗? 去年的惨状依旧历历在目啊。 不知道多少皇家园林被烧被抢,不知道多少人家被劫掠被杀害。 不知道多少女眷受辱。 这一次英法联军再入北京的话,甚至常驻京城的话,那京城岂不是要成为地狱? 上一次苏曳率军激战,保住了圆明园,保住了皇宫。 那这一次,还能保住吗? 军机大臣文祥悲愤无比道:“你们难道要毁约吗?” 英国新公使卜鲁斯爵士寒声道:“这完全是为了保卫四国公使的安全,你们想要阻止也可以,用军事说话,用军队来拦截我们。” 文祥遍体冰寒。 现在最精锐的部队在承德,哪里有军队拦截你们啊? 就算有,上一次八里桥之战还不够惨烈吗?谁还有勇气拦你们? 就在京城惶恐,直隶惶恐,甚至无数民众纷纷出逃的时候。 那位英雄,挺身而出。 苏曳率军北上! 并且派遣特使沈葆桢,去见四国公使。 “苏曳大人说了,四国公使的守卫军事力量,绝对不能超过三百人。” “如果真的要率领三千军队进京,那就意味着战争!” 几日之后! 苏曳新军四千精锐,再一次出现在京城之外。 顿时间! 京城万众欢呼! 无数民众走上街头。 大救星来了。 京城有救了。 万民有救了。 而这个时候,四国公使态度也无比强硬。 双方的战斗,仿佛再一次一触即发。 两支最强大的军事力量,直接在距离京城几十里处,开始对峙! …………………… 顿时间,整个承德行宫,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安静。 原本这个时候,恭亲王、荣禄、僧格林沁三人党羽,应该就要发动政变了。 其实,政变的信号都已经启动了。 御史董元醇已经上奏,请求两宫太后垂帘听政。 这个建议,立刻引起了肃顺一党疯狂的压制。 而恭亲王、僧格林沁、荣禄等人,也纷纷上奏,请求两宫太后垂帘听政。 肃顺一党,再一次强烈反扑。 紧接着,僧格林沁、荣禄的军队开始调动。 而肃顺一党手中掌握的军队,也开始调动。 双方的斗争,瞬间就要进入白日化。 而且,就算在承德,一旦演变成为武装冲突,两宫太后是占据上风的。 因为僧格林沁、荣禄都站在太后一边,掌握着这边的最强武力。 就在政变要分出胜负,武装冲突要爆发的时候。 京城这边的消息,立刻将这场政变,瞬间压住。 印度总督额尔金伯爵在加尔各答被暗杀,为了自身安全,所以四国公使要率军入京。 任何人阻拦,都会面临战争。 文祥交涉失败。 这个时候,承德行宫这边,不论是肃顺,还是两宫太后,都没有勇气再率军去阻挡英法联军的,哪怕只有三千人。 但,万一再一次爆发大战怎么办? 政斗水平极高,杀伐果断的荣禄,还有杜翰,也短暂失声。 率军南下,阻挡联军? 你行,你上啊! 就这样,承德行宫所有的斗争都瞬间定格,就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紧接着,另外一个惊天的消息传来。 苏曳,再一次率军北上了。 刹那间,荣禄脸色苍白,如同被雷击了一般。 “阴谋,这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苏曳和洋人勾结,制造大军进京的大义。” “否则,苏曳的新军怎么可能这么快?短短几日,就出现在京城之外了?” “就算走运河,也太快了。” “曾国藩,李鸿章,山东巡抚,河南巡抚等人是做什么吃的?漕运总督是做什么吃的,就任由苏曳军队大摇大摆,再一次进京?” 荣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整整几个时辰。 真的叹为观止。 苏曳的动作,太快了,太果断了,太大了。 他仅仅只是派人来和太后谈了一下,仅仅只是感知到承德这边的发展趋势,就立刻果断出击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这样的大招。 怎么办?怎么办? 去和太后谈? 不行,不能和太后谈,要去先和肃顺谈。 …………………… 荣禄果断来见肃顺。 “肃中堂,苏曳才是大老虎,绝对不能让他率军入京,必须阻止他。”荣禄道。 肃顺寒声道:“真是笑话,你们要出手对付我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苏曳这个大老虎啊。” 如何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苏曳太厉害,所以才需要先灭你肃顺,再打苏曳啊。 谁曾想到,苏曳这样杀伐果断? 荣禄道:“肃中堂,这等时刻,还需要算一下旧账吗?十万火急了,我们都知道,苏曳一旦动手,就是雷厉风行,非常快的。” 杜翰在边上道:“对,荣禄说得有理。我们之间斗争,再怎么也是兄弟之争。而一旦苏曳进来,那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端华道:“现在人家掌握大义,为了抵抗洋人,为了保护京城万民进京的,你该怎么办?” 荣禄道:“那就抢走他的大义,我们主力大军抢先进京。” 肃顺道:“那好啊,僧格林沁的马队,还有你们天津新军最厉害,你们率军南下进京吧。” 艹! 要命就在这里了。 你们肃顺一党,也是有人掌握了部分兵权的。 端华,尤其是景寿,手中也是有兵的。 我和僧格林沁,如果率军南下进京,那在承德这边,岂不是会被你们一锅端? 荣禄道:“肃中堂,这等十万火急的时刻,还要说这些气话做什么?” “这样如何,我们双方各自出兵一万,总共两万,立刻南下,进入京城,阻止苏曳入京。” 肃顺道:“你确定洋人是真和苏曳勾结演戏?如果不是演戏,我们赶走了苏曳的军队,率领主力入京,那洋人又打过来,承受得了这等后果吗?”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 这两万人,又要折损多少? 关键是承担不起再一次开战的后果。 荣禄道:“我用性命担保如何?肃中堂,暂时罢斗吧!” 杜翰点了点头道:“肃中堂,当务之急,是对付苏曳。” …………………… 次日朝堂。 荣禄奏请两宫太后,说洋人毁约,为了朝廷威严,为了京城万民,有必要派军南下,驻守京城,阻止洋人军队进京。 另外,苏曳军队北上援助,忠肝义胆,值得褒奖。 但是地方军队,不得入京,请苏曳军队在城外驻防,不得进京。 这一次,九大顾命大臣,统一了意志。 荣禄的奏请,被通过。 很快,就形成圣旨,两宫太后用印。 这边僧格林沁,荣禄,肃顺一党,双方集合了两万大军,由伯彦讷谟祜作为主帅,只要一切到位后,便立刻南下。 而且用最快速度传旨给京城留守大臣,留守军队,务必,务必不许让苏曳军队进京。 但是……晚了! …………………… “轰轰轰轰……” 京城之外,苏曳军队和洋人的军队,直接爆发了武装冲突。 苏曳一方坚决表示,请四国遵守条约,进京军事人员,不得超过三百人。 否则,将用任何手段,阻止四国任何人进京。 四国公使也非常强硬,表示这三千人根本不是军队,而是保安。 完全不针对任何人,仅仅只是为了保护四国外交人员的安全。 任何人阻挡,就意味着战争。 双方都非常强硬,不愿意做任何对方。 于是,冲突爆发。 京城万民,再一次陷入惶恐之中。 此时,京城守卫军队其实还有不少,都是八旗京营。 但是……这群货色的战斗力,也完全不必说了。 “嗖嗖嗖嗖嗖……” 很多炮弹,直接落在了京城的城门之外。 城头之上。 “苏曳大败了!” “苏曳输了!” “洋人军队要杀进城了。” 接着,猛烈的炮火,又一次狠狠砸在城门周围。 顿时间,守城门的八旗京营士兵纷纷溃逃。 一个时辰后! 苏曳军队,进京! 接管几处城门。 万民欢呼! 这个时候,京城万民得到了巨大的安全感。 甚至诡异的是就连八旗京营的士兵,也莫名其妙觉得安全了许多。 ………………………… 文祥和宝鋆,来见苏曳,怒斥道:“苏曳,你这是要造反吗?” “没有旨意,直接率兵进京?” 苏曳淡淡道:“文大人,上一次英法联军要焚烧圆明园,要焚烧皇宫,所有军队全部逃亡,你们也逃亡了,那个时候我率军进京,也没有旨意!” “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京城万民,再一次被洋人劫掠吗?我要看着圆明园,甚至皇宫被洋人焚毁吗?” “文祥大人,你看看外面,几万人,十几万人?” 文祥朝着外面看去,密密麻麻都是京城民众。 他们在欢迎苏曳新军入城。 “这就是最大的大义。”苏曳道。 文祥怒吼道:“总之,你没有旨意率军入城,就是不行!” 接着,胜保怒气冲冲了走了进来。 “苏曳,你没有旨意就率军入京,这是要谋反吗?” 这一次,苏曳也不解释了,就静静地坐在这里。 紧接着,另外有大臣冲了进来。 一个接着一个大臣,冲进来,指责苏曳是不是要谋反? 苏曳一声令下,将所有冲进来指责的大臣,全部拿下! 然后,对外放出风声。 在上一次的谈判中,有人收受的洋人的贿赂,指使签订了一些丧权辱国的条约。 不只如此,上一次英法联军劫掠京城的时候,还有人向洋人提供了地图。 而且有些官员,为了打击政敌,还专门向洋人通风报信,说哪个大臣里面有什么宝贝。 有些官员对朝廷充满怨恨,主动带路皇家园林,进行精准劫掠。 当下时刻,为了京城安危,定要杀一儆百。 然后,苏曳的军队如狼似虎冲入几个官员家中,将人逮捕,关押进入大牢。 接下来,他会写成奏章,请两宫太后和皇上处置。 顿时间! 留京官员,彻底一片安静。 只敢躲在家中咒骂,不敢再冲到苏曳面前指着他谋反之类。 紧接着! 韦俊率领江西绿营军五千人,进京支援。 又过了几日。 徐有壬率领五千人,进京支援,抵抗洋夷。 又过了几日。 张国梁、冯子材率领浙江绿营军五千人,在通州登陆。 又过了几日! 闽浙总督田雨公,率军六千,北上支援,抵抗洋夷。 京城民众振奋! 上一次如果有这么多军队进京勤王,说不定就不会有后面的那些惨事了。 至此! 南方七省联盟在京城的军队,达到两万五千人。 ………………………… 承德行宫,再一次陷入了寂静。 原本僧格林沁、肃顺、荣禄几人,已经集结了两万军队南下。 但是……走到中途,直接就停下来了。 不敢再往前走了。 “阴谋,阴谋,天大的阴谋。” “集结军队要多久,大军北上不管走海路,还是走运河,需要多久?” “徐有壬的军队,王有龄的军队,田雨公的军队,都是会飞的吗?” “不到一个月,他们就都纷纷挥师进京了?” “苏曳和洋人,一定有勾结,一定有勾结。” “否则,洋人军队怎么来的如此之巧?” 这不说话还好,这一说,就更加让人惶恐了。 如此一来,伯彦率领的两万大军还要不要南下? 一旦南下,如果真的如同荣禄说的那样,苏曳和洋人有勾结。 那……洋人军队调转枪口,直接来打朝廷的军队怎么办? “洋人的军队在哪里?”肃顺问道。 “大概,退回到塘沽了。” 肃顺道:“天津的军队呢?大沽口的守军呢?为何就这么让人长驱直入了?” “洋人是以使团的名义,沿着白河,进入永定河而来,大沽口守军和天津守军,无人敢阻挡。” 去年大战,清廷军队闻风丧胆。 而且一连串大事,使得大沽口和天津,乃至通州的守军力量都没有完全恢复。 没有朝廷旨意,洋人使团这么突然而来,谁敢阻挡? ………………………… 与此同时! 塘沽。 俄国公使、美国公使,法国公使正在密会。 “先生们,我们好像被利用了,我们被卷入了一场阴谋。” “我们本来是想要借机讹诈清廷,造成既定事实,使得我们的军队能够常驻清国京城,不但保护公使馆的安全,也能维持在清国首都的军事存在。” “但是,我们仿佛给了苏曳一个理由。” “这一切,太凑巧了。” 美国公使道:“我们这支军队,只有三分之一是英国殖民地军队,剩下都是雇佣军,而且是卜鲁斯公使雇佣的。” 法国公使道:“卜鲁斯爵士是额尔金伯爵的弟弟,完全是和苏曳势不两立的,他不可能和苏曳勾结吧。” “我们非常有必要和清廷高层取得联系,苏曳上位,或许有利于大英帝国,但是对我们美、俄、法三国,是非常不利的。” 三国公使秘议之后,决定派遣两人,秘密前往承德行宫。 而另外一方。 大英帝国新公使卜鲁斯爵士,缓缓道:“巴厦礼,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承诺。” 巴厦礼道:“不,这还不够。爵士阁下,你别忘记了,你的兄长额尔金伯爵在印度丑闻的爆发,他卖给大英帝国博物馆的巴特农神庙雕像是假的,他讹诈了国库整整几万英镑。” “之前你和威妥玛爵士竞争中国公使的位置,就完全落入下风,你们竞争了几个月时间,这个位置都悬而未决,最终还是阿尔伯特亲王出手,帮助你获得了这个位置。” “但是现在,你的哥哥额尔金伯爵连番的丑闻,会给你的政治地位带来巨大的被动。” “你需要我们,远远大过于我们需要你。” 卜鲁斯爵士道:“但是,我现在正在率领帝国的军队,配合清国的一个军阀,这难道不可笑吗?俄国公使,法国公使,美国公使很快就会看穿的,他们立刻会向我施压,立刻会向伦敦汇报,届时我会面临更大的压力。” 巴厦礼冷笑道:“我们的公使听到额尔金伯爵被杀身亡的消息,于是心生恐惧,临时雇用军队保护自己。而且试图造成既定事实,未来让帝国在清国京城驻军,哪一条不是为了帝国利益考虑。” 卜鲁斯爵士道:“但关键是,无法真的完成驻军事实,按照你们的要求,我们需要被逼退。” 巴厦礼道:“那至少我们努力了不是吗?伦敦又任何资格指责我们吗?” 然后,巴厦礼朝着旁边的一名上校道:“尤根子爵,您觉得呢?” 曾经的海盗头子尤根,被册封子爵后,又晋升成为上校,摇身一变,成为了大英帝国在远东的一个高级武官。 这次威胁京城的雇佣军,绝大部分都是他的手笔。 尤根子爵道:“我觉得您说的非常有道理。” 接着,他朝着卜鲁斯公使道:“爵士,扶持苏曳爵士上位,对我们都有巨大的利益。您的兄长额尔金伯爵,曾经是我们的政敌。但他是他,你是你,他已经死了。我们这艘大船,运载着海量的利益,您这个时候上船,完全来得及。” 卜鲁斯爵士道:“巴厦礼爵士,这一次风波,威妥玛那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一定会在伦敦拼命攻讦我,你确定能够帮我挡住这一次风波,能够保住我的位置,不被他夺走?” 巴厦礼道:“我确定,完全确定!” 尤根子爵道:“听说包令爵士,已经成功晋升为邮政大臣了是吗?” 卜鲁斯爵士道:“是的,虽然和他想要的位置有点差距。” 巴厦礼道:“为包令爵士干杯。” 尤根子爵道:“巴厦礼爵士,您不但晋升了爵位,而且还成为了天津领事,甚至还会兼任公使馆参赞,同样要为您道贺。” 巴厦礼道:“也要为您道贺,尤根子爵,您现在已经是远东的大人物了。” 尤根子爵道:“那我这些雇佣军的费用,是不是可以找您报销呢?” 巴厦礼道:“当然,经过一道非常复杂的程序,这笔钱会重新回到您在伦敦的账户。” “为苏曳大人,干杯!” “祝他早日进入清国中枢!” 接着,巴厦礼朝着卜鲁斯爵士道:“公使大人,所以接下来不管其他三国公使如何表态,您对清廷的态度,都要无比严厉好吗?您放心,在清国朝廷眼中,美俄法三国加起来的分量,都不如半个大英帝国,您的威胁,他们会感知到的。” ……………………………… 接下来! 整个局面,就陷入了对峙。 洋人的三千军队,盘踞在塘沽不走。 英国公使卜鲁斯一再向清廷表示,为了四国公使的安全,一定要带领保安队进京。 为此,大英帝国不惜任何代价。 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可以再一次增兵。 这个威胁,当然是卜鲁斯个人的。 此时的伦敦,已经完全没有对清国动武的兴趣了。 但对于清廷来说,这个战争威胁确实实打实的。 毕竟过去短短四年时间内,英国就对大清发动了三次战争,增兵,出兵仿佛成为了家常便饭。 而南方七省联盟的两万五千大军,以保护京城的名义,彻底驻扎了下来。 京城万民满意,无数中低层官员满意,甚至八旗京营的官兵们更加满意,我们终于不用面对洋夷的威胁了。 有人帮我们守京城,再好不过了啊。 而后! 闽浙总督田雨公上奏,请两宫太后和皇上回銮。 …………………… “绝对不能让两宫太后和皇上回銮!” “绝对不行!” 肃顺、荣禄、僧格林沁、恭亲王等人,此时仿佛已经完全抛弃前嫌。 苏曳大军,已经完全占领了京城。 这个时候还回銮个屁啊。 “荣禄,两宫太后,母后皇太后是不喜欢拿主意的,关键是圣母皇太后,你要让她抗住压力。” “这个时候,就要靠你了。” “如果这个时候,圣母皇太后决定站在苏曳这边,决定带着皇上回銮的话,那我们大家都完了。” “只要两宫太后和皇上在我们这边,我们就掌握了大义。洋人的军队,要么和苏曳大大特打,要么就退兵,总不能长期盘踞在塘沽吧。” “一旦洋人军队不在,苏曳就失去了占据京城的大义了。” “他再占领下去,那谋逆之心,就昭然若揭。” 僧格林沁猛地一砸桌面,道:“要不然,打!” “我们的军队数量是他两倍,他也就是四千新军厉害,剩下的队伍也都是草包,不愁打不过。” 荣禄道:“不可能打的。” 杜翰也叹息道:“对,不可能打的。” 荣禄道:“关键是洋人,恭亲王,您对这个新的英国公使卜鲁斯爵士有所了解吗?” 奕道:“完全不了解。” 对于这个新公使,因为还没有递交国书,所以他和额尔金伯爵之间的关系,朝廷也不知道。 荣禄道:“派人去上海,先弄清楚虚实再说。至少上海领事麦华佗,还有威妥玛爵士是苏曳的政敌,他不会对我们有保留的。” “关键症结在洋人,只要洋人退兵,一切就好办,就能把苏曳军队赶出京城。” “一定要快,否则……我怕!” 怕什么?当然是怕两宫太后意志薄弱,选择抛弃承德这群人,带着皇帝进京。 那个时候,苏曳那边就成中枢了。 恭亲王道:“好,我立刻派人去上海,联系麦华佗和威妥玛。” 这边,随着恭亲王一声令下,立刻有一支队伍冲出了承德南下。 ………………………… 而此时! 一个出其不意的使者来到了承德行宫,久违的大太监,增禄。 此人曾经是皇帝的最心腹太监,苏曳的密友。 但是因为和苏曳走的太近,而且每一次有坏消息,别人不愿意禀报,唯独他想着和皇帝同悲,都是他去禀报,遭到皇帝的厌弃。 当苏曳和皇帝决裂的时候,这位大太监增禄,也被打入了冷宫。 “奴婢增禄,叩见太后娘娘,娘娘福寿金安。” 太监增禄,恭恭敬敬地叩首。 慈禧太后目光复杂地望着增禄,缓缓道:“是苏曳让你来的吗?” 太监增禄道:“是的。” 接着,增禄道:“原本也轮不到奴婢来,是奴婢请求的这个差事。” 慈禧道:“你说吧。” 太监增禄道:“太后娘娘,上一次桂儿来见您。如果当时您坦诚相告,然后直接下旨召苏曳大人进入中枢相助,那现在早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慈禧没有回应。 太监增禄道:“太后娘娘,现在这一切还来得及。” 慈禧道:“还来得及吗?” 增禄道:“当然来得及,只要两宫太后带着皇上回京,那就没有任何风波。您依旧是至高无上的皇太后,而且苏曳大人也会奏请朝廷,请两宫太后垂帘听政。” 慈禧足足想了好一会儿道:“增禄,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是曾经皇上最信任的心腹,你抛开苏曳使者的立场,哀家问你一句话,你能否老实回答我。” 增禄道:“太后,您请说。” 慈禧道:“你觉得苏曳会谋反吗?” 增禄道:“当然不会,苏曳大人怎么可能会谋反?太后娘娘多虑了。” 接着,他惆怅道:“但是,苏曳大人倒是让我转告一句话。” 慈禧道:“你说。” 增禄道:“朝廷当时可是昭告天下,说九月初九要回京,九月十五新皇要进行祭天大典的。京城万民期盼,天下期盼,如果这个时候皇上不到,岂不是触怒了祖宗,触怒了上天?” “答应了祭天,却不祭天,如何得了啊!” “太后娘娘,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如果要赶上祭天大典的话,就要准备动身南下了。” 慈禧道:“增禄,这……其实算是苏曳对我们的最后通牒是吗?让我们必须在九月初九之前回京对吗?” 增禄沉默了好一会儿,因为他身为皇室家奴,真是半点强硬的话都不想说,也不敢说的。 但是,这个时候传达的意志要非常坚决。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苏曳大人没有这么说,但我想应该是的。” “这,应该是最后通牒!” 慈禧太后冷艳的面孔,猛然一变。 这个词语,显得太刺耳了。 最后通牒?! 苏曳竟然这般强硬吗? ………………………… 注:终于在十点半写完了,恩公们,保底月票给我好吗?明天争取更早一些。 看着月票名次下滑,有点心焦呢,拜托大家了! (本章完) 第226章:带着太后皇帝升天!神迹! 慈禧太后和荣禄密谈。 往常滔滔不绝的荣禄,此时却显得很安静。 “你怎么不说话?”慈禧道。 荣禄道:“奴才在想,太后此时若带着皇上回京的话,会是什么情形?” 慈禧道:“你说说看。” “皇上年幼,洋夷近在咫尺,受到了惊吓,国本不稳,谁能承担?” 如果内容出错稍后用浏览器尝试阅读! 而是叫来了京城几十上百名文武官员,请所有人一起见证。 荣禄道:“南方七省联军中,只有苏曳四千军队能打。如果苏曳领旨,他就必须带着军队去塘沽,就算装模作样,也要率军离京。届时京城剩下的军队,就是徐有壬田雨公的团联军了,战斗力不强。” 他的话没有说完,僧格林沁对苏曳视如仇寇,所以他的军队是绝对不会允许太后和皇帝回京的。 “真的安全吗?” 朱三娘抱着慈安太后,黑弓抱着小皇帝,寿安公主跟在后面。 而且,塘沽那一战打得非常激烈,炮火就完全没有停过。 杜翰道:“你的意思是,到时候朝廷大军强行入京,徐有壬根本不敢阻拦。” 寿安公主道:“你和大行皇帝,有多久没有亲热过了?” 一个信使狂奔而入,道:“肃中堂,洋夷退兵……”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了,她就这样做。后来她离开京城和载淳也就疏远了,这一次她来到承德近两个月,那种亲昵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增禄得到慈禧的回复后,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南下,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苏曳。 “如果你不打,或者是假打,那你苏曳的大义就站不住脚。” 你苏曳之所以能占领京城,完全就是因为有洋夷军队在塘沽,给你提供名义。 恭亲王道:“公使大人慎重,这是我大清最高贵的太后娘娘。” 接着,她直接上前抱着小皇帝载淳往外走。 这话一出,肃顺和杜翰目光立刻一寒。 次日,苏曳使者来到承德,一同来的还有其他朝廷官员。 