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综:谁说练武的就没钱途?》 第一章 60年,香港 痛! 熟睡中的李安只感觉自己头痛异常,好似被人一棒子狠狠抡在后脑勺,先是发木,紧随而来的则是潮水般汹涌的刺痛。 “......阿安......阿安!” 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呼喊,李安再一次睡了过去。 ...... 迷迷糊糊之间,李安想要翻个身再睡,可当他的脑袋下意识移动时,钻心的疼痛感再次传来。 “嘶.......” 李安呲着牙,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一时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轻闭眼睛,然后再次睁开,看了下周遭,李安懵了一下。 四面单调的白色墙壁,墙角错落着大小不一,受潮后的霉斑。 不大的房间内空荡荡的,他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条纹病号服,正躺在一张绿漆斑驳的单人病床上。 空气中浓密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铺面而来,令人稍感不适,胃酸翻涌。 李安皱了皱眉,双手撑起靠坐在床头,右手摸着被白色纱布缠了一圈的后脑。 “......这是社区医院?” 看着有点不对? 李安所居住的小区只是个交房五年的新建小区,社区医院也是二年前新建的。 李安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还在那里打了第三针疫苗。 怎么会这么破旧? 还有霉斑? 而且自己明明是在睡觉。怎么醒来会在病房?还受伤? 正想着的时候,剧烈的耳鸣和脑中突然出现的混乱记忆碎片让他忍不住趴在床沿干呕不止。 ......逃~港、木屋区、53年大火、孤儿、酒楼杂工...... 分冗杂乱的记忆碎片潮水般涌来。 ....... “阿安?” 病房门被一把推开,一个中年男人大步来到床前。 趴在床沿的李安忙捂住胸口顺平呼吸,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来人四十岁的年纪,上身穿着一件洗的泛黄的白色短袖汗衫,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李安强打起精神,回答道: “......我没事!阿叔,能不能帮我倒杯水?” “哦,好,好的!” 男人转身,飞快走出病房。 被李安称作阿叔的男人名叫李建国,和李安一家是同乡,同一個村子的。 50年两家人来到香港,难民般居住在石硖尾的木屋区。 却不想53年由白田村引发的一场大火波及到石硖尾两家人所居住的木屋区。 年仅13岁,幸免于难的李安自此成了孤儿,在李建国掌勺的福源酒楼当杂工,偶尔有空闲时间,李建国则偷摸着教他点厨艺。 “水来了,没有热水,我就接了点凉水。” 李建国端着白色瓷缸返回病房。 “谢谢阿叔!” 李安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凉白开,低头连续喝了两大口,借此掩盖住脸上的不安。 被人用棒子抡头不是做梦,是真的! 为什么? 李安有些不敢相信。 上辈子虽说不上大富,但房子买了,自己还在小区里面独家经营一个便利店,顺带驿站和水站,也算小富即安。 自己只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睁开眼就来到了60年的香港呢? 还是一个住在寮屋区,举目无亲的穷小子? 关键是自己房贷上个月一口气刚还清! 抵押手续都还没抽时间去办! 思绪至此。 任谁也不禁有四顾萧索的茫然! ...... 眼见李安端着茶缸一动不动,李建国忍不住轻声喊道: “喂,喂!阿安?” “......哦!怎么了?” 李安收敛脸上迷茫的表情,一口气喝完剩余的水。然后双手抱着茶缸靠坐在床头,看着李建国。 “今天你可吓死我了!” 李建国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见李安精神状态还不错,脸色一板,忍不住开始数落。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管闲事!酒楼有人闹事老板自然会出面,要你逞能? 现在好了吧,被贵利黄手下的马仔几棒子敲在头上,要不是混乱跑出去的客人中有人偷摸着找来军装,你早他妈被人打死了。” “阿叔,真没有!伱当时是在后厨没看见,我看到贵利黄来找那个香烟妹,我就退到一边了,谁知道那个叫阿敏的香烟妹会往我这边跑?还刚好躲在我身后。” 李安叫屈。 当时他正在酒楼收拾碗筷,看到贵利黄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来找阿敏,他就退到了一边。 只是,那个香烟妹好死不死的刚好逃到李安身后,把他这个挡箭牌推向贵利黄一群人,自己则趁乱溜掉。 这才让他遭了无妄之灾,被对方当成了出气筒。 李建国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 “真的?你没骗我?那个香烟妹那么正点?” “真没有!我,您还不知道?” 李安继续说道:“她是飞女来着,还是油麻地一片飞女组的大姐头!又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再说了,她们这些飞女正事不干,追求潮流,吸烟、喝酒、打架,然后梦想着在舞厅钓个富家凯子,当上豪门太太,怎么会看上我这个木屋区的穷小子。” “这倒也是!” 见李安看的明白,李建国不住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她老爸蟹王达欠了一屁股债,贵利黄正带人到处刮她们一家人,下次看到她注意点,别又惹火烧身。” 李安点头:“知道。” “阿安!” “有事您就说。” “这次看病的钱老板帮你出了,你不用担心。” 李建国拍了拍李安的肩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老板让你伤好后就不要去酒楼帮工了。” “他是怕我呆在那里,贵利黄下次看见再找麻烦。” 李安有些明白了。 “做生意嘛,不惹麻烦,和气生财。” 李建国点了点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你放心,阿叔会再帮你找份工,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就行了。” 接着,李建国从裤兜掏出一小卷青蟹。 “呐,三百块,给你的。” 李安诧异道:“老板工资都拖欠的人,几时有这么大方?我一个月二十天的工钱只有一百块,他会补给我两百?” “一百的工钱,老板给了你一百五十块,剩下的一百五十块是我给你的。” 李建国解释了一句,然后将手中的港纸放在李安的手上。 “阿叔,你的钱我......” 拒绝的话还未出口,李安忽然眼前一花,空气中好似泛起涟漪,烟熏一般的黑色小字出现在他的眼前。 贵重品,三百元港币,总计可兑换3点技能点数。 注:即便是1点技能点数也是你所渴望的。 就在李安为这突然出现的这一幕而震惊时。 字迹消散。 空气中再次浮现出一排排黑色小字。 姓名:李安 技能:厨艺(入门1%) 技能精华: 专精:厨艺专精1% 技能点数: 第二章 情分,问询,报纸 “系统?” “面板?” 李安尽量压下心中的震惊,有阿叔在,现在不是纠结这个事的时候。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床前的李建国,见对方毫无异样的表情,便明白刚才的字迹只有自己能看到。 李安想了想,还是从三百元港币中数出一百五十块。 “呐,阿叔,你的钱给你,我不能要。” 李建国听到这话有些生气。 “喂!混小子,你.......” “行了,阿叔。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看我丢了这份工,短时间不好找事做嘛。” 李安把钱一把塞在李建国手里。 故作轻松地说道: “其实,您偷偷教了我这么久,我现在厨艺已经大有长进了,就算一时找不到事干,去出摊也完全绰绰有余,饿不着!” 消化完记忆,他也对这个年代有了大概的认知。 这年月大家工资普遍不高,普通杂工每月也就不到五十块,两块钱一天已经是非常好的人工了。 原主之前在酒楼能拿到两块一天也是在酒楼待了五六年,做事还算机灵,再加上李建国的关照,老板今年才给他月薪涨了10块。 掌勺的李建国虽然一月能拿到一百,但徒置区每月的房租就要二十块,剩下的八十块除去一家老小开支,根本剩不了多少。 上辈子活了几十年,李安很清楚。 情分是情分,但不能理所当然,也得设身处地的考虑一下别人的处境。 这钱不能拿! 他要真拿了这一百五十块,李建国一家可能两个月都要缩衣节食了。 “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事?还出摊,你知道做小贩要交几道保护费吗?混小子!这钱,你......” 就在李建国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嘭的一声。 门被一把推开。 两名男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李安推了一下李建国的示意对方收好钱,自己也把钱放进被子,这才看向进来的两人。 “伱是李安?” 问话的男人上身穿着一件花格子衬衫,腰间鼓鼓囊囊的,衬衫的衣角不多不少恰好掀起一些,刚好露出卡其色的橡胶枪柄,让人一看便知道其便衣的身份。 “我是!”李安应道。 男人瞥了一眼李安缠着纱布的头,漫不经心的问道: “知道打你的人谁吗?他们为什么打你?你们之间有没有过节?” 李建国忍不住插了一嘴: “喂,阿Sir,我们才是受害人。而且先前在酒楼,巡逻的警员不是抓到人了吗?” 男人语气有些敷衍: “我们调查过了,那几人就是来酒楼吃饭的客人。” “可酒楼里其他客人......” 尽管知道这些便衣可能只是走個过场,可听到便衣这番话,李建国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我是阿Sir还是你是阿Sir?需要你教我做事?” 见李建国一再开口,男人脸上的神情明显的转变成不耐烦,语气也愈发不客气。 “问你话呢?” 李安一看便衣这做派就知道继续深究也是无用功。 他扯了一下李建国的手臂,深吸一口气,应道: “阿Sir,我就一酒楼杂工,怎么会跟人结怨?再加上当时酒楼混乱,我又被人一下子就打晕了,没有看清动手人的相貌,也不知道谁动的手。” “哦,你说的情况我们知道了,事情我们会调查,有结果会通知你。” 男人似乎连敷衍的态度也没有了,说了句场面话,便转身走出病房。 见两人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李建国叹了口气: “以前刚来港岛时,觉得那些鬼佬不是东西,因为他们贪婪......没想到等自己人当上差,换了身皮,更恶劣了。” “阿叔,别长吁短叹了。港督都不管,我们这些普通市民哪操心得了这些事。” 李安笑着说了一句。 然后话音一转: “阿叔,你把医生喊来,要是没事,我们就回家。耽误这么长时间,等会你还要去酒楼。” “好。” 李建国看李安精神头还不错,便出门去喊医生。 穷人没那么娇贵,都是能扛就扛,扛不住就去医馆抓点中药,实在不行才会进医院。 医院贵啊! 要不是李安当时状态太吓人,酒楼也不会安排人把李安送来医院。 既然现在人没多大问题,自然要尽快出院。 ............ “这钱,您收着吧!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您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呢。” “.......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阿叔,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先去忙你的。” “…哦,那你自己小心点,实在不行叫个黄包车回去。” “嗯,嗯!” 目送李建国离开,李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从醒来的迷茫,到发现系统的震惊,还要面对李建国要不露出破绽,应付差佬的问询,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他心里素质强大,超常发挥了。 他现在最想干的是,快点回家,然后理清脑海中的头绪,还有先前出现的面板是怎么回事。 回头看了一眼广华医院四个大字,目光飘过医院大门右手边的报纸档,李安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老板,来两份报纸,一份大公报,一份香港时报。” 报纸档老板打量了一眼李安,在其额头上的纱布和汗衫上沾染的点点血迹上停留片刻,见是从医院出来的,才动作麻利地拿过两份报纸。 “一份报纸二角,两份四角。” 李安在裤兜摸索片刻,掏出六七枚硬币,从中挑出四枚印有香港一毫字样的硬币递了过去。 “四角,给。” “慢走!” 老板冲着李安的背影喊了一声。 “师傅,石硖尾去不?” “去!坐稳咯!” 坐在车上,李安这才摊开报纸。 “......” “主管全港的总华探长刘福即将退休!” “据内情人士透露,因身体不适,刘福有打算提前退休,陈志超探长成下一任总华探长最有力人选......” “.......” “管理筲箕湾的雷洛探长于昨日晚抓获潜逃一年的变态色魔…” “……” “据知情人士爆料,昨日晚,颜同探长与人争风吃醋.......” “昨晚,沙头角码头码头发生数十人械斗......” “港岛西门庆与潘金莲引发的血案,岳母充当王婆,丈夫怒砍两人! 事件发生于沙田马鞍山黄泥洞村,男主人黄柏少言寡语,工作勤奋.......” “.......” 李安翻了一个面。 “咏春同门争夺正宗,张天志闭门挑战叶问! 据悉双方胜负并未透出丝毫消息,但据武林知情人士透露,张天志已关门闭馆,带着儿子张峰退出武术界。” “……” 李安合上报纸,用手揉了揉额头,消化刚看到的这些信息。 阿敏,蟹王达。 刘福,陈志超。 雷洛,颜同。 叶问,张天志。 还有石硖尾经营字花档的王佬吉。 “看样子这是一个多港片融合的平行世界。” 李安心想。 第三章 木屋区,面板,逼数 草莽遍地,鱼龙混杂! 是李安对现在自己所处的这个港综世界的评价。 ...... 53年圣诞夜,新九龙石硖尾寮屋区发生大火,火烧连营,五万多人一夜间流离失所。 港府为安置灾民,在1954年初迅即兴建了几座七层楼高的徙置大厦,作为安置收容灾民。 这项计划一直推行,分布于新九龙和新界。有石硖尾、荃湾的大窝口邨、观塘的鸡寮邨、黄大仙下邨等。 直到现如今,各徙置区内安置人员已超过三十万人。 但也不是能安置所有灾民。 部分没有得到安置的居民和付不起租金的居民以及随后涌入的难民,则沿着山脚重新建起了石屋和木屋。 李安就是其中之一。 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车夫停下脚步。 “老板,石硖尾木屋区到了!” “......好的,谢谢!这是给您的车费。” 李安递过五角钱,沿着凹凸不平的土路向村头走去。 还未靠近,鼎沸的人声便传入耳中。 “热乎乎的白糖糕呐,五分钱一块,不甜不要钱!” “烧鹅腿,又肥又大的烧鹅腿,五毛钱一个......” “......” 李安打量着村头这满是污渍的夜市,石屋前摆摊小贩的叫卖声能传出好远。 烧鹅摊边的老板油光满面,扯着破锣嗓子卖力的叫唤。 三四个脸上沾满灰层的小孩,远远地望着摊位架子上挂着的金黄色烧鹅吞咽口水。 李安顿住脚步,停在一家挂着刘记云吞面的摊位前。 “六婶,来碗云吞面,分量足点。” “好呐,马上。” 低头忙碌的大妈随口应了一声,抬起头,便看到头上缠着纱布的李安,不由得开口: “怎么受伤了?” “就是摔了一下,头上磕了個小口子,不碍事,过两天就好了。” 李安笑了笑,故意摸了摸肚子,催促着说道: “六婶,饿了一整天了。” 六婶朝摊位后面,放在石屋过道上的两张折叠桌子示意道: “知道啦!你先去坐会,煮完这碗就给你煮。” “嗯。” 李安拉开凳子坐下,目光则不由得放在石屋墙角的字花档上,因为就他站在摊位前那一会已经有连续好几个人光顾了,还有三人正排着队。 排在前面的阿婆将手中的硬币放在档主面前。 “五毛钱的状元,二毛钱的胆!” “五毛钱...状元......两毛钱...胆......嗯,票据收好了,丢了就没了,我们这认票不认人。” 中年档主拿着钢笔纪录,然后将开好的票据递给阿婆。 木屋区的字花档是王佬吉的,就连九龙大部分的字花档也是他经营的,所以王佬吉这个名字的前面还要加上字花王这个外号。 李安通过原主的记忆得知。 好像越是这种连温饱都还未解决的贫民窟,赌档的生意反而越好。 不远处,两名军装一前一后的来到村头。 “你头一天当差,跟着我多看少说就行。” 肥彪摘下帽子,示意身后的军装跟上,每经过一个摊位便将手中的帽子递过去,收到摊主给的规费,则会走向下一个摊位。 等停在六婶摊位时,肥彪将帽子递过去的同时,指着墙角的字花档冲身后的军装提醒: “那个字花档是这片油水最多的摊位,平常规费都是由便衣收取,我们穿军装的不能碰。记住没?” “知道。”身后军装点头。 眼见六婶煮好云吞面才开始磨磨蹭蹭的拿钱,肥彪满脸不耐烦的催促。 “快点,我还赶着收工。” 六婶拿过六个硬币放进帽子,嘟囔了一句:“又不是不给。” “那你还要不要出摊嘛?” 肥彪高喊一声,见六婶不再吭声,这才趾高气昂地走向下一个摊位。 将大碗云吞面放在李安面前,六婶低声说着: “才刚出摊,这些军装就来收钱,还动不动的就恐吓,就是干差佬也不能坏到这种地步嘛,你说是吧?” “.....” 李安知道六婶只是逞口舌之快,他要真接过话茬,六婶反倒有可能闭上嘴。 所以,他只是报以微笑回应,也不说话,低头吃面。 ........ 除了村头的石屋,后面依山而建的则是成片的木屋。 大都用铁皮、木材建造而成,上面盖上石棉瓦。 天色逐渐暗淡,李安回到自己所居住的木屋。 房子虽然不大,但看着还算干净。 李安先是小心点燃煤油灯,套上灯罩。又检查了一下屋子角落的水缸,看里面还有水这才关上门。 他脱掉鞋子站在木板床上,踮起脚将手伸向屋顶的石棉瓦,好半天才从两块石棉瓦重叠的空隙中拿出一个油纸包。 里面是一小沓十元港币,这也是李安多年攒下来的身家,六百元港币。 在这个三千块能买一个平房的年代,六百元也不算是一笔小数目。 想了想,又掏出口袋的一百五十块,还有二枚硬币,李安才心念一动。 好似泛起涟漪,先前在医院显露出来的字迹再次出现在眼前。 姓名:李安 技能:厨艺(入门1%) 技能精华: 专精:厨艺专精1% 技能点数: 李安只是稍作犹豫便拿过床上的七百港币。 剩下的五十块,以如今云吞面五毛一碗的物价来算,完全可以让他撑一个月绰绰有余。 一个月的时间,再怎么着也该找到事做了。 李安心念一动,手中港币顿时消失。 与此同时。 技能点数模糊了一下,等字迹再次清晰时,他定睛一看。 技能点数:7 “真的可以!” 李安顺平呼吸,心神放在技能厨艺上面,随着技能点数减少1点,厨艺后面的入门也由1%增加至11%,专精一栏也发生了变化。 专精:厨艺专精1%(+1%) 同时,李安脑海中凭空出现不少掌勺的经验,就连以前李建国说的一些他太不懂的知识也豁然开朗。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只要上手几次,厨艺专精也会由1%变成2%。 就像游戏里技能提升后,玩家要熟悉一下提升的技能才能更好的操作? “不知道,功夫算不算技能?如果功夫能加点,那自己在这个鱼龙混杂的世界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李安打量着眼前的技能面板静静出神。 做人要有逼数! 如果是上辈子,李安可能选择直接先将厨艺点满,成为一个厨艺精湛的大师,再谈其他。 可这里是港综世界。 草莽遍地,鱼龙混杂! 想出人头地,也得有资本! 可以是权,也可以是拳! 再说了,李安也不希望发生在原主身上的事,再次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种生命得不到保障的感觉,就好比上辈子那些处于缅北的人一样。 而且从叶问系列,叶问外传张天志这些电影中两人的表现来看,这个港综世界的武力值可不算低。 如果真的可以将功夫技能化,即便不能超过两人的武力,只要相当,李安在这个世界也就有了立足的本钱。 自然就有了谋划其它的资格! 第四章 管理费,理发厅,一线天 想要验证功夫能否技能化,那就要考虑学拳的事。 都是成年人了,那考虑事情自然就不能这么简单。 小时候看西游记的时候是看个热闹,长大后看西游记就不是看个热闹了,每出现一个孙悟空对付不了的妖怪,这又是谁谁谁的坐骑。 比喻不是很恰当,但也说明一個问题。 背景很重要! 学拳也是一样。 师父名气大,实力强,做徒弟的自然声音就大。 当然,并不是说要依靠师父打响名气,这个不现实。 有句话说得好,大树底下好乘凉。 李安也不需要名气,他需要的是一颗大树! 一颗能暂时乘凉的大树! “叶问?张天志?” 受电影影响,李安脑海里最先浮现出来就是叶问或者张天志。 只是思索片刻,李安还是否定了。 叶问,咏春宗师,连报纸都上了头条,名气够大,如日中天。 可现在这个时间段叶问妻子重病,拜师的话希望不大。 至于张天志,惜败叶问一招后,关门闭馆,有了心结,就连咏春拳都决定不再打,拜师自然也是没戏。 李安眉头微皱,仔细回忆原主的记忆,越过许多无用的记忆,倒是真让他有了一些发现。 油麻地,距离福源酒楼三个门面有个理发厅,老板功夫很厉害,里面也有一些年轻人学拳。 大隐隐于市! 福源酒楼每月要给军装,便衣,卫生署,社团交数。 可几乎紧邻酒楼的理发厅似乎从未有人上门收数。 即便有不长眼的社团去闹事,往往也是被人丢出来。 “休息两天,等头上的伤好一点了就去看看。” 有了打算,李安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只是略微收拾一下蒙头就睡。 ................................... 第二天,李安是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的。 打开门,看了一眼门外的三人,李安冲面前男人喊了一声。 “这么早?十哥!” 十哥面无表情开口: “到月底了,这个月的管理费该交了。” 当然了,对方口中说是管理费,其实就是保护费。 “好。” 李安转身走回床头,将枕头下的五十多块钱一把抓起,拿过一枚一元硬币,其余钱则塞进裤兜。 刚准备将一块钱递过去。 “从这个月起,管理费是两块一个月。” 十哥再次说道。 被称作十哥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大鼻子,满脸横肉,看着有些凶恶。 以前看电影时还觉得这张脸有点可爱。 现在......李安只想把自己的鞋底狠狠地踩在对方脸上。 “...二块,给。” “嗯!” 十哥点了点头,领着两人朝下一家走去。 不时传来十哥压低的声音。 “那些刚来,不愿交钱的你们处理一下。” “自从吉叔让马氏兄弟参与字花档,好几个档口赔大发了,兄弟们都快喝西北风了。” “......收完钱,你们两个让人仔细调查那两小子......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这两兄弟吃里扒外搞的鬼?” “草!” 李安低骂一声。 管理费,差佬,贵利黄…这世道… 原本还想着养两天伤再去学拳的,现在他是一天都不想等了。 当务之急,是要让自己有防身的手段才好立足....... .............. 李安以前在酒楼做工时,里面客人谈到武馆都用一句话概括: “成行成市,武馆多过米铺!” 60年的香港,伴随着武侠电影的黄金年代,无数青年投身江湖。 大小武馆四百余家,上万人习武。 油麻地,旺角则是武馆最多的地方。 街上的旅店,酒楼,茶室,武馆让人应接不暇,偶尔还能看到一两间空手道馆。 走到南京街的中段,李安终于在一栋两层高的骑楼前停了下来。 门头上的招牌经历了不少年头,上面的白底经历雨水岁月的洗礼,有些泛黄。 白玫瑰理发厅! 带着明显旧上海滩风格的招牌似乎与整条街的港式风格显得格格不入。 李安总感觉理发厅的这个招牌有些熟悉。 推门而入。 许是早上的缘故,店里没有客人上门,镜子前的两大排躺椅空着,放在角落柜子上的电唱机开着,带着明显海盐腔的粤剧从喇叭花样式的黄铜大喇叭传出。 李安进门的时候正赶上开头。 “情谊加浓,早沾爱恋风,爱思满胸,手拈花陶情梦正浓......” “听得懂这戏吗?” 声音沉稳,好似出声的人饱经沧桑。 “戏听的少,听不太懂。” 原本对着电唱机的李安转身看向问话的人。 五十多岁的样子,脸颊消瘦,双鬓冒出些许苍白,后移的发际线梳着个侧背头,穿着身白大褂,左胸口印着白玫瑰理发厅六个红色小字。 ......嗯,相貌有点像张震......如果发际线稍微低点,年轻点,那就更像了。 李安打量着眼前这人,好似想到了什么。 ...长得像张震?带着旧上海滩风格的白玫瑰理发厅?功夫很好? 原型李书文和其弟子刘云樵的混合体? 一代宗师里的八极拳宗师一线天! 李安原本只是抱着过来看看的打算,没想竟碰到了真神。 一线天定睛看向李安,一双好似蒙上灰尘的眼睛也陡然明亮了起来。 “你认识我?” 李安被吓了一跳。 “不认识,就是听说过您。” 一线天不置可否,依旧看着李安。 “...是吗?” 大意了......想到一线天在一代宗师剧中的身份,李安心里咯噔一下,解释道: “我之前在福源酒楼做了六七年的杂工,所以听说过您。今天第一次见面,只是发现您与我小时候在大陆的一个叫张震的同村阿叔长相相像。” “之前?” “昨天被贵利黄手下打伤,就被老板解雇了。” “哦,你是昨天被送去医院的酒楼伙计?” “嗯。” 见李安点头,一线天瞥了一眼他头上的纱布,拉开镜子前的椅子坐了上去。 “你要是剪头发,那就等头上的伤好利落了再来。” 李安上前一步,认真说道: “师父,我不是来剪头发的,我是来跟您学拳的。” “学拳?”一线天语气凌厉了不少,“学了之后找贵利黄报仇?” 李安抿了抿嘴,“止戈为武,我学拳只是为了防身。” “止戈为武?” 一线天呵呵一笑,似乎并不认同。 “六尺为步,半步为武?还是逞凶斗狠?呵呵!” 李安这次没出声。 抛开大是大非不谈。 对于叶问这种守规矩的人来说,止戈为武是对的。 可对于张天志,一线天这类人来说,止戈为武有点太过空泛,逞凶斗狠才是练武之人的常态! 一线天仔细打量着李安的眼睛。 “学拳可以,但我这人教拳有个规矩。” “什么规矩?” 第五章 规矩 ,学拳 “什么规矩?” 李安有些好奇。 一般有本事的师傅大都脾气古怪。 收徒严格,有要求很正常,他能理解。 至少没有直接拒绝。 一线天也不回应,盯着李安的眼睛。 尽管先前被吓了一跳,可这些时间,李安心情早已平复,倒也没有怯场,眼睛直视看着对方。 好一会,一线天才笑着说道: “习武之人,心头先养三分恶气!自清末以来,功夫有所成就者,无一绵软性格之辈。 都说习武之人大都好勇斗狠,那是因为只有性格刚强的人才能在功夫上有所成就。畏首畏尾之人,练的再多也没什么前途。” 一线天站起身来,冲李安招了招手,往里走去。 “跟我来。” 李安知道刚才的考验已经过了,连忙点头跟上。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 “我叫李安,木子李,平平安安的安!20岁!” 绕过一道玄关,打开门赫然正是楼梯。 楼梯间没有窗户,暗淡的灯光下,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斑驳的楼梯来到天台。 “香港这地方,地域小,寸金寸土,这骑楼面积也不大,所以大多数武馆和我一样都是在天台上教拳。” 一线天说着,冲天台上一个正在练拳的年轻人喊道: “阿升,过来!” “来了,师父!” 年轻人连忙应声,飞快的走了过来,好奇的打量着李安。 “都说徒弟挑师父,师父也是要挑徒弟的。” 一线天脱掉身上的白大褂,露出一身贴身短打,一边向场中走去,一边说道: “练武也是要看天赋的。练武之人,体格,反应,悟性缺一不可。这体格和反应后期可以锻炼弥补,可头脑悟性大部分却是天生。” “你要是朽木,那练武也是白白浪费时间,既花了冤枉钱,也糟蹋了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一线天双肩下沉,摆了个无极势,吐气出声: “接下来看仔细了。” 一双手向前虚抱的瞬间,两肘尖成山羊角前顶之势,猛烈地顶向前方,招式刚猛霸道。 “这是猛虎抱头!” 紧接着,两掌从上往下刷下,握掌为拳,拳眼朝上抱于胸前。 “这是霸王行礼!” 话音未落,左脚上前的同时,右脚迅速跟上。成并步的同时,两拳同时从上往下猛然砸下。 “这是双龙出洞!” 架势一变成丁字步型,“这是丁部冲锤!” 李安听着一线天的讲解,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紧盯着对方的示范,以免错过一丝动作。 ......“这是两仪肘!” ......“这是狮子张口!” 一套八极小架打完,一线天收拳而立,冲李安问道。 “这套八极拳小架看清楚了没有?” 李安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一线天刚才演示的动作招式,可对方演练的太快,自己回忆半天也只能勉强记住前面四招的招式。 心念一动,看见浮现出的面板上面技能一栏依旧只有厨艺,李安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眼见李安闭目没有动静,一线天开口催促: “不管记住多少,上去演练一遍。” “好的。” 尽管很想对方再演练一遍,但一线天既然开口,李安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一线天则后退了两步,让开场地。 李安闭上眼睛,再次回忆了一遍刚才记住的招式动作,深吸一口气。 依样画葫芦。 李安身体站直,双肩稍稍下沉,摆了个起势,也就是第一招无极势。 两手向上抬起呈虚抱之势,宛如抱住对手的后颈,往怀里一拉的同时,双臂微曲成肘,肘尖好似山羊顶角,凶狠地戳在对手的胸口。 正是第二招猛虎抱头! 接着第三招霸王行礼! 第四招双龙出洞! 演练完前四個招式的动作,原本准备收拳的李安却身子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略不可查的喜色。 而场外的两人却惊异的发现,场中的李安磕磕绊绊演练完八极小架前四个招式动作后,宛如开窍了一般,从第五个招式动作开始,竟越发的熟练起来。 等李安演练第二遍时,招式也愈来愈熟练,就连动作中都凌利中带着凶猛。 “师父,他以前练过八极?” 年轻人来到一线天身边,好奇的问了一句。 “没有!” 一线天语气肯定。 有没有练过,对他这种身手的人来说,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练武的人无论是走路,还是无意间的动作都会多多少少的露出一点痕迹。 从李安进店开始,他就仔细观察过对方,脚步虚浮,完全就是一个没练过任何拳脚功夫的年轻人。 “这就是师父口中说的,天生练武的材料?” 年轻人暗自咂舌。 只看一遍,就赶上自己以前练三个月的成果? “呼!” 足足打了三遍,李安终于停了下来。他长出一口气,顺平自己的呼吸,这才来到两人面前。 一线天没有将诧异摆在脸上,一脸平淡的开口: “悟性不错,是块练武的材料。以后你就在这练拳吧。” “师父,你答应收我做徒弟了?” 李安脸上露出喜色。 一线天却是摆手。 “收你做徒弟和教你练拳完全是两码事,学拳的这段时间称呼我刘师傅就行,师父先不急着喊。” 说着好似想到了什么。 “......既然在这学拳,这个学费先交一下。” 李安右手伸进裤兜:“师父,学费多少?” 一线天也没有纠结李安的称呼,回应道: “一个月10元港币。” 李安从口袋掏出一张青蟹,双手递了过去。 一线天一把接过。 “力从地上起,对练拳来说,站桩才是根基。下盘稳固,才是发力的基础。” 招呼李安一声。 “来,站好......双手相抱!” “沉肩坠肘,含胸拔背!” “伱要先进左腿,两手再徐徐分开......感觉怎么样?” “还好!” 见李安表情轻松,一线天冲年轻人吩咐: “阿升,把那根二十斤的白蜡杆拿过来。” 年轻人脚步飞快走到天台角落,抓起武器架上面的一根四米出头,洁白如玉的木杆回来。 “身体保持不动,双手张开。” 一线天将白蜡杆横着放在李安的掌中。 “现在呢?” “有点累!”李安老实回答。 “累就对了,练武哪有不累的。” 一线天这才满意点头。 “不准偷懒!” “阿升,跟我下来。” 留下李安一人在天台,两人来到一楼理发厅。 “你看着一下店面,我去隔壁福源酒楼喝壶茶就回来。” “哦!” 等到一线天离开,年轻人才摇头嘟哝了一句。 “师父平常不是都在家里喝茶的嘛,今天怎么想起去酒楼了。” 第六章 八极,周升,请教 “已解锁新技能:八极拳(未入门1%)” “已解锁专精:格斗专精!” “消耗2点技能点数。” “八极拳(入门1%)” 真的可以! 见两人离开天台,李安脸上这才露出喜色,心里的石头也总算落地。 上辈子安分了三十年。 虽然偶尔也会因为那种一眼看到头的平淡而感到无趣,可真当自己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世界,精神也会紧绷和不安。 社团,差佬,保护费,规费,寮屋区...... 穷人想出人头地,无疑是难于登天。 重活一次,李安当然想换个活法。 在这个历史轨迹与上辈子了解的历史几近相同的前提下,李安从来不会简单的认为凭借自己的先知先觉,就能一步登天。 站在风口的猪都飞起来? 那是在有实力背景的前提下。 没实力没背景,除了极少数的幸运儿,要么就是风头过后摔死,要么还没飞起来就被人一口吃掉! 在这個江湖中人很少藏枪,能靠拳头打出一片天的年代。 至少,在现阶段对他来说。 武力可以成为他最有利的依仗! 心念一动。 姓名:李安 技能:厨艺(入门11%)八极拳(入门1%) 技能精华: 专精:厨艺专精1%(+1%)格斗专精0%(+1%) 技能点数:4点 李安一口气将剩余的4点技能点数消耗,随着点数归零,技能一栏的八极拳也由入门1%提升到入门41%。 同时专精一栏也模糊了一下,变成: 格斗专精0%(+4%) 没有所谓的身体一热,但李安还是明显的感觉到,站桩时原本握在手中有些沉重的白蜡杆,此刻竟然变的轻松了不少。 说明身体的整体力量相应增加了。 这是平常需要经过特意锻炼才能获得的成果。 李安握紧双拳,体会身体骤然增加的力量,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眼睛盯着专精这一行。 摸索了这么长时间,李安也大概的知道。 技能后面的百分比,便如同游戏内技能的熟练度。 而专精则类似于对游戏内人物技能的操控。 例如厨艺专精的提升需要亲自动手掌勺。 格斗专精,字面上的理解,搏斗,战斗。 李安如果想要将括号内的格斗专精进度转化成战斗力,很大概率就是通过与人切磋,或者实战,来增加自己对八极拳这个技能的掌控以及运用? 这个只需要验证一下就能知道。 至于技能精华,李安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这其中没那么简单,只是到现在他还没摸索出头绪。 ......... 临近中午饭点,一线天才提着一个两撞小提盒慢悠悠地回到理发厅。 “师父。” 年轻人快步迎上来,接过师父递过来的食盒。 “嗯。” 一线天态度很随和。 他刚才特意去酒楼喝茶,就是通过酒楼老板,询问一下李安的底细。 不到十四岁就在酒楼帮工,平日做事也算机灵。 总体来说,还不错。 “我刚才已经吃过了,阿升,你把这食盒拿上去,和李安一起吃饭去。” 支使完徒弟,一线天走到角落的电唱机前,将黑胶唱片重新放了进去。 带着明显海盐腔的粤剧从喇叭花样式的黄铜大喇叭再次传了出来。 年轻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店里也不是没有其它黑胶唱片,可一线天好似特别钟意听这个‘风流梦’。 他曾经也好奇的问过大师兄,可似乎知道内情的大师兄总是不愿多说。 转身来到天台,他冲还在站桩的李安招呼。 “李安是吧?先吃饭。” “来了。” 李安顺平自己的呼吸,将白蜡杆放回原处。 “师兄,怎么称呼?” “周升!看年龄我比你大一点,你平时喊我阿升,或者升哥都行。” 周升仔细打量了一眼李安,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你是师兄,又比我大,当然喊升哥啦。” 李安语气谦虚。 周升提着食盒来到天台角落的木桌,边打开食盒,边招呼李安坐下。 “哇!鲍汁鸭脚扎!还有蜜叉烧!吊烧鸡!” 周升表情夸张的将吃食从食盒内拿出来,然后笑眯眯地将头凑到李安这边,神神秘秘的说道: “师父平常都没这么大方的。你一来,全是酒楼的招牌菜,看样子,师父很看重你啊。” “升哥,别打趣我了。” 李安笑着摇头,起身将食盒内的米饭拿出来,扯开话题: “今天只有升哥伱一个人在这学拳吗?” “师父没挂牌开馆,只是一些慕名而来的人过来学拳,自然没什么人啦。 而且,你也看到了,师父这人和其他馆主给钱就教不一样,来这学拳还得师父看上眼,不然他宁可不教。” 周升扒了一口饭,给李安介绍馆里的情况。 “现在馆里加上你也只有五个人,大师兄平日在码头做事,很少回来。二师兄不在香港,三师姐在对面的中医馆坐诊。至于我嘛,一般都是晚上抽时间过来练拳,也就今天轮休不当差,白天才会有时间来这。” “哦。” 李安点头表示知道,这才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二十分钟后。 两人吃完饭,李安率先起身帮忙收拾完碗筷。 “升哥,吃完饭也要活动一下。要不,你指点我一下。” 周升见李安提出切磋,皱了皱眉:“拳脚无眼。你第一天学拳,还未入门,很容易受伤的。” “学拳先挨打嘛,我们点到为止。” 李安贸然提出切磋,也是深思熟虑的,主要是想验证格斗专精的进度问题。 周升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吧。” “那就请升哥赐教了。” 李安说罢当即摆了个无极势,迈步近身,双手握拳,拳眼朝上,拳头照着周升的脖颈从上往下刷下,透着一股子蛮劲。 却不想周升居然脚步一错,整个人直接从他的臂膀下擦着身子到了他身后半个肩。 还没等反应过来,李安只觉脊背一疼,整个人往前栽去。 原来,周升一个弓步一步到李安的半个肩膀后,右腿正好处在李安的脚前,当周升一肘撞在李安背后时,受力的李安不由得身子前倾,正好被周升的弓步羁绊倒地。 “没事吧?”周升刚才那一肘已经收力了,但看着摔倒的李安还是不由得问了一句。 “......嘶!没事!” 李安反手揉了揉被击打的后背,呲着牙站起身来。 望着对面貌似松懈的周升,他忽然感觉自己不管怎么打他,自己都会挨揍。 周升见李安迟迟不攻击,指点着说道: “打人不是单靠拳脚的,腰、胯、肘、肩、头,这些都可打人。肘过如刀,肘的攻击伤害高于拳脚。腹背如饼,前胸如山,能打后不打前。” 李安心念一动,瞟了一眼似乎有所变化的格斗专精。 “再来!” “那就继续。” 周升先一步出手,向前迈步的同时,沉肩坠肘,一记凶狠的两仪肘瞬间冲李安的胸口顶了上去。 第七章 力,劲(大修) 学拳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过去了十来天。 油麻地,白玫瑰理发厅。 天台! “嘭”的一声闷响! 李安挑肘磕开迎面而来的拳头。 整个人不退反进,势大力沉的沉肘照着对面周升的颈部顺势砸下. “师弟,对师兄也这么狠?” 周升嘴上说着话,闪身的动作可不慢,前脚后蹬,身子后撤半步,刚好避过砸来的肘尖。 “师兄,小心了!” 李安也不气馁,反而嘿嘿一笑。 脚步一错,扭动半个身子,蓄势待发的转身肘宛如利刃冲着男人胸口划下。 “你玩真的啊?” 似乎没料到李安还有这么一手,尽管有些出乎意料,周升还是反应极快的曲臂格挡,可同时也被这股沛然大力震得不由后退半步。 他完全没想到一时大意,竟然在学拳几天的师弟身上吃了个不大不小的暗亏,周升脸上有点挂不住,刚想腼着脸再次出手时。 李安却双手摊开,先一步后撤两步。 “师兄,点到为止吧。我们俩再继续打下去,就真的动真格了。” 两人这些日子切磋过不少次,周升尽管身手比他高出一线,但自从他的格斗精通逐步提升起来后,也高的有限。 李安心里清楚,刚才两人打到这個程度,已经是他动尽了心思。 再继续斗下去,以两人相差无几的实力,斗到最后,那就收不住手了。 “…呃,好吧。” 听李安这么一说,周升也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打的挺好!” 沉稳的声音传来。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看向楼梯口,这才发现一线天正面色平静的看着李安。 “师父!” “师父!” “嗯。” 一线天点头回应,目光一转,看向周升。 “你最近有点懈怠了,在我这学了快两年的拳,还是进步不大,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是阿安指点你了。从今天起,每晚收工后,多练一个小时。” 周升很想说这是李安学拳的速度太快,自己已经很努力了。 可望着师父平静的眼神,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敢说出口,只能无奈点头: “知道了,师父!” 李安瞥了一眼自己这位耷拉着头的师兄,眼观鼻,鼻观心,作倾听状。 “那你还不去练拳?” 一线天见周升脚步飞快跑去角落练拳,才转头看向李安。 “刚才你动手,动作看似凶猛有余,可凭借的只是一股蛮力。” “蛮力?”李安有些疑惑。 “我演示一遍,你看我的动作就知道,何为力,何为劲!” 一线天,上前两步,照着李安先前的动作,打出一记挑肘。 “发于双肩为力,这是伱刚才打的。这样的力,是死力,只是浮在身体表面的局部力量。” “看仔细,这是劲!” 说着一线天右脚跺地,脚面在接触水泥地面的瞬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拧腰送胯,挑肘顺势击出。 让相距五步左右的李安,清晰地听见手肘的破空声。 也让他清楚的知道,同样的挑肘,用力与用劲两者之间的差距会如此之大。 “整劲不成何来拳?劲起于脚跟,主宰于腰,发于脊背,达于两膀,行于手指。这就是练拳人常说的整劲,也就是全身的力量集于一点。” 一线天看向李安,待他消化完刚才这番话后叮嘱道: “.....掌、腕、肘、肩、背、腰、胯、膝、脚,上下九节劲,节节腰中发。以缩腰、拧腰配合蓄劲,以舒腰,转腰配合发劲。这样打出去的拳才会力道十足,有穿透力。这既是学拳中最基础的,同样也是最重要的。” “记住了没?” “记住了,师父!” 李安认真点头。 心头很是感激,很明显,一线天所说的这些拳理,在其他武馆应该都是不传之秘,除了亲传弟子,像他这种还没拜师的学员馆主是不会教的。 一线天看着眼前这个学拳不过十来天半个月,却赶上别人苦学一年多的徒弟,眼里突然有些复杂莫名。 沉默片刻,语气也严肃起来: “你学拳快,我就提前教你抻筋拔骨!这也是打出整劲必要条件。” “抱桩!双手呈环抱婴儿状!” “肩部撑起,撑开大筋。在此基础上做沉肩坠肘的微小动作。” 李安定了定神,按着师父的话一一照做。 “然后逐渐将四肢的骨关节拉开缝隙,体悟筋骨的力量,使连接骨头的大筋产生弹力。” “......嘶!” 许是动作幅度大了点,李安只觉肩部关节一阵刺痛。 “不能急躁,循环渐进!”一线天皱眉提醒。 “嗯!” 李安小心做着沉肩坠肘的动作,似乎隐约听到轻微的噼里啪啦声。 “筋骨齐鸣?” 心头有些不确定。 “专心点!” “要感觉整个人如同半撑开的雨伞,筋似龙骨,骨如伞把,肉像雨布,骨拔筋撑。” 一线天关注了将近半个小时,见李安渐入佳境,提点了一句。 刚想离开,又好像有些不放心,回头冲角落练拳的周升交代了一声。 “你也练过一段时间,好好看着一点你师弟。” 这才离开天台。 周升松了口气,等了好一会儿,见师父真的走了,快走几步,凑到李安面前。 又围着转了两圈,苦着脸抱怨道: “真是被你害惨啦!我本来当差就够累的了,现在每晚还要多练一个小时,还不得累死?”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你们当差的多危险啊,多练会拳,这不是很好?” 李安看着对方故作委屈的样子,忍住发笑,一本正经的回答。 “身手好有个屁用?现在当差得会收规费,得有钱孝敬上面,这样才能平步高升!” 周升嘟哝了一句。 随即也明白自己失言,岔开话题: “这两天有没有找到做工的地方?要是没有,大师兄那边码头上刚好缺人帮工。” “喂,我自己能搞定。哪里用得着麻烦大师兄?” 第八章 规划,阿敏 “大家都是师兄弟,要不要这么见外?” 周升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也不容他反对,说道: “反正这事我已经和大师兄说过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就听升哥的。” 见周升一副你不答应也得答应的样子,李安只能同意。 “这才对嘛。”周升脸上带出一丝笑意。 他看了一眼天色,暮帐已经愈伸愈黑,见楼下街道的霓虹灯广告牌接连亮起。 便来到楼梯处按亮天台的灯管,同正在抱桩的李安说道: “先练拳,练完拳我请你去吃宵夜,刚好今天领了薪水。” “好啊。” 李安点头,集中精神体悟筋骨之间的变化。 其实这十来天他也没闲着,除了学拳外,港岛、九龙、新界都跑了个遍,目的主要是考察市场。 武力在于他只是安身的本钱,手段。 不能本末倒置。 想赚钱,当然得做生意。 上辈子上过班,练过摊,开过小店。 虽说做的只是些小本生意,但也明白一个道理。 人不可能赚到自己认知以外的钱! 所以,他这段时间考察的也是上辈子的老本行,零售市场。 小生意同样能赚大钱! 特别是在这个没有网购,电商的时代,此时的零售行业还处于一片蓝海。 在如今士多店还如同小卖部一般,模式单一,几乎没有竞争,需要老板自己去小工厂拿货的年代。 只要抓住这個机会,抢先一步,迅速抢占零售和货源配送的市场份额,那未来至少六十年,这块蛋糕都会是他手中的现金奶牛。 关键的是,现在还缺少一笔启动资金。 找份工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罢了。 “人无横财不富!前身可是被贵利黄打死的,去找他拿点医药费应该不过分吧?” 李安长出一口气,思索着这件事可行度。 ............. 时间很快过去。 周升抓过桌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时间,冲还在练拳的李安招呼一声: “阿安,9点了,你自己先练会。我先去换身衣服,在下面等你。” “好的,升哥!” 李安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声,继续练拳。 “嘭!” 他右脚跺地,跨步向前,蓄势待发的两仪肘刚打出一半便停顿了下来。 还是不行。 跺地,拧腰送胯时,李安明明能感觉到师父所说的整劲,可每次一出招,精神稍稍松懈,那股力量便分散开来,打出来的依旧是一股蛮力。 “果然没那么容易。” 李安心里也有些明白,离自己打出整劲,恐怕还得练段时间。 既然一时半会练不成,那就不能操之过急,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就不好了。 他索性停了下来。拿过围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等到呼吸平顺,来到楼梯间关掉天台上的灯管,便匆匆下楼。 理发厅内,早已换好衣服的周升正站在躺椅边,手拿剃刀帮客人刮面。 一线天则眯着眼睛,坐在一旁听着电唱机传出来的戏曲,依旧是风流梦。 见李安下来,随口问道:“有体悟没?” “集中精神时能感觉到师父所说的劲力,但只要一出招,精神松懈,便分散了。”李安没有隐瞒,老实回答。 一线天难得的夸赞一句。 “进步挺快!你只要抱桩时多体悟筋骨的力量,继续练习整劲发力,成功打出一次劲力后,后面就是水到渠成。” “明白了,师父。”李安点头。 一线天起身来到周升旁边,接过他手中的剃刀。 “时间很晚了,吃宵夜就抓紧,吃完早点回家。” “师父,伱不和我们一起去?”周升开口问道。 一线天瞥了他一眼:“你确定我去你们年轻人放得开?” 周升被噎了一句,顿时讪讪不说话。 “行了,赶紧去吧,你要是有心,帮我带点就行。” 一线天摆摆手,低头帮客人修面。 “师父,我等会儿帮你带你最喜欢的生滚粥和金钱肚回来。” 周升拉过一旁的李安快步离开理发厅。 虽然现在已是晚上10点,但南京街依旧是人来人往。 当周升拉着李安来到福源酒楼门口时,酒楼内鼎沸的人声便传入耳朵。 走进大堂,十多张木桌几乎坐的满满当当,只仅剩角落的一张桌子还空着,三名穿着短衫的青年正忙碌的穿梭其中。 “阿明!” 拉开长凳坐好,李安朝距离他们较近的青年招了招手。 “来了!” 青年将手中的茶壶放下,快步来到李安这桌。 “安仔,伤好了没?” “好了!” “吃点什么?”青年盯着李安的头打量一眼,随口问道。 李安朝一旁努了努嘴,笑呵呵的回应:“客随主便,问我师兄。” “两碗车仔面,一份奶皇包,一份糯米包,烧腩卷...” 周升说着看向李安:“有没有要补充的?” 见其摇头,最后才说道:“还有生滚粥和金钱肚,这两样等我们吃完了再打包。” “好的。” 青年用圆珠笔一一记在手账上,又拿过一壶茶放桌面上,转身离开。 周升拿过茶壶给李安斟上茶,好奇问道:“刚才这个伙计你认识?” “认识啊,我在这里做了六年多。前段时间受伤就被老板解雇了” 李安语气有些唏嘘。 转头打量了一眼周遭,忽然目光一顿,停留在不远处一抹红色的身影上。 女人背靠柱子,脖子上挂着一个烟箱,二十岁左右的年龄,齐肩短发,身着红色开领夹克配一件红色短裙,美腿修长,颇为吸睛。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妩媚,勾人! 一旁的周升发现了他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也是眼睛一亮。 “阿安,你认识?” “算是认识!” “什么意思?相好的?” “不是。”李安摇头。 周升凑了过来,一脸八卦的样子。 “你盯着人看那么长时间,就是喜欢咯。” 李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喂,升哥。谁跟你说一个男人盯着一个女人就是喜欢?” “那还能是什么?”周升楞了一下。 “能不能别这么鸡婆。” 李安颇为无奈,指着阿敏: “升哥,你仔细看看,她是飞女诶!” 第九章 闹剧,贵利黄 两碗车仔面最先端上了桌子,接下来的则是刚出炉的奶皇包,糯米包、烧腩卷。 望着桌面上热气腾腾的点心,配料冒出碗口的车仔面,让练了一晚上拳的李安不由得食指大动。 “升哥,趁热吃,吃完还要给师父带宵夜呢。” 李安招呼了一句就拿起筷子,将配料略微搅拌均匀,夹了一口面条往嘴里送去。 没有客套的意思,两人之间显得很是随意。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李安也发现,这位做差佬的师兄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师弟,挺有人情味的。 许是酒楼今晚客人较多,显得有点闷热,两人吃的都有点鼻尖冒汗。 吃到一半。 邻桌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冲不远处修理指甲的阿敏喊道: “小妹,我要买包香烟。” 听到声音的阿敏只是抬头瞥了一眼这人,没有回应,伸出粉嫩的手指吹了两下,低下头打量着修理好的指甲。 “拿包香烟给我啊,小妹妹。” 又喊了一声,见香烟妹依旧无动于衷,男人抱怨着冲旁边的同伴说道: “哇!现在卖香烟的小妹,比TM的夜总会的头牌还大牌呀?!” 同伴也是呵呵笑着打趣:“她大概是怕你揩她的油。” 说着回头又打量了一眼,明显飞女模样香烟妹:“就怕你揩的汽油?引火烧身哦。” “哈哈哈.....这一点你放心好了。” 男人不由得笑了起来,把头凑向同伴。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妞来卖香烟糟蹋了,就这模样,选香港小姐也绰绰有余啦。你看那大腿......” “说的也是。” “那身段...过瘾啦!......哈哈,来,来,干杯!” 男人咸湿佬般调笑的声音可不小。 原本打量指甲的阿敏听到这番话,嘴角一翘,笑靥如花的掏出一支香烟点燃,径直走向两人。 几步来到男人这桌,她右手搭在男人肩膀上,嗲嗲出声: “喂?糟老头,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嘴巴好臭哦!” 男人转头朝阿敏瞧去,目光恰好落在她胸前,这一眼顿时让男人眼前一亮: “哇!这么白......还不小呢!小妹妹,让我用手帮伱量一下怎么样?我就找你买两条香烟。” 还想着再调戏两句,哪知刚才还一脸发嗲的阿敏,突然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冲男人的身上浇了过去。 “啊......” 滚烫茶水四溅,男人痛的惨叫出声。 酒楼内为之一静,其他桌的食客纷纷看起了热闹。 男人急忙跳起身来,呲着牙,拉扯着衣服拍打了一会,指着阿敏就准备破口大骂。 “…臭三八,你…” “刚才那是算你好运!你要是再骂,就没有这么好运呐!” 阿敏眼神瞟了一眼男人裤裆,另一只手作势去拿李安这边桌上的茶壶。 “你…” 男人被阿敏的动作吓了一跳,想罢手,可望着周周看热闹的食客,又有些骑虎难下。 “算了,和小妹妹闹起来被人笑。”同伴拉了一下他小声劝道。 男人这才借坡下驴,不再言语,闷闷的拉开凳子坐下。 身材发福的王老板听到大堂闹出的动静,姗姗来迟。 “这是怎么了?” 阿明快步迎上前,没有偏颇,三言两语将事情的经过解释清楚。 “老兄,真对不住啊。今晚的宵夜算我请的。” 尽管心里骂着老不正经,王老板还是笑眯眯的上前,安抚着脸色难看的男人。 又朝寸步不让的阿敏和气的说道: “小妹妹,你看你气也出了,要不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其实,对于这些来酒楼推销门票,赌券,还有卖香烟的飞女,他是百般不乐意的。 不能抽水不说,还尽惹麻烦事。 要不是抱着和气生财。 香烟公司,还有这些兜售票据的人又多少沾点社团背景,他哪用得着这般好声好语。 “哼!” 阿敏冷哼一声,挑衅的看了一眼男人,才将茶壶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准备离开。 眼角余光却刚好看到邻桌朝这边打量的李安两人,好似想到了什么。 她冲着李安说道: “喂,是你啊!听酒楼伙计说,那天你被贵利黄差点打死?送去了医院?看着也不像嘛,这么快就好了?” “阿安!怎么?你之前受伤是贵利黄打的?” 周升听到这里,脸上笑呵呵的表情收敛起来。 之前他也问过李安头上的伤,只是李安不愿多说他也就不好多问。 “嗯。” 李安点头算是回应周升的问题。 随即目光一转,面色平静的盯着阿敏。 “喂?小姐!你就这态度?不是你的原因我会受伤?最基本的抱歉话都不会说一声?” 阿敏切了一声,没有回话。 李安语气重了些许: “你要搞明白,贵利黄抓你是让你老爸还钱,那是你们父女的事。可你那天拿我做挡箭牌,就没有想过贵利黄会把我当出气筒?我受伤你也当没事发生?” 阿敏张了张嘴,自知理亏,可性子使然,还是压低声音嘟哝了一句。 “只能怪你自己不醒目啦。” “行了,小姐,你要是没事,能不能走远一点,不要打扰我们食宵夜,会没胃口的。” 李安不耐烦的挥挥手,低下头吃面。 对于飞女性格的阿敏,李安此时心里提不起丝毫说话的兴趣。 飞女,说的好听点,是受中西方文化影响,追求潮流,个性,自由。 难听点,就是群问题少女罢了。 “你......” 被李安这番无视,阿敏张嘴就准备发飙。 就在这时,一道语气夸张的声音传了过来。 “哇!过来吃个宵夜,都这么热闹呀!” 李安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眼神飘忽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 按住准备起身的周升,拿过一個奶皇包咬了一口。 说话的人大概四十岁左右,穿着米黄色的开领汗衫,恰到好处的露出脖子上的大金链子。 满脸横肉,搭配上一副矮胖身材,让人打第一眼看上去有些凶恶。 正是贵利黄。 第十章 贵利, 冲突 “黄哥!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这食宵夜?” 王老板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贵利黄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怎么?上次在王老板店里发生点不愉快的事,就不欢迎我来了?” “哪能啊,没这回事。” 王老板连连摇头,笑起来脸上肥肉都堆成了一团。 “这不就对了,我也就今天打麻将手气不错,赢了不少,又刚好路过你这酒楼。不然,就平时你请我来,也得看我心情。” 贵利黄晃动了一下右手腕的金手链,打量了一眼坐的满满当当的酒楼,眉头微皱。 “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赶紧给我这腾一张桌子。” “黄哥,你看这?” 王老板打量了一眼周遭的食客,脸上有些为难。 这来者都是客,他一个做生意的,做的又大多是熟客生意,哪有将客人赶出店外的道理。 见贵利黄没出声,又试探着说: “......要不,黄哥先坐会。宵夜算我请。” “我能差你一顿宵夜钱?没位置?那是你这个老板该操心的事。懂不?” 贵利黄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这时。 眼尖的他,却正好看见准备离开的阿敏。 领着身后四个打仔,大步朝着李安这桌走来。 见到这一幕。 王老板心里暗自叫苦,生怕贵利黄又像上次一样闹出乱子,忙不迭跟了上去。 这一边。 李安看了一眼走过来的贵利黄,整個人显得很是平静,旁若无人般拿过桌上的点心往嘴里送去。 而一旁。原本看到贵利黄一行人,准备开溜的阿敏。 此刻也好似炸毛的小猫,戒备的看着对方。 等到贵利黄一行人来到自己面前,她下意识的往李安这边靠去,嘴中说道: “贵利黄,我老爸前天就已经还了你三百块,伱还找我干嘛?” “三百块?利息懂不?本金不用还啊?”贵利黄嗤笑一声。 阿敏一听这番话,满脸的不服气。 “我老爸当初只找你借了三百块,可这前前后后还了有一千三,怎么也该还清了吧?” 贵利黄嘿嘿一笑,指着阿敏说道: “你似不似傻?我是放贵利的,又不是做慈善的。还有啊,前天那三百块只是我之前宽限他的利息。” “......” 阿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她似乎有些明白社团和她们这些飞女的区别了。 “黄哥,你不是准备吃宵夜吗?坐这里怎么样?” 王老板上前打圆场,一边说着,一边给李安打眼色。 他现在只想息事宁人,尽量安抚住贵利黄。 心里打定主意,今晚过后,让香烟公司换个香烟妹,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叫阿敏的香烟妹来他酒楼。 太能惹事了。 “王老板,你就这样做生意的?我们还没吃完,你就开始赶人啦?难道这个家伙是客,我们就不是客?” 周升挑衅的瞥了一眼贵利黄,抢先一步开口。 王老板有些急了,忍不住开口:“阿安!” “老板,我也无能为力啊。这次是升哥请客买单,他不同意,那就没办法了......要不,让黄哥先等一下?食宵夜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是?” 李安摊了摊手,给了王老板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周升的意图很明显,摆明了就想借着这个由头,帮他出口气。 尽管有些打乱他的计划,但他完全没理由来拆自己的台。 三人接连间的对话以及周升挑衅的眼神,让一向好面子的贵利黄,脸色彻底的阴沉了下来。 一双眼睛紧盯着似有依仗的两人。 并没有认出李安是他十二天前打伤的人。 贵利黄保险起见,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们混哪里的?” 周升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这些社团的人用黑话询问来历,忍不住笑出了声。 “混差馆的!是不是比你大呀?” 贵利黄有些惊疑不定。 兵是兵,贼是贼!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这些当差的,即便是军装。 除非他不想在油麻地混了。 这时,贵利黄身后的一名打仔,突然认出了李安。 “大哥,别被这小子忽悠了。那个叫阿安的,是前段时间被我们打伤的酒楼伙计,怎么可能是差佬?” 打仔用手指了指李安,说出李安的来历。 接着又凑到贵利黄耳边小声说道: “油麻地军装加上便衣也就一百多人,天天在街上走的,多多少少的碰过面,我们怎么可能不认识。” 贵利黄咬牙,气极反笑: “好小子,差点被你们糊弄过去。上次没打死你算你运气好,你这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黄哥,消消气。” 王老板连忙开口。 却被贵利黄一把推开:“揍他们!今天非得让他们躺着出去!” 四名打仔相互对视一眼,没有犹豫,猛地冲向李安两人。 眼见要打起来了。 王老板,阿敏,连忙退到一边。 相邻两桌的客人也是起身后退。 一旁的阿明则是稍一犹豫,快步跑向后厨。 一名打仔紧赶两步,来到桌前伸手去抓李安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捏成拳头砸向他的脸。 李安猛地起身,一记凶猛的沉肘,手肘先一步重重的击打在这人的脖颈,把他整个人直挺挺的砸倒在地,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余光扫了一眼被周升打倒的打仔。 又看向剩下的两名打仔,李安不退反近。 迈步向前,径直迎向两人。 李安右脚前探,成弓步,肘尖自下而上,凶狠地击打在前面这人的下颚上,伴随着清脆的咔吧声响起,这人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 另一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匕首,眼前忽然一花,一只拳头狠狠地砸在他的下巴上。 血点飞溅中,两颗断掉的牙齿打着旋儿飞了出去。 说来话长,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四名打仔就被两人相继打倒在地。 贵利黄脸上笑容还没来急散开,便凝固在了脸上。 整个酒楼顿时为之一静。 王老板,阿敏,更是好似第一次认识李安一般,完全不敢相信。 “你想干嘛?”贵利黄大喊出声。 李安一步步逼近:“当然是让你躺着出去呀!你刚才不是说过这句话嘛?” “你敢?”贵利黄语气中明显带着色厉内茬的味道。 李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不敢?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打死你我都敢啊!” 第十一章 谋杀?赔偿。 李安跺地前冲,两米的距离一步就到,拧腰送胯,肘尖宛如利剑般戳在贵利黄的胸口。 还想说话的贵利黄被这势大力沉的一肘直接打出一米开外,后背狠狠地撞在一张桌子上,碟子碗筷散落一地。 这一瞬间,李安有种强烈直觉,如果能顺利打出整劲,这一记两仪肘绝对能将对方送走。 可惜的是,还是如同练拳那般,提起的劲力,在他出肘的那一刻就分散了不少。 眼见李安有继续上前的趋势,周升眼皮一跳: “阿安!…等一等!” “怎么啦?升哥!” 李安恰到好处的顿住脚步。 等周升过来时,他给了对方一个隐晦的眼神。 意思很明显,你是差佬,剩下的交给你处理。 周升嘴角一抽,明显愣了一下,但也是反应极快,瞬间明白了李安的意思。 渡步来到贵利黄身旁,穿着皮鞋的右脚踢在贵利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死了没有呀?” “咳,咳!” 涨红着脸,蜷缩在地上贵利黄,被他这一踢,猛的咳了两声。 “哦,还没死呢!” 周升撩开衬衫下摆,从腰间掏出警枪,蹲下身用手拍了拍贵利黄的脸,表情玩味的说: “我没在油麻地当差,就听说过你贵利黄的名头,欺男霸女,逼良为娼!现在看来,这些话都有些小瞧你了。” 见到警枪,那四个准备挣扎着起身的打仔再次倒在地上,扮起了死尸。 这年头差佬比他们凶是不争的事实。 贵利黄反而松了口气,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李安,他右手捂住胸口,喘着粗气道: “阿Sir,能不能先让我去看医生?我肋骨肯定断了,再不去医院,会死人的!” “还想去医院?” 周升嗤笑一声,右脚再次狠踢在贵利黄身上,不顾对方惨叫,拉过一张凳子坐下。 “还是先考虑你现在的处境吧,你事大发了!袭警,组织社团成员意图谋杀警务人员。我现在一枪打死伱,上面应该还得给我立功啊。” “喂?阿Sir,你别玩我了,会死人的!” 贵利黄被周升这番话吓了一跳。 要知道在1966年前,港府实行的还是Y国普通法及国会在1861年通过的法例。 谋杀,叛国,对皇家船坞纵火,暴力,海盗等,这些罪名是会被判处死刑的。 真要让周升说的那样。 谋杀?还是谋杀警务人员? 即便不判死刑,也得是终身监禁,除非女皇特赦,否则他这辈子别想出来。 贵利黄瞪大眼睛: “我们这顶多也就是个打架斗殴,和谋杀完全不沾边啊……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是拿枪的,哪有便衣把枪藏起来的嘛,又不是打鸟?” 周升呵呵笑着,站起来一把拉过先前调戏香烟妹的男人,拿着警枪问道: “来,你来说说,我先前有没有说过,我是警察来着?” 男人小心看了一眼贵利黄,艰难的咽下口水,吞吞吐吐的说道: “我,我只听见,你说你是混差馆的。” 周升这才放开男人,将打仔掉落在地的匕首捡起来。 笑吟吟看着他: “听见了吧,酒楼食客都能证明。在明知我身份的前提下,还动刀子,这不是谋杀是什么?” “可…” 贵利黄还想说话,却被周升打断: “没什么可是的,我这人办案是讲证据的,你不认没关系,这刀子摆在这里是事实。” 好似想起了什么。 “哦,差点忘了,还有前段时间的故意伤人。呐,被你打伤的人还在这里呢。你要是想要证据,我想这酒楼的老板伙计,还有当天的食客应该可以当证人的。” “你说是吧?” 周升这句话是对着王老板说的。 “阿Sir,您别开玩笑了。” 王老板只能赔笑,还不忘给一旁的李安打眼色。 李安适时上前,看了一眼匆匆从后厨跑来的李建国,给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这才说道: “周警官,别跟他废话了,直接送他去警署,我可以当证人。” 在油麻地混了这么久,三教九流都要打交道,贵利黄自然不是傻瓜。 明摆着这个差佬就是来为这个伙计出头的。 自己动手完全是正中人家下怀。 现在被人抓住把柄,他也只能无奈低头。 “我认识油麻地警署的陈警官,你看这个事能不能通融通融。至于,我和这位兄弟的事,我愿意私下补偿。” “都围在都这里干嘛?没看到阿Sir在办案?” 王老板主动将周围看热闹的食客驱赶开。 又在一声声“对不住,今晚宵夜我请,明天再来。”的对话中,将酒楼食客请出门外。 这才拉了一把香烟妹,带着酒楼伙计退到后厨。 周升看了一眼清空的酒楼,冷漠的看着贵利黄。 “你是拿那个陈警官在压我咯?” “没有,绝对没有。” 贵利黄连连摇头,挣扎着坐起身来。 “您说个数,只希望您放我一马。” 周升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块是吧,我给。” 说着就要伸手去裤兜掏钱。 周升把玩着手上的警枪。 “谋杀就值一千块?” 贵利黄拿钱的手停顿了一下,将裤兜里的钱掏出来。 哭丧着脸: “我这里只有一千多,多的真没有了。” “那就是你的命只值一千块?” 周升不再多说,将腰间的手铐拿下来,去抓贵利黄的手腕。 “先给一千,剩下的九千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贵利黄咬牙道。 “阿安!” 周升喊了一声,示意李安将贵利黄手中的港币接过来,这才站起身来,把手铐和警枪放回腰间。 “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时间到了我去找你拿钱。没钱你就不要在这行混了,知道不?” “......知道。” 贵利黄艰难点头,冲躺在地上扮死尸的打仔吼道: “还不快点送我去医院!” 躺了半天的打仔连忙挣扎着起身,搀扶着贵利黄就朝酒楼外走去。 临出门前,周升轻飘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黄哥,忘记和你说了,你说的那个陈警官我虽然不认识,但警署的蓝探长我倒是熟得很,你要是愿意,哪天我介绍你们认识。” 听到这话,贵利黄一张脸彻底的阴沉下来了。 这钱,不给也得给了! 第十二章 亲情,友情 贵利黄原本打算的是花一千块先保个平安,再通过陈sir来做个中间人。 至少不用掏一万块那么多。 可在周升搬出蓝探长,他就是不想出也得出了。 马仔小声问道: “大哥,真要给那差佬一万块?” 本来正为这钱头痛的贵利黄,听到这话,一巴掌拍在那马仔头上,没好气的呵斥道。 “不给?等那差佬过来拿钱你去和他说呀?” 正心疼呢。 没点眼力劲。 一万块啊,即便是他也得伤筋动骨。 真以为他们这些捞偏门的钱多? “这个月尽快把账收回来,收不回来你们也别回来了。” “知道了,大哥。” “车夫!” 一名打仔眼疾手快的拦下一辆黄包车,小心扶着贵利黄上车。 “广华医院,快点。” .................................................. 酒楼内。 两人再次坐在桌前,继续吃宵夜。 周升将李安递过来的钱放在他面前。 “这钱你就拿着。” 李安拒绝:“升哥,不用了吧?” 周升语气认真: “我又不缺钱花,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再说了,这本来就是贵利黄给你的补偿。师父说过,三餐不继不练拳。没钱伱怎么练拳? 至于剩下的九千块,一個月之后我拿到钱就给你。我可不想让别人说,我周升的师弟混得这么潦倒。” 李安心下感动,貌似正经的说道: “你这样对我,我怕我会爱上你啊。” “喂?不是吧?我是直的,可不是弯的!”周升表情夸张。 “那可不一定哦。” 李安说着说着,倒是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 周升也是不由得脸上带出一丝笑容。 今晚是李安这段时间以来,心情最放松的时候。 从刚醒来的迷茫,到了解这个世界基本情况后的谨小慎微,再到今晚贵利黄这件事。 李安可算是吐出了胸口这十多天积攒的郁闷之气。 都说男人努力一辈子,除了亲情,友情,剩下的就是金钱和女人了。 金钱和女人,李安现在还没有。 但亲情,友情。 不管是李建国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一线天对他不偏不倚的教导,还有周升对他的照顾都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和友情。 似乎从这一刻,李安才感觉自己真正的融入了这个世界。 吃完夜宵。 周升付过钱后,李安又从一千块里数出一百港币放在桌子上。 “王老板,这一百块钱算是补偿给你今晚的损失。” 王老板连连摆手,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 “哪能啊?你在我在店里做了六年的工,因为贵利黄这件事解雇你,我心里正过意不去呢。” “一码归一码,今晚这个事是我们引起的,给钱是应该的。至于解雇的事,我能理解。” 李安这话没有客套虚伪的意思,完全是真情实意。 或许刚开始有那么一丁点的怨言。 但事后想想也就理解了。 做生意嘛,和气生财最重要。 但这个年代,谨小慎微也是最基本的。 况且,他十三岁能就在这里帮工,混上一口饭吃,也是多亏了王老板的照顾。 做人不能忘本,更不能怨天尤人。 这时,一直没插上话的李建国先是仔细打量李安有没有受伤。 最后才说道: “阿安,我前天和你说的,去同乡那帮工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不用操心的,阿叔。上工的事我师兄早就帮我搞定了,放心吧!” 李安又看了一眼大堂的挂钟。 “快12点了,我们就先走了。再晚,给师父带的宵夜就凉了。阿叔,你要是有事可以来隔壁的白玫瑰理发厅找我。” 两人离开时,还能隐约听到王老板的声音。 “......建国啊,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个理发厅老板可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师兄又是便衣,他这是发达了......你就别担心了......” 走出酒楼。 李安长出了一口气。 “升哥,今晚的事多谢你啦。” 周升切了一声,忽然问道: “你先前打贵利黄的时候,我感觉你似乎真的想杀了他?” 李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笑着回应: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痴的。酒楼那么多人,杀了他,那我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 “要是没人呢?”周升停住脚步。 李安眼神飘忽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 黑社会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一个下限低,一个下限高。 下限低的人,威胁,恐吓,什么下九流事都做的出来。 对这种人,李安一直认为要么不动,动就一棍打死。 “走啦。” 周升也没有为难李安的意思,招呼一声,边走边说: “师父曾经说过,练拳之人大多刚强。有道是心怀利刃,杀心自起,能理解。 报纸上连载的武侠小说里写的那种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太空,太虚。 练拳之人自己平衡得失,不要恃武凌人就行,这是师父说的武德。” “知道了,升哥。” 李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来到理发厅门口。 “你先回去,我把宵夜给师父送进去就行。记得明天早点来,我带你去见大师兄。” “嗯。” 凌晨,南京街道上的食肆大多已经关门。 但道路两旁依旧人来人往,大多是些穿着清凉的年轻男女,对这些人来说,这个时间段,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李安抱着欣赏的态度看了一会儿。 这才收回目光,心念一动。 好似泛起涟漪,熟悉的面板再次浮现在眼前。 姓名:李安 技能:八极拳(入门51%)厨艺(入门11%) 技能精华: 专精:格斗专精8%厨艺专精2% 技能点数: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拳,切磋。 入门41%的八极拳涨了10个百分点,格斗专精的进度也完全转化。 而且李安发现,格斗专精进度的提升除了技能升级外,大量的对战,切磋,感悟,也能小幅度提升专精进度。 盯着技能一栏,思考了片刻。 李安还是转化了五百港币的技能点数。 随着点数一口气消耗完,技能一栏和专精一栏同时模糊了一下,发生了变化。 技能:八极拳(掌握1%) 专精:格斗专精8%(+5%) 在加点完成的一瞬间,李安除了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力量的变化外,脑海中竟然出现了八极拳金刚八势的练法。 第十三章 精华,整劲,三江水 撑锤、降龙、伏虎、劈山掌、探马掌、虎抱、熊蹲、鹤步推。 这些一线天还未教过的动作打法,好似习练了许久一般。 就在李安还沉浸于脑海中招式动作的时候。 面板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单一技能达到掌握,已解锁技能精华!” 注: “可通过实战,击败、击杀来获取人物所使用的战斗技能精华。” “非战斗技能精华,可通过请教,学习,有几率获取人物身上的技能精华。” “获取的技能精华只能通过技能点数兑换。” “获取的技能精华熟练等级越高,所需要的技能点数越多。” 李安脚步不由地放缓,眼睛则盯着面板上新显露出来的信息,陷入沉思。 老实说,随着八极拳技能熟练度的提高,他也有些担心因为自己拳法提升过快,而引起一线天他们的疑惑。 快的有些反常了! 学拳半月抵得上别人学拳一两年。还可以用天赋异禀,根骨奇特来解释。 可李安要是把八极拳的熟练度再往上提升。 那即便用天才来形容,也不足以让人相信。 至于隐瞒,藏拙之类的,这种想法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就被放弃了。 因为以一线天八极拳宗师的造诣,平日学拳时考验他学拳的进度,或者搭把手,就能大概摸清李安的八极拳练到了哪一步。 “要不再学一门拳法?或者去其它武馆上门切磋,来获取技能精华?” 李安边走,边心里做着盘算。 只是贸然上门切磋的话,肯定会被人当作踢馆。 要知道这年头能开馆收徒的自然不是上辈子那些花拳绣腿能比的,没两把刷子早就被人踢的关门闭馆了。 以他现在的身手,明显的风险大于收益。 思考了一会儿,李安还是将心里的打算暂时搁浅。 至少,得消化完这次技能提升的收获。 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搞钱。 不管是技能后续提升以及技能精华所需要的技能点数,还是布局零售市场,都需要钱。 就算是后面贵利黄的那九千块钱到手,对于他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这个时候,李安也不再多想技能精华的事。 走过南京街,转入一个小巷。 眼见四下无人。 李安右脚前探,拧腰送胯,尝试照着正前方打出一式撑锤。 空气中明显响起拳头击打的沉闷声。 感觉是对的。 本来需要勤加练习才能打出的整劲,在技能熟练度提升后,好似本能一般,只要出拳轻而易举的就打出来了。 一路小跑。 回到石硖尾木屋区的时候,村头的夜市除了零星几家摊位还在收拾东西外,其他摊位早已收档。 李安没有耽搁,快步跑到村头的公共水喉区域。 不出所料,凌晨这个时间段早已停水。 “每天就供四個小时的水,回来晚点,别说洗衣服了,洗澡都难。” 李安无奈的嘟哝了一声。 木屋区无人清理的旱厕,虽然味道大,脏乱,但捏着鼻子也能接受。。 可这只要回来晚点,就无水可用的窘境,对他这种练了一天拳,身上汗渍渍的人来说,确实是有点难以忍受了。 李安摸了摸裤兜里仅剩的四百多港币,打定主意,近期尽快搬出去,找个骑楼或者唐楼租住。 虽然面积小,但至少有独立卫生间。 用水也不至于像木屋区一般窘迫。 回到家里,李安看了一下水缸内仅剩不多的水,留了一点作为早晨的洗漱。 用剩下的水简单清洗了一遍身子就蒙头大睡。 ............................. 翌日。 天还未大亮。 理发厅。 “师父!” 李安先将早餐递给一线天,才转头看向周升,递给他一个油纸袋装的牛油包。 “升哥,这么早?” “我昨晚就没回家。” 周升接过餐包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催促: “走啦!我们去三角码头,大师兄还等着呢。” “嗯。” 李安点头。 周升嘴里所说的三角码头位于上环至西环的海边,总共有十多个货运码头。 这里也是重要货物的进出港口。 从大陆来港讨生活的人多聚集在这里,以潮汕人居多,围绕着三角码头谋生聚居。 码头搬运苦力、小食伙夫、人力车夫,这些最苦最累的工种则成为他们赖以谋生的工作。 60年,还没有海底隧道及地铁,想要去港岛区的三角码头,只能乘坐油麻地小轮过海。 当李安两人来到大师兄所在的货运码头的时,入眼尽是一副繁忙景象。 阳光倾泻,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大小不一的货轮正排队进港。 远处码头上,苦力们光着膀子,肩上扛着麻袋装的货物,来来往往于货轮和运输货物的板车之间。 靠近码头的路边则是一字摆开的摊贩。 码头入口。 一个身穿短衫,青色衫裤,脚上穿着帆布鞋的男人,一看见周升便快步迎了上来。 “阿升!” “师兄!” 周升喊道。 紧接着拍了拍李安的肩膀。 “这是李安。” “师兄!” 李安适时出声。语气不卑不亢。 从三人刚一碰面,男人便将目光放在了李安的身上,见李安开口,笑着说到: “你就是李安?早就听阿升说过你了。都是自家人,你来我这里,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谢谢师兄。” 李安点头。暗自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肤色古铜,梳着油油的侧背头,跟牛犊子舔过似的,小双小耗子眉配双小眼睛,小鼻子,薄嘴唇。 咋看之下,倒是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高度重合。 三人寒暄了两句之后,周升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 “师兄,人我可交给你啦。现在时间也不早呐,我就先走,这个点还得去差馆报道。” 说完便急冲冲的离开。 “当差而已嘛,用得着这么赶?” 男人撇了撇嘴,接着好奇问道: “听阿升说,你学拳不到半个月,身手就赶上他了?真有这么厉害?” “那是升哥抬举,我就是学拳比别人快一点而已。” 李安一如既往的谦虚。 男人笑了笑,似乎也觉得周升说的有些夸张了。 “我叫三江水,伱喊我水哥,或者师兄都行。有时间我们再切磋一下,看阿升是否夸大……:现在跟我来,你第一次来码头,我带你先熟悉熟悉情况。” 第十四章 码头,社团 说完,三江水转身向码头走去。李安则是一声不吭的跟着他身后,一双眼睛打量着繁忙的码头。 其实来这里之前,在小轮上周升就曾向李安介绍过这边的情况。 大师兄三江水在三角码头混迹多年,现在手底下跟着三百来个苦力,主要做着类似包工头的活计。 也就是替商会的货轮上货卸货。 偶尔也会兼职掮客,替船东经理介绍有工作经验的船员。 这时,走在前面的三江水开口问道: “以前有在码头上工吗?” 李安想了一会,回应道: “那倒没有,不过十三岁的时候倒是在油麻地码头卖过报纸。” 那时的李安孤苦无依,年龄小又没人请他帮工,只能从报贩手中拿报纸去码头售卖。 一份报纸卖一毛,拿货八分,赚二分钱。 每次有小轮靠港,客人下船的时候,他就会上前推销。 一般,市民都有看报纸的习惯。运气好的时候,李安每天能卖近二百份报纸,能赚三块多,都赶上白领的工资。 只是好景不长,卖了没两天报纸,就被管理码头的社团成员赶出了码头,这才被李建国带去酒楼上工。 说话间,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码头。 极目所望,麻袋装着的货物一袋袋整齐的堆放在码头的水泥地面上,好似一座座小山。 光着膀子的苦力依次来到堆放的货物前,从筹佬手中领过小木棍样式的算筹后,扛着货物走向停靠在码头的货轮。 靠左手边,卸货的苦力走过五米长的跳板,从货轮上下来后,径直将肩上的货物整齐的摆放在运输货物的板车上。 忙碌,壮观的同时。 一切又显得井然有序,透着一股鲜活的人间烟火气息。 “码头,是许多新移民故事开始的地方。港岛能从一个小渔村崛起,离不开码头,同样离不开从码头上岸的一船船新移民,离不开一箱箱停留又远走的货物。” 三江水语气有些感慨。 “最早的时候,这个码头只是停靠渔船、海盗船的避风港。 开埠之后,码头上来往反复的,主要是鸦片、军械、洋行、鬼佬,港口停靠的也是鬼佬的战舰以及洋行的商船。 你再看现在,港口停靠的大部分货轮却是华资商行的。 运送的货物也由以往的鸦片变成内地南北两省的特产,以及东南亚的药材。” 三江水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远处问道: “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李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眺望,隐约可见港岛第一高峰的轮廓。 “太平山?” 三江水轻轻点头,然后嘿嘿直笑道: “知道太平山以前被人称什么?” 他也没指望李安回答,自顾自说道: “扯旗山!听名字就知道啦,一股土匪老巢的味道......扯旗,也就是海贼盗匪聚集,旗幡飘扬的意思。 太平山?只是那群鬼佬搬过去之后觉得不好听才改的名字。 ......不过,改不改都一样,现在的鬼佬和以前的海盗没啥区别,倒是和扯旗山很搭配。” 三江水伸出手指指向波光粼粼的海面,眼神认真的看向李安: “其实,码头就如同这海面,波澜起伏只是表象,永恒不变的,永远是不同力量的拉扯......当然也不仅仅是码头,只要是有利益的地方,都一样。” 听到这,李安有些惊讶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师兄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有哲理的话。 三江水拍了拍李安的肩膀。 “你也就是我师弟,不然我可不会给你说这么多。” “知道了师兄。” 李安轻轻点头。 “水哥!”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名穿着短衫,脖子上围着一条汗巾,作苦力打扮的青年。 来到两人面前后,他先是好奇的打量了一眼李安,才伸出手指指向不远处搭在码头上的简陋凉棚。 “大口英来了,等了你快一個小时,说有事找你。” 三江水眉头一挑:“东福合的?不好好经营码头上的烟馆,找我能干嘛?” 青年猜测着说道: “是不是来搬救兵的?听说最近这段时间,东福合与合义堂为了争抢码头上的地盘几度大打出手。” “问问不就知道啦。” 三江水笑了笑。领着两人向凉棚走去。 一走进凉棚,他就朝坐在木桌前的黑壮男子问道: “喂?大口英!阿杰说你有事找我?” 三江水说着,拉过张长凳一屁股坐下后,又示意身后的李安坐在他旁边。 大口英看着李安,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紧接着连忙起身,拿过桌上的茶壶,斟了两杯凉茶放在两人面前。 “水哥,伱知道的,这三角码头一直都是我们东福合的地盘,合义堂在西环是做小巴生意的,来三角码头抢地盘,完全是坏了规矩。” 三江水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三角码头有十二个货运码头,在这里混饭吃的小字头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你确定是你的地盘?” “......呃。”大口英顿了一下,有些尴尬。 三江水将凉茶一口饮尽,把玩着杯子: “都知道我这人不混字号,所以你们争抢地盘事我不关心。你就直说找我有什么事就行?” “借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口英也是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 三江水把杯子放在桌面上,看着对方。 “老规矩!走过场的话,二十,要是动手,价钱翻倍,出了事你负责。” 大口英想了一会儿,点头应道:“今天晚上我要十五个人。” 又从裤兜掏出港币,数了三百块港币放在桌面上,这才带着马仔离开。 “阿杰,把钱拿上,按他的要求找十五个人。你问有谁愿意去的,把钱给他们就行。” “知道了。” 被称作阿杰的青年应了一声,拿过桌上的钱走向发放算筹的筹佬。 见没有了其他人,李安起身给三江水续上茶,好奇的问道: “师兄,参与社团争抢地盘,师父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闻言,三江水却是笑了笑。 “混字号的狠人,哪一个没练过拳脚功夫?我们只要不混社团,不恃武凌人,欺压普通市民,师父自然不会生气。你也看到了,这些钱我一分都没拿,下面的人既然愿意搏,我自然不会拦着他们赚这个钱。 “师兄,这些社团,不是号称几千上万人嘛?怎么争抢地盘都要花钱请人?” 李安听到这话,也就不再纠结这个事,反而趁着这个机会准备多了解一下社团的事。 毕竟,他后面做生意的话,肯定免不了与这些社团的人打交道。 “看见那些上货卸货的苦力了吗?” 三江水朝码头上正忙碌的苦力努嘴示意。 紧接着说道: “这里的苦力,十个就有九个是入了社团的人,还有码头上的小贩,人力车夫。 什么福义兴、和安乐、和胜和、联公乐、长乐社,这些乱七八糟的社团一大堆,还有些是连我也没听说过的小社团。 可这有什么用,都只是些挂着社团名号讨生活的普通人,不给钱谁给你卖命?养打仔也是要钱的,你知道养几千上万个打仔要多少钱吗?把那些社团大哥卖了也养不起。 从葛肇煌一死,姓向的被遣送出境,社团也就这个样了。 成员上万,还用看那些便衣,探长的眼色?鬼佬还坐得住?骗鬼的吧。社团真要有这么威,港督见了都得行礼!” 第十五章 嫂子?伍世豪 红日西坠,晚霞漫天。 灿烂霞光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好似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 停留在港口的货轮、码头犹如镶上了一圈金黄的光边,显得耀眼而立体,仿佛一个个明暗对比分明的剪影! 随着苦力扛起最后一件货物走上货轮,原先堆积成小山的货物也一件不剩。 李安对比了一下手上的账单,拿起圆珠笔在上面标上货物的数量,重量。 这才看向一旁身穿西装,身形富态的中年男人。 将手中标记好的账单递给富态中年。 客气说道: “杨老板,这是您的账单,每件货物二百斤,纺织品一百件货物,十吨。成衣一百五十件货物,十五吨。您看,数量,重量都对的上吧?” 被称作杨老板的中年接过账单仔细看了看,笑呵呵的回应: “货物没问题,辛苦你们了。这是上货的费用,一百二十五块,你点点。” 李安接过杨老板递过来的港币,扫了一眼数目,客套道: “行,那您先忙。我还要去其它货轮上和船东经理交接。” 送走这位杨老板,李安将钱揣进裤兜,拿着剩余账单,沿着跳板走上货轮。 夕阳余晖逐渐暗淡。 终于忙完的李安这才轻舒一口气,望着逐渐远去的货轮,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水。 “阿安,第一次在码头上工,感觉怎么样?” 三江水手里端着一碗狗仔粉,忽然从他背后冒了出来。 “还行!” 李安点了点头,接着拍了拍鼓起的裤兜,有些郁闷的说道: “师兄,能不能给我个手包?你看这裤兜鼓鼓囊囊的,装钱也不方便是吧?” “忘记给你拿了,明天给你。”三江水哈哈一笑。 转而拉着李安向凉棚走去。 “呐,给你带的狗仔粉,趁热吃最好了。” 两人来到凉棚,李安抓过裤兜的零散港纸放在桌上。 “总共两百四十七吨货物,一千二百三十五块,伱自己点点。” 忙了一下午,李安肚子也确实饿了,只是瞥了一眼整理钱的师兄,拿过筷子夹起粉条往嘴里送去。 “嫂子是顺德人?做的狗仔粉挺正宗的,味道也不错。” 他又沾着汤料,吃了两小截萝卜干。 “嫂子?”三江水明显一愣。 “难道不是?” 这下轮到李安愣神了。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从他一上工,三江水可是借着帮忙的由头,在那個摊位腻歪了整整一个下午。 看他对那女人的态度,亲热中带着讨好,说两人不是一家人也没人信。 当时正忙,还想着收工后去打声招呼的。 李安轻咳一声: “我还以为那摊位的老板娘是嫂子呢。” 三江水这才回过神,笑着道: “你也没说错,虽然现在还不是,不过也快了。” 李安有些懵: “那她旁边的小女孩?” “嗯。她是个寡妇。” “......” “你也看见啦,以她的相貌找个男人很容易,却靠出摊拉扯着女儿,这种女人很难得的。 过日子嘛,与其找个女人整天想着往外跑,还不如找个贤惠周正的寡妇过日子。” “…嗯。” 李安只能点头。 人间清醒?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这个大师兄似乎对找老婆这方面,有着别样的智慧。 李安吃完最后一口粉条,看了眼港口还停留着三艘货船。 “师兄,晚上还上工不?” “阿杰在这里看着,晚上要是有加急的货他会处理的。” 三江水将理好的港币收好,见李安起身,笑着问道: “晚上两个社团的讲数要不要去看下热闹?” “不了。”李安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 倒不是不想去看热闹。 主要是今天再回去晚点,不说洗澡的水,就是洗漱的水也没有了。 李安离开后,三江水一个人又坐了会。 见天色暗淡下来,他站起身,一边往码头外面走一边嘟囔。 “唉,我就命苦咯。这借兵的钱一分钱赚不到不说,还得抽出时间去照看着他们。这哪里像大哥?保姆还差不多嘛!” ................... ................... 石硖尾木屋区。 夜市。 年轻军装将手中的帽子递向眼前的摊主,余光则一直打量着墙角的五人。 “彪哥,我敢打赌,那五个人一看就是刚偷渡过来。” 肥彪顺手从摊位上拿过一块白糖糕,咬了一大口: “你以为我眼瞎啊,看不到?” “没有啊。” 军装拿过帽子里的三枚硬币,小声说道: “上面不是说看到偷渡的人要抓回差馆的嘛?” 肥彪瞥了他一眼,不耐烦的回应道: “你是不是傻?那边正闹饥荒,你知道现在每天有多少人偷渡过来?住在这木屋区的又有多少黑户?抓回差馆?你抓的过来? 当看不见就行,有这抓人的时间还不如去舞厅喝两杯。 走啦!抓紧时间收完规费,早点收工!” 眼见两名军装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走向下一个摊位,墙角的五人终于松了口气。 “豪哥,我们在木屋区找了一天也没找到那个同乡,再不想办法搞点吃的填胃,搞不好真的要饿死。” 蹲坐在墙角的大威挥手驱赶周围的蚊子,一双眼睛紧盯着对面烧鹅摊上烤的金黄的鹅腿,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男人双眼同样盯着夜市上的摊位,头也没回的说道: “再等一下。等这两名军装走远,我去弄吃的。” “不是啊,豪哥。我们三天没吃饭了,就算我们扛得住,阿平也扛不住啊。” 听见大威这话,男人终于回头,看向饿的脸色发白的弟弟。 “......没事的哥,我还扛得住。” 戴着眼镜的少年,脸上艰难的扯出一丝笑容。 男人只是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等了好一会儿。 直到两名军装收完规费离开,男人扶起弟弟,领着四人沿着夜市打量着两旁的摊贩。 几乎逛完整条夜市。 男人终于在一家顾客稍多的摊边停下脚步。 看着忙碌的摊主,他脸上扯出笑容。 “阿婶!” “稍等一下。”女人低头应了一声。 将云吞放入翻滚沸腾的锅中后,才抬眼看向几人。 “要几碗云吞面?” “.......五碗....三碗就行,我们现在身上没有钱,不过我们可以在你摊位帮忙。” “......我也是小本生意......不需要帮忙的。” “阿婶,我们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云吞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见女人面露为难,男人语速极快的说完,似乎生怕女人拒绝。 “这个......” 就在女人左右为难的时候,一道声音从摊位后面传来。 “六婶,你先给他们煮五碗云吞面,等会我付钱。” “稍等啊,你们先去坐会,煮好了我再端过去。” “谢谢!” 男人客气的说了一声。 领着身后的四人,来到那人面前。 “谢谢你了兄弟!我叫伍世豪,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第十六章 掮客,书刊 “嘭!” 三江水出乎意料的一记转身肘,正砸在李安匆忙防守的手臂上,让李安整个人止不住的后退。 “呼!” 李安喘了口粗气,后脚用力蹬地,止住身形。 “继续!”三江水跃跃欲试。 “不了。” 李安摆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师兄,下次吧。等会就要开工了。” 三江水看了眼天边逐渐冒出的红霞,以及慢慢汇聚到码头的苦力,这才意犹未尽的点头。 他上前拍了拍李安的肩膀,表情夸张。 “这段时间,你进步很快啊!之前,阿升说你学拳很快,我还当他夸大,现在看来,他说的还是太过保守。” “哪有?还不是比不过师兄。” 李安笑着捧了一句。 哪想,三江水却是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喂,我是带艺投师的,拜师之前就学过点拳脚功夫。算下来都学了十来年了,你才学拳多久?” 这句话说完,刚转身准备离开时,似乎想到了什么。 “哦,差点忘记了,你带来的那个伍世豪,昨天潮州佬还当着我的面夸他来着。 够威!一个能打五六個! 那个潮州佬还让我问伍世豪,愿不愿意到他那里去上工? 你提醒一下伍世豪,下次别太拼,走过场嘛,做做样子就行啦。” “知道了。” 李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见三江水离开,在码头驻足片刻的李安也是转身走向凉棚。 趁着码头还未开工,刚好可以休息一会。 .............. .............. 随着红霞逐渐蔓延,阳光洒向海面。 排队的货轮也开始逐个进港,平静的码头顿时变得喧嚣、繁忙起来。 坐在凉棚的李安将喝完茶的杯子放下,拿过桌面上的手账,翻开查看。 一道身影径直朝凉棚走了过来。 见到来人, 李安起身招呼。 “刘经理,这么早就过来了。来,来,先坐!” 还不待李安倒茶,刘经理将手臂下夹着的书刊放在桌面上。 又自来熟的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凉茶,一屁股坐在长凳上,冲李安问道: “安仔,上次和你说的事,办好了没?” “早就给您办好了。” 李安脸上带出一丝笑容: “一名司炉工,三名船员,您要的人一个不差。” 刘经理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之前可是说好的,船员要有跟船出海的经验,特别是司炉工,必须是熟练工!我们可没有时间带学徒。” 这个时期的货轮,动力普遍是蒸汽机。 蒸汽机是通过锅炉将水烧开,产生水蒸气,再推动活塞来产生动力,驱使货轮前进。 而负责燃烧锅炉的司炉工虽然只是基础的技术工种,但也需要清楚设施的运转,观察锅内的燃烧情况。 这需要一定的经验。 “我办事,您放心。” 李安打着包票。 见刘经理不置可否的样子,又说道: “这三名船员之前都是渔民,从小就跟船出海,就是跑远洋货轮也是一样。 至于我给您介绍的司炉工,可是在远洋轮船有限公司做了三年。技术绝对没问题! 这些我是可以保证的,伱也知道,做这行讲究的就是‘信誉’两字!要是情况不属实,货轮回港时,佣金我可以全额退还。” 听见李安这番话,刘经理这才点头。 直接掏出一小沓港币放在桌上。 “这是佣金。晚上货轮离港前上船。” “嗯。” 李安点头。 四百五十块。 佣金刚好是四个人一个月的薪水。 他拿过港币时,目光却不经意间扫到放在桌面的书刊。 玉女经? 这不是油麻地流行的风月书刊吗? “咳!” 刘经理似乎注意到李安的目光,轻咳一声,扮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呐,这可不是我的,都是帮货轮上的船员带的。 你也知道,远洋货轮在海上一跑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船上的生活很无聊的。所以那些船员就只能看些书籍,报刊打发时间。 你也知道,男人嘛,看些风月书刊很正常,又不犯法,是吧?” 说着还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神情。 还大方的将书刊摊开。 “嗯。” 李安笑着点头,表示理解。 确实,如刘经理所说那样,与内地不一样,这个年代看风月书刊并不违法。 就连‘一楼一凤’都是靠报章来招揽顾客。 导致某些报刊被市民亲切的称为‘P娼指南’! 目光扫过,除了二张大公报,尽是些油麻地,旺角流行的风月书刊,小报。 有玉女经? 禁经? 墨花? 梳肝? 骨子? “船员不喜欢看时事新闻吗?”李安有些好奇。 刘经理将桌面上的书刊收拢,抱怨着说道: “在海上打发时间当然得看书刊。可惜就是有些难买,还得跑到南北行和油麻地的报纸档去买。” 李安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码头没有卖的吗?” 刘经理接过话:“所以说那些报贩不醒目啊! 又不是小轮码头,货运码头不多卖杂志,小报,怎么挣钱?” 说着,刘经理起身。 临走还不忘说道:“货轮晚上六点离港,别忘了,在这之前安排他们上船。” “好的。” 目送刘经理离开后。 李安想起先前三江水的提醒,环顾码头。 一眼就看见作苦力打扮,正准备领取算筹的伍世豪。 朝对方挥了挥手,见其注意到了之后。 李安这才径直走了过去。 “在码头做事还习惯吗?” 相比初见时,伍世豪那满眼血丝,浑身沾满污渍的狼狈模样。 此时的他虽然一身苦力打扮,但无疑精神要好上很多。 “挺好的。”伍世豪面露感激:“当时要不是碰到你,指不定还得饿多长时间,哪能填饱肚子。还麻烦你帮我们找工上。” 李安笑着道:“人都有落难的时候嘛!一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这句话倒真不是完全的客套话。 那天要不是对方自报姓名,李安也不会发觉自己随手帮助,好似难民的人会是伍世豪。 毕竟,这段时间因为那边闹饥荒的缘故,来港讨生活的人可不少。 难民自然也不会少。 有亲戚、同乡投靠的还好,至少可以帮忙度过初期的困难,让其顺利找到工作,不至于饿肚子流落街头。 第十七章 思路,小生意 至于说,带伍世豪四兄弟来码头上工,完全就是顺水人情。 … “豪哥,平日空闲的时候,你们四兄弟可以去其余几个货运码头转转。 留意那些有一技之长来码头找工作的人,例如厨师、水手、司炉工、或者有跑船经验的海员。要是这些人有意去货轮上工,你就把他们的信息登记一下。” “嗯。” 伍世豪点头,随即说道: “阿安,这个你尽管放心!你的事我肯定帮你办好。” 李安笑着纠正道: “这可不止是我的事,算是给你们找的一份兼职。要是伱找的这些人中,有人顺利上工,和船东经理签订协议后,佣金我也会分你一份。” 听见这话,伍世豪连忙拒绝:“让我们帮忙这点小事,哪能拿你的钱?我......” “好啦,就按我说的这样。” 没等伍世豪说完,李安笑着打断。 “可是…” 伍世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李安收敛笑容,貌似生气的道: “大男人,就不要婆婆妈妈。你们干活,我给你们工钱,完全没必要推辞。 再说了,在码头上做掮客是我师兄的生意,我也和你们一样,只是在佣金里面抽一份而已。明白不?” “......嗯。”伍世豪这才点头。 “这才对嘛。” 李安原本板着的脸再次换上笑容。 他拍了拍伍世豪的肩膀,语气带着些许认真。 “敢打,肯博,这是好事。挣钱嘛,不寒碜!但那种晒马凑人数这样的事,还是少去。 或者走个过场,多喊几声,去你妈的!然后等着那些字号大哥谈完收工拿钱就行啦。 就是真打起来也用不着太拼,反正最后结果都是收工拿钱。 再说了,打一场才四十块钱,哪用得着玩命?以后赚钱的机会还有大把。” 伍世豪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应道:“我明白了。” “行。豪哥,那你先去忙,我等会也要去交接货物。” 话已说透,李安也就不再多说。 而且该提醒的也提醒了。 又给他们四兄弟找了一份兼职活计,剩下的路就看他自己选择怎么走了。 老实讲。 李安欣赏的,想交朋友的,是敢打敢拼,为人义气,把‘得人恩果千年记’挂在嘴边的伍世豪。 而不是那個,‘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的跛豪! .......... 见伍世豪走到筹佬那领过算筹扛着货物走上货轮,李安驻足了片刻。 “安仔!” 远远的传来喊声。 李安转头,望着运送货物前来码头的小工厂主,轻舒了一口气,重新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 六十年代,轻工业发展迅速,其中以塑胶业发展最为强势,连带玩具制造业也成为六十年代的主流工业。 另外,就是电子,食品,纺织品以及成衣。 李安笑呵呵的说道: “张老板,又来出货啦!” “说笑了,小本生意,混口饭吃。” 身材发福的张老板眼睛都笑的眯成一条缝,指着身后的货物。 “呐,就十五吨玩具,运去新加坡的,上中远航运的货轮,你帮我安排几个人帮忙运上船。” 说着又从手包拿出两包不知名印着英文的香烟。 “喂,张老板,又来啊!你知道我这人不吸烟的。”李安拒绝。 张老板强行把烟塞到他手里。也不容他拒绝, “你不吸烟,那就散给工人咯,小意思啦。......嗯,我就一点小要求,上货的时候麻烦你和工人兄弟交代一声,轻一点,都是玩具,易碎品,破损多了买方也不收货嘛。” “了解!” 李安点头应道。 喊来筹佬将烟塞到他手里:“张老板的货,让兄弟们轻点,易碎品。” 一旁的张老板这才满意的点头。 李安清点完货物,接过张老板递过来的货款,说了句“您先忙!”。 便转身迎向下一个货主。 今天相熟的小工厂主来送货的多,所以连续忙碌了近三个小时。 李安这才得到片刻歇息。 大口喝完一杯凉茶,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坐在凳子上休息。 “安哥!” 一名青年脚步飞快的跑了过来。 李安笑着问道: “阿新,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抱歉啊,安哥。早上家里有点事,来的晚了。” 被称作阿新的青年,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娃娃脸,穿着一身洗的泛黄的白色短衫,怀里抱着鸡皮纸包着的报纸,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他腾出右手,从怀中抽出一份时报,放在桌面上。 “安哥,这是您的报纸。” 李安招呼道: “不急,来,先坐。喝杯凉茶降火。” “谢谢。” 尽管两人认识了有一个礼拜,阿新还是有些拘束,将鸡皮纸包着的报纸放在桌上后,才小心拉开凳子坐下。 李安扫了眼包着的报纸: “在码头跑一天能卖多少份报纸?” 阿新尽管不明白李安的意图,但想了一会儿,还是老实回应道: “好的时候能卖近三百份,差点就只能卖不到二百份。” 末了,又说道:“主要是其他码头附近不让卖,要不然能卖的更多。” “那也不错了,一天六块钱,比卖苦力强得多了。” 李安暗自点头,和自己心里估算的差不多。 货运码头上的人大部分是苦力,花一毛两毛的买报纸可舍不得。 买报的一般都是些船员,或者小贩,来码头办事的人。 如果是在油麻地这类客运码头,以现在激涨的人口,阿新这种报童一天能轻松卖上千份。 其实小生意也能挣大钱。 这年头,靠着一个小小的报纸档,不卖烟酒食水,仅靠报纸,报贩能供楼养家的都不在少数。 这段时间,李安也想了一下怎么赚钱。 码头能赚快钱的无非就是偷渡和走私。 做偷渡嘛,格局就小了。 走私,毋庸质疑的暴利。 得益于二战后西方国家对内地的封锁,港岛就成为内地唯一面向世界的港口。 不谈那些靠走私起家的富豪。 例如潮州帮的大部分捞家,以及联公乐这个背靠刘福和码头起家的字号可是靠着走私和人蛇大发横财。 做走私,李安也想啊。 关键是资金,人脉一样不占,想也是白搭。 不过,早上刘经理的话倒是让他打开了新思路。 总耗着钱也不会掉兜里来。 尝试开个报纸档也行嘛,总得试试水,本钱又不大。 最难办的报档牌照找周升去卫生署办问题也好解决。 第十八章 现实 李安敲了敲桌子:“阿新,你觉得开个报纸档怎么样?” “很好啊,我在报贩那里拿报纸,利润三分,他们报档自己卖,少说也能赚五分左右。一天轻松卖五六百份,再加上杂志,小报......” 阿新一边掰手指一边算:“哇,一天怎么也能赚四五十块钱。那一个月......供楼都够了。” “如果再加上香烟,汽水呢?” 李安在一旁补充。 报档牌照是允许经营香烟、汽水的。 只不过这时期的报档,卖报就足以养家,所以兼顾香烟之类的报档较少。 上辈子就是做便利店独家的,他太清楚香烟的利润了。 便利店有个满档的烟证,抛开其它商品的利润也能一年轻松十多万。 就算烟档不高,大部分便利店也能仅靠香烟的利润支付租金。 要不然小区能有那么多便利店? 早死光了! 真以为便利店没有烟证,仅靠其它零售商品撑的起来? 即便后面烟草供应减少,但香烟相应加价同样不会少赚,反而有可能更多。 “香烟?汽水?”阿新皱了皱眉头:“那不就忙不开?” 李安笑了笑:“忙不开?请人咯!多卖两箱汽水两包烟也不止赚两块钱。” 说着,他笑吟吟地看向阿新: “我开一家报纸档交给你打理怎么样?” “这個........”阿新有心拒绝,可却不敢开口。 打工一天两块,他自己卖报一天能赚六块,有时候会更多,交完规费一个月也能挣一百出头,怎么也比打工强。 可他能在2号码头平安卖报也是靠三江水的允许。 如果不答应的话,那...... 就在他胡思乱想,不知所措的时候,李安再次开口: “别说我不照顾你,薪水一百五十块,报档交给你管理。 每天凌晨四点,当天的报纸、小报、杂志,你去进货,我会帮你找个杂工。要是经营的有声有色,每月的利润我会拿出五个点给伱。” 听到这话,阿新脸上露出喜色:“谢谢安哥!我不要分红也行的......就是报纸档的牌照港府是限量发售的,去卫生署领的话要给一大笔好处费。” 李安摆手:“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这几天照旧卖报,上工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知道了。”阿新忙不迭点头。 将茶杯放在桌面上,抱起报纸起身离开。 “三狼绑架案震惊港岛?引九龙区富豪恐慌?” 红色大字占据报纸最显眼的位置。 李安摊开报纸,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近日,三名头戴狼首面具的男子......” .......... 临近中午。 三江水大马金刀的坐在凉棚里,冲码头上的李安喊道: “喂!阿安,吃饭了。” 李安朝他远远地点头示意,随即看向从货轮走下来的筹佬。 “这艘船上的货物卸完了吗?” 筹佬朝停放着一旁的板车努了努嘴,回应:“就这最后一车了。” 说话间,十来名肩扛货物的苦力,沿着从船头搭到码头的跳板依次而下。 嘭! 随着最后一袋货物整齐摆放好,伴随着咯吱声的板车也被侯在一旁的三人推拉着向码头出口而去。 因为货运车辆进不来港口的缘故,板车就是码头上主要的短途运输工具。 李安用笔在手账上做好记录,随即向三江水走去。 他拉开长凳坐下,看了眼放在桌面上的两大碗狗仔粉,打趣道: “哇,要不要这么夸张,天天吃这个。不嫌腻?” 三江水苦着一张脸,接过话头:“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你阿嫂说,外面的东西要花钱。” “哈哈......” 李安不由的笑出声。 沾着汤汁,低头吃了一大口。 吃到一半,鼻尖冒汗的三江水抬头说道: “明天让你休息两天,我让阿杰顶替你。” “这么好!半个月没休息,还以为你周扒皮来着。”李安停下筷子,开了句玩笑话。 “不要?那我跟阿杰说一下。” “怎么会。刚好趁这两天找房子,你知道的,我木屋区的房子给阿豪他们住了,总住师父那也不方便不是。” .............. .............. 另一边,九龙城分区警署。 嘭! 史密斯站起身,将手中的报纸猛地一把拍在桌面上,操着熟练的中文冲面前的男人吼道: “这就是你说的三天结案?!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些报道。” “sir,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破案。报章的事情我会处理好,明天绝对不会有这件案子的报道。”男人脸上堆着笑。 “蠢猪!” 史密斯抓过桌上的报纸一把拍在男人的脸上,唾沫横飞。 “你是嫌事情不够大?还是认为我们警署名声不够响?你以为凭你这身皮就能让香港时报和公报闭嘴? 啊!你这个探长还要不要干?” “......”男人望着眼前暴怒的洋人警司,不再吭声。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史密斯这才喘着粗气重新坐下。 “进来!” 周升推开警司办公室门,冲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鬼佬喊道: “sir!” 又冲男人喊了一声:“探长!” 男人连忙看向他:“抓到了?” 周升点头。 男人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看向史密斯,刚准备开口。 “你,闭嘴!” 史密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指向周升。 “你来说!” 周升看了男人一眼,见其微不可查的点头,这才说道: “sir,被绑架的黄老板已经救出来了,三名嫌疑犯也已归案。 只是黄老板的公子被活,埋,现在伙计们正押在嫌犯在找埋尸位置。至于两百万赎金也只找回了一百五十万,还有五十万被三人挥霍一空。” 史密斯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继续说。” 周升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 “据三名嫌犯交代,他们是在丽春夜总会门口绑架的黄公子,只因黄公子认识他们其中一个名叫阿辉的嫌犯,双方发生口角,三人失手将其打晕。 就在三人准备将其埋掉时,醒过来的黄公子依旧嚣张,这才被三人狠心活,埋。 不甘心拿不到赎金的三人,再次将目标放在黄老板身上,割了黄老板一只耳朵勒索其家人,这才拿到两百万赎金。” 史密斯满意点头:“干的不错,记得写份详细报告给我。下班前,安排记者来我办公室。” “yes,sir!” 周升迈步离开办公室。 来到办公区,扫了一眼忙碌的同事,来到位于角落的办公桌。 周升拉开椅子坐下,休息了一会。 拿过桌上的钢笔,准备写报告时却发现没有纸张。 顺手拉开抽屉,三大卷崭新的港纸映入眼帘。 沉默片刻。 周升叹了口气,找了个牛皮信封,一边将钱装进信封,一边低声说道: “师父,好人谁不想做?但是现实却轮不到我们决定!” 第十九章 为难 一只手搭在周升的肩膀上。 “想什么呢?” 周升回过神,抬眼看向来人:“……没什么。” “这次的三狼案闹的沸沸扬扬,只是三天时间你就抓到嫌犯救出人质,又在鬼佬面前露脸,值得高兴。” 来人说话时,吐字清浊分明,带一点闽南口音,看上去五十多岁,寸许的短发,眼角鱼尾纹明显,正是刚才在办公室的男人,陈启昌。 他拉过一把椅子就坐在周升的对面,见周升有些沉默,笑着说道: “这个月分发给便衣的规费,我放在你办公桌下面的抽屉了。” “我看到了,谢谢阿叔。” 周升把手中的牛皮信封朝对方示意了一下。 从裤兜掏出一串钥匙,打开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十多个装着规费的信封杂乱的堆在里面。 他把手中的信封随意的扔进抽屉锁好,抬头岔开话题: “阿叔,鬼佬消气了?” 陈启昌听到周升这话,脸色有些难看: “现在正他妈扮绅士呢。还让我收工前多找几个报社的记者去他办公室,由他来公布案情。” 说着,点燃一支香烟,余怒未消的低声道: “去他妈的!你是没看到他刚才暴怒的样子,活像一只披着白皮的大猩猩。这些鬼佬平日收钱的时候眼睛都冒绿光,一有事就他妈的变了個人似的,原形毕露了。” 陈启昌形容的这番话让周升忍不住笑出声。 似乎也知道自己失态,扫了一眼周围,见没人注意,小声劝道: “阿叔,又当又立本就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鬼佬一向好面子,这次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又有报社记者的添油加醋,大肆指责我们当差的办事不利,他能有好脸色才怪……再说,他又不是第一次这样,没必要生气。” 陈启昌吐出一口浓烟,摆手道:“不说他了,倒胃口。说说你的事。” “我能有什么事?”周升愣了一下。 陈启昌瞥了他一眼:“你不会准备就这样干一辈子便衣吧?” “我觉得挺好的啊。”周升下意识接过话头。 “……啪!没出息!” 陈启昌一巴掌拍在周升后脑勺。 “跟我来!”说着起身。 一边走一边数落。 “混小子,一点出息也没有。要不是因为以前受过你爸的恩惠,伱这小子又比较对我胃口,我才懒得操这份心。” 周升则是嘿嘿笑着跟在他后面,也不见气。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陈启昌的办公室。 陈启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从兜里掏出两张港纸放在桌面上。 “这两张港币你选哪张?” “这张刚好,面额大了,我怕花不出去。”周升装糊涂,伸手去拿那张十元的港纸。 陈启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怕你没野心连便衣都干不下去。十块的港币设计的再好看,也没有一百块的港币招人喜欢。” 说着,他用手摸了一下自己冒出些许霜白的鬓角,叹了口气。 “这白头发仿佛一夜之间就冒出来了,我已经老了,这位置也坐不了几年。等我退休,依你的性子还能这么安稳的当差? 能破案有个屁用,平日像条咸鱼,让你去收规费你就交给阿东,没钱孝敬上面,你这身皮还能穿的住。” 周升凑上前:“……您还老当益壮,离退休还早呢,昨天我可是听东哥说您在洗浴城……” “行了,瞎扯淡。”陈启昌懒得和装糊涂的周升继续扯下去了,直接挑明道: “我就明说了,这次的案子你干的漂亮,在鬼佬面前大出风头。趁现在鬼佬对你印象不错,拿笔钱出来打点,你这便衣的身份就能往上提一提,我也好提前退休,多享几年清福,你就刚好接我的位置。” “.......阿叔?其实我......”周升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陈启昌抬手打断他的话,面色如铁: “就这样定了!还有啊,别说我这做阿叔的不照顾你,下次辖区的规费由你去收。我已经让阿东去打招呼了,你这次打点的钱由那些赌档、歌舞厅油水大的档口平摊。 拿钱的时候记得态度强硬点,哪个不配合,那就扫了他的场子,这点钱都拿不出来还混个吊,有的是人进场。” “......我知道了阿叔。” 周升点头,脸色阴晴不定。 其实,他对自己现在探员的身份挺满意的,既不用操心下面伙计的生计,又不用直面上面的鬼佬,也不需要操心每月能收多少规费上来,伙计怎么分配,上面孝敬多少。 准确来说,他做咸鱼也是无可奈何。 现在当差并不是说你想做好警察就能做,都是身不由己,只能同流合污。 可陈启昌的话却让他左右为难。 是继续做自己? 还是跟着大队走? .................. .................. 夕阳余晖洒落,码头上行色匆匆的工人身影被拉出一道道长长的剪影。 李安手脚麻利的收拾完狼藉的桌面,又把收拾来的一叠碗筷放进摊位后面装满水的木盆里。 “阿嫂,码头都下工啦,没几个工人了,还不准备收摊?” “......啊,哦,谢谢啊,我再等会。” 似乎李安的称呼让摊位边忙碌的女人有些措手不及,模样清秀的她有些脸红,连正在摆弄的配料都无意间散落了一些,还浑然不觉。 她捋了一下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你都在码头忙了一天了,下工还要麻烦你在这帮忙。” “不麻烦,每天在你这免费吃粉,帮忙也是应该的。”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家吧,不然等会天黑不好坐小轮。” “好。” 李安看了一眼摊位仅剩的两位客人,点了点头。 似乎想起点什么,从口袋掏出一小包用鸡皮纸包好的糖果。 看向挽起袖子正准备洗碗的小女孩: “叔叔请你吃糖。” 小女孩先是看了一眼女人,见其点头,才伸手接过糖果。 “......谢谢叔叔。” 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穿着洗的发白的衬衫,柔柔弱弱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怕生。 “乖!” “那,阿嫂,你先忙。” 李安先是冲小女孩笑了笑,又和女人打过招呼,这才离开。 等他回到油麻地的时候,天色也开始逐渐暗淡。 第二十章 进兵器 李安推门而入的时候,店内罕见的没有播放那首‘风流梦’,而是换上了不知名粤曲。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有种隐约的感觉,一线天执着于这首粤曲,应该与那位宫二小姐有关。 从一代宗师里的剧情走向来看。 一线天受伤后火车上偶遇宫二,在宫二的掩护下逃过追捕,从那时候开始,一线天的心中便隐约留下了对方的身影。 等脱离蓝,衣社,来到港岛,一线天却又意外的发现那个在他心里留下身影的宫二,心中早就有了其他人。 他也只能隐于宫二医馆的对面,开了一家理发厅暗中守护。 这段错综复杂的感情,便如同这曲风流梦? 梦里情意绵绵,醒来后镜花水月。 风流,终究是一场梦! “师父!” 也许是刚过饭点的缘故,店内还没有客人上门。 听曲的一线天正靠躺在椅子上,眼睛微闭,右手放在腿上,手指下意识的打着节拍。 听到喊声,他睁开眼睛: “劲力练的怎么样了?” “按您的说法,应该是水到渠成。” 李安想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回答,没有隐藏。 “是吗?” 一线天脸上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惊诧之色。 李安摸到劲力的门槛这他知道。 但水到渠成,这么快的么? 他起身示意李安跟上。 两人来到店里空旷处,相距三步左右站定。 “来,搭把手。” “嗯。”李安点头应道。 “全力以赴,我试试你的力道。”一线天再次开口。 李安只是稍一犹豫,便沉下心来。 右脚蹬地,整个人借助这股惯性迈步向前,拧腰送胯,起手就是一记撑锤,出手相比往日更显三分凌厉,照着一线天门面砸下,没有丝毫留手。 空气中明显响起拳头砸下的破空声。 “还不错。” 一线天话里透着赞赏之意,腰部下沉,只是摆了个防御的姿势,手肘上抬。 “呯!” 拳肘相交。 一线天顺着李安砸下的这股力道后退一步,满意点头。 “力道确实练透了,不过力量还差点意思。你等一下啊。” 说着,他转身向左手边的卧室走去。 不一会,手上抱着一個小木箱返回。 “跟我来。” 眼神扫过师父手中叮咚响的木箱,尽管有些好奇里面装的东西,李安也没有多问,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楼顶天台。 一线天径直走向角落的武器架,这才将木箱打开放在地上。 李安目光扫过。 木箱内,三寸多长的枪头寒光四溢,旁边还有一缕红缨。 一线天伸手拿过武器架上的白蜡杆,装上枪头,系上红缨。 “国术的精华在于械斗!但拳脚和兵器也是同一根树干上长出的不同的枝叶,两者相辅相成。兵器练好既能增长力量,也能摸透劲力。” 说着,走到李安面前,将手中的长枪递到他手里。 李安只觉手中略微一沉,大致估算了一下重量,大概二十多斤的样子。 除去白蜡杆的重量,枪头应该也就两斤多一点。 枪法和八极拳同一体系,只要熟练度提升,枪法自然会熟练。 李安眼热的是,一线天的绝技。 一把剃刀,号称千金难买一声响。 一线天见李安有些出神,面色严肃。 “把枪拿好。” “腰部下沉,成弓步,双手前伸握枪平举。” 李安依言照做。 一线天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十多分钟后。 李安额头已然冒出不少细密的汗珠,就连之前纹丝不动的枪尖也开始出现略微的颤抖。 “想练枪,首先得拿的住枪。等你能坚持一个钟的时间,枪头还能保持不晃动,我再教你练枪。” “知道了,师父。”李安咬牙坚持。 ............ ............ 啪! 天台上灯光亮起。 “大晚上的,练拳都不开灯,吓死个人。” 周升抱怨了一句。 李安看了一眼映照上来的霓虹灯光: “我看挺亮的啊。“ 周升走到李安旁边,围着李安转了两圈,啧啧出声。 “大师兄曾经和我说过,他练拳三年,方进兵器。你这练拳才多长时间?满打满算才一个月。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李安真不好接话,只得扯开话题:“升哥,正好有件事麻烦你。” “什么事?” 周升疑惑。 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李安可是从来没麻烦过他的。 “就是小摊牌照的事。” 李安随口说道。 他把长枪放回武器架,见周升依旧有些疑惑,笑着解释: “我准备开个报纸档,但手上的钱也只够把摊位支起来,打点卫生署的钱就没有了,所以只能麻烦伱帮忙跑一趟。” “牌照的事没问题,一点小事,我让伙计去办就行。” 周升一口答应。随即沉吟道: “关键是做报贩的事。这事你和大师兄商量过吗?” 李安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周升的意思,笑了笑。 “这事你放心,报纸档我会交给其他人打理,不影响码头上的事。” “你安排好就行。”周升这才点头。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码头上的事。 就在李安打算休息一会的时候,周升突然凑过来问到: “你对我们这些当差怎么看?” 李安有些不明白周升为什么这么问,只能试探着回应:“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周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既然问你,当然是听真话啊。” “不生气?” “不生气。” “包娼庇赌!有牌烂仔!”李安脱口而出。 周升皱眉:“包娼庇赌说的不错。但这,有牌烂仔怎么说?” “社团收商家的保护费,当差的找商家收规费,两者之间没啥区别,真要认真说起来,你们这些当差不就是拿着港府牌照的烂仔?” 李安如是说道。 第二十一章 提醒 听完李安这番话,周升情绪有些低落。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干警察吗?” 李安这时也看出周升的状态有些不对,摇摇头,安静的当听众。 周升似乎也没有指望李安出声,自嘲一笑。 “以前我也是住木屋区的,从小就跟着我老爸出摊。 你应该清楚,像我们这种木屋区出来的人要么混字头,要么就是去工厂,或者找个师傅学门手艺,做苦力,再就是当差。” “当差多好啊,绝对是平民的第一选择,薪水高、又威风! 刚好我老爸帮助的一个同乡阿叔也在当差,所以刚满十八岁,我就报考了警察学校。” “小时候见多了被社团欺负的辛酸,既然是当差,那当然要做个好警察! 可笑的是,在学校受训时,教官首先教会我们的却是如何收黑钱,如何孝敬长官。” “刚做军装时,你知道那些摊贩背地里是怎么议论我的吗? 又坏又蠢啊! 因为干警察的在他们眼里有时候比社团的混混还要坏,那你说一個不会收规费的军装不是又坏又蠢是什么?” “从最上层的鬼佬开始,整个警队贪污成风。那我们这些下面做便衣也只能跟着同流合污,完全是身不由己。” “既然不能改变,我也只能被动接受。有案子就做事,没事就当咸鱼。” “可我那阿叔年纪大了,手底下的兄弟又跟了他多年。现在,他想在临退休前让我接替他的位置,不至于因为重新换了个头,而让兄弟们受到排挤。” “我今天也在想,到底是继续做咸鱼,还是听从阿叔的安排......” 听到这里,李安明白了。 与其说周升是在自嘲,倒不如说他是借着这个倾诉的机会下决定。 李安没有发表意见干涉,只是站在一旁,保持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 保持沉默的周升终于深吸一口气,脸上也重新带上了笑容。 “呼,舒服多了。” “决定了?!”李安轻声问到。虽说是在问,但语气却很肯定。 “嗯。”周升点头,笑了笑:“既然干了这份差事,又受了阿叔这么多恩惠,没理由到这个地步再临阵退缩。” “路是自己走的,你自己决定就行。我这个做师弟的肯定支持你。” 李安拍了拍周升的胳膊。 他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对周升稍加提醒。 他可不想十年后,跑路的探长中有自己的这个师兄。 于是,他扯了个题外话: “知道那些鬼佬为什么对如今贪污成风的警队放任不管吗?” 周升没有过多的思考,用手指了一下北边: “当然是被那边吓破了胆,担心那边随时会打过来。而现在港岛主事的鬼佬,认真来说只是一群远离权利中心的倒霉蛋,当然会抱着捞一笔赚一笔的想法。” 李安暗自点头,试探着引导: “可如果那边迟迟没有动静,而是将这里作为大陆面向世界贸易的唯一窗口,港岛的经济由此飞速发展,让远在大洋彼岸的鬼佬有重新重视港岛的想法。 可这时候他们却发现,市民早被社团和差佬搞的怨声载道,港英当局公信力早已丧失,伱说他们会怎么处理?” 周升眉头一皱:“不太可能吧?” “我说的是如果,假设一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李安斟酌着字眼。 周升则认真思索着李安所说的这种可能。 假设真的如李安所说的那样,大陆那边长时间没有动静。 那鬼佬自不必说,肯定会再次重视港岛,这个集航运、贸易、承接西方劳动密集型低端制造业的港湾。 当然,这一刻,周升想的更多。 因为随着港英政府的放任不管,如今不管是社团、商行,还是警队,已经开始逐渐显露出华人势大的苗头。 要是鬼佬真的打算恢复市民对港府的公信力,以那群鬼佬的尿性,很大可能会借着这个由头。 整顿风气的同时,趁势打压华人。 而警队,作为负责维护港岛秩序的执法单位,自然会成为鬼佬首要的打压目标。 怎么打压? 重新成立一个反贪部门? 会不会只是又多分一份? 周升看向李安:“你觉得呢?” 尽管心中有所猜测,但他还是想听听李安怎么说。 李安接过话头: “港岛人口密集,房子消防设施不到位,发生火灾是常有之事。但凡有火灾,消防队都要先收钱才救火。 你们当差的也是如此,不管是商户还是小贩,当差的都会不定期过来收取规费,如同家常便饭。 还有入境事务所、惩教所,同样贪污之风盛行。 据我所知,就我所在的木屋区就有不少市民向反贪污组匿名举报,只是得不到回应而已。” 顿了顿,李安继续说: “如果港府准备重新树立公信力,那首先解决的肯定就是这股贪污之风,毕竟效果最为明显。” 周升听到这,也觉得李安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整个港岛的公务体系,就没有不贪的,难道他们打算这些人全部抓了?谁来维护港岛的秩序?” 李安笑了笑: “当然不可能一竿子打死。女皇大概率会通过特赦一些议员、鬼佬,以及底层的公务人员,来保障反贪部门顺利执行任务。 再通过增加公务人员的薪水,福利来减少贪污的发生。” “所以啊,不管你是身不由己还是自甘堕落,只要掌握好其中的分寸,不出格。就是港府真的有成立反贪部门的这一天,也大概率不会遭到清算。” 直到这时。 周升就算反应再慢,也明白李安拐弯抹角的这番话其实是对他说的。 心下感动: “谢谢啊。” “自家兄弟,要不要这么客气啊。”李安表情夸张。 “去你的。”周升笑骂一声,随即道:“话说你怎么懂这么多?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书都没念多少吧?” 李安嘿嘿一笑: “我生而知之不行啊?” “唬鬼呢!” 周升撇了撇嘴,不屑道: “你要真是生而知之,还能在酒楼干这么多年伙计?早他妈发达啦。” 第二十二章 众坊街 “行了,练拳去吧,不然等会师父上来,又要说你懈怠了。” 见周升心情平复,李安笑着打趣一句。自顾自的走到角落桌子前坐下,喝茶休息。 “还不是怨你。” 周升郁闷回应。 自从有了李安这个学拳飞快的师弟,他就没少被一线天拿来作为对比。 …… 翌日! 李安捂着头从床上坐起身来。 他只记得昨晚练完拳,周升突然破天荒的拉着他去喝酒。 本来不怎么喝酒的他是准备拒绝的,但想到对方晚上情绪不高,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两人不知不觉就多喝了点,之后的事就记不太清了。 “......嘶,喝断片了么?看样子以后得注意点。” 李安用手轻拍了两下发胀的脑袋。 缓了好一会。 等头略微舒服了点,这才掀开身上洗到掉色的蓝色薄被,翻身下了床。 洗漱完。 当李安来到前厅的时候,一线天正靠躺在椅子上听着小曲。 他脸上扯出笑容,颇有些心虚的喊道: “师父!” “酒醒了?”一线天眼睛微闭,不咸不淡的问了句。 李安讪笑着回应:“醒了。” 一线天瞥了他一眼: “喝酒也要适量,昨晚要不是酒楼的王老板好心安排两个伙计送你们俩回来,你们不得露宿街头?” “......下次不会了。”李安挠了挠头。 见一线天脸色严肃,连忙话锋一转:“师兄呢?” “那混小子到现在还没醒呢!” 一线天看了眼左手边的房间,冷哼一声。 接着示意李安:“既然酒已经醒了,那吃过早餐就去练拳。” 李安这才注意到一线天身上盖着的毛毯以及桌上的早餐。 想着因为昨天两人醉酒的缘故,连累一线天在椅子上将就了一晚。 他拿过桌上的叉烧包,丢下一句:“师父,我先去练拳。” 逃也似的往天台走去。 老实讲。 一线天这个师父对他真的没话说。 就他每月交的那十块钱学费,还抵不过他在理发厅半個月的饭钱。 要不是一线天曾经说过,免费的东西没人珍惜。 李安相信,也许自己的这个师父连学费都不会收。 其实他也清楚,从一线天教拳择徒的规矩来看,自己师父想的并不是以开馆收徒来赚钱,更多的只是想着找几个有天赋的弟子,让老祖宗的东西传承下去罢了。 借着暗淡的灯光,李安三两步来到天台。 推开天台门,一阵凉风袭来,让他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 此时。 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 ....... 姓名:李安 技能:八极拳(掌握2%)厨艺(入门11%) 技能精华:无 专精:格斗专精13%厨艺专精2% 技能点数:无 李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吃着包子打量面板上的数据。 对他来说,这连续半个月时间练拳的收获并不算很大。 除了八极拳略微提升了一个百分点,专精方面他也只是勉强消化完上次提升的专精百分比。 而且他发现,自从八极拳提升到掌握,再同比自己弱的周升切磋,专精方面的提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之所以能消化完上次提升的专精百分比,还是因为在码头有三江水偶尔作为陪练。 收起面板,李安将剩余的半个包子塞进嘴里。 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开始了每日习惯性的训练。 拳脚的破空声很快在天台响起。 或许刚学拳的时候,李安只是简单的抱着练拳防身的想法。 可当他那天用拳头打倒贵利黄的时候,却突然发觉自己在那一刻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那是上辈子不曾体验过的感受。 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让李安忽然有些明白。 为什么有人会说: 金钱、权利、女人、力量,是男人铭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这句话的意思了。 一套八极拳小架打完,天色已经放亮。 又练习了近一个半钟的拿枪,李安这才揉着酸痛难忍的胳膊离开天台。 等他来到一楼的时候,周升早已起床去差馆了,和师父打了声招呼,便快步出门。 趁着这两天的休息时间,李安还有不少事要办。 .................... 60年代的港岛,刚刚走过二战的阴霾,各业待兴。 李安所在的油麻地位于九龙半岛西部,与旺角紧密相连,连同尖沙咀组成九龙繁华的油尖旺区。 至于油麻地的特色街道,庙街以及果栏更是不少港片中社团相互争夺的地盘,见证了无数的帮派斗争。 李安行走在尚算宽敞的众坊街道上,道路两旁尽是些多层住宅。 这些没有电梯的多层住宅楼也被市民称为唐楼。 众坊街名称里的“众坊”是指油麻地天后庙前的一个广场,市民称之为“榕树头”。入夜后会有江湖卖艺者在“榕树头”聚集,占卦算命、演唱歌曲、说书讲故,是附近街坊闲暇时休憩娱乐的地方。 当然,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来找租住的房子,总住在理发厅打扰一线天,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条街的街尾和渡船街相接的位置便是一个小轮码头,提供油麻地到港岛区的轮渡服务。 不管是去三角码头上工,还是去一线天那里练拳。 在这里租房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李安扫过街道两旁,略过那些一楼的各式杂货商铺,目光不自觉在那些带有武馆字样的招牌上稍加停留。 一面贴满广告纸的墙壁前,李安终于停了下来。 眼前开裂的墙皮上,糊满了各种广告,因为重复张贴,不少已经看不清页面了。 “以港币10000元能买到配有下列新改良的房车,除福士外,任何牌子也办不到。欢迎阁下来电试车,电话……” 除了显眼的汽车广告,最多的则是一些治疗痔疮,小儿积食类的小单子。 李安目光越过许多无用的信息,终于在角落找到几张房子出租的小单子。 刚准备伸出手去铺平皱巴巴的广告单,一只手先一步伸出,一把扯掉墙皮上的广告。 随即传来对方的声音。 “让一下啦,兄弟。等我们贴完广告单你再看。” 第二十三章 罗师傅 话音还未落地,说话的青年整个身子蛮横的冲他挤了过来。 李安眉头紧皱,退后一步,恰到好处的避开那人。 “咦!” 青年轻咦一声,只是略微打量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李安,便不作理会。 拍了拍手上厚厚的一叠广告单,扭头朝身后不耐烦地催促: “速度快点,这里贴完还要去下一个地方。” “......来了师兄。” 手拿长刷的胖子连忙回应。 拉过身旁提桶的同伴,呼吸略显急促的从不远处跑来。 李安自顾自的捡起地上仅剩的一张尚算完好的广告单。 瞥了一眼,见上面的租房信息没有丢失,折叠了一下,随手塞进裤兜。 这才抬眼看向身前的三人。 三人看着年龄都不大,不到二十岁的样子,穿着样式统一的白色短衫,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 目光扫过三人短衫上印着的俊霆武馆四个黑色大字时,李安倒是心中一动,原本正准备离去的他饶有兴趣的等待起来。 只见挤在墙皮前的三人分工明确。 手拿长刷的那人将毛刷伸进同伴提着的桶里,蘸上面糊快速刷在开裂的墙皮上,先前催促的那人则将手中的广告单顺手拍在墙皮上。 连续挨着贴完三张广告单,青年才作罢。 又退后打量了一眼贴好的单子,满意点头。 “走啦!” 青年招呼身旁的同伴准备离去,却瞧见原本站在一旁的李安上前看起了广告单,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顿时停住脚步,冲李安问道: “喂?想学拳?我带你去啊。” 李安转过身:“就是不知道你们武馆名气怎样?” 青年脸上换上一副笑容,拍着胸口:“这個你放心,去我们武馆肯定没错!我们俊霆武馆可是众坊街名气最大的武馆。” “是吗?” 李安不置可否,指着广告单上的‘罗莽师傅亲授’,貌似疑惑的问道: “你们俊霆武馆的罗莽师傅是上个月报刊上和张天志比武的那个罗师傅吗?” “嗯。”青年点头。 李安迟疑了一下: “可我看报道上说,罗师傅在张天志手上可是没过两招就受伤了,还伤的不轻。” 青年闻言,脸上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说道: “别看报纸上瞎说,在港岛武术界,我们馆主的螳螂拳可是号称一绝,就连打败张天志的叶问叶师傅也得客气的称呼我们馆主一声罗莽师傅。怎么可能像报纸上说的那样?” “你说的倒也是!” “要不我先带你去我们武馆看看?” “好啊。” 见李安点头,青年将手中的广告单递给同伴。 “伱们俩继续贴,我带这位师弟去武馆。” 说完,示意李安跟着他走。 沿着众坊街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又拐进一条小巷,两人在一家涂红漆的武馆大门前停下脚步。 青年领着李安进门。 “师傅!” “喊什么喊?单子贴完了?” 一名身穿青灰色短打,五十余岁的男人走过来。 青年小声道: “有人要来学拳。” 男人这才看向李安: “你要学拳?” “罗师傅,你好,我叫李安,我想和你切磋一下。” 李安抱拳。 他开门见山的这句话,倒是让带路的青年一愣。 “你,你不是来学拳的?” “我有说过我是来学拳的吗?” 李安冲青年笑了笑,这才看向罗莽。 这位因其名句“拳脚不长眼,兄弟......这桌子真的很滑!”以及“岂有此理,这台子怎么这么小!”而闻名网络。 浓眉大眼,身材壮实,配上名字,倒像是个莽撞人的罗师傅。 罗莽没有理会一旁欲言又止的学员,仔细打量了一眼李安,皱眉道: “来我这踢馆?你是哪个武馆的?” 李安摇摇头:“我师父是开理发厅的,并不是开武馆的。我只是想领教罗师傅的功夫,我们点到为止。” 罗莽见李安这么说,当下不再客气: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既然小兄弟想指教,那我当然奉陪。但我丑话说在前面,拳脚不长眼!如果你有个伤残,我俊霆武馆可是概不负责。” 李安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没问题。” 这次临时起意来俊霆武馆切磋,并不是头脑一热。 虽说他学拳时间不长,但劲力通透后身手也不算弱。 更何况拳怕少壮。 除了技能精华,他更想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与并不算强的罗莽相比,差距有多少。 “好,有胆识。请!” 李安见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武馆弟子的注目,提议道: “罗师傅,我们闭门切磋怎么样?” 其实武馆历来都有闭门切磋的传统。 就像上次报刊上报道的叶问与张天志的咏春正宗之争,这样也能避免落败的那方引来争议。 他输了倒是无所谓,可要是侥幸占了上风,又有这么多武馆弟子观看,那就真的是在砸罗师傅的饭碗。 本来就是抱着切磋的目的,没必要结仇。 “......行。” 罗莽本打算拒绝李安的提议,但想起上次因为张天志踢馆导致学员走了一大半,还是点头同意。 “你们先出去。” 因为是闭门切磋,罗莽没让学员在旁观摩,直接让学员在馆外等候。 关上大门,和李安并行进了练武场。 第二十四章 面子 两人来到场中。 李安腰部下沉,摆了个无极势的架子。 此刻四下无人,罗莽按捺不住说道: “我也就看你年轻不懂事。要不然,按以前武馆的规矩,像你这种上门切磋的,可是要签生死状的。” 李安笑了笑,这位在叶问电影中堪称搞笑担当的罗师傅虽然说话啰嗦了点,但也称不上坏人。 “八极拳,李安!请罗师傅指教。” 罗莽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 因为他在港岛教拳这么多年,确实没听说过有哪位武馆的师傅是教八极拳的。 罗莽并没有欺李安年轻就端着架子,而是拱手回礼,倒颇有几分老派武林人的气度。 “好,请。” 话罢,他当即踏步近身,伸出的右手宛如螳螂前爪,一招刮面锤照着李安的颈下砍来。 李安前腿后蹬,轻盈的后退半步,让过罗莽手腕的半个势头,左肘上抬,摆了个防御的架势。 “砰” 一触即收。 李安感受了一番罗师傅出手的力道后,倒是心中有数了。 出手之前些许的紧张也消散一空,整個人变得从容自如。 “罗师傅,该我了。” 李安眼中有精光暴起,先一步出手,后脚蹬地,整个身子闯步上前,借助拧腰送胯的劲力,手肘直戳罗莽的胸口。 两仪肘! 两人说是切磋,可从双方出招的凶狠和力度来看,却是没有留手的意思。 罗莽神色认真了许多。 先前出手的那记刮面锤被对方轻易接下,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叫李安的年轻人并不是那么简单。 不是那种学了几天拳脚就气盛惹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 他举起右手臂护住前胸,身子往后倾斜,刚好避过两仪肘的锋芒。 紧接着腰身旋拧,错开半个身子,滑步上前,伸腿绊向李安左腿的同时,右手成爪直接探向李安的裤裆。 这一记似乎避无可避的挂腿插掌让李安有些脸黑。 罗莽见状,脸上也不由地带出一丝笑意。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左腿下蹲顺势磕开他伸过去的腿。 双脚成弓步,上半身随着腰部旋拧半圈,势大力沉的转身肘戳在他的肩膀上。 措不及防之下,他整个人被这一肘打的后退两步,探出的右爪被打断,而李安则借助这股力道抽身飞退,拉开两人的距离。 罗莽有些吃惊,脸色也变的严肃起来。 他揉了一下酸痛难忍的右肩,双手宛如螳螂前爪,摆了个螳螂刁手的架势,没轻易进攻。 整劲。 刚才李安戳在他肩膀上的转身肘,力道十足,劲力通透。 终于让罗莽明白,李安完全有实力和自己正面切磋,而并不是他口中说的指教。 要是刚才那群学员在旁观摩,又不晓得李安的厉害,只会简单的认为自己不过三招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年轻人打退。 一旦传出去,到时候别说他了,就是俊霆武馆的招牌都要被砸了。 毕竟李安可不比张天志。 没有张天志那偌大的名头。 一念至此,罗莽不由地庆幸,自己为了保险起见而同意李安闭门切磋的提议。 可让罗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李安看着也就二十岁左右,劲力怎么会练的这般通透。 要知道,像李安这个年纪,能摸到整劲的门槛就算不错了。 还得师父不藏私,愿意倾囊相授。 李安见罗莽没再上前,身子一动,围着罗莽转了两圈,施加压力的同时寻找出手的时机。 两人对峙了一会,额头都已见汗。 眼瞅着李安离自己越来越近,罗莽顿感压力倍增。 一咬牙,滑步向前,抢先出手。 李安的反应也是不可谓不快,两人几乎同时扑向对方。 “呯!” 拳肘相接。 两人正面交手。 罗莽再无顾忌,双目圆睁,右手两根手指直戳向李安的咽喉,已是全力出手。 而李安也是不闪不避,挑肘上抬正面磕在罗莽的手腕上。 不想罗莽忍着剧痛,手腕一错,横移一寸,顺势下压的同时右手成爪,照着李安的胸口直戳而下。 “刺啦!” 尽管李安及时后侧,但身上的白色汗衫还是扯破了一个大洞,胸口淡红色抓痕清晰可见。 眼见这一击没伤到李安,罗莽迈步上前,正准备乘胜追击。 可不曾想,李安却是不退反进,整个身子趁势撞入他的怀中。 罗莽暗道一声不好。 不待他反应,一股巨力从李安的肩膀传来,狠狠地靠在他的胸口,居然直接让他止不住摔倒在地。 李安没有再追击,而是缓步后退。 硬生生受了这一记肩靠,罗莽只觉胸口好似堵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见着缓步后退的李安。 他翻身而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缓了好一会儿,才呼出一口气: “不打了,拳怕少壮。我这般大的年纪,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罗师傅说的是,本就是切磋嘛。” 李安也不强求,反而笑呵呵的应声。 “......” 罗莽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 虽然输的不甚心服,但也清楚,他确实输了。要是李安趁着他摔倒,得势不饶人的上前补上几拳,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身子骨扛的住。 所谓的拳怕少壮只是他的托词而已。 李安见罗莽不出声,便走到他身边,抱拳低声道: “今天切磋的事,还是希望罗师傅能够帮我保密。” 罗莽闻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才终于相信李安先前所说的那句,不是来踢馆的了。 至于切磋保密,明显是顾及他的面子。 这番好意,他自然不会拒绝。 “好说,好说。” 走出练武场,罗莽轻咳一声: “......其实众坊街厉害的师傅可是不少,尤其是郑力为武馆的郑师傅,在国术总会也算是数得上的高手。 咳......你要是有意切磋的话,不妨去看看。郑师傅向来喜欢指点后辈,必然不会拒绝的。” “是吗?” 李安不置可否的问了一句。 见罗莽点头,也不表态,只是笑呵呵的和对方并行走向武馆大门。 随着红漆大门被罗莽打开。 凑在门前的十多名学员一窝蜂涌了进来,好奇的看向两人。 “今天多谢罗师傅指点了。” 李安在学员面前给足了罗师傅面子。 这才离开俊霆武馆。 第二十五章 专精,规矩 罗莽眼神复杂的目送李安离去。 这次两人闭门切磋,李安严格遵守了输赢只在门内,不外传的规矩。 在一群学员面前,又放低姿态,算是给足了他这个武林前辈的面子。 可罗莽却是高兴不起来。 身旁耻高气昂的学员更是让他忍不住老脸一红。 他轻咳一声,转头冲其中一名穿黑裤的青年吩咐: “阿云,带师弟们去练拳。” “好的,师傅。” 青年连忙应了一声。 便招呼三两聚在一起,兴奋讨论的学员向练武场走去。 罗莽一个人沉默半晌,转身穿过练武场径直向屋内走去。 刚一进门,一名看着四十多岁,身穿格子布裙的妇人迎着他走了过来。 “都受伤了,还站在外面干什么?不难受?” 妇人语气带着些许责怪的意思。 罗莽头一抬:“谁说我受伤了。” “行了,在我面前,就别硬撑着了。我在屋里看的清楚,要不是人家小兄弟手下留情,你指不定又得像上次那样躺个十天半月的。” 妇人没好气的回应。 扶着罗莽坐在椅子上,又转身拿过一個贴着‘跌打酒’字样的透明小瓶递过来。 “擦擦吧。” 说着,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喂,儿子让我们去旧金山定居的这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罗莽一拍扶手:“我不去,要去你去。当初要不是你瞒着我,我绝对不会允许他出国留学!” “怎么又扯起这件事。我知道你因为洪师傅的事不喜欢洋人,可我们这是去旧金山又不是去伦敦。” “还不是一样?!这些洋人哪有一个好东西!” “……老顽固!” “我就这脾性。” 两人言语间争锋相对。 很快,妇人败下阵来,语气不由得放缓: “你说伱,现在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教几年拳。而且我们去的是唐人街,那里都是华人。 还有,前段时间中华总会的万会长不是邀请你过去开馆吗?你要是想教拳,去唐人街教拳也是一样。” “再说吧。”罗莽语气敷衍。 “你...” 妇人张嘴就想发脾气,见罗莽眼睛瞪过来,只好摆手作罢: “好了,知道你又要说我啰嗦,我不说总行了吧。” ............. “已获得技能精华。” “螳螂拳精华(掌握15%):能增加格斗专精6%。” “兑换价格:27点技能点数。” “注:技能精华保存时间为7天。” 从击倒罗师傅的那一刻,李安就收到了提示, 直到走出小巷,来到众坊街后,他这才脚步放缓,开始查看这次的收获。 “增加格斗专精6%?” 李安心中衡量。 如果单独把八极拳提升到掌握15%,可能会增加2到3点的专精进度。 可要是选择兑换这颗技能精华的话,却能直接增加6%的专精。 相当于多出3%左右的技能专精。 这也就意味着这两种拳法搭配,对他的实力有一定的提升…… 李安心中衡量了一会儿,总觉得似乎还忽略了些什么东西,没自己想的这么简单,只是一时间摸索不出来而已。 这个只能等以后慢慢验证就行。 至于兑换技能精华所需的技能点数,与学拳所需的技能点数一致。 虽然有些出乎李安的意料,但这完全不是问题。 毕竟,技能点数能用港币兑换。就是没有折扣也影响不大。 当然,纵观这次短暂的交锋。 他最大的收获是与罗师傅的交手,让他认清自己的实力。 认真说起来,罗师傅的身手比李安要高出一线。 尽管罗师傅与叶问和张天志的比武中貌似走不过一回合。 但不可否认的是,能在武馆众多的油麻地开馆授徒多年,没点功夫也不可能站稳脚跟。 这次闭门切磋之所以会输,最大的因素是罗师傅本人轻敌大意,或许他也没有想到李安会在落入下风的情况下,兵行险招。 此番依仗年轻力壮以及果断而略胜一筹,实属侥幸。 想着事情,李安不知不觉回到南京路。 “回来了。” 一线天的声音惊醒了沉思的李安。 他看了一眼理发厅的招牌,这才想起撕破的汗衫以及胸口清晰可见的抓痕,顿感失策。 本来在摊位买一件衣服就能遮掩过去的,这下瞒不过去了。 “看来要挨训了。” 李安硬着头皮进门,喊了声“师父”。 见一线天正忙着给客人修剪头发,他侧着身子便打算先去房间换身衣服。 一线天头也没回的说道: “先坐旁边等一会。” “……知道了师父。” 李安身子一顿,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慢慢退至一边,老实的等待起来。 十来分钟后。 一线天将客人送出门后,这才瞥了一眼李安的胸口: “怎么?我要是不叫住你,你就打算这样遮掩过去?” “……” 李安脸上一红,挠了挠头。 一线天就坐在刚才客人坐的那张椅子上,双眼盯着李安: “说说吧,身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我去找租房的时候,刚好碰到有武馆招收学员贴广告单,就好奇跟着去了。” “然后呢?” “……和俊霆武馆的罗师傅切磋了一场。” 李安想了一下,没有隐瞒。 一线天面色平淡:“那就是去踢馆喽?” “……没有,只是想着切磋请教一番。拳成整劲,劲力通透后,平日与师兄切磋,我感觉对拳法招式的掌握提升不大。” 李安回应道。 他这番话也不全是托词。 “难道你这样贸然上门就不是踢馆了?” 见李安没有接过这话,一线天话锋一转: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请教也好,踢馆也罢。你不去见识一下,怎么能更好的认知自己?” 听到这番话,李安有些错愕,又见一线天似乎并不是开玩笑,他这才松了口气。 一线天笑了笑。 “以前武林中的规矩,如果开宗立派,就得经受三年的考验。” “这三年不单包括正式的比武,还包括那个江湖手段。” “所以,这些想立足的武林中人,不单单是功夫,就连江湖手段都得应付过来。只有经过这一圈的人,才能得到武林中其他人的认可,算立住身。” “如果应付不过来呢?”李安下意识问道。 一线天看了他一眼:“那就死了呗。” 第二十六章 师姐,八卦掌 李安眉头一蹙,随即恢复平静。 一线天说的是轻描淡写。 可李安却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 这最后一句话在内涵自己。 自己这个师父表面上是借着这个机会给他讲武林中的规矩,实际上却是在提醒他其中的险恶。 “你刚学拳的时候我问你为什么学拳,你说以武止戈,只是防身。” 一线天瞥了他一眼,旧事重提。 见李安在听,他笑了笑。 “......你知道武的意思么?” 他顿了一下,也没指望李安回答,自顾自说道: “武字大不了,对我们这些练武之人而言,武就是武夫,好勇斗狠,意气用事。” 李安点头。 就像一代宗师里讲的那样。 功夫,一横一竖! 至于上辈子听的最多的那句,练武就是强身健体? 扯淡。 真要强身健体,完全可以跑步,游泳,锻炼。何必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么累? 至少,他练拳的原因就很简单。 武力。 一线天看着李安胸口抓痕,这才记起自己刚才规矩讲了一大堆,貌似忘记关心这个弟子。 “受伤了没有?” “......没有。”李安摇了摇头。 “那就去换身衣服。” 一线天起身,讲了这么久,他也有些口干。 李安嗯了一声,往房间走去。 重新换了身干净短衫出来,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随即出门。 ................... “阿安,饭菜打包好了。” 王老板笑眯眯地将手中深红色的两撞小食盒递了过来。 临近饭点,酒楼的客人不少,鼎沸的人声能传出好远。 李安见阿叔正忙,也就没有打扰。 只是和王老板简单的寒暄两句,便提着食盒离开酒楼。 当他回到理发厅的时候,一线天正在清理刚用过的剃刀。 “师父,吃饭了。” 李安招呼了一声,提着食盒往后厅的餐桌走去。 等他将饭菜摆好,一线天才走了过来。 他拉开凳子坐下,看着李安说道: “你现在的拳法,刚猛有余,柔韧不足。我刚才已经和招娣说过了,你有时间的时候,可以去她的医馆找她搭手。” “和师姐搭手?” 在这里学拳一個月,对这位师姐,李安可谓是知之甚少。 他只知道师姐叫林招娣,平日在医馆坐诊,几乎不怎么来理发厅。 除了刚学拳时,周升带着他去见过一面,后面就没怎么见过面。 李安对她唯一的印象,是个很安静的女人。 “嗯” 一线天点头。 见李安有些疑惑,说道: “认真说起来,招娣并不是我的弟子,勉强算是我一位故人的弟子,我只是代师教徒。 她学的是八卦掌。八卦掌注重身法和步法,最擅偏门抢攻,又刚好可以和八极拳起到一定的互补,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向她请教。” “知道了,师父。” 李安不动声色地点头。 林招娣现在经营的医馆是宫二曾经所开的那家,他是知道的。 可八卦掌? 还有一线天口中的故人。 是宫二吗?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宫二可是断发奉道了的。 奉道是指奉‘独行道’。 这也是武林中人特殊的誓约。 不是随便哪个人就可以奉道,必须要在武林中有一定的地位。 跟出家不一样。 奉道后,一辈子只能一个人,不婚嫁,不传艺,不留后。 尽管有些好奇八卦掌的来源以及一线天口中的故人,但也没必要查根究底。 见一线天不再多说,李安只好埋头吃饭。 吃完饭,歇息了一会。 出于对一线天所说,拳理互补的好奇,李安将食盒还回酒楼便往对面的医馆走去。 最早的时候,由于中医不被洋人认可。 医馆在港岛曾一度遭到打压和排挤。 不少中医馆无奈只能改名为跌打馆。 当然,更深层的原因,则是西方有关医疗的立法和政策,实际上都是围绕着对国际药业有利或不利而决定的。 和西医处于正对面的中医,被打压也就可以理解了。 可随着大量人口和劳力的涌入,港岛医疗资源的捉襟见肘。 大量病人得不到有效救治。 港英政府也只好对现存的中医馆睁只眼闭只眼。 李安走进师姐这家不足三十平的医馆。 鼻子嗅到的淡淡的中草药味,让人心神宁静。 入眼处,定制的中药百子柜布满了整面墙壁,柴胡、黄芪、当归、紫草、白术……一应俱全。 林招娣穿着领口绣着花边的青灰色长衫,正在接诊病人。 她看了一眼进门的李安,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 “师弟,你先坐一下。” “你先忙。” 李安点头致意。走到一旁靠近墙角的椅子上坐下,保持安静。 看病的是个七八岁的小朋友,小手捂着肩膀,耷拉着头。 “平日叫你不要调皮,现在好啦,知道疼了......” 一旁母亲则是絮絮叨叨的数落着小朋友。 许是被妈妈唠叨心烦了,小朋友忍不住出声: “受伤的是我!” 小脸上满是倔强。 “你不调皮,能受伤?” 不过嘴里说的凶,见林招娣起身,还是不由得声音小了许多。 “小朋友,先把手拿开,姐姐帮你看一下。” 林招娣微笑着来到小朋友旁边,伸出手在小朋友肩膀处摸索片刻。 才对女人说道: “阿婶,别担心,就是扭伤了。” 她放在小朋友肩膀上的右手用劲,推拿起来。 推拿完,林招娣回到接诊桌后面,拿出一瓶跌打酒。 “一天三次,擦一个星期就没事了。” “谢谢,多少钱?”女人连忙问道。 “给两块钱诊金就行。” 闻言,女人从腰间摸出个布包,取出两块钱放在桌上,带着小朋友离开医馆。 林招娣将钱放进抽屉,又等了两分钟,见没人上门,起身关上医馆大门。 “跟我来。” 示意李安跟上。 绕过一道玄关,李安眼前一亮。 不足五平的后厅赫然被改成一个练功房。 “师弟,八卦掌手黑。师傅让你来和我应证功夫,你可要小心喽。” 林招娣身子后倾,两只脚一掰一扣,摆了个扣摆步的架势。 与先前秀外慧中不同,随着架势摆开,让此时的她多了几分凌厉。 李安腰部沉稳:“多谢师姐提醒。” 林招娣一个箭步朝李安冲了过来,率先抢攻。 “八卦掌取自刀法,单换掌是单刀,双换掌是双刀。” 眼见两掌冲着自己门面劈来。 李安毫不示弱,架肘上前。 两掌从上往下刷下,一记霸王行礼刚好搭在林招娣的手腕上。 林招娣反应极快,手腕用劲,双手往上一抬,挣开的右手笔直前伸。反扣向李安的脖颈。 两人短暂的交锋,让李安心中一凛。 眼前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师姐,完全是个不弱于三江水的高手。 李安不敢大意,架肘护在身前。 刚想后撤时,林招娣扣向他脖颈的手掌顺势一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随即而来的就是隐约的破空声。 就见对方脚尖毒蛇一般钻向自己的裆部,李安顿时下身一紧。 曲臂用劲,手掌比往日更快三分的速度探出,一把钳住师姐脚踝,脸色发黑道: “师姐,搭个手而已,用不着拆祠堂吧?” 第二十七章 切磋应证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八卦手黑呀。” 林招娣浅浅一笑,露出一排皓齿。 虽然说着话,可她出手却极快。 话音刚出口,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已经前倾,手掌笔直前伸,拍向李安钳住自己脚踝的手腕。 这鬼魅一般的速度让李安心中一惊。 他左臂架肘挡住拍向自己手掌,钳住林招娣脚踝的右手往上抬。 林招娣却也不慌,手掌拨开李安的手肘,左脚蹬地,腰部用劲,整个身子随着被抓住的右脚顺势压向李安的脖颈。 另一只手从怀中探出,宛如毒蛇一般钻了过去,手掌去托李安的下颚。 尽管刚开始说的是切磋印证,可林招娣出手的力度招式却没有克制的意思。 真要是被她这只看似纤细的手掌托住下颚。 李安敢肯定,就算自己不受伤,也必定会无力反击。 心神急转。 李安只是稍稍权衡利弊一番之后,手掌果断松开,抽身后撤,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林招娣见这番出人意料的攻击落空,也不失望。 身子趁势下压,双腿在地上劈出一个笔直的一字马。 只是略一停顿,她右掌往地上一拍,借着这股反冲的劲头,双腿划了一个半圆,整個身子冲天而起,一个鹞子翻身,落在李安的面前。 林招娣没有再次上前,双眼紧盯着眼前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师弟。 正常来说,练拳三年小成,十年方能登堂入室。 当然,前提是师父愿意倾囊相授。 就拿油麻地的武馆来说。 想学拳,入门先站三年桩。 平日也只是练些架势。 如果不是亲传弟子,整劲的技巧,撑筋拔骨得不到传授,时间练的再长也只是止步不前。 先前一线天来找她,让她和李安切磋应证功夫时,她还有些不敢相信,一月前才刚学拳的师弟这么快就能到这个地步。 刚才她这番出手之所以毫无保留,也存在一些试探考究的意思的里面。 可通过这番交手,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这个师弟比一线天所说的更加惊人。 “真的很难相信,你学拳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林招娣那双引人注目的丹凤眼中,惊叹之色毫无隐藏的展露出来。 “师姐,我就是学拳快一点而已。” 李安谦虚回应。 接着活动了一下肩膀,笑着道:“继续?” 相比于三江水,出手刁钻的林招娣让他更有压力。 “好呀!” 两人对视间,林招娣欣然点头。 这一次,李安先一步出手。 他迈步上前,脚下步子一步快过一步,霸王行礼朝着林招娣当头罩下。 “小心啦!” 林招娣往左跨步,迈步上前,手掌搭向李安的拳碗。 “呯!” 只是刚一接触,李安便发现林招娣的出手有所保留,完全不似先前那般力道十足。 “这是子胥过关!” 林招娣出声的同时,她抓捋李安的手腕上抬,整个身子从李安的腋下穿过,暴起的右脚闪电般踹向李安的腿窝。 眼见这一脚距离自己愈来愈近。 李安反应极快的侧身拧腰,屈膝撞过去的同时,出人意料的转身肘直接戳向林招娣的胸口。 林招娣浅浅一笑。 右脚在李安膝盖一点,身形转动,刚好避过肘尖的锋芒,早有准备的右手笔直前伸,指尖直戳向李安的双目。 就在李安侧头闪避时。 她招式一变,手腕上抬,化掌拍向李安肩膀。 “这是霸王捆猪!” 李安右脚跺地,拧腰送胯,肩膀以更快的速度迎了上去。 “嘭!” 林招娣双眉颦蹙,只觉一股沛然大力涌来,身子止不住后撤卸力。 如此过了两招。 见着林招娣一个箭步再次冲过来,李安忽的心神一动。 趁着交手的间隙,仔细观察着林招娣的招式动作...... “这是秋风扫叶!” “.......” “.......牧童指路!” ........... ........... 另一边。 三角码头。 伍世豪环视四周,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李安的身影。 见着正在凉棚歇息的三江水,他踌躇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水哥!” “有事?” 三江水看了眼略微有些拘束的伍世豪,笑着问了一句。 见伍世豪还站着,示意道: “来,先坐。” 因为自家师弟的缘故,他对伍世豪倒是很客气。 伍世豪拉开凳子坐下。 “阿安今天没来上工?” “哦,他这两天休息,有事和我说也是一样。” 三江水随口回应。 又拿过桌上的茶壶,替他倒了杯茶: “这天气热死个人。来,喝杯凉茶下下火。” “是这样的,阿安不是让我帮着他留意码头上有一技之长的苦力嘛。呐,都在这里了。” 伍世豪从裤兜掏出两张折叠好的纸张,摊开放在桌子上。 这才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 三江水把头凑过去看了看。 两张书本大小的纸上用笔记录了二十来个人。 上面详细的写着他们的年龄、以前的职业,以及联系方式。 “这么多,找了多长时间?” “没用多少时间,就找了三个货运码头。现在工作不好找,很多人即便有一技之长也只能暂时在码头做苦力。” “嗯。你找人的时候,要是其它码头有人为难你们,直接报我的名字就行。” 说完,三江水好似想起点什么,用手指着纸上记录的三个人:“这三个现在能找过来吗?” 伍世豪把头凑过来仔细看了看,想了一下,点头道: “能的,他们就在1号码头上工。” “刚好金星船务公司需要一名厨师,两名船员。你先把人喊过来,我带他们去签劳工协议。” “好。” 伍世豪起身离开。 将近一个钟的时间。 伍世豪才满头大汗的领着三人来到凉棚。 三江水先是仔细询问了一遍三人,见没有差错,便对伍世豪说: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然后示意三人跟着他,朝不远处停着的货轮走去。 二杯茶下肚的功夫。 办完事回来的三江水,数了十张十元港币放在伍世豪面前。 “呐,给伱的佣金。” “水哥,哪用得着这么多?”伍世豪连忙推辞。 “拿着吧,三成佣金刚好。” 三江水一把抓过钱拍在他手上。 见伍世豪还有些发愣,摆手道: “这是我和阿安商量好的。后面要是有船务公司要人,我再找你。” “谢谢水哥!” 三江水笑着摆手:“愣着干什么,还不去上工。” 伍世豪起身离开凉棚,拿着钱的手不由地握紧。 这一百块钱确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平日四个人在码头忙一天最多也就挣十块。 至于前面打架挣的钱,单单办理他们的身份证明就花了二百块的润笔费。 再除去他们五人的生活开支,根本就剩不下多少。 现在有了这一百块,至少可以帮阿平找个好点的学校还有剩余。 这还要多亏了李安,三江水对他们的照顾。 伍世豪深吸口气,将钱揣进裤兜,朝筹佬走了过去。 他刚领过算筹,卸完货的细威便凑了上来。 “豪哥,拿了多少佣金?” 伍世豪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细威试探着说道:“十块?” “一百啊。”伍世豪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 “这么多。”细威惊讶道。 伍世豪满脸笑容:“你们不是一直想吃烧鹅腿的么,等会收工买一整只烧鹅。” “嗯。” 细威想着村头夜市上烤的金黄的烧鹅不由地抿了抿嘴。 两人扛上货物,一前一后的朝货轮走去。 这时,走在前面的伍世豪头也没回的问道: “大威呢?一下午没看到他人。” “中午的时候,我哥说肚子不舒服便先回家休息去了。” “你看着点他,别让他又跑去赌档了。” “知道了,豪哥。” 第二十八章 大威 太阳西斜,落日的余晖洒下,将山脚下的低矮建筑拉出一道道杂乱无章的剪影。 石硖尾赌档。 大威头发散乱,上身穿着洗到掉色的深色汗衫,正脸色通红的靠在赌桌前。 他双眼紧盯着停止晃动的骰杯,捏紧的拳头压在赌桌上,嘴里不自觉的念叨: “大!大!大!” “注意啦!开!” 随着骰杯被揭开,臭口强随之唱喏道:“三点小!!” “草!” 大威一拳砸在桌沿,脸色难看的低骂一声。 围拢在赌桌周围的客人,都没人看他一眼,只是盯着赌桌上的港纸,或眉飞色舞,或咬牙切齿。 摇骰子的臭口强则是红光满面,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正咬着半截香烟。 他笑眯眯地望着眼前的这群赌客,将再次摇好的骰杯放在桌面上,大声吆喝: “来来来,继续啊。买定离手喽!” 眼见众人纷纷下注,臭口强哈哈大笑着就要揭开骰杯。 这时,眼睛发红的大威扯着嗓子喊道: “等,等等,这把我还压小。” “想压啊?那就拿钱啊!” 臭口强笑容一敛,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把咬在嘴里的烟头吐在地上。 大威咬了咬牙:“强哥,再借我一百块。” 臭口强身子前倾,隔着桌子伸出右手,一把推在大威身上。 “还借啊?好叫你知道,你一下午在我这,前前后后已经借了三百块了。” 大威被推的踉跄后退,险些摔倒。 可他却只是陪着笑。 “强哥,再借我一点啦,赢了我就还你嘛。” 臭口强吐出一口浓痰,满脸不耐烦的开口: “还你老母!你一个苦力,一个月顶多挣六十,再借你拿什么还?啊?” 在石硖尾经营赌档多年。 臭口强很清楚,像大威这样的苦力,借三百块就顶天了。 这样他每个月还能收点利息。 就是实在没钱还,送上拳台打几场也能连本带利的刮回来。 再借? 利滚利之后,结果还不是一样。 他是开赌档的,又不是开善堂! “还有啊,别说我没提醒伱。我们赌档的规矩,九出十三归。一個月之后,你要是没钱还,我就送你去龙城的拳台打拳抵账。” 说完,臭口强又点燃一支香烟。 抬头见大威依旧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不由得眼睛一瞪: “没钱还站在这里干嘛,还不快滚啊!傻乎乎的!” 大威对臭口强的谩骂充耳不闻,只是有些不甘的望了一眼赌桌,才狼狈的往外面走去。 出了赌档。 村头小贩们喧闹的叫卖声传入耳中。 大威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先前被输赢冲昏的头脑这才清醒了不少。 想着自己一下午不仅输掉自己和弟弟仅有的二十块钱不说,还拿了赌档三百块的贵利。 他不由得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三百块的贵利啊。 一个月之后就得还三百九十块。 他哪来这么多钱还。 就码头上赚的那点工钱还利息都够呛。 一想到这,他顿时悔恨不已。 磨蹭了一会,大威站起身,魂不守舍的往木屋方向走去。 “哥!” 走了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细威的喊声。 转过身,看着迎面而来的三人。 大威只能强打精神,扯出一丝笑容: “豪哥,你们收工了?” “嗯。” 伍世豪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赌档:“你不会又跑去赌档了吧?” 大威装作无事的样子,笑着回应: “豪哥,你知道的嘛,我身上又没什么钱,怎么可能进赌档?” 伍世豪这才放下心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听细威说,你有点不舒服。现在好点没有?” “现在好多了,应该是中午的时候吃坏了肚子。”大威脸上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过。 “那就好。走啦。” 伍世豪不疑有他,只是拉着他往前走。 “大威,你前两天不是想吃烧鹅嘛,今天水哥给了我一笔佣金,我们刚好买只烧鹅回去填胃。” “给了多少钱?”大威眼睛一亮。 伍世豪满脸笑容:“足足一百块。” “......哦。”大威下意识有些失望。 “嫌少啊?” 伍世豪见着他这表情,一拳敲在他的肩膀上,面色严肃: “就是不给钱,我们帮忙也是应该的。何况就跑跑腿,磨磨嘴皮子的事,三个人的佣金就给了一百,够多了。” 大威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 “哪有啊豪哥,我怎么会嫌少呢。” 见大威这么说,伍世豪脸色好看了些许。 走了两步,回头不忘朝自家兄弟叮嘱: “你们要记住,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别忘了我们刚来港岛时三天都没吃上一顿饭,差点饿死。 要是没有阿安和水哥的照顾,我们怎会有饭吃,有屋住?” “知道了。” 走了没一会,四人停在路边的烧鹅摊前。 伍世豪打量着挂在架子上烤的金黄的几只烧鹅。 指着看起来最肥的那只: “老板,帮我把这只烧鹅切块装起来。” “五块钱。” “给。” 坐在烧鹅摊前,光着膀子,满脸油腻的的摊主等接过钱之后,这才起身取下挂在架子上的烧鹅。 “稍等啊。” 嘴里说着,拿过插在案板上的锻打刀动作麻利的开始分块。 细威只是瞥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摊主,就被墙角围满人的字花档吸引住目光。 “豪哥,你看那边的字花档,这么多人买,一天得赚多少钱?” “别看了,我们又不做字花,关心那个干什么。” 伍世豪看了一眼便很快收回目光。 字花曾流行于两广,天津等地。 身为潮汕人的伍世豪自然再熟悉不过了。 就连其中作弊的门道他也是门清。 如果没有遇到李安,要是见到字花档这么红火,他或许会想办法开个字花档赚钱。 但现在,李安不仅帮他在码头找了份工,还给他安排了一份赚钱的活计。 那就完全没必冒着和社团争抢的风险来掺和字花档的事了。 毕竟,就像李安说的那样,挣钱的机会大把。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旁的大威却是双眼紧盯着不远处的字花,莫名的想着什么。 第二十九章 进步不小,倒拔春杨 “手要稳。” “刀要快!” “刀锋向下。” “安胎呢?磨磨蹭蹭的。” “速度快点!” “滋滋~” 听到这,躺在椅子上的客人终于沉不住气了。 他睁开眼,颇有些胆颤心惊的开口: “喂,刘师傅,你让这位小师傅修面也就算了,但你能不能不要讲话,这样会搞的我很紧张的。” 要不是这家理发厅多年的老顾客,他敢肯定,自己绝对会摔门而出。 李安见着客人的表情,好笑之余连忙安抚客人。 “对不住啊,老伯。就鬓角这里一点就刮完了。” 说着话,手上动作可不慢。 剃刀刮下,伴随着轻微的滋滋声,细密的白色绒毛连同刮下的角质皮层嗖嗖而落。 “好了老伯。” 李安又拧过一个热毛巾敷在客人刚刮完的脸上。 见到客人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他也只得给客人陪了个笑脸。 按理说,练了这么长时间的拳,他拿剃刀还是很稳的。 尽管是第一次上手,但也不至于让客人如此紧张。 关键是一线天指点时所说的那些话。 知道的清楚是在刮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练刀呢。 这也不怪客人如此胆颤心惊了。 一线天瞥了一眼敷面的客人,面色平淡。 “和招娣切磋印证有收获没?” “收获很大。” 李安脸上不由地露出一丝笑容。 一线天点头,随即沉声道: “那就好,平日和招娣搭手的时候,可以多观察,多请教。八卦掌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八极拳的柔韧不足。” “知道了师父。” 李安闻言,若有所思。一边回应,一边收拾剃刀。 一线天却是摆手: “好了,不用你收拾了。客人有我看着,你上去练拳吧。” 李安还是把剃刀合上放好,这才转身往天台走去。 心里却是想着一线天教他用剃刀的情景。 他可是还惦记着自家师父的绝活。 来到天台。 李安看了一眼暗淡的天色,打开天台的灯光后,来到场中。 脑海中仔细回忆着和林招娣切磋时,对方所用的招式动作。 李安腰部下沉,双脚一前一后,摆了个架势。 正是两人切磋时,林招娣起手所用的扣摆步架势。 然后跨步向前,曲肘护胸的同时,右掌宛如毒蛇般,以一個刁钻的角度朝前方托去。 紧接着,脚步一错,身形向左掠过,暴起的右脚猛然踹出。 尽管动作不是太标准,但林招娣如果在这里的话,绝对会一眼认出来,正是自己使用过的子胥过关。 李安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劲成整,脚向前迈的瞬间,身子前倾,伸出的右手化掌拍下,手脚动作一气呵成。 醉打山门! 第三招........金钩钓鱼! 然后就是第四招。 倒拔春杨! 当演练完第四招的时候,眼前好似泛起涟漪。 李安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心神集中。 二行黑色小字显现出来。 “已解锁新技能:八卦掌!” “八卦掌:未入门1%” 李安连忙从裤兜掏出两百港币,心念一动,手中的港币瞬间消失。 “获得技能点数:2点。” “消耗2点技能点数。” “八卦掌:入门1%。” 字迹消散。 熟悉的面板再次浮现。 姓名:李安 技能:八极拳(掌握2%)八卦掌(入门1%)厨艺...... 技能精华:螳螂拳(掌握15%)精华,增加格斗专精5% 专精:格斗专精13%(+1%)厨艺专精..... 技能点数:无 李安仔细打量着面板上的数据。 惊喜的是八卦掌的入门直接提升了1%的格斗专精百分比,和当初练八极拳所提升的专精百分比一样。 而原本能增加6%专精百分比的螳螂拳精华则是减少了一点。 李安心中盘算。 八极拳(掌握2%)熟练度的技能足足提升了自己十多点格斗专精。 如果八卦掌后续的提升也和八极拳一样。 那明显的练八卦掌比练螳螂拳收益更高。 也就是说,同时身兼八极拳和八卦掌,能更多的提升自己的格斗能力? 思绪至此,让他不由地想起,一线天所说的拳法互补。 李安上辈子出于好奇,曾在网络上了解过有名的国术宗师。 纵观那些一代宗师。 没有哪一位不是在精通本门功夫的同时,遍访各门各派。 精研百家拳法,取长补短,最终集大成,自成一体,才成为一代宗师。 例如一代宗师孙禄堂,就是在形意的基础上,吸取其它拳法之精华。 最后精形意,通八卦、善太极,创出独具特点的孙氏太极。 还有李书文,同样精通八极,披挂...... “阿安,发呆呀?” 这时,周升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安回过头。 见着凑过来的周升,他摇了摇头: “没什么。” “唬我呢?我都上来五分钟了,你有没有发呆我会不知道。” 周升撇了撇嘴,随即说道: “说来听听啊。” “......升哥,能不能别这么三....真想知道?” 李安本想糊弄过去的,但想起如今刚学会八卦掌,倒是缺个人搭手熟悉,于是话锋一改。 周升果然被勾起了兴趣,点了点头。 李安笑了笑: “就是今天和师姐切磋时,跟着她学了几手八卦掌,我刚才寻思着找个人熟悉一下呢,你就来了。” 周升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半信半疑:“是吗?” “要不试试?”李安跃跃欲试。 “伱只用八卦掌?” 周升貌似迟疑了一下。 “只用八卦掌。” 自从他拳成整劲之后,周升就没少挨揍。 因此最近一段时间,两人切磋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 见对方这般问,李安一口答应。 “你说的啊。”周升退后两步,架肘摆了个无极势的拳架。 “嗯。” 李安点头。 话音刚落,周升迈步上前,直接冲了过来。李安只是摆了个扣摆步的架势,腰部平稳,整个人纹丝不动。 周升三步化作两步,欺身上前,顶心肘直戳向李安的胸口。 眼见肘尖距离自己胸口仅一寸的距离。 李安这才身形一动,轻盈的后退半步,伸出左手去带周升的手肘。 “呯!” 只是刚一接触,手上就传来一股劲力。任凭李安手掌如何发力,竟然不能带动周升的手肘分毫。 同时周升左手握拳从上往下朝着李安的脖颈砸来。 “拳成整劲。” 这时候的李安也明白了,不止自己有进步,周升的进步同样不小。 他只能松开周升的手腕,抽身飞退。 “要不然我怎会痛快的答应和你切磋。” 见着李安后撤,暂避锋芒,周升不由地嘿嘿直笑。 “你就不怕自己高兴早了。” 李安也是不禁一笑。尽管他八卦掌只是入门,可八极拳的底子还在,又清楚周升的打法,算起来此时的两人也就半斤八两。 “那得打过才知道。” 周升说着话,可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不给李安抽身的机会,直接趁势追击,闯步近身的同时拧腰送胯,肩膀朝着李安的胸口撞了过来。 “贴身靠!早就防着你这一招了。” 李安一反常态的脚步一顿,侧过半个身子,一个霸王捆猪别住周升的手臂,双手用劲,把他往左拉了一个踉跄。 紧接着,架势一变,两只脚一掰一扣,双掌如双刀猛然插向周升的脖颈。 周升心中一惊,双手用劲,刚挡住李安的双掌,就见李安的撩阴腿直奔自己的裆部。 他脸色一白,连忙尖叫: “喂!阿安!你玩真的啊?” 听到喊声,李安右脚落地。 就在周升庆幸时。 李安却是身子前倾,双手抓住他的脚踝,一拨一提,他整个身子顿时倒转过来。 倒拔春杨柳! 第三十章 租房 ‘嘭’的一声闷响。 周升被一把摔倒在地。 尽管因为李安的留手,他没有如同倒栽葱一般脑袋着地。 但还是摔的有些灰头土脸。 他眼神幽怨的盯着李安。 “这就是你说的只是跟着师姐学了两手?” “.....确实是只学了两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姐很少来理发厅这边,我就是想学也没这个机会。 要不是今天师父发话,我也不会寻去医馆找师姐搭手。” 李安轻咳一声,上前拉了周升一把,面色如常。 两人只是简单的搭手过招,就让他对八卦掌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不得不说,实战切磋远比自己一个人埋头苦练要掌握的快得多。 交手时,八卦掌出手的劲力,攻击的角度,乃至身法步法、时机的把握等等。 这些临场反应仅凭埋头苦练是永远练不出来的。 尽管李安是通过直接加点的方式来学的八卦掌。对入门这个熟练度的八卦掌也算是烂熟于心。 但得承认的是,熟不熟练会不会八卦掌,和能不能把八卦掌应用到实战中,能不能打,完全是两個概念。 就好比游戏中把技能升到满级,你要是不会操作也是白搭。 学拳也是一样,没有经过大量的实战练习,算不得真功夫。 “再来!”李安意犹未尽。 “......还来啊,算了吧。” 周升站起身,没好气的瞪了李安一眼,闭上嘴巴。 “那我就练拳去喽。” 见周升好似被打击到了的样子,李安不禁一笑,也就不再勉强。 自顾自的来到一边,继续练拳。 周升则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一眼李安摆出的扣摆步,好奇之下站在一旁观看。 李安也没有顾忌周升在旁边。 而且对他来说,这个熟练度的八卦掌确实没啥好隐藏的。 随着架势摆开。 仰掌、俯掌、抱掌、穿掌.........这些八卦掌的基本掌法,信手沾来......... 身形随走随变。 身随步换、势势相连...... 一旁的周升则是越看越惊心。 就这熟练度,说练了一年,内行人都觉得谦虚了。 自家师弟学拳快他知道。 李安当初来理发厅学拳的头一天,可是让他震惊了好久。 现在呢,则是对他口中所讲的只学了两手?有了新的认知! “阿安,你让我办的小摊牌照已经办好了。” 等到李安一套拳练完,周升凑上来说起了正事。 李安拿过围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着说道: “那就谢谢升哥了。” “这点小事还用谢?有没搞错?”周升扮作生气。 李安拍了一下周升的肩膀,有些无奈: “客套话我就不讲啦。今晚吃宵夜,我请!这总行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 周升装模作样的点头,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 翌日! 天刚破晓,李安就翻身下了床。 简单洗漱过后,练了会拳脚,直到天色放亮,这才出门买回早餐。 一线天喝了口白粥: “阿安,早上要是无事,你就在店里招呼客人。” 李安本打算吃完早餐就出门的,见师父开口,还是欣然点头:“好的师父。” 一线天两口喝完剩下的白粥,说道:“你的手还不够稳,刀也不够快,刚好多熟悉熟悉。” 李安嘴角一抽,总感觉师父说的这话不是很恰当。 明知故问: “师父,总感觉您似乎是在教我刀法?” 一线天面色平淡: “古有庖丁解牛,伱说这是手艺呢,还是刀法?” “......”李安虽然不知怎么回答,但也明白了一线天的意思。 一线天见李安若有所思,笑了笑: “所以啊,你说我教你的是门手艺也行,刀法也罢,看你自己的理解了。” “明白了。” 话都讲的这么通透了,李安自然也就不再多问。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间,一早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当然,庆幸的是一线天没有如昨天那般,当着客人的面指点。 而是在客人离开后,私下里指出李安手法上的问题。 临近中午,送走最后一个客人。 师徒俩吃过饭,李安把碗筷盘子收拾干净,和一线天打过招呼,便出了门。 从口袋掏出昨天那张租房广告单,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便直奔众坊街而去。 ............... “哇,靓仔,你眼光真好,能找到我这里来。” “是吗?” “那当然,我怎会骗你。” 说话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师奶,肥头胖耳,深蓝色的格子布裙套在她身上宛如小了一号。 此时她正看着李安,卖力推销。 “我那间房,风水很好的,面积又够大,足足有二百尺,你就是找遍众坊街也找不到几间比我家更大的租房。” 李安对风水什么的不置可否。 不过对于这位师奶所说的二百尺租房还是挺感兴趣的。 一平方约大概十一尺左右。 二百英尺。也就是十八平方左右。 看着不大,但是相比于不到十平米却需要住一家四五口人的廉租房,算是大房子了。 李安笑着开口: “房东太太,要不你先带我上去看看。” “你看我,光顾着介绍了。来,跟我来。” 师奶脸上的笑容堆在一起,示意李安跟上。 走了差不多十分钟,两人停在一栋六层高的唐楼前。 沿着斑驳的楼梯上楼。 师奶边走边说: “我跟你说,这里的邻居街坊很好相处的。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烂仔,都是些本分市民。” “房子在几楼?”李安看了一眼楼梯间暗淡的灯光。 “就楼上......” “呯!呯!” 师奶话还未说完,就听楼上传来砸东西的闷响声。 紧接着就是玻璃花瓶之类破碎的声音接连想起。 师奶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李安,随即上楼。 来到五楼。 李安一眼就见到楼梯间右边的住户门口正站着两名身穿短衫,满脸横肉的男人。 而门内则传出女人愠怒的声音: “我们现在没钱!你就是把我家全部砸了,我爸还不是一样拿不出钱。” 第三十一章 蟹王达,燃眉之急 “嘭!嘭!” “住手!住手啊!别打我爸?”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随之则是男人说话的声音: “蟹王达,你说你,还能有这么正点的女儿?” “......呵呵,是啊,是啊。长的像我嘛。” “还笑的出来,给我继续打。今天要是没钱给,那就让你女儿去接客。她长得这么正点,想必客人都接不过来啦。” “接你老母!” “贵利黄,你放开我爸!” 伴随着阵阵惨叫声,门内的冲突越发激烈。 听到这里。 原本正站在台阶上,听着门内动静的李安却是反应过来。 蟹王达,阿敏,贵利黄! 没想到租个房子都能碰到这些人。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李安也懒得操这份闲心。 只是瞥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两人,便不再关注。 转身对师奶说道: “房东太太,你给我介绍的不会是这个房子吧?” “怎么会?是隔壁那间啊。”师奶连忙回应。 “那就先带我去看一下房子......” 没等李安说完,这位师奶却是先一步出声打断: “抱歉啊,靓仔!我有点事,伱先在这里等一下。” 丢下这句话,两百斤来斤的她却是急冲冲的往蟹王达家走去。 “莫不是蟹王达这个老白脸的相好。” 见着房东太太心急火燎的,李安不由得猜测。 站在门口的男人上前一步,伸手拦住房东太太,语气不善的开口: “喂,肥婆,你有什么事?” 房东太太双手叉腰,嚷嚷道:“没事就不能进去啦。邻居不行啊。” “肥婆,滚开啦!” “你。” 听到门外的动静,里面的蟹王达开口喊道: “欧岱拉!救命啊,你再不来我就被打死了。” “让开,我认识贵利黄的。” 房东太太直接撞开拦在身前的人,施展开与她身形不符的速度闪身进了屋内。 见此状况,门外的两人也只能跟着进屋。 李安顿了一下,好奇的走到门前,向屋内瞧去。 一眼就看见穿着格子碎花裙的阿敏被两名男人拉着手臂制住,神情激动的冲着贵利黄大声嚷嚷。 “放开我!” 而冲进去的房东太太则是一把拦住正在动手的贵利黄。 “不就是欠你点钱嘛,用得着把人往死里打呀。” 扶着挨揍的蟹王达后退两步。 贵利黄对阿敏的嚷嚷声充耳不闻。 转过身看向闯进来的女人。 却是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李安,身形不由地一顿。 对于李安,贵利黄可谓是印象深刻。 因为相比于周升,那天动手时,他看着李安的眼睛时,感觉那一刻的李安似乎真的打算杀了他。 李安笑嘻嘻的伸出手打了個招呼: “黄哥,不用看着我,我就是凑巧来看房子的。” 话一出口,几乎吸引了房间所有人的目光,就连正在挣扎的阿敏也是看了过来。 “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行。” 李安懒洋洋的靠在门外,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闹剧。 贵利黄看了一眼阿敏,又看向李安,脸色阴晴不定。 房东太太连忙开口: “喂,贵利黄,那个靓仔是来我这看房子,不关他的事。” 贵利黄这才放下心来: “欧岱拉,你要出头,是不是这笔钱你来出啊?” 穿着白色背心的蟹王达宛如抓到救命稻草,伸手环向女人的腰。 始料不及的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抱住。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把手搭在女人的背后,鱼尾纹明显的笑脸凑向女人: “欧岱拉,求求你了,帮我一次吧。” “你不是有其她客人吗?还记得我?” 房东太太扭了一下水桶腰,娇哼一声,头侧向一旁。 蟹王达一点也不顾忌周围人的目光,满脸讨好。 “当然记得啊。我怎么会忘了你呢。你帮帮我啦,以后我就不找其她女人,只服侍你一个人,保证让你......” 房东太太一脸扭捏的作害羞状: “......你没骗我?” 蟹王达拍拍胸口:“我怎会骗你呢。” 见女人不说话,又凑在女人耳边轻声说着: “我现在可厉害了,你要是不相信……试两棍就知道啦……” 两人耳鬓厮磨,毫无顾忌的样子,让李安不由得一阵恶寒。 心里不得不佩服蟹王达。 这个绰号真是名副其实! 一点也不挑食嘛。 这也下得了嘴。 看来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绰号。 ..................... 不一会。 蟹王达满脸堆笑的把港币递给贵利黄: “黄哥,这是本金,麻烦你收好。” “真是好狗命啊。算你运气好,利息我过两天再来收。” 贵利黄打量了一眼正陪着笑的蟹王达,冲一旁挥手:“放了她!” “放开啊。” 阿敏双手挣脱松手的两人,冷哼一声。 “......我们走!” 贵利黄招呼一声,往门外走去。 李安伸了个懒腰,退到一边。 却不想出门的贵利黄,驻足了一下,来到李安面前。 伸手从身后马仔手上拿过一个手包,点了一大卷港币,笑着递过来。 “上次说好的一万,这是剩下的九千,你点点。” 李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黄哥,离约定的时间可是还有十多天。” “迟早都是要给的,这不是碰到了么。” 贵利黄也没有遮掩的意思,顿了一下,低声说道: “就是周警官那边,麻烦小兄弟讲一声。” 前几天刚出院,他就找相熟的便衣调查过周升的背景。 九龙城差馆陈启昌的侄子。 又破获了前几天闹的沸沸扬扬的三狼案。 更有可能接替陈启昌的位置。 这样的人远不是他一个放贵利的能得罪的。 既然碰到了李安,自然是趁早给钱,花钱买平安为好。 “行,我会和周警官说的。” 李安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港币。 一行黑色小字显现在眼前。 “九千港币,贵重品,可兑换技能点数90。” 只是扫了一眼眼前的信息,李安便直接把港币揣进裤兜。 贵利黄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提醒道: “小兄弟,不点一下?” “不用!黄哥的为人我自然信得过的。” 李安摆了摆手。 见贵利黄领着马仔离去,他拍了拍裤兜,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一丝笑容。 贵利黄提前给的这九千块,算是刚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第三十二章 现成的资源 这段时间,李安除了在码头做掮客赚了一千来块钱,身上还真没什么钱。 除去生活开支,八卦掌入门所花的两百港币。 加上之前剩下的四百块。 李安现在身上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二百块,还有十几块钱的零钱。 其中一千块是报纸档前期简单铺货所需的费用,不能动的。 剩余的二百块扣除租房的费用有没有剩还是两说。 要不然,李安早就兑换技能精华或者升级八卦掌了。 所以,贵利黄给的这笔钱算是暂时缓解了他窘迫的经济状态。 老实讲。 以如今八极拳提升一个百分点就需要一点技能点数来算,想将掌握级别的技能填满进度就需要整整一万港币。 更别提技能后面的突破了。 这么大一笔钱。 搞的李安前几天都想蒙个面跑去劫赌档了。 .............. 好一会儿。 房东太太才满脸红晕的从蟹王达家里走出来。 看着站在楼梯间的李安,热情迎上来。 “靓仔,抱歉啊。我们先去看房子。” 她示意李安跟上,边走边说: “今天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你要是看中了,我肯定给你优惠。” “那就谢谢房东太太了。” 李安也不客气,抬眼瞥了一眼望过来欲言又止的阿敏,笑着跟在房东身后。 对于阿敏这个女人。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的确算得上丽质,让人惊艳。 但考虑到对方的飞女性格,作为活了两辈子的李安来说确实有些欣赏不来。 至于报复? 都是成年人,透过贵利黄这件事可以看出。 弱小才是原罪! 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杀了她吧。 或者亲自上手打一顿出口气? 当然,至少现在的李安没有时间搭理这些旁枝末节的事。 “来来,进来看看!” 房东太太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又让过半個身子,邀请李安进来后,这才按亮房子的灯光。 许是一段时间没人住的缘故,白色灯光下,客厅单人沙发上落了一层薄薄的浮灰。 房东太太笑着上前,拍了拍沙发上的浮灰: “别看这房子里有灰尘,这也就是一个月没有租客搬进来。你打扫打扫后还是很干净的。” 见李安不出声,打量着房子的布局,她跟在李安身后介绍: “你看,这右手边就是厨房,平日家里下厨还是很方便的.......这是盥洗室,你看这个浴缸够大吧,前段时间刚换上的,就是两人一起也不会拥挤。还有啊,就是卧室了......” 一圈转下来,李安暗自点头,对这个类似公寓的房子还是挺满意的。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虽然相比于上辈子动辄七八十平的房子,这里看上去相对逼仄。 但是比起石硖尾的木屋,还是好上了太多。 不用每天眼巴巴的在公共水喉等着接水,晚上也不用担心其他住户因为点煤油灯从而引起木屋区火灾。 李安见房东太太还在卖力介绍,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每月租金多少?” 房东太太脸上喜色一闪而过,不假思索的开口:“月租五十块。” 李安也不接话,作势欲走。 却被对方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手臂: “靓仔,等一等嘛,还可以谈。” 李安转过身:“四十块一个月......包水电。” “伱这压价太狠了。” “公屋也才十五到二十块一个月。” “你也知道那是公屋嘛,哪能和我这里相比。而且公屋要提前申请的。” “房东太太,四十块一个月不少啦,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其他家看看。” 房东太太见李安说完就打算走,略作犹豫,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嘛,好嘛。就让你说的那样。谁让我刚才说给你优惠的呢。” 顿了一下,她话锋一转: “......不过,你这租金得半年一付。” “可以。” 李安没再讨价还价。 作为暂时落脚的地方,半年时间却是刚刚好。 想必等到半年后,他说不定都自己买楼了。 李安爽快的付了二百四十块,接过房东太太手中的钥匙,关上门便直奔南京路的理发厅而去。 趁着时间还早,他得抓紧时间把行礼搬过来,收拾房子。 直到华灯初上。 忙活了一下午的李安才总算把房子收拾干净。 在楼下小吃摊简单的填饱肚子。 回家躺在沙发上歇了一会。 李安将口袋里的港币掏出来。 数出一千港币,心念一动,港币瞬间消失。 “已兑换一千港币,获得10点技能点数。” “消耗技能点数10点,八卦掌提升到掌握。” 随着提示的黑色小字消失,熟悉的面板浮现在眼前。 姓名:李安 技能:八极拳(掌握2%)八卦掌(掌握1%)...... 技能精华:螳螂拳(掌握15%)精华,增加格斗专精2% 专精:格斗专精13%(+6%)...... 技能点数:无 猜测是对的。 李安打量了一眼技能精华。 不出所料的是,随着八卦掌的继续提升,螳螂拳精华增加的格斗专精也相应减少了。 又看了一眼八卦掌提升的格斗专精。 让他皱眉的是,掌握这个级别的八卦掌,相比于第一次提升的八极拳,专精足足少了一半。 李安先是眉头一蹙,随即舒展开来。 看来即便是拳理相通。 身兼两种拳法就想战斗力翻倍,有些过于想当然了。 ........... ........... 第二天一早。 天还未亮,李安习惯性的早早起床。 又练了一个钟的拳脚,吃过早餐,便往众坊街街尾的渡船码头赶去。 等李安过海来到三角码头时,天边的云层才隐现红霞。 由于还没到开工时间,码头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身影。 李安远远地就瞧见伍世豪几兄弟正坐在码头地面上吃着早餐。 他笑着迎了上去: “豪哥,来这么早啊。” 伍世豪先是拿过地上鸡皮纸包着的牛油包递过去,见李安摆手,也不强求。 满脸笑容的说道: “你不在的这两天,我帮水哥谈成了两单,所以前两天找的那些人就没几个了。我也是想着早一点过来,趁着工人们还未上工,先去其它几个码头转转。” 李安斟酌了片刻: “这样,码头上不是有公示广告牌嘛,你可以多贴点广告单,然后找人的时候再多宣传宣传,让更多的工人知道,那以后不用我们去找,这些有一技之长的工人也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三江水在码头混迹多年,又做了这么多年掮客,信誉还是不错的。 刚来码头时,李安就想把掮客的生意扩充到其它码头。只是他初来乍到,很多情况不是很熟悉,也忙不过来。 如今有了伍世豪的帮忙,他自然没理由现成的资源不用。 李安虽说上辈子没做过中介。 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又和船东经理谈过几笔生意,也算是熟悉流程,还有三江水的信誉在,李安只需要去接触其它码头上的船务公司就行。 有了这些现成的基础,他自然想将这门生意扩大。 第三十三章 事业草创 “知道。” 伍世豪点了点头。 拿过牛油包咬了一大口,看向一旁狼吞虎咽的自家兄弟: “细威,阿七,贴广告单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俩。” “没问题。” 细威满口答应。 哑七也是附和着点头。 李安见平日形影不离的四人,今天只有三人来码头,不由地笑着问道: “今天怎么没看到大威?” 伍世豪随口回应:“大威这两天人不舒服,我就让他在家里休息。” 李安看着他,认真说道: “人不舒服就带他去医馆,实在不行就去医院,不要心疼钱。你要是缺钱可以和我说。” “我知道了......阿安,还有事没?没有我们就去忙了。” 伍世豪说着把剩下的牛油包两口塞进嘴里,站起身来。 又催促着身旁的两人起身:“快点吃,吃完去干活。” “豪哥,等一下。” 李安斟酌了一下,喊住伍世豪。 “以后码头搬运这个活就不要干了,又赚不了几个钱。你去多接触一下其它码头的船东经理或者船务公司, 这帮搞海运的轮船公司不差这点佣金。” “接触船东经理?”伍世豪疑惑的看着李安。 “嗯,如果你能同时搞定船东经理和工人,佣金抽成我做主给你五成。当然啦,能不能搞定雇主赚到更多钱,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李安张开五根手指,笑了笑: “伱也不想带着三个兄弟一直在码头做苦力吧。” 三江水平日咸鱼一条,都是船东经理找上门,才偶尔兼职一下掮客的活计。 等到以后生意扩充到其它码头。 以三江水不靠谱的性子,李安自己又不一定有精力。 那到时候把这個生意交给伍世豪几兄弟打理也是不错的选择。 而且伍世豪这人,敢打,敢拼。 纵观其一生,能从身无分文混到成为新的四大家族之一,能力绝对毋庸置疑。 虽说黑白分属两条不同的路,但伍世豪敢打敢拼的特点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年代却是不可多得的优点。 在码头做苦力属实有点屈才。 “肯定能搞定。” 伍世豪语气坚定。 他踌躇满志的带着兄弟来到港岛,是来挣钱的。 现在李安把机会都摆在自己面前了,又这么信任他,自然没理由退缩。 “那就看你的了。” 目送伍世豪带着两人离开,李安环视了一圈码头。 眼见距离开工还早,迈开步子径直往凉棚走去。 刚好趁着这点时间理清一下脑海中的头绪。 如今报纸档的牌照既然办好了,当然得尽快把档口支起来。 周升帮他办理的是持牌固定摊位的牌照。 牌照的管理费每年是二百港币,可以一年交,也可以四个月一交。 这个年代的管理费由所属差馆统一收取。 当然,规费另算。 李安来码头时特地看过摊位位置,就在码头入口不远,占据的位置很是不错。 直到太阳跃出海面。 三江水才不慌不忙的来到码头。 他走进凉棚,一屁股坐在李安对面。 “听阿升说,你准备在码头搞个报纸档。” 升哥?李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码头这么多摊位,好的位置谁都想要。 之前还在疑惑报纸档能占据码头入口这么好的位置。 要是周升来过码头,那就说得通了。 毕竟,不止管理费,就连摊位也是由差馆管理的。 李安收敛思绪,见三江水依旧看着自己,轻笑道: “......嗯,报纸档我打算交给阿新打理。要是生意不错,我再继续开两家,反正不用我自己忙活,赚点外水也不错。师兄,你说是吧?” “说的也是。”三江水暗自点头。 “师兄,还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就是掮客的生意.......” 李安把自己的打算一一说给三江水听。 等他话说完。 三江水不由地打趣道: “听你安排的头头是道,让你在码头做事都屈才了,你干脆经商去算了。” 李安面色严肃: “喂,师兄。说正经的,再怎么说这也是你的生意,我就从中拿点佣金,好歹你也要表个态吧。” “你是我师弟,你做事,我没意见。” 三江水摊手,随即沉吟片刻: “不过,你把这件事几乎全部交给伍世豪打理?还让他接触雇主?要不要考虑一下?” 李安说道: “他是个聪明人,应该很清楚,离开我们,他在码头上吃不开的。而且,我也相信他。” “那我没问题了。” 三江水见自己师弟考虑到这些,也就不再多说。 拿过桌上水壶倒了一杯,一口饮尽。 “师兄?” “还有事?” “......这牌照拿到手了,可这摊子还没支起来呢。” “差钱?” 李安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师兄: “那倒不是,就是这两天我要看着一点报档,盘点货物的事就交给你了。” “滚吧!先去忙你自己的事去吧。”三江水笑骂一声。 “那谢谢师兄了。” 李安装模作样的道了声谢。 起身飞快离开。 三江水笑了一声,拿过手账向正在靠拢码头的货轮走去。 李安出了码头,就径直朝紧挨码头的南北行走去。 南北行是港岛历史最悠久的行业之一,早在一八五一年之前就已经存在。 在开埠初期就相当活跃,也是最早期的华资转口贸易行业。 主要经营南北两线的货品。 南线经营东南亚的土产、药材、食品。 北线则是经营内地的出口货物为主。 当然,其中杂货商行也是不少。 李安想要把摊子支起来,那进货用的单车自然是少不了的。 这个年代。 是没有送货上门一说的。 不管是士多店还是报纸档,大部分商品都是老板自己去小工厂拿货。 报贩则是每天凌晨二三点去报社拿当天的报纸。 小报和杂志则是三天或者七天出一期。 第三十四章 南北行,营业 其实认真说起来。 南北行的南北并不是简单的指南北的货物,而是南指南洋,北则是北望神州。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南行主要服务于华人同胞,因为这时期南洋的贸易商人大多数是华人。 至于南北行的形成。 那是因为早期过来的新移民百分之九十都是内地来的穷人,大多没有什么生活技能。 但有骨气! 不依靠洋人搞鸦片荼毒同胞,而是自己选择做小生意与贸易,才逐渐发展成如今的南北行。 从1870年开始,南北行缴纳的税收几乎占据了整个港岛近九成的税收。 等同于上辈子的房地产一样,妥妥的支柱产业。 因此,无南北行,就无港岛。 直至二战结束,西方各国对内地实施禁运,限制中港输出货物,导致南北行逐渐式微。 但作为最早的华资转口贸易行,即便到了60年也是依旧繁荣。 人潮汹涌的文咸街,热闹鼎沸的人声能传出好远。 两旁的海味杂货、土特产、中药材铺、商行更是让人应接不暇。 李安进进出出了好几家商行,终于在一家车行的门口,停下脚步。 走进这家店面不足五十平的车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同昌车行四个大字。 两边陈列的是各式崭新的自行单车、三轮自行车、人力车,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润滑黄油的味道。 “要点什么?” 李安刚一进门,柜台前穿着青灰色长衫,四十来岁的老板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单车,能载货的。” 一路走来,进了好几家车行,里面尽是些花里胡哨的洋牌子,好多还是连搭人的后座都没有。所以李安现在一进门都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老板。 “那你来我们大昌车行是来对地方了。” 闻言,老板脸上带着笑,领着李安就往陈列人力车的右手边走去。 绕过人力车,指着后面一排单车。 “这是我们在大陆那边的总车行最新出来的自行单车,车轮二十八英寸,主要供部队连队使用的,所以结构非常结实,设计载重二百公斤往上,一般你就是拉个五百斤货物也是毫无问题。” 老板微不可查地瞥了一眼李安,见其似乎挺感兴趣,继续说道: “这些单车也就是为了打开这边以及南洋的市场,我们分行才有的卖。当然啦,关键是它的价格,只要其它品牌单车价格的一半。” 李安打量着眼前记忆深刻的二八大杠,开口问道:“多少钱?” “一百五十块。” 老板笑着回应。 ............ ............ 临近中午,李安又逛了几家杂货商行,才骑着自行单车载着一大推杂七杂八的东西回到码头。 远远地拿着手账的三江水便走了过来。 他围着单车转了两圈,啧啧出声: “哟!还买了辆新车。” 李安双手推着单车,停住脚步:“给阿新进货用的。” 三江水笑了两声,冲不远处的凉棚示意: “阿新早上卖完报就等着你了,你先过去,我买点吃的就回来。” “顺便给阿新也带点。” 李安说了一声,推着单车往凉棚走去。 “安哥!” 原本坐着的阿新连忙上前搭手。 “嗯。” 李安点头回应。 边卸货边说: “明天报纸档就要营业了,中午你就不要去拿报去卖了。你直接去油麻地和旺角先拿两期的杂志和小报回来。这些不像报纸具有时效性,一次可以多拿点,船员这么多,不愁卖不完。” 阿新挠了挠头,望向停着的单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太多的话,只能用单车了。” 李安瞧出对方的心思,笑了笑:“拿去用吧,本来就是买给伱拿来进货用的。” “谢谢安哥。” 阿新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以前他就去车行问过价格,只是一直碍于价格舍不得买。 “还有啊,不止是报纸和杂志。你今天还要先拿点香烟、汽水回来。” “好。” 阿新说着就准备骑着单车离开。 却被李安一把拉住:“慌什么?吃完再去。” 坐着歇了会,三江水不慌不忙的提着食盒回来。 吃完饭。 阿新放下碗筷,丢下句:“水哥,安哥,我先去忙了。” “喂,等一下。” 李安喊住急冲冲的阿新,从口袋掏出港币递给他: “钱都没拿,你怎么去拿货。” 阿新接过钱,腼腆的笑了笑。 “路上注意点。” “我知道的。” 阿新回了句,推着单车飞快离开。 对于给李安打理报档这份工作,他心里并不抗拒,反而很乐意。 因为薪水给的够多,比他自己做报童都多,还不用风吹日晒。 关键的是,如果报档赚的多,他还能拿利润的五個百分点的分红。 他自己算过,只要自己尽心尽力的把报档经营好,那拿到手的分红绝对比薪水只多不少。 李安收拾完碗筷,又和三江水闲聊了两句。 歇了两杯茶的功夫,便离开了凉棚。 因为明天一早就要营业,他得趁着下午收工之前把摊子支起来。 不过,还得找伍世豪几兄弟搭把手。 其实支摊子很简单 用码头上现成的木板,搭一个简易的架子,固定在档口,再搭上厚厚的防水雨布,防止落雨和遮阴,扯上电线就是一个简易的报纸档。 至于货物,则可以放在码头的仓库。 ............ 第二天一早。 天刚破晓,李安便早早地来到码头。 隔得老远就看见自家的报档的灯光已经亮起。 走近报档。 白色灯光下,阿新领着一个年轻人正坐在矮凳上整理报纸。 听到脚步声,两人抬头,见是李安,连忙喊道: “安哥!” 李安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先忙。 目光扫过这个小小的报纸档。 理好的报纸被整齐的摆放在摊前的木桌上。当天的报纸摆在最前面,后面则是一些类似于玉女经、墨花之类的小报和杂志。 烟箱也被摆放在右手边的显眼位置。 地上整箱的汽水,一箱箱的摞在一起。 考虑到这是是货运码头,所以拿的这些汽水都是水房的安乐汽水,主要是便宜,才卖一毛五。 毕竟,码头上大多是工人,可舍不得喝进口的可乐。 随着天色放亮。 靠近码头的报摊前也是人来人往。 前来上工的苦力惊奇新开的报档之余,不少工人也是停下脚步花个几毛钱买上一两包廉价的口粮。 直至货轮靠港,船员上岸。 报档才开始繁忙起来。前来买小报、杂志、报纸的人络绎不绝。 顺带汽水,香烟也是销出去不少。 阿新更是骑着单车出去又拿了两次货。 一直忙碌大半天。 李安才趁着空闲,舒了一口气。 报纸档开业第一天,生意出乎意料的不错。 第三十五章 一语双关,东福合 “安哥,我回来了。” 阿新骑着单车载着货物,隔着老远大声喊道。 快到报纸档时,翻身下车。 在一声声“老兄,让一下。”的客气声中,吃力的推着单车过来。 从中午就过来帮忙的伍世豪快步迎了上来。 李安也是走出报档搭手。 随着最后一箱汽水整齐摞好,阿新搬着新拿的香烟走进报档。 李安见现在不忙,拍拍手,拿过四瓶汽水,递给众人。 “都忙活了大半天了,来来,我请大家喝汽水。” 说着又从口袋掏出六毛钱的硬币放在一旁装零钱的铁盒内。 伍世豪见李安给钱的举动,不由好奇出声: “阿安,你自己的报摊,拿几瓶汽水还用给钱?” 李安笑了笑: “我现在只是拿了四瓶汽水,要是我等会又拿两包香烟,或者过会再拿点其它东西,哪能都记得住。等到收档盘账,账目对不上怎么搞?” 说着看向阿新和新招的年轻伙计,带着玩笑的口语说道: “总不能让阿新他们两人贴钱填账吧?” “说的也是!真忙起来,哪能记得清。”伍世豪下意识点头。 但一旁的阿新,平日跑码头也算机灵。 暗自琢磨了一会,便将李安这番话记在了心上。 一瓶汽水喝完,李安砸吧砸吧嘴。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玻璃瓶汽水喝起来,给人一种难得的怀旧感觉。 “豪哥,阿新也回来了,你就先去忙你的去。” “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忙,有细威和阿七看着呢。”伍世豪回应道。 李安不再多说,问起掮客的生意: “在其它几个码头进展怎样?有没有人为难你们?” “有水哥在,那些包工头哪敢为难我们。” 伍世豪开了句玩笑。 随即说起正事。 “昨天接触了金星轮船的船东经理,还没谈好。” 李安斟酌片刻: “以前没有和金星轮船合作过,双方没有信任的基础,慢慢来,这事急不来的。” 伍世豪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的时候,又有客人上门。 李安抬头看着站在摊位前的五人,眉头一颦,没有说话。 “哇,不错啊!还有咸湿小报。” 说话的人语气夸张。 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一脸的横肉,穿着深色汗衫,眼睛圆睁让人打第一眼看上去有些凶恶。 他拿过一份疏肝,随意看了两眼,开口问道: “玉女经有没有?” 阿新小心的打量着眼前看似凶恶的男人,目光又扫过跟在其身后的四人。 小声回话:“对不住啊,刚卖完。” 这人眼睛一瞪:“扑街!玉女经都没有,你怎么做生意的?” “明天一早肯定有。”阿新也不见气,脸上陪着笑。 “你以为我很闲?” 这人瞥了一眼阿新,又拿了一瓶汽水,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 才从裤兜掏出一毛钱丢进钱盒。 “找钱。” 阿新稍作犹豫,想着李安在旁边,还是伸手把一毛钱拿出来,耐着性子说道: “先生,小报二毛钱一份,汽水一毛五,总共三毛五。要是瓶子带走的话还要再给五分(仙)的瓶子钱。 伱这一毛钱明显不够啊。” 这人把手中小报一把拍在摊子上,大声喝道: “你是不是傻?我叫大眼明,保护费懂不懂?” 阿新被吓了一跳。 又听男人说起保护费,下意识看向李安。 “跟你说话呢?” 自称大眼明的男人见阿新转头看向一旁,也顺着阿新的目光看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站在一旁,本以为是客人的李安和伍世豪两人。 没等他继续说话,李安就轻笑出声: “大眼明是吧?你这眼睛大不大我不知道,不过嗓门还是挺大的。” 听见这话,大眼明身后几人明显不乐意了。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小子,你知道和谁在说话吗?” “大眼明嘛,他刚才不是说过吗?” 李安看傻子似的看了出声的那人一眼,接着冲大眼明说道: “在我这买报可以,保护费就没有。” 这句话说的很是干脆。 保护费? 李安报档开业之前就能想到有今日这事。 可要是随便来个人就说要收数,那他还练武干嘛。 不如去练嘴好啦! 大眼明气极反笑:“码头上百個摊位,从来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呐,你现在不就见到啦!”李安表情轻松。 “小子,你可真带种!希望你等会嘴还能这么硬。” 大眼明冷笑两声,站在原地不动。 一挥手咬牙道:“给我狠狠地打!再把报档也给掀了!” 话音刚落。 他身后四人便狞笑着冲李安围了过来。 见状,伍世豪一声不吭,抓过地上的空箱子便快步冲了上去。 李安在后面出声: “喂,豪哥,用拳头啊,箱子打坏要钱的。” 塑料汽水箱重重的砸在当先一人脸上。 “嘭!” 破碎的塑料飞溅,那人被砸的一踉跄,身子止不住后退。 伍世豪顺势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踹倒在地。 紧接着毫不犹豫的冲向第二个。 其余两人见状,放弃李安,直接冲伍世豪逼了过去。 毕竟是在繁忙的码头,报纸档这边刚一动手,不远处的行人顿时停住了脚步,围在一起,兴致勃勃的看起了热闹。 报档内的阿新和新来的伙计一人拽着一个木凳冲了出来。 阿新双手抓住凳子: “安哥,要不要去码头喊水哥过来。” 尽管紧张,但他却没那么害怕。 因为在码头这一片,三江水的面子够大,只要三江水一来,对方肯定会罢手。 “这点小事,哪用得着喊我师兄。” 李安头也不回的说道。 他没急着出手,一双眼睛盯着毫不畏惧冲向三人的伍世豪。 不得不说,伍世豪虽然只是学过一点拳脚,打起架来也没有章法,但足够勇。 难怪前段时间那个潮州佬想让同乡的伍世豪过档。 右手挡住一人拳头,伍世豪举起手中破裂的塑料箱冲着对方当头罩下。 “啊!” 这人痛呼一声。 破裂的断口在他脸上划出两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就沁了出来。 他下意识后退,伍世豪却是迈步上前,塑料箱再次冲着他头上砸下,一把将他砸倒在地。 原本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大眼明,见只是两个照面的时间,自己手下就倒下两个,顿时沉不住气了。 把手中喝到一半的汽水瓶重重的摔在地上。 掏出腰间的短刀,大步向前,刀尖直戳伍世豪的胸口。 只是没等他靠近伍世豪,离他至少有四米距离的李安竟然形如鬼魅般,转瞬飞身到他的面前! 紧接着手腕一痛,手中短刀顿时到了李安手里。 “刀都拿不稳,还学人收保护费?” 李安眼神平静,挽了个刀花,短刀反握,冲着对方逼近。 大眼明惊疑不定的盯着李安,色厉内茬的喊道: “我是东福合的,你敢动手......” 大眼明话还没有说完,李安已经迈步上前,左手伸出搭在他的手臂上,刀锋递向大眼明的脖颈。 一个绕旋步,反握的短刀顺势划过! “噗嗤!” 第三十六章 收入 刀锋划过皮肤的冰冷触感让大眼明瞬间奔溃! “啊~”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捂住脖子,双眼圆凸,嘴里止不住大叫出声。 一旁打斗的三人被大眼明这么一喊,顿时被吓了一跳。 转头一看。 见到捂住脖子的大眼明,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伍世豪则趁机一脚把左手边那人踹倒在地,快步跑了过来。 另一人也顾不得伍世豪了,连忙跑到大眼明身边,蹲下身扶着他喊道: “明哥,明哥!” “阿安,你把他.....” 伍世豪指着大眼明正准备说些什么,李安却是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慌什么!” 手下马仔的喊声终于让大眼明反应过来,发现没有如想象中那样飙血,他顿时暴怒: “小子,你唬我!” 只是他双手刚拿开,失去压迫的脖颈上却是沁出一条血线。 见到这一幕,马仔结结巴巴的出声: “......明,明哥,你脖子出血了。” 闻言,大眼明伸手摸向脖子,手掌摊开,刺眼的血迹粘在手心。 李安心里有些失望。 刀是快了,手还是不够稳。 本来试验的这一刀应该是割破大眼明整个脖颈的皮肤。 可如今却只割破了右边脖颈。 李安居高临下的看着大眼明,见着他捂向脖颈的慌乱样子,脸上表情平淡: “我还以为你们混字号的都不怕死呢。” “你。” 大眼明不敢再说什么了,站起身来,盯着李安丢下句场面话。 “你敢得罪我们东福合,伱等着。” “记得和大口英说,仅此一次,下次再来就该超度了。” 李安语气冷漠。 大眼明口中的东福合,最初是由码头上的东莞人组成的社团。 同为老乡的刘福则是最初东福合身后站台的人。 东福合原先的坐馆是肥猪佬,曾经仗着刘福的威风,社团风光无限,可却不知足的到处争地盘,搞的刘福焦头烂额。 不知是否是迫于压力。 刘福找了个理由直接让人把肥猪佬关进赤柱,找了自己的侄子刘和取代了肥猪佬。 随后入主东福合的刘和将社团改名为联公乐,主要生意是走私和人蛇,也是各大码头势力最大的社团。 至于大口英,因为肥猪佬是其拜门大佬的缘故。 只能领着原先东福合的一部分人马在三角码头开烟馆混口饭吃。 按照三江水的说法,如今的东福合就是一群臭鱼烂番茄。 上不了台面。 就连吹水晒马都要找些码头苦力来凑人数。 .............. 望着狼狈离开的大眼明一行人,没有热闹可看的围观人群顿时作鸟兽状散开 从被李安带来码头,算起来伍世豪在码头上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东福合的名号他自然是听过的。 虽然吃惊于李安的身手,但想着那些社团的下作手段,他还是凑到李安面前小声提醒: “阿安,我们就这样落了东福合的面子,要不要做点准备?” “大口英是聪明人,他知道怎么做的。” 李安不在意的笑了笑。 等到大眼明回去,大口英只要稍一打听就能弄清楚他的底细。 到时候迫于三江水的压力,搞不好大口英还得上门赔罪。 要知道在码头上做苦力是要被包工头抽两成工钱的,如果是新来的,狠一点能抽五成。 可三江水却从来没克扣过手底下干活的人。 这么多年了,跟着他混饭吃的三百多个苦力自然不是摆设。 “你有数就行。” 闻言,伍世豪也是放下心来。 知道李安心里有数,便没有再多做提醒。 经过大眼明这個插曲后,报档再一次恢复平静。 只有行人偶尔停下脚步买瓶汽水,买包烟。 下午四点左右,满头汗水的小威和哑七来到报档。 李安拿过两瓶汽水递了过去。 “谢谢安哥!” 细威连忙道谢。 李安摆了摆手,对一旁的伍世豪说道: “现在时间不早了,报档也没什么帮忙的,你就带着他们俩收个早工,早点回去。” 伍世豪见只有零星的两个客人,完全忙的开,便点了点头: “那我明天再过来帮忙。” “那倒不用,今天是第一天营业,难免顾客一多就有点手忙脚乱,等到明天忙顺了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明天有我在这里看着,你专心忙自己的事就行。” 李安说着,又从口袋掏出五百港币放在伍世豪手里。 “这几天都没看到大威了,你收工回去后,就带他去医馆看一下。” “这钱......”伍世豪有心拒绝。 “给你就拿着!这钱就算我借给你的,等你赚到佣金还我也不迟。再说了,大威去医馆不也要花钱。” 李安推了伍世豪一把: “走吧。” “安哥,那我们先走了。” 细威几口喝完汽水,又拿过哑七手中的空玻璃瓶放进地上的汽水箱。 拉上哑七,跟着伍世豪离开。 李安又待了一会,便去了码头。 直到太阳西斜,码头上的工人收工回家。 他才提着两份车仔面回到报档。 “来,吃点东西。” 阿新却是看也没看吃的,凑到李安跟前: “安哥!知道今天报档收了多少钱吗?” 不待李安发问,他压抑不住兴奋的低声道: “足足三百八十五块多,除去货款,今天最少能赚一百块。” 不算不知道。 阿新也没想到,不起眼的小报和杂志能这么受欢迎,比报纸卖的还多,足足卖了六百份。 再加上香烟,汽水的收入,都能抵得上其它报档两日的收入了。 李安把打包好的车仔面放在一旁的矮凳上,自信道: “这还只是刚开始,等报档稳定下来,熟客越来越多,再加上客人订的报纸,生意会更好的。到时候我再招个伙计,你安排他专门送报。” “我明白了。”阿新兴奋点头。 当然,李安想的更多。 这个报纸档只是他试水的而已。 他这个报档靠近一至三号码头。 尽管码头上有其它报档,可三角码头这么大,货运码头就有十多个,李安就是再开两个报档也是没有丝毫问题。 第三十七章 大小马,十哥 “开啊!” “说好的四点半开,现在都快五点啦!” “再不开就退钱!” “快点呀!” 石硖尾,大威字花摊,围着大把挥舞着票据催促的市民。 “吵什么吵!我又没说不开。” 大威抬手示意,吆喝道:“来来,赶紧的,没买的抓紧。” “你倒是开呀,说好的四点半那就四点半。要不是你说能现场开字花,我们怎么会在你的字花档下注?早去王佬吉的字花档啦。” 有个作苦力打扮的男人指着大威大声喊道。 “是啊。” 围在字花档前的市民纷纷附和。 王佬吉在石硖尾的字花档只接受提前一天下注,必须要等第二天油麻地的字花档把开出的字花张贴出来,在石硖尾下注的赌客才能凭票据兑换。 大威这个字花档能吸引他们下注,凭借的就是能现场下注,现场开字花这个噱头。 “喂,你说这小子在这里开字花档和我们抢生意,大马哥为什么不让我们动手。”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可就这么干等着也不行啊,顾客就这么多。” “你慌什么!大马哥自然会有安排的。” 不远处的拐角,王佬吉字花档前,两名身穿短衫的青年冷冷望着大威的档口,低声交谈。 “好了,好了,要开了。” 大威看着四周唾沫飞溅的顾客,一边喊着一边举起放在脚边的木棍,冲挂在摊前的砂锅用力一捣。 “呯!” 碎片飞溅,破碎的砂锅内掉出一個红色的纸团。 “让一下,让一下啦。” 大威推开人群,蹲下身去捡纸团。 ................. .................. 时间往前推一个小时。 油麻地的王佬吉档口。 穿着格子衬衣的马世豪吊儿郎当的走进档口。 “干爹!” 他一进门就对坐在上首位置的中年男人喊了一声。 接着又瞥了一眼坐在桌前的十哥,撇了撇嘴:“十哥。” 这才来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 男人大概五十来岁,脸颊消瘦。他坐起身来,指着马世豪骂道: “伱个小王八蛋,还晓得回来,是不是又去打麻将了?” “才打了八圈而已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马世豪点燃一支香烟,深吸一口后,不在意的回应。 男人冷哼一声,刚准备开口训斥。肥头胖耳的马少霖就拿着港币走了进来。 “干爹,这是昨天字花档收上来的钱。” 男人扫了一眼干儿子递过来的钱,眉头一颦:“怎么少这么多。” “只有这么多啊,干爹。”马少霖低声回应。 男人接过钱,用手指着马世豪,训斥道: “你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打麻将,我这几家字花档迟早让你败光。” “干爹,这也不能全怨我啊。” 马世豪不在意的回了一句。站起身走到男人旁边,嬉皮笑脸的说道: “吃、喝、嫖、赌、抽,人人都知道不对。可是干爹,我赌钱那是有输有赢。又不像你抽大烟......迟早抽个吊蛋精光呀!” 男人听见这话,一把抓过身旁的汗巾,摔在他脸上,指着他骂道: “你个小王八蛋!” “干爹,气大伤身嘛。” 马世豪把脸上的汗巾拿下来。 一旁的马少霖见状,连忙上前扯了一把弟弟的手臂,低声呵斥:“阿豪,你少啰嗦。” 低下身子对男人说道:“干爹,阿豪还不懂事,说话口无遮脸的,您别生气。” “嘭!” 坐在桌前的十哥眼见马世豪言语放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开口骂道: “你个小兔崽子,说话没大没小,谁让你这么和吉叔说话的。” “我跟干爹说话,你用不着这么大火气吧,十哥。”马世豪笑嘻嘻的凑上前。 十哥板着个脸,没有给马世豪一丝好脸色。 而是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最近可是打听到一点情况,这段时间字花档之所以收入大减,是有人偷偷地把字花的谜底提前透露给下注的赌客。可是字花的谜底只有我们几人知道,明摆着是出了家贼呀吉叔。” 马世豪反唇相讥:“喂,十哥,你的意思就是怀疑我喽。” 十哥瞥了他一眼:“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两人争锋相对! “够了!你们是不是当我是死人。” 男人大喝一声,指着两人呵斥: “自家人闹内讧,凭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吉叔......”十哥站起身。 男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面色如铁: “阿十,这种话你以后就不要说了。你跟了我十多年,少霖、阿豪又是我养大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吉叔,我.......” 十哥很想继续往下说,可看见男人目光严厉,他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再出声。 几人沉默了半晌。 一直不动声色的马少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干爹,十哥,字花档生意不好,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斗狗的抢走了生意,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怎样来吸引顾客。” “斗狗?”男人疑惑的看向马少霖。 一旁的马世豪连忙接过话: “干爹,别人斗狗现在都有专门的电台播报讲解,赌客只要打开收音机就能知道输赢,你说谁还来买字花啊。” 男人一愣:“有这种事?” “干爹,你不出门当然不知道。不止是斗狗,戏院知道不.......如今都靠脱,衣舞来吸引顾客了。” “听你的意思,我还要找两个妞来字花档喽。” “咳!” 马世豪被呛的咳了一声,摆手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落伍了,不搞点新花样来吸引顾客,字花档迟早完蛋。” 听了两兄弟这番话,男人若有所思。 马世豪微不可查的瞥了一眼干爹,嘴角上翘。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十哥: “十哥,你也不要老是对我们两兄弟疑神疑鬼,有这时间你就多去看一下其它几个档口。 先前打麻将时,下面有兄弟和我说,石硖尾又开了家字花档。你看,别人都跑到我们地盘来抢生意了,你说我们生意能好吗?” “哪个社团的?”十哥沉声问道。 马世豪耸了耸肩: “那我就不清楚了。这种事一直都是十哥你来处理的,我哪敢替你做事。” 第三十八章 冲突 油麻地码头。 伍世豪三人从小轮下来后,没做丝毫停留,出了码头便往石硖尾的木屋区赶去。 不到二十分钟。 三人就来到了村头的夜市。 看着道路两旁叫卖的摊贩,细威问道: “豪哥,我们要不要先带点吃的回去。” 走在前面的伍世豪头也没回的说道: “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回家看下大威。阿安不是借了我们五百块么,还是先把大威送去医馆看一下。” “嗯。” 听伍世豪提起大哥,细威不由地紧赶了几步。 走了没一会。 细威忽然出声: “那不是我哥吗?” 伍世豪闻言,脚步放缓,顺着细威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正在收拾摊位的熟悉身影。 不是说身体不舒服么,大威怎么会出摊? 带着疑问,伍世豪加快脚步,身后两人对视一眼,也是赶紧跟上。 当三人走到烧鹅摊那里时,眼尖的伍世豪终于注意到摊位上的招牌。 大威字花档! 即便是反应再迟钝,伍世豪此刻也明白了。 这三天大威一直借口身体不适,是背着他做字花。 伍世豪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恼怒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恨其不争。 难道大威他就不知道这样明目张胆的在石硖尾做字花意味着什么? “让开!” 身后传来嚣张声音。 随即伍世豪三人被人粗暴的直接挤到一边。 嘈杂的脚步声接连响起。 呼啦啦二十多号人,手拿棍棒一窝蜂似的从身旁走过。 前面的行人看到这般阵势,自觉的退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这不是十哥吗?” “这都两天了,还以为他们不会管这个新开的字花档呢......这下有好戏看了。” 身旁行人的低声议论让伍世豪忍不住脸色一变。 又见这群人提着棍棒冲茫然不知的大威直奔过去,伍世豪目眦欲裂: “大威,快跑!” 与此同时,走在前面的十哥也是指着大威,目露凶狠: “给我打断他的手脚!” 