这话一出,在场几个人毛骨悚然。 这样,苏曳再也没有理由率军驻守京城了。 之前的咸丰皇帝下旨,你苏曳就再也不接了,表示绝对不在咸丰朝担任任何职务。 说到底,慈安对苏曳是有光环效应的。 法国公使葛罗道:“是的。” 慈禧道:“三国公使,请伱们告诉我,多久时间能够让英国人在塘沽的军队退走?” “四姐,究竟怎么了?怎么了?” 空中,一个黑影接着一个黑影滑落下来。 荣禄道:“他是要进行攻心计,步步升级。另外或许他和洋夷只是勾结,他还命令不了英国公使卜鲁斯。这位公使以自身安全的名义,率领三千保安队进入京城的理由勉强足够,但是率军直接攻打承德行宫,他没有这个权力,也没有这个胆子。” 至于小皇帝,大臣们更是没有人靠近。 ………………………… 接着,苏曳道:“老兄辛苦了,这就回宫休息吧。” 两宫太后,小皇帝,九个顾命大臣也在场。 所有人身上发冷,这直接就推演到最可怕的局面了。 “这一路上补给无数,根本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既然这样,那朝廷直接下旨,让苏曳军队立刻退出京城,返回南方。” 慈安太后听得这话,越来越毛骨悚然。 荣禄道:“您和苏曳之间的私情,被传遍天下。当然这也没有什么,接下来您跟着苏曳做大事,他不是要变法,而是要彻底改革,要走上一条最艰难,最彻底的道路。如果失败了,粉身碎骨,如果成功了……” 慈安太后盛怒之下,那个信使立刻跪下叩首,道:“回禀太后,苏曳和洋夷在塘沽激战两日,洋夷伤亡惨重,已经正式退兵了。” 另外! “大行皇帝是我的弟弟,他是我的男人,我的男人几乎要逼死我的弟弟,我能怎么办?我只有自杀。”寿安公主道:“但是……最终这一切没有发生,他们俩还是有一个体面的结局。” 正印了那句话吗?高端的斗争就是抢公章。 荣禄道:“不可能,大沽口距离京城差不多五百里左右。洋人军队再折返,再登陆,再杀回来,不知道要几天。而我们距离京城只有四百多里,全速南下的话,也就是六七天的时间而已。” 钦使匡源道:“等你们什么时候击退了洋夷,再说吧。” 荣禄道:“那我们就再下旨,说洋人既然退兵了,那你苏曳的军队也就没有必要占领京城了。让他们率军返回南方,僧格林沁和荣禄的军队直接进京。如果他不答应,那就是抗旨。” 然后,钦使就静静地望着苏曳。 “贵使秘密来见,可有什么事情?” “升空,升空,升空!” 巴厦礼道:“苏曳大人,这是最直接的办法。直接让雇佣军去攻打承德行宫,然后你率军相救,接管承德行宫,不是更加直接吗?” 肃顺和杜翰顿时有些狼狈。 田雨公道:“是不是只要击退了洋夷,两宫太后和皇上就会回銮?” 恭亲王道:“请问三国公使大人,能否向英国公使制造压力,逼迫他们退兵。” 寿安公主把手递过来,手腕上有一个清晰的刀疤。 慈安秀丽的面孔一变,道:“这……这不可能吧。” 与此同时,苏曳的舰队也猛烈开火。 杜翰出列道:“太后娘娘,洋夷是否真的退兵了,还要进一步验证。等到完全高正无忧之后,下旨让苏曳退出京城,让朝廷军队接管京城防御,太后和皇上再回銮,更为妥当。”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必了。” 足足好一会儿,纷纷点头答应这个方案。 寿安公主和苏曳之间的奸情,慈安太后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法国公使葛罗道:“我不敢这么确定,毕竟卜鲁斯爵士是额尔金伯爵的弟弟。” 苏曳虽然让人保护皇宫,但是他人依旧住在老宅中。 苏曳的情报处,再一次进行了空中实验。 紧接着,一扇屏风出现慈禧的面前,拦住三国公使的目光。 慈安太后一愕,道:“四姐,你做什么?载淳睡眠轻,你把他闹醒了,就要玩大半夜的,你再想哄睡他就难了。” 信使犹豫地看了肃顺一眼,却不敢再说出口了。 她直接发怒道:“本宫不爱管事,其他事情,都不搭理。但是你们想要对寿安公主动手的话,休怪我翻脸无情。” 接下来,六千名军队排列得整整齐齐,从文武百官和钦使的眼前走过。 杜翰道:“你说。” 命令苏曳军队退出京城,让僧格林沁的骑兵接管防务。 片刻后,美、俄、法公使觐见。 只要太后决定回京,那在僧格林沁眼中,就是敌人。 “太后娘娘,美、俄、法三国公使请求觐见。” 而且,这一次就是承德大殿上。 慈安太后道:“局势太复杂了啊。” 杜翰道:“太后娘娘,苏曳是外军,如何能够把控京城防务?等我们完全确定洋夷已经退兵,那苏曳军队就没有理由呆在京城了,请太后下旨,让苏曳军队立刻返回南方。” 疯狂的急行军,三日之后,苏曳军队赶到塘沽。 “如果真的给苏曳下旨,一旦他击退洋夷,两宫和太后回銮,那有了圣旨,他可算是有了某种大义了。” “皇上有旨,苏曳接旨。” 直接登上了飞艇下的大型吊舱。 增禄欲言又止。 俄国公使说出这话的时候,双目露出无比贪婪的目光。 “肃顺,你们就打算这样屏蔽本宫的消息吗?” 慈安太后怒道:“肃顺,你们刚才是怎么说的?不是说苏曳和洋夷勾结吗?” 苏曳,这又是搞得什么鬼? 杜翰道:“太后娘娘,苏曳和洋人肯定是勾结的,所以这一战不会有结果的。洋夷是不会被击退的,甚至他们还可能装着北上要攻打承德行宫。” “朝廷大军为何不敢直接南下进京?苏曳的军队肯定不敢直接攻击朝廷大军,但如果他真的和英夷勾结的话,那洋人这支军队倒是真的可能会来攻打朝廷大军,这是我们最可怕的局面。” “太后娘娘,恭亲王求见。” 寿安公主上前,贴了贴慈安太后的脸蛋,柔声道:“我,我真不放心你啊。但是,我又不想逼你,我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我真的是不愿意逼你!” 法国公使葛罗道:“是的。” 片刻后。 荣禄道:“我们传旨给苏曳,答应他只要击退了洋夷,两宫和皇上立刻回銮。他接旨,然后率军一小半离开京城,前往塘沽,假装和洋夷作战。而此时,我们的主力南下进京。恰巧在这个时候,洋夷军队忽然调转方向,转而来攻打我们的朝廷主力。等洋人击败我们朝廷军队的时候,苏曳军队再假惺惺出现,击退洋人,拯救朝廷主力,再一次取得大义,踩着我们的脑袋成为救世主。” ………………………… 慈安太后犹豫再三,在所有人目光的逼迫下,最终还是盖上了御赏之印。 “而且,看这架势,洋夷不会再回来了。” “啊……”慈安太后一惊。 荣禄道:“答应他,给他下旨,让他率军去击退洋夷。并且说只要他愿意率军去塘沽击退洋夷,只要洋夷退兵,两宫和皇上就回銮。” “除非,你主动要求阿尔伯特亲王,要求大英帝国的军队驻扎天津,但你会吗?” 荣禄想了一会儿道:“苏曳不是说请两宫太后和皇上回京吗?那就传旨给他,等到他击退了洋人,两宫太后和皇上再考虑回銮。” 杜翰道:“根据三国公使的说法,英国中有一部分人要扶持苏曳上位,所以这个新公使是配合苏曳才出兵的,并没有得到英国京城的首肯。所以苏曳和这支洋人军队是勾结在一起,那我们索性让他去打。” 次日,另外一个钦使又狂奔四百多里,整整换了六匹马,终于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到达了京城。 恭亲王等人微微一颤抖,赶紧摇头。 慈禧对小皇帝非常严厉,慈安太后虽然温和,但是为人非常淡泊,典型社恐。 他们万万都不想打这一战。 这份圣旨,直接交给僧格林沁。 僧格林沁道:“洋人和苏曳勾结的,如果届时洋人真的退兵了呢?” 匡源道:“这什么意思?就是朝廷不答应回銮,你们就不出兵攻打洋夷是吗?” 俄国公使道:“当然,其实还有一个法子。” 不仅如此,苏曳的长江舰队此时也赶到了天津外海。 直接进入了慈安太后的寝宫。 肃顺道:“所以奴才请旨,将寿安长公主稍稍束缚一下,或者送回京城。” 等到所有人大臣退走之后,寿安公主走了出来,手中还抱着小皇帝。 “如果届时他真的击退了洋夷,那两宫和皇上不回京,就算是朝廷毁诺。” “在我看来,苏曳最有可能的谋划是这样。” 寿安公主上前搂住慈安太后,柔声道:“如果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载淳的人,我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你的人,你信吗?” 而后,承德行宫再一次进行了商议。 钦使道:“是的,所以你立刻率军去塘沽,击退洋夷。” 杜翰道:“甚至,都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洋夷军队现在就掉头北上,威逼两宫和皇上,苏曳军队就有名义来勤王了。” 承德行宫内! 肃顺等人和慈安太后在说话。 整整做了不知道多少次实验。 匡源道:“对,太后娘娘。苏曳此人狼子野心,为了谋权,不惜引狼入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苏曳率军攻打塘沽洋夷军队,让两宫太后和皇上回京高枕无忧,钦此!” 接着,他朝着钦使和文武百官道:“诸位大人,我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这就出兵塘沽。” “总之,我们要预防这个最坏的局面。” 慈禧道:“然后呢?” …………………… 慈安太后道:“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何说这样奇怪的话啊。” 这一点,众人当然知道。 “另外,我们的两万军队立刻集结南下,等着接收京城防务。” “升空成功,降落成功。” 杜翰道:“所以,按照这样说,苏曳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洋人退兵的。” 情报处女精锐朱三娘道:“太后娘娘,委屈了。” 上一次瑷珲条约,俄国直接割走五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一次如果让他出兵帮助夺回京城,那天知道要付出多大代价。 苏曳道:“我知道。” 杜翰道:“太后娘娘,容臣等去调查清楚再说。” 这段时间内,所有人都忙着争权夺利。 此时,小皇帝已经睡熟了。 荣禄道:“所以他现在对两宫太后回銮,充满了无限的渴望,只要太后带着皇上回銮,就完全拯救了他的大义。” 两宫太后,九个顾命大臣开会商议。 载淳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如果触怒了天地和祖宗,这该如何是好? 钦使匡源道:“洋夷近在咫尺,两宫太后和皇上金枝玉叶,受到惊吓怎么办?怎么可能回銮?” 然后,增禄离去。 田雨公冷声道:“之前已经昭告天下,九月十五要进行祭天大典。祭祀祖宗,祭祀天地,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代表了新皇上的权威和大义,不但天地在看,列祖列宗在看,天下万民也在看。” 与此同时,在几百里之外的荒野中。 因为担心寿安公主离开她的身边立刻会被肃顺等人软禁抓起来。 小皇帝也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但是,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洋夷退兵不是吗? 但为此赌上前途,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它缓缓带着小皇帝和慈安太后,缓缓升空。 他直接把皇帝接了过去,然后飞快往外走。 荣禄道:“对,洋人军队直接攻打承德,两败俱伤的时候,苏曳率军出现。” 连夜出发,前往塘沽。 …………………… 但是,她真的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半个字。 最快的信使,一天即到。 要么,荣禄率领天津新军杀出重围,带着太后和皇帝回京。 慈安太后柔声道:“我当然信,我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亲人了。肃顺和端华是我的舅舅,但他们只想着要利用我,把我当成盖章的工具,把我当成和她争权夺利的工具。” 两人经常在一个床上睡觉。 法国公使葛罗道:“我需要告诉您一个巨大的秘密,这是我们原本是要按照条约中规定的那样,四国加起来只带着三百人进京。而之所以带领三千人进京,完全是英国公使卜鲁斯的個人行为,他的这项举措并没有经过伦敦国会的同意。其中近千名士兵,是他从印度殖民地带来的,另外两千人则是高级五官尤根上校雇佣来的雇佣军。” 中途换了好几次战马,终于在半夜之后赶到承德行宫。 慈安太后道:“那又怎么了?我对那种事情没有兴趣,一个人过好得很。哪像你啊,耐不住寂寞去偷人。” 知道了一丝不妙。 肃顺道:“太后娘娘,等他军队全部退出京城,返回南方,再另行封赏。” 匡源道:“我做不了主,我需要会回禀朝廷。” 巴厦礼道:“但不这样做的话,眼下你已经无解了啊。” 恭亲王道:“如果,苏曳就是把守京城,就是不让僧王骑兵进京,然后洋人杀过来,怎么办?” 增禄道:“她,不答应。” 九个顾命大臣拟旨,让两宫太后盖印。 慈安太后道:“什么事?说。” 此时,慈安太后终于明白过来,颤抖道:“你们,你们是苏曳的人?” 届时,慈禧要么下诏书让苏曳派兵来接。 寿安公主道:“怎么,成为太后了不起了?都不许人说话了呀。” 恭亲王道:“额尔金伯爵和苏曳,不是敌人吗?” 恭亲王道:“先是秘密会见,谈妥了再公开会见。“ “A计划,预备!” 苏曳翻身上马,在所有人目光中率军离京。 增禄道:“那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 苏曳情报处的精锐,直接用手帕沾着迷药,将不多的守卫全部放倒。 “您有答案了是吗?”增禄问道。 “B计划,预备!” 尤其对于俄国来说,苏曳更加是死敌,因为他不止在一个场合说过,要彻底否定瑷珲条约。 这个划时代的产物,比历史上的齐柏林飞艇早了三十几年,却小了不少,设计也要先进得多。 当天晚上! 钦使道:“九月十五根本就没有几天了,难道你还能在这之前击退洋夷不成?” 苏曳道:“请问钦使,是不是洋夷退兵后,两宫和皇上就回銮京师?” 荣禄道:“太后娘娘,奴才是想要告诉娘娘,如果您想要带着皇上回京,奴才拼死也要带着您杀出重围,助您回京。” 天津这边,一个接着一个信使,朝着承德行宫禀报战况。 巴厦礼道:“所以,一旦我们退兵,你就没有理由在占领清国的京城了。如果你始终不能吓住两宫太后的话,解释清廷的旨意下来,逼迫你退兵,你怎么办?” “若是耽误了时辰,岂不是触怒了上天,触怒了祖宗,那朝廷威严何在?新皇公正权威何在? ” “这支队伍能够在塘沽多久,三个月,五个月?”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三:六零零零::六九四 慈安太后道:“你们胡说什么,寿安公主是大行皇帝的姐姐,是皇上的亲姑姑。” …………………… 因为苏曳崛起,唯一有利的就是大英帝国的。 荣禄没有接着说完。 慈安欲言又止。 还有无比密集的枪声。 她直接上前,挟持住了这个美丽的太后娘娘。 巴厦礼道:“那尤根子爵呢?不告诉卜鲁斯,让他直接率军去威胁承德行宫。” 哪怕这个马车再舒服,也直接要把他巅散架了。 匡源道:“太后娘娘,寿安公主此人和关系暧昧不清。此人留在皇上身边,留在太后身边,实在太过于危险了。” 而在这个时候。 荣禄道:“苏曳冒天下之大不韪,出兵攻占京城。诚然现在因为洋夷军队在塘沽,他有保护京城的大义,毕竟上一次他确实挽救了圆明园和皇宫。但这个大义是不持久的,洋人军队不可能一直呆在塘沽。” …………………… “唉,那是前世的孽债。”寿安公主叹息道:“小芬,其实……我自杀过。” 甚至门口上的乱臣贼子石碑和牌匾,都没有去掉。 准确说是大英帝国的的和平路线派系。 慈禧不由得一愕,荣禄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奉劝他回京吗? 荣禄道:“所以,他说会奏请太后垂帘听政,也是真的。” 巴厦礼沉默。 慈安太后道:“再想想法子,再想想法子。” 慈禧太后再一次召见了增禄。 增禄道:“苏曳大帅,眼前这个局面,真的不能持续很久。没有拿到大义,这个京城您呆得越久,就越发如同在火上烤一般,真的需要赶紧打破这个局面。拖得越久,越是不妙。” 慈禧太后道:“就先派人探听,洋夷军队是不是真的退走了。” “快,要快,立刻做决定!” 她觉得这样很残忍。 “如今就剩下四天时间了,难道还不准备吗?” 承德到京城,四百多里而已。 增禄道:“而且,您这次如果没有得偿所愿就退出京城,那您接下来基本上再也没有可能进入中枢了。” 如果这么大的野心,如果这种艰难的大业都能做完的话,那天下凭什么还是皇上的? 慈安太后没有说话。 慈安太后道:“苏曳击退了洋夷,难道不论功行赏吗?” 轮到慈安太后盖印的时候,她犹豫了一次又一次。 寿安公主道:“你们一个个,真是可笑。为了内斗,竟然连我们皇上的吉凶也不管了吗?” 但是他现在已经是贵族了,而且是英国驻远东的高级武官。 苏曳当然不会。 这大概是完全接近实战的演习。 而这一次,钦使要向苏曳宣旨的时候,苏曳就不是一个人了。 寿安公主道:“九月十五是定下来的,不但天下万民知道,天地也知道,列祖列宗也知道。如果届时皇上不到场,岂不是触怒了天地?触怒了祖宗?我们的小载淳如何受得了?” 这下子,很多官员哗然。 天津守军隔着很远,都听到了惊天的炮火声。 荣禄道:“那样的话,苏曳就是公然抗旨了,不就类似谋反了吗?而且洋夷军队只要再一次登陆,僧王是骑兵,完全可以再一次返回承德。” 慈安太后道:“本宫还是不是太后,有什么消息,是本宫不能知道的?” 苏曳使者道:“那,那九月十五的祭天大典呢?” 接下来,匡源用最快的速度奔波,返回承德。 …………………… “太后能够得到一个相对主动的姿态。” 洋夷要进犯京城的时候,苏曳出兵北上,抵抗洋夷。 “当然,在这一点上我们义不容辞。”俄国公使道:“不过,我还有一个提议。苏曳此举显然是叛逆行径,如果你们手中军事实力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出兵帮助你消灭苏曳,帮你们夺回京城。” 恭亲王道:“也就是说,这三千人根本不是正规军。而且英法美俄四国,也根本没有说要率领三千军队进入我们的京城?” 美,俄公使同样如此。 恭亲王道:“请说。” 完全确定,洋夷军队是真的走了。 慈安太后急切道:“四姐,你究竟想说什么啊?你要急死我吗?你有什么难处了?你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所以,一直是寿安公主这个亲姑姑,每日和小皇帝朝夕相处的。 演戏,就要演得无比逼真。 法国公使葛罗道:“太后,首先请你们去上海找威妥玛爵士,他正在和卜鲁斯竞争中国公使位置。只要你们愿意适当答应一些条件,我相信他是非常乐意帮忙。如果我们三人直接向卜鲁斯施压成功的话,那么他们很快就会退兵。如果我们三人施压不成功,我们三个国家向伦敦施压的话,至少需要三四个月以后,才能让他们退兵。” 苏曳道:“他会吗?他愿意吗?” 杜翰道:“太后娘娘,那接下来就让事实说话。经过一番鏖战之后,洋夷肯定不会退走,反而会北上威胁承德行宫,给苏曳制造进入承德的名义。” 与此同时! 承德这群人,非但没有出兵,只会拼命诋毁。 “届时,俄国说你们派军驻扎清国京城,那我们也要,他派遣五千,八千军队来怎么办?”巴厦礼道:“而且伦敦那边,大概率还是会让卜鲁斯撤军的。” 杜翰道:“等我们回京之后,再招苏曳进入中枢,也是不迟。” 寿安公主道:“我想了很多次,也聊过很多次。你觉得我被洗脑了也罢,被野男人勾走了魂魄也罢。但是……我忽然就做了这个决定。” 顿时,几个顾命大臣陷入疑惑。 “蒸汽机驱动螺旋桨飞行轨迹,稳定。” 当天晚上! 苏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躬身道:“臣遵旨!” 法国公使葛罗道:“非常抱歉,我见到太过于美丽的女人,总是会稍稍失去理智,您需要原谅我。” 荣禄道:“对,所以这个圣旨给可以苏曳。我们的军队做好准备,一旦发现有机会的话,立刻准备南下进京。” 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安德海的声音。 甚至天津的水师壮着胆子,跟了好远。 苏曳道:“皇上已经公开下诏,九月十五要祭天地,要祭祀祖宗,如今时间紧迫万分,请承德那边立刻做准备。” 京城! 接着,巴厦礼道:“要不然这样,我们无法真的去攻打承德行宫,但是假装要北上去袭击承德行宫的架势,还是可以做出来的,可以进一步恫吓两宫太后。” 慈禧道:“那就让他们进来。” 慈禧不由得一愕,问道:“是秘见,还是公开见面。” 寿安公主忽然道:“小芬,你那里还会痒吗?” 好不容易几万英法联军退了,别这一打,又招惹来好几万洋人军队来。 徐有壬道:“我们攻打洋夷,本来也需要着召集足够多的军队,足够多的武器。不能仓促应战,那样会损兵折将。但如果是为了让两宫和皇上回銮,那我们拼死一战,就算伤亡再大,也在所不惜。” 紧接着,一个飞艇降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洋夷来犯,册封苏曳为抗夷军主帅,立刻率军去塘沽击退洋夷,钦此!” 乌云笼罩了月空,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飞快冲到外面的院子。 朝廷在天津的相关官员,也来到承德行宫汇报,洋夷军队,确实撤离了。 杜翰道:“这样如何,苏曳不是要大义吗?这就要下旨给他,让他出兵塘沽,攻打那里的洋夷军队。” 苏曳六千人配合长江舰队,攻打洋夷三千军队。 但是慈安太后和寿安公主亲如姐妹,这又如何可能? “他这一次行动太果断,太迅速了,但是也太冒险了。” 慈禧道:“你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 恭亲王道:“万一,洋夷军队再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顿时,全场大臣陷入短暂的静寂。 慈安看着小皇帝,顿时也揪心不已。 “已经夺取小片阵地,可以降落!” 几个黑影,朝着寿安公主走来,低声道:“皇上呢?” 寿安公主递过去道:“小心一些。” 九江那边整整用了两年半时间,投入了无数人力物力,才制造出这东西。 所有人都盯着苏曳。 慈安太后道:“很久很久很久啦,他觉得我这个人太冷清,他喜欢外面的那些女人。” 慈安太后和寿安公主关系最密切,天天都被寿安公主灌输一个念头。 甚至,是有伤亡的那种。 “天哪?我完全没有想到,圣母皇太后竟然是一位如此高贵美丽的女士,简直让我无法移开目光了。”法国公使葛罗高呼道。 这话一出,荣禄等人沉默不言。 寿安公主道:“你才二十四呀。” 打得再逼真,也是演戏而已。 顿时,所有人陷入了短暂沉默。 苏曳道:“公使卜鲁斯,愿意冒这个风险吗?带兵进京是一回事,毕竟额尔金伯爵刚刚被谋杀,为了四国公使安全,还是有足够理由的。但是率军攻打承德行宫,他没有这个权力,也不敢这样做。” “快,快,快……” 洋夷一退兵,朝廷下旨让他退兵,难道他抗旨吗? 慈安太后对权力不感兴趣,所以挑选了一个比较清静的角落记住。 他是苏曳的盟友,帮忙愿意。 “小芬,我们可是下诏过的,九月十五要去天坛进行祭天大典的。” 总之,就是战况无比猛烈。 慈禧道:“那本宫回京之后呢?” 僧格林沁拿着圣旨,率领一万八千马队,浩浩荡荡南下,离开承德行宫,前往京城。 最终,还是同意了荣禄的方案。 大行皇帝临死之前,也没有和他说过要铲除苏曳之类的话啊。 “如今两宫太后和皇上回京还来得及,请立刻准备成行,千万不要耽误了九月十五的祭天大典啊。” 苏曳或许跋扈,但一切都是为了大清,为了江山社稷。 “哈哈哈哈……”恭亲王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臣等告退。” 而小皇帝也亲昵地搂住寿安公主的脖子。 慈禧道:“麻烦你转告苏曳,非常感谢他率军北上救援京城。但是洋夷近在咫尺,皇上年纪尚小,此时不便回京。” “我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两个亲人了,一个是你,一个是小皇上。” 片刻后,恭亲王走了进来。 而寿安公主则是毫无保留地对小皇帝进行了溺爱。 杜翰道:“你的意思是?” “你疯啦,大晚上聊这些,不要脸的嘛。”慈安太后要去拧寿安公主的脸。 情报处的精锐立刻向空中挥舞信号。 苏曳的九江经济实验区和其他国家可没有任何合作协议。 苏曳使者道:“这……这可是祭天啊,这可是昭告天下的啊,还能拖延的吗?如此一来,如果触怒了上天,触怒了列祖列宗,又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九十六次空中实验,成功。” 寿安公主道:“告诉我,告诉我。” 最近杜翰发现这一点,于是立刻想要将寿安公主软禁起来,将她和慈安太后、皇帝隔绝开。 慈安太后低声道:“讨厌,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杜翰道:“就改期好了。” 这旨意你只要开始接了,那就要从头接到尾的。 苏曳道:“我知道!” 现在接,以后又不接了,那也就成为政治笑柄了。 “我们实验了一百多次了,很安全,非常安全。”黑弓道。 “总之,你先击退洋夷再说。” 俄国公使道:“那就是你们出动最精锐的部队,直接将这支塘沽的军队开战,这里面有两千雇佣军,战斗力非常薄弱的。” 苏曳道:“老兄,你想要说什么?” 寿安公主忽然起身,开始脱下衣衫,换上了全新的紧身衣。 荣禄道:“而一旦朝廷主力有损,洋夷军队再装着要来攻打承德行宫。届时两宫太后和皇上遇险,苏曳就有理由率军北上,以拯救两宫和皇上的名义,那我们何去何从?” “你们疯了,你们疯了!” 现在苏曳击退了洋夷,非凡不论功行赏,而是一道旨意,直接要赶走苏曳。 ………………………… 慈安太后呸了一声道:“你胡说什么呀?我再也没有吃过芒果,怎么可能会痒?” 那新皇帝祺祥的旨意,你接不接? 是啊。 苏曳想了一会儿点头道:“知晓了。” 九个顾命大臣陷入了思考。 一开始想要在世界博览会上亮相,但苏曳犹豫再三还是取消了。 接下来,九个顾命大臣又商议了一遍又一遍。 苏曳最喜欢这种借刀杀人之计了。 这已经是第一百九十六次实验了。 旁边的田雨公道:“请问钦使,那两宫太后和皇上,何时回銮?” “只要洋人退兵,苏曳的地方军队就根本没有理由驻守京城。” “当然!”法国公使道。 “不是说是在假打,洋夷肯定不会退兵,甚至还会北上袭扰承德行宫的吗?” 荣禄道:“也就是说,英国公使卜鲁斯完全是在配合苏曳,所以才雇佣三千军队,做出要冒犯京城的架势,使得苏曳有出兵京城的大义。” 但是承德行宫,完全呲之以鼻。 让苏曳率军离开京城,返回南方的圣旨。 所以,慈安太后也时刻把寿安公主带在身边。 而慈安太后作为吉祥物,被打扰得并不多。 徐有壬道:“对,这是非常严肃之事。请朝廷务必在旨意中,写得清清楚楚。只要洋夷退兵,两宫和皇上立刻回京,不得耽误了吉时!” “所以,如果太后此时带着皇上回銮,也算是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荣禄道:“三国公使,你们能够来到这里,就证明了一件事情,你们也不愿意见到苏曳在我大清崛起,执掌中枢权力是吗?” “嗖嗖嗖嗖嗖……” “说,什么洋夷退兵了?” 大战爆发! 洋夷不退兵,他才有继续霸占京城的理由啊。 顿时,苏曳上前道:“草民,接旨!” “启禀太后,苏曳大人率军和洋夷激战两日三夜,伤亡惨重,终于将洋夷击退了。” 几个时辰后,朝廷的钦使也来的很快。 到那个时候,太后您置于何地? “就算太后愿意用肉身布施,那苏曳会安心成为多尔衮吗?”荣禄道。 慈安太后道:“这,这他看起来不像啊,你们说他跋扈一些,我是相信的,但是说他勾结洋夷,引狼入室,本宫实难相信。” 僧格林沁和肃顺等人不允许,内战爆发。 只要涉及到和洋人的战争,他们就很害怕。 足足好一会儿后,僧格林沁忽然道:“既然这样做对苏曳最有利,他为何不这样做?” 荣禄道:“其实,只要洋人退兵。朝廷大军入京谁敢阻拦?哪怕是苏曳在,也不能阻拦,一旦阻拦,那就是抗旨谋反。” 寿安公主柔声道:“小芬,在这个世界上,任何时候,我哪怕粉身碎骨,也不会害你,也不会害小载淳。” 没想它没用在军事上,执行的第一次任务,就是如此惊天动地。 这种局面,真的很有可能发生的。 之前还是海盗的尤根,当然是敢的,完全天不怕地不怕。 …………………………… 注:恩公们,月票榜这边真的有些急,大家出手拉一把好吗?真的拜托大家了。 谢谢您! (本章完) 第227章:苏曳和太后!落定! 九江的这个飞艇,虽然设计比三十几年后齐柏林飞艇要先进不少。 降落的时候,停止动力,靠着惯性可以做到几乎没有声音。可是一旦发动,那声音就很大了。 「哒哒哒哒……」 尽管这片区域比较清静,但还是惊动了很多人。 「怎么了?怎么了?」 「母后皇太后那边出事了,快,快,快……」 顿时,很多侍卫朝着慈安太后的住处狂奔而来。 因为天太黑了,看不清楚。 「放焰火,放焰火!」 随着一声令下,嗖嗖嗖嗖嗖的焰火直接冲上了天际。 瞬间照亮了夜空。 然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天那?! 这……这东西竟然会飞? 而且上面还画着一条龙。 此时,正在升空远去。 「嗖嗖嗖嗖……」 又一团团焰火升空,这吊舱里面的人是谁?好像是太后,好像是皇上。 这,这还得了。 寿安公主大声道:「九月十五日,皇上要进行祭天大典。已经昭告天下,告诉了列祖列宗,告诉了天地。如若不赶到,天地怪罪,列祖列宗怪罪。」 「时间紧迫,所以我召来飞龙,送皇上入京祭天,谁敢阻拦?」 这一瞬间,地面上的很多士兵还真的被蒙住了。 这,不就是一条飞龙吗? 此时,慈安太后幽幽醒了过来,皇帝也醒了过来。 「砰砰砰……」一串串焰火,在空中爆炸。 小皇帝发现自己在天上,顿时兴奋得不行。 慈安太后顿时神情无比复杂,望着寿安公主道:「你,你,你这是要疯了。」 「开火!」 「开火!」 「把这个东西打下来,打下来!」 开什么玩笑,太后和皇帝在里面,谁敢开火? 而在这个时候。 「砰砰砰砰砰……」 另外一个方向,黑夜中的地面,有人开火了,密集的子弹朝着飞艇射来。 疯了,疯了! 真的有人敢开火。 「嗖嗖嗖嗖……」 「保护皇上,保护太后……」 黑弓立刻用自己的身体,把小皇帝完全挡住。 而寿安公主,朱三娘也用自己的身体,为太后挡住。 「嗖嗖嗖嗖嗖……」 地面开火的那个角落,也没有人出声,这大晚上也看不见,追究不到具体谁的头上。 很快,飞艇越飞越高。 直接脱离了射击范围,动力全开朝着南方而去。 与此同时,承德行宫的军队疯狂出动,沿着南方狂奔。 「嗖嗖嗖嗖……」 路上不断地放着焰火,想要照亮飞艇的方位。 但是飞艇很快转入乌云之中,立刻失去身影。 吊舱内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载淳,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慈安太后颤声道。 「皇额涅,我没事,好好玩啊,我们在天上,好好玩啊……」 慈安太后朝着寿安公主道:「你疯了,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寿安公主伸手去摸慈安太后道:「太后娘娘,你没事吧?」 慈安太后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倒是你,疯了吗?」 寿安公主却觉得手湿漉 漉的,道:「点火,点火。」 火光亮起。 寿安公主看到自己的手心一团嫣红,尽是血迹。 「小芬,你没事吧,你没事吧!」寿安公主惊惶道,上上下下检查慈安太后的身体。 结果,太后没事。 慈安太后忍不住朝着寿安公主后背摸去。 顿时,摸到湿漉漉的一片。 「四姐,是你中弹了!」 寿安公主道:「哦,你没事就好,就好!」 然后,整个人颓倒下来。 ………………………… 几个时辰后! 飞艇在乾清宫广场降落。 几个人立刻抬着寿安公主进入殿内。 「苏曳大人,快,快,寿安公主中弹了。」 苏曳脸色剧变,大声道:「快,快,快去把女军医叫来。」 「给我打下手,我亲自动手术!」 接下来,苏曳亲自为寿安公主动手术,将她后背的子弹取出。 然后,再去拜见慈安太后。 小皇帝已经睡了。 「臣苏曳参见太后娘娘。」苏曳上前行礼。 「四姐怎么样?」慈安太后问道。 「已经没事了。」苏曳道。 慈安太后目光无比复杂地望着苏曳,缓缓道:「现在,我和皇上成为你的傀儡了是吗?」 苏曳道:「不是。」 慈安太后道:「还不是吗?」 接着,慈安太后道:「接下来,你想怎么样?」 苏曳道:「先让皇上参加了祭天大典,然后就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太后想怎么样。」 慈安太后道:「什么意思?」 苏曳道:「祭天大典之后,太后想要怎么样都可以,您的任何旨意,我都会遵守。」 慈安太后道:「真的?」 苏曳道:「真的。 慈安太后道:「那如果本宫想要你率军离开京城呢?」 苏曳道:「那我就率军离开京城。」 「我不信。」慈安太后道。 苏曳道:「反正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慈安道:「好了,本宫要歇息了,你退下吧。」 「是。」苏曳退下。 不是歇息,而是要沐浴,因为身上沾的都是寿安公主的血。 而且不知道为何,全身懒洋洋,酸痛无比。 片刻之后。 里面的宫女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天哪,太后娘娘,您受伤了……」 只见到慈安太后从腰间到雪白的臀部,一道被刮过的伤痕。 这是擦伤的痕迹?! 「没事,没事……」慈安太后道:「不要大呼小叫的,叫太医弄一些药膏抹一抹就好了。」 然后,回想起刚刚经历的这一幕。 慈安太后只觉得一阵阵惧怕。 当时承德行宫地面上,明明知道她和皇上在吊舱里面,竟然依旧开枪。 而且开枪这群人,故意不发出声音。 为了留下她和皇帝,都不在乎她和小皇帝的命了吗? 若不是四姐,只怕中枪的就是自己了。 因为伤得比较隐私,而且非常轻微,所以她让宫女去开一些药膏,在伤口上抹抹。 这个特殊时刻,最好什么都不要声张。 当天晚上,慈安太后做了一个又一个噩梦。 梦中,很多人想要杀她。 在 梦中,黑暗中有人朝着她开枪。 「砰!」一声枪响,直接将她惊醒了过来。 然后,几乎就再也睡不着了。 于是坐起身来,看了看身边的小皇帝,看着熟悉无比的房间。 久违的京城。 久违的皇宫,她终于回来了。 ………………………… 次日! 留京的文武百官,纷纷进入皇宫。 他们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母后皇太后和皇上,竟然回来了。 不是在承德吗? 竟然回来了? 紧接着,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消息传来。 这是从承德传来的,说母后皇太后和小皇上是苏曳劫持回来的。 这,这苏曳是要谋反吗? 他派兵控制了皇宫且不说,现在竟然还劫持了太后和皇上? 他这是要做曹操? 还是董卓? 有一部分官员害怕,不敢出现。 但是更多的官员,还是来到了皇宫,要看看太后和皇上,究竟是不是被苏曳劫持了。 …………………… 此时,在后宫。 苏曳正在和小皇帝在玩。 这是一个从小受到了极限压制的小孩子,几乎没有什么快乐。 完全没有童年的。 此时,小皇帝已经穿好了一身华丽的衮服。 慈安太后也穿好了衮服,因为皇上年龄还小,需要她这个太后带着小皇帝进行整个大典。 见到苏曳和皇帝在玩,她不由得微微皱眉,苏曳为了讨好小皇帝,竟然是要放纵他,把他朝着嬉闹的方向带吗? 结果,她在边上听着。 一会儿后,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苏曳这是寓教于乐,讲的都是正经的好知识,好学问。 只不过,他信手拈来。 身边的一只猫,外面的一只蝴蝶,随便的一个故事。 他都能把很多道理,糅合进入。 小皇帝听得津津有味。 慈安太后走了出去,小皇帝扑了过来,道:「母后,母后,我给你将一个故事,破茧成蝶的故事。」 接下来,小皇帝巴巴地把故事讲出来。 说这个蝴蝶一开始多么丑,多么辛苦,不知道要辛苦多久,然后咬破茧飞出来,变成美丽的蝴蝶,自由翱翔。 「皇帝讲得真好。」慈安太后道:「出去玩吧,我有话要和苏大人说。」 小皇帝道:「姑姑呢?」 慈安太后道:「姑姑还在睡觉呢。」 很快,慈安太后在宫里的心腹宫女,直接把小皇帝带了出去。 慈安太后端坐,觉得有些晕眩。 轻轻坐下的时候,发现昨天没有感觉的伤痕,此时做下去竟然火烧火燎的疼,但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毕竟伤的是那个地方。 「苏大人,怎么不穿官服?」慈安太后道。 苏曳道:「我还没有任何官职。」 慈安太后道:「哦,今天祭天大典少不得你,本宫一会儿就下旨,册封你一个官职,这样你也能够主持祭天大典。」 苏曳道:「太后,祭天大典还是让惠亲王来吧,臣太年轻了,不适合。」 慈安太后疑惑,你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把我和皇帝劫到京城来,难道不是为了主持祭天大典,不是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接着,慈安太后道:「你想要做什么官职?告诉哀家,我可以下旨的。当 然,我手中只有一个御印,另外一半在她手中。」 苏曳道:「还是以后再说吧。」 慈安太后道:「苏曳,我不像她,我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你要什么就直接和我说。」 苏曳道:「那我也和太后娘娘说清楚吧,我苏曳会完全服从太后的旨意。祭天之后,您说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您让我回去,我就回去。」 慈安太后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爱搭理政事,但我也知道你野心勃勃。」 苏曳道:「我是要做事,但是我这次冒险把皇上接回来,真的就是为了祭天大典。我甚至都没有打算把太后接来,是四姐自作主张。」 慈安太后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告诉我。」 苏曳道:「我想要改变这个国家,让它变得强大,不被列强欺辱。所有丧权辱国的条约,我都要推翻。所有被割走的领土,我都要夺回来。我要让大部分的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我办工厂,搞洋务,都是为了这个目标。皇上不高兴,不允许,我就自己搞,辞去了所有的官职。」 「现在皇上驾崩了,两位太后成为新君,我就来征求太后的旨意。如果太后让我搞,我就留在京城。如果太后不让,我就离开,回南方。」 太后道:「然后呢?」 苏曳道:「我就自己搞自己的。」 太后忽然道:「皇上当时去九江,本来是要拆掉你的南方七省联盟的,为何又不拆了,而且把六妹嫁给了你。」 苏曳道:「皇上说,做不成君臣,做亲戚也好。」 接着,苏曳道:「皇上那边,有杀我的密旨吗?」 慈安太后摇头道:「没有,至少我这里没有。」 接着,苏曳道:「太后娘娘,文武百官应该等急了。」 慈安太后站起身,头脑一阵昏眩,整个人一阵摇晃。 苏曳上前搀扶住道:「您怎么了?」 太后被苏曳搀扶,娇躯微微一颤,脑子不由得回忆起那个夜晚。 那个时候的苏曳,可是流氓得很,还看过她的身子。 哪里像是现在,凝重得很。 苏曳立刻送来。 「您在发烧,怎么了?」苏曳道。 「没怎么。」太后道:「不碍事。」 苏曳道:「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我立刻召军医来。」 太后道:「时间来不及了,等祭天大典结束后再说。」 然后,她径自朝着乾清宫走去。 「你不来吗?」慈安太后道。 苏曳道:「我没有任何官职,不上朝。」 ………………………… 乾清宫内。 文武百官已经等得心焦了。 脑子里面幻想着各种画面,苏曳挟持着太后和小皇帝上殿。 甚至,手握宝剑就站在皇位边上。 总之,就是一派董卓的模样。 「太后娘娘驾到,皇上驾到!」大太监增禄高呼。 然后,只见到一身衮服的太后,牵着小皇帝的手,来到宝座上。 太后,就坐在皇帝身边。 所有人往后面张望,苏曳呢?完全不见他的身影啊。 礼部侍郎倭仁道:「启禀太后,有传言说苏曳劫持太后和皇上,可有此事?」 慈安太后道:「没有此事,之前就昭告天下,皇上九月十五祭天。骗谁也不能骗祖宗,也不能骗天地,这等日子,安能更改。」 倭仁,还有文武百官听到这话,就很舒服。 这话没错,无论如何 ,祭天大典是万万不能耽误的。 倭仁又问道:「那这场祭天大典,苏曳担任何职?」 慈安太后道:「这场祭天大典,苏曳没有担任什么职务吧,顶多也就是守卫皇上安危。」 倭仁道:「他不主持祭天?」 慈安太后道:「他不主持,我问他谁主持比较合适。」 所有人本能想到了崇恩,这是宗室长者,苏曳肯定会推举崇恩。 慈安太后道:「他说惠亲王是皇叔祖,而且曾经执掌宗人府,主持祭天大典,再合适不过了。」 文武百官更是惊愕。 慈安太后道:「另外,苏曳派人去承德行宫把皇上接来,而是奉了哀家的懿旨。承德行宫不少人觉得皇上不能冒险来京,所以要延期祭天大典。哀家觉得,这祭天大典还是不要延期的好,所以就给苏曳下了密旨,他这才奉旨北上,把哀家和皇上接来京城。」 「哀家觉得,京城又不是龙塘虎穴,又什么来不得的?」 顿时,惠亲王绵愉上前躬身道:「太后圣明。」 这一次皇帝驾崩,有一个最大的失意者,那就是绵愉。 几乎都要气炸了。 什么意思啊? 九个顾命大臣,都没有我绵愉? 我可是皇室中辈分最高,资历最高者。 连荣禄这样的小儿都成为顾命大臣了,偏偏没有我份? 现在,他感觉到荣光又回来了,他主持这个祭天大典,又回到政治舞台中央了。 接着,慈安太后道:「惠亲王,这件差事就交给你了,就是太仓促了。」 惠亲王绵愉跪下道:「奴才遵旨。」 「倒是也不仓促,虽然不确定皇上来不来,但是祭天所需的一切东西,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 「太后娘娘,皇上,不好耽误了吉时,这便出发?」 太后道:「成,这便出发。」 接着,几千名士兵的保护下,太后和皇帝登上龙辇,带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前往天坛祭天。 路上,无数的京城民众纷纷朝着龙辇方向跪下。 充满了好奇。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新皇上呢。 慈安微微犹豫,要不要让皇上露面,会不会有危险? 「苏曳,要让皇上露面吗?」慈安太后本能道。 旁边的大太监增禄道:「太后娘娘,苏曳大人在维持秩序,不在百官行列。」 慈安太后道:「哦,那你去问一下他,皇上要不要露面?」 增禄来到苏曳身边,道:「阿哥,太后娘娘让我过来问,要不要让万民瞻仰皇上天颜。」 苏曳道:「稍等。」 然后,苏曳来到惠亲王绵愉面前道:「惠亲王,有件事情请您拿主意。」 绵愉微微一愕道:「什么事?」 苏曳道:「万民想要瞻仰皇上天颜,您是祭天大臣,所以我来问您拿主意。」 绵愉想了一会儿道:「人最多的地方,让皇上露面片刻。」 苏曳道:「好。」 接着,苏曳去找太监增禄交接,而没有直接去找慈安太后。 文祥和宝鋆也在大臣行列,见到这一幕,不由得错愕。 整个京城的防务,完全在苏曳手中啊。 这苏曳哪有半点跋扈迹象,甚至连官服都没有穿,也不在百官行列,就只是穿着军服,在众军之中,看上去完全淹没于众人的架势。 这哪里像是董卓? 哪里像是曹操啊? 片刻后,在人最多的地 方,皇帝走出了龙辇。 朝着万民挥手致意。 文武百官,连同所有民众,整整齐齐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皇帝在外面呆了片刻,依依不舍地回到慈安太后身边。 按照先例,前往祭天是不能乘坐龙辇,要走路的。 但是皇帝太小了,而且这个关键时刻,害怕会有危险,所以坐一段龙辇。 