两人的话几乎同时落地,十哥转头惊讶的看了伍世豪一眼,用手一指: “去,还有那个家伙。” 和伍世豪站在一起围观的行人脸色一变,顿时后退。 ............ 大威原本正低头收拾摊位,当听到两人的声音时,他被吓了一跳,连忙抬头。 映入眼帘的便是直奔自己脑袋而来的木棒。 大威脸色大变,一把推翻摆摊的木桌,抽过脚边的木棍就迎了上去。 “呯!” 一棍抽开眼前的木棍,斜着过来的一棒却是直接敲在他的肩膀上。 大威闷哼一声,握紧手中的木棍就往一旁躲去。 “哥!” 细威大喊一声,见着不远处冲大威围拢过去的十多人。 他竟握紧拳头不管不顾的对迎面而来的一群人冲了过去。 拼着肩膀硬挨一棍,细威抱着这人对着旁边的摊位就撞了过去。 这人后背猛地撞在摊位上,引起摊贩的一阵气急败坏的低声问候。 “嘭!” 随着摊位被撞倒,两人滚地葫芦一样摔倒在地。 小威双手用力压在他身上,想也不想的就是一脑袋照着这人的鼻子就撞了上去。 “呯!” 鲜血飞溅! 身后的哑七看着,也是一咬牙,“呀呀!”大叫着跟了上去。 “细威!哑七!” 伍世豪目光一转,一把抓过旁边烧鹅摊案板上的锻打刀。 “扑领老母!” 骂人先骂娘! 见哑七被人打倒在地,伍世豪快步前冲,举起手中的锻打刀就是一刀劈了过去。 “喂,我的刀!”油光满面的老板伸手喊道。 “刺啦!” 布帛被划开,刀锋深深地陷入肩胛骨。 伍世豪顾不得对方的惨叫,一脚踢在他的身上。 那人右手抱着肩膀摔倒在地,鲜血随着伤口沁出。 伍世豪看都没看他一眼,提着滴血的锻打刀上前,一刀划过,逼退眼前三人。 “阿七,快起来。” 哑七抓过地上一根手腕粗的木棍爬起身。 再次砍翻一人。 “走!” 伍世豪大喊一声。 拉着哑七就往细威那边跑。 一个助跑,猛地踹倒一人。 等到三人汇合。 伍世豪先是望了一眼不远处被逐渐逼到墙角的大威,又转头看向再次追逐过来的七八人。 心中不由地一沉。 他咬了咬牙,心一横,眼底有戾气闪过。 “去大威那。” 伍世豪推了一把身旁的两人,自己一個人冲逼迫过来的那群人迎了过去。 “呯!” 刚避开迎面而来的一棍,就被人一棍子敲在背上。 伍世豪咬牙闷哼一声,转过身反手就是一刀。 “啊~” 刀锋从那人眼角往下划去。 一股血箭飚在伍世豪脸上。 “来啊!!”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狂。猛地一刀再次冲第二人劈下。 .......... “哥!” 另一边,赶过来的细威大喊一声,手中木棍朝着一名打仔当头罩下。 “嘭!” 这人被木棍砸的双眼泛白,软到在地。 哑七也是挥棍逼退一人。 大威见状,则是准备趁着空隙跑向二人。 “真他妈的没用。” 哪想还没等他跑过去,手拿狗腿刀的十哥就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他扬起手中的刀,照在大威就砍了下去。 大威脸色一变,用手中的木棍去阻拦。 势大力沉的一刀在木棍上砍出一个豁口,大威手一松,木棍脱手掉在地上。 “哥!” 细威和哑七急忙的往里冲,可却被人阻挡,一时冲不过去。 十哥狞笑一声,举刀准备再次往下砍。 “住手!!” 一声大喝传来。 十哥转头看去,就见先前出声提醒的那个人满脸沾着鲜血,正用刀挟持着一名小弟,凶狠地盯着他。 “往后退!” “我要是不退呢?” 十哥见围着伍世豪又不敢上前小弟,脸上阴晴不定。 “那我就杀了他。” 伍世豪握刀的手用力,被挟持的小弟脖子上瞬间出现一条血痕,沁出的鲜血顺着刀身往下滴落。 十哥脸色彻底阴了下来。 两人一时之间陷入了僵持。 细威给自己哥打了个眼色,和哑七忽然暴起打翻两人,大威趁此机会冲两人窜了过来。 眼见三人正往伍世豪那边跑去,十哥勃然大怒: “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第三十九章 龙城,阿花 “可是......” “嘭!” 十哥暴怒的一脚踹翻身前的一名小弟,怒声道: “怕死啊!怕死就不要出来混啊!没给你们安家费?!” 他提着刀就往伍世豪这边来。 此时的细威三人也和伍世豪汇合在一起。 望着这群人再次逐渐围拢过来,伍世豪挟持着那名小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的缓缓后退。 他心念急转,当机立断的冲三人低喝出声。 “走!你们去接阿平。” 大威咬了咬牙:“豪哥,我不走。” “别废话,快点走!” 伍世豪双眼赤红,踢了他一脚,低声催促。 眼下最紧要的就是先让他们三人离开,自己再想办法脱身。 还有阿平? 必须在他放学回家之前截住他,不能让他卷入其中。 “细威!” “哥!” 细威拉着大威。 “七哥!走!” 又推了一把哑七。 三人径直撞开人群,朝村外跑去。 “有胆色!扮英雄是吧?呵呵......” 十哥冷笑出声,见三人扎进人群一眨眼就不见身影,连忙带着人率先冲伍世豪逼迫过来。 “让你的人后退。” 伍世豪面无表情,刀锋再次用力压着那人脖颈,缓步后退,不让这些人围拢过来。 “你要是把人放开,我就只打断你一只手,一只脚。” 十哥舔了舔嘴唇,脚步不停。 “去你妈的!” 伍世豪刀口向下一划,引起一声惨叫,又快速把刀压向脖子,惨叫声顿时戛然而止! 望着被对方挟持的小弟,十哥神色阴郁。 提着刀的他几次想冲过去一刀,可对方却死死的将小弟挡在前面,让他无从下手。 而周围的小弟又投鼠忌器。 更别提先前围攻伍世豪的那几人了,眼中的惊惧之色到现在还没散去。 这让十哥心里的打算落空。 他想要的是让周围的小弟动手。 那样的话,到时候不管被挟持的小弟是死是活他都有话讲。 一时间,双方就这样僵持住了。 十哥往前逼近,伍世豪就带着人往后退。 眼见距离围观人群越来越近。人群不自觉朝两旁散开。 伍世豪眼睛一亮,大喊一声: “让开!!” 随即瞅准机会双手用力把身前的小弟猛地朝十哥推了过去,整个人沿着退散的通道窜了出去。 “给我追。” 十哥怒声道。 把和自己撞了个满怀的小弟一把推开,提刀就追了过去。 “嘭!嘭!” 跑在前面的伍世豪顺手推翻沿路的摊位,引来一阵阵混乱。 再加上行人拥挤,十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伍世豪渐渐跑远。 猛地一脚踢在横卧在道路中间的简易木质餐车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身后小弟也只能无奈的止住脚步。 “十哥!” “去打听一下那几个家伙的情况。快点!” ................ “豪哥。” “伱闭嘴!” “呯!” 大威被一拳砸倒在地。 “为什么背着我做字花档?”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大家?!” 伍世豪怒吼出声。又是一脚踢在大威身上。 “说啊!!” 旁边的三人尽管面露不忍,但还是一声不吭的转过头。 “说啊,说啊.....” 伍世豪又是两脚踢在他身上。 细威终于忍不住开口喊道:“哥!” 大威蜷缩在地上,艰难开口: “......我,我在臭口强那里拿了,拿了三百块钱的贵利......我也不想的......” “臭口强?贵利?你又去赌钱!” 伍世豪上前,双手抓住大威胸口的衣服,一把将他拉起来。 “所以你就背着我搞字花档?!” “来港岛时......你记得怎么答应我的?啊!” 大威耷拉着头:“记得,记得。” 伍世豪一把将他推开: “你说过你以后不赌的,可现在呢?你就准备这样赌一辈子?啊?还记得你乡下的外婆吗?你说要赚钱给她盖栋大房子的。” “不会的,不赌了。我以后绝对不赌了。”大威痛苦的连连摇头。 “哥,大威哥知道错了。”阿平喊了一声。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伍世豪看了一眼众人,上前用手指着大威的胸口:“再有下次我就打断你的手。” “记住了,清楚了。”大威连忙回答。 “呼!” 伍世豪喘了口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一会儿。 阿平才犹豫着凑上前,小声问道:“哥,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伍世豪沉默。 现在出了这档事,石硖尾肯定待不下去的。 就是在九龙其它地方,以王佬吉的势力也能很快找到。 要不要去三角码头?他有些犹豫。 细威想了一下,说道:“豪哥,要不我们去城寨。那里又是三不管,王佬吉应该对那里插不上手。” “好,那就去城寨!”伍世豪斟酌片刻,点了点头。 ......................... “哒哒!” 沿着破旧斑驳的楼梯上楼。 一名四十多岁,穿着格子布裙的妇人推开门。 不大的房间内简单的放着两张床,窗前放着一张小木桌,除了下脚地方,就没多少空余的地方了。 “就这里了。被子什么的都是现成的,接水就去下面的公共水喉,楼道外的走廊可以晾衣服。租金每月十块钱,不包水电费。” 伍世豪扫过一眼整個房子。 虽然看着逼仄,但至少有个窗子,房子也还算干净。 而且现在天又快黑,一时之间找不到其它房子。 他没做犹豫,掏出十块钱港币就递了过去: “包租婆,这个月的租金。” 包租婆接过钱,小声提醒道: “这里每月的水电费会有同乡会的人过来收取。记住,千万不能得罪他们,他们是龙城最大的势力。就连整个龙城都是由同乡会说了算。” “哦,谢谢包租婆。” 尽管不清楚包租婆口中的同乡会,但伍世豪还是点头应道。 “那我就先走了。” 包租婆转身离开。 伍世豪呲着牙脱掉身上的汗衫,肌肉分明的上身布满大大小小的淤青。 他一屁股坐在床沿。 “细威,你和大威下去买点吃的,顺便带瓶跌打药上来。” “好的。豪哥。” 细威应了一声,拉着大威下楼。 歇了一会。 伍世豪又看向弟弟,轻声说道: “阿平,这两天你就待在家里,我让你七哥陪着你。学校我会先帮你请假。” 阿平沉默点头。 伍世豪起身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走到窗前。 向外望去,黑压压的楼房一栋挨着一栋,楼下亮着灯光的招牌处,电线杂乱的宛如蜘蛛网般。两栋楼之间的距离甚至还不足以让他张开双臂。 “豪哥,吃的买来了。” 细威喊了一声。 房子狭小,伍世豪只得搬着木桌来到楼道外的走廊吃饭。 伍世豪刚端起碗筷准备吃饭,一个怯生生的身影从隔壁房子探出来。 小女孩看着不大,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扎着羊角辫,穿着洗到泛黄的白色衬衣,一声不吭的盯着桌上的饭菜,喉咙上下滚动。 “肚子饿了?”伍世豪看着小女孩,脸上带着笑。 沉默了一会儿,小女孩点了点头。 伍世豪端着碗筷上前,小女孩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他停住脚步,把碗筷递过去: “不用怕,小妹妹。来,这碗给你吃。”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这才小心上前,接过碗筷就往嘴里扒饭。 “慢点吃,还有。”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花!” 第四十章 拦拿扎,利是 直至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李安才回到位于南京街的理发厅。 “师父!” 一线天点头回应,放平躺椅,拧过一个热毛巾敷在客人脸上。 他退到一边,冲进门的李安示意: “你来。” “嗯。” 等了一会儿,李安这才上前揭开毛巾,拿上剃刀。 他右手平稳,伴随着手腕的动作,客人脸上的细密绒毛嗖嗖而落。 一线天看着李安愈加熟练的动作,满意的点头。 只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李安便放下剃刀,又重新拧过一个热毛巾敷在客人脸上。 “不错!” 一线天难得的夸赞一声,随口问道: “枪拿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能坚持一个钟的时间,应该达到了师父您的要求。” 李安老实回答。 原本他拿枪就能坚持大半個小时的时间。距离一线天的要求就只差一点。 而八卦掌的提升刚好弥补了这一点差距。 面板上技能的提升并不是简单的提升拳法的熟练度。 同时提升的还有与拳法熟练度相匹配的外功。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抛开实战,用这句话来形容上辈子网上的那些所谓的传武大师再合适不过。 因为这些人只是练了几十年的套路而已。 武是招式,架子。 功便是外功! 拿八卦掌来说,抓泥锥、找钉、揉球、抓球、抓沙包...... 这些就是八卦掌练掌指的外练法。 上次八卦掌的提升,让李安手掌连带手腕力量得到相应的提升。 这也让他枪能拿的更稳。 ............ 等李安把客人送出门,一线天转身示意李安跟上。 “跟我来,今天教你大枪。”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天台。 一线天走向武器架。 李安这才发现,除了他平日用来盘架子的那杆大枪,今天的武器架上又多了一杆红缨长枪。 “枪长三米八,杆重九斤、枪头一斤。让你练,重量刚刚好。” 一线天简单说了一句。 抽出红缨长枪,看向李安: “现如今的大枪大多流于花枪,好比大部分武馆教的枪法。 舞起来那叫一个梨花似雪,扎起来连连突刺,还能械随身走,练起来更是叫人眼花缭乱,拍案叫绝! ......其实屁用没有!” 说着,他走到场中摆了个架势,长枪横握。 “枪法没那些花里胡哨的花样!练枪,首先你要清楚枪的本质。 枪是什么?枪本就是战场搏杀的兵器,练枪就是为了刺中目标而练。” “前手提压腕不翻,后手旋拧肘不搬。腰腹聚气紧顶杆,三点合力见拦拿。” 一线天长枪前伸,宛若闪电一般刺出...... “看好了!” ............. .............. 翌日! 照样是天还未亮,李安便习惯性早早起床。 活动了一番拳脚后,便赶往三角码头。 如今报档才刚起步,阿新和新来的伙计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他早点过去也能搭把手。 等两人忙顺手了,他就能安心当个甩手掌柜。 当李安提着早餐来到报档时,两人正就着灯光整理报纸,书刊。 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李安,两人连忙起身。 “安哥!” 特别是新招的那名伙计,经过昨天的事,两人看向李安的眼神带着一丝敬畏。 “来,先吃点早餐,填下胃。” 李安把早餐递过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谢谢安哥!” 趁着码头还未开工,李安留在报档帮忙整理报纸。 现在的报档还没有熟客订报,不用送报,所以整理的工作相对简单。 只是忙到天色放亮,三人便整理完报纸。 “我先去码头,你们要是有事,去码头找我就行。” 李安和两人交代一声,往码头走去。 在凉棚坐了好一会,才见三江水不慌不忙的过来。 他坐在李安对面,笑着问: “今天不用到报档帮忙?” “偷闲了两天,再不过来上工,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李安开了句玩笑。 三江水只是笑了笑:“报档生意怎样?” 李安闻言,脸上也露出笑容:“还不错!” 昨天收工时盘完账,扣去货款,赚了足足有一百二十二块多。 虽然看着不算多。 但一个月下来就不少了。 是个好的开始。 只等这个报档步入正轨,就可以开始下一个报档的准备工作了。 “那就好!” 三江水点了点头,想到点什么,从随身的手包掏出一封红纸包的利是。 “......对了,差点忘记。呐,这是给你的。” 李安眉头一颦,刚准备开口,三江水就抢先一步说道: “不是我给的。大口英给伱的,说是祝你生意兴隆,一点小意思。” “大口英?” “是啊。拆开看看。” 李安接过利是,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小沓崭新的百元港币。 数了数,刚好十八张。 三江水脸带疑惑: “我还以为里面装的是十块的呢,没想到是一百! 这家伙平日吹水晒马,连多找几个苦力的钱都舍不得掏的人,几时这么大方了?” 第四十一章 对不住 见三江水面露疑惑,李安笑着说道: “昨天下午,东福合的大眼明跑到我的报档收保护费,被我和伍世豪惩戒了一番。 .........想必是大口英知道了此事,又怕你怪罪,便包了封利是给我是算是赔罪。” 这年头大家封利是,一般少的封个五块八块钱,多得也就十几二十块。 大多就是意思一下,讨个吉利。 李安心里清楚,大口英能拿一千八百块出来,只能是因为昨天的事。 “难怪他送利是时,支支吾吾的。” 三江水哼了一声,随即冷着张脸道: “这次算他识趣!再有下次,我烧了他的烟档。” 李安哑然失笑,帮三江水倒了杯茶。 “师兄,用不着生气。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家伙罢了。” 三江水接过话:“但这种人你得让他知道痛,他才会长记性。” 他喝了口茶,担心李安过于心软,正色道: “下次遇到这种事直接和我说,让我来处理。” “好。肯定和师兄你说。” 李安笑呵呵的附和了一句。 两人闲聊了一会,眼见工人开始上工,李安拿过手账,起身离开。 一直忙到中午。 吃完饭。 李安歇了一会,趁中午休息的时间,打算去报档看下情况。 只是他刚走到码头出口的位置,就看见迎面一大群人来势汹汹的朝码头走来。 周围行人自觉的退散到旁边。 “让开!” 有避让不急的行人被粗暴的推到一边。 站在路边的李安望着打头那人,眉头紧蹙。 稍作犹豫,还是跟了上去。 跟着那群人来到二号码头,李安远远地就看见坐在凉棚内一言不发的三江水。 李安来到凉棚。 “师兄!” “先坐,看他们想干嘛。” 三江水饶有兴趣的盯着那群人。 ........... 一名着短衫的马脸男人随手抓过一名苦力,语气不善的问道: “知不知道伍世豪在哪里?” “不认识!” “你唬我,伍世豪在这里上工你会不认识?” “老兄,你知道二号码头有多少工人吗?一千多人,包工头都有五六个,伱问我我怎么知道。” 被抓住衣领的苦力倒是不见多少害怕。 他身后二十多個苦力自发的聚集在一起,双目盯着马脸男人。 “你们有谁认识伍世豪的?” “......” 没人应声,众人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男人冷哼一声,一把推开这名苦力。 “十哥!” 十哥没有回话,只是阴着张脸一言不发,双眼环视着码头上的工人。 这时。 站在一旁的马世豪笑嘻嘻的开口: “傻乎乎的,工人不清楚,不会找包工头问呐。有没有伍世豪这个工人,包工头不可能不知道吧。” 话刚出口,就被他身边肥头胖耳的马少霖打断: “少啰嗦,早让你不要过来。” 马世豪闻言,满脸的不在意:“他叫伍世豪,我叫马世豪,名字一样,又这么威,我自然要来见识见识。” 十哥瞥了一眼两人,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他瞪了一眼马脸男人: “还不快去问那些包工头。” “知道了十哥。” ................ 另一边,阿杰来到凉棚。 “水哥,他们是来找伍世豪的。” “伍世豪?” 三江水看了一眼阿杰,见其点头。 蹙眉向李安问道: “伍世豪今天来码头了没有?” “没看到,我报档码头两边跑,忙了一早上,还真没注意,以为他在其它货运码头办事来着。” 李安摇了摇头。 望着码头上的十哥,眉头一颦。 搞不懂伍世豪怎么会得罪这个家伙,搞得对方来势汹汹的来刮人。 李安想了一下,还是对一旁的阿杰说道: “杰哥,你去其它货物码头找一找伍世豪,看他来码头了没有。” “好。” 阿杰点头应道。转身离开。 李安把杯中的茶一口饮尽: “师兄,我过去问问情况。” 说着,站起身径直朝十哥走去。 还未走近,隔着一段距离,他就大咧咧的喊道: “十哥!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来码头,把工人都吓坏了,要不要这么霸道?” 这话一出,三十多人眼神不善的盯了过来。 李安也不在意,没事人一样来到十哥面前。 十哥面色一沉。 可见眼前说话的年轻人有恃无恐,又似曾眼熟,只得耐着性子问道: “你是?” “我叫李安,十哥你可真健忘。我要是没记错的错,你可是找我收了近五年的卫生费。” 李安脸上带着笑。 马脸男人凑到十哥跟前: “伍世豪他们在石硖尾住的房子,之前是一个叫李安的人在住。” 十哥脸色变得阴郁:“这么说你认识伍世豪喽。” “认识啊,而且他们四兄弟刚好在我手下做事。” 李安点头,倒是没有隐瞒。 十哥闻言,不耐烦的说道: “说,人在哪里?” “找我要人可以,不过十哥总得告诉我,伍世豪怎么得罪你了吧?”李安不慌不忙的说道。 见十哥脸色愈发难看,马脸男人上前就准备抓李安的领口,口中则是骂道: “叼你老母呀!十哥问你话你就说,再叽叽歪歪,我就........” 没等他话说完,李安猛然暴起的手肘重重地砸在他的下巴上。 “呯!” 嘴里的鲜血宛如喇叭状飞溅,两颗断掉的牙齿打着旋儿的飞出一米开外。 马脸男人一声不吭,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李安脸上带着歉意: “对不住啊,最近上火,火气有点大!” 第四十二章 条件 从李安突然暴起到马脸男人倒地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完全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他们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在面对他们三十多人时,竟然还敢动手! 所以直到李安话音落地,十哥这才反应过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捂着嘴角躺在地上的马脸男人。 然后抬起头,双眼盯着李安,脸色阴晴不定。 “扮英雄啊?” “那倒没有!我只是不喜欢被人骂而已。特别是他这种嘴里没把门的家伙。” 李安缓缓地摇了摇头,面色平淡。 “我这人最喜欢讲规矩了,在其它地方我管不着。 但是在这里,你们大张旗鼓的来刮人,找的人还是跟着我做事的,那总得给一个我信服的理由。 ......要不然,别说伍世豪本人不在这里,他就是在这里,没有理由,我也不可能把人交给你的。 而且我也只会当你是过来闹事。” 十哥气极反笑: “好啊,学了点拳脚就真把自己当英雄......” 他拿过一旁小弟手上的狗腿刀,勃然大怒。 “给我斩死他!” 呼啦啦一大群人往这边围了过来。 十哥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扬起手中的狗腿刀就照着李安迎面劈来。 李安扫了一眼往这边围过来的马仔,脸上丝毫不慌。 他往左跨步,左掌微曲搭向十哥的手腕,往上一抬,右手前伸扣向十哥的脖颈。 这闪电般的出手让十哥心中一惊。 自己刀还没劈下来就被对方握住了手腕不说,可对方抓过来的手掌却近乎触碰到自己的脖子。 十哥以前也跟着王佬吉学过一段时间的拳脚功夫。 虽然后面就丢下了。 但他也清楚只要被对方抓住喉咙,那就真的受制于人了。 十哥下意识的往后一躲,眼前的李安竟然擦着他被抬起的右臂绕到他身后。 他脸色顿时一变,不待他反应,伴随着隐约的咔嚓声,膝盖窝霎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十哥闷哼一声,下身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细密的冷汗从发白的脸上冒出。 李安没有留手,沉肘顺势砸在他的脸上,把他砸的脑袋着地,发出呯的一声脆响。 随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狗腿刀,蹲下身把刀架在十哥的脖颈。 他看着十哥,脸上似笑非笑。 “难道你就没听说过血溅五步这個词?” “.......” 十哥嘴里吐出一口血沫,抱着腿一言不发的躺在地上。 围过来的那群小弟顿时止住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双方一时间就陷入了僵持。 见到这情况,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大小马终于沉不住气了。 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小马脸上也变得严肃。 虽说十哥一直对他们两兄弟有意见。 但说到底他们三人都是为了字花档的生意。 两兄弟对视一眼。 马少霖上前看着李安: “李安,你就是再能打,一个人还能打过我们三十多人。这样,你把十哥放开,这次的事就算了。” 李安看着他,冷着张脸。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场外传来。 “怎么?人多欺负人少啊?” 这句话一出,顿时吸引了大小马的注意。 李安转头看向不慌不忙走过来的三江水,喊道: “师兄!” 三江水点头致意,玩味的打量着说话的马少霖。 “比人多?” 他笑了笑,大喊一声: “自己人出来!” 声音在码头上传出好远。 只一小会儿,嘈杂的脚步声接连响起。 一大群苦力拿着一人来高小臂粗的长木棒,黑压压的围了过来,后面陆续还有人不断加入。 场中众人望着围拢过来,粗略不下二三百人的苦力,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的往后退。 三江水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马少霖,不屑出声: “和我比人多?就伱这大小猫两三只,还说自己是黑社会?” 马少霖顿时不说话了。 三江水数了一下场中的人数,呵呵一笑: “不用这么为难,我这里顶天也就三百来人。你们三十五个人只要正常发挥,一个打十个,我们就能打成平手。 当然,你们要是勇猛那么一点,哇,一个打十一个,那我们就扑街了。所以,你们还是有机会的。” 马少霖见形势比人强,只能服软: “大哥,别开玩笑了,这次算我们认栽。” “开玩笑?” 三江水神色一转,冷笑出声:“刚才你们三十多人欺负我师弟时,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马少霖脸色变幻了一下。 他看向李安,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李安,怎样才肯让我们走?” 李安放下手中的狗腿刀。 “先说说伍世豪怎么得罪你们了。” “九龙城的字花档一直是我干爹王佬吉的生意,伍世豪他们在石硖尾横插一手,坏了规矩。” 李安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在做字花档?” “据我们了解,是他那个叫大威的兄弟在做。” 马少霖倒是没有隐瞒,老实回答。 见李安没有出声,他继续说道: “你让我们走,字花档的事我们可以不追究。” 听到这,李安也算明白了。 想必前几天,大威的身体不适只是借口。 只是就凭这,就让马少霖走........ 李安摇了摇头: “港督也没说九龙的字花档生意就是你干爹王佬吉的,怎么能算坏了规矩?” 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着马少霖: “这样,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让你们走。” “什么条件?”马少霖有些迟疑。 李安站起身,笑了笑:“等我想好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你。答不答应随你。” 马少霖想了一下,还是咬牙点头:“.......好。” 第四十三章 郑力为武馆 “你自己答应的,别等我真找上门的那天,你又出尔反尔。” “......不会。” “那就好。” 李安满意点头。 目光一转,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十哥。 “你说你,就木屋区住的那些苦哈哈,浑身都炸不出三两油,还要每月给你们交卫生费。” “......能坏到这个地步,那是真没人性啊。” 说着,李安一脚踢在对方身上。 其实从十哥第一次上门找他收卫生费时,他就有把脚踩在对方脸上的冲动。 今天这事,算是出了口恶气。 十哥闷哼一声,怒目而视。 李安嘿的笑了一声,也不在意。 他走到三江水旁边。 “师兄。” 三江水点头,扫了一眼场中那三十多人,冲身后那群苦力说道: “来,把他们扔下水。” 马少霖脸色一变:“喂,你们不是答应让我们离开的吗?” “对啊,所以才让伱们游下水清醒清醒,以免下次又不长眼的跑来码头闹事。这已经是够给面子了。” 三江水语气一顿,面无表情: “......要不然,早打断腿扔海里喂鱼去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马少霖,不耐烦的说: “你们是自己下去,还是我请你们下去。” 马少霖面色憋得一阵通红,见三江水不似说笑,又看向四周那黑压压一片,眼神不善,缓步逼迫过来的苦力,心里不由得一阵憋屈。 “......下水。” 他拉了一把马世豪,两人来到码头边,纵身一跃,跳进海里。 见两人下水,场中那群马仔顿时松了口气,纷纷往水里跳去。 只余下躺在地上的十哥,以及几个不会游泳的马仔留在码头上。 马仔们对视一眼,神情不安。 三江水只是瞥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 转而对身后的苦力说道: “留几个人看着点他们,让他们多游会。” 随着大部分苦力散去,阿杰来到两人面前。 他身后正跟着伍世豪、大威、细威。 “水哥,我去一号码头时,刚好碰到他们三人来码头。” 李安面色平静的望着三人,目光在他们青紫的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伍世豪一脸惭愧: “阿安,水哥,对不住......我没想到他们会来码头闹事。” 大威抢着说道: “不关豪哥的事,是我鬼迷心窍,对不起......” “闭嘴!” 三江水打断大威的话。 看向阿杰: “给李警官打电话,让他过来处理这些家伙。” 交代了一声,他这才看向伍世豪三人: “你们三個跟我来。” “......阿安,你就不用过来了。” “好的,师兄。” 李安应了一声,见三江水领着三人往凉棚走去。 自己则迈步走向码头边,望向泡在海里的一群人。 ....................... 二十分钟后。 “什么事这么急呀,非让我过来。” 说话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国字脸,穿着白色背心,上面套一件敞开的米黄色衬衫。 他右手叉腰扶着卡其色枪柄,冲走过来三江水抱怨着。 身后还跟着四名军装。 “当然是有好事才想着你啊,李sir。” 三江水呵呵笑着。 朝一旁神色不安的几名马仔努了努嘴。 被称作李sir的男人瞥了一眼那几个马仔,目光在坐在地上十哥身上停留片刻。 “就这?” “水里还有呢。” 李sir闻言,走到码头边,一眼就看到还泡在水里的三十来个人。 语气夸张的说: “今天怎么搞这么大场面啊。” “九龙那边过来的,王佬吉的人。跑到我码头来闹事。我就一点要求,多关两天,让他们涨涨记性。” 三江水说到‘记性’两个字时,语气重了些许。 “这个没问题。胆敢过海跑到上环来闹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李sir打着包票,冲身后军装吩咐: “多找几个巡逻的伙计过来。” 另一边。 泡在海里的马世豪看了眼自己发白的双手。 “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被人扔下海吗?” “记得,那时候我们年纪小,在码头上做苦力被包工头克扣工钱,你抓了桌上的钱就跑,害的我们两人被仍下海。” “……所以长大后,我就对自己说,不会再......” 没等马世豪话说完,码头上面就传来一阵喊声: “上来!快点!” 两兄弟闻言,连忙向岸边游去。 等两人被拉上岸,一眼就看见码头上的十多名军装。 “啪!” “愣着干什么,到那边蹲下。” 一只手掌拍在马世豪的头上。 回过神他这才发现,早先上岸的马仔正被码头上的军装勒令蹲在一旁。 李sir见泡在海里的马仔被陆陆续续的全部被赶上岸,笑着说: “那我就先走了。” 三江水见李sir满面笑容,提醒道: “别忘了,晚上记得请我吃饭。” “没问题。” 李sir爽快的一口答应。 一次性抓了三十多个持械闹事的烂仔,既能立功,又能敲王佬吉一笔,一顿饭算的了什么。 他走到蹲在地上的马仔面前,脸上笑容收敛换成一副严肃的面孔。 扯着嗓子道: “聚众斗殴,持械闹事!都给我带回差馆。” 这次马少霖没有再说什么。 又泡海里,又送差馆...... 这就是三江水口中说的让他们走? 见李sir把这群人带走,三江水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伍世豪三兄弟。 “你们先去做事。” “好的,水哥。” 伍世豪点头应道。领着大威、细威离开。 “事情问清楚了,是大威欠了贵利,想着开字花赚钱还债,这才惹来麻烦。” 三江水拍了拍李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老实讲,我这人不喜欢赌鬼。我知道你相信伍世豪,他也确实是个人才,这次的事就算了。但有些事情你不好说,那就我来说。免的他们四兄弟惹来麻烦,说我们不近人情。” “我明白的,谢谢师兄。”李安笑着回应。 三江水走向凉棚: “走啦,先喝杯茶下下火。本来心情挺不错的,被搞的一肚子火。” 李安笑着跟上。 走在前面的三江水忽然问道: “对了,你先前找那个胖子提条件,那种人能帮上你什么忙?” “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找他提条件?” “总不能就因为他一句伍世豪坏了规矩就放他们离开吧,那多没面子...........再说了,后面的事哪说的清,也许以后我真有事找他也说不定......” .................... .................... 太阳西斜。 收工后,李安买了两份吃的拿到报档。 和阿新简单交代了两句,乘坐小轮来到油麻地的渡轮码头。 走过渡船街,一路来到众坊街。 李安沿着街道往前走,略过街上好几家大大小小的南拳武馆,走走停停,终于在一家武馆门口顿住脚步。 从上次八卦掌提升到掌握,增加的六点专精如今只消化了一点。 以他现在的实力和周升切磋,对专精的提升微乎其微。 而三江水又没时间和他切磋。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其他武馆的师傅搭把手。 李安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的招牌。 郑力为武馆! 第四十四章 脸不红心不跳 武馆大概经历过不少的年头,连招牌上的白底都有些泛黄。 李安站在门前抬眼看去,大概六七十平左右的馆内显得很是空旷,除了靠在墙角的武器架,和仅有的几个沙袋,并没有多少练功的器械。 武馆有两层,右边角落,不足一米宽的木质楼梯盘旋而上,上面大概是阁楼之类的。 站在门外的李安并不能看到全部,只能看到大半截楼梯。 此时的馆内,三三两两的学员正摆开架势,吐气出声。 或蹲马步,或步随身走练习套路...... 李安敲了敲涂红漆的武馆大门。 听见声音,馆内正练拳的学员转头看了过来。 一名身穿白色短衫的青年收起拳脚走了过来,笑着问: “学拳么?” 李安摇了摇头,抱拳道:“你好,我叫李安,我想和贵馆的郑师傅切磋一下。” 他这番开门见山的话倒是让对面的青年听得一愣。 就连原本没当回事的学员也不由地好奇的望了过来。 青年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年轻人,脸上笑容一收,忍不住冷笑出声: “我知道有不少像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学了两三个月的拳脚就自以为功夫练到了家,竟敢胆大包天的跑来学人踢馆。 我告诉你,我师傅在众坊街开馆收徒十多年,不是那种新开还没立身的武馆。 如果你再不离开,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武行历来都有武林中人上门切磋的传统!怎么?难道贵馆的学员连这些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李安眉头一拧,脸上的客气表情也一收,声音冷了许多。 “你......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伱的身手有没有嘴这么利索......”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摆了個架势就准备动手。 “住手!” 一名身穿青色长衫,五十来岁的男人沿着木质楼梯下来。 青年连忙低头喊道: “师傅。” 男人摆了摆手,打量了一会李安,问道: “你是哪个武馆的?” 李安同样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尽管与电影上相比,年龄大了些许。 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位使八卦掌的郑师傅。 见对方问话,李安客气的拱了拱手,礼数做的很足。 “我不是以武馆的名义来的,而且我师父也没有开馆。” 李安稍加停顿。 然后轻咳一声,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口就说: “晚辈这次贸然登门,也是听俊霆武馆的罗师傅说,郑师傅您嗜武成痴,向来喜欢指点后辈,晚辈这才慕名而来。 还望郑师傅不吝指点!” 其实李安这番话也不是无的放矢。 毕竟那次和罗师傅切磋完,临出门时,罗师傅确实说过这番话。 这是不可否认的! 当然,李安也不是傻子。 罗师傅背后的用意他自然清楚。 只是从电影里两人的表现和争锋相对来看,两位师傅的实力应该相差不大。 而且郑师傅又使的是八卦掌。 这对于练八卦掌的李安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切磋对象,也能让他通过和对方的交手,对自家的八卦掌起到一定的借鉴。 “俊霆武馆?罗师傅?罗莽!” 郑师傅确认道。 见李安点头,他胸口起伏。 “郑师傅,你怎么了?”李安明知故问。 “没什么。” 郑师傅深吸了口气。 他和罗莽在同一条街教拳,私下里两家武馆本就争锋相对。 尽管埋怨罗师傅不讲武德。 可现在李安都已经上门,他就是想推脱也拉不下这个脸面了。 缓了一会。 只得义正言辞的说道: “小兄弟,切磋可以,但拳脚无眼,你要是有个伤残或者丢了性命,我这武馆可是概不负责。” “没问题。” 李安点头。 斟酌了一下: “郑师傅,你看要不要闭门切磋?” 总得来说,他是来搭手并不是来踢馆。 如今武馆这么多学员在,要是郑师傅落在下风,那可就是丢尽了脸面。 所以李安还是多嘴了一句。 “不用!” 郑师傅想也没想的一口回绝。 他右手伸出:“请!” 李安不再多说,进门和郑师傅并行走向馆内中间的场地。 周围学拳的学员见状,迅速退散开来,给两人留了个五米见方的空间。 满脸兴奋的围拢在周围。 对这些学员来说,有人上门切磋这种事可不多见。 李安对学员的围观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摆了个八极拳的起手式。 “李安,打杂家的。请郑师傅指教。” 郑师傅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会李安。 杂家? 老话讲,千招会不如一招精。 就李安这年纪,一门拳法能入门就算天赋不错了,还分心学其它拳法...... 学拳又不是学手艺?真以为艺多不压身啊? 他本来还因为李安是罗师傅忽悠过来,以为有点本事。 现在看来,只是...... 郑师傅暗自摇头,对眼前的李安看轻了几分。 “小兄弟,请。” 话音落地,李安倒是没有客套,当即迈步向前。 只两步便闯步来到郑师傅身前,跺脚的同时拧腰送胯,一记两仪肘冲着郑师傅的胸前就戳了上去。 动作干脆暴烈! 原本郑师傅对李安还有所轻视,只是摆了个单换掌的架势。 可见着李安这般出手的动静,神色认真了些许。 眼见肘尖距离自己胸口不足一寸,郑师傅身子后倾,右掌笔直前伸搭向李安的手肘,准备带向一边,左掌则是蓄势待发。 “呯!” 掌肘相接的瞬间,郑师傅脸色就是一变。 只觉一股沛然大力从对方手肘涌了过来,身子止不住的往后退。 李安蹬地向前,两步当作一步,再次进到郑师傅身前,左肘砸在郑师傅格挡的手掌,右肘从上往下朝着郑师傅当头罩下。 一步失去先机,步步失。 郑师傅有苦难言,李安的这两肘前后迅猛衔接,他完全躲闪不及。 只能双臂交叉格挡。 “呯!” 当这势大力沉的一肘砸下时,郑师傅再也顾不得面子,顺势矮身翻滚卸力。 然后双腿交叉摆了个剪刀腿,一个老奶奶上炕稳住身形,双掌护在胸前,神色凝重的盯着李安。 馆内围观的学员顿时一片哗然。 第四十五章 白猿献果 由于郑师傅的大意,导致两人初一交手,他吃了个大亏。 可是这些学员却没看懂其中的门道。 在他们看来,只看见自己师傅仅一个照面就落入下风,更是使出了懒驴打滚的招数来卸力,显得狼狈至极。 这与他们脑海中所想象的,眼前这个年轻人被自己师傅三拳两脚狠狠教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一时间,围观学员望向郑师傅的眼神难免有些失望! .............. 可另一边的郑师傅却没有丝毫心情来顾及这些学员的想法。 他摆了個剪刀腿盘坐在地,双手护在胸前严阵以待。 心里清楚,以李安的实力,如果乘胜追击的话,以他这般落入下风,勉强防守的状态,落败的几率就会很大。 一念至此。 郑师傅不由后悔刚才只顾着在学员面前给李安一点教训,没有听从对方的建议闭门切磋...... 可让郑师傅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李安并没有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得势不饶人。 反而笑了笑,双手摊开,缓步后退。 尽管疑惑,但郑师傅还是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他站起身,前脚后蹬,飞快拉开两人的距离,直至两人相距五步才站定脚步。 郑师傅活动了一下因为刚才格挡而酸痛的手臂,摆了个扣摆步的架势。 却见对面的李安同样是双脚一掰一扣....... “八卦掌!” “郑师傅,我说过的嘛,我是打杂家的。” 李安说罢,迈步往前。 双眼警惕的盯着迎面而来的李安,郑师傅现在有些回过味了。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八卦掌打的怎么样他不清楚。 但一手八极拳却是打的刚猛暴烈! 以姓罗的身手,措不及防之下搞不好在他手底下吃过亏,便教唆对方来自己武馆......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才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便有这般身手。 郑师傅这次不敢大意,双掌护在胸前作防守状。 李安一步快过一步,在距离郑师傅还有不足两步距离时,一个冲刺直接来到郑师傅身前,单换掌拍向他的门面。 郑师傅则是身子后倾的同时,伸手去搭李安的手背。 两人双掌相接。 只一瞬,李安身随步换。 以左脚为支点,身子往左一拧,整个人直接来到郑师傅右侧,伸出的右手扣向郑师傅的喉咙。 哪想郑师傅身子一矮,避过李安扣向自己喉咙的右手,身体再次拧转,直面李安。 双手沿着李安的手臂穿擦而过,右脚蹬地,整个身子前倾的同时,手腕微曲,双掌斜着往上去托李安的下巴。 八卦掌,定式八掌,白猿献果! 还能这么用? 李安眼睛一亮。 他前面之所以没有乘胜追击,打的就是借鉴郑师傅的八卦掌打法。 李安脸上不动声色,后撤一步,脚下步法不乱。 打算多游走一会,以此来更多的观察郑师傅的出招。 他这一退,郑师傅立即楸准机会,欺步上前,攻守情形瞬间逆变! 呯! 两人身随步换,你来我往,出手势势相连...... 郑师傅步如趟泥,手如拧绳,转如磨盘,步随掌变,好似汹涌不绝的浪潮。 相较之下,李安却稳打稳扎,见招差招之余细心感受郑师傅出手的角度,整个人宛如巍然不动的礁石。 围观的学员目不转睛,之前的失望一扫而空。 他们这些学员看不出其中的门道,只觉得自己师傅现在占了上风,脸上便不自觉的露出气昂的神态。 双方交手了大概七八个回合。 “呯!” 郑师傅左掌拍打在李安格挡的手肘上,右手前伸,似乎要拍向李安的胸口,却只是虚晃一招,身子后撤拉开数步的距离。 李安收回手掌,吐出一口气。 “郑师傅,累了?” “那倒没有!” 郑师傅喘气声有些粗重,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但嘴里却不愿承认。 见李安神情轻松,他眉头微颦。 “年轻人耐力不错。” “那当然,难道郑师傅不知道,练武之人首重的就是耐力。当然,一副好腰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李安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他脸上微不可查的夹杂着难以言诉的喜悦,瞳孔泛着兴奋。 “那我倒要试试你的耐力和腰力了。” 郑师傅趟步向前,双掌如刀。 其实交手了这么长时间,以李安的眼力早就看出郑师傅气力不济,清楚对方这种状态根本就坚持不了两个回合了。 现在自己搭手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李安也打算不再拖延。 他双手托向郑师傅袭来的手掌,右脚如蛟龙出海,暴起的脚尖猛地踹向郑师傅的裤裆。 撩阴腿! 有围观的学员下意识后退,夹紧双腿。 郑师傅手腕翻转,带偏李安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掌朝下搭向李安的小腿。 “呯!” 郑师傅双手用劲,借助这股反冲的劲头顺势后退。 身子刚站定,一只手掌带着凌厉的风声袭向自己的双眼。 八卦掌,金丝抹眉! 郑师傅蹬地后撤,那只手掌却是如影随形,他只得抬手护向自己的门面。 双掌只是初一接触,他就感觉到李安那只手掌的劲力一触即收。 就在这时。 郑师傅瞥到李安的嘴角上翘。 他在笑。 心念急转,即便是反应再迟钝,此时的郑师傅也意识到了不对。 他刚准备避让,那虚晃一招的手掌顺势向下。 与此同时,李安的另一只手已经沿着郑师傅的腋下穿插而过,右脚踏地,双掌紧贴郑师傅的下巴,用劲往上一托。 呯的一声,郑师傅整个人凌空飞出一米开外。 “师傅!” 有两名学员大呼一声,连忙跑上前去扶郑师傅。 “......咳咳!我没事。” 郑师傅摆手,踉跄着站起身。 他看着李安,眼神复杂难明。 脸上也是青一阵红一阵。 好一会儿,他才抱拳道: “......我输了!多谢小兄弟手下留情。” “晚辈只是仗着年轻力壮略胜一筹而已,郑师傅要是再年轻个几岁,输的一定是我。” 李安拱手回礼。 郑师傅没再说话。 武林中人,输就是输,赢就是赢。 而且李安最后的那招白猿献果明显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他哪能站的起来。 .................... “已获得技能精华:八卦掌(掌握10%)” “八卦掌精华:(折扣)兑换价格8点。” 走出郑力为武馆,李安就看到了提示。 本来就已经练过八卦掌,所以他直接略过这两行信息。 看向专精一栏。 专精:格斗专精17%(+2%)...... 收获不错。 这般毫无保留的出手对格斗专精的提升非常明显。 看样子只要再找个师傅搭手,就能消化完剩余的2点专精度。 第四十六章 收钱,招人 等到李安回到南京路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 他推门而入时,店里没有客人,一线天正在吃饭。 “师父。” 一线天抬起头看着进门的李安: “吃过没有?” “吃过了。”李安立在一旁。 “那就去练拳。” 一线天端起碗筷,低头吃饭。 李安点头。快步往天台走去。 “啪!” 白色的灯光在夜幕下显得有些昏暗。 天台上空无一人。 周升前天的时候就和他说过,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已经两天没来练拳了。 “没人吹水,还真有点不习惯。” 李安嘟哝了一句。 他来到天台角落,坐在凳子上,仔细回想和郑师傅交手时的情景。 姜还是老的辣。 除了初一交手,郑师傅小觑于他而被他抢占先机。 后面两人的交手,郑师傅可谓是尽显老辣本色。 出手时,把八卦掌刚柔相济、避实就虚的打法发挥的淋漓尽致,让他受用颇多。 要不是郑师傅气力不济,两人还真没这么快分出胜负。 李安坐在凳子上歇了好一会,直至整理完脑中的思绪,他这才起身。 摆了个八卦掌的架势。 ...................... ....................... 兴利赌档。 “周警官,你在和我讲笑话。” 金牙彪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 “之前昌叔只说让我拿五万块,你这一张嘴就翻倍,真以为我赌档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他眼神不善盯着对面的的周升,唾沫横飞,两颗大金牙很是显眼。 周升身子后倾。 等金牙彪讲完,他才坐直身子,端起面前的茶杯,面色镇定自如。 “你也知道那是之前?之前那个洋鬼子还只要三十万,现在却张口就要五十万,那你们交的钱自然要往上提一提。 其他几家都交了,又不是只有你一家涨,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的去了。” 金牙彪冷哼一声,毫不退让: “你口口声声说是昌叔交代的,可昌叔又没跟我说。哇,钱给伱,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私下吞了。 我话放在这里,我只出五万块,多一分都没有。” 这时,周升身后一个穿衬衫的便衣上前: “金牙彪,昌叔的话你都敢不听,你这赌档是不想干了?” “就凭你们两個?” 金牙彪嗤笑一声,表情不屑: “想要钱可以,让昌叔来找我拿啊。” “你。” “呯!” 没等旁边便衣的话说完,周升手中的茶杯便直接砸在金牙彪的头上。 碎片四溅! 金牙彪捂着额头痛哼一声。 鲜血从指缝间沁出。 周升单手撑在桌子上整个人纵跃过去,右脚正蹬在他的胸口。 金牙彪腾空而起,脸庞着地。 “嘭!” 两颗磕掉的金牙滚落向一旁。 原本站在角落面无表情的马仔见状大怒,就准备上前。 “怎么?想袭警啊!” 周升不慌不忙的掏出喷子。 “......” 马仔们顿时止住脚步。 周升咧嘴冲他们笑了笑,来到金牙彪的身前。 蹲下身,一把抓住金牙彪的头发,枪托一下一下狠砸在他的头上。 鲜血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覆盖原先的伤口,顺着金牙彪的脸颊向下流淌。 “凭这个行不行?” 周升枪口直接伸进金牙彪的嘴里。 “说呀!” “我话你知,这个赌档你要是不想干,我就让龙城的同乡会进场。” 金牙彪忙不迭点头,嘴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贱,骨头!” 周升一巴掌拍在金牙彪的头上,把沾满口水的枪口在他身上搽干净,这才收起喷子。 “还不快点。” 他一脚踢在躺在地上扮死狗的金牙彪身上。 十分钟后。 周升推开门,穿过热闹嘈杂的赌厅,走出兴利赌档。 他身后的便衣递过来两个鼓鼓囊囊的牛皮信封。 周升接过信封,随口问道: “东哥,还有几家?” “两家。一家舞厅,一家烟馆。” 被称作东哥的便衣想了一下,低声回应。 周升吐出一口浊气: “走吧,抓紧时间收完。今晚早点收工。” ........................... ........................... “豪哥,来这么早啊。” 第二天一早,当李安来到三角码头的报档时,伍世豪几兄弟已经早早的来到报档,正帮着阿新两人整理报纸。 “......阿安,昨天的事对不住了。” 伍世豪走上前,搓了搓手,一脸的愧疚。 李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话昨天就已经说过了,再说这件事已经解决,就不要多讲了。” 他看向目光躲闪的大威: “赌是一条不归路,路怎么走,看你自己选择。” “我知道的。”大威连忙点头。 李安点到即止,不再多说。 老实讲,要不是看大威在追龙这部剧中为人义气,李安连这句话都不想多说。 至于因大威私下干字花档从而导致王佬吉的人来码头刮人这件事。 大师兄三江水昨天就已经把话都放在台面上和伍世豪他们讲明了,李安也就不准备再把这件事重复拿出来提。 就像他刚才讲的那样。 路是自己走的,该怎么选,该怎么走都是由自己决定。 旁人说的再多也是无用。 等报纸整理完,李安买来早餐分给众人。 他喝了一口白粥,对正在低头吃东西的伍世豪说道: “我这边准备再招五个伙计,你这两天记得帮我留意,要识字的,最重要的是人要机灵点。 那种一天到晚沉默寡言的就算了。找到了就直接带着他们来报档上工。” “没问题,等会我就去找。”伍世豪一口答应。 阿新闻言,拉了一把他身旁的伙计,忍不住说道: “安哥,报档有我们两个就行了,哪需要找这么多伙计。” 李安笑了笑: “你想的倒是挺美,我招人过来又不是让他们在这个报档帮忙。只是让他们先在报档熟悉一下情况,免的到时候新报档开业,忙起来时那些临时招的伙计头绪都摸不着。” “新报档?”阿新一愣。 “现在报档生意这么好,当然要趁热打铁啦。这么大的码头,一家报档哪够。” 李安回应。 又斟酌了一下,对阿新说道: “到时候新报档开业,报档的这些杂活就不用你忙活了,你就专门负责几个报档的拿货、补货。” 第四十七章 本质 阿新本名张家新,父亲很早就病故,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两兄妹从小由母亲拉扯长大,家里很是贫苦。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阿新今年还不足二十岁,虽说长着一张娃娃脸,让人打第一眼看上去有些稚嫩,但也在三角码头做了三年的报童。 吃苦勤劳这方面自不必说。 平日做事也机灵。 培养一下,用来打理三角码头的几个报档倒是绰绰有余。 总的来说,这几天接触下来,李安对阿新还是挺满意的。 起眼动眉毛,这样的伙计没法不招人喜欢。 “等其它报档开业时,我会再买一辆单车,你一个人要是忙不过来的话,可以让报档的伙计帮忙,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阿新点头。 毕竟以前做报童,他每日凌晨三四点就要去找报贩拿报。 这些活对他来说,可谓是轻车熟路。 “努力点,表现好,我给你涨薪水。” “安哥,你要是这么说,那我肯定把报档的事安排的妥妥当当,包你满意。” 听到涨薪水,阿新自信一笑,打了個包票。 “你自己说的啊。到时候看你表现。” 李安不由笑了笑,低头喝粥。 期间,李安又了解了一下伍世豪在其它码头上的进展。 等到几人吃完早餐,已经有不少工人陆续经过报档去码头上工。 伍世豪抹了一把嘴角的油花,和李安打了声招呼,领着大威两兄弟起身离开。 出了报档,走在前面的伍世豪头也不回的对细威交代: “昨天刘经理说他那艘货轮还差五名船员。细威,等工人们上工,伱先按名单找五名工人,我带他们上船。” “记住,要经验丰富点的,我们第一次和刘经理合作,不能搞砸了。” “好的。”细威点头应道。 大威私下做字花,搞的王佬吉的人来码头闹事刮人,最后还是由李安师兄弟摆平的。 本来就受人恩惠,自己兄弟还惹来麻烦,这让伍世豪一直心存愧疚。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莽着劲把李安交代的事情办好。 ................ ................ “阿新,我先去码头。” 伍世豪他们离开后,李安又在报档帮了会忙,直到快要开工,他才和阿新打了声招呼,快步往码头走去。 现如今,表面上看,他报档的生意大有可为,只要稳步发展,就能帮他积累第一桶金。 码头上,大师兄虽然不混字头,但手底下养着三百来号苦力,身手也好。 升哥那就更不用说了,年纪轻轻很快就能接他那位昌叔的班。 可李安却一点都没有放松。 认真说起来,大师兄手底下的人再多,那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的普通人,不是社团养的打仔。 升哥也是一样,当差是要抱团、分派的。 如今有权有势的探长,身后大多有同乡商会撑着。 作为福建人,周升即便接了那位昌叔的班,比起那些探长还是远远不如。 李安清楚。 几个十几个报档,一个月顶多一两万块钱,对那些有钱佬来说,还不如他们走私一船货物赚钱,自然看不上眼。 但要是开上几十家报档,以此来扩张。 人流量大的地方开报档,住宅区士多店和报档结合来吸引顾客,持续扩张! 之后以此为依仗进而插手整个港岛的零售市场。 那些嗅觉灵敏的有钱佬自然不会看不到。 只要察觉到零售市场这片蓝海,那些家伙就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自然不会吝啬于一点港纸来分这块蛋糕。 可就算是分蛋糕也要看围坐在桌前吃蛋糕的人有没有那个资格。 特别是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年代,没有一个有钱佬手里是干干净净的。 资本的本质是垄断。 不管是社团还是商人。 社团争地盘,打生打死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为了那一点可怜的保护费? 那才多少钱?能有垄断地盘内的偏门生意捞钱? 同理,商人也是一样。 君不见,李黄瓜当初争夺零售市场时,为了打压竞争对手。 对自己所属物业内的零售店断水断电,更是不允许竞争对手送货的车辆进入所属物业的住宅区。 有钱人喜欢的是以势压人! 没有背景,李安想白手起家,那就只能以武成势! 至于伍世豪四兄弟。 那时候四兄弟刚来港岛,三天没吃上一顿饭,李安确实是出于好心请他们吃饭。 毕竟那是天黑,李安都没注意到几人的长相。 要不是伍世豪说出姓名,李安也不敢相信自己随手帮助的人会是以后名震港岛的跛豪。 安排四兄弟来码头上工,又把石硖尾的房子给他们住,还又给钱。 李安自认不是什么烂好人,说没有一点私心自然不可能。 就算是追龙这部电影中,和伍世豪称兄道弟的雷洛,最初结交伍世豪也是看中对方敢打敢拼,觉得以后这人有用的着的地方。 一个篱笆还有三个桩。 李安这样对伍世豪,除了喜欢他说的那句得人恩果千年记,想交个朋友外。 再就是李安以后想在生意上发展壮大,没有几个帮手,自然不太可能。 而恩怨分明,又受他恩惠颇多的伍世豪无疑是一个难得的人选。 ............... ............... 李安仔细核对完货物,让筹佬安排工人上货。 