但是等出了正阳门之后,太后和皇帝就要下来走路,步行到天坛祈年殿了。 慈安太后忽然道:「皇上,你还想要回承德吗?」 小皇帝脸色一垮道:「不回去,我不回去。」 接着,小皇帝道:「母后,我们什么时候再飞天啊。」 慈安太后道:「那……」 她本能想说那危险得很,但一说危险,就会给小皇帝留下苏曳将他置于险境的感觉。 「这是为了祭天,所以才飞天的,可不能经常飞,否则老天爷会不高兴的。」慈安太后道。 天坛距离紫禁城,大约十里左右,但是走得比较慢,几个小时后,大军进入天坛。 文武百官进入。 最后,太后带着皇帝,一级一级拾阶而上。 惠亲王绵愉,主持祭天大典。 华丽骈文,念了整整两刻钟。 慈安太后只觉得非常难受,整个人仿佛随时要昏倒一般。 但是这等关键时刻,万万要坚持住,如果昏过去的话,就太不吉利了。 只不过,这坚持得实在太辛苦。 祭天文念完后,就开始了庄严的仪式。 迎帝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望燎。 皇帝很小,每一步都在惠亲王绵愉的指导下进行。 而且他时不时,就想要冲到太后的身边来。 一直到了下午时分。 这个庄严肃穆的祭天大典,终于大功告成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总算没有耽误,没有失信于天地和祖宗。 然后,几百名官员整整齐齐跪下。 三叩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祭祀了天地祖宗后,这个新皇帝才正式向天下宣告,新龙天子诞生。 而接下来,就要准备登基大典了。 按照大礼,登基大典是需要在太和殿进行的。 但是现在这种情形,谁也不知道这个登基大典什么时候进行。 因为朝廷的真正班子,可是在承德。 ………………………………………… 文武百官,浩浩荡荡从天坛祈年殿,护送太后和皇帝返回皇宫。 所有人清楚地看到,苏曳直接送到皇宫门口,就再也没有进去了。 而是派了两个女军医,跟着太后进宫。 临分别的时候,仿佛想要和太后说几句话,但是都找不到机会。 军机大臣文祥上前道:「苏曳阿哥。」 苏曳道:「文大人。」 文祥道:「祭天大典完成了,那登基大典也不好耽误,您觉得什么时候举行合适呢?」 苏曳愕然道:「这事情自然由两宫太后和朝廷诸公定,哪里轮得到我说话?」 接着,苏曳道:「文祥大人是军机大臣,倒是可以和惠亲王进行商议此事了。」 接着,苏曳举手道:「告辞!」 然后,他直接骑马,返回家中。 一个多 时辰后。 太监增禄飞奔进入苏曳家中道:「阿哥,快,快进宫,太后病倒。」 「奴婢不敢声张,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苏曳立刻飞奔进宫。 等来到太后寝宫的时候,里面的几个女军医已经乱成一团。 「太后好像被子弹擦伤了,伤口发炎严重,现在正在发高烧,40度了。」女军医道。 苏曳道:「你为何不早说?为何不召太医?」 慈安太后道:「我若是说出去,召了太医,只怕便要流言纷飞,说你谋杀本宫了。」 苏曳道:「发炎厉害吗?」 女军医道:「今天走了一天,已经发炎得很厉害了。」 苏曳道:「需要剐肉吗?」 女军医道:「大概需要,但是我们……不敢动手。」 苏曳道:「那我来。」 慈安太后道:「不行,那个地方,不行……」 苏曳道:「太后,现在动手还来得及,否则发炎再厉害的话,只怕会有性命之危。」 接下来,几个女军医上前将慈安太后的裤子褪下来。 露出雪玉双丘。 美不胜收。 蛮腰细细一握,使得原本不算很大的满月,也显得有些夸张。 又圆又翘。 迷人之极,只不过这道擦伤,直接要腰间到臀丘,通红一片,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准备乙醚,准备麻醉。」苏曳道:「量尽量少,宁可多次,否则伤身。」 「太后娘娘,这东西一吸,您就睡着了,就不会痛了。」 慈安太后朝边上的心腹宫女和嬷嬷道:「你们别走,别走啊……」 宫女和嬷嬷道:「放心,太后娘娘,我们不会离开半步。」 慈安太后害怕不安道:「会,会留疤痕吗?」 苏曳道:「只怕,是会有一点点的,但我一定小心之极,能够让疤痕浅到极点,几乎忽略不计。」 然后,女军医把乙醚放在慈安太后鼻子底下。 轻轻一吸。 整个人就昏睡过去。 苏曳亲自操刀,非常非常小心,将伤口上发炎的肉一点点切掉。 一点点消毒。 确保伤口最浅,未来疤痕最浅。 这么一个小手术,整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这才全部清理完毕。 然后,用最细的线,一点点缝合伤口。 …………………… 不知道过了多久,慈安太后迷迷糊糊醒来。 只听到寿安公主的声音:「怎么还不退烧,这样烧下去不行的。」 「还是四十度,这样烧下去会有后遗症的。」 「要不然用你的血?」 苏曳道:「公主,您也知道,我的祥瑞之血其实是噱头,重点还是青霉素。」 寿安公主道:「不用怎么知道,当时救我,救先帝,不都是用你的血吗?」 苏曳道:「那也只是在我的血里面加了青霉素而已。」 「唧唧歪歪那么多做什么?直接用就是了。」寿安公主虚弱而又急促道。 慈安太后烧得迷迷糊糊的,仿佛又昏睡过去。 接着,便是被一阵刺痛弄醒了。 只见到一个针管刺入自己的血脉内,里面整整一管血,缓缓注入了自己的体内。 苏曳的祥瑞之血吗? 不是说,那是噱头吗? 接着,慈安太后又沉沉昏睡了过去。 …… ……………………………… 次日! 外面的鸟叫声吵醒了慈安太后。 她睁开眼睛后,身上凉丝丝的,但是再也没有昨日那种昏昏沉沉了。 整个人松快了很多。 但是,屁股那里的疼痛,却变得清晰了起来。 比较疼,但又不是那么厉害。 外面传来了小皇帝的声音:「我要见母后,我要见母后。」 慈安太后道:「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小皇帝冲了进来道:「母后,你生病了吗?」 慈安太后道:「没有,就是有点贪睡。」 接着,在宫女和嬷嬷的服侍下,她进行了洗漱。 「小心,千万别崩了伤口。」 慈安太后道:「外面怎么了?」 宫女道:「没怎么啊?」 确实没怎么着。 整个京城,安静得可怕。 苏曳的两万五千军队,依旧把守着京城。 整个京城,井然有序。 甚至民众都安居乐业。 但,就是太安静了。 很多人已经知道,僧格林沁的骑兵距离京城,已经不足百里了。 整整一万五千骑兵,而且还带着圣旨。 让苏曳退兵的圣旨。 整个京城留守的官员,都屏住呼吸。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苏曳是奉旨退兵?把京城防务让给僧格林沁? 还是对抗到底? 文祥、宝鋆、胜保几人和惠亲王绵愉的关系,本来不算亲近。 但是现在面临这等大事,不由得抱团取暖,几个人纷纷进入惠亲王府。 「惠亲王,您……您说苏曳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啊?」 「之前他刚控制京城的时候,还雷厉风行,抓了不少人。」 「我们都觉得他要大开杀戒,大肆抓捕的时候,他却把大多数人都放出来了。」 「祭天大典,他也不参与,朝会也不上,就仿佛主持防务的中层将领一般。」 「大家都觉得他不是董卓,至少也是曹操,结果他现在这个架势,我倒是看不明白了。」 「他这是打算做什么?」 惠亲王绵愉也捉摸不定,道:「现在讨论这个没有意义了,僧格林沁的骑兵不足百里了,接下来怎么办?他是拿着圣旨来的,命令苏曳退兵。如果苏曳不退,那整个京城生灵涂炭。」 文祥道:「那他可就真露出真面目了,真变成董卓了。」 宝鋆道:「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秉持大义做事。哪怕把太后和皇上从承德接出来,虽然手段离奇,风险很大,但……毕竟太后说了,是奉她的密旨,是为了让皇上赶上祭天大典,依旧大义不失。」 绵愉道:「他有隔绝皇宫内外吗?可有不许别人见太后吗?」 文祥道:「好像,没有。」 ………………………………………… 匡源用最快速度,不断换马进京。 本以为进不了进城,结果进来了。 本以为肯定进不了皇宫,结果也进去了。 本以为肯定见不到慈安太后,但没有想到,也见到了。 「臣给太后请安。」匡源隔着屏风给太后叩首。 「嗯,起来吧。」慈安太后道。 匡源道:「苏曳可有任何欺压太后的行径?」 慈安太后道:「没有。」 匡源道:「苏曳可有软禁太后和皇上?」 慈安太后道:「没有。」 匡源道:「太后,苏曳女干诈无比,最擅长做戏,太后千万不要被他所骗。」 慈安太后道:「你们把哀家当成了小孩子吧,随时都会被人哄骗。」 匡源道:「他胆敢从承德行宫劫走太后和皇上,就形同谋反。」 慈安太后道:「他是奉了本宫的密旨,去接皇上回京,参加祭天大典的。」 匡源一愕,道:「太后娘娘,您千万别中了苏曳的诡计啊。」 焦急之下,匡源道:「苏曳此贼,仗着面目俊美,最会蛊惑女子之心……」 刚刚说完,他就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跪下磕头道:「太后恕罪,太后恕罪,臣情急之下,说了不该说的。」 接着,他开始自扇耳光。 这又是在做戏了。 这种话,哪里是脱口而出的? 这算是激将法了,试图要激起慈安太后的贞节羞涩之心,然后自证清白,把他赶得远远的。 慈安太后气得浑身发抖道:「在你们心中,哀家是不是蠢笨如驴啊?」 匡源不断叩首道:「臣不敢,臣不敢。」 慈安太后道:「苏曳答应过哀家,皇上祭天大典之后,他可以随时率军离去,绝不恋栈不去。」 匡源道:「太后,他这是在骗您,绝对是在骗您。」 「等到真的赶他走的时候,他的凶残真面目就会露出来了。」 「届时,他就是真正的董卓,太后和皇上就危也。」 ………………………… 此时,皇宫不远处的公主府内。 寿安公主道:「匡源正在蛊惑太后,你不去阻拦吗?」 苏曳道:「不去。」 寿安公主道:「那你对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道:「对,是真的。」 寿安公主道:「如果,他真的让你率军南下退走,你真的会走?」 苏曳道:「会。」 寿安公主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其实,她还是很聪明的,就是不爱废心思,喜欢清静,也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你的这种态度,对那个圣母皇太后是没用的。但是对这个母后皇太后,是最有用的。」 …………………………………… 僧格林沁的骑兵,距离越来越近。 京城百官,已经全部躲在家里不出门,完全屏住呼吸。 而且他们还奇怪,为何现在还不封闭九门。 所有城门都敞开着,任由进进出出。 中午时分,慈安太后再一次召见苏曳。 「参见太后。」 慈安太后道:「先帝就说过,其他旗人都自称奴才,你从头到尾都只自称臣。辞去所有官职之后,甚至连臣都不自称了。」 接着,慈安太后道:「你知道吗?皇上临终之前,连喊了你两声名字。」 苏曳沉默。 慈安太后道:「你说说看,先帝在九江的时候,为何没有公开和你决裂啊?那个时候明明最有效的。」 苏曳道:「我也说不好。」 慈安太后道:「哼,你分明是觉得本宫是女流之辈,这么深的话题,我会听不懂。」 说完,她发现自己口气很不对,听上去像是撒娇一样。 接着,慈安太后道:「不过我知道,你们男人之间,有些深层次的默契,很难用语言表达,一旦说出口,味道就变了,还不如不说。」 「你们的事,我是真的不爱搀和,我只想过清静的日子,谁也 别来折腾我。」 「但是,事情到了眼前,我又不能完全不管。」 「本宫真的想要把这个御赏的御印丢给她,全部让她一个人管好了。」慈安太后叹息道:「但是我有不能这样做,先帝……」 说到这里,慈安太后停了下来。 有些话,先帝只和她一个人说过,不到迫不得已时,是万万不能透露半句的。 「苏曳,你之前答应过本宫,祭天大典结束之后,本宫让你率军离开,返回南方。」慈安太后道:「这个话,现在还算数吗?」 苏曳道:「算数。」 慈安太后道:「那么,现在你就履行你的诺言……」 「唉,算了,算了。」 慈安太后道:「这种试探来试探去的话,本宫最烦了,苏曳能不能答应本宫一件事?」 苏曳道:「您说。」 慈安太后道:「以后本宫不用权术对你,你也别用权术对我,好不好?」 苏曳道:「好。」 慈安太后道:「你是不想离开京城的对吗?」 苏曳道:「对。」 慈安太后道:「你想要进入中枢,大展拳脚对吗?」 苏曳道:「对。」 慈安太后再一次陷入沉默,有些心烦意燥。 她最不想做决定了,尤其是很多大事的决定,偏偏这个时候却要让她做。 但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她思考不深,也思考不远的。 但是她大概知道自己不想做什么。 比如,她现在就不想就这么把苏曳赶出京城。 先帝,列祖列宗,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我,我就闭着眼睛做决定了啊。 然后,她还真的闭上眼睛道:「中枢的事情以后再说,但眼下不能让你们内战,这一关我帮你过去。」 「你,你就放心回家去吧。」 苏曳道:「那我告退了。」 苏曳起身,走到门口处,转身问道:「太后,您伤口还疼吗?」 慈安太后脸蛋一红,暗啐一口道:「问这个做什么,好多嘴。」 …………………………………… 僧格林沁的骑兵,距离京城还有六十里。 大太监增禄飞奔进入惠亲王府。 「太后有旨,召惠亲王觐见。」 惠亲王绵愉叩首道:「遵旨。」 然后,他跟着增禄,飞奔进宫。 「奴才绵愉,叩见太后。」绵愉哪怕现在是皇叔祖,也恭恭敬敬叩首,自称奴才。 慈安太后道:「王叔,先帝给了我们两个御印,我手中只有一个。这种情形下,我写出的圣旨,还有效吗?」 绵愉犹豫片刻道:「特殊时刻,特殊办法,有效。」 慈安太后道:「那我刚刚拟定了一个旨意,册封惠亲王绵愉为御前大臣,军机大臣。」 绵愉一愕。 他辈分虽高,曾经还挂过大将军衔,也做过宗人令,但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位置尊崇,没有掌握过实权。 虽然有一段时间执掌铁钱局,但这个衙门很快就裁撤了。 什么御前大臣,军机大臣,都没有做过。 军机处,一直都是端华和载垣把控的。 「王叔……」慈安太后道:「可是这圣旨,有什么不妥吗?」 绵愉叩首道:「奴才,领旨,谢恩!」 接着,慈安太后道:「我这里还有另外一道圣旨,苏曳军队一直掌管京城防务,但却没有 相对应的官职,这样一来名不正言不顺的。僧格林沁那边的军队马上就要进京了,可千万别起了冲突,到时候京城就生灵涂炭了。所以这份圣旨,你帮哀家看看。」 接着,大太监增禄把圣旨递给了绵愉。 绵愉打开看的同时,慈安太后道:「哀家和皇上正式册封苏曳为九门提督,掌管京城防务。」 惠亲王绵愉身体一颤。 九门提督,在这等时刻,就是最要害的官职的。 一旦成了九门提督,苏曳控制京城防务,可就是名正言顺了。 一时间,绵愉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慈安太后道:「王叔,可是这份旨意有什么不妥吗?」 这,这如何说? 一开始册封你做御前大臣、军机大臣的旨意,你觉得很妥当。 怎么轮到册封苏曳的圣旨,你就觉得不妥了? 谁说二十四的美丽小太后不懂政治的,她是真的不爱费心而已。 而且,她还知道先封苏曳为九门提督,这个要害官职,但是又不会刺激绵愉等人太狠。 挣扎了一次又一次,绵愉开口道:「回太后话,奴才觉得这份旨意也没什么不妥。」 「那就好,那就好。」慈安太后道:「幸好京城有王叔这样德高望重的皇室宗王在,否则我们这孤儿寡母的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嘛,你还会CPU。 惠亲王绵愉道:「奴才粉身碎骨,也要保护太后和皇上周全。」 慈安太后道:「我这里还有一道圣旨,是交给僧格林沁的。就说京城防务已经足够了,反而承德行宫那边有些空虚,就让他先回去吧。京城防务,就交给新的九门提督好了。至于苏曳的事情,我和皇帝生母再行商议,而后做最终决定。」 呃?! 绵愉再一次卡住。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个年轻的小太后,真的是一步一步逼近的啊。 态度那么温柔,却让人没有拒绝的余地。 你已经答应了前面两个了,那最后一个最微不足道,却真的要辛苦你去做事了。 这点事情,都不愿意去做吗? 一时间,绵愉只觉得口干舌燥。 但是很快,他内心又涌起一阵倨傲。 不就是害怕得罪承德那边吗?我现在是皇叔祖,谁能拿本王怎么样? 况且,眼前这个太后才是正宫。 承德那边的肃顺等人,他绵愉本就看不过眼,凭什么九个顾命大臣,都没有我? 顿时,惠亲王绵愉一丝不苟叩首道:「奴才领旨!」 接着,他拿起两份圣旨,躬身道:「奴才告退。」 慈安太后道:「对了,僧格林沁手中也有一道圣旨的。所以王叔最好赶在他到京城之前,赶在他拿出圣旨之前,宣读旨意。」 惠亲王绵愉道:「奴才省的,太后放心。」 接下来,他直接飞奔出皇宫。 「准备马匹,快,快,快!」 「你们几个侍卫,跟着我去!」 接着出了皇宫之后,惠亲王绵愉直接翻身上马,身后跟着一队御前侍卫,朝着京城北边狂奔。 …………………………………… 「快,快,快!」 僧格林沁率领一万多骑兵,已经连奔了几天几夜了。 不能不睡觉,但睡觉时间很少,真的巴不得在马背上睡觉。 如今,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了。 他怀中揣着圣旨,让苏曳立刻退兵,返回南方,并且把京 城防务交给他僧格林沁。 届时,苏曳要么退兵,要么抗旨。 一旦抗旨,那就是董卓。 一万多骑兵,烟尘滚滚。 偌大的京城,已经已经隐约看得到轮廓,真是久违了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一队人马狂奔而至。 近了一看,发现是惠亲王绵愉。 「惠亲王,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十万火急,可是苏曳造反作乱了?」僧格林沁道。 惠亲王绵愉下马,展开圣旨道:「有旨,僧格林沁接旨。」 僧格林沁微微一愕。 但,对于皇家本能的敬畏,还是让他立刻下马。 眼前这个惠亲王,苏曳总不可能收买的吧。 「僧格林沁,京城防务已经交给新的九门提督苏曳掌管,承德空虚,令你立刻率军北返,返回承德行宫,钦此!」 顿时间,僧格林沁惊呆了。 什么?! 苏曳成了九门提督,正式掌管京城防务了? 见到他呆立原地,惠亲王绵愉道:「僧格林沁,你要抗旨吗?」 …………………………………… 注:一万二送上,总算早了十几分钟写完。恩公,月票榜真的帮帮我好吗?千恩万谢! (本章完)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228章:大清分裂?最后角逐! 僧格林沁直接拿出圣旨道:「惠亲王,我手中是有圣旨的。」 说罢,僧格林沁直接拿出之前的那份让苏曳退兵的圣旨。 「先帝说得清清楚楚,任何圣旨都有三部分构成。顾命大臣拟旨,两宫太后用印。我这份圣旨三部分齐全,是真正权威圣旨。惠亲王你的那一份呢?没有顾命大臣拟定,只有母后皇太后的御赏之印,如何比得上我的这份?」 惠亲王道:「圣旨有先后之分,在同一件事情上,后面的圣旨往往覆盖前面的圣旨,这点僧王不懂吗?」 僧格林沁寒声道:「谁又知道,母后皇太后和皇上,是不是已经落入苏曳的控制之中,这份圣旨就是被逼写出来的。」 惠亲王怒道:「僧格林沁,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僧格林沁道:「惠亲王,难道你要和苏曳这个董卓同流合污吗?你不怕遗臭万年吗?」 惠亲王气极反笑道:「行,行,行!」 「僧格林沁,圣旨我已经给念过了,有胆你就抗旨吧。」 「太后和皇上就在京城,就在皇宫之内,你就率军继续南下,直接攻打京城吧。」 「告辞!」 然后,惠亲王绵愉直接转身离开。 僧格林沁站在原地,挣扎了好一会儿。 「原地扎营,驻守!」 「立刻派遣使者,前往承德!」 接下来,僧格林沁的近两万骑兵,就在距离京城三十里的地方扎营下来。 既不前进,也不后退。 ……………………………… 次日,承德行宫内。 九个顾命大臣,还有慈禧太后在议事。 「传遍天下,苏曳掳走太后和皇上,形同谋反!」 「苏曳即董卓!」 「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现在我们立刻号令天下,诸省军队进京勤王,拯救太后,拯救皇上!」杜翰高呼。 恭亲王奕道:「现在关键出头的是惠亲王,而不是苏曳,他完全躲在后面。」 伯彦讷谟祜道:「那也改变不了他掳走太后和皇上的事实。他想要证明自己不是董卓,很简单,直接退兵,再把京城完整交给我们。」 僧王暂时不在,伯彦作为世子,就代替其父发言。 杜翰道:「苏曳把惠亲王推在前面,就完全了掩饰了自己是董卓的事实。所以我们必须让惠亲王住口,不能让他代表京城,更加不能让他成为苏曳的喉舌,只要苏曳自己出来张目,那他这个董卓的真面目就遮不住了。」 「现在皇上和太后被苏曳囚禁,所以京城就失去了号令天下的权威。」 「必须告诉天下人,诸省督抚,现在承德才是朝廷的中枢。」 「三管齐下,第一,传诏天下,苏曳掳掠太后和皇上,董卓之罪,已成事实,京城的任何旨意,都是太后被苏曳逼迫写下来的,完全失去了权威。」 「第二,让京城的官员站队,至少所有人闭嘴,谁敢说话,谁就是和董卓一党。派使者前往各个行省督抚,让他们站队,是效忠苏曳这个董卓,还是效忠承德中枢。号召天下行省,进京勤王,十八路诸侯讨伐苏曳。」 「第三,让各国公使,前来承德递交国书,承认承德中枢才是大清合法政府。」 「另外,最最重要的是。大行皇帝的棺柩依旧在承德,请太后和皇上返回承德扶灵。」 「诸省督抚,也立刻进京为大行皇帝送葬!」 这话一出,所有人顿时望向杜翰。 厉害啊! 苏 曳那边掌握了太后和皇上,杜翰立刻就提出更高的大义,已死的大行皇帝。 果然,有些时候死人,比活人有用啊。 九个顾命大臣定下来之后,立刻派遣使者,朝着天下各个行省进发。 整整几十路使者。 「要不要传言,苏曳秽乱宫廷,引起天下民愤?」伯彦讷谟祜忽然道:「如此一来,更加坐实了他是董卓事实。」 「不可,万万不可。」杜翰道:「母后皇太后的声名,不能遭到玷污。」 顿时间,所有人都明白了。 现在慈安太后确实是在苏曳手中,但是未来大家还是需要这位太后的。 因为九个顾命大臣中,整整有六个和慈禧太后不是一伙的,只是现在形势所逼,必须站在慈禧太后身边。 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啊。 ………………………… 很快,整个天下引发了轩然大波。 当然了,在整个天下人眼中,苏曳当然不是董卓。 真正让所有人骇然的是,大清是要分裂了吗? 要出现两个中枢了吗? 整个舆论,完全愈演愈烈。 致使整个京城,都风声鹤唳。 匡源再一次进入了惠亲王府。 「惠亲王,天大的好消息啊。」匡源道:「承德行宫觉得您劳苦功高,德高望重,有意册封您为议政王!」 听到这话,惠亲王绵愉微微一颤。 这么舍得下本钱吗? 这边册封了军机大臣,御前大臣,那边就要册封议政王? 惠亲王绵愉道:「条件呢?」 匡源道:「苏曳强行掳走太后和皇上,并且非法囚禁太后和皇上于京城,完全就是董卓,您作为皇叔祖,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要站出来指责他的罪名啊。」 「您作德高望重,只要您站出来说话,天下立刻云而从之。」 惠亲王绵愉听完之后,道:「太后和皇上留在京中,本就是正常的,何谈囚禁?」 匡源道:「大行皇帝的棺柩还在承德,难道皇上和太后,就不该去扶灵回京吗?」 听到这话,惠亲王绵愉微微一愕。 对啊! 这,也是大义。 承德方面,也确实厉害,一下子就找到反击要害。 足足好一会儿,惠亲王绵愉道:「你们这个议政王,我当不起。我年纪大了,想要在府中好好休养。」 匡源道:「惠亲王?您德高望重,这个议政王,您完全名正言顺啊。」 惠亲王绵愉大声道:「送客!」 匡源道:「惠亲王,下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您。」 绵愉道:「说。」 匡源道:「承德行宫已经传诏天下,说苏曳董卓行径,囚禁太后和皇上,下令天下诸侯进京勤王,拯救太后和皇上。」 惠亲王绵愉面孔颤栗道:「你们疯了吗?你们难道不知道,十八路诸侯讨董卓是天下大乱的开始吗?」 匡源道:「对,这样动荡确实太大了。但是让各省督抚前往承德拜见大行皇帝呢?」 绵愉立刻知道承德行宫的打算了。 用大行皇帝的尸体作为最高名义,让各省督抚强行站队,站在承德一边。 这是谁的主意?确实厉害啊。 匡源道:「惠亲王作为皇叔祖,德高望重,既然主持了皇上的祭天大典,那主持大行皇帝的大葬,也是理所应当吧。」 惠亲王陷入了沉默。 匡源道:「下官告辞。」 离开之后,匡源微微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匡源走了之后,惠亲王绵愉立刻将王府大门,紧紧关闭。 他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这样做了。 ………………………… 天下督抚中,很快就有人做出了响应。 奉天,吉林,黑龙江三个将军区,立刻答应奉诏,前往承德。 直隶总督,山东巡抚,四川巡抚,山西巡抚,陕西巡抚,答应奉诏,前往承德。 江西巡抚,闽浙总督,浙江巡抚表示完全服从京城的旨意,母后皇太后和皇上让他们去,他们就去。 然后……天下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一个人身上。 曾国藩! 此时的湘军,已经掌握湖南,湖北,江苏,安徽,还有大半的江西。 俨然间,整个天下,湘军竟然掌握了四分之一人口。 而此时,安庆之战已经打了一年多了。 不过,当皇帝南巡之后,湘军立刻减轻了攻打安庆的力度。 这架势很简单,不愿意损耗手中的兵力,而是要旁观天下了。 承德行宫的使者来到扬州。 来的是老熟人翁同龢,这个状元郎如今也已经飞快崛起了。 「总督大人,苏曳囚禁皇太后和皇上,形同董卓,曾大帅乃是天下第一督抚,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当振臂高呼,号令群雄,拯救太后和皇上于水火之中啊?」 曾国藩此时正在掏耳朵,侧过头道:「什么?叔平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翁同龢沉默了一会儿道:「承德行宫诏书,大行皇帝棺柩依旧停放在承德行宫,请曾大人前往承德,瞻仰大行皇帝遗容,并且一起扶灵回京,让大行皇帝下葬东陵,入土为安。」 这下子,曾国藩不能装作没有听见了。 足足好一会儿道:「此事,确实应当。但是我这边和发逆大战,需要安顿一二。」 翁同酥道:「当然。」 翁同酥离开之后,李鸿章走了进来。 「老师,大争之世要来了吗?」李鸿章声音颤抖道:「大清是要分裂成为两个朝廷中枢吗?」 他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 如果大清真的分裂成为两个中枢的话,那湘军的机会就彻底来了啊。 占据四五省的湘军,至少能够三分天下吧? 曾国藩道:「母后皇太后,温柔慈善,不忍心赶走苏曳。可是一旦大清要走向分裂,她是不会坐视旁观的。」 「承德行宫的这群人,就是在逼迫母后皇太后。如果他支持苏曳到底的话,那大清就真的要分裂了。」 「而且承德行宫已经下诏让天下督抚去承德行宫瞻仰先帝遗容,这个圣旨,谁能拒绝?就是要制造天下督抚都承认承德中枢,而不承认京城中枢的事实。」 「这个时候京城的慈安太后怎么办,他难道还能下旨让天下督抚不要去承德瞻仰大行皇帝吗?」 李鸿章道:「所以,为了让大清不走向分裂,慈安太后只能放弃对苏曳的支持?而且原本她的支持,也并不坚定。」 曾国藩道:「对,京城的这位母后皇太后,性子是很柔软的。」 李鸿章沉默了一会儿道:「老师,我们掌握五省。唯独九江在苏曳手中,简直如鲠在喉啊。」 曾国藩摆了摆手道:「关键不在九江,在苏曳这个人。没有了苏曳,九江就是任人宰割的肥肉。」 李鸿章道:「那接下来,我们如何走?如何站队?」 曾国藩道:「不站队,我们就 在长江边上,那就看着滔滔江水,推波助澜吧。」 他当然不会把话说死。 但是意思却表露得很清楚了,坐收渔利,关键时刻隐晦地推波助澜,甚至让清廷的假分裂,走向真分裂。 接下来,曾国藩下令,湘军进入休整。 于是乎,原本就打打停停的安庆之战,彻底停止了。 ………………………… 与此同时,在上海的几个公使,也见到了承德行宫的使者。 希望几国公使都去承德行宫递交国书,如此一来,就代表着列强也承认承德中枢是合法政权。 而几国列强,为首的就是大英帝国。 英国驻清国参赞巴厦礼,尤根子爵,正在和英国公使卜鲁斯坐着对立。 卜鲁斯爵士道:「两位爵士,你们应该站在大英帝国的利益上。清国一旦陷入了分裂,对我们大英帝国有巨大的利益。」 巴厦礼道:「不,恰恰相反。九江经济试验区的成功,恰恰证明了统一的清国,才能更好地释放出生产力和市场潜力,才能带来更大的利益。一旦清国分裂,陷入内战,九江经济试验区的收益会下降四成以上,大英帝国对华贸易,也会暴跌。」 「卜鲁斯爵士,请你弄清楚一点,我们大英帝国已经拥有太多的土地了,我们对清国的土地是没有太多需求的,我们需要的仅仅只是开放市场,允许我们的商人前来经商。」 「美国人已经看出了九江经济试验区的潜力,也看出了大英帝国和中国合作之后,对美国工业的巨大威胁,所以在这一点上,它的利益和我们是完全相反的,所以他们会迫不及待地破坏九江经济实验区,他们更加不愿意见到苏曳进入清廷中枢,执掌权力。」 「另外,对清国拥有领土要求,最想要分裂清国土地就是俄国。一旦清廷分裂,那沙俄的大军就会从清国的东北,西北狂涌而入,抢走大片的土地。」 「所以,我们不但不应该前往承德递交国书,反而应该压制其他诸国,不能去承德递交国书。」 英国公使卜鲁斯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向京城递交国书?」 「不!」巴厦礼爵士道:「先不递交国书,什么时候苏曳真正进入中枢,什么时候清廷局面稳定后,再递交国书。现在往京城递交国书,也只会继续推动清廷的分裂。」 卜鲁斯爵士陷入了沉默。 巴厦礼爵士道:「别忘记了,您是上了我们这艘船的,九江经济试验区在伦敦的经销渠道,您也有股份的。」 公使卜鲁斯点头道:「我觉得,我的股份应该再高一些,您觉得呢?」 巴厦礼爵士面孔微微一阵抽搐,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卜鲁斯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时候世子大张口。 顿时,巴厦礼点头道:「我觉得这非常合理,我会去向董事会申请,您在伦敦的经销渠道股份,上涨到百分之九!」 公使卜鲁斯爵士义正言辞道:「我深深觉得,大清不应该分裂,我这就去见其他国家公使。」 卜鲁斯爵士离开后,尤根子爵冷笑道:「这就是帝国的贵族吗?如此厚颜无耻?」 尤根子爵从海盗上岸,成为大英帝国的贵族上校后,就尤其讲究贵族风范。 巴厦礼爵士道:「他们已经腐朽了,已经完全失去了原则,所以才需要您这样的新鲜血脉,洗涤大英帝国的贵族血统。」 这话顿时让尤根子爵心花怒放,仿佛得到了最大的肯定。 「阿尔伯特亲王,才是我们的贵族典范。」尤根子爵道。 尤根子爵对阿尔伯特的崇拜之心,完全无语言表。 不仅仅是对方 册封他为贵族,而是因为巴厦礼带着他去求见阿尔伯特亲王,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亲王没有任何讨价还价,也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直接就答应了,事后也没有任何挟恩的姿态,仿佛一切理所应当。 甚至,没有做出礼贤下士的样子,就如同对待一个正常贵族的态度对待尤根。 「巴厦礼爵士,面对现在的局面,我们需要帮助苏曳做些什么吗?」尤根子爵道。 巴厦礼道:「不需要,这一场声势浩大的讨伐之举,惊世骇俗的清廷分裂大戏,注定只是一个茶杯中的风暴。」 尤根子爵道:「为何这么说?」 巴厦礼道:「你不了解苏曳,对于他而言,事情是否危急有两个指标。第一个指标,他有没有派人来向我们求助。第二个指标,他有没有派人去和曾国藩谈判。」 「但是现在这两件事情都没有发生,就证明对于他而言,这个局面并不危急。」 尤根子爵道:「还不危急吗?我作为旁观者,都觉得有种仿佛要天崩地裂的感觉。」 而在另外的办公室内,英国公使卜鲁斯爵士正在和西方诸国公使交谈。 态度非常坚决,不许任何国家前往承德递交国书。 但是,仅仅只是态度非常坚决。 用的都是我认为,我需要你们如何如何。 而不是说什么,大英帝国要求你们如何如何。 法国公使葛罗,是非常希望前往承德行宫递交国书,促进清廷分裂的。 但是,卜鲁斯爵士道:「不行,在关键议题上,你们法国和我们英国必须步调一致,否则就是巨大的政治事故。」 法国公使葛罗道:「卜鲁斯爵士,您的兄长额尔金伯爵可是苏曳的政敌,您难道如此坚决站在他一边吗?」 卜鲁斯爵士道:「不是我要站在他这边,而是我们两国必须步调一致。否则在欧洲,会被夸大十倍,一百倍解读的。」 这段时间法国确实对英国亦步亦趋。 于是,最终的结果。 英国和法国拒绝了承德行宫的使者,不去递交国书。 但是美俄两国,还是去了承德行宫,递交国书。 顿时间! 承德行宫弹冠相庆,视为巨大的外交胜利。 而且,吉林,黑龙江,盛京的三个封疆大吏,已经赶往承德行宫。 蒙古的乌里雅苏台将军,绥远将军,也已经在路上了。 相当部分的蒙古王宫,也已经开始前往承德。 瞻仰大行皇帝遗容这个旨意,确实让人无法拒绝。 ………………………… 而此时京城,很多绯闻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什么苏曳夜宿龙床,秽乱宫廷之类的言语,说得绘声绘色。 甚至到了市井,已经连动作,画面都描绘得清清楚楚了。 「苏曳那玩意八九寸啊,这一捣下去,谁受得了啊,太后娘娘直接哇哇大哭啊。」 「捣完太后,捣宫女,一天晚上睡十个。」 许多市井无赖听得垂涎三尺,某个地方也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去了青楼。 「苏曳真是有艳福啊,太后才二十四岁啊,长得可美可嫩了。」 匡源在京中听到这些流言顿时有些惊诧。 承德行宫那边不是说过了嘛,不许玷污母后皇太后的名声嘛? 怎么还有这样的流言啊,而且愈演愈烈。 不过只要能败坏苏曳名声,也就无所谓了,这样更加坐实了苏曳是董卓的事实。 于是,这个流言不断飘入到皇宫之中。 甚至很多宫女都私底下打笑。 「苏曳大人那玩意,真的有八九寸吗?我不相信,那不是要搞死人吗?」 「晴晴格格我见过,个子虽然高,但是也比较纤弱的,哪里受得住啊?」 「瘦不见得浅啊,我看你就挺深,你藏的那根木棍,也有好长一截如同浸了油一样,只怕也有好几寸吧。」 「你再瞎说,我撕了你的嘴。」 但是嬉笑之后,有一个宫女道:「太后娘娘和苏曳大人太冤了,我们都知道,两人完全是清白的。」 「好啦,别说了,仔细被打板子。」 皇宫一年多时间没有了主人,里面的人确实放纵了,而且慈安太后不爱管事,心慈手软,所以下面的宫女太监也就放肆了不少。 此时,慈安太后一直在抹眼泪。 二十四岁的她,直接被气哭了好几次。 原本的她是非常慌乱的,因为匡源来求见过她好几次,把天下的形势放大了好几倍,告诉慈安太后。 您再这样支持苏曳的话,只怕大清真的要分裂了。 现在外国公使已经去承德递交国书了,多省督抚已经前往承德了。 等到所有督抚全部到齐,正式瞻仰大行皇帝遗容的时候,就会正式宣布承德行宫是唯一合法中枢了。 真到那个时候,只怕大清就要真的分裂了。 想要不分裂也简单,母后皇太后不再支持苏曳就行了。 承德行宫就是欺负慈安太后胆小。 而这个年轻美丽的太后,也真的被吓住了,如果大清真的分裂,那她就成为罪人了。 尤其是惠亲王绵愉躲在王府里面不出来,她更是不安。 但是紧接着,她和苏曳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后,她的情绪又变了。 好啊! 你们太欺负人了。 我和苏曳明明清清白白的,结果到你们口中,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且流言越来越不堪,什么苏曳秽乱宫廷。什么太后和宫女,共侍苏曳一人。 顿时间,把慈安太后激得逆反了。 承德行宫这群人,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哀家的吗? 真当哀家这般好欺负吗? 而这段时间,苏曳仿佛更加避嫌一般,根本就不进宫。 因为时间过去了蛮久,她臀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久之前女军医过来帮她拆线。 苏曳亲自调配了药膏,让人送了进来,抹在臀上的伤痕上,果然有效。 眼看着这一线疤痕已经越来越浅了。 不过联想到有些流言,慈安每次把这药膏抹在臀上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 接着,外面传来声音。 「太后娘娘,匡源求见。」 慈安太后皱眉,不是说苏曳囚禁了哀家吗?他压根就没有进宫几次,反而你匡源却三番两次进宫。 不见! 慈安太后几乎本能要呼出。 但犹豫片刻后道:「见吧。」 片刻后,隔着一扇屏风,慈安太后召见了军机大臣,兼顾命大臣匡源。 「臣参见母后皇太后,太后主子万寿金安。」 慈安太后冷道:「不敢当。」 接着,她声音稍稍柔和道:「什么事?」 匡源道:「承德行宫那边,让臣来请太后娘娘和皇上前往承德。」 太后道:「已经回京了,这么折腾做什么?」 匡源道:「大行皇帝的棺柩依旧在承德冰窖之内,请太后和皇上去承德扶灵南下回京,让大行皇 帝入土为安。」 听到这话,慈安太后脸色微微一变。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旨意。 但是她内心有很愤怒,皇上都驾崩多久了?好几个月了。 现在才想着要扶灵南下,葬于东陵? 大行皇帝若是泉下有知,只怕会气得跳出来。 于是,慈安太后顿时想起了一个典故,齐桓公的停尸不顾,束甲相攻。 见到慈安太后没有反应,匡源道:「太后娘娘,可是担心苏曳会露出真面目,囚禁太后和皇上于宫室,不让您离京去承德吗?您放心,明天朝会臣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正式说出太后和皇上要离京去承德扶灵南下,苏曳若是敢阻拦,若是敢囚禁太后和皇上,那臣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护太后周全。苏曳若是敢阻拦,那他董卓的真面目就暴露在天下人面前。」 「好了!」慈安太后道:「你先退下吧。」 匡源道:「太后娘娘,因为苏曳占领京城,致使大行皇帝的棺柩已经停放几个月了,如果再拖延,不让先帝下葬,只怕真的泉下难安啊。皇上作为大清之主,作为先帝长子,务必要亲自去扶灵南下啊。」 慈安太后道:「行了,我知道了,明日给你回复。」 匡源叩首道:「微臣告退。」 等到匡源退出去后,慈安太后道:「来人,立刻去召苏曳大人进宫。」 之前为了避嫌,慈安太后几乎不召苏曳进宫,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也等不了了。 半个时辰后,苏曳进宫。 「臣参见太后。」 慈安道:「现在,外面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吗?」 苏曳道:「我知道,有人大肆宣扬我是董卓,囚禁了太后和皇上。甚至以瞻仰大行皇帝遗容的名义,召天下督抚前往承德,颇有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意思。」 慈安道:「听说,俄国和美国公使,已经去承德那边递交了国书?」 苏曳道:「是的。」 慈安太后道:「承德行宫那边说,让哀家和皇上离京前往承德,为先帝扶灵南下,前往东陵入土为安,这问题是不是很严重?」 苏曳道:「还好。」 慈安太后道:「如果哀家不去,会是什么后果?」 苏曳道:「太后和皇上当然不可能不去,这是大义所驱。所以一旦真的没去,那就向天下证明,臣确实囚禁了太后和皇上,所以才没能去承德扶灵。而那个时候,天下督抚都在承德行宫,蒙古诸王也在,承德行宫就会说,您和皇上已经被我囚禁,您的意志被我所控。所以您的圣旨就作废了,承德行宫才是合法的朝廷中枢,我苏曳就正式成为董卓了。」 慈安太后道:「那样的话,大清就分裂了,就成为两个中枢了是吗?」 苏曳道:「是的。」 慈安太后道:「哀家不愿意见到大清分裂,哀家不能做这个罪人。」 苏曳道:「太后娘娘放心,大清不会分裂,您也不会成为罪人。」 慈安太后道:「什么意思?」 苏曳道:「您要去,皇上也要去承德。」 慈安太后颤抖道:「本宫一旦离开京城,进入承德,那……那你就失去政治名分了啊。」 ………………………… 承德行宫,荣禄正在和慈禧太后密谈。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足足好一会儿,慈禧太后道:「荣禄,不能这样下去了。」 荣禄道:「是的,不能这样下去,斗争已经结束了,看似气势冲天,其实怎么都赢不了了。」 「太后娘娘这个时候出场,也最是体面,给 人感觉像是一举定乾坤,声明大义。」 慈禧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先帝的那份密旨,本宫不想这样遵守的。」 荣禄道:「奴才知道。」 慈禧道:「那你呢?」 荣禄道:「奴才没有自己的意志,太后的意志,就是奴才的意志。」 「而且太后这个时候出场,能够拥有最大的主动。」 慈禧道:「你派人用最快的速度去通知苏曳,本宫要和他谈判。」 「不,不是谈判,是谈话,见面!」 荣禄道:「是,太后。奴才这就安排。」 慈禧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荣禄道:「是。」 接着,荣禄道:「接下来,大概会死人。」 慈禧道:「那就死吧!」 荣禄道:「母后皇太后性情柔弱,镇不住场子,太后您和苏曳大人,才是势均力敌的伙伴。」 慈禧道:「那未来呢?」 荣禄道:「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 慈禧道:「是啊,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非常聪明的,能够从气势震天之中,看清楚本质,看清楚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荣禄道:「那奴才去办事了。」 慈禧道:「去吧。」 ………………………… 次日。 在大朝会之前,文武百官就已经议论纷纷了,都知道今天要议的什么事情。 但终究有一个巨大的悬念。 太后娘娘和皇上,最终能否离京,前往承德行宫。 如果不去,不管任何理由,那后果都不堪设想。 要知道,已经有很多督抚将军,蒙古王公已经在承德行宫了。 现在看来,承德行宫那边占据了巨大的优势。 气势惊天。 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看穿,如果局势演变下去,最后的结局会如何。 但是,苏曳又怎么可能放太后和皇上离京? 那样的话,他的政治护身符就没有了啊。 他更加不能让母后皇太后和皇上重新落到承德行宫的手中。 片刻之后,九门提督苏曳进入殿内。 留京的官员,纷纷望向他。 而苏曳就静静地站在属于他的位置上,仿佛淹没于人群之中,排名不知道第几去了。 翁心存、匡源等大臣,都比他前面得好多。 「太后、皇上驾到!」 片刻后,美丽动人的慈安太后牵着小皇帝的手从后门走进了大殿之内。 皇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蹦蹦跳跳地沿着台阶爬上了龙椅。 也就是在慈安太后面前他才敢这样活泼,在亲生母亲慈禧面前,他就如同鹌鹑一样。 