然后拿着一张手写的货物单,递给身旁发际线后移的男人。 “呐,张老板,这是货物的账单,您看看。” “安仔,你做事我放心,看不看账单都是一样。” 男人嘴里说着,还是接过账单,大致扫了一眼,目光在货物重量上停留了一下,才把账单放进手包。 又从中拿出一小沓港币,笑眯眯的说道: “这是货款。” “那就谢谢张老板啦。” 李安收完钱,送走这位生产成衣的小工厂主。 忙了一下午,刚准备去休息一下,就见阿新远远地朝着他跑了过来。 李安迎上前: “有事?” 阿新点头,喘着粗气说道: “安哥,有军装来码头收规费,快收到我们报档了,规费我也不知道交多少合适,又担心那些军装大张口,所以...” 他挠了挠头,看着李安。 “行,我去看看。” 第四十八章 扯虎皮 不远处的三江水见阿新急急忙忙的跑来码头,和身旁的筹佬交代一声,走了过来。 “有事?” “哦,没什么事,就是有军装过来码头收规费,我过去看一眼。” 李安回应道。 接着把手中的账单递了过去。 “码头上的事就麻烦师兄盯着一点了,我去去就来。” “没问题。” 三江水点头。 接过账单,见两人准备离开,他提醒道: “要是那些军装有为难你,用不着置气,直接提李正涛的名字就行。” 李安疑惑的看着他:“李正涛?” “就是昨天来码头的那个李sir。昨晚吃饭时,我和他提过你报档的事。” “行。” 李安给了师兄一个放心的眼神。 等两人来到报档,就见到两名军装正站在紧挨着报档的云吞摊前。 其中一名军装正神色不耐的催促着忙碌的摊主。 “喂,老伯。你这样磨磨蹭蹭的,浪费我们时间。” “就来了!” 五十来岁的摊主连忙回了一声。 刚把手中的云吞面放在客人面前的桌子上,他就快步小跑着过来。 “对不住啊,阿sir。” 摊主陪着笑,脸上皱纹明显。 一边说着,一边从摊位下的钱盒拿过两块钱的硬币放在军装伸过来的帽子里。 带着一丝讨好: “辛苦啦,两位阿sir,忙了一天了,要不来两碗云吞面填胃?” 军装掂了掂帽子里的硬币,看向一旁的同伴。 “宜哥?” 见其摇头,随即说道: “算啦,还赶着收工呢。” “阿sir慢走。” 摊主冲转身离开的两名军装挥手喊道。 “新开的报档?” 两人来到报档前,一眼就看见站在报档前的李安。 “你是老板?” “是啊。” 李安点了点头。 年轻点的军装刚准备开口,便被他称作宜哥的军装打断。 这名看上去大概三十来岁的军装,仔细打量了一眼报档。 意有所指的笑着说: “我记得前几天靠近码头入口的位置应该摆不下这么大一个报档的。哇,现在你这报档把这里一占,其它摊位就都往后边移了。” 他当了七八年的差,虽然还没脱掉这身军装,但也属于老油条了,眼光自然老辣。 这家报档能占据这么好的位置,明摆着有人嘛。 就算他们这些当差的不管,那些摆摊的也不可能轻易答应。 要知道,平日这些摆摊的摊主可是能为了一丁点的位置就敢大打出手,更是不惜动刀。 经常搞的他们当差的头痛。 “阿sir,你这话说笑了。” 李安拿过两瓶汽水递给两人。 “这個事我还真不清楚,摊贩牌照还是我兄弟帮我办的。我就正常营业。” 宜哥倒是接过李安递过来的汽水,又递了一瓶给一旁的同伴。 看着两人,李安貌似想起点什么,热情说道: “对了,我那兄弟也是当差的,只不过在九龙干便衣,真要说起来,伱们也是同事,算是自己人嘛。 哦,还有上环差馆的李sir。” “哪个李sir?” “李正涛。”李安扯起虎皮倒是张口就来。 尽管不喜这些披了一身皮的军装。 李安也一直觉得这些拿着帽子收规费的军装好似乞儿。 明着强抢的乞儿! 但现实就是,很多时候你不得不与这些人打交道。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即便是他上辈子,作为一个农村人,某些农村,乡镇,这种事并不少见,只是收敛了很多,换了个名目而已。 当然,这种事不能深究,懂的都懂。 ........ 听到李安提起李正涛,两名军装对视一眼,脸上笑容热情了不少。 同属上环的差馆,他们这些军装可不敢得罪便衣。 至于说,李安会不会唬他们。 两人只要回到差馆稍加打听自然就能清楚。 “这样一说,真是自己人了。” 宜哥满脸笑容,客气说道: “不过,规矩就是规矩,规费还是得交,但是可以少交点。” 似乎担心李安误会,他又补充道: “报档钱赚的多,那规费就要比这些小摊交的多,何况你这里还卖香烟、汽水。” “规矩我懂。” 李安轻轻点头,适时开口: “阿sir,多少?” “五块。” 听见对方说的数目,李安就明白确实如对方所说,少交了不少。 这些军装来收规费都是不定时过来,并不是每天都来。 按每次交五块来算,一个月下来也就一百出头。 要知道阿新之前做报童,每个月也要交六十块左右,更何况他这个报档。 “阿新,拿五块钱给阿sir。” 李安冲阿新低声喊道。 接着又从烟柜拿出两包香烟递了过去。 “以后报档的事还请两位阿sir多照顾。” “这都是小事。” 宜哥见李安并没有以势压人,还拿出香烟,满口答应。 接过钱和香烟,两名军装站在报档前喝着汽水。 李安和这个宜哥闲聊了两句之后,开口说道: “阿sir,我准备在五号码头和十号码头再开两个报档,你看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摊位的位置。” “我那兄弟是在九龙当差,你也知道,从九龙来上环要过海的嘛,来一趟不容易。” “至于李sir,哇,昨天一口气抓了三十多个来码头闹事的烂仔,接下来一段时间那就有的忙了。” “你放心,规矩我清楚,该给的钱我一分也不会少。当然,还有牌照的事,阿sir要是有时间的话,那就更好了。” 说到这,李安凑上前,小声说道: “办固定牌照的好处费,与其便宜卫生署,这些钱倒不如请自己人吃宵夜,阿sir,你说对吧?” 固定牌照的事,李安也不好意思一直麻烦周升,毕竟之前确实是自己没钱打点。 本打算这两天就自己抽时间去办理牌照。 现在凑巧碰到这两个军装,倒是让他灵机一动。 把办牌照的好处费给这两个军装,不但自己不用跑一趟,还可以让两名军装承他的人情。 一举多得嘛。 毕竟,两个报档牌照得交五六百块钱,好处费可不少。 宜哥闻言,眼睛一亮: “那当然没问题啦。” 两人喝完汽水,阿新上前接过空瓶。 宜哥看着李安,笑着道: “要不,现在去看下,选一选摊位的位置。” “好啊。”李安一口答应。 第四十九章 同乡 “摊贩的规费你先一个人去收,我办完事再来找你。” “好呀。” 年轻点的军装闻言点头,转身一个人离开。 “那我们去看看位置。” 宜哥示意李安跟上。 两人沿着码头边的道路,边往前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老板贵姓?” “什么老板不老板,喊我李安就行。老兄怎么称呼?” “我姓何,何宜。” “哦,宜哥。” “那我就托一声大了,安仔哪里人?” “老家宝安县,河西村,50年随父母来港。” “河西村?我老家田寮村。同乡啊!” 何宜语气立马亲近了不少。 “还是邻村,挺有缘的啊。” 李安脸上带着笑。 同乡是个貌似清楚却又不能认真定义的模糊概念,有大同乡小同乡之称,完全依赖于双方原籍地理范围和方言的认同。 小到一乡,大到一省,都可以称之为同乡。 当然,地方越大则越模糊。 例如南洋各国,即便是同省之人,或者临省,碰到一起,也能亲切的称呼一声同乡。 但是在港岛,由于大部分市民都是沿海地区过来的新移民,所以相对分的很细。 默认的同乡都是以乡镇,县来划分。 现如今同属一省的东莞帮和潮州帮私下里就是龌龊不断。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何宜停下脚步。 他指着靠近码头入口的位置: “你看这里怎么样?” 何宜所说的位置还不足一米宽,连摆下一個小摊都费劲,更别说固定的报档摊。 “当然好,只是。” 李安望着几乎被摊贩挤满的路边,欲言又止。 何宜一听,便知李安的意思,自信一笑: “只要你满意就行。位置小,摆不下报档没关系,让其它摊位往旁边挪一挪,位置不就出来啦。” 何宜来到靠近入口位置的摊位前。 正在忙碌的摊主一见他,便笑呵呵的说: “阿sir,走了一天辛苦了,来碗粥解解乏。” 说着,拿过碗就准备打生滚粥。 何宜板着一张脸,出声打断: “不用,我肚子不饿。你们摊位摆的太宽,又太靠近码头,把这里原先留的摊位都占了,往旁边挪挪,挤一挤。” 摊主顿了一下,没说其它。 以前他能占下这个位置也是因为给了眼前军装好处费。 现在对方让他往旁边挪,意味不言而明。 所以他只是小声问道: “留多宽?” 何宜想了一下李安在一号码头的报档,开口说道: “留个两米宽就行了。还有啊,我赶时间,其他摊主交给你搞定。” “没问题。” 摊主连忙应声。 跑到旁边几个摊位,指着站在他摊前的何宜,对其他摊主低声说着。 没用多长时间,路边的这些摊主便自觉的把摊位往右边挪......... 很快,原地就留出一个两米多宽的空档。 效率之高,让李安不得不感慨。 县官不如现管。 就是让周升来帮忙,想必也做不到如此之快。 所以,有时候结交一些底层的军装,作用还是很大的。 何宜满意点头,招呼一旁李安。 “安仔,走啦,我们去十号码头。” ............................. 半个小时后。 没费多大力气,何宜又以同样的方式搞定了十号码头的摊位。 “摊位的事,多谢宜哥了。” 这话李安可不是客套。 真让李安自己来搞定摊位,能不能占据这么好的位置先不说,有时候还免不了与这些摆摊的商贩发生口角。 李安上辈子零几年摆摊的时候可是见过不少因为摊位位置而大打出手的摊主,动手动刀的都不在少数,更别提这个年代了。 “举手之劳嘛,一点小事哪用得着这么客气。再说,我们可是同乡,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何宜连连摆手。 见李安满意,他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一丝笑意。 “这两个摊位伱可以先把摊子支起来,先营业,牌照我办好就给你送过来。” 语气多有亲近之意。 其实,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先前或许只是单纯的为了好处费。 但李安是同乡,那就不一样了。 这般卖力帮忙,也存在了一番结交的心思。 想着李安还认识差馆的李sir,还有个兄弟在九龙当差。 如果对方说的属实,同乡情谊下,和对方打好关系,搞不好他可以脱掉这身穿了快八年的军装,换成拿枪的。 事情办完,两人闲聊了几句,何宜转身离开。 .............. 等李安来到二号码头时,太阳西斜,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三江水一见他,便急急忙忙的迎上来: “喂,这就是你说的去去就来,快二个钟的时间,我都以为你和那些收规费的军装发生冲突。你要是再不来,我都准备去你报档了。” 李安抱歉的说道: “不好意思啊师兄,和那两个军装多聊了两句,顺便拜托他们帮我搞定摊位的事,就耽搁了一点时间。” “什么摊位?” “报档生意不错,我准备再开两个报档,在五号码头和十号码头,现在位置都搞定了,只等招到伙计就可以营业。” 见三江水疑惑,李安把自己的打算简单的和他说了一遍。 又提了他和两个军装的事。 最后才说道: “......师兄,接连两个报档开业,接下来的几天有点忙,可能没法在码头帮忙了。这段时间就得你盯着点。” 李安说这番话也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三江水不在意的摆手:“码头的事不用你操心,盘点货物我让阿杰负责。” 他拍了拍李安的肩膀。 “以后你就专心做报档的生意。有时间看着点伍世豪那边就行。” “好。” 又是报档,又是掮客的生意,还要在码头盘点货物,这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让李安没有丝毫的空闲。 现在三江水提出来,他自然顺理成章的答应下来。 不用管码头的事,他就可以节省出大量的时间,仔细规划后面的事了。 第五十章 华探长 师兄弟两人就报档的事闲聊。 李安也没有隐瞒,把报档扩张的事和师兄简单的提了一下。 但是对于报档的事,李安讲,三江水听,却没有多问。 等到李安说完,他也只是拍了拍李安的肩膀,说了一句。 “有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 “嗯。” 李安轻轻点头。 不论是一线天的细心教导,还是周升、三江水对他的照顾真的是没话说。 要不然他也不会短短时间,就从一个木屋区的穷小子在码头上站稳脚。 这些点点滴滴的恩情,他都一一记在心里。 聊了没多长时间,远远地传来筹佬的声音。 “水哥,卸完货了。” 听到喊声,三江水转过头,冲对方点头致意。 “行了,你就先忙你的去,要是没事就早点收工。刚好回理发厅多练会拳脚功夫。” 和李安说了一声后,三江水转身离开。 李安站在原地驻足了片刻。 远远的见三江水开始忙着码头上的事,又扫了一眼繁忙的码头。 没有多逗留,径直往报档走去。 ............ “阿安,你要的人我帮你带来了。” 李安刚来到报档却正好碰到伍世豪领着五个青年走了过来。 “都认识字吧?” 李安依次打量了一下这五人,开口问道。 报档招伙计,没那么多要求。 机不机灵现在还看不出来。 但最起码的条件,得认识字。 看着也像那么回事嘛。 好比上辈子的那些眼科医院,里面医生戴的眼镜,度数是一个比一個高,却睁着眼睛介绍病人做视力矫正手术有多么好,多么安全。 看着就不专业。 起码得找几个不戴眼镜的医生向病人介绍视力矫正手术嘛。 搞的就和秃瓢卖生发水一样,来搞笑的嘛。 比喻不是很恰当,道理是相通的。 作为一个卖报的伙计。 顾客问有哪些新闻或者书刊是常有的事,总不可能就支支吾吾的回一句不知道不识字吧。 见李安问话,五人接连点头。 “认识。” “三天试用期,试用期过后,每人每月薪水六十块。当然报档要是生意好,你们的薪水也可以适当上涨,有没问题?” 李安没有扯那些杂七杂八的好好做事之类的话,而是直接说出了报档的待遇。 毕竟,只谈工作不谈薪水......免不了有耍流氓的嫌疑。 “没问题。” 五人脸上明显的露出喜色。 现如今最好的人工也就两块钱一天。 六十块一个月是非常好的待遇了。 更别说,后面工钱还能涨了...... “那好,你们先回去,明天过来上工。” “没事我就先走了。” 等五人离开,伍世豪看着李安说道。 “嗯。” 李安点了点头。 在报档待了一会,眼见没事做,他也准备填饱肚子后早点收工。 来到相距报档不远的粉面摊。 “阿嫂,来碗粉。” “伱先坐一会,马上好。” ........................ 另一边,九龙分局差馆。 咚咚咚! 听见敲门声,史密斯伸了个懒腰,放下手中的文件。 坐直身子喊道: “请进。” 门被推开,周升提着一个手提皮箱走进办公室。 “sir!” “坐!周警官!” 史密斯目光毫不掩饰的紧盯着周升手中皮箱,脸上堆满笑容。 其实在他们这些老外的眼中,所有华人看起来长相都相差不大。 很多时候,史密斯连差馆内自己下属的华人警员都分不清。 也就是周升平日破案神速,辖区不少棘手的案子都是交由周升处理。 再加上前段时间的三狼案。 他才对周升的印象颇深。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年轻的警员会给他送上一大笔可观的财富。 “thankyou,sir!” 直到周升坐在他对面,史密斯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抄着一口熟练的中文问道: “周警官,有什么事?” 对于史密斯明知故问,周升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直接把提在手里的皮箱放在办公桌上。 啪的一声,打开皮箱,露出里面一摞摞摆放整齐的崭新港币。 “sir,这里是五十万港币,那华探长的位置......” 周升不想和史密斯再绕花花肠子,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五十万,华探长的位置当然没问题。” 史密斯眼睛盯着港币,伸手在皮箱拿过一扎百元港币靠近鼻子。 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港币的油墨味后,话锋一转: “但是,你要明白,现在的探长已经很多了,一个差馆也不可能安排多个探长。” “......陈启昌探长近来身体不适,对差馆的工作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打算下个月退休。” 周升说完这话时,有过一瞬间的沉默。 这也是他和昌叔商量好的说辞。 这些英国佬贪归贪,但有些事情他们不可能松口。 例如探长的职位大多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按理来说,陈启昌如今才五十二岁,以他的年龄,干到六十岁没有丝毫问题。 现在提前退休,除了想提前过平稳日子,也是为了给他让路。 史密斯笑容更甚: “那就没问题了,明天我会写一份报告递上去,想必周警官的任命书很快就会下来。” 他伸出右手,和站起身的周升握了个手。 脸上满是虚伪的笑容。 “我就先提前恭喜周探长了。” “那就谢谢长官了。” 周升应付道。 见史密斯坐下,没再说话,周升适时出声: “sir,要是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嗯。” 史密斯轻轻点头。 等到办公室门一关上,他就迫不及待的站起身。 刚才是当着周升这个下属的面,他才有所克制。 现在周升离开,再无顾忌的他,一把将皮箱拖到自己面前,双手轻抚着里面摆放整齐的港币,满眼的贪婪。 对于他这种远离权力中心的人来说,没有什么能比捞钱更让人愉悦的事情了。 第五十一章 联公乐 配菜冒出碗口的狗仔粉很快端上了桌子,让忙了一天的李安忍不住食指大动。 女人招呼一声:“等久了吧,趁热吃。” “谢谢阿嫂。”李安笑着回应。 “不用客气。” 女人笑了笑,看着李安: “安仔,听水哥说,你还没有女朋友,要不要嫂子帮你介绍一个。” “嫂子是顺德人,虽然没练武。但顺德可是紧挨着佛山。佛山又是武术之乡,我给你介绍的女孩可是学过几手拳脚。” “你们要是在一起,两个人也有话聊。” 李安闻言,连忙拒绝: “嫂子,我才二十岁。” “二十岁不小了.......” 李安打断女人的话,苦笑着说道: “我现在真没这个想法。” “先见见也行嘛……” 女人还想说什么。 有客人在摊位前喊道: “老板娘,来碗粉。” “来了,来了。” 女人只好暂时作罢,麻利转身回到摊位前。 李安见阿嫂离开顿时松了口气,拿起筷子,低头夹了粉条就往嘴里送去。 这年头介绍认识,相处一段时间就要准备结婚的。 他可不想这么早结婚,只想着快点吃完,快点离开。 ............ 吃到一半,眼见粉条见底,一道恶声恶气的声音忽然传来。 “你瞎啊。” 紧接着便传来小女孩结结巴巴的声音,似乎很是害怕。 “......我,我刚才不小心才撞到你的。对,对不起。” 鼻尖冒汗的李安抬头,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路边一名上身衬衫敞开,露出胸口狼首纹身的男人正恶狠狠地盯着摔倒在地小女孩。 书本从女孩斜跨的书包内掉落出来,散乱在四周。 虽然此时的小女孩正背对着他,但李安还是从对方的身形和声音认出正是阿嫂的女儿。 “不小心?不小心就眼睛睁大点!还不让开!” 男人语气乖张,迈步向前,毫不在意身下的女孩,抬脚就准备从女孩撑在地上的小手踩上去。 “丫丫!” 正在摊前忙碌的女人见状,不由地喊了一声。 男人闻言不为所动。 没等他抬起的右脚落地,身子就被忽然带的一滞,被人握住的手腕一阵剧痛,隐约还能听见咔吧一声。 接着便看到突然出现在身侧的年轻人。 男人刚准备出声,冷着一张脸的年轻人骤然抬起的一脚正蹬在他的胸口! 他整個人倒飞了出去,撞翻路边的摊位不说,还被滚烫的热水淋在身上。 “丫丫,没事吧?” 阿嫂从摊位前跑到女孩身前,好似护着幼崽的母狮把女儿抱在怀里。 丫丫脸色苍白,眼角浸出泪珠,显然被吓坏了。 李安这一动手不要紧,七八个眼神不善的四九冲他围了过来。 “阿嫂,伱带丫丫先离开。” 李安头也不回的向身后的阿嫂说道,对于围过来的这些人,不为所动。 “我喊你水哥过来。” 阿嫂咬了咬牙,扶起女儿就往码头走。 “连小女孩都欺负,还有没有人性啊?没听人家小妹妹说对不起了吗?” 李安冷着张脸,冲倒在地上的男人说道。 男人颤颤巍巍的爬起身,一脸怨恨的盯着他。 “小子,你混哪里的?” 李安对于他们这些社团间的黑话不想理会。 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见李安沉默,男人用手指着李安,气焰嚣张。 “你好大的胆子,在三角码头,联公乐的人都敢打?” “我这不是打了吗?” 不想李安只一句话就让男人怒不可遏。 联公乐。 刘和一个富家子,也就仗着叔叔刘福才能控制大部分水路,在码头逞威风。 别说刘福前段时间已经退休,就是没退休。 李安断然不可能因为对方报个联公乐的名号就低头。 “很能打是吧?上,给我打死他!” 话音落下,围在李安周围的四九顿时上前。 李安眼底有戾气闪过。 蓦然转身,一记凶狠侧踢正踹在从他身后袭来的四九身上,把他整个人踢得歪斜横倒在路边。 没等周围那六名四九上前,李安不退反进。 迈步前冲,双臂架肘,一记猛虎抱头。 双臂肘尖顺势戳在两名四九的胸口。 “嘭!” 两人宛如被疾驰而来的汽车撞了一般,身子直接飞出三米开外,一声不吭的趴在地上。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围攻的七人就倒下了三人。 剩余的四名四九被吓了一跳,相互对视一眼,顿时止住身形,畏缩不前! 李安扫了一眼这几人,径直向男人走去。 “喂?你,你想干什么......” 男人喉咙滚动,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边往后退,边结结巴巴的说道。 “当然是打死你啊!” 李安脚步不停。 男人则是连连后退。 “阿安!” 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三江水的声音。 很快,二十多人快速涌了过来。 那四名畏缩不前的四九瞬间被围了起来。 三江水打量了一眼李安: “没事吧?” 李安摇了摇头,说道: “他们是联公乐的人。” “联公乐又怎样?” 三江水冷哼一声,面若寒霜。 快走几步来到男人身前,一记凶狠的沉肘直接砸在他的脖子上。 男人双眼泛白,软倒在地! “把人带去码头。” “阿杰,喊李sir过来。” ........................ 只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上身套一件花格子衬衣的李正涛领着两名面无表情的便衣来到凉棚。 他看了一眼板着张脸的三江水,笑呵呵的说道: “你也不看现在什么时间,都快收工了,还急急忙忙的让我过来。” “把人带过来。” 三江水喊了一声。 很快,联公乐一行人被宛如死狗般拖了过来。 李正涛看了一眼那几人,表情不变。 “什么人?” 三江水给他倒了杯茶: “联公乐的。” 第五十二章 紧迫 一听说是联公乐的人,李正涛顿时换上一副板正面孔,面色严肃。 “喂,水哥。这些人被打成死狗样,我怎么交差?” “斗殴也不能只有被打的一方吧?就算我是差人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回到差馆还不是得按规矩办事。” “......这样,谁动的手,你......” “李正涛!” 三江水打断李正涛的话。 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你他么在这给我扮包公是吧?还准备公事公办?你们当差的什么德行我清楚,你李正涛是什么人我也很清楚。” “要不要让我替你给嫂子把上次的事情解释清楚,说那个女人不是误会,是你李正涛色迷心窍养在外面的小老婆。 我看伱怎么和嫂子交代! 等你脸上剩不下一块好皮........到时候再拿你那张烂脸来给我扮包公!” “咳!” 被三江水爆出糗事,李正涛看了一眼身后面无表情装作没听见的军装。 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尽管他李正涛怕老婆这件事在差馆是半公开的秘密。 “水哥,开个玩笑而已,要不要玩这么狠呀!” 他语气有些无奈。 三江水嘿的一声,摊了摊手:“我也是开玩笑的。” 李正涛拉开凳子坐下,自顾自的拿过杯子倒了一杯茶水。 看着三江水,没好气的说: “行了。我发觉就你这码头上事情多,先说说怎么回事。” 三江水把事情大概和李正涛说了一遍。 末了,他站起身走到躺在地上呻吟的纹身男近前,狠踢了他一脚。 “一群打着字号名头横行霸道的烂仔罢了,连八岁的小孩都欺负,没有人性啊。幸好丫丫只是吓到了,要不然我剥了他的皮。 话说,你们当差的也不管管,还和他们蛇鼠一窝.......” “喂,喂!说事就说事,不用指桑骂槐。你每次不也是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李正涛不满的敲了敲桌子。 然后打量了一眼纹身男: “他拜门大佬是谁?” “黑心华。” 三江水接过话。 李正涛眉头微颦。 黑心华,联公乐红棍。主要负责联公乐在码头上的人蛇生意。 “怎么?难办呀?” 三江水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好歹也是便衣,还怕一个蛇头。” 对于三江水的激将,李正涛只是笑了笑, 这些混社团的,再恶,还能恶的过他们当差的。 他顾忌的并非是黑心华,也不是刘和,而是刘和的叔叔,刘福! 但三江水和他并不仅仅只是朋友...... 李正涛斟酌片刻: “那这些人你打算让我怎么处理。” “今天这事让我很生气。这些人屁股都干净不到哪去,你交给下面查一下,犯的事应该够待几年了。” “......要是刘和过来要人呢?” “你还怕他?” “但是他叔叔是刘福!” “退休了,那就人走茶凉!现在警队势力最大的是你们潮州人。” 李正涛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说的轻巧,在警队,刘福依然说的上话。” “就算是这样,刘福怎么会为了这种人出面,你想的太多了。再说,你背后是蓝探长,刘和可不敢为难你。” “可蓝探长在油麻地,不是在上环差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三江水见李正涛油盐不进,只得摆手道: “说不过你,要是刘和求他叔叔出面,你就借坡下驴,行了吧?” “好。” 李正涛脸上露出笑容。 拿起杯子喝茶。 等到一杯茶喝完,他才把目光看向坐在对面,一直保持沉默的李安身上。 朝三江水问道: “这就是你师弟,李安?” “我是李安,李sir,你好。” 李安站起身,伸出右手。 他脸上带着笑: “说起来我们还是本家。” 李正涛倒是没有端着架子,和李安握了握手: “安仔,哪里人?” “宝安县。” “那就是老乡了。要是有事可以来找我。” 李安注意到了对方的用词。 老乡,并非是同乡。 “好的,有机会一定叨扰。” “嗯。” 李正涛点头。 随即说道: “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凑到三江水近前,小声说: “要是和嫂子定好日子,记得通知我过来喝喜酒。” “一定!” 等到李正涛带着联公乐一行人离开。 李安意有所指: “师兄,我看阿嫂又要带丫丫,又要出摊,很辛苦。” 三江水接过话:“就是这样,我才看上你阿嫂的。” 李安拍了一下额头: “我的意思是,让阿嫂休息两天,免的联公乐的人来找麻烦。” “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跟你阿嫂说的。” 三江水想了一下,回应道。 他把茶杯放在桌上,看了眼忙碌的码头。 “阿安,时间也不早了,码头等会就收工了,你也早点回去。” 李安点头,稍作犹豫,还是开口道: “......师兄,能不能先借我三千块。” “报档缺钱了吧?” “.......嗯。” “你等一下啊。” 三江水拿过手包,把里面的港币倒在桌上,从中数出一沓零散港币,递给李安。 “三千块,到时候从你佣金里面扣。” “谢谢师兄。那我先走了。” 李安把港币揣进裤兜,和三江水打了声招呼,便往码头外走去。 其实他借这三千块,主要是为了提升八卦掌。 原本自己手上的一千二百块,除去房租和报档开支就没有剩余了。 这几天报档的利润除去生活开支,又都用在了压货上面。 而贵利黄的那九千块,之前提升八卦掌花了一千,又给了五百块伍世豪,只剩七千五。 再加上大口英封的利是一千八,加起来也就九千三,根本就不够提升八卦掌的。 有了这三千块钱,李安就能一次性把八卦掌提升一個等级。 剩余的二千多,除去给何宜的好处费,余下的二千块刚好可以把报档支起来。 今天联公乐的事让李安有了一丝紧迫。 与其按部就班的提升八卦掌,还不如先一次性把八卦掌提升上去。 实力提升上去了,至少不会让李安再纠结选择哪位师傅作为切磋的对象。 也不用担心阴沟翻船,被人打伤。 底气足,选择的对象就多。 毕竟,大隐隐于市。 说不定有些不起眼的武馆,里面就有不下于张天志这类身手的高手。 第五十三章 五拳十三家 “注:已兑换港币一万!” “获得技能点数100点。” “消耗技能点数100点,八卦掌获得提升。” 众坊街,152号。 五楼二号公寓。 从八卦掌提升完成的那一刻,坐在沙发上的李安摊开骨节分明的两只手。 双手用劲攥紧成拳头。 李安能明显的感觉到手掌连带身体力量的提升。 这是平日需要千锤百炼的锻炼外功才能获得的力量! 当然,更重要的是,除了身体力量的明显变化外,则是脑海中出现的八卦掌器械的练法。 八卦刀、八卦棍、八卦枪......以及八卦掌的独门兵器子午鸳鸯钺....... 这些李安从未接触过的兵器,好似习练了许久一般...... 李安心念一动。 眼前空气中好似泛起涟漪,一行行黑色小字凭空出现。 姓名:李安 技能:八极拳(掌握10%)八卦掌(精通1%)厨艺...... 技能精华:无 专精:格斗专精17%(+17%) 技能点数:无 原本经过这段时间的学拳以及练枪,让八极拳的熟练度顺利的提升到了掌握5%。 可这次八卦掌的提升却让他八极拳的熟练度直接达到了掌握10%。 足足增加了百分之五的熟练度! 都说触类旁通。 这些铭刻在脑海里,八卦掌器械的练法及打法,让他对八极大枪有了更深的感悟。 李安有种强烈的感觉,即便一线天所教的刀法,让他现在去用,再和之前相比,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技能精华。 之前的螳螂拳精华,随着八极拳和八卦掌的相继提升,螳螂拳所增加的格斗专精却是逐渐减少。 对自身战力的提升,只是聊胜于无。 性价比不高,囊中羞涩的李安也就没选择兑换。 而上次和郑师傅切磋所获得八卦掌精华,随着这次八卦掌提升到精通,仅掌握级别的技能精华则自动消失在面板上。 仔细打量了一会眼前的信息,李安才收起面板。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 就在这逼仄的客厅摆了个八卦掌的架势。 ............ 直到一套拳打完,李安才心满意足的轻舒一口气。 来到盥洗室洗了把脸,拿毛巾擦干。 关上门,便往楼下而去。 在楼下随意找了个摊位,李安停住脚步。 “老板,来碗车仔面。” “稍等。” 填饱肚子,李安沿着众坊街往前走。 八卦掌的提升,让他属实有些心痒难耐。 现在太阳也只是刚落山,时间还早,刚好可以找个师傅搭搭手。 当然。 更重要的是,想要将提升的技能转为实际的战力,找师傅搭手是必不可少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留意,李安发现,从南京街到众坊街大大小小二十来家武馆都是教南拳的。 他没有看到一家武馆教北拳。 这些教南拳的武馆,名气最大的还是当属五拳十三家。 洪、刘、蔡、李、莫,五大名拳。 李安倒是听三江水提过一嘴,洪拳里的工字伏虎拳多在社团盛行。 而十三家则是龙形拳、侠家拳、白眉拳、南枝拳、儒家拳、刁家拳、朱家拳、昆仑拳、练手拳、练步拳....... 至于现如今的咏春拳。 认真说起来,只是小拳种。 尽管在这個平行世界,因为叶问、张天志的原因,咏春拳闻名港岛。 但是比起五拳十三家。 不论学员还是影响力,依然略显不足。 ................ 走走停停,李安终于在一家门头斑驳的武馆门口停下了脚步。 “南枝拳馆。” 望了一眼门头上的招牌,站在门前的李安敲了敲武馆大门。 一名身着青灰色长衫,国字脸,大概四十来岁的中年,听见敲门声走了过来。 “有事?” 李安开门见山: “你好,我叫李安,我想和贵馆的馆主切磋一下。” 中年轻咦了一声,仔细打量了他一眼。 “你就是李安?” 李安眉头一挑:“你认识我。” “你前两天挑战郑力为武馆的郑师傅,我们这些众坊街的师傅都有所耳闻。 而且,我和俊霆武馆的罗师傅也是好友,所以对你也算有所了解。” 中年呵呵一笑,随即抱拳: “我姓吴,是这家武馆的馆主,你可以称呼我吴师傅。” “吴师傅,伱好。” 李安拱手回礼。 “不知小兄弟想怎么个切磋法?” 对于李安这个上门切磋的晚辈,按理来说,大多数馆主都不会给好脸色,可吴师傅却是出人意料的客气。 “还是闭门切磋吧。” 李安看了眼馆内正在练拳的众多学员,提议道。 此时正值傍晚,正是学员最多的时候。 毕竟,学员大多数白天要上工,只能晚上学拳。 说到底,李安搭手的目的是为了刷经验,不是为了打响名声来结仇的。 闭门切磋。 输赢只在门内,不外传! 对于双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好,就依小兄弟的。” 吴师傅伸手示意,领着李安走进武馆。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武馆学员的注目。 因为是闭门切磋,吴师傅没让自己的学员围观。 “你们先出去。” “知道了,师傅。” 等馆内的学员走出武馆,吴师傅顺手关上大门,只和李安并行进了练武场。 此刻四下无人,吴师傅终于按捺不住,说道: “小兄弟,我前段时间去俊霆武馆时,罗师傅和我提起过你。还有你和郑师傅的切磋,我也略有所闻。 看你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年轻气盛。闭门切磋,也能看出你不是为了打响名声。 我很好奇,你这样接二连三的上门切磋,到底了为了什么?” 听见这话,李安真有些不好回答。 就像吴师傅说的那样,上门切磋的不是年轻气盛,就是为了名声。 他总不能说自己只是为了刷经验吧。 沉默了半晌。 李安想到了什么,开口回道: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这是人生的三重境界,也是对武功境界的不同说法。” “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吴师傅疑惑的看向李安:“什么意思?” 第五十四章 兵器 对于吴师傅的疑惑,李安斟酌着字眼。 脸带笑容,侃侃而谈。 “见自己,从广义上来说,就是了解自己是怎样的人。” “但是从习武境界来说,就是知己!这也是习武之人必走的一关,清楚的认知到自己的实力和不足。” “好比下棋,总不能一辈子自个儿一个人下棋吧。” “所谓知己知彼!见了自己,总得见一番天地。那在武行这个圈子里见见世面就必不可少了。” “天地就代表着各门各派,见天地最直接的就是与武行里的各位师傅切磋交流,这样既能开阔眼界,同时也能通过交手学习,来弥补自己的不足......” 原本安静听着的吴师傅忽然出声: “这就是你在众坊街武馆接二连三上门切磋的原因?” 李安点头,随即说道: “闭门苦练是练不出什么的。对于我来说,实战切磋才能进步。” “嗯。” 吴师傅不置可否。 顿了一下,他看着李安,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刚才只说了,见自己,见天地,那见众生呢?” “见众生,这個可就高级了。” 李安轻咳一声,面色如常: “现如今,各家武馆对门户之见看的颇深,敝帚自珍的情况相对严重。除了亲传弟子,学员学个两三年也只能学点皮毛。” “见众生,顾名思义,那就是抛开自家的门户之见,一视同仁,以武德和胸襟去感染其他人......” “你这话虽说有一定的道理。” 吴师傅先是点头,然后沉思片刻,又缓缓摇了摇头。 “但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自古以来,不仅是武馆,这也是几乎所有手艺人墨守成规的一条规矩。” “所以啊,能走到见众生这一步,称呼一声宗师不为过。” 李安附和道。 “今天倒是谢谢你满足了我的好奇。” “客气了。” “天色也不早了,再聊下去,我那些学员在门外都等急了。” 吴师傅看了眼暗淡下来的天色,打开白炽灯,来到兵器架前。 “拳怕少壮!我今年四十多了,比不了你们年轻人,体力略有不如。我们不如试试兵器怎么样?”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安,笑着道: “要知道兵器乃手足之延伸,械斗才是国术的精华!” 他这话说的坦然,能在众坊街开馆,自然对其他武馆师傅的实力知根知底。 李安能打败罗师傅和郑师傅,他没有把握。 本就是闭门切磋,输赢不外传。 他不担心此番的输赢会影响到武馆的名声。 提出斗兵器,就是单纯的想看看对方在兵器方面的造诣。 李安瞟了一眼武器架,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 “没问题。” “好,有胆色。” 吴师傅眼中透着欣赏。 他指着兵器架上陈列的武器。 “我这南枝拳的器械有眉头棍、青龙大刀、八仙剑、柳叶单刀、八卦双剑、蝴蝶双刀...... 你先看看这兵器架上有没有适手的兵器。” “好啊。” 李安上前,打量了一会兵器架上陈列的兵器。 没有长枪,李安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抄起兵器架上的柳叶单刀。 这把柳叶单刀长六十厘米出头,刀刃粼光四射,刀背厚重,刀柄处还特意缠了防滑的柄绳。 见李安打量手中的单刀,吴师傅稍作犹豫,出声道: “伱要是感觉不适手,比拳脚也行。” “那倒不用。八卦刀也可以使柳叶单刀的。” 李安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单刀,笑了笑。 见李安这么说,吴师傅顿时放下心来。 从兵器架上挑出自己惯用的青龙大刀,又看了一眼李安手持的柳叶单刀,想了想,还是把大刀放下,换成了短兵器蝴蝶双刀。 他手持双刀,摆了个弓步的架势。 “刀剑无眼,我们点到即止。” 李安点头,持柳叶单刀。 “请吴师傅赐教。” “请!” 吴师傅说罢,当即迈步向前,近身正劈。 “锵!” 只是刚一接触,吴师傅持于左手的蝴蝶刀紧随其后,双刀迅猛衔接。 李安躲闪不及,只能举起柳叶刀护住前胸,身子往后倾斜,哪料吴师傅腰身旋拧,双刀反手横劈,直奔李安的左肩。 这一刀,吴师傅是留了手的,如果是生死搏杀,双刀应该是直奔李安的脖子,而不是肩膀。 既然自己提出来的点到即止,吴师傅能开馆授徒自然不可能出尔反尔,让人徒增笑柄,这才手下留情。 可让吴师傅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是反应快的不可思议,双脚一掰一扣,整个人顺势来到他的左侧。 双手持刀从下往上撩,格挡住他的双刀,紧接着身子后倾,暴起的右脚正蹬在他的手腕上。 然后再借力后退,飞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如此这般快速的临场破招让吴师傅有些吃惊。 更别提对方那力道十足的一脚了。 他活动了一下被蹬的酸痛的手腕,脸色也严肃起来。 不再贸然进攻,而是双刀交叉,围绕着李安缓缓度步。 李安由双手改为单手持刀,一双眸子紧盯着吴师傅的脚步,不退反进。 蹬地前冲抖腕,柳叶刀由下而上撩向吴师傅的胸口。 吴师傅反应不可谓不快,双刀一前一后,猛扑过去。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 吴师傅的蝴蝶双刀架住柳叶刀,刀锋正面摩擦,溅起大片的火花! 伴随刀刃摩擦发出的刺耳嗡鸣! 吴师傅面色严肃,右手蝴蝶刀挡住刀锋,抽出来的另一只手,手腕翻转,反手持刀撩向李安持刀的手腕。 李安却是不闪不避,右手持刀用劲抵向吴师傅的同时,左手笔直前伸,直接搭向吴师傅反手持刀的手腕。 他这番突然用劲,让吴师傅下意识的攥紧刀柄,撩向李安的手腕那一刀不由慢了一拍,被李安直接攥住手腕。 抓住机会,李安跨步近身,一个霸王捆猪别住吴师傅的手臂,腰部拧转,侧身贴靠在吴师傅的肩膀上。 “嘭!” 被李安贴身这么一靠,措不及防之下,吴师傅直接被摔倒在地。 第五十五章 李正涛 可让李安没想到的是。 被摔了个措手不及的吴师傅,在倒地的那一瞬间,双刀横劈,寒光四射的刀刃竟奔着他的大腿划去。 几乎是本能! 尽管没料到吴师傅会有这么一手,但李安还是下意识的双手握刀由上往下磕向吴师傅的双刀。 “铛!” 伴随着清越的刀刃相接的声音,李安险而又险的挡住劈过来的刀锋。 吴师傅则是趁此机会,一个懒驴打滚拉开两人的距离。 李安也不追击,反而缓步后退。 吴师傅站起身来,面色严肃。 “打的不错。” “比不上吴师傅老辣。” 李安这话可不是客套,刚才吴师傅倒地时那出人意料的一刀可是让他惊的手心都沁出了汗水。 吴师傅闻言,呵呵一笑: “继续。” “好啊。” 李安意犹未尽的点头。 话音刚落地,吴师傅踏步向前,双刀如虹。 李安瞳孔泛着兴奋,蹬地迎了过去。 眼见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李安拉开一个马步站桩,刀尖凭借腰力上挑,目标正是吴师傅的胸口。 “来得好。” 吴师傅眼睛一亮,刀柄在掌心一個回旋,改正握为反握,双刀钳子般勾向柳叶刀的刀身。 .............. “呯!” 上环差馆,李正涛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 “怎么?来找我示威啊。” “李sir,说笑了,我哪敢啊。” 说话的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穿紧身短衫,显露出一身精悍的腱子肌肉。 他脸上陪着笑。 “我就是想来问问,下午被李sir带来差馆的兄弟。” 他冲身后招了招手,一名穿黑裤的马仔凑上前,递过来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信封。 青年接过信封,放在李正涛面前的桌子上。 “李sir,我听说我那些兄弟被打的挺重的,你看,能不能让他们出来先治伤?” “治伤啊?” 李正涛阴阳怪气的拉长语调。 见站在面前的青年点头,打开信封,大致看了一眼里面的港币,语气夸张的说道: “哇,这么多。” “二千块,一点小意思,请李sir喝茶的。” 青年笑着回应,拉开椅子就准备坐在李正涛面前。 “是吗?” 李正涛脸上笑容突然一收,板着个脸,把装钱的信封朝青年扔了过去。 “不好意思啊,你来晚了。” 他指着青年: “还有啊,我不喜欢你坐我对面。” 李正涛这番话一出口,青年脸上笑容就是一僵,身子不由顿了顿。 他搞不懂只要钱到位,平日很好说话的李正涛为什么今天一点面子也不给...... 青年尴尬的站起身,皱眉道: “李sir这话什么意思?你要是不满意可以提出来。” “喂,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李正涛不满的敲了敲桌子,义正言辞: “如果只是普通的斗殴,交保释金自然可以带走,可现在有人举报你那些兄弟开烟馆,组织偷渡,伱要搞清楚,他们这是涉嫌犯罪,保释不了。” 听到这,青年一张脸彻底阴沉下来。 人蛇,烟馆。 这些偏门生意,他们每个月挣的钱起码有三分之一是给差佬的规费。 现在拿这来说事...... 他阴郁的看着李正涛: “李sir,这件事刘哥要是怪罪下来.......” 李正涛瞥了他一眼: “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青年连忙回应。 “行了,黑心华,你用不着拿刘和来压我,想要人,那就让他自己过来和我讲。” 李正涛摆手,又伸出右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六点半了,我还要赶着收工回家喝汤。你话讲完了,就可以走了,不要在这里浪费我时间。” 被称作黑心华的青年阴沉的看着李正涛。 沉默半晌。 “我们走!” 他转身离开。 身后五六个眼神不善的马仔在李正涛身上狠狠地剜了一眼,才跟着黑心华离开。 一名马仔紧赶两步,凑到黑心华近前。 “华哥,这个李正涛摆明了是不想放人,我们要不要去找刘哥,只要刘哥的阿叔开口,李正涛肯定会放人。” 黑心华没有说话。 他很清楚,别说刘福已经退休,就是没退休,除了刘和,对方根本不可能管这种小事。 他想不通的是李正涛的反常举动...... 难道是因为三江水。 ................ 李正涛收拾好办公桌上的文件,刚准备收工,一名军装便来到他面前。 “李sir。” 他看向军装。 “有事?” “王佬吉来了。” “你带他进来。” 李正涛倒了一杯茶,坐在椅子上。 随着脚步声响起。 刚才离去的军装带着两人走了过来。 李正涛挥了挥手,等军装离开,他打量着为首那人,一个脸颊消瘦的中年。 “你就是王佬吉。” 王佬吉笑呵呵的上前。 李正涛伸手示意:“坐!” “李sir,我家那几个混小子不懂事,跑来上环闹事,给李sir添麻烦了。” 王佬吉态度放的很低。 他从身后男人手上接过一大沓港币放在李正涛面前,才坐在椅子上。 “大家都是同乡,关了几天,他们也吃了苦头,希望李sir高抬贵手。” 李正涛拿起港币,大致看了一眼,顿时满脸笑容。 “当然没问题,胶己人嘛。” 他把港币揣进口袋,喊道: “阿胜。” “李哥。” 一身穿短袖衬衣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把马少霖兄弟和那个十哥带过来。” “好的。” 阿胜快步离开。 “谢谢李sir了。” “来,喝茶。” 心情不错的李正涛,起身替王佬吉倒了杯茶。 一杯茶还未下肚,阿胜便领着狼狈的三个人过来。 “干爹。” 马少霖喊了一声。 他旁边的马世豪和跛着腿的十哥则是耷拉着头,小心的看着王佬吉。 “回去再跟你们几个王八蛋算账。” 王佬吉瞥了三人一眼,冷哼一声。 他站起身看向李正涛。 “让李sir见笑了。要是没事,我们就先走。” 李正涛点了点头。 一行人走出差馆。 当王佬吉看到走路时一走一跛的十哥,原本紧绷着的脸还是放松下来。 “腿没事吧?” “没问题的吉叔,回去擦下跌打酒,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十哥连忙回道。 “没事就好。” 王佬吉点头,对三人告诫道: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以后不要找伍世豪的麻烦,也不准去三角码头闹事。” , 第五十六章 蓝江,人抬人,考察 “有没搞错?” 听见这话,跟在后面的马世豪顿时忍不住开口。 “干爹,哪能这么算了。” “字花档这事本来就是他们坏了规矩!而且码头讲好的这事一笔勾销那个包工头竟然逼着我们下海,在水里游了半个钟。” “还他么的找差佬,害我们在审讯室关了整整三天,闻闻我们这身馊味,我自己闻了都想吐呀……总之,这口气我马世豪可咽不下去!” 马世豪越说火越大,张嘴就骂: “我干他老母!除了小时候被人丢下海,这么多年,我马世豪还没这样被人耍过。” “啪!” 王佬吉忽然停了下来,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喋喋不休的马世豪头上,铁青着脸。 “你个小王八蛋,当我是死人,把我话当耳旁风?” “阿豪,不要说了。” 马少霖低喝一声,拉了一把还准备说话的马世豪。 转身看向王佬吉,想打圆场。 “干爹,你别生气。阿豪还不懂事.” “你闭嘴!”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往日很好说话的干爹,在他话一出口,就被打断。 “他平日吊儿郎当的就算了,但这件事没得商量。妈的,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只知道打麻将,真以为天老大他老二,整天大大咧咧的,屁事不懂。 我可不想他哪天横尸街头,我这么大年纪还要去给他收尸。” 王佬吉见马世豪满脸不服气,压抑着怒气训斥道。 “吉叔,那个包工头也就仗着手底下那几百个苦力而已。” 原本一脸沉默的十哥忍不住说道。 “白痴!” 王佬吉冷哼一声,面色阴郁的说道: “真像伱说的那样,我还用低声下气?还用拿两万块出来打点?你们还能被关在差馆三天?” 见吉叔脸色越发难看,十哥顿时不再吭声。 “那个叫三江水的包工头不但和上环差馆的李正涛关系不一般,他后面还有蓝江。” “从你们被抓进差馆,我就找过油麻地相熟的便衣。可那些家伙一回差馆打听就没了回信。” “后面还是花钱托关系找到蓝江,看着同乡的面子上,蓝江才松口,要不然你们现在还被关在差馆,哪有这么容易出来。” “就凭我们这点人,先别说三江水手下的苦力,惹恼了蓝江,字花档都不用干了,都他么的得去喝西北风。” 王佬吉喘了口粗气。 这年头,当差的恶过他们这些捞偏门的,是不争的事实。 他心里清楚。 阿十虽说平日很听他的话,从差馆出来一直沉默寡言,但却是个暴躁易怒的性子。 还有马世豪,看着吊儿郎当,但记性大。 有些事情不说清楚,以两人的性子,迟早惹出麻烦。 他可不想哪天白发人送黑发人。 “少霖,盯着点他们。” “我明白的,干爹。” 马少霖心不在焉的点头。 想着却是李安那天在码头上说的话。 两人素不相识,以前也没有见过面,他在差馆想了三天也没搞清楚对方的意图。 南枝拳馆,吴师傅把蝴蝶双刀摆放在兵器架上。 转过身看着李安爽朗大笑。 “从我这武馆在众坊街立住身,这七八年,我可是好久没像今天这般打的这么痛快了。” 李安抱拳,谦虚道: “吴师傅的刀法高深莫测,李安甘拜下风。” “哪里,我可是没占到丝毫便宜。而且你应该是很少和人斗兵器,出手才稍显生疏,就这样,我们也只是打了个平手。要是比拳脚,我早就输了。” 吴师傅打断李安的话。 能开馆授徒这么多年,他的眼光自然老辣。 初一交手,尽管李安表现的中规中矩,不似生手,他还是能看出李安对于比斗兵器的生疏。 纵观刚才的交锋,从后面李安越发娴熟,宛如羚羊挂角的出招也可以证明他的猜测。 两人走出练武场,吴师傅眼里掩饰不住对李安的欣赏。 “不如留下来先歇会,喝杯茶。” “不了。”李安摇了摇头:“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师父那练拳。下次,下次有时间一定来叨扰。”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 吴师傅哈哈一笑,也不勉强。快走两步来到门前,打开武馆大门。 “吱呦!” 随着大门打开,站在门外的武馆学员一窝蜂涌了进来。 “多谢吴师傅的指点!” 当着这群学员的面,李安抱拳,给足了对方面子。 “惭愧!” 吴师傅尴尬的轻咳一声,拱手回礼。 见着周围学员满脸兴奋,李安笑了笑。 花花轿子人抬人。 这是为人处世中非常重要的。 不用多么费力的给人留点面子或者帮助一把,那别人也会牢记于心。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也许他哪天有事找人帮忙也说不定。 而且他现在又不开武馆,根本就不需要那些虚名。 也不需要别人夸他功夫有多高,在意输赢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 不得罪人,又能拿到实打实的好处才是李安想要的结果。 在众多学员趾高气昂的目光中,李安离开南枝拳馆,沿着小巷出来,一直走到众坊街上才伸了个懒腰。 看向专精一栏。 专精:格斗专精20%(+14%). 收获不错。 李安嘴角上翘。 相比之前的17%,这次和吴师傅的切磋让专精度足足提升了足足三个百分点。 随着夜幕降临,两旁铺面的招牌接二连三的亮起。 李安来到位于南京街的理发厅时,刚好碰到从黄包车上下来的周升。 “升哥!” 李安喊了一声,快步上前,“事情忙完了?” “只能说可以暂时歇两天,等我接了昌叔的班,到时候手底下一大堆事情要忙,可能来学拳的时间就很少了。” “学拳嘛,哪里都一样。” 李安沉默了一下,笑了笑。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理发厅。 “师父!” 正在听曲的一线天抬头看了眼两人。 “小安你去练拳,阿升留下。” 李安明白一线天有话和周升说,点头道: “知道了师父。” 转身往楼上天台走去。 “啪!” 打开天台上的灯光,李安径直来到兵器架。 拿起平日练耐力的长枪,李安单手平举,扎了个马步的架势。 边练耐力,边总结先前和吴师傅的交手。 坚持了接近一个钟的时间,换了身短衫的周升才来到天台。 周升活动了一下拳脚,忽然一拍脑袋,开口问道: “对了阿安,都忘记问你报档生意怎么样了?” 李安右手握着长枪,头也没回。 “生意挺不错的,所以又弄了两个档口,这两天就可以开业了。” “又开两家。” 周升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忙的过来?” “当然是请人喽,什么都自己干,就是累死也挣不了几个钱的。” “.那倒也是。”周升点头:“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我。” “肯定会。” 李安回道。 等生意稳定,后面肯定会扩张到九龙这边。 有个差佬帮忙,生意绝对好做的多,更别说是个探长了。 周升哈哈一笑。 “咱们好久没搭手了,今天试试。” “好啊。” 李安一口答应,把长枪放回兵器架。 翌日! 当李安来到三角码头时,昨天找的那五个伙计早早的就来到报档。 和这些伙计打过招呼。 李安特意去了一趟码头。 现在时间还早,码头还未开工。 除了稀稀疏疏几个正在吃早餐的工人,码头很安静。 原本在凉棚旁练拳脚的三江水一看到他,收起拳脚,拿过搭在一旁的汗巾,擦了把汗水。 “你不忙着报档的事,来码头干嘛。” “没什么,过来转转。”李安打了个哈哈。 “是吗?”三江水呵呵一笑:“你不会是担心联公乐的人来报复吧。” 被对方看出心思,李安也不否认,只是回应:“留个心眼也是好的。” 三江水来到凉棚坐下。 “黑心华,你让他来我这闹事,他也不敢的。” 爱屋及乌,对于丫丫,他是当成自己闺女的。 所以,昨天的事,让他很生气。 当然,能在码头混迹这么多年,他也不是傻子。 联公乐。 听起来名头够大。 但对这些抢个地盘都要花钱找人凑数的社团,他本人是真看不上眼。 三江水现在手下养着三百多个苦力,他清楚,要是让这些苦力工人去争地盘,苦力们不一定肯去。 但要是联公乐的人来闹事,那就是砸他们的饭碗,都不用他招呼,这些苦力都敢拿刀斩人。 没了他,这些苦力工人哪里去找他这样不抽水的工头。 毕竟,现在码头上那些有社团背景的工头,哪个不是抽二三成的水,遇到黑心点的,忙活一天被抽五成的都有。 不做?可以啊,大把的人干。 …… 李安见三江水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多说。 两人坐在凉棚内,边喝茶,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直到码头准备开工,李安起身:“师兄,你忙,我就先走了。” 三江水点头。 两人离开凉棚,三江水要开始忙着码头上的事,李安则是离开码头便径直往南北行而去。 如今虽说牌照还没下来。 但档口已经搞定,那当然要趁热打铁,先把摊子支起来。 木头木板什么的码头有现成的,但单车,防水雨棚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是要买回来的。 再次来到南北行,李安没有急着去买东西。 而是沿着街道打量起来。 虽说现在才八点不到,但作为最大的华商转口贸易行,街道上早已人潮涌动,两旁商贩的叫卖声彼此起伏。 略过两旁让人应接不暇的商铺,李安走走停停,终于停下了脚步。 望着不远处处于拐角的报档,想了一下,他还是走了过去。 此时,报摊前正围着不少顾客。 “老板,来份时报,还有一份小报。” “四毛钱。” 摊主是一个地中海发型,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说话带着明显的潮汕口音。 他动作麻利的从报摊拿过报纸递给客人,随手接过客人递过来的硬币,丢在钱盒,继续看向下一位客人。 “来份德臣报。” 报摊上,各类时报,小报,书刊,露出醒目的标题,整齐叠放成五排。 逼仄的报档里面,还有两名年轻人,一人帮着卖报,一人正在整理报纸和书刊。 轮到李安时,他随意拿了份时报,递了两毛钱给那名年轻人。 走到一边,距离报档不远的地方停下。 他扮作无事的样子,看起了报纸,眼角余光则偶尔打量着报档的销售情况。 磨磨蹭蹭的花了半个小时,看完报纸的李安对报档的销售情况也有所了解。 尽管没卖汽水、香烟之类的杂货。 但仅仅半个小时的时间,据李安观察报档就卖了上百份出头的报纸及小报。 考虑到早晨报纸的销售相对较好,大概估算下来,这一个报档一天也能卖上千份报纸。 而且,李安也发现,相比于码头的报纸销售情况,南北行的德臣报、孖剌报这类英文商业报纸的销量更好。 对于这种相差极大的销售情况,李安思索了一会。 不过,当看到报摊前那些着装笔挺等着买报的顾客,他忽然有点明白了。 码头上的顾客大多是船员,大家感兴趣是那些有噱头的新闻。 而南北行大多是商人、银行保险业务人员、采购,双方的群体不一样,相对于时事新闻,这些人更愿意看的是商业报。 特别是英文版的商业报。 毕竟,这年头很多商业信息可以从英文报中获取。 离开这家拐角的报档,李安继续往前走。 他今天除了买东西,另有目的。 未雨绸缪! 三角码头原本就有四个报档,还有不少报童,再加上他开的三个报档,已是极限,再开也只能和码头原先的摊主恶意竞争。 意义并不大。 现在不用在码头做事,李安自然要趁着空闲,提前考察其它的档口。 而人流量极大的南北行,就是一个不错的位置。 花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走走停停逛完了整个南北行。 李安终于停下脚步,舒了口气,做到了心里有数。 现在临近中午,考察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李安也就不再耽搁,转身直奔之前买单车的同昌车行而去。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 黑心华 另一边,三角码头。 伍世豪跟在一中年身后,两人沿着跳板一前一后走下货轮。 刚一下船,伍世豪递了一支香烟给中年,紧接着又掏出几张港币塞进对方口袋,客气的说: “多谢刘经理关照了。” 被称作刘经理的中年顿时换上一副板正的面孔,貌似生气的说: “阿豪,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着,他就准备把掏出来的钱还给伍世豪,却被眼疾手快的伍世豪一把挡住手臂。 “应该的。刘经理帮我介绍船东经理,我伍世豪都记在心里呢,现在生意谈成了,哪能让您白忙活,对吧!” 伍世豪脸上带着笑。 “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小意思,请您喝茶的。您要是不收,那不是让人笑话我伍世豪不懂规矩?” “.好吧,这次就算啦!” 