太后娘娘轻轻扶着皇帝,端坐在龙椅上。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道:「众卿平身。」 大太监增禄道:「有本奏来。」 军机大臣匡源出列道:「回禀太后,皇上,臣有本。」 来了,来了! 所有人本能地望向了苏曳。 很难想象啊,你这个董卓做得那么不合格啊,你怕坏了名声,所以不能对百官动手,但是你起码可以囚禁匡源,让他闭嘴的啊。 这个承德行宫的顾命大臣堂而皇之在京城到处游说,而且进宫得比你还要勤。 苏曳你这般,哪里像是董卓啊。 太后道:「奏来。」 匡源泣声道:「回禀太后娘娘,大行皇帝驾崩已经有四个月,因为种种缘由……」 说到这里,匡源朝着苏曳望来一眼。 这意思明显很清楚,就是因为苏曳出兵占领了京城,使得大行皇帝的棺柩不能回京,这个乱臣贼子。 「因为种种缘由,大行皇帝始终停尸于承德行宫,不能回京,不能下葬东陵,臣等一想此事,不由得五脏俱焚。」 「此事重大,万万不能再拖了,再过一个月,辛酉年就要过去了。大行皇帝的灵柩总不能再承德行宫过年吧,再不下葬,真就是大逆不道了。」 整个大殿上,都是军机大臣匡源的哭声。 所有人都静寂无声。 心惊胆战地等着剧变的到来。 而与此同时,在承德行宫。 冷艳的慈禧太后,望着外面的湖水发呆。 微风吹过,已经有些刺骨了,蛙声早已经没了,唯有一群鹅在湖水中嬉戏,也不怕冷。 轻轻搓了搓手,慈禧拿起毛笔,想了很久,在白纸上写下了名字。 之前她就和荣禄说过,要死人的。 那就想想,死谁吧。 轻轻呼一口气,慈禧太后第一个就写下了匡源。 皇宫大殿之内,匡源依旧在表演。 跪着哭泣道:「太后娘娘,臣等恳请太后和皇上前往承德,扶灵南下,将大行皇帝送去东陵下葬吧。」 「娘娘啊……皇上……」 太后无言。 苏曳一系官员,全部无言。 匡源颤声道:「太后,莫非有什么不便,无法前往承德扶灵吗?莫非您受到了什么威胁吗?您大胆地说出来,文武百官在这里,臣也在这里,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保护太后和皇上安全。」 太后依旧没有说话。 群臣颤抖。 果然不去吗? 匡源继续道:「太后娘娘,您如果有什么不变,那就派遣一个王公大臣,带着皇上北上承德。皇上肯定是要去扶灵的啊,否则天下臣民如何看啊?否则列祖列宗如何看啊?」 大清以孝治国,皇上作为长子,作为帝国继承人,怎么可能不去扶灵大行皇帝? 慈安太后安静了好一会儿,淡淡道:「本宫当然要去,皇上也要去。」 「但是有一件事,本宫要说出来。当日为了让皇上及时回京祭天,苏曳奉旨派人去把本宫和皇上从承德接出来。」 「承德行宫中,有人为了阻止本宫和皇上回京,竟然朝着本宫和皇上开枪。」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彻底哗然。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难怪有传闻,说寿安公主中弹,还说她命硬,区区一个女子,竟然两次中弹。 还有传闻,说太后也伤到了一点。 只不过,宫中一直没有证实这件事情,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出。 不过,太后娘娘您给出这个理由,就是为了不去承德吗? 那也用处不大啊。 慈安太后道:「当然,这也不是本宫和皇上不去承德的理由,为先帝扶灵是重中之重,任何事情都不能耽搁。」 「但是皇上年幼,他的安危,也不能不顾。」 「苏曳!」 苏曳出列,躬身道:「臣在!」 慈安太后道:「本宫命你率军一同北上,前往承德,保护皇上安危。」 苏曳道:「臣遵旨!」 太后的声音很平淡,苏曳的声音也很平淡。 但是在百官耳朵中,就如同雷霆一般,所有人心中战栗。 这……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娘娘,您下这道旨意,难道不怕大清内战吗? 这可比中枢分裂,还要可怕啊。 匡源脸色顿时剧变道:「太后娘娘三思啊!」 慈安太后道:「怎么?莫非皇上的安危不重要吗?」 匡源道:「皇上安危当然重要,但是僧王大军就在京城五十里之外,完全可以让僧王率军护送太后和皇上北上承德。」 慈安太后淡淡道:「那天晚上天很黑,承德行宫开枪之人,本宫没有看清楚,他们也没有说话出声。」 这话里的意思非常清楚了,承德有人向本宫开枪。 你还想要让承德行宫的军队护送哀家和皇上? 匡源本能地想要反驳,说僧王忠心耿耿,太后怎么可以相疑。 但是太后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啊。 慈安太后道:「怎么?本宫连选择谁做护卫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匡源颤抖道:「臣,不敢!」 慈安太后道:「那就这么定了,苏曳你立刻去集结军队,我们明日便离开京城,北上承德!」 苏曳道:「臣遵旨!」 「臣告退!」 然后,苏曳直接转身离开皇宫,真的就去集结军队了。 宫殿之内,慈安太后道:「匡源,既然你在,就不劳烦别人了,你立刻出发去承德行宫,说本宫明日便带着皇上北上,让他们做好接驾准备。」 匡源浑身颤抖,汗如雨下。 他很想大声高呼,太后娘娘,苏曳究竟给你吃了什么***啊? 您难道不知这样可能会导致大清内战吗? 您要看到祖宗的江山天崩地裂吗? 南方湘军,南方发逆军队,捻匪只怕会笑死啊。 慈安太后又加了一句道:「既然要北上承德,那就索性把事情彻查清楚,本宫倒是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朝皇上开枪。」 全场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太后道:「匡源,你还不快去?」 匡源颤抖道:「臣,遵旨!」 「退朝!」 随着一声高呼,慈安太后牵着小皇帝的手离开了大殿。 等离开了人群,小皇帝才低声道:「母后您的手好凉!」 何止是凉,离开人前之后,慈安太后的手在发抖,整个娇躯都在发抖。 小皇帝道:「母后,您在害怕吗?」 慈安太后没有说话,她此时何止是害怕。 但是苏曳答应过她的,不然不会让皇上和太后失去权威,也不会让大清分裂。 苏曳答应过的事情,至今都没有食言过。 ……………… 而与此同时! 极北的北方,这里已经大雪纷飞。 沙俄帝国的骑兵,此时如同潮水一般涌下。 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这支大军,直接越过了中俄边境,直接涌入了中国境内。 黑龙江的守将颤抖道:「这里是大清的国土,你们不得擅入!」 沙俄的将领用不流利的话,大声高呼道:「听说你们清国内部起了纠纷,听说你们的皇帝被叛贼囚禁了,所谓北方友邦,我们愿意出兵帮助你们拯救皇帝。」 然后,这个沙俄的将领再也不理会清廷的守将,大声高呼道:「前进!」 沙俄大军,继续狂涌而入。 ………………………… 注:终于写完了,苏曳胜利终于要来临了。想不出求月票之语了,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迫切。 拜托诸公了,助我一臂之力! (本章完)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229章:苏曳和慈禧!哀家认输了! 其实,苏曳的两万军队早已经集结完毕,随时都可以出发。 他回到家中,徐有壬立刻迎了上来。 「大人,曾国藩和李鸿章进京了。」 苏曳眉头一皱道:「带兵了吗?」 徐有壬道:「不知道算不算带兵,总共两千人,都是湘军的最精锐。但也可以说不算带兵,因为两江总督和江苏巡抚加在一起,确实可以有这样的排场。」 苏曳沉默,在这一点上他确实很难指责曾国藩。 因为私自带兵进京,还是你苏曳起的头。 田雨公道:「大人,湘军控制的几省,可是南方七省联盟的。所以在关键大事上,应该和我们同步,他们现在私自进京,算是什么意思?」 崇恩道:「还有一点,承德行宫下旨让天下督抚去瞻仰皇上遗容,其他行省被迫要来,那是没有法子。但是南方七省却是可以不来的,沈葆桢和王有龄就直接拒绝了。他曾国藩什么意思?竟然带着李鸿章来了。」 徐有壬道:「大人经常说的一句话,支持不绝对,就是绝对不支持。不管再有任何理由,响应承德行宫号召而来,那就是站在他们一方,说破了天,也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了。」 田雨公道:「而且在天下人看来,这不就是南方七省的内讧吗?」 徐有壬道:「而且他选择先进京,再去承德,颇有***立牌坊的意思。」 崇恩道:「天下最最希望大清内战,大清分裂的人,只怕就是湘军集团了。」 现在这个局势很明朗了。 苏曳率军,护送慈安太后和小皇帝北上。 就是一个态度。 这个国家不能分裂,绝对不能有两个中枢。 政治斗争不能解决的问题,那最后就用彻底的暴力来解决。 总之,最后就只能有一个中枢。 刚才慈安太后在苏曳面前直接哭了,说千万不能分裂。 也千万不能内战。 苏曳就问,太后娘娘愿意交出御赏之印吗? 慈安太后问,为何要交出这个御印啊? 苏曳说,太后和皇上不去承德行宫是不行的。 如果彻底避免内战,那苏曳就不能率军护驾,就让僧格林沁护驾北上。 解释太后和皇上一旦落入承德行宫这群人手中,您手中的大印还保得住吗? 在承德行宫眼中,您可是曾经投敌过的。 慈安太后甚至想说,就算失去大印,只要别分裂,只要别发生内战,那……那也不是不可以。 苏曳跟他说,能战方能止战。 一定要表现出无比坚定的决心,对方才会妥协退缩。 苏曳又哄又立誓,这才又让慈安太后坚定了信心,才有了在朝堂上那个坚定的态度。 这才有了苏曳率军护送太后和皇帝北上承德的懿旨。 否则,慈安太后为了国家不分裂,为了不内战,真的有带着小皇帝直接北上承德的想法。 所以,这个小太后善良单纯,有时候是好事。 但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慈禧那边,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者。 崇恩道:「曾国藩会来吗?」 是啊,曾国藩会来吗? 如果他会来拜访苏曳,那证明还有一段缓和的余地。 如果他不来拜访苏曳,就证明他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了。 苏曳道:「那我还是等着吧,看他是否会来访。」 ………………………… 皇宫内。 「回禀太后,两江总督李鸿章,江苏巡抚李鸿章求见。」 慈安太后正心乱如麻,惶恐接下来的局面,担心真的会爆发内战。 二十四岁的时候,哪里能承担得起这么大的事情,所以回到宫室后,整个人情绪就要崩溃了。 但是见外臣,又要表现出雍容姿态。 足足好一会儿,她道:「让他们去三希堂候着吧。」 一刻钟后。 慈安太后才进入三希堂。 隔着屏风,曾国藩和李鸿章看到慈安太后的身影,跪下道:「臣参见太后娘娘。」 慈安太后道:「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 慈安太后道:「你们进京,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曾国藩道:「回禀太后,臣等接到旨意,让臣等前往承德瞻仰大行皇帝遗容,并且护送灵柩南下回京。」 慈安太后本能道:「你们接到的是承德的旨意吗?」 曾国藩心中微微一皱,眼前这个小太后太不合格了啊,哪有这么直截了当问的。 曾国藩道:「臣确实是接到承德的旨意,所以先进京询问太后您的旨意。这个承德行宫,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慈安太后道:「都已经来了,哪能不去,去吧!」 曾国藩道:「遵旨。」 然后,曾国藩道:「太后和皇上北上承德,可需要臣护驾?」 一时间,太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旁边也没有人问。 所以,只能靠着本能回答。 「倒是不用了。」 曾国藩道:「臣遵旨。」 接下来,又稍稍寒暄了几句,曾国藩和李鸿章告辞离去。 出了皇宫。 李鸿章忽然问道:「老师,要去拜访苏曳吗?」 曾国藩陷入思考。 他是公然进宫的,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自己。 现在是什么时候?看上去像是清廷要爆发内战的前夜。 在这个最关键时刻,如果他曾国藩去拜访苏曳,都会被解读成一个结果。 在这场内战中,湘军支持苏曳。 这个政治信号可不得了。 意味着湘军和苏曳捆绑在一起。 另外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心思,如果曾国藩去拜访苏曳,让承德行宫那边的人觉得湘军站在苏曳那边,这个内战可能就爆发不了,承德那边可能会怂。 湘军势力太大了,整整四五省的地盘,不计其数的军队。 所以,他不能去拜访苏曳。 「这段时间,承德行宫那边派使者去和我们面谈,但苏曳可有派使者和我们接洽吗?」曾国藩道:「他现在是名义的九门提督,我一个两江总督没有奉旨,也没有理由去见他。」 李鸿章呼吸微微一屏,道:「学生明白了。」 两个人的话都没有说透。 这天下中最不希望苏曳进入中枢的人,就有曾国藩和李鸿章。 其他人在中枢,还能容得下湘军独大,但苏曳进入中枢后,可容不得。 ………………………… 苏曳在家中等着曾国藩来访,一直等到了半夜都没有来。 「大人,曾国藩出京城了,他今天晚上没有在京城住。」李岐前来汇报。 旁边陪着一起坐等徐有壬和田雨公,轻轻叹息一声。 「看来这个关键时刻,人家是铁了心要和我们划清界限了。」 田雨公道:「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 苏曳道:「倒是不急,或许还有另外一个人会来。」 然后,几个人继续坐等。 果然,半个时辰后,李岐走进来低声道:「大人,荣禄来访。」 田雨公和徐有壬微微一愕,接着他一拱手,退到后间去了。 苏曳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身黑斗篷的荣禄上前,躬身行礼道:「荣禄,拜见大帅!」 现在荣禄的官职,可是比苏曳高得多了。 苏曳道:「没有想到你亲自来了。」 荣禄道:「事关重大,关乎江山社稷,下官不敢委托他人。」 接下来,荣禄道:「大帅,下官有几件事,想要大人谈。」 苏曳道:「不必了。」 荣禄一愕道:「什么意思?」 苏曳道:「我就是护驾北上承德而已,完全服从太后和皇上的旨意,没有必要暗室相商。」 荣禄脸色微微剧变。 苏曳这是什么意思? 苏曳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会和荣禄谈。 现在他和荣禄关键条款,算是什么? 算是自我矮化吗? 如果你荣禄代表慈禧太后,那我苏曳算什么? 我和慈禧太后,还要隔着你一个荣禄? 荣禄颤抖道:「大帅,三思啊。整个承德行宫现在正在喊打喊杀,除了原有的几万大军,还有辽东几个将军带来的兵,还有蒙古王公到来的兵,数量远远超过大帅啊。」 苏曳道:「什么意思?我只是护驾北上,难道还要内战吗?」 荣禄沉默了一会儿,道:「大帅,这让我如何回禀太后啊。」 苏曳道:「如实回禀就是了。」 荣禄望着苏曳好一会儿,道:「几天大帅决心已下,那下官就如实回禀了。」 「下官告辞!」 接着,荣禄才坐了不到一刻钟,就离开了书房。 然后,他站在院子里面,望着天空足足好一会儿。 在荣禄看来,苏曳应该对他的到来喜出望外,倒履相迎。 因为现在声势上,承德行宫那边反而更大啊,有多少督抚,多少将军,多少王宫。 论军队,也是承德行宫那边更多。 都已经超过六万了。 所以慈禧派他荣禄来和苏曳相商,何止是雪中送炭啊,甚至像是救命稻草。 太后娘娘关键时刻,乾坤一掷,直接扭转局面,挽救大局了。 如此一来,也对苏曳是巨大的恩情。 你看看,你看看。 关键时刻,还是我叶赫那拉氏出手救了你。 结果,没有想到苏曳的姿态如此强势。 然而对于苏曳而言,这个胜利果实是我自己取来的,而不是什么人的恩赐。 …………………… 半夜时分,荣禄掩人耳目离开京城,用最快的速度返回承德。 片刻之后! 僧格林沁的一万多骑兵也的掉头北上,再一次返回承德。 这个架势表现得很清楚。 要把所有兵马聚集在承德行宫,表现出最强大的兵力,最强的意志。 次日一早! 曾国藩和李鸿章在两千名卫队的保护下,北上承德。 为了避免尴尬,他提前好几个时辰出发,免得和苏曳的军队混在一起。 次日上午九点左右。 慈安太后和皇帝的圣驾缓缓启动。 在苏曳两万大军的保护下 ,浩浩荡荡离开了京城,北上承德。 一同前往的,还有上百名官员。 气氛凝重,目露惶恐。 仿佛每靠近承德一步,就距离死亡更近一步。 …………………… 次日! 几乎要散架的荣禄,再一次出现在慈禧太后面前。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站立不住了。 全身都在发抖,腿上早已经磨得血肉模糊。 这几天,他几乎都在不眠不休地赶路,而且为了速度足够快,不能乘坐马车,都要自己骑马。 堂堂顾命大臣,就如同信使一般狂奔。 「坐吧!」慈禧太后不忍道。 荣禄道:「太后面前,哪有奴才的座位。」 太后道:「都什么时候了,让你坐你就坐。」 荣禄颤颤巍巍地坐了下来。 太后道:「谈得怎么样。」 荣禄道:「苏曳,没有和奴才谈,直接让臣离开。」 这话一出,慈禧太后冷艳的面孔一变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不知道好歹吗?我这是在帮他,哀家这是在救他。」 「莫非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乱臣贼子了吗?」 「莫非他真的铁了心,要率军北上,杀入承德吗?」 「莫非他真的要爆发内战吗?」 荣禄沉默了一会儿道:「苏曳的心思,奴才倒是明白。」 太后道:「你说。」 荣禄道:「他觉得他走到了今天,都是靠自己,在这个最最关键的时刻,他就算要赢,也要赢得彻底一些,而不是别人的恩赐。」 太后道:「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本宫朝他低头吗?」 荣禄道:「他大概在生气,之前他派人来和太后谈,结果都被太后推搡了。」 太后道:「本宫那是推搡吗?本宫也不是拒绝,仅仅只是想要占据主动权而已。」 荣禄道:「但是,苏曳他也想要这个主动权。」 太后道:「他是臣,我是君。就算未来他进入中枢,也需要我的大力配合,他难道还能靠东宫那位吗?」 荣禄道:「此人,一贯来就是这样的,对先帝就是这般。」 太后道:「难怪先帝对他如此恼怒。」 足足好一会儿,太后道:「等到僧格林沁回师之后,加上你的军队,加上蒙古王公,辽东三个将军等人的兵马,大约有七万多人。」 荣禄道:「是的。」 太后道:「苏曳带了多少人来?」 荣禄道:「两万。」 七万对两万! 看上去,足足三倍多。 荣禄道:「还有一个消息,曾国藩和李鸿章来了,带了两千人,应该是最最精锐的湘军。」 慈禧道:「他进京了没有?」 荣禄道:「进京了。」 慈禧道:「那他去拜访了苏曳没有?」 荣禄道:「没有,其实我早就到了苏曳家隔壁,得知曾国藩进京后,我就一直等,看曾国藩会不会拜访苏曳,等到他确认不会拜访,出城和他的卫队住在一起,我才正式去拜访苏曳的。」 慈禧道:「哼,居心叵测。他这是打算坐山观虎斗,还是推波助澜?」 荣禄道:「苏曳率军北上,北边陈兵承德,内战一触即发,湘军大概是最希望内战爆发,最希望大清分裂的人,他连安庆之战都停了。」 慈禧陷入了沉默。 又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慈禧道:「荣禄,你老实告诉我,一旦打起来的话,能打赢吗?」 荣禄道:「能不能打赢,奴才不知道。但就算是赢了,我们双方就不止是两败俱伤了,而是同归于尽。到那个时候,北边的罗刹国只怕要杀进来,那个俄国公使一而再地说,可以出兵帮忙我们承德铲除叛逆。」 「不仅如此,一旦我们双方同归于尽,那湘军就会彻底割据了。」 「兄弟相争,然后江山便宜了外人。」 其实,荣禄这个时候没有把话说得太直接,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打不赢! 不能说的太明白,所以他只能把话题往大了说,但某种程度上也是事实。 慈禧忍不住道:「先帝啊先帝,留给我们这样一个烂摊子。」 接着,他问道:「你觉得苏曳想打吗?」 荣禄道:「他肯定也不想打,他努力到现在,一直牢牢秉持大义。一旦开打,那就真的成曹操,成为董卓了。」 慈禧道:「不打的话,他就不是曹操了吗?」 荣禄道:「就算要做曹操,现在也不到火候。而且他的九江经济实验区如火如荼,一旦内战爆发,就算他打赢了,整个大清江山只怕也四分五裂了,经济发展全毁,列强只怕立刻抓住机会,对我大清进行分割。」 「之前地方叛乱在厉害,也没有影响中枢,发逆势力最大的时候,也没能动摇朝廷中枢的地位。但现在是两个中枢内战,名分和实力上,都是势均力敌。」 「一旦真的开战,真就四分五裂了。」 慈禧道:「所以,他也不想打,完全不想打。」 荣禄道:「是的。」 「但是……以奴才对他的了解,他万万不想打。但如果我们不退缩,那……那也可能真打。」 「也就是说,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慈禧太后扭过头去,双眸中微微通红,稍稍涌出泪水,却没有滑落。 这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啊。 之前相好的时候,多么体贴,多么甜蜜啊。 耳边的情话说个不停,对她真的是百依百顺。 现在想起来,都让人迷离。 但是自从南边战场回来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好不容易见了两次面,就是针尖对麦芒一般,半点都不肯对她让步。 第一次相见,她支开了所有人,而且暗中相见,那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吗? 不……不就是想要偷人的吗? 只不过,女人矜持,哪里能说得这么清楚。 你的温柔体贴呢? 也不哄,也不甜言蜜语,就是一句句狠话顶上来。 把人扒光了,也不亲热,而是往那里一掏抹在人脸上。 这样羞辱,哪个女人受得了? 现在又不管不顾,直接率兵北上,还是一点都不愿意服软,这是要杀了我吗? 愤恨之下的叶赫那拉氏,几乎忍不住直接下懿旨,打,和他打到底。 但是,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荣禄见到这一幕,哪里猜不到梦中情人在想什么。 顿时,他内心无比酸涩。 足足好一会儿,慈禧道:「你先退下吧,本宫再好好想想。但是你也要注意,在外面表现出来的架势不能倒,要表现得强硬。」 荣禄道:「奴才知道。」 …………………… 苏曳率军两万北上的消息,传到承德行宫之后。 顿时,群情激愤。 无数人喊打喊杀。 「打,打,打!」 「难道还怕他吗?我们七八万 人,难道还打不过他两万人?」 「苏曳那两万人中,大部分都是水货,真正能打的只有四千新军。我们这边天津新军数量比他更多,能够用武力解决最好。」 「正好将他彻底铲除,诛杀全族!」 接下来,杜翰去串联各省督抚,封疆大吏。 每一个人带的并不多,都是巡抚卫队,总督卫队之类,但也有好几百人。 这么多督抚,加在一起也不少了。 杜翰给各个巡抚和总督,封官许愿,要求他们在最关键的时刻,站在承德行宫这边,诛杀苏曳,消灭叛逆,拯救母后皇太后和皇上于水火之中。 而伯彦讷谟祜,则是去串联各个蒙古王公。 他本身就是蒙古亲王世子,和大家算是一家人。 喝了烈酒,接着又喝了血酒发誓。 蒙古诸王,团结一心,势必为大清铲除叛逆。 长生天为证,一定要和苏曳血战到底。 斩杀叛逆,拯救太后和皇上。 而这个时候,慈禧太后进入了佛堂,每日拜佛念经。 于是,顾命大臣杜翰跑去问荣禄。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想要退缩吗?」杜翰道。 荣禄道:「退缩?怎么可能退缩?即将刀兵相见,血流成河,太后当然要吃斋念佛,为将来的杀戮洗清罪孽。」 杜翰道:「荣大人,这一场斗争别人或许都有退路,但我们两人是没有退路的。我长期以来和苏曳作对,早就让他恨之入骨了。而苏曳和先帝闹翻了之后,先帝把你提拔了起来,取代了苏曳,所苏曳也早就恨你入骨了。」 荣禄道:「我当然知道。」 杜翰道:「更何况,先帝还是对你有杀苏曳密旨的。」 荣禄道:「事到如今,已经退无可退。」 杜翰道:「对,退无可退。完全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不是苏曳全家族灭,就是我们被诛全族。」 接着,杜翰道:「荣大人,你老实告诉我,你天津新军数量比苏曳多那么多,能打赢他吗?」 荣禄道:「天津新军面对洋人,肯定是有所畏惧的。因为洋人你就算把他打败一次也完全无济于事,我们在第二次大沽口之战不是没有赢过。但是打赢了,很快洋人就派更多的军队来了。洋夷军队何止百万,根本就打不赢,所以兄弟们没有了心气。但是苏曳的军队不一样,只要打赢了他这一次,他就彻底完了。」 这话一出,杜翰顿时士气大振。 「说得对,说得对,正是这个道理,只要打赢了这一战,苏曳就彻底完了,这一战我们十拿九稳。」 然后,杜翰放心地离去了,继续游说各省督抚。 荣禄看着杜翰离去的背影,不由得一声叹息。 又过了两日。 曾国藩和李鸿章来到承德,他的两千军队驻扎在距离行宫比较远的地方,然后两人进入行宫来拜见慈禧太后。 他这一次来拜见慈禧太后,当然只有一个目的。 就是判断这一场内战,会不会爆发。 这对于曾国藩来说至关重要,关乎湘军命运。 但是,慈禧太后拒绝接见,理由是她在礼佛,不能中断,否则便是心不诚。 这个时候吃斋念佛?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打还是不打? 因为念佛实在有太多的解读,而目前成的行宫的唯一解读就是,接下来要大开杀戒,血流成河,所以太后要吃斋念佛,为将来发生的一切洗清罪孽。 所以,这完全是一种非常强硬,要战斗到底的姿态。 于是,曾国藩和李鸿章离开行宫,返回承德驻地。 不过,杜翰那边紧接着就来了。 「曾大帅,好久不见,可想煞我也。」杜翰拱手道。 之前,杜翰在曾国藩面前可是非常矜持的,甚至算得上是优越感,毕竟他长期在中枢,而且是军机大臣,皇帝心腹。 曾国藩为了湘军之事,不知道多少次求到他头上,也不知道多少次贿赂他。 但是现在,他的姿态前所未有之低。 曾国藩道:「杜大人,别来无恙乎。」 接下来,两人进入了寒暄,而曾国藩显得非常有耐心,扯天扯地。 放在之前,杜翰保证能够扯到天亮,因为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现在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思了。 在大战之前,他确定要增加一切能够带来胜利的砝码,而曾国藩就是重中之重。 「曾大帅,先帝对你可谓恩重如山吧。」 曾国藩立刻朝着承德行宫的方向拱手道:「先帝对我曾国藩的恩情,这一生一世也报答不完。」 呵呵。 咸丰皇帝活着的时候,你曾国藩天天顶撞他,屡次把他气得半死。 也就是苏曳后来者居上,否则先帝最痛恨的臣子,只怕就是你了。 现在人家死了,你又口口声声恩重如山。 杜翰道:「先帝活着的时候,曾经在朝堂上公开说过,苏曳是乱臣贼子,死有余辜。而且之后甚至公开下旨说他是逆臣,逆贼,并且在他府邸牌匾上刻了乱臣贼子,立了乱臣贼子石碑,这一点曾大人都是知道的吧。」 曾国藩道:「我当然知道,不过后来先帝南巡九江的时候,双方关系好像缓和了,甚至还让苏曳和寿禧公主成婚,并且主持了婚礼。」 杜翰道:「那是先帝圣明,麻痹苏曳而已。你可知道,先帝临死之前,曾经下了密旨,要铲除逆贼苏曳?」 曾国藩惊道:「竟然有此事?」 杜翰道:「曾大帅,先帝的密旨,你奉旨还是不奉旨?」 曾国藩道:「如果真的这份密旨,我当然会奉旨。」 杜翰道:「难道我还骗你不成?这道密旨就在圣母皇太后手中,五日之后,天下督抚,将军,蒙古王宫都要瞻仰先帝遗容,那个时候圣母皇太后就会拿出密旨,号召天下,铲除逆贼。」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苏曳此贼知道事情马上就要败露了,所以丧心病狂,试图狗急跳墙,正率兵北上,试图做最后挣扎,但那也只是败犬之鸣而已。」 「先帝对曾大帅恩情如海,而曾大帅又是天下群臣之表率,在这次大事上,更加要成为的大清江山社稷的擎天玉柱啊。」 曾国藩道:「大事?什么大事?」 杜翰道:「当然是苏曳狗急跳墙,倒行逆施,犯上作乱,他很有可能会出兵攻打承德行宫。」 曾国藩道:「不可能吧,他是护送太后和皇上北上承德而已。」 杜翰道:「曾大人糊涂啊,太后和皇上已经被他囚禁,形同傀儡了。我们作为臣子,当然要奋死拯救母后皇太后和皇上。」 曾国藩道:「内战?这是万万不行的啊,一旦发生内战,江山就支离破碎了,我一定调和双方之矛盾,务必不让内战爆发。」 杜翰沉默了下来,盯着曾国藩看了良久。 然后,他忽然猛地站起,朝着承德行宫拱手道:「圣母皇太后口谕!」 曾国藩一愕,然后赶紧起身,朝着承德方向拱手道:「臣恭请圣安。」 皇太后不好称圣安,但这个时候也计较不了那么许多了。 「圣慈躬安 。」杜翰道:「哀家口谕,苏曳犯上作乱,曾国藩当以匡扶社稷为己任,铲除叛逆,哀家何吝封公之赏。」 曾国藩一愕,躬身道:「臣谢太后恩典。」 杜翰道:「曾大帅,事成之后,朝廷还将把江西全部交给你们,九江一半归内务府,一半归你们,当然英国人那一份依旧不变。届时,曾大帅封了公爵,那真就是天下第一功臣了。」 曾国藩道:「不敢,不敢!拨乱反正是应当之举,但封公之赏是万万不敢接受的。」 接下来,双方又寒暄了几句。 得到曾国藩模糊的表态后,杜翰这才起身离去。 等到他走了之后,李鸿章出来道:「局势有点不妙啊,杜翰何等睿智之人,竟然矫诏了。」 ………………………… 苏曳的两万大军护送慈安太后和皇帝北上,速度不快也不慢。 一天走五十里,四百多里的距离,也就是九天。 他的军队,距离承德行宫越来越近。 每天都有人在报数。 苏曳逆军,距离承德行宫,二百六十里。 距离二百一十里。 距离一百五十里。 随着他的军队越来越近,整个气氛也越来越窒息。 真正的山雨欲来。 承德行宫的七八万守军,日夜都在操练。 每日都在动员。 保卫太后,保卫承德行宫。 若有叛逆,死战到底。 看上去,完全是战意冲天。 而慈禧太后,依旧在佛堂之中,吃斋念佛。 …………………… 佛堂。 「太后,苏曳的军队距离承德行宫,还有一百里。」 叶赫那拉氏冷艳的面孔,此时显得有些憔悴,听到一百里,她的娇躯微微抖了抖。 她很想问什么,比如有没有派遣使者来? 但终究没有问出口。 她当然知道,是否爆发内战,基本上完全取决于她一人了。 苏曳的军队,一天五十里,半点也没有减慢之意。 表明,他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 战争脚步,越来越近。 慈禧太后,内心一阵阵发揪。 屡屡有窒息之感。 「太后,您有什么懿旨吗?」外面的人更是直接问道。 「没有。」慈禧太后道。 然后,那个人忐忑不安的脚步离去。 整个承德行宫所有人,都充满了不安。 慈禧继续跪在佛前,不断默念经文,仿佛想要寻求片刻安静。 但是越念,越是心情烦躁。 紧接着,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 「又怎么了?」 太监安德海道:「启禀太后,黑龙江将军府六百里加急,俄国大军杀入我大清境内了。」 黑龙江将军此时也在承德,所以是留守官员发来的急报。 这话一出,猛地一惊,直接站起。 可谓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俄国人果然狼子野心,就这么迫不及待杀过来了。 喜的是,终于有台阶了。 顿时,她直接道:「召群臣入宫,朝会!」 按说皇帝不在,太后还没有垂帘听政,是没有资格朝会的。 但现在是十万火急之时,也顾不了许多了。 只不过,这次朝议终究是不能选在正殿进行,而是在烟波致爽殿。 ………………… … 大殿之上,九个顾命大臣,承德行宫的主要大臣都在。 「启禀太后,俄国总督说大清是我们盟邦,有叛逆囚禁了母后皇太后和皇上,所以他们义不容辞,出手相助。」 「他们愿意无偿借兵给我们,铲除叛逆。」 杜翰出列道:「启禀太后,苏曳倒行逆施,犯上作乱,就连友邦也看不下去了,出兵相助。」 伯彦讷谟祜道:「启禀太后,苏曳贼子,犯上作乱,引来外兵,此等滔天大罪,人神共愤。」 匡源道:「启禀太后,臣愿意去黑龙江安抚俄***队。朝廷大军,可以安心绞贼。」 「太后,攘外必先安内!」 「太后,我十万大军已经枕戈待旦,只要太后一声旨下,便可铲除叛贼,匡扶社稷。」 然后,所有人发现。 在朝堂上叫嚣的,就只有区区六七人而已。 剩下的,全部闭口不言。 包括肃顺、恭亲王奕、端华、载垣等等很多人,在很久之前就没有露面,也没有开口了。 慈禧太后躲进佛堂,他们也闭门谢客。 唯有杜翰、匡源、伯彦讷谟祜在拼命奔走,到处串联,喊打喊杀。 荣禄是太后心腹,大家每次问他态度,都显得战意坚决,很多人这才安心。 而现在,所有人都望着慈禧太后。 都在等待他的最终决心。 「太后,铲除逆贼,在此一举!」 「太后,不要忘记了先帝的遗训啊。」 「太后,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也会恨不得下凡讨伐苏曳逆贼的。」 几个人继续拼命高呼,催促慈禧太后的决定。 而此时的叶赫那拉氏,也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足足好一会儿,她缓缓开口道:「外贼入侵,江山社稷危矣!此等时候,如何生乱?哀家决定亲自前往苏曳军中,和母后皇太后进行商议。」 这话一出。 全场很多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打了,终于不用打了。 我好害怕啊! 但是也有很多人,内心颤抖战栗。 一部分人,遍体冰寒,只觉得太后的话,仿佛五雷轰顶。 足足好一会儿,杜翰跪下叩首道:「太后,万万不可啊!」 匡源和伯彦讷谟祜也拼命磕头道:「太后万万不可去啊,您这一去,只怕也会被苏曳逆贼囚禁的啊。」 「太后关乎江山社稷,金玉之躯,哪能身赴险境啊。」 几个人拼命磕头,如同杜鹃泣血。 而大部分人,却一语不发。 足足好一会儿,叶赫那拉氏道:「荣禄,你准备军队,伴我南下,前往苏曳军中。」 荣禄道:「奴才遵旨!」 太后道:「哀家心意已诀,无需多言,就这么定了。」 然后,她直接坚决离去,不给其他人反对的机会。 …………………… 次日! 太后叶赫那拉氏在荣禄天津新军的保护下,离开承德行宫南下,朝着苏曳军队的方向而去。 另外荣禄也派遣了使者,用最快的速度先行南下,禀报了母后皇太后和苏曳。 苏曳军队收到信后,也停止了前进,原地驻守。 安营扎寨。 慈安太后几乎喜极而泣。 终于等来这一刻了,她终于不是大清的罪人了。 这几日她虽然看上去坚定无比,但每天都惶恐不安,寝不能寐, 连饭都吃不下。 不知道多少次从噩梦中醒来,梦到两军内战,血流成河。 紧接着,慈禧太后那边的第二波使者也来了。 双方定下一个谈判地点。 这个地点不能在荣禄军中,也不能在苏曳军中。 此时,两军距离三十里。 拿出地图,在两军中间,找到了一个驿站。 于是苏曳道:「就选择在这个驿站中谈判如何?」 慈禧使者道:「太后娘娘也是这个意思。」 苏曳道:「太后那边,准备几个人进入驿站谈判。」 慈禧使者道:「仅仅太后一人。」 苏曳道:「那我这边送母后皇太后进入驿站后,也在外面等候。」 慈禧的使者道:「太后的意思,是苏曳大人您去谈。」 苏曳道:「我和母后皇太后两人一起去谈?」 慈禧使者道:「不,是您一个人去谈。」 苏曳一愕,然后点头道:「好,那双方派多少兵力,防守那个驿站呢?」 慈禧使者道:「双方各自派遣两千人,如何?」 苏曳道:「可!」 慈禧使者道:「明日双方军队到场,检查整个驿站的安全,后天上午九点,一同进入驿站如何?」 这个时候西洋钟表早已经大规模进入中国,所以在这等时候,就用西方记时。 苏曳道:「好。」 慈禧的使者道:「那小人这就去回禀太后娘娘了。」 …………………… 次日! 苏曳这边派出两千军队,前往那个驿站。 荣禄那边也派出两千人。 双方彻底将整个驿站的每一个角落都检查得清清楚楚,确保没有任何安全隐患。 里面的所有家具,器具全部都换上新的。 并且由双方派人彻底检查过,保证没有任何问题。 接下来,四千人把整个驿站包围得水泄不通,不许任何人进出。 ……………… 次日! 苏曳作为臣子,肯定要先太后一步,进入驿站,等候对方的到来。 所以,时间刚刚过了九点,苏曳就走进了驿站之内。 此时,双方军队包围了驿站,但是又距离驿站三十米之外。 确保双方的谈话,不会被任何人听了去。 就是前面这一栋楼宇了,上面挂着龙旗。 苏曳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上了台阶。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没有想到,慈禧太后已经提前来了,正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此时一身衮服,华丽庄严,冷艳逼人。 二十六岁的她,正是女人最好的时刻。 苏曳上前行礼道:「臣苏曳,拜见太后娘娘,太后福寿金安。」 叶赫那拉氏就端坐在那里,也不喊平身。 她就静静地看着苏曳,然后眼圈一点点红了。 足足好一会儿,她朝着苏曳道:「苏曳大人,现在你满意了!」 「哀家来找你认输了,你总算满意了吧!」 ……………………………… 注:拜求月票,恩公拉我一把,叩谢大家!谢谢您 (本章完)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230章:结束!大获全胜!人头滚滚 就在慈禧南下之后,承德行宫之内一片死寂,很多人都处于惶恐不安之中。 其实,当苏曳劫走慈安太后,并且带着皇帝在京城举办了祭天大典之后,承德行宫中很多人就已经沉默了。 所谓另立中枢,所谓召天下督抚来承德瞻仰皇上遗容,所谓让天下站队,把苏曳定性为董卓,慈安太后和小皇帝因为被囚禁,所以旨意无效等等。看上去气势惊天,但也是最后的疯狂。 这种政治攻势,最终都要化成力量对比。 也就是双方的军事力量。 慈禧太后没有阻止承德这边疯狂的政治攻势,是因为她也想要借势,让自己和苏曳的谈判获得主动权,甚至还要摆出一副我来拯救你的架势。 因为单纯从政治声势上看,承德行宫仿佛是碾压性的。 天下大半的督抚都在承德行宫,大部分蒙古王宫也在承德行宫,而且还有七八万军队。 看上去,仿佛怎么都能赢。 叶赫那拉氏这边任由承德这边气势惊天,另外一边却偷偷派遣荣禄去和苏曳谈判。 目的很简单。 哀家愿意让你进入中枢,愿意帮你解决眼下这个天大的麻烦。 但哀家这样做,不是因为怕了你,而是不愿意见到内战爆发,不愿意见到江山分裂。 所以,如果当时苏曳和荣禄谈判的话,那就是被矮化的。 届时,苏曳顶多只能获得一个和荣禄平等的职权。 就是典型的胜利不彻底。 至少表面上看,承德行宫这边依旧占尽优势,只不过是慈禧太后声名大义,不愿意爆发内战,这才双方谈和,有种我叶赫那拉氏饶你一次的感觉。 所以,苏曳坚决拒绝了谈判。 直接率兵护送慈安太后和皇上北上承德,摆出一副完全不惜内战的方式。 反正,正宫太后在我手中,皇帝也在我手中。 我们要进入承德行宫,谁敢阻拦,我就打谁。 慈安太后这边完全不想发生内战,也绝对不支持苏曳发动内战,但是承德行宫这边的人不知道。 苏曳看上去战争意志在太坚决了。 而承德行宫这边,战争意志仿佛也无比坚决,甚至比苏曳还要坚决。 于是,看上去内战仿佛一触即发。 双方,其实进入了一个瞪眼比赛。 就看谁先承受不住压力先眨眼。 在苏曳百战百胜的威名之下,在苏曳杀伐果断的气势下。 承德行宫这边的终于扛不住,输掉了这一场瞪眼比赛。 慈禧太后和荣禄,都无数遍问自己,一旦开战的话,能赢吗? 面对苏曳的两万军队,不管拷问内心多少次,都只有一个答案,赢不了。 肃顺、恭亲王等人也无数遍推演,假如真的爆发内战,能赢吗? 每一次推演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根本赢不了。 尽管承德行宫这边看上去人多势众,足足七八万军队。 所以,当苏曳率军北上的时候,肃顺、恭亲王、端华、载垣等人彻底闭嘴了,甚至闭门谢客。 而僧格林沁回到承德行宫后,立刻就病倒了,高烧不退。 这一场病得很突然,完全是猝不及防。 唯有杜翰、匡源、伯彦等人,他们得罪苏曳太狠了,感觉到自己没有退路。 所以,这才疯狂地叫嚣。 疯狂地鼓动内战。 因为,只有真的爆发内战,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杜翰在曾国藩等人面前口口声声说苏曳是困兽之斗,但他们自己才是,为此甚至不惜矫诏。 能战,才能止战! 正是在苏曳军队坚定碾压过来的时候,慈禧意志崩溃,正好沙俄大军涌入,给了一个正当的理由向苏曳认输。 杜翰、匡源、伯彦讷谟祜三人,正在进行最后的挣扎。 他们再一次四处拜访,试图引爆内战。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几乎全部吃了闭门羹。 肃顺、恭亲王、曾国藩等人都不接见他们了。 然后,三个人聚在了一起。 「无耻之徒,无耻之徒……」杜翰道:「天下最卑鄙,最无耻之人,当属荣禄。」 「此人只怕早就和苏曳勾结,早就暗中认输了。」伯彦嘶哑道。 匡源道:「其他人皆可退,唯独我们三人不能退。」 杜翰道:「我们三人得罪苏曳太狠,尤其这一次另立承德中枢,给苏曳定董卓之罪,皆出自我们三人之手,两三日后圣母皇太后就要和苏曳谈判了,届时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匡源道:「对,只要谈判结果一出来,我们必死。」 伯彦嘶吼道:「不能坐以待毙。」 「对,不能坐以待毙。」 「不如奋死一搏!」 匡源道:「什么计划?」 伯彦道:「弄到苏曳和太后的谈判地点,然后我调集几门大炮,轰击谈判地点。」 匡源道:「届时谈判地点,肯定会被清场,会被包围得水泄不通,至少周围二里地内都被布防。」 伯彦道:「我们的先进火炮,能打得非常非常远,苏曳和荣禄的军队,不可能控制方圆四五里的地方,他们的军队远远不够,最多只是巡逻。」 匡源道:「四五里?那这样火炮哪有半点精准可言?」 杜翰道:「不需要精准,只要不断轰击,不断轰炸。接着派遣使者冲入承德行宫,大声高呼圣母皇太后被苏曳炸死了,直接下令大军出动,为圣母皇太后报仇,促使内战爆发。」 「伯彦世子,科尔沁骑兵你指挥得动吗?」 伯彦讷谟祜道:「大约几千人。」 杜翰道:「足够了,现在苏曳和承德行宫这边,互相的猜疑之心到达了极点。只要稍稍一个火星,就可能引爆内战。几千人完全足够了,只要造成内战事实,那也由不得他们了。」 然后,三个人陷入了沉默。 到底干不干? 如果真做了,那可是真正的谋反啊。 但是现在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是等死,几乎必死无疑。 如果真的去做了,那就是九死一生。 三个人,正在做生死抉择。 体内,仿佛火山即将喷发。 足足好一会儿,伯彦猛地一拳砸下去道:「做!」 「做!」 「宁愿轰轰烈烈而死,也不愿意沦为阶下之囚。」 顿时,三人伸手相握,决定做最后的拼死一搏。 「或许听上去非常可笑,但至少在这一刻,我们三个人算是大清真正的忠臣了。」 …………………………………… 时间回到驿站这边的谈判。 听到慈禧太后的话,苏曳没有回答。 「你怎么不说话啊?」叶赫那拉氏道:「你好狠的心啊,你就是铁了心要逼死我吗?」 苏曳道:「太后娘娘,我先后派了两次人去找您吧。」 「第一次是桂儿,那个时候您只需要和我坦诚相待,而后一声令下, 我就立刻前往承德,帮你铲除政敌,你就能获得最主动的位置。」 「第二次是增禄,那个时候您只要和母后皇太后带着小皇上进京,进行祭天大典,谁能阻拦您,那个时候您依旧能够掌握主动权。」 「但是两次机会,您都拒绝了,所以才逼得我率军北上,差一点爆发内战。」 