刘经理看了伍世豪一眼,勉为其难的把钱收下,重新装进口袋。 “.其实我就是看你上次介绍的船员不错,我认识的船东经理又刚好缺人,才找上你的。下次不许这样了.” 又叮嘱了伍世豪一句,这才罢休。 “下次再说。” 伍世豪打了个哈哈。 对于这位刘经理的欲迎还拒他早就看在眼里。 可对方装是一回事,但自己识不识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作为远洋轮船公司的船东经理,和五号货运码头的船东经理大多相熟,有对方的介绍,自己可以少磨很多嘴皮。 有付出才有回报。 相对于拿出一部分佣金当作好处费,有对方帮忙搭线,自己赚的只会更多。 “豪哥,搞定了?” 刘经理满意离开,等在一边的细威走了过来。 “嗯。” 伍世豪点头,接着招呼道:“走吧。” 两人离开五号货运码头。 伍世豪点燃一支香烟: “快到饭点了,伱去找大威、阿七,我去水哥那里有点事。” “好。” 细威应了一声。 两人分头,他转身往八号货运码头去找大威和哑七。 伍世豪则摸了摸裤兜里的港币,径直去往二号码头。 来到二号码头,找了一圈,终于看到从货轮下来的三江水。 “水哥。”他远远的喊了一声,迎了上去。 “有事?” “嗯。”伍世豪点头。 三江水看了他一眼,把手账递给旁边的阿杰。 “跟我来。” 两人来到凉棚,相对而坐。 “水哥,这是昨天和今天早上的佣金,一千六百八十块。” 不等三江水开口问,伍世豪就先一步把裤兜的钱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给刘经理的三百块好处费他没有算在里面,而是自己掏的腰包。 “这么多。” 三江水惊讶的看了伍世豪一眼,他要是没记错的平日可是两三天才能接一单的。 一千六百多,三四单的佣金了。 “不多,这几天接触了不少的船东经理,刚好远洋轮船的刘经理又帮我介绍了两个准备雇员的船东经理。” 伍世豪解释道。 “给了那个刘经理多少钱?” 三江水也是人精,伍世豪一提到刘经理介绍,他就知道对方肯定给那个刘经理介绍费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这年头去打短工都要人担保,还必须给介绍费。 伍世豪来码头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左右,和那个鬼刘经理无亲无故,没有介绍费,对方怎会好心帮他介绍雇主。 “没多少,就给了三百。” 见瞒不过去,伍世豪只好老实回答。 三江水笑了笑,数了六百八十块揣进兜里,把剩下的一千块放在伍世豪面前。 “呐,三百块我就从佣金里扣出来了,一千三百八,我拿六百八,剩下的给你。” “.给太多了。” 伍世豪有心拒绝,三江水摆手开了句玩笑。 “行了,给你就拿着。不然,阿安知道了,说我不照顾你啊。” “.谢谢水哥。” 见推辞不了,伍世豪只得点头。 三江水看了眼码头上陆续收工准备吃饭的工人,说道: “刚好到饭点了,你先坐一会,就在这吃饭,我喊阿杰去买。” “我去吧。” 伍世豪连忙起身,不待三江水出声,便抢先一步离开。 只半个小时不到。 伍世豪、大威、细威、哑七四人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回到码头。 四人把饭菜刚摆好,李安就推着单车回来。 他看着几乎摆满桌面的饭菜,笑着打趣: “今天有什么高兴事,在码头搞这么丰盛!” “你有口福了。” 三江水站起身,准备上前帮忙。 “不用卸货,等会要拉到档口的。” 李安只是紧了紧绑在后座的绳子。 “逛了一早上,刚好肚子饿了。” 他来到凉棚,拍了拍手,拉过一张凳子,围坐在桌子前。 接过伍世豪顺手递过来的碗筷,招呼道: “还愣着干什么,来来,吃饭,吃饭。” 众人围坐在一起,当即动起了筷子。 李安夹了一块烧鹅,又扒了口米饭,两口吃进肚子,才抬头问道: “还没说今天有什么高兴事呢?” 三江水头也没抬,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的说: “阿豪挣了不少佣金,请我们吃的。” 伍世豪闻言,停下筷子: “哪有啊,我就是看人多,就多买了点。” 帮三江水做事之前,李安就和他讲清楚了,如果雇主和工人都是他一个人搞定,那签完劳工协议,他可以从佣金里面抽五成。 可这些雇主是他拜托刘经理帮忙搞定的,那按理来说,给刘经理那三百块的好处费应该是他出。 可三江水却执意把这些钱从佣金里扣出来。 尽管明白对方是好意,但伍世豪也属实有些过意不去。 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多买点饭菜,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众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了过来。 “哇,水哥。你平日都吃这么丰盛的吗?要是让那些苦力看到了,搞不好还以为水哥你克扣了他们多少薪水呢!” 听到这句话,众人不由皱了皱眉头。 抬头顺着声音望去,一名表情乖张,身着紧身短衫的青年朝凉棚走了过来。 身后跟着二十来个表情凶悍的马仔。 “原来是你啊,黑心华,你带这么多人来我这有什么事。” 三江水只是瞥了一眼说话的青年,便不慌不忙的低下头吃饭。 在码头上混迹了这么多年,对于联公乐的这个蛇头,他自然熟悉。 黑心华在众人脸上停留片刻,又扫了一眼凉棚,自顾自拉了个凳子大咧咧的坐下。 “水哥,你吃的开心。我就没那么好运了,为了手下兄弟,我可是早餐都没吃上一口,饿到现在。” “.要不,我在水哥这将就对付一口。” “对不住啊,我这人不喜欢和社团的人坐一起吃饭。” 三江水不咸不淡的回应一句,连一丁点敷衍的意思都没有。 “既然水哥不喜欢,那就算了。” 听见这话,黑心华也不在意。 他目光停留在三江水身上,嘿了一声。 “我就直说了,阿彪再怎么不对,水哥你打也打了,那气就该消了。我这做大哥的上门,按江湖的规矩,事情也就过去。 大家都在码头混饭吃,低头不见抬头见,我清楚,你也不想惹我这身腥。 这样,麻烦水哥和差馆的李正涛打声招呼,把阿彪放出来。 这样大家面子也过得去!要不然” 三江水打断黑心华的话,放下碗筷,抹了一下嘴角的油花: “要不然怎样?” 黑心华盯着三江水,摊了摊手,一字一顿的说: “如果水哥连这么点事都不答应,那就摆明车马喽。” “吓我啊!” 三江水呵呵一笑,转而笑容一敛,慢慢地摇了摇头。 “话讲清楚,你要是跟我讲武行的规矩我还能听两句进去。讲江湖规矩,抱歉,我不是混社团的。” “水哥,听你的意思那就是没得谈喽” 黑心华气极反笑,脸色阴沉。 他这话音一落地,他带来的那二十多名眼神凶悍的马仔顿时上前一步。 与此同时,坐在桌前的伍世豪四兄弟毫不示弱的站起身,伸手就准备去抓屁股下的凳子。 三江水拍了拍伍世豪的手臂,示意对方坐下。 然后冷漠的看向黑心华: “人都不在我这,怎么谈?我又不是港督,差佬抓了你的人,你让我去说,你是不是傻?!” 他顿了一下: “话已讲明,你要是想找事,我也不介意让你下海喂鱼。” 黑心华抬眼就这样盯着三江水,也不说话。 双方隐约带着些许争锋的意味。 受两人影响,现场逐渐沉寂了下来。 除了远处码头的喧嚣和海浪声,场中没有一个人说话。 李安只是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黑心华,便不再关注,安静的吃着饭。 现在是三江水的主场,他没有出头。 好一会儿,现场的沉寂才被打破。 “行,既然水哥都这样说了,那大家走着瞧喽。” 黑心华忽的站起身,丢下这么一句话,领着一群马仔,拂袖而去。 没等对方的背影离开视线,三江水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招呼众人。 “别被那家伙搞坏了心情。来,吃饭,这么丰盛的菜不吃完浪费就可惜了。” 众人似乎被三江水的话感染,放松下来,也没有谈论黑心华的事,端起碗筷吃饭。 一顿饭吃完。 伍世豪先是起身帮忙收拾完一片狼藉的桌子,把李安喊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港币。 “上次你借了些钱我,这两天赚了点钱,干脆我现在还给你吧。” 李安伸手推回,笑着道: “你上次不是说赚到钱把嫂子接过来吗,没钱怎么行,这钱你先收着。 我打听过,油麻地二百尺的房子才不到五千块,多攒点钱去买一套大一点的,到时候把嫂子接过来也有地方住嘛。 你也不想老婆孩子过来后和你一起住城寨吧。” 伍世豪看了李安一会,笑着点头: “听你的。” 他没有坚持。 因为,从接受李安的帮助开始,他所欠下的恩情就不是这一点钱的事。 “走啦,刚好你们几兄弟在,帮我把东西搬到档口,先把摊子支起来。” 李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好。” 伍世豪转回凉棚,喊上自家兄弟,就往码头上的仓库走去。 不一会,四人便扛着用来做跳板的木材从仓库出来。 离开码头。 李安推着单车走在前面,伍世豪凑上前对他说: “我看那个黑心华不像会善罢甘休的样子,要不要提醒水哥一声。” “我师兄知道的。这几天,你自己留点心就行了。” 李安只是和伍世豪交代了一声。 三江水能在码头站稳脚,和这些社团的人打的交道不会少。 他既然当面恶了黑心华,自然心里有数。 “嗯。” 伍世豪点头,顿时放下心来。 经过报档时,李安喊来那新来的五个伙计,一行人搬着东西便往五号码头的档口走去。 人多好办事,十个人分头行动,五个人负责一个档口。 用木材搭好框架,盖上厚厚的防水雨布,然后固定好。 也就两个多钟的时间,两个简单的报摊就支了起来。 下午三点。 李安整理好新搭的报档,刚歇息一会儿,就见何宜快步走来。 走到近前,他打量了一眼报档。 “我刚去二号码头,你报档的伙计说你在这边。” “宜哥,找我有事?” “报档牌照办好了。” 何宜递过来两张写有李安名字的固定摊位牌照。 李安尽管有些惊讶对方的效益,但却没有表露在脸上。 他不露声色接过牌照放在伍世豪手里,又掏出八张百元港币。 “多谢宜哥了,这是之前说好的。” 何宜还惦记着以后让李安帮忙搭线的事,连忙推辞道: “安仔,大家都是同乡,不用这么客气的,给四百块我伙计就行,我就不用了。” 李安不由分说的把港币塞进何宜的口袋。 “又不是只麻烦宜哥一次,等码头的报档开业,过段时间还得麻烦宜哥帮我在南北行找档口的。你要是拒绝,下次我哪还好意思开口找你帮忙。” “.好吧。”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眼看拒绝不了,何宜隔着衣服犹豫的摸了摸钞票,最后只好点头同意。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 目送何宜离开后,李安回到二号码头的报档,安排阿新去进货。 如今两家新报档的牌照既然下来了,那自然要尽快筹备开张。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经验之谈,王云武 时事新闻类的报刊只能拿当天的新出报刊。 但一些小报书刊却可以提前一天备好。 还有香烟、汽水这些商品。 这样做,就会有个缓冲的时间,不至于因为明天开业所有事情都搅在一起而手忙脚乱。 下午五点,太阳西斜。 “老兄,让一让。” 阿新边喊,边推着载满货物的单车穿过拥挤的人群。 身后另一名伙计同样推着单车跟着他。 当两人快接近报档时。 李安走出报档,帮两人把单车推到码头上的仓库门口。 这个小仓库是三江水帮他找的。 因为报档需要存放货物地方。 所以,在二号码头的报档开业前,三江水特地帮他在码头上找了这么一个五平见方的小仓库。 解开绑住后座货物的绳子,李安双手用劲,把一摞摞捆绑好的书刊卸在地上。 “安哥,这里是两千份今天新出的期刊。” 阿新拉起短衫下摆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蹲下身把李安卸在地上的小报分门别类的整理好。 “三天前出的那期呢?” 李安边卸货边问。 相比于新闻时报,类似咸湿小报这样的期刊,一般是三天一期或者七天一期。 “拿了一百份。” 正整理报刊的阿新听见问话,头也没抬的回应。 李安摇了摇头:“新出的期刊二千份,上一期的才一百份,少了点,明天去的时候可以多拿点上一期的小报。” “上一期都是存货了,拿那么多干嘛?” 听见这话,阿新抬头疑惑的看着李安。 小报印刷出来,他们去拿报时,都是拿最新一期的。 也就是偶尔会有顾客问上一期的小报,他才特意拿了点。 “因为有够便宜!新出的期刊一毛三,上一期的小报一份才八分。” 李安笑了笑,试着引导阿新。 “我问你,来我们报档买小报的顾客是哪些人?” 阿新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 “.除了少量的工人,大多是船员。” “那就对喽!” 李安点头,随即说道: “船员随船出海,少则七天,多则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个月。咸湿小报又不是新闻报,不具有时效性。” “对这些船员来说,今天出的和三天前出的并没有多大区别,因为他们都没看过。” “可对于我们报档来说,区别就不一样了。都是卖两毛,新出的小报我们只能赚七分,而上一期的小报,我们一份就能赚一毛二,单独一份并不起眼,一天的销量算下来就大了。” “如今二号码头,一天能卖近五百份小报,你嘴里的存货要是多卖个二百份那也能多赚十块的利润。这还只是一个报档,要是三个报档呢?” “当然,我并不是要求报档全部卖上一期的,但可以通过销售情况来调整拿报时的比例,搭配着来卖。” 李安这番话说完,阿新低头琢磨了一会,恍然道: “我明白了。” “嗯。” 李安拍了拍阿新的肩膀。 “我刚才说的这些呢,只适应码头上的报档。像其它地方的报档就不适应了。” “但道理相通!报档虽说是小生意,看起来也没什么门槛,似乎只要识字就能做。但你平日也要观察报档的顾客群体,注意他们的需求。” 见阿新若有所思,李安笑了笑。 说了这么多,他也是希望阿新能尽早的独当一面。 阿新做事那是没话说,但有些东西也是需要提点的。 刚才这番话。 说透了可能一文不值,可这也是生意中的小窍门。 李安把阿新这辆单车的书刊卸完后,转身帮另一个伙计卸货。 忙碌了将近二十分钟。 才把卸完的书刊整理好放进仓库。 三人回到报档。 “阿新,我就先走,伱盘完账也让其他伙计早点收工。” 李安和阿新交代了一声,转身离开报档。 因为联公乐的原因,阿嫂准备休息两天,没有出摊。 李安只是随意找了个云吞摊填饱肚子,便离开了三角码头。 众坊街,天后庙。 太阳还未完全落山,庙前被称作榕树头的广场早已人头攒动。 占卜算卦,说书讲故.江湖卖艺者聚集。 以及附近前来休憩的居民。 热闹鼎沸的人声能传出好远。 李安穿过三三两两聚集的人群,直入天后庙后街。 紧挨着天后庙的地方,有一处古朴大院,这在寸金寸土、拥挤繁杂的油麻地几乎很少见。 李安脚步一顿,站在大门外,望了一眼悬挂的牌匾,上面挂着莫家拳武馆这五个大字。 南拳五大派,洪刘蔡李莫! 莫家拳,原称六度阴阳掌,以腿法见称。 其所谓,一腿胜三拳,手长尺七、脚长三尺,凌空飞踢,拳重百两,脚重千斤力! 隔着大门,李安能清晰听见武馆内弟子吐气练拳的声音。 其实,在码头上李安偶尔也会找三江水侧敲旁击的打听各门各派的拳法特点。 毕竟,认真说起来,他满打满算学拳也就两个来月的时间。 熟悉的也就是八极拳和八卦掌。 而且上辈子又没学过拳,对拳法无甚了解。 知己知彼嘛。 既然打算找武馆的师傅搭手刷经验,那了解其拳法的特点,也能避免甫一交手会被对方打的措手不及。 武馆不比其它行业是打开门做生意。 这年头,大多数武馆都是关上门教学员练拳。 李安敲响了涂红漆的武馆大门。 不一会,伴随着脚步声响起。 吱呦一声,武馆门被打开。 开门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穿白色短衫的少年。他看了眼门外的李安: “有事?” “我叫李安,我想找。” 让李安没想到的是,他话还未说完,对面的年轻人一听他的名字,转过头就冲馆内喊道: “大师兄,大师兄!那个叫李安的来我们武馆踢馆了。” 年轻人这一嗓子,不止让李安忍不住眉头一颦。 就是原本正在练拳的学员也下意识的望了过来。 “我是上门请教,不是踢馆。”李安面色如常。 听见这话,年轻人先是看了一会馆内,才回过头应道:“都一样!” 好似怕李安走,又盯着他说: “你先别跑,等一下啊,我师兄马上就过来了。” 一来被误会成踢馆,李安心里正想着要不要换家武馆,可听到年轻人这话,却是让李安收起心思,饶有兴趣的等待起来。 “阿福,不得无礼。” 很快,伴随着一道呵斥声音,走过来的是一名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青年。 少年似乎对师兄的呵斥习以为常,也不在意,噘着嘴说: “不是啊师兄,不是你跟我说,要是有叫李安的上门就通知你的嘛。” “我也没让你不懂礼数!” 青年瞥了他一眼,训斥道。 紧接着冲李安抱拳: “我叫王云武,莫家拳武馆的大师兄。我这师弟年少不懂事,我替他向你赔罪。” “不碍事!” 李安摆手。 他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位自称王云武的青年,这才注意到对方的穿着。 一身青灰色长衫。 衣着代表了身份。 在以前,穿长衫的一般是文化人或者富裕的上层人士,穿短衫的则大多是贫穷的劳动人民。 当然,年代不一样了,如今穿长衫并不能代表什么,也就老派一点的人还习惯长衫。 但是在医馆或者武馆,对衣着还是很讲究的。 长衫是师傅,短衫是学徒。 如果本事没学到,即便是穿长衫也是会被人取笑,不懂规矩。 王云武既然能穿长衫那就代表他够格称一声师傅。 在李安打量王云武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着他。 “未请教?” “李安!” “如今我师父去大陆了,武馆由我做主。” 王云武面容刚毅,朝李安伸手示意: “上门是客,请!” 等李安进门,两人并行走进武馆。 作为练武场的庭院很大,场中有石锁、沙袋、梅花桩 出乎李安意料的是,诺大的场内,前来练拳的学员只有不足二十人。 叫阿福的少年随手关上武馆大门,快步跟上,却差点和转过身的王云武撞了个满怀。 “还不去练拳。” “哦。”少年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见少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王云武带李安直入厅堂。 “其实,我也是听说最近众坊街来了一个高手,和俊霆武馆、郑力为武馆,南枝拳馆的三位师傅先后交手,不落下风。 不由见猎心喜,这才交代阿福,如果李师傅上门,就让他通知我。” 等李安落座,奉上茶的王云武如实说道。 李安眉头一挑:“见猎心喜?” “不怕你笑话,我十岁就跟着师父学拳,这二十年从来不知道为什么练拳,强身健体?或者只是作为一份传承? 我一直认为功夫是打出来的,武馆的名声也是争出来的。 只是因为师父严令禁止。上门请教,切磋交手,李师傅做了我一直想做而不能做的事。” 王云武这话说的格外用力,目光灼人。 “我和你不同。” 李安摇了摇头。 他上门请教是为了刷经验,而王云武是为了名声,两者的目的并不相同。 李安不是交浅言深的性子,所以回了一句后,便端起茶杯喝茶。 对于李安的话王云武不置可否,也没有接话,只是笑了笑。 过了好一会,见李安喝完茶,他站起身。 “李师傅,请吧。” 观其神情,相比于李安,王云武对此次的切磋似乎更显期待。 “请!” 李安起身回应。 尽管没有见到正主,但王云武既然能穿上长衫代表莫家拳武馆,那就证明对方的身手能撑得起莫家拳武馆的招牌。 关好门,两人就在空旷的厅堂里相对而立。 李安摆了个探马掌的架势。 “李安,打杂家的。” 王云武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莫家拳,王云武!” 话音落地,他迈步上前,一个冲刺,照着李安一拳轰出! 就在拳头即将砸到李安的胸口时,李安脚下架势一变,左手搭住对方的手腕带向一边,右手前伸,手掌直扑王云武的门面! “八卦掌!” 王云武嘴里轻喝一声,脚下一个虚步蹬地,右腿闪电般朝李安的裆部勾踢而去! 李安收掌闪身,王云武左腿已经接替落地的右腿继续缠上,眨眼间连续踢出了五六腿。 这连珠炮一样的出腿宛如骤雨般降临,将李安逼的不断后退! 眼见避无可避,不再试探的李安不退反进,紧接着膝盖上扬朝着王云武踢过来的右腿直接撞了过去。 “嘭!” 趁着对方身子停顿右腿落地的间隙,李安欺步近身,双掌前伸,意图去托王云武的下巴,却托在对方回防的手臂上。 “蹬蹬!” 王云武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整个人止不住的后退两步。 他活动了一下刚才格挡的双手,瞳孔泛着兴奋。 “继续?” “好呀!” 李安脚下趟泥步冲前,双手成掌,左掌朝王云武的前胸拍去,右掌蓄势待发。 面对率先发起攻击的李安,王云武反应极快,横移侧身起腿一气呵成,动作快的出乎李安的意料。抬起的右脚直冲李安而来,目标正是李安的手腕。 李安神色不变,左掌去势不减,蓄势待发的右掌毒蛇一般,倏地拍向王云武的腰间。 好似早有预料。 王云武却是在李安双掌击出,胸口疏于防护时,右脚落地,左脚接上一记穿心脚直蹬李安中门大开的胸口。 而且,出腿发力毫无停滞感,似乎完全不给李安反应时间! 不得不说,王云武的身手反应无愧于莫家拳武馆大师兄的身份。 如果是李安八卦掌提升之前,面对这般快速的变招可能就只有招架之力。 眼见这一脚距离自己胸口越来越近,李安忽的一个矮身,原本踹向胸口的那一脚几乎贴着他头皮而过。 之前拍向王云武腰间的右掌趁势下压,化掌成爪,直接抓向对方的裤裆。 见状,王云海面色不变,以左脚为支点,腰部拧转,在右腿摆荡落地的瞬间,左腿膝盖上扬,和李安抓向自己裤裆的右爪对碰一记,挡下李安的这一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不等自己撤膝盖,陡然站起的李安一个绕旋步侧身来到自己的左侧。 此时的王云武膝盖刚收回,立足未稳。李安跺地、拧腰、送胯,好似熊罴,重重的靠着王云武的肩膀上。 “嘭!” 一声闷响! 同时,伴随着清晰可闻的脱臼声,王云武整个人飞出一米开外!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 同乡会?头绪 王云武后背狠狠地摔砸在地面,让他胸腔都发出了闷响! 李安则是收起拳脚,走上前,伸出右手。 “还能起来吗?” 虽说是闭门切磋,不是生死搏杀。 但两人都不是庸手,出手自然也不可能如同自家师兄弟那样相互留手点到即止。 因此,两人皆是全力出手。 也就是李安这贴身一靠在撞到王云武身上,胜负明朗的时候留了三分力。 可剩下的力道依旧让王云武受伤。 缓了一会。 王云武耷拉着左臂站起身,脸上一抹殷红闪过。 他拿右手的袖子抹了抹嘴角: “.八极拳,贴身靠!” 王云武咬字用力。 李安看着他:“刚说过的嘛,我打杂家的。” 王云武默默无言。 甫一交手试探,在发现李安八卦掌的造诣后,他便下意识的忽略了李安所说的杂家。 毕竟在李安这个年纪,能将八卦掌练到登堂入室,就已经让人难以置信了。 就算是自认不弱于人的他,如今三十岁也只是刚踏入入室的门槛。 而且李安在和郑师傅的切磋中虽然表示是打杂家的,可使用更多的却是八卦掌。 这也就导致他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会被李安这突如其来的一记贴身靠打的措手不及。 可他不知道的是。 和罗师傅以及吴师傅的切磋,双方严格遵守了不外传的规矩。 事后,两位师傅也只承认李安和他们旗鼓相当,并没有提及李安的师承门派。 王云武咳嗽两声,等胸口的沉闷感散去。才右手捏在耷拉的左臂上,手腕用劲。 随着一声咔嚓脆响,原本耷拉的左臂被接上。 自古医武不分家。 尽管没有深究医术,但对于一些简单的跌打损伤,还是能自己搞定的。 他活动了一下左臂,抱拳道: “我输了” “承让!”李安拱手回礼。 “坐。” 王云武伸手示意,待李安坐好,他奉上茶水。 讶异的看了眼李安: “千招会不如一招精,真没想到你年纪不大,除了八卦掌,竟然还有时间钻研其它拳法.连八极拳都这般精通。” 王云武语气多有惊叹。李安能看的出来,对方似乎并不是客套。 而且对于刚才的输赢,王云武没有表现在脸上,好似并不在意。 “我就是学拳快一点而已。” 李安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笑着回应,一如既往的谦虚。 王云武干咳两声,没有接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后呵呵一笑。 同样端起杯子饮了两口茶,开口问: “除了湾湾那边的大内八极,港岛很少有人打八极,你还是我碰到的第一个打八极的。不知道你师父是哪位?” 事实上,关于师承这个问题,其实不止王云武一个人问,就连罗师傅这些人也问过。 只是没有得到一线天的允许,李安不愿提及。 而且认真说起来,他没有拜师入门,只是学员,在外面是不能打着一线天名头的。 所以,对于王云武的问题,李安依旧含糊其辞: “我师父不是开武馆的,就一小店老板。” “大隐隐于市。” 见李安不愿多说,王云武也不在意,客套了一句。 随即扯开话题: “港岛看着小,但高手可不少。以前听我师傅提过一嘴,十五年前城寨曾有两名八极拳宗师,连我师傅都自叹不如。” “八极拳宗师?还是两位?” 李安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众坊街这么多武馆,就没一个馆主自称宗师,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能被人称为宗师,那就不仅仅只是身手,还有武德 “不过,可惜的是,本是好友的两位师傅不知为何一夜反目,相继死去要不然现在的城寨怎会混乱不堪,同乡会也不会一家独大.” 王云武话锋一转。 “八极拳宗师?同乡会?” 李安念叨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动。 王云武没有注意到李安脸上的表情,继续说: “听我师父说,以前有两位师傅在的时候,城寨虽一直是三不管,但碍于两位师傅的实力,倒是没有社团敢进入城寨. 直到两位师傅死后,城寨才会变成如今这模样的.” 李安能听的出来,王云武在谈及两位八极拳师傅时,不乏敬重! 接下来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两人更多的是谈论一些拳法及武林上的事。 当王云武好奇问起李安在众坊街武馆接连上门讨教的原因时,李安把对吴师傅所说的那番话照搬过来。 听后,沉思片刻的王云武深表赞同。 更是颇有几分不打不相识,把李安引为知己的感觉。 不自觉关系亲近了很多。 两杯茶下肚的功夫,李安终于站起身: “王师兄,时间不早,我就先走了。” “来都来了,不如留下来吃个晚饭。” “不了,不了。来贵馆之前,我就吃过了。” 李安摇了摇头,摆手拒绝。 然后低声说道:“今天切磋的事,希望王师兄帮忙保密。” “输就是输,没什么遮掩的。” 王云武正色道。 李安也不勉强,打开门,出了厅堂。 穿过练武场,离开武馆。 身后传来那名叫阿福的少年问话的声音。 “师兄,赢了吗?” “输了。” “.伱身手这么好,怎么会输?” “身手好就为什么不能输?” “可” “行了,吃饭去,吃完练拳。” “.” 直到武馆大门关上,声音才消失。 李安沿着天后庙来到榕树头,穿过人群,一路来到众坊街,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已获得技能精华:莫家拳(精通1%)” “莫家拳精华:兑换价格112点。” 李安沿着众坊街往南京街走。 在莫家拳武馆,从两人分出胜负,他就看到了提示,只是一直未曾查看,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查看这次的收获。 心念一动,熟悉的面板浮现在眼前。 姓名:李安 技能:八卦掌(精通1%)八极拳(掌握10%)厨艺. 专精:格斗专精24%(+10%)厨艺专精. 精华:莫家拳精华(精通1%),可增加格斗专精10%,兑换价格112点。 技能点数:无 李安看向专精一栏,当看到格斗专精由原先的20%增加到24%,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收获不错。 李安原本打算扫一眼莫家拳精华就关闭面板的。 不过,当他看到增加的格斗专精时,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 增加格斗专精10%?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的螳螂拳精华在七天时间过去消失在面板上时,当时提示的只能增加1%的格斗专精。 尽管当初的螳螂拳精华熟练度为掌握15%。 但也不至于相差那么多。 拳理相通? 这一刻,李安总感觉没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不仅仅只是拳理相通。 他慢慢往前走。 “八极拳、八卦掌、莫家拳” 李安思索。 “拳、掌、腿” “八极拳属短打拳法,侧重近身短打,硬打硬开。” “八卦掌是以掌法变幻和行步走转为特点的拳法,侧重的是身法、步法。” “莫家拳则是手法紧密、长短配合,以腿法见称,号称一腿胜三拳,侧重的是腿法。” “短打、步法、腿法.” 想到这,李安稍稍摸到了点头绪。 李安忽然想到一个人的武林,这部影片中有句台词:先拳、后腿、次擒拿,兵器、内家,五合一。 只有样样精通,才能把自己练的没有弱点。 当然,他想的是‘没有弱点’这四个字。 想到这,李安不由看向专精一栏的格斗专精。 “格斗,认真说起来,并不是那种擂台上的格斗竞技而是战斗!是一种实战搏杀!”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验证、摸索,李安早就知道,格斗专精的百分比衡量的是他的战力,就像游戏中的操作一样。 而技能则是招式。 游戏中招式技能并不是越杂就越好,更注重的是搭配。 换到现实中呢。 尽管每种拳法或多或少的包含了步法、腿法、肘法、掌法、拳法、擒拿,但侧重点不一样。 有的侧重近身拳法、有的侧重腿法、有的侧重擒拿. 每种拳法的侧重点不一样。 而格斗专精表现的是,学侧重点不同的拳法才能增加更多的格斗专精。 拳、掌、腿、擒拿、摔跤. 把自己练的没有弱点? 李安盯着格斗专精看了好一会儿,尽管摸到点头绪,但他总觉得这个格斗专精还有些意犹未尽的东西,只是现在还摸索不出来 想着事情,李安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位于南京街的理发厅。 “阿安!” 一道沉稳的声音传入耳朵。 李安回过神,看了眼出声的一线天:“师父。” 一线天拧了一个热毛巾敷在客人脸上,瞥了他一眼: “在想什么,站在门口这么长时间也不进来?” “.没什么。” 李安主动上前,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我来吧,师父。” 一线天没有多问,只是退到一旁。 李安等了五分钟左右,估摸着客人面部的毛孔已经打开,收起毛巾放进脸盆,拿过一旁的剃刀上前。 一线天站在一旁看着,见李安右手平稳,不由满意点头。 他貌似无意的说: “听说众坊街最近出了个身手不错的年轻人,短短时间,连续上门了三家武馆。 还有那个打八卦掌的郑师傅,输了之后不知是气急攻心还是受伤,已经几天没出来见人啦。 那个郑师傅也是小气,开馆授徒,想立住身,有人来上门讨教是很正常的事。” 李安右手微不可查的一顿,刀锋继续往下。 他看了一眼一线天,刚准备说话。 却不料一线天又说: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只要遵守武林中的规矩,年轻人多见见世面也是好事。” 说话间,李安放下剃刀,拧过一个热毛巾敷在客人脸上。 他知道一线天是意有所指,便打算开口。 “师父,我。” 哪知一线天直接打断他的话:“刮完了?” 见李安点头,他接着说: “那还愣着干什么,上去练拳。等你八极拳登堂入室,我再教你点新东西。” 李安面色古怪,应声道: “知道了师父。” 话音未落,转身上了楼。 第二天,天刚破晓。 没有夜生活的李安依旧是习惯性早起。 简单的活动一下拳脚,关门下楼,随意买了两个牛油包,一边吃一边往渡船街走去。 当李安在渡船街乘坐小轮,过海来到三角码头时,天色已经开始放亮,靠近码头的路边已经被小贩的摊位陆续摆满。 吃早餐的阿新见李安来到报档,用手擦了一下嘴角,忙站起身。 “安哥,吃早餐了没?” “我吃过了。” 李安摆手。 他看了一眼报档的阿新和另一名伙计,随口问道: “五号码头和十号码头的报档安排好了?” 阿新喝了一口白粥,见李安问话,连忙回应: “报纸,书刊都摆好了,一个报档安排了两个伙计。” “行,那你们先吃,我过去看看。” 李安点头。往五号码头走去。 接连看过两个报档。 整理好的报纸、书刊露出醒目的标题,整齐的摆放在摊前。 烟箱也被摆放在右手边的醒目位置,让顾客一站在摊前就能清楚的看见香烟的品类。 整箱整箱的汽水,一箱箱的摞在一起。 码头还未开工,没多少顾客,趁着空闲报档内的伙计正坐在小木凳上整理书刊。 李安看过报档的情况,满意点头。 不得不说,阿新事情安排的不错。 和报档的伙计打过招呼,李安再次回到二号码头。 阿新凑上前:“安哥,怎么样?” “不错。” 李安给予肯定。 阿新不由嘴角上翘。 临近开工。 靠近码头的报档前也是人来人往。 随着不少过路的工人停下脚步,花个几毛钱买上一两包口粮,摊前的顾客也慢慢多了起来。 李安对一旁的阿新说道: “阿新,这个报档有我看着就可以了,你去另外两个报档看看,那些伙计都是新来的,难免手忙脚乱,你去盯着点,顺便帮帮忙。” “好。” 阿新连忙应道。 直至码头开工,货轮靠港。 报档才繁忙起来,前来买报纸、书刊的船员络绎不绝。 一直忙碌到中午,李安才歇了口气。 (本章完) 第六十章 拳头 刚好这个时候看到阿新满脸笑容的从远处走来。 等阿新来到报档,李安问道:“早上那两个报档的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 阿新回应。 然后从口袋掏出一本手账。他翻开账本看了一眼: “我大概记了一下,两个报档一早上就卖了有六百份时报、四百多份小报。” “香烟、汽水也不少卖。光是汽水,两个报档卖了足足有十多箱,我等会还要再去补一点货。” 阿新讲的眉飞色舞。 因为李安昨天和他说过,等新开的两个报档稳定下来,就会连同这个报档一起交给他打理。 除了一百五十块的薪水,他月底额外能拿多少分红,全看这三个报档能挣多少利润。 报档生意够好,他才能拿的多。 所以,相比于李安这个甩手掌柜,他对报档更上心。 “嗯。” 李安点点头,对报档销售情况也不吃惊。 这三个报档占据的位置都是码头入口,就是不卖报纸,只卖香烟和汽水生意也不会差。 “忙了一早上,现在也到饭点了。你去买点吃的给伙计。”见阿新收起手账,李安微笑着说道。 “好呀。” 等阿新转身去旁边的摊位买吃食,李安和报档伙计知会一声,就往码头走去。 先前阿杰就过来喊过他,让他去码头吃饭。 “来,过来吃饭。” 当李安来到码头时,凉棚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饭菜,三江水拉过一张凳子,招呼李安坐下。 “找我有事啊?” 李安拿过碗筷,就坐在三江水旁边。 “这是给你的,报档开业,生意兴隆!” 三江水从口袋掏出两封红纸包的利是。 “谢谢师兄。” 利是本来就是讨个吉利,李安没有拒绝。他拿起桌上两封利是,笑着道: “一份就行,用不着两份吧?” “哦,下面那份是大口英给的。” 三江水夹了一块烧腊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的回应。 李安眉头一颦: “给我封利是?上次是因为他手下来报档闹事,他担心你怪罪,算是赔罪。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早上他过来码头找我借人,临走时拿出来,让我转交给伱。” 三江水见李安没有说话,打趣道: “嫌钱烫手啊?” “那倒不是。” 李安拆开大口英包的那封利是。 三江水打眼一看,夸张的笑:“还不少呢。那家伙以前挺吝啬的一个人,现在倒是越来越大方了。” 另一边,伍世豪带着细威来到六号货运码头。 看到两人,一名穿短衫作苦力打扮的男人忙站起身走了过去,递上一根香烟: “阿豪,我两个表弟的事?” 见男人神情紧张,伍世豪笑着道: “话讲明,安排你两个表弟做船员没问题,但你也知道,做我们这一行,靠的是信誉两个字。 船东经理要求的是有经验的船员,你两个表弟有没有做过船员没关系,但最起码要有出海经验” “这个我可以保证,他们来港之前就是渔民,从小就跟船出海,跑远洋货轮完全没问题的。” 男人连忙打了个包票。 这两年,随着新移民增多,没有手艺傍身,就是花钱找人介绍,也很难找份好的工作。 船员虽然一次出海十天半个月,可至少每月能挣一百来块,薪水够高。 不像码头做苦力,忙死忙活还要被工头抽水。 “那就没问题了。”伍世豪点点头,随即说道: “你先去通知他们,下午四点钟,我带他们去见船东经理。” “谢谢。” 听完这话,男人顿时松了口气,连忙道谢。 “不用客气。”伍世豪摆手。 男人转身,急急忙忙准备离开码头去通知自己表弟。 哪知刚走没多远,就被远处快步走过来的十几个大汉拦住去路。 “波哥,有什么事吗?”男人看向为首的壮汉,绰号肥波佬的工头。 “你闭嘴!” 肥波佬冷哼一声,粗暴地拉着他就朝伍世豪走过来。 “哇,波哥,这么大火气?” 伍世豪见对方十多人脸色不善的冲自己过来,也不惊,脸带笑意。 肥波佬指着伍世豪说道: “伍世豪,你做掮客的生意我不管,但从今天开始,六号码头的生意你不能做。” 莫名被人指着鼻子,伍世豪再好的脾气也耐不住,他一把拍开对方的手。 压抑着火气,皱眉道: “要不要这么霸道?给你面子才喊你一声波哥,不给面子就叫你肥波佬了。你要搞清楚,这是水哥的生意。” “那又怎样!” 肥波佬语气嚣张: “三江水还能管到我们联公乐头上?好叫你知道,他既然落我们联公乐的面子,那他就不用妄想在我们的地盘做生意。” 伍世豪争锋相对: “肥波佬,六号码头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工头?你不会以为你挂了个联公乐的名头,码头就成联公乐的地盘了吧?” 肥波佬盯着伍世豪,语气不善。 “你可以试试,下次再来六号码头,我就丢你下海。” “好呀。” 伍世豪面色一冷。 拉住冲对面怒目而视的细威,转身离开码头。 他虽然敢打敢拼,但并不是傻子。 既然对方搬出联公乐的名头,明摆了针对的是三江水。 他现在与对方起冲突没有任何意义。 最终还得看三江水怎么决定。 “水哥,阿安。” 伍世豪带着细威走进凉棚,拉了一张凳子坐在桌子前。 李安停下筷子,招呼两人:“来的正好,我们也是刚吃,没吃的话一起。” “我们吃过了。” 伍世豪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六号码头的肥波佬让我们以后不要在他码头做生意了。” 说完,他喝了一口茶,看向正在吃饭的三江水和李安。 李安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看三江水怎么说。 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力挺自己师兄。 “动作很快啊,还以为他们会等两天的呢。” 三江水嘿了一声,笑了笑:“老实讲,对于掮客这门生意能挣多少钱我还真不在乎.但也不能是他一句不能做,我就不做了。” 顿了顿,他看向李安: “说到底,在码头混饭吃,靠的是拳头。当老好人,你就是再能打,也是行不通的。”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 以武止戈 当老好人,行不通? 三江水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李安很清楚。 前段时间大眼明来报档闹事,三江水也说过类似的话。 话里话外担心他这个小师弟年纪小,会在对待这些混字号的人时,难免会有所顾忌。 还有周身曾说的心怀利刃,杀心自起。 以及跟一线天第一天学拳,对方第一次对他的说的那番话。 习武之人先养三分恶气!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 两世为人,忽然来到这个鱼龙混杂的平行世界,以及前身的遭遇让李安清楚的知道,弱小才是原罪! 要是真怕事,李安也不会想着去学拳。 更不会为了变强,就去众坊街那些武馆上门讨教。 不如点满厨艺,学他阿叔,安心做一个厨子,然后赚钱供楼,娶个老婆,过平淡日子。 当然,这些事李安自然不可能说出来。 所以在三江水对他说这番话时,他只是赞同的点点头。 “掮客的生意照做!” 三江水斩钉截铁的对他们说了这么一句。接着两口扒完碗里剩余的饭,放下碗筷对伍世豪交代: “阿豪,肥波佬就是个炮灰,不用惊他,他要是不识趣继续找事,直接来码头叫人,再敢坏我的生意,我就打断他的手。” “清楚了,水哥。” 伍世豪精神一震,点头应道。 对于掮客这门生意,三江水可以无所谓,但对于他伍世豪来说,这是他们几兄弟吃饭的门路。 先前在六号码头对肥猪佬忍耐,那是担心给三江水惹麻烦,现在有了对方的兜底,他自然不会怕事。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这年头砸人饭碗,就是阿婆都敢提刀斩人! 更何况他伍世豪?! 吃完饭,收拾完狼藉的桌面。 只闲聊了两句。 李安、伍世豪、细威三人离开码头。 来到报档,李安拿了五瓶汽水出来,递了两瓶给阿新和另一个伙计。 “谢谢安哥。”两人说道。 李安笑着摆了摆手。 拿着剩下的三瓶来到报档外面。 “豪哥,细威。”示意伍世豪和细威自己拿。 李安喝了一口汽水问道: “豪哥,听说你最近在码头结识了好些同乡。” 伍世豪听见这话,疑惑的看向李安,但也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是啊!现在每天都有好多新移民来码头找活干,都是从大陆过来的,其中有不少潮汕人。 我们这段时间在码头上找工人,自然认识了不少来找活的人。听说我是潮州人,就有不少同乡来找我,希望我帮他们安排一份船员的活。 你也知道,我们潮州人大多是渔民,做船员没问题的,大家又都同乡,能帮我就帮了。” 说这话时,他想的却是六号码头找他帮忙的同乡。 和肥波佬起冲突,倒是连累那位同乡了。 “阿安,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出门在外嘛,多结识一些同乡也是好事。” 李安笑着回应。 见伍世豪疑惑,他斟酌了一会儿,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们和联公乐起冲突是必然的事,我师兄刚才说过,肥波佬不识趣继续找事,那就打断他的手嘛。手都打断,那码头的活想必他肥波佬也干不了。 你不是说伱那些同乡也没活干,那正好让他们来开工。” “到时候让细威做工头,带着你们那些同乡开工,你继续忙掮客的生意,有空盯着点就行。” 李安看向细威。 伍世豪的三个兄弟,大威、细威、哑七。 大威烂赌暂时不作考虑,哑七不能说话,细威不像他哥,平日做事也认真,交给他正好合适。 “我没问题的。” 细威一脸喜色。 一吨货物五块,做工头起码拿一半,剩下的才是工人的苦力钱。 要是抽水的话能赚三块多,只要有活干,一天下来,随便大几百。 即便是分给李安和三江水一大半,他们几兄弟也不会少赚。 但一旁的伍世豪却考虑的更多,他看了眼李安,说道: “工头都是靠着那些商会吃饭,我们就是赶走肥波佬也不一定能有活干。” 似乎胸有成竹,李安接过话: “找船东经理呀,只要钱到位,那些船东经理哪管你是肥波佬还是伍世豪。 这些字号在码头上说出来,能吓死个人。但是在那些轮船公司的眼里,上不了台面的。 搞定了船东经理,占住码头,只要货轮停在码头,那些与肥猪佬相熟的工厂主想上货那就只能找我们。” 以武止戈,练拳防身。 这是李安学拳时,对一线天的说辞。 不过,仅仅只是说辞。 以武止戈的另一层意思,说通透点那就是一群人拿着长枪战斗,我打赢了,战事自然就平息了。 他一个人再能打又能打多少? 十个、二十个继续练下去或者能打五十个 想让人惊你,这些还不够。 三江水为什么能有底气不把码头上的那些社团放在眼里? 除了差馆的关系,他自身的身手外,还有北方来的几个拳师跟着他讨生活。 以及手底下那几百个苦力工人。 李安虽然不打算捞偏门,但也并不妨碍他养一些跟他混饭吃的苦力。 有时候不能小瞧这些来码头混饭吃的苦力,特别是近些年过海来港讨生活的。 对于这些在全民皆兵熏陶下好几年的新移民来说。 说句不好听的,论其枪法,就差馆那些吃喝P赌拿喷子当烧火棍的差佬,或许还比不上一个经过全民皆兵训练的阿婶。 六号码头,先前找伍世豪帮忙的男人满脸不岔的看着肥波佬。 “波哥,我让伍世豪帮忙,只是想让他帮我老表找份工而已。” “那也不行!”肥猪佬毫不犹豫的拒绝:“你现在是跟我做事,找伍世豪,你让我面子往哪里放?” “那我老表?” “他有手有脚不会自己找?我就跟你说了,我不管你老表的事怎么搞,但找伍世豪就是不行。 要是让我发现你私下找伍世豪,码头上的活你就不用干了。” 听见这话,男人嘴唇哆嗦着,张了张嘴,凑上前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肥波佬不耐烦地一把将他推到一边。 肥波佬眼睛圆睁,瞪了男人一眼: “没看到码头要开工了,还不快滚。” 男人被推的踉跄后退,在原地楞了一下,才狼狈的往码头上堆积的货物走去。 等离肥波佬远些,他回头看了一眼肥波佬,嘴里低声咒骂。 “.叼你老母,平日抽水也就算了,现在帮老表找份工都要管,坏到这地步,没人性呀,迟早扑街!” 肥波佬望着男人背影冷哼一声,掏出一支香烟点燃后,又看了眼身旁那些马仔。 “我去找华哥,你们眼睛放亮,盯着点呀。”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做事要动脑? 上环,文咸东街街尾,刚好处于南北行的末尾。 交通便利,人口稠密,茶楼食肆、麻雀馆、歌舞厅让人应接不暇。 肥波佬目光掠过两旁的商铺,领着两名马仔,脚步不停径直往前走。 好一会儿,他终于停下脚步。 望了一眼门头上的华记麻雀馆招牌,肥波佬推开门。 因为紧邻南北行,小商贩老板居多,尽管只是中午,可麻雀馆十多张麻将桌依旧坐的满满当当。 白炽灯光下,馆内烟雾缭绕,麻将碰撞声不绝入耳,牌桌上更是时不时响起一句句的低声咒骂,有人眉飞色舞,有人咬牙切齿。 “波哥。” 一名麻雀馆看场的马仔见到肥波佬一行人,快步迎了上来。 “哦,华哥呢?”肥波佬点点头,环顾一眼四周,冲面前的马仔问道。 “在楼上。”马仔朝右手边狭窄的木质楼梯努了努嘴。 “我先上去找华哥。” 肥波佬知会一声。 转过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两名马仔:“我一个人上去,你们就在这下面等着。” 肥波佬一个人沿着狭窄的木梯往上走。 只走到楼梯转角,男女的低声调笑便隐约传入耳中。 肥波佬习以为常的来到楼上。一眼就看见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黑心华以及跪在地上卖力的女人。 他见怪不怪,既不避讳,也不出声,只是安静等待。 只等了没一会,闭眼坐在沙发上的黑心华忽然打了个冷颤。 他喘了一口粗气,睁眼瞥了下站在楼梯处的肥波佬。 这才低头冲女人说道: “你先下去。”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把落到臂弯处的花色吊带拉回肩膀,遮住胸前的风光,随即起身。 接着,她若无其事的擦了擦嘴角,哒哒声中施施然朝楼梯走去,临下楼前还给旁边的肥波佬抛了一记眉眼。 黑心华站起身穿好裤子,来到一旁的桌子前拉开椅子坐下。 肥波佬随之上前,把一个牛皮信封放在桌面上。 “华哥,这是上个月码头上的钱。” 黑心华拆开信封,大致看了一眼里面厚厚一沓的港币,满意的点头。 “凌晨会有两艘船到码头,你盯着点,只要船一到,就让那些人蛇赶快离开,别让码头上巡逻的军装看到,横生枝节。” “我清楚的华哥。”肥波佬点点头,随即说道:“还有,我已经按照伱的吩咐警告过伍世豪,让他们不许再到六号码头。” 黑心华敲了敲桌子:“那三江水有没有出面?” “那倒没有,伍世豪那个扑街离开后,他们就没来六号码头了。” 肥波佬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 “华哥.既然三江水落了我们联公乐的面子,那就直接摆明车马喽! 仅仅只是不允许伍世豪他们来六号码头做生意,会不会让人笑话我们没胆呀!” “摆明车马?”黑心华嘿的一声:“你去呀!” “华哥,你要是给我一百人,让三江水喂鱼我也没问题啊。” 肥波佬接过话,语气凶恶。 “一百人?我怕你们一去二号码头就被人丢下海啊,真当三江水手底下那群苦力是摆设?” 黑心华瞥了眼肥波佬,不咸不淡的说道: “还有啊,做事要动脑!让人笑话我们没胆不是更好,这样才能让他放松警惕嘛。” “放松警惕?”肥波佬一愣。 “行了。”黑心华摆手道: “不要问这么多,你回码头,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下午,太阳西斜。临近收工时伍世豪带着五个年轻人来到报档。 “阿安,你要的伙计我帮你带来了。” “在报档做哪些事和他们说过没有?”李安随口问了一句。 “招人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伍世豪回应道。 “那好。” 李安点点头,随即打量着眼前五人,开门见山的说: “每月薪水六十,休两天,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留下来了。” “没问题的老板。” 五人接连点头,李安这个老板开的薪水不低,几人自然不会有意见。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明天一早过来开工。” 李安笑着道。 码头现有的六个伙计是暂时够用的,新招的这五个伙计算是提前培训。 李安打算等码头报档稳定下来,趁热打铁在到南北行开两个报档。 忙了近一天,他刚才也去了解过今天新开报档的销售情况。 预料之中,生意还可以。 李安大致估算了一下,新开两个报档今天一天的利润在一百二到一百三左右。 照这样算下来,加上二号码头的这个报档每天近一百五十多的利润,三个报档七天差不多可以赚二千八百块钱左右。 正好可以作为南北行两个报档的启动资金! 而且七天的时间过去,这些新招的伙计也能熟练报档的工作,刚好派上用场。 见新招的这几个伙计离开。 李安拿了两瓶汽水,和伍世豪走出报档,在一旁谈起了正事。 “收工后,你去联系一下你那些同乡。” “其中那些不怕事,敢打敢拼的同乡,你可以留意一下。 到时候码头开工,你可以把筹佬,盘点货物这类相对轻松、薪水高的活安排给他们干。” “我知道了。” 伍世豪一听就大概清楚了李安的意思,点头应道。 码头本就是非多,工头为了争抢货物,双方发生争斗是常有的事。 真遇事,有这些敢打敢拼的同乡出头,余下的工人才不至于散沙一片。 李安也是笑了笑,拍了拍伍世豪的肩膀。 居高临下的望着不远处繁忙的码头以及停靠的大片货轮,轻声说道: “虽然这年头挣钱的机会大把,但也鱼龙混杂,草莽遍地!” “你就是做正经生意,没人没背景,同样也会处处受钳制。” “拳头才是硬道理!老实和你讲,即便没有联公乐这档事,我也准备等掮客生意稳定下来,找机会插手码头上的事。” “有工开,有钱挣,自然会有人来跟着你做事。” “所以呢,在码头挣多挣少并不重要,你得让跟着你混饭吃的人有钱挣。记住一点,笼络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李安说这话,毫不避讳。 伍世豪也只是安静听着。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炮灰 良久,拿着空汽水瓶的李安轻声问道: “懂了没?” “懂了!”伍世豪点点头。 此时,码头已经收工,大量作苦力打扮的工人正三三两两从码头上离开。 辛苦忙碌了一天,不少工人在经过报档时,会不自觉停下脚步,喝瓶汽水解乏或者花个几毛钱买上一两包便宜口粮。 “安仔是吧?” 一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皮肤黝黑的男人停留在李安、伍世豪两人面前。 李安颇为意外的看了眼男人。 目光在男人身后的大眼明身上停留片刻,又扫了眼跟在两人身后面无表情的几名马仔。 笑着说道: “是英哥啊,还没多谢英哥包的利是?” “安仔客气了,应该的,你是水哥兄弟嘛,一点小意思,生意兴隆!还有啊,上次的事还没跟你说声对不住呢。” 被称作英哥的男人脸上笑呵呵的,像商人多过像黑社会。 不认识的人第一眼看上去,很难把眼前这个满脸和气的男人与东福合名义上的坐馆联系在一起。 “哇,英哥,你今天要是不提起来,我都忘记了有这回事。” 李安打了个哈哈。 又笑着说了句场面话: “再说,不打不相识。都在码头混饭吃,事情都过去就不用放在心上。” 说白了,李安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安仔说的不错。” 男人赞同的点点头,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错了还是要认的。” 他转头瞪了一眼身后大眼明,貌似严厉的说: “阿明,哑巴了,上次跑到人报档来闹事,现在当面,还不主动说声对不起。” 听见这话,大眼明不情不愿的上前: “.上次的事是我不对,对不住。” 李安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低头说话的大眼明, 等对方说完,冲他笑了笑,摆手示意: “刚才说过的,事情翻篇了。” 大眼明在李安面前站了会,默不作声的来到男人身后。 男人瞥了他一眼,对李安客气说道: “安仔,我去找水哥有点事。伱先忙,改天我请你吃饭。” “好呀。”李安点头。 男人笑了笑,离开报档,一行人匆匆往码头走去。 等远离报档,男人笑容收敛,平淡开口: “怎么?不情愿呀?” “大哥,有必要和他这么客气?反正今晚。” 跟在后面的大眼明嘴里不服气的说着。 见男人忽然停下脚步,这才意思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嘴巴。 “话不要讲的太早。” “.知道了,大哥。” “安哥,豪哥。” 大口英一行人离开后,大威、细威、哑七三人正好来到了报档。 “喊我李安就可以了。说了几次了,我才二十岁,喊安哥,我还真不习惯。” 李安看着三人,颇为无奈。 其实,对于称呼,李安并不在意,特别是对方年纪比自己还大。 “豪哥让我们喊的嘛。”细威嬉笑着说道。 几人开了会玩笑,李安说道: “好啦,忙了一天,现在时间也不早,先去吃点东西。” 和报档伙计知会一声,就在报档附近随意找了个摊位。 填饱肚子。 伍世豪先行离开,准备去联络他那些同乡。 李安打包了一点吃的,给报档伙计送过去后,和阿新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三角码头,往众坊街武馆而去。 夜。 位于中上环交界的林士街。 哒哒哒. 街道上,脚步声清晰可闻。 “水哥,似乎有点不对劲?” 阿杰打量着眼前往日这个时间段人潮拥挤的街道,如今却是冷清一片。 “我知道啊。” 三江水面色平静,手上拿着长条状的物件,被布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沿着街道径直往前走,身后还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两旁的商铺招牌灯光熄了大半,映得四人身影半明半暗。 走了一会,三江水好似察觉到什么,忽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身后三人随之停下。 继而,杂乱的脚步声接二连三的响起,由远及近。 很快,道路两头,隐隐绰绰的冒出大概五六十个人,穿着紧身短衫,脸色不善,昏暗灯光下隐约可见手上拿着的家伙。 “水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随着说话的人步入场内,三江水对面的人群潮水一般退开。 两头被堵,三江水脸上不见慌张,只看着面前的黑壮男人,嘿的一声,开门见山的说: “怎么会?大口英,你知道我这人心软,放心不下跟我做事的苦力。 你他么还特地找我借了五十多个苦力合义堂总共才几个人,讲数用得着借这么多人? 你这样处心积虑,不就是想引我过来?” 大口英脸上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错愕。 他换上一副笑脸: “水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这是请你去做个公证人而已。” “还装啊?我们才四个人,你这少说五十多人,还拿着家伙,胜券在握。 难道你还怕我们一个打二十个啊?真当我们是超人?” 三江水语气夸张,顿了一下,继续说: “我听李sir说,你拜门大哥肥猪佬最近要出来了。 东福合在你手里这么多年,靠着码头的烟馆、赌档,大把大把的港币往口袋里装。 现在凭空多了个大佬,你会甘心?黑心华答应你什么了,让你甘愿做出头鸟?” 听到这,大口英脸色终于一变。 本以为今晚的事会天衣无缝,却完全没想到三江水会说的八九不离十。 “这么说我猜对喽!哇,你说巧不巧,先前在码头,你前脚刚离开,后脚合义堂的人就来了码头.” 三江水见大口英脸色变得难看,嘿嘿一笑。 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跟我说和合义堂讲数?唬鬼呢?叼你老母!真他么以为老子是白痴!” 似乎说的有些口干,三江水抿了抿嘴。 “你东福合也没这么多人,应该一大半是联公乐的人吧。说,黑心华呢,他就没来?” 大口英沉默了一下,今晚的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可事已至此。 他虽然很想搞定咄咄逼人的三江水,但见对方有恃无恐,他犹豫再三,不相信三江水明知是陷阱会没有准备。 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没来。水哥,今晚的事我认栽,我先回码头,处理完合义堂的事,我再当面向你赔罪。” “大口英,你这话什么意思?” 说话人大概三十岁左右,一脸的横肉,眼睛圆睁,表情凶恶的用刀指着大口英: “好歹也是东福合坐馆,被四个人吓破胆!背信弃义,你就不怕得罪我们联公乐?” 三江水瞥了他一眼: “你哪位啊?” “联公乐四二六红棍,刀。” “我没兴趣知道。”三江水摆手打断对方的话。 自称红棍的这人对着三江水怒声道:“你。” “阿杰!”三江水喊了一声。 接二连三被人打断,这人脸色一片涨红,快步上前,提刀对着三江水当头劈下。 身后的阿杰跨步上前,左拳后发先至砸在对方拿刀的手腕上,垫步近身,右拳穿劈而下,呯的一声,一记劈拳重重的砸在这人的耳下。 “嘭!” 这人双眼翻白,整个人脑袋着地重重的磕在地上,鲜血瞬间从接触地面的位置沁出。 