叶赫那拉氏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怪我吗?」 「你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 「从南方战场回来之后,你就变得如此跋扈,先帝在的时候,我两次约你见面,你每一次都要顶撞我。」 「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高兴啊。」 苏曳沉默了一会儿道:「太后,你现在老实告诉我,先帝是不是有要杀我的计划。」 叶赫那拉氏道:「我不知道。」 苏曳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 足足好一会儿,叶赫那拉氏道:「对,他给我密旨,说让我召你进入中枢,私下会见你的时候,让荣禄和僧格林沁埋伏派兵埋伏在我宫室之内,只要我一声令下,就将你乱枪打死。」 「还不仅如此,如果我不下令的话,先帝命令他们,将我和你一起打死。」 「唉!」苏曳不由得一声叹息,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个计划。 叶赫那拉氏:「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执行这个密旨,我只是想要完全掌握朝堂权力之后,再召你将进入中枢,那个时候只怕你才会乖巧一些。结果你步步紧逼,直到今日把我逼到这等局面。」 苏曳道:「你聪明绝顶之人,为何要把势用尽?」 叶赫那拉氏眼泪滚落出来,哭声道:「好啊,好啊,你现在还来责怪我。你果然是想要逼死我,那我就死了让你如愿好了。」 然后,她直接从袖子里面抽出一支匕首横在自己的雪白脖颈上。 「我死了,你也好如愿了!」 苏曳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夺过她手中的匕首。 然后,轻轻搂住她的小蛮腰。 叶赫那拉氏心中窃喜,嗔怒道:「你别碰我!」 接着,她开始用力地挣扎。 演得差不多了啊。 苏曳在她的腚上,狠狠用力拍了一巴掌。 「啪!」 叶赫那拉氏娇躯一颤,怒道:「苏曳,我是圣母皇太后,你敢这样轻薄我?」 「啪啪啪啪……」苏曳掀开她的衮服,继续拍打她的满月。 而就在这个时候。 「嗖嗖嗖嗖嗖嗖……」 外面空中,传来了一阵阵呼啸之声。 苏曳听到这呼啸之声,立刻猛地将太后扑到在地上,用身体覆盖在她的娇躯之上。 紧接着,一枚一枚炮弹,猛地落下。 「轰轰轰轰……」 超过十几枚炮弹,猛烈地爆炸。 这是从很远的地方打过来的,准头是完全不够的,就是一团乱炸。 还真的有一枚直接落入驿站范围内,猛地爆炸。 「轰……」 叶赫那拉氏冷艳美丽的面孔惊变,颤声道:「怎么了?怎么了?」 与此同时,外面布防的几千人,顿时完全慌了。 仿佛天崩地裂一般,潮水一般涌进来。 「保护太后,保护太后!」 「保护大帅,保护大帅!」 两支军队的信任度太脆弱了,这一顿炮击,几乎就要把枪相向。 「住手,不要将枪口瞄准苏曳大帅的军队。」荣禄大声高呼。 兆布大吼道:「不要 将枪口对准天津新军。」 接着,荣禄和兆布率兵就要冲入苏曳和慈禧太后的谈判房间之内。 但是,两个人却又非常默契地停了下来。 来到门外,荣禄躬身道:「太后娘娘……」 兆布道:「大帅。」 两个人都没有贸然冲进去。 叶赫那拉氏狠狠剐了苏曳一个白眼,努力将他推开,朝着外面道:「我没事。」 苏曳道:「没事。」 片刻后,苏曳道:「荣禄大人,你进来。」 荣禄在外面一愕,竟然是苏曳发号施令? 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慈禧太后的声音,便推门进去,直接下跪道:「拜见太后,拜见大帅。」 苏曳道:「这是伯彦那边在狗急跳墙,试图引爆内战。接下来他们会说太后已死,煽动承德行宫的大军南下,你立刻用最快速度返回承德,告诉所有人太后没事。」 叶赫那拉氏听到苏曳的话后,也顿时脸色一变。 如果这个时候再爆发内战,那完全后果不堪设想了。 「还不快去。」太后下令道。 荣禄叩首道:「嗻!」 然后,荣禄立刻点一二百名的骑兵,翻身上马,用最快的速度朝着承德行宫狂奔而去。 快,快,快。 一定要快。 ………………………………………… 与此同时,承德行宫! 一个穿着天津新军制服的军官狂奔而入,大声高呼道:「苏曳谋反,苏曳谋反。」 「苏曳炮轰圣母皇太后,苏曳谋杀圣母皇太后!」 这话一出,整个承德行宫立刻就要炸锅了。 顿时感觉到天崩地裂。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恐惧,很多人感觉到了阴谋。 苏曳这个时候疯了才会谋杀圣母皇太后。 紧接着,一声戎装的伯彦讷谟祜率领着几千骑兵,开始围绕着承德行宫的军阵,呼啸来回。 「诸位将士,苏曳谋反!」 「苏曳谋杀圣母皇太后!」 「此贼不杀,天理难容!」 「大军随我南下,为圣母皇太后复仇。」 「苏曳谋反,天诛地灭,再无翻身可能性,大义在我。」 「斩杀苏曳,升官发财。」 「拯救母后皇太后,拯救皇上,加官进爵!」 「跟我杀,跟我杀!」 伯彦讷谟祜拼命地咆哮,率领着几千骑兵,疯狂地鼓噪,疯狂地煽动着。 承德行宫七八万大军,无比躁动不安。 而两三万的蒙古骑兵,却是蠢蠢欲动,尤其是科尔沁骑兵,潮水一般加入了伯彦讷谟祜的行列。 因为,这是他们的世子。 蒙古骑兵,科尔沁马队,战斗力高低且不说,但勇敢是没有问题的。 面对强大的英法联军,他们都敢冒着可怕的炮火,疯狂地冲锋,甚至单人单骑直接冲入法军阵地之内。 所以被伯彦这一鼓动,这些蒙古马队便真的要南下攻打苏曳的军队。 「跟我上!」 「斩杀苏曳!」 伯彦已经喊得喉咙嘶哑了,甚至喉咙都破了。 但是最终跟在他身后的,也只有两万多蒙古骑兵,剩下五万大军尽管躁动不安,但是依旧一动不动。 伯彦面孔微微抽搐。 两万多,就两万多! 苏曳,我伯彦宁可轰轰烈烈战死,也绝对不会像你摇首乞怜。 「杀!杀!」 伯彦讷谟祜率领着两万多骑兵,潮水一般的往南冲。 整个地面都开始颤抖。 承德行宫内很多官员见到这一幕,脸色剧变。 这……这……这难道内战还真的要爆发吗? 远处旁观的的曾国藩情绪无比激动,甚至双拳紧握。 局势,难道还真的要朝着对他湘军最有力的一方面发展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恭亲王疯狂地冲了出来,朝着伯彦讷谟祜大吼道:「给我停下,停下,停下!」 见到奕冲出来,肃顺、端华、载垣等人纷纷骑马冲出来,朝着伯彦大声道:「停下,不惜南下。」 伯彦讷谟祜道:「苏曳都已经谋反了,圣母皇太后都被炸死了,你们还说停下?」 「就隔着几十里,那边的爆炸声,难道你们没有听见吗?」 「你们难道就任由苏曳谋杀了圣母皇太后吗?你们的忠心在哪里?」 「不要停,不要停,我蒙古男儿不是这群匹夫,我蒙古男儿充满了血勇之气。」 「冲,冲!」 伯彦讷谟祜不做任何停留,继续带着骑兵疯狂地冲锋。 但是,因为恭亲王和肃顺等人的出现,已经有几千蒙古骑兵,犹豫着停了下来。 不过依旧有一万多骑兵,跟着伯彦往前冲。 这群人可能不仅仅是勇敢,而是莽撞,还有盲从。 眼看着这一万多人,根本就挡不住了。 而这个时候,一身病容的僧格林沁起码狂奔而出,大声怒吼道:「伯彦,你这是要谋反吗?」 伯彦讷谟祜见到僧格林沁冲了出来,先是彻底的震惊,接着嘶哑道:「父王,苏曳谋杀皇太后,正是我蒙古骑兵拼死一战的时候,您立刻下令所有蒙古骑兵,南下消灭苏曳叛逆。」 僧格林沁大吼道:「所有科尔沁骑兵,停住前进。」 「所有蒙古马队,停止前进。」 僧格林沁在蒙古人中的威望不是伯彦讷谟祜能比的。 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的骑兵全部停了下来。 伯彦讷谟祜狂吼道:「父王,我们深受皇恩,难道这个时候,不是为国效命的时候吗?」 僧格林沁道:「虽然前方出现炮击,但是太后使者未到,太后安危未定,没有旨意怎可擅自出兵?你难道要触发内战,让大清江山社稷,生灵涂炭吗?」 伯彦讷谟祜怒吼道:「我科尔沁王府,世受国恩。这等时刻,父王你竟然阻止我出兵平叛,我深以为耻。从此之后,我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先帝密旨,铲除叛贼苏曳。」 「你们不上,我上!「 「跟我上!」 伯彦继续呼啸南冲。 但这个时候,他身后仅仅只有一二百人了,这算是他最最忠诚的嫡系。 这些人此时也都眼眶通红,知道这一次跟着伯彦讷谟祜注定有死无生了。 僧格林沁双目通红,深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巨弓,对准儿子伯彦讷谟祜。 弯弓搭箭,猛地一箭射出。 「嗖……」利箭划过长长的轨迹,猛地射中了伯彦讷谟祜的后背。 顿时间,伯彦整个身体猛地甩飞了出去。 所有人见到这一幕,全部五味杂成。 甚至曾国藩李鸿章等人见到这一幕,也感觉到无比震惊。 僧格林沁来到伯彦讷谟祜的面前,蹲了下来。 「伯彦,我回承德之后重病,是……是你对我下手?」僧王颤抖道。 伯 彦道:「对,这样我才能控制科尔沁骑兵。」 僧格林沁上前,要将伯彦讷谟祜搀扶起来,小心翼翼将他后背的箭拔出。 但是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拔去。 僧格林沁哭道:「伯彦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为何还如此一意孤行啊?没有看到其他人都躲起来了吗?你难道就不会蛰伏吗?」 伯彦讷谟祜道:「父王,我……我真的蛰伏够了。从扬州之战后,我几乎一直在蛰伏,我哪有半点英雄气概?所以您就给我一次做英雄的机会吧。」 「而且,我这样做才能成全很多人不是吗?」 「父王,你去把我交给苏曳。」 「我可以死,但是父王不能死,科尔沁王府不能覆灭。」 「我率军南下,试图引爆内战,父王关键时刻力挽狂澜,阻止内战爆发,无论如何您是有功的。」 「我和苏曳势不两立,已经没有任何活路了,索性殊死一博。但是父王你和苏曳之间并没有刻骨的仇恨,你把我抓起来,交给圣母皇太后,戴罪立功。」 僧格林沁泪水狂涌,嘶吼道:「不,绝不。」 伯彦讷谟祜道:「父王,你别让我死得毫无意义啊。」 「父王,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啊。」 「父王,儿子求您了,求您了……」 ……………………………… 几个时辰后! 僧格林沁将伯彦讷谟祜五花大绑,押送到了驿站这边。 然后,一脸病容的他跪下叩首道:「太后娘娘,奴才有罪,请太后娘娘责罚。」 慈禧太后无比复杂地看了僧格林沁一眼,看了伯彦一眼。 足足好一会儿道:「你把伯彦交给苏曳审讯吧。」 片刻后,伯彦讷谟祜被送到了苏曳的面前。 他的后背上,依旧插着一支箭。 整个人望着苏曳,充满了桀骜不驯。 「哈哈哈哈哈……」 「僧格林沁,你出去,我要和苏曳单独谈谈。」伯彦讷谟祜道。 僧王面孔一阵抽搐,然后走了出去。 房内,就剩下苏曳和伯彦二人。 「苏曳,我了解你,我了解你。」 「一定会谋反篡位的,你一定会谋反的。」 「哈哈哈!」 「生又何欢,死又何惧?」 苏曳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从新军的时候开始,伯彦讷谟祜就把他当成了最大的对手和敌人,但是在苏曳眼中,却早已经没有了此人的身影了。 但是此时,也不知道是应该敬佩他的勇敢,还是嘲笑他的愚蠢。 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僧格林沁拱手道:「苏曳大人,我求你一件事情。」 苏曳道:「说。」 僧格林沁道:「我的儿子,交给我来杀,好吗?」 苏曳道:「你和太后说。」 然后,他直接离去。 僧格林沁来到慈禧太后面前跪下叩首道:「太后,奴才请太后开恩,让奴才亲手了结了伯彦的性命,好吗?」 慈禧太后道:「苏曳那边怎么说?」 僧格林沁道:「他什么都没有说。」 慈禧太后沉默了好一会儿,道:「那就给你这个恩典吧。」 僧格林沁叩首道:「奴才,谢太后隆恩。」 慈禧太后道:「既然你要杀他,那就回承德,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杀吧。」 僧格林沁道:「奴才,谢太 后隆恩。」 …………………… 荣禄回到承德行宫,通报所有人,太后安然无恙。 前方炮击,乃是正常军事演习。 两日之后,两宫太后和皇上将驾临承德行宫,请所有文武大臣接驾。 承德行宫的某个房间内。 杜翰和匡源,两个人面对相坐,静静无言。 桌面上摆着美味佳肴。 杜翰拿起酒壶,为自己和匡源各自倒了一杯酒。 「呵呵呵……」 杜翰道:「匡源大人,事到如今,可还有何话说吗?」 匡源想了一会儿道:「我等已经竭尽全力了,就算败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杜翰道:「你可知道大行皇帝临死之前说的什么话吗?」 匡源道:「好像是喊了苏曳的名字,然后说什么尽人事,听天命之类。」 杜翰道:「所以,大行皇帝进行最后布局的时候,大概也没有想能成功吧。他去九江的时候,确实抱着和苏曳同归于尽的心思去的,但不管何种原因,或者是不敢,或者是不能做到,但最终放弃了。但是作为大清的皇帝,却又不能坐视不管,于是进行了最后的布局。」 匡源道:「大行皇帝,大概也是求个心安。」 「是啊,求个心安。」杜翰道:「现在看来,在最后的时光他还不如放荡形骸,旦旦而伐,这样还能在欢愉中死去。」 杜翰道:「匡源大人,皇上只是求个心安,那我们又是为何?」 匡源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知为何?但哪管这么许多,哪有那么多为何?」 接着,匡源道:「杜大人,你说苏曳最后会彻底谋反吗?」 杜翰道:「管不了那么多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 次日! 两宫太后懿旨到达承德行宫,除了天津新军之外,其他所有军队,全部后撤三十里。 顿时,承德行宫周围的六万多军队,浩浩荡荡开始后撤。 行宫周围密密麻麻的兵营,也顿时空了出来。 整个行宫,几乎是不设防的。 又次日。 苏曳的一万大军,荣禄的五千军队率先北上,进入承德行宫驻防。 此时,两宫太后和皇上的车驾,仅仅在二十里之外了。 承德所有文武官员,所有地方督抚,全部来到宫外跪迎。 但是率先到行宫外面的,并不是太后车驾,而是僧格林沁,还有安德海。 还有囚车里面的伯彦讷谟祜。 安德海展开圣旨道:「伯彦讷谟祜擅动军队,罪大恶极,绞刑!」 然后,几个侍卫去打开囚车的门,将伯彦押解了下来。 当着所有官员的面,伯彦讷谟祜被压着跪倒了地上。 僧格林沁上前,拿起家族宝弓。 深深吸一口气,他用弓弦勒住伯彦讷谟祜的脖颈,缓缓用力。 伯彦本来想要大笑,却已经笑不出来。 被累得面孔通红,舌头吐出。 「啊……啊……啊……」僧格林沁猛地一用力。 顿时间。 伯彦讷谟祜的双眸,仿佛直接灌入血液,瞬间黑红色。 就这样,伯彦讷谟祜当着所有人的面,活生生被僧格林沁绞死。 这一幕,让所有人触目惊心。 勒死了伯彦之后,僧格林沁停止了嘶吼,整个人仿佛也陷入了平静。 轻轻将儿子的尸体扛起来,来到一堆准备 好的柴火面前,将尸体放在柴堆之上。 浇上了油。 一把火点燃,顿时大火熊熊燃烧。 ……………………………………………… 与此同时。 御前侍卫,带领着天津新军,苏曳新军冲入了一家又一家。 开始大肆抓捕。 等冲入杜翰和匡源房中的时候,两个人几乎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 从两天前,两人就在不断地喝酒。 喝醉了睡,睡醒了又喝。 整个人完全醉生梦死。 先帝最后的时光,死得太过于清醒,也就太过于痛苦。 所以他们决定最后的时光过得痛快,欢愉。 但是不知道为何,这酒怎么喝都不醉啊。 哪怕喝得头昏目眩,哪怕喝得昏睡过去,但是脑子仿佛依旧是清醒的,痛苦的。 「砰!」 一声巨响,几个士兵冲了进来。 一个太监拿出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命大臣,军机大臣杜翰涉嫌谋逆,证据确凿,罢免其所有职衔,无须审理,判斩立决!」 「顾命大臣,军机大臣匡源涉嫌谋逆,证据确凿,罢免所有职衔,无须审理,判斩立决!」 「哈哈哈哈哈……」杜翰听完后,不由得发出一阵阵大笑。 但是笑着笑着,又变成了嚎啕大哭。 足足好一会儿,他哭着问道:「公公,我的家人呢?」 太监道:「还没有定,或许流放宁古塔吧。」 接着,他冷笑道:「早日今日,何必当初?」 杜翰道:「成王败寇,不外如是!」 「拿下!」 随着一声令下,几个士兵上前,将杜翰和匡源两人捉拿。 外面,一队一队的官员被押解,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 此时,苏曳正陪着小皇帝说话。 「苏师傅,你什么时候再带着朕飞天啊。」小皇帝道。 苏曳道:「皇上,等您长大了之后,完全明白了人为何能飞到天上的道理之后,就可以再一次飞天了。」 小皇帝道:「可是母后说,再一次祭天的时候,就可以飞天了。」 「哦。」苏曳道:「那当然母后皇太后说了算。」 小皇帝道:「苏师傅,我最喜欢听你讲课了,你讲得最有意思。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翁师傅,听得我都快睡着了。」 小皇帝口中的翁师傅,就是指翁同酥了。 翁心存的儿子,翁同书的弟弟。 小皇帝道:「我第二喜欢的师傅,就是杜师傅了,他讲课没有苏师傅你那么有意思,但是比其他人好得多,朕喜欢听他的课。苏师傅,你认识杜师傅吗?」 所谓杜师傅,就是指杜翰了。 杜受田教导出了咸丰皇帝,所以咸丰让杜翰成为儿子的老师,大概想要让杜家成就两代帝师佳话。 苏曳道:「认识,但是交情不深。」 按说苏曳应该问小皇帝,杜师傅可有在皇上面前说起过我啊。 按照想象中,杜翰应该在小皇帝面前拼命攻讦苏曳。 小皇帝道:「翁师傅在朕的面前说过苏师傅你的坏话,我不喜欢翁师傅,所以我也不喜欢听他的话。」 「哦。」苏曳道。 此时,他已经想要把小皇帝交给两个太后了。 因为小皇帝口无遮拦,再说下去,只怕会引起某些政治事端了。 然后,他牵 着小皇帝的手,要送到慈安太后那边。 小皇帝却依旧兴致勃勃道:「后来朕用翁师傅的话去问杜师傅,问苏师傅是不是像翁师傅说的那样坏。」 此时,苏曳就当着没有听见。 小皇帝道:「结果杜师傅说,让朕别听翁师傅的。」 苏曳顿时一愕。 杜翰这样说当然不是为了苏曳,而是为了小皇帝。 杜翰此人聪明绝顶,而且心思阴毒,但对于两代皇帝的忠心,确实实打实的。 此时,巨大的车驾之内。 两个太后正在聊天。 「姐姐,他的官职,你想好了吗?」慈禧太后问道。 慈安太后摇头道:「我不爱搭理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你来吧。」 慈禧太后道:「什么叫交给我来,我们两人商量着来吧。」 「这件事情非常非常重大,甚至关乎江山社稷,我们一定要慎之又慎。」 慈安太后道:「好,那我们就好好商议,给他什么职务。」 接着,慈安太后道:「是去京城朝会上定下来,还是在承德就要定下来。」 而就在此时,安德海上前道:「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前方已经妥了,是否起驾?」 慈禧看了慈安一眼,然后道:「把皇上带过来,然后起驾吧。」 「嗻!」 …………………………………… 一个多时辰后! 承德行宫门口,大太监王承贵高呼:「太后,皇上驾到,跪!」 顿时间,几百名官员整整齐齐跪下,叩首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宫太后掀开帘子。 「众卿平身!」 然后,放下帘子。 接着,圣乐奏响。 百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两宫太后和皇帝的车驾,缓缓驶入了承德行宫之内。 等到两宫和皇帝的圣驾离开之后,文武百官才抬起头,想要寻找苏曳。 成王败寇。 这一场斗争最大的胜利者苏曳呢? 他难道不应该骑着高头大马,在两宫太后的车驾边上,趾高气扬吗? 为何却不见踪影。 此时,整个行宫依旧肃杀。 苏曳和荣禄的军队,联合把守行宫周围的每一处地方。 文武百官,依旧静静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因为今天晚上对于很多人来说,完全就是命运的审判。 足足好一会儿后! 大太监王承贵飞奔而出道:「太后有旨,宣肃顺、奕、景寿、僧格林沁、端华、载垣觐见。」 顿时间,六个人起身,朝着宫内走去。 …………………………………… 与此同时。 承德行宫的另外一个方向。 几十名官员,整整齐齐跪在那里。 其中就包括顾命大臣杜翰和匡源。 监斩大臣是惠亲王绵愉,他表情无比凝重,一边拿出怀表,一边朝着宫内望去。 这等大案,不能审理得太细,一定要快刀斩乱麻。 绵愉这是在等,太后那边会不会有新的旨意到来。 如果没有旨意的话,时辰一到,就要斩首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时辰到! 宫内,没有其他任何旨意到来。 惠亲王绵愉轻轻一声叹息,直接将手中的令牌扔下。 「行刑!」 顿 时,几个刽子手举起大刀。 手起刀落,猛地斩下。 一个接着一个脑袋落下。 鲜血喷溅。 顾命大臣杜翰和匡源,也没有什么不同,临死之前也没有任何高呼。 「唰!」 两个人的脑袋落下。 ……………………………… 宫内,烟波致爽殿。 两宫太后静坐,下面是剩下的六个顾命大臣。 足足好一会儿,双方都相对无言。 终于还是慈禧太后打破了这个寂静。 「接下来有一件紧要的事情要议一议,或者说最最重要的事情。」 「要给苏曳封个什么官儿?」 …………………… 注:莫名情绪很低落,所以今天只有一万字更新,抱歉。 求几张月票,稍稍刺激一下我的心灵,谢谢大家。 (本章完)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