大口英被吓了一跳,开口道: “水哥,今晚的事,你看?” “上次跑我师弟报档收保护费,没烧你烟馆就不错。真当我好脾气?当出头鸟?就要有做炮灰的准备!!” 三江水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冲身后喊道: “动手!” 话音刚落,大片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洗地 大片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随之而来是一个接一个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原本堵在三江水身后的三十来个烂仔不由一阵骚动,慌忙转身。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提着手腕粗木棒,眼神不善,作苦力打扮的壮汉。 粗略一看,不下百人,黑压压一片潮水一般冲着他们涌了过来。 “咕噜!” 吞咽口水的声音隐约响起。 和这群来势汹汹的苦力正面相对,烂仔们相互对视一眼,只下意识攥紧刀柄,默契往后挪。 苦力们却是脚步不停,默不作声的快步上前。 双方刚一靠近,处在前面的苦力大喊一声,双手握住木棍,伦了一个半圆对着面前的烂仔当头罩下。 “嘭!” 甫一接触,烂仔们手中用来抵挡的狗腿刀就被势大力沉的木棒砸的偏向一边。 不等他们反应,更多的木棒雨点般落下。 眨眼间的功夫,处在前面的烂仔就被人数众多的苦力纷纷砸倒在地,手中的砍刀也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苦力们下手丝毫不见手软,即便这些烂仔被砸倒在地,依旧抡起手中的木棒狠狠砸下。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苦力们对于烂仔的惨叫眼睛都不眨一下,直至他们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无力起身方才罢休。 接着,提起木棒继续向前逼近 “水哥。” 大口英望了一眼三江水身后,见堵在对方身后的那三十来个联公乐四九被突然出现的苦力潮水般淹没,忙喊了一声。 他脸上陪着笑,还想说些什么。 “给你脸喊你一声大口英,不给你脸喊伱短命英呀!扑街!” 三江水吐了一口唾沫,打断他的话。手中被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件忽然扬起,直接抽在对方的脸上。 啪的一声! 大口英右脸瞬间皮开肉绽,整个人被抽的横着砸倒在地。 “大哥!” 提着一把狗腿刀的大眼明快步跑了过来。 “嘭!” 一名四九重重地摔在他脚下,让大眼明止不住的脚步一顿。 阿杰又一拳将正面的对手砸倒在地,腰部拧转,一记炮拳劈砸在身侧四九的耳根,把他整个人砸的宛如倒栽葱般脑袋着地。 “东福合红棍,大眼明是吧?” 大眼明这才顺着声音望去,一名脖子围着汗巾,赤手空拳的青年朝他缓缓逼近。 他扫了一眼青年身旁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小四九,神情凝重,右手下意识攥紧刀柄。 阿杰活动了一下手腕,表情轻松: “都是红棍,不知道你有没有刚才那个联公乐的红棍抗揍?” 三江水刷地一下扯掉包裹的布条,露出其中的青黑色厚背大刀,宽五指,刀面斑驳。 八极拳的兵刃除了大枪,还有疯魔棍及夜战刀 三江水双手持刀,迈步上前,刀尖凭腰力上挑。 “刺啦!” 一名东福合四九的胸口顿时被划出一道五寸来长的伤口,鲜血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他痛哼声刚出口,三江水前冲,蹬地,抬腿,一气呵成。脚若蛟龙出海,狠狠地踢在他渗血的胸口。 四九被踢出一米开外,一连串血珠飞溅在空气中。他后背撞在另一人身上,两人滚地葫芦般摔倒在地。 “水哥!” 苦力一个接一个的来到三江水身后。 “不要留手,狠狠地打。今天得让他们知道,比起平日被他们欺负的普通人,他们这些烂仔连那些被欺负的老实人还要不如。” 三江水持刀踏步,身后苦力一窝蜂朝前面的烂仔涌了过去。 “我喊你一声水哥好不好?拜托你不要每次都搞这么大场面,这样会让我很难收场的。” 半个小时后,领着十来名军装匆匆赶来的李正涛,拍了一下额头,头痛的说道。 一眼望去,除了不远处黑压压一群苦力外。就他站的一片,附近横七竖八躺满了五十来个烂仔,没有一个还站的起来。 三江水不满的看了李正涛一眼: “听你这话的意思,说得好像是我故意找事一样。我又不是软柿子,谁想捏就能捏一下?” “你也不看现在几点了?我都准备收工回家了,还被你喊来,几十个烂仔,你知道我要忙到什么时候?” “难道一次抓捕这么多烂仔不是你李sir的功劳?” 三江水头也没抬,捡起先前仍在地上的布条,自顾自的重新把手中的黑背大刀一圈一圈缠的严严实实。 阿杰拳头上沾着血迹,身边横七竖八躺着四五个昏死过去的烂仔。 大眼明躺在离他不远的地上,原本握在手上的狗腿刀早就不翼而飞。两条手臂弯曲成诡异的弧度,惨白的骨头茬子暴露在空气中。 “水哥,你不是跟我讲,社团的红棍能打。怎么才这点本事?” 阿杰甩了一下拳头上的血迹,走到三江水近前。 “不是小社团就是做人蛇的,你指望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家伙能出什么能打的人物。对这些社团来说,够胆斩人,敢打敢拼,能帮大哥扛事就是一个合格的红棍。 哦,隔壁湾仔的长乐社倒是有能打的,龙城也有不少。但是呢,我怕你被人打死,我不好和你师父交代啊。 草!师父这样,徒弟也这样。打形意的是不是戾气都这么重啊?” 三江水没好气的瞪了阿杰一眼。 李正涛认真打量了一眼其貌不扬的阿杰,来到大眼明近前,看着对方凄惨的模样,止不住的眼皮直跳。 “有什么好看的,就这样子,不死也残废了。” 三江水来到李正涛旁边,踢了一脚昏死过去的大眼明,撇了撇嘴。 “郑乔英呢?”李正涛问道。 “你说大口英啊?这么多人,那你得自己慢慢找,没死算他运气好。白瞎这名字了。” 三江水随意说道。 拍了拍李正涛的肩膀: “打了半天,肚子也饿了。李sir,这里就交给你了。” 听见这话,李正涛眼睛一瞪,没好气的说:“喂,你还真把我们差佬当成洗地的了。” “哇,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别冤枉人。我可没这样说。” 三江水哈哈一笑: “还有啊,别说我不够意思,吃完夜宵老地方等你,我请客。” 第二天清早,当李安来到报档时,伍世豪早早就在报档等着了。 一见到李安,伍世豪就递上了一份时报过来。 “干什么?” “你先看看。” 李安接过报纸,一眼就看到上面的醒目标题。 林士街近百人械斗,上环警署抓捕三合会成员超过五十人,三角码头东福合头目郑乔英被一同抓获,警队无一人受伤. 东福合,郑乔英? 李安放下报纸,不在意的笑了笑: “大口英啊,他被差佬抓就抓了,又不关我们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即便是昨天和大口英碰过面,看到这类新闻李安也是一笑而之。 “昨天大口英找水哥借人是幌子,他和黑心华早就勾结在一起,目的是想引水哥过去.” 李安眉头一颦,忙打断伍世豪的话: “那我师兄有没受伤?” 伍世豪摇了摇头: “没有。昨天我和住在码头附近的同乡吃完夜宵,回去的时候,看到东福合的烟馆被烧,才知道这回事。” “.我知道了。” 李安顿时松了口气。 “我先去问问我师兄。” 说完,转身往码头走去。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大威、细威、哑七,你们先在报档帮忙,我跟过去看看。” 见李安离开报档,伍世豪想了一下,和三人知会一声,转身跟上李安。 等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码头,李安环顾了一眼四周,除了陆续过来准备上工的工人,并没有看到三江水的身影。 “现在时间还早,先去凉棚等着吧。” 伍世豪都说自己师兄没事了,李安不至于心急。 三江水没来,他招呼伍世豪来到凉棚。 随意拉了个凳子坐下,伍世豪坐在他对面开口说道: “昨晚我请同乡吃夜宵的时候暗示过,如果能抢下肥猪佬在六号码头的位置,开工后不找他们抽水,只要肯卖力,他们做多少事就拿多少工钱。” 李安嗯了一声,随口问道:“那他们什么反应?” 伍世豪接过话: “当然没问题啦!我是跟着水哥和你混饭吃的嘛。你也清楚,就水哥的名头,码头上的苦力都听说过。都不用我提,我那些准备在码头混饭吃的同乡就同意了。” 他这话讲的是眉飞色舞。 说白了,现如今就是一个贪污盛行的黑暗年代。 不仅仅只有差佬贪钱,而是各行各业都是贪污成风。 就连去医院生小孩,没有好处费,连盆热水也不用想. 只要伱愿意给钱,无论是工作、合约、方便、权利,甚至是自由,都可以买到。 自然而然的,处于底层的码头苦力就成了社团、工头剥削的对象。 所以相比于在其他工头手底下做事的苦力,辛苦一天要被工头社团抽水两成到五成的工钱,三江水这个从不剥削的工头就好似异类。 得益于三江水的名头,伍世豪只是稍稍表露会在码头开工的意思,那些同乡便欣然同意。 直到码头开工,李安都等得没有耐心时,才见三江水不慌不忙的来到码头。 “阿安,阿豪,你们没事干啊,有时间坐这?” 等三江水走进凉棚,李安一眼就看见他脸上有些发白,不由问道: “师兄,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受伤了?” 说着还不忘上下打量了一会三江水。 “没有,就几个臭鱼烂番茄,你师兄怎会受伤?” 三江水笑了笑,拉了一张凳子坐在李安旁边。 撇嘴抱怨道: “还不是李正涛这个扑街,都他么凌晨了还拉着我去湾仔的酒吧一条街,喝到天亮才从湾仔赶来码头,一夜没睡,自然就没精神喽。” “真的只是喝酒?” 李安眨了一下眼睛,语气揶揄。 刚才三江水一坐到自己身边,李安就闻到浓浓的胭脂香水味,对于酒味,他是一丁点也没闻到。 三江水干咳两声,好似被口水呛到,看着李安: “那你以为呢?” 三江水是成年人,找乐子很正常。 李安不至于这么没眼力劲的刨根问底,笑着道: “没什么。师兄说喝了一夜的酒,那就喝了一夜酒喽。” “你什么意思。” “师兄都说喝酒,那我肯定相信师兄的嘛。” 眼见三江水有不依不饶的架势,李安连忙出声打断,说起了正事: “师兄,昨晚大口英怎么回事?” 三江水看了李安一眼,缓了一会才说道: “.能怎么回事,还不是他大佬要出来了。 东福合虽说是个小社团,但这么多年一直是大口英在做主,赚的钱也是他一个人揣口袋,顺理成章就把东福合当成自己的字头。 现在凭白多个人坐在头顶,他怎会甘心? 江湖规矩,自己动手又会留下欺师灭祖的话柄。黑心华正好提出帮他摆平他大佬,他自然求之不得,而干掉我就是黑心华的条件。 殊不知,他也只是个炮灰,要不然昨晚黑心华就该出现了。” 李安想了一会,问道:“那师兄打算怎么做?” “来而不往非礼也。”三江水沉吟道: “阿豪不是说肥波佬不让我们在六号码头做生意么,黑心华既然动手,他六号码头的生意那就不用做了。” “交给我啦,我和豪哥来搞定他们。”李安正色道。 一直没出声的伍世豪连忙接过话: “肥波佬在码头上也就十来个人,有我和阿安没问题的。” 三江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安。 在他心中,李安这个小师弟年纪小,虽然功夫不错,但让过早参与这些争斗三江水是不乐意的。 “师兄,你不会是担心我搞不定吧?”李安故意道。 哪知三江水却是干脆的点头。 李安轻咳一声,大言不惭: “师兄,老实讲,就肥波佬那点人,我一个就能摆平的。” 他看向自己师兄: “要不咱俩试试?” 三江水斟酌了一会,起身说: “好啊。” 两人走出凉棚。 三江水摆了个架势。 “很久没和你切磋了,今天正好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长进。” 李安呵呵一笑:“保准让师兄大吃一惊。” “那我倒要看看了。” 三江水迈步上前,一记霸王行礼朝着李安胸口砸来。 李安不慌不忙的摆了个架势,就在拳头即将砸过来时,左手搬压住三江水袭来的拳头,右手笔直前伸,直扑三江水的门面! “八卦掌!” 三江水很是吃惊,收拳闪身。 李安却是欺步近身,两仪肘直戳三江水的胸口。在三江水架肘抵挡时,左手化掌,直接扣向他的脖颈。 措不及防之下,只两招,三江水就被逼得接连后退。 李安见好就收,适时停手。笑呵呵的说: “师兄,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三江水没有回答李安的问题,而是围着他转了两圈。 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学的八卦掌?还有,你的实力怎么提升这么快?” 李安敷衍道:“哦,前段时间跟着师姐学了两招。” “说好了,肥波佬我就帮你摆平了。” 见三江水还想继续追问,李安丢下这么一句,拉上伍世豪就走。 “你喊阿杰跟你一起啊。”三江水喊了一声。 “知道啦。” 来到报档,伍世豪凑到李安身旁小声说道: “我去喊几个同乡,一起去六号码头。” 李安摆了摆手:“不用急,等收工的时候再动手。” 伍世豪不解道: “为什么?” 李安斟酌道: “免的打草惊蛇嘛,既然要解决问题,那就把制造问题的人一起解决掉,不然,留着他继续给我们制造麻烦?” “.你是说黑心华?”伍世豪大吃一惊。 李安看了他一眼,打趣道:“不敢啊?” “.那倒没有。” 下午五点半。 六号码头。 “下一个。” 肥波佬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子前,冲对面排成队领取工钱的苦力喊道。 等苦力上前,一旁的四九开口: “叫什么名字?几只算筹啊?” “李有才。十只。”光膀子的苦力把手上的算筹放在桌子上。 “十只啊,十十就是八只喽。” 肥波佬接过算筹,点了一下数量,拿钢笔在账本上记录。 口中念叨: “李有才,嗯,拿一块六给他。” 苦力似乎习以为常,一句话也没有说,接过钱转身离开。 “下一个。” “王胜光,十六只算筹。” 肥波佬惊讶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穿黑裤的苦力,笑着道: “新来的?力气挺大,不错嘛。” 低下头记录: “王胜光,十只算筹,给他两块钱。” “波哥,有没算错啊,十六只算筹抽两成,也应该给我二块五毛六啊。”苦力不服气的说道。 肥波佬瞥了他一眼: “你懂不懂规矩,保护费不知道啊,新来的自然要多交一点啊。” 一旁四九把两块的硬币丢在桌子上。 “拿上钱赶快滚啊!不要?你明天就不用过来啦。” “下一个。” “.” 发完工钱。 肥波佬整理完账本,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点燃一支香烟,咬在嘴里冲站在一旁的四九招呼道: “收工,每人领三块钱,该干嘛干嘛去。” “谢谢波哥。” 七八名四九嬉笑着围上前,抓过桌上的钱,勾肩搭背的离开。 肥波佬又驻足了一会。 东福合烟馆昨晚被烧,报纸上报道被抓的联公乐小弟,以及他大佬让小弟来提醒他注意三江水。 让肥波佬清楚的知道,事情并不是码头上所传的那样,仅仅只是东福合得罪了三江水。 他们联公乐似乎也参与其中。 因为担心三江水来码头闹事,肥波佬警惕了大半天。 直到收工,码头上都没人了,也没见对方有动作,肥波佬这才略微放松了警惕。 心里不安,他现在只想去华哥那问清楚昨晚的事。 “走,去华哥那。” 肥波佬扔下烟头,鼻子喷出两道烟柱,转身离开。 他身后四名马仔警惕跟上。 六号码头出入口旁边的云吞摊。 袅袅热气飘散开来,李安端起面前的大碗,正狼吞虎咽。 一名作苦力打扮的男人小跑着过来,凑到同桌的伍世豪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话,又小跑着离开。 “阿安,肥波佬马上就来了。” 闻言,李安放下碗筷。 “带了几个人?” “就四个马仔。”伍世豪小声回应。 “人少一点也好,你去前面准备。” 李安轻声说道。 伍世豪点点头,起身离开。 “老板,多少钱?” “两碗,一块钱。” “给。” 李安递了一枚硬币给老板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坐在桌前,余光打量着码头入口。 没等多长时间。 见到肥波佬带着四名面无表情的马仔走出码头,李安这才起身,不紧不慢的跟在对方身后。 忽然迎面来了两名拉着黄包车的车夫,见到肥波佬一行人连忙停下,堆笑道: “老板,坐车吗?” “不要。” 肥波佬警惕的看了他们一眼,接着往前走。 “都快要收工啦,算你便宜点啦老板。”车夫继续说道。 一名马仔上前,凶神恶煞: “你聋的,都说不要了,让你走远点啊。” “不坐就不坐,干嘛骂人啊你们。” 两名车夫不依不饶的拦在他们前面。 见状,跟在后面的李安三步换做一步,迈步前冲。 此时,即便是再迟钝,肥波佬也意识到了不对。 可还没等他出声,冷着张脸的李安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手掌穿劈而下,正砸在他的脸上,直接让他失去了意识。 突然出现的这一幕,让原本正准备和车夫动手的马仔顿时愣了一下。 “波哥!” 就愣神的这一下,李安腰部拧转,肘尖宛如刀锋直接戳在身侧马仔的胸口。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只眨眼间的功夫,肥波佬一行五人就倒下了两人。 与此同时,扮作食客的伍世豪四人直接暴起,提着木棒直扑被车夫纠缠的三名马仔。 木棒雨点般落在三人身上。 很快,三名马仔就被打倒在地。 李安下手毫不手软,瞅准机会,右脚接连踢在三人的脖子上,让他们失去反抗能力。 “把他们丢在车上带走。” “哦,哦,好。” 似乎吃惊于李安的干脆利落,伍世豪连忙应道。 几人搭手把倒在地上的肥波佬一行人丢在两辆黄包车后座,拉上雨棚,快步离开。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搞定 “嘭!嘭!” “说!你大佬在哪里?” “.呸!” “硬骨头是吧?” 伍世豪吐了一口唾沫,抓起木棒狠狠砸下。 “嘭!嘭!.不说是吧嘭!” “大威,你去问那几个马仔。” 上环,某处靠海的荒林。 阿杰倚靠在树上,对不远处接连响起的惨叫声充耳不闻,只是仔细打量着李安。 认真说起来,两人很熟悉。 从李安刚来码头,他就对水哥的这位小师弟颇为照顾,有什么不懂的,或者忙不过来的,他也会主动帮忙。 以前李安和三江水切磋的时候他也看过,只知道李安功夫勉强还不错。 但刚才看到李安对肥波佬一行人的出手,阿杰知道自己看走眼了。 李安的功夫哪里只是勉强不错,分明是个登堂入室的高手。 “杰哥,盯着我干什么?”李安笑着道。 好一会,阿杰抱拳道: “东北,侯世杰,打形意的,有时间切磋一下。” “杰哥,不用搞这么正式,等事情办完,想切磋随时都可以的。” 话虽说的随意,但李安还是先拱手回礼,才爽快答应。 棋逢对手难分高下,高低难辨胜负同。 练拳也是一样,切磋才能进步。 侯世杰见李安答应得爽快,脸上也不由露出笑意。 他又转头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逼问肥波佬一行人的伍世豪,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去对付黑心华,要不要和水哥说一下。” 三江水让他过来帮忙的时候,只说过肥波佬的事。 可看伍世豪他们逼问肥猪佬,侯世杰即便反应再迟钝也清楚了李安的目的。 李安摇了摇头,面色如常。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混字头的大多是没有底线的!” “肥波佬只是个小角色,制造问题的是黑心华,我师兄并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我可不想再次出现昨晚那种事。” “既然都动手了,那当然要把黑心华这个麻烦解决掉。” 侯世杰讶异的看着李安,好似头一次清楚的认识到李安一样。 似乎很难相信眼前比他还小的李安能说出这番话。 李安也不在意对方的眼神,随意说道: “杰哥,伱要是不愿的话也行,我和阿豪他们动手就可以了。” “哈哈.怎么会?”侯世杰哈哈一笑: “.水哥一直说我们打形意的戾气重,他应该没想到阿安你的戾气也不小.我没问题的,一起啊。” 李安报以微笑。 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不远处的海面。 良久,不远处的惨叫戛然而止。 伍世豪脸色有些发白的走了过来,手上还沾着血迹。 身后大威、细威、哑七三人走路都有些发软,脸色更是难看。 李安看了一会他们,冲伍世豪问道: “问出来了?” “.南北行街尾,华记麻雀馆,黑心华一般都在那。” 伍世豪强忍着恶心,深吸一口气回应道。 李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招呼一旁的侯世杰: “杰哥,走吧,挖个坑处理一下。” 侯世杰面色不变的跟上,嘴里问道: “什么时候动手?” “等天黑吧。”李安头也没回。 文咸东街街尾。 晚上八点。 袅袅热气飘散,路边小摊上一片嘈杂。 李安放下碗,冲正在忙碌的老板喊道: “老板,多少钱?” “稍等啊。” 中年老板连忙应了一声,忙完手中的活才麻利的来到李安这桌,脸上堆着笑: “三块五。” “老板,给。” 李安刚准备付钱,脸几乎埋住碗口的侯世杰头也没抬的喊道: “等一下,再来一碗。” “老板,再来一碗,麻烦速度快点,我们赶时间,钱先给你。” 李安笑了笑,又从口袋掏出五毛,把钱递了过去。 “哦,好的。”老板应了一声,接过钱转身离开。 看着狼吞虎咽的侯世杰,伍世豪几人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又看了眼自己面前只是稍稍动了两口的云吞面,无奈的摇了摇头。 很快,冒着热气的云吞面被端上桌,侯世杰把空碗摞在一起,端起碗筷。 等侯世杰吃完,李安提着一个军绿色行李包起身,其他几人一声不吭的跟上。 走了大概不到一百米。 就在快到麻雀馆门口时,几人停住脚步。 李安环顾了一眼四周的行人,见没人注意,轻声说道: “黑心华在进门左手最里面一桌打牌,等会,我、杰哥、豪哥、大威、阿七,我们五人进去。” “细威去对面扮行人,在外面盯着,注意看有没有军装过来。” “好。”五人点头同意。 细威小跑到对面。 李安打开手中的行李包,叮嘱道: “面具一人一个。记住,我们是来打劫的,黑心华只是误杀。” 扮劫匪杀黑心华?好似有些多此一举。 因为从肥波佬被人从码头劫走到黑心华被杀,明眼人不免会联想到三江水身上。 但猜测就是猜测,没有证据那就不能证明。 出来混的,三更穷五更富,仇家那么多,谁知道他是不是做了什么缺德事被人找上门。 再说了,只要没抓到现行,他们就只是劫匪,和三江水也扯不上关系,黑心华被误杀那也只是他倒霉,活该扑街! 李安当先从行李包中拿出一个狼首面具戴着头上。 其他四人也是纷纷照做。 把这种随便一家杂货店都能买到的狼首面具戴在头上。 自从三狼案发生以来,卖狼首面具的杂货店突然多了起来,销量更是不错,不得不说这种情况堪称吊诡! 一人挑了一把狗腿刀。 李安左手提着行李包,右手持刀,一马当先领着四人直扑麻雀馆。 另一边,华记麻雀馆。 白炽灯光下,馆内烟雾缭绕。 黑心华左手搂着一名打扮艳丽的女郎,牙齿咬着半截香烟,眯着眼睛盯着上家。 不耐烦的催促: “打这么慢,快点啊。” “华哥,你今晚手气不好也不能发火呀。” 坐在上家的中年似乎是熟客,笑呵呵的回了一句,把手中的牌打出:“三万!” 黑心华伸手去摸牌,食指摩擦着牌面,脸上刚露出笑容。 下家一亮牌:“三万,胡了。” 黑心华一看,脸上发黑:“叼你老母,屁胡你也胡?” “屁胡也是钱啊。”下家小声嘀咕。 “屁胡?老子清一色啊。不打了,不打了!” 黑心华把摸到的牌摔在牌桌上,一肚子火的刚站起身。 麻雀馆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五名戴着各色狼首面具,拿狗腿刀的男人鱼贯而入。 随着门被关上,戴青色狼首面具,提着行李包的男人大喊出声: “打劫!” 馆内众人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的望了过去。 “拿把破刀就学人打劫,你们混哪里的,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五六名四九抄着家伙,骂骂咧咧的跑过来,神情嚣张。 戴青色狼首面具的男人右手上扬,刀光闪过。 骂的最凶的那名四九顿时被斩倒在地,鲜血争先恐后的冒出来。 剩下几名四九被对方的突然暴起吓了一大跳,刚回过神,对面戴狼首面具的五人便一声不吭朝他们扑了过来。 很快,只一个照面的功夫,这几名四九便相继倒地。 …… 从这些人进门到手下四九被斩倒在地只是很短的时间,让原本正准备出声的黑心华不由闭上嘴。 皱眉想了一下,他还是松开搂住女郎的手,不露声色的坐了下来。 “……杀人啦!” 与此同时,血腥的一幕也让馆内愣神的众人不自觉发出一声声尖叫。 滴血的刀身在桌上砸的啪啪作响,戴青色狼首面具的男人喝到:“闭嘴!” 话音一落,尖叫声戛然而止。 男人满意的点头,把行李包放在桌面:“把钱拿出来,快点。” 馆内众人嘴唇哆嗦,颤抖着把钱掏出来放在桌面。 在其他三名劫匪忙着装钱的时候,戴青色狼首面具的男人环顾一眼四周,领着一名同伙来到没有掏钱的黑心华这一桌。 “你们聋的,没听到啊,把钱掏出来,快点。” 男人凶神恶煞地拍了拍桌子。 这桌三人下意识看向黑心华。 男人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来。 “老兄。” 黑心华脸上堆着笑,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 可让黑心华没想到的是,他老兄这两个字只是刚出口,男人貌似不耐烦了,提刀横斩,冰冷的刀锋冲着他的脖子划了过来。 他想躲,可却忽然发现男人这一刀快的不可思议,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锋划过自己的脖子。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自知之明,横财 “噗嗤!” 黑心华宛如漏气的风箱,双手捂住喉咙倒在地上,鲜血从指缝间沁出,在地上淌出一小片血洼,眼见就活不成了。 他身旁的女郎不自觉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可一抬眼看见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尖叫声戛然而止,嘴唇哆嗦: “.不,不要杀我.我,我知道哪里还有钱?” 原本似乎准备离开的男人顿了一下:“哪里?” 既然是扮劫匪,当然要专业点,不可能有钱不拿。 “.楼上。”女郎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颤抖着伸出手,指了指楼上。 “带路!” 男人冷漠出声。 貌似无意的看了一眼这桌的三人,见三人忙不迭把钱掏出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你盯着点。” 男人给同伴打了个眼色,示意女郎往楼上走。 五分钟后。 看着男人揣着两个牛皮文件袋离开,女郎整个人终于支撑不住的软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的喘着粗气 男人一下楼,瞥了一眼馆内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众人,把牛皮袋放进行李包。 “钱都拿了没?” 见其点头,招呼一声: “走。” 一把接过行李袋,带着四人快步离开。 直到他们离开了好一会。 麻雀馆内的沉寂才终于被打破,有胆子大一点的小心凑到门前打开门看了一眼。 见劫匪真的走了,众人这才惊慌失措的一窝蜂涌了出去,仿若劫后余生! 众坊街152号,五楼二号公寓。 盥洗室,水流声哗哗作响。 冰凉的冷水扑打在脸上,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赢在果断,输在计较!.遇事果决才能一往无前” 李安关上水喉,对着镜子里稍显苍白的脸喃喃自语了两句。 这是李安第一次杀人。 鲜血在眼前飞溅洒落,要说李安心里面没有一点波动,他自己都不相信,只不过是事后在伍世豪他们面前强装镇定罢了。 毕竟,上辈子三十多年李安都是生活在一个法治社会。 除了少年时读书打输打赢自己扛,从踏入社会开始,就算与人起冲突,首先要考虑的是输了住院,赢了够不够钱赔付的事。 这还是他没结婚,要是结婚有老婆有小孩,那顾虑就更多了。 除非被逼到绝境 杀人!对于上辈子的李安来说,这是一件从未想过的事。 尽管在这段时间常与人切磋,让李安坚韧了许多,但他也不可能来到这里短短时间,就能坦然面对杀人这个事。 或许是两世为人,让李安看的很通透。 从医院开局,就让他清楚的明白,在这个黑白无序,弱肉强食的年代,人不狠站不稳这句话的含义。 所以从学拳开始,李安对于杀人这个事就早有预料。 当然,李安自认比别人清醒的是,不会用诸如黑心华罪有应得,混字头的没人性,我这是为名除害啦此类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话来麻痹自己。 要知道黑心华算计自己师兄,自己想帮师兄解决这个麻烦,顺便趁机插手码头上的事从而笼络人手,这才是李安要杀黑心华的主要原因。 这跟所谓的善恶是非、为名除害没有他么的半毛钱关系! 沉默了片刻。 李安终于长舒一口气,走出了盥洗室。 来到客厅,李安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时间也不早了,他就没打算再去练拳,以一线天的犀利眼光,他担心对方会看出他此时的状态。 李安整个人埋在沙发上,等心情平复,他才将目光放在茶几上的军绿色行李包上。 坐直身子,伸手抓向行李包。 哗啦啦一大推零散港币夹杂着两个牛皮袋倒在茶几上。 整理了足足十多分钟,总算清点完这次的意外收获。 李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轻笑出声: “人无横财不富,古人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收获很大。 或许是麻雀馆处于南北行的缘故,里面打牌的人也是出手阔绰。 光是打劫这些人的港币就有一万两千六百三十二块钱。大头则是从楼上搜出来的那两个牛皮文件袋。 说起来李安还得感谢那位艳丽女郎,要不是对方出声,那文件袋中装的二万块就失之交臂了。 总共三万二千六百三十二块。 李安不是死板之人,对于现在正缺钱的他来说,不会说一起做的,一定就要平分之类的。 即便自己这次占了便宜,以后找机会弥补就行了。 他打算拿一万块钱出来分给伍世豪和侯世杰。 那样还能剩下两万两千六百多块钱。 不但可以兑换之前获得的莫家拳精华,就是南北行的报档李安也可以提前准备了。 “消耗一万两千元港币。” “获得120点技能点数。” “已兑换技能精华:莫家拳精华(精通1%),增加格斗专精10%。” 李安心念一动,熟悉的面板浮现在眼前。 姓名:李安 技能:八卦掌(精通2%)莫家拳(精通1%)八极拳(掌握12%)厨艺. 专精:格斗专精28%(+16%)厨艺专精. 精华:无 技能点数:8点 李安闭目。 冲拳、撑拳、攻桥、压掌、横肘、撑鸡脚、穿心腿、虎尾脚、翻身腿、凌空双踢. 滕盾、大钯、棍棒、五指叉 不仅莫家拳的腿法手法招式、就连莫家拳的独门兵刃都好似习练了许久一般。 值得高兴的是,兑换了莫家拳精华之后,李安能明显的感觉到腿部力量的增强。 “你说什么鬼?” 二号码头,三江水呛的一口茶水喷出,整个人几乎跳起来。 侯世杰轻盈的后撤半步,避开飞溅过来的茶水。 “你刚才说的是,伱们干掉了肥波佬,然后又跑到南北行的麻雀馆假扮劫匪杀了黑心华?还他么是阿安的主意?” 三江水难以置信的冲侯世杰确认。 昨天下午肥波佬被掳走,他知道,也清楚是李安他们做的。 后面李正涛收工后来找他,想着人都抓了,以几人的身手不会有什么变故,便跟着对方鬼混去了。 没想今天特地早早过来码头,竟然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侯世杰耸了耸肩,扮作无辜。 “我只是从旁协助啊,最多也就是帮忙处理了一下肥波佬的尸体,动手什么的可都是阿安决定的。” 见三江水没出声,他又小声说: “水哥,你以后也别老说我戾气重啊,我看阿安戾气比我还重嘛。” 三江水一听见侯世杰这话,抓起桌上的杯子就冲他扔了过去。 “给我滚蛋!让你帮我好好顾着阿安,你就跟着他一起乱来。” “那我就先走啦,阿安说今天要去六号码头,我去帮你盯着点去,免的联公乐的人来捣乱。码头上的事,水哥就受累了。” 侯世杰轻松接过杯子放回到桌子上,丢下这么一句后,嬉笑着离开。 另一边,当李安来到码头时,伍世豪早早就在报档等着了。 “阿安!” “安哥!” 一见到李安过来,伍世豪四人就迎了过来。 经过了昨天的事,大威、细威、哑七三人看着李安,明显恭敬了不少。 李安掏出一沓港币递给伍世豪,笑着道: “呐,这是你们的,六千块,该怎么分你们自己决定。” “.六千块?”伍世豪四人一听到六千块顿时愣着了。 “嫌少啊?”李安语气揶揄。 “怎么会?”伍世豪接过钱,深吸一口气:“我只是从来没过到这么多钱。” 即便是把钱拿到手上,伍世豪依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只是开始,以后我们赚的钱肯定更多。” 李安拍了拍伍世豪的肩膀。 六千块看起来似乎不多,李安就是点一个技能都不止这点钱。 可对于在码头上混饭吃的人来说,这六千块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数目。 以码头上工人为例,每天两块钱工钱,相比于云吞面都要五毛钱一碗的物价来说,这点钱也只是让一个家庭勉强活着而已。 尽管这段时间伍世豪做掮客赚了点钱,比这些工人好了太多,但六千块对于他来说依旧是一笔巨款。 “谢谢安哥。”细威三人双目放光的盯着这笔钱,脸上止不住的笑。 “行了。” 李安摆了摆手,说起正事: “去通知你们那些同乡过来,趁着码头还未开工,我们接收肥猪佬的地盘,让你那些同乡刚好开工。” “大威、细威,你们去。”伍世豪收好钱,冲两兄弟吩咐。 眼见无事,李安正准备去码头和三江水说起昨晚的事,就见到侯世杰慢悠悠的从码头过来。 “杰哥,刚准备去找你呢,我师兄来了没?” “找你师兄啊?”侯世杰好似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呵呵一笑: “我劝你现在别去,水哥正生闷气呢,刚才还怪我没看住你。我今天都不去码头了,就跟着你帮忙了。” “行呀,那就跟着我们去六号码头,伍世豪他们没做过工头,有你在也免得他们手忙脚乱。等办完事我再去和我师兄单独说。” 李安顿时打消了现在去找三江水的念头,从口袋掏出侯世杰那份递了过去: “给你的。” 侯世杰笑嘻嘻的接过:“这么多啊,那我就不客气啦。”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讨生活 六号码头。 还未开工,有个穿开襟短衫的苦力貌似八卦的对身旁几人小声说道。 “听说了嘛,昨天肥波佬一离开码头就被人抓走了。” “你讲笑话吧,肥波佬可是联公乐的人?” 一马脸男子不敢相信的接过话。 他身边一人也是出声: “就是,就是,在码头哪个有胆敢得罪联公乐的人呀?” 其余人同样附和着点头。 见众人似乎不相信,穿开襟短衫的苦力环顾一眼四周,凑到他们身前: “昨天收工后我在面摊吃车仔面,肥波佬刚走到面摊就和两个车夫起了冲突,突然一个年轻人冲过来。 只一个照面,肥波佬和一个马仔就被打倒在地。” “真的假的,跟着肥波佬的几个马仔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好惹。 年轻人?还一个照面?有这么犀利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跟我讲武侠呢?” 穿开襟短衫的苦力似乎有些急了:“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动手的还有四个人,之前就坐在我旁边吃面,当时他们动手时,把我人都吓傻啦。” 见他说的有模有样,马脸男人迟疑道: “肥波佬有没被人抓走我不知道不过,这个点都快开工喽,按理说他应该早来码头了。” 有听到几人低声议论的苦力凑了过来。 “你们说,要是肥波佬真被人抓,我们跟着谁开工?” “管他呢,在码头讨生活反正都要被抽水,跟着谁开工不是开。” 穿开襟短衫的苦力不在意的摆摆手,随即叹气。 “我同乡就运气好,在二号码头跟着三江水做事,做多少拿多少不说。 哇,只要伱够胆,偶尔那些社团讲数跟着去凑人头,轻松拿几十块啊,抵得上大半个月的工钱,比我们可强的多了。” “你说的谁不知道啊,不过可惜的是,那边又不缺人。” 苦力们交头接耳,更多的人凑了过来。 “喂,凑在一起干什么?不用开工啊?” 一名神色不善的四九走过来,大声呵斥。 有苦力小声嘀咕: “不是还没开工的嘛,货轮都没进港。” 嘀咕归嘀咕,这些苦力还是散开,只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 四九满意的点头,来到一旁。 这里十来个四九凑在一起,一声不吭的抽着烟。 “四哥,你说波哥是不是真出事了?” 被称作四哥的男人坐在桌子前把玩着桌面上标着记号的算筹,脸上有一条近三寸的疤痕,看上去让他平添了几分凶恶。 他瞥了说话的四九一眼,不耐烦的回应道:“闭嘴!” “不是啊,四哥,我们是跟着波哥混饭吃的嘛,波哥要是真出了事,那我们怎么搞,喝西北风啊。” 其他人只是看着两人,虽然沉默不语,但显然和出声的四九想法一致。 这些人除了陈阿四是肥波佬的心腹,跟着肥波佬做了三四年的筹佬,其他人都只是入字头没多久的小四九。 即便是这些小四九,他们也很清楚,自己入字头就是为了混口饭吃。 没人是傻子。 除了少数人觉得纹身的样子很威风,以为吃饭不用给钱还有保护费收,江湖义字当头什么的。 大多数人混字头的,说到底也只是为了讨生活,博富贵。 肥波佬是他们的拜门大佬。 大佬真要出事,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些原本能在码头混个温饱的小四九就算失业了。 即便是改投其他大佬,也要看对方能不能瞧得上。 “慌什么?” 陈阿四呵斥一声。 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冷冷说道: “码头上的地盘是波哥自己的,人蛇才是社团的生意。” 四九们一愣:“四哥的意思是?” “就算是波哥出事,社团最多重新安排人打理人蛇的生意。只要我们守住码头上的地盘,那就有工开,有钱赚。” 陈阿四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伸手去掏裤兜里的烟盒。 他这话讲完,其他四九也不住点头。 陈阿四见到这一幕,心里满意。 出来混不但要敢打敢拼,还要有野心。现在自己大佬出事,陈阿四自然想往上爬。 他点燃一支烟,眼角余光注意到直奔这边过来的二十来个人。 当看到人群中拿着木棒的伍世豪,立即从桌子下掏出一把狗腿刀,站起身喊道: “有人来了,抄家伙。” 自己大佬和伍世豪起冲突那天他也在场,现在对方这个节骨眼拿家伙过来,明摆着是来闹事。 四九们窸窸窣窣站起身,全都走了过来,拿上明晃晃的家伙事。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正三三两两闲聊的苦力注意,就连码头上其他工头也不由饶有兴趣的看了过来。 有四九冲苦力凶巴巴的喊道: “没看到有人来找事,还愣着干什么?不想开工了?” 听到喊话,苦力们迟疑了一会,但还是慢吞吞的走过来,却没有和四九们站在一起,而是隔着十来步。 情况不明,自然没人当出头鸟。 “.”喊话的四九低骂一声。 陈阿四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苦力们指望不上,只希望能壮壮声势了。 等对方走近,他盯着对面的伍世豪: “波哥和你说的话忘记了,谁让你来六号码头的。” “叼你老母!还拿肥波佬说事呢,你大佬扑街,码头上都传遍了。” 伍世豪骂了一声,也不废话,冲着对方直接冲了过去。 身后细威几人领着他那些同乡压了上去。 伍世豪大喝一声,手中手腕粗,近一米长的木棒朝着陈阿四当头砸下。 陈阿四闪身躲开,面露凶狠之色,双手握刀横劈,刀锋直奔伍世豪的胸口。 “呯!” 一只脚先一步踹上他的手腕,伴随着隐约的咔吧声,陈阿四只感觉手腕一阵剧痛,狗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一花,一只鞋底带着沉闷的风声几乎将他的鼻子砸平!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马上要开工了,别耽误时间。” 李安一个鹞子翻身,右脚摆荡落地,冲伍世豪说道。 “凌空双踢!” 侯世杰眼睛一亮,瞥了眼身侧的四九,拳头自上而下,狠狠地砸在对方的门面上,飞溅的血点和断裂的牙齿以他的拳头为中心,四溅而出!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开工 李安脚尖踩住狗腿刀,另一只脚向上一挑,把狗腿刀握在手中,径直走向摔在地上的陈阿四。 “够胆你就杀了我” 陈阿四挣扎着爬起身,面色凶狠。 听到这句港片中色厉内茬的黑话,李安轻轻摇了摇头。 也不跟他废话,走到他近前,暴起的右腿宛如猛龙升天,重重的砸在他的脖颈。 呯的一声闷响,陈阿四被这一腿再次砸倒在地,脑袋磕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总共也就十来名四九,为首的陈阿四被搞定,其余四九好似失去主心骨一般,面对人多势众的李安一行人,只几分钟的时间,就被陆续打倒。 一旁的侯世杰表情轻松,朝李安走过来,身后横躺着昏死过去的两名四九。 “这些烂仔怎么处理?” “有人来处理的。” 李安闻言扫了一眼场中躺在地上的四九,回应道。 又对伍世豪招了招手: “先把这些家伙丢到一边,免的挡道影响做事。” 伍世豪点点头。 “来几个人搭把手。” 他喊过几个同乡,把躺倒在地的四九抬起丢到一边。 这时,有喊声传来。 “喂,今天怎么回事?还要不要吃饭了,不用卸货啊?” 李安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货轮靠港,船东经理眼见苦力聚在一起,也不见前来卸货才忍不住出声。 “来了。” 李安冲货轮上的船东经理回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你们搞什么鬼?不用开工啦?肥波佬呢?” 说话的男人发际线后移,大概四十岁左右。他站在船头,居高临下的质问道。 李安咧了咧嘴,没有回话,而是沿着船员放下的跳板来到船头,脸上带着笑意: “我叫李安,老兄贵姓?” “我姓黄。”船东经理似乎意识到什么,审视着李安,又问了一声: “肥波佬呢?” “哦,黄经理你好。” 李安客气了一声,随即掏出几张港币塞进对方口袋,说道: “肥波佬昨天扑街了,这码头的活就没人做了,刚好我们兄弟没事做,就过来帮忙了。” “伱这是什么意思?”中年面色一板。 伸手准备把钱掏出来,却被李安一把按住: “一点小意思,以后还要麻烦黄经理多多照顾。” 黄经理有些犹豫的摸了摸钞票,身后有船员走过来: “黄经理,可以让那些苦力上船来卸货了。” 李安趁热打铁: “其实嘛,只要不误了黄经理的事,这码头上的活谁干不是干呀,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嘛。” 李安也不怕对方不答应,只要占住货轮靠港的泊位,不管是上货还是卸货,这位船东经理都绕不开他。 当然,并不是说自己就能以此要挟对方。 轮船公司家大业大,关系错综复杂,怎么也不会把一个工头放在眼里。 可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活谁干都是干,轮船公司同样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误了正事,来耽搁货轮卸货上货离港的时间。 至于说给对方三五百块钱好处费。 因为头一次合作。 这点对方不一定瞧得上的好处费却是李安递给双方的台阶。 目的自然是为了让这位船东经理好爽快答应,让工人先开工,避免横生枝节。 果然。 如李安所料,这位黄经理只是假装思考了一会儿,便点头答应: “那好,你先安排人过来卸货。” “没问题!”李安和黄经理握了个手,哈哈一笑:“我就先谢谢黄经理了。” 也不耽误时间,李安一走下船,就对伍世豪说道: “豪哥,安排人开工了。” 听到这话,伍世豪带来的那些同乡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 侯世杰抓过一把算筹走了过来,示意那些人跟着他上船。 另一边,眼见新来的这帮人一个接一个上船卸货,原先在肥波佬手底下做事的苦力顿时沉不住气了。 “他们开工干活了,我们怎么办?” “慌什么,他们顶多二十个人,就是累死也卸不了这么多货物。 更别说卸完货,等会还有那些小工厂主过来上货,没我们干活,他们也忙不过来。” 穿开襟短衫的苦力站出来安抚。 他这话一说完,有苦力冲他问道: “王胜光,你说的不错,可我们也总不能不干活一直干等着吧?” 王胜光犹豫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这样,我先过去找他们工头问一下。” 说完,他转身朝李安走去。 而苦力们只看到王胜光凑到李安面前说了一会,随即便满脸兴奋的小跑着过来。 见状,苦力们纷纷围了上去。 “怎么样,对方怎么说?” “答应让我们开工了吗?” 王胜光顿了一下,才笑着道:“马上就可以开工了,而且工头说了,不抽水,干多少活拿多少工钱。” “真的假的?”有苦力不相信的问道。 王胜光瞥了这人一眼,回应道: “这还能有假,干一天活不就知道了。” 码头上,有侯世杰帮忙,苦力们有条不紊的上船卸货。 穿着军装的何宜领着五六个伙计匆匆赶来。 “安仔,闹事的烂仔呢?” “那里呢。”李安冲那些哼哼唧唧的四九努了努嘴。 随后眼睛眨也不眨的说: “宜哥,要我说啊这些家伙真是胆大包天,就大白天的众目睽睽都他么的敢持械行凶。 要不是有码头上的工人帮忙制服,指不定这些烂仔会闹出多大的事!你看,凶器都在这里。” 李安又踢了踢脚下堆在一起明晃晃的家伙事。 虽然肥波佬扑街,但难保他手底下这些四九被赶出码头后,不会暗地里使绊子。 特别是那个陈阿四,醒来后现在还一脸的不服气。 交给差佬,也能避免很多麻烦。 何宜心领神会,凑到李安身旁,小声说道: “安仔,这个你放心,持械行凶,又是证据确凿,就是有人替他们打点,没个一年半载的,也没那么容易出来。” “那就谢谢宜哥啦。” 李安点点头。 “我们是同乡嘛。” 何宜不在意的摆手。 他们当军装的,几乎没有破案的机会,平日巡逻遇到的也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没了肥波佬出头,不管这些四九是真的持械行凶还是争抢地盘,带到差馆那就是功劳一件。 更重要的是,也能让李安承自己的情。 何宜招呼伙计走上前,踢了一脚还躺在地上的四九。 “死了没?没死就快点起来。” 看见是差佬,包括陈阿四在内,他们反而松了口气,挣扎着站起身来。 摸不清李安的心思,被对方留在码头,还不如被这些军装带去差馆。 军装们掏出手铐,只铐住六个人,手铐就不够了。 李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绳子递过去,见军装把这些人绑好,又找了个袋子把那些家伙事装进去。 “宜哥,凶器别忘记了。” 何宜接过后,带着人离开。 (本章完) 第七十章 一把刀 “怎么换人了?我们一直是让肥波佬上货的。” 李安送何宜离开码头,等回来时便听见咋咋呼呼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名身形发胖,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细威正跟他说着什么。 李安走过去拍了拍细威的肩膀: “怎么回事?” “安哥。”细威喊了一声,随即小声说道: “来上货的小工厂主,之前一直是跟肥波佬打交道,看换人就有点不乐意了,一会说这一会说那的,现在又说我们价格高了。” 不乐意?对方更多的是认为换了一个工头,想把价格往下压。 李安眉头一颦,轻声问道: “老板贵姓?做什么生意的?” “姓王,做成衣的。”中年讶异的打量着李安:“你是工头?” 见李安点头,他貌似不平道: “之前找肥波佬上货。” “我喊你一声王老板吧。” 李安打断对方的话。 中年脸上明显有些不快,李安也不在意,直接挑明: “王老板,你也不用跟我讲什么肥波佬。伱都说那是之前了,现在是我做主。 我这人不喜欢强迫人,你那些货物不找我们也可以,只要你自己能扛上船,我没意见的。” “十吨货物,你让我一个人扛到什么时候?” 中年忍不住出声。 他望了一眼刚运过来堆放在不远处的货物。 一件货物一百公斤,以他的体力,别说这么多货物扛到船上,就是把一件货物扛到货轮前,都要累的够呛。 “那就没办法了,王老板自己决定。” 李安摊了摊手。 好声好气的递台阶给船东经理那是要靠对方吃饭。 就一小工厂主,还是找茬,完全没必要惯着对方。 船就停在这里,只要对方货物想运上船,那就绕不开他们。 说完,李安也不搭理这个中年,转头和细威交代: “等会再有小工厂主过来,让他自己选就行了。还有啊,你那个同乡王胜光,你让他跟着侯世杰学学,做筹佬也不是简单的发发算筹。” 王胜光是潮汕人,刚来港没几天。 是李安前一天安排在肥波佬手底下做事的苦力。 苦力是跟着工头混饭吃的。 虽说码头上苦力被工头剥削是常事,但要是真有人来码头闹事,谁也不能保证这些苦力会不会为了保住饭碗出头。 那提前安排一个人进去分化就很有必要了。 虽然他不怕,但这样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事实证明,王胜光事情办得不错,他们来码头时,这些苦力连给这些四九壮声势都没做,完全是处于袖手旁观。 “清楚了。”细威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不懂的问侯世杰就行了。” 交代完事情,李安转身离开,留下中年一个人愣在原地。 身后传来细威不耐烦的催促: “喂,王老板,我很忙的,你货还要不要上啦?不上我就走了。” “.等一下。”中年拦住作势欲走的细威。 李安听到身后两人的声音,笑了笑。 这年头想赚钱,没势力没背景是行不通的。 刚好伍世豪几兄弟江湖气足,如今有了地盘,想必很快就能帮他笼络一帮人手。 到时候有武力,有人手,再发展一下差佬的关系,李安也能借此成势。 离开码头。 李安先是去看了看三个报档,找阿新了解了一下报档的销售情况,才硬着头皮去往二号码头。 侯世杰离开后,原本属于他的工作一下子全部压在三江水的身上,一早上可把平日忙里偷闲的三江水累得够呛。 等李安来到他这里时,他正好从货轮上下来。 “交给你了,看着点啊。” 三江水把手中的账单递给筹佬,随即看向李安:“跟我来吧。” 招呼李安来到凉棚。 李安拉了个凳子坐在三江水对面,看了眼对方额头上的汗水,拿过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 “师兄,杰哥不在,你忙了一早上也累了。来,先喝杯茶解解乏。要是忙不过来的话,我就在这里帮忙。” “行了,别东拉西扯。”三江水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板着张脸: “还是先说说你,黑心华这个事为什么不事先和我讲。” 其实,三江水并不是生气,而是吃惊于李安的大胆,他完全没想到平日很好说话的师弟,会直接干掉黑心华。 “文人心中一把尺,武人心中一把刀! 武人有刀,日常得学会藏锋。但刀同样也是血性,出鞘就会血溅五步。 对我来说,没有那么多破理由,也没有那么多破规矩,只要不恃武凌弱,守住一颗心就够了。 如果真要论对错,那从他联合东福合准备对付你的那一刻,他就错了。 而且师兄,上次的事被你察觉,那是侥幸,但你也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 李安没有隐瞒,说的也是他的真实想法。 码头只是顺带,即便没有肥波佬的地盘,这偌大的码头他照样能立足。 当然,李安没说的是。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融合的平行世界,里面这些混社团的人电影里是什么样,现实中也好不到哪里去。 摆明车马没关系,看谁拳头硬就可以了。 但和这些人讲规矩,讲底线,讲道义还不如信母猪会上树。 李安是无所谓,一个人无牵无挂,可以走一步看一步。三江水就不一样了。 这次对方只是联合东福合,如果双方继续争斗,哪一天对方绑架了阿嫂或者丫丫,李安都不觉得吃惊,可那时候的三江水该如何自处。 总不能学电影里面一个人单刀赴会,人没救回来还把自己搭进去吧。 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呢。 李安的这番话让三江水第一次认清自己师弟。 他看着李安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接过话,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扯开话题。 “对了,今天你喊来的那些军装什么人?” “上次说过的,来报档收规费碰到的那个同乡,宝安县人,和我是邻村,叫何宜。” 李安不吃惊三江水会知道六号码头上的事。毕竟,黑心华的事刚出,三江水能放心他就有鬼了。 不过,既然提到了何宜,倒是李安心中一动。 投桃报李。 何宜抱着什么心思,李安很清楚,却也乐见其成。 有个差佬帮手,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方便很多。 如今差佬势力最大的还是潮汕人和东莞人。 何宜这个宝安人,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了,这么多年还没脱掉这身军装,不用想也知道要么被人穿小鞋,要么受到排挤。 李安斟酌了一下: “师兄,你哪天和李sir打声招呼,照顾一下我这个同乡。” “我会和他说的。” 三江水把杯中茶水一口饮尽,站起身拍了拍李安的肩膀: “走吧,阿杰去你那帮忙,你就在这帮他替一天工。” “没问题。” 李安跟着起身。 “寿哥,胡华被杀,我们来码头做什么?” 平头男子看向旁边的青年不由问道。 “胡华前一天联合东福合对三江水动手,第二天下午肥波佬就被人掳走,晚上他就在麻雀馆被人误杀,哪有这么巧的事?” 被平头男子称作寿哥的青年笑着道。 青年名叫陈寿,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长相白净,穿着一身蓝色西装,看上去倒像个富家公子哥。 江湖代有人才出,很难让人相信,如此年纪的陈寿就已经是联公乐炙手可热的人物,更是掌管着联公乐赌场和人蛇的生意。 听到这话,男人皱了皱眉头:“寿哥的意思是三江水扮劫匪杀了胡华?” “不知道。” 陈寿摇了摇头,随即说道:“走吧,早就听说过三江水的名声,今天倒是正好见一见。” 言语间,对三江水的好奇好似多过胡华被杀的事。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码头。 陈寿看着眼前繁忙的码头,轻声说道: “香港这个弹丸之地,贸易才是主业。而无论是什么贸易生意,都绕不开码头。谁能控制码头,谁就能日进斗金。” 平头男人没有接话,看了一眼泊位。 “寿哥,这边。” 来到二十六号泊位,陈寿喊过一个苦力。 “老兄,你们工头呢?” 闻言,苦力冲正在盘点货物的李安喊道:“安哥,有人找水哥。” 李安转过头冲苦力点头示意。 “有什么事找安哥也是一样。”苦力说道。 “谢谢啊。” 陈寿道了声谢,领着平头男人径直朝李安走去。 “快中午了,等这批货上完,让工人们吃饭,休息。” 李安收起手账,冲一旁的筹佬交代了一声。 迎上走过来的陈寿: “你好,有什么事?” “我叫陈寿,找三江水有点事。”陈寿笑着回应。 “哦,陈寿,联公乐的人。” 李安打量了一眼陈寿,眼神扫过站在他身后的平头男子,在其腰间停顿了片刻。 男子瞬间抬头,一双宛如鹰隼般的目光盯了过来。 颇有几分争锋相对的味道。 见到这一幕,陈寿稍稍愣了一下,对李安忽然有了几分兴趣。 “兄弟贵姓?” “李安。” 李安淡淡的回了一句,面色如常: “我师兄正忙,如果只是一般事的话和我说就可以了,但要是私事,那就得等一下喽。” 听到这话,平头男人正准备出声,却被陈寿一把拦住: “我也不急,那就等等。” “来者是客,先去喝杯茶。” 李安伸出右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人跟着他走。 书只是写的慢,不至于太监。 对于笔者来说,不会说低于多少均订就扑街了怎么了? 写的故事有人捧场,不崩掉,我就会把故事写完。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试探,打蛇人 三人来到凉棚。 “坐,地方小,别见怪。”李安伸手示意。 等陈寿坐下,李安拉了个凳子坐在他对面。 平头男人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陈寿的身侧,眼神似有似无警惕的盯着李安。 李安拿过茶壶一边沏茶一边说道: “码头条件简陋,热茶就没有了,只有凉茶了。” 李安的手很稳,茶水半点没洒出来。他放下茶壶时,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平头男人。 先前刚一见面,他只是稍稍打量对方的腰间,男人就很快警觉。 感知敏锐,看其鼓鼓囊囊的腰间,似乎还带了短狗,难怪两个人就敢来码头。 “客随主便。”陈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点点头:“不错。” 李安不咸不淡的说:“这凉茶就在码头凉茶铺买的,陈先生来的时候应该也能看到,这码头上干的都是苦力活,太阳又大,喝杯凉茶倒是正好用来解暑。 只要陈先生不要觉得廉价就行了。” “怎么会?” 陈寿哈哈一笑,打量着李安,忽然说道: “李安是吧,来码头时,我听说肥波佬在码头上的地盘刚被你拿走了。” “不错。” 李安轻轻点头,倒是没有否认。 他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本来嘛,他干他的工头,我们干我们的掮客,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他可倒好,一张嘴让我们在六号码头生意都做不成。他坏我的生意,我拿他的地盘,很公平。” 陈寿听完这话,没有表示。而是抬头看着李安,话锋一转: “肥波佬失踪了?” “那我就不清楚了,再说失踪这个事我可管不着,你应该去问差佬的。”李安耸了耸肩。 陈寿审视着李安,可面前的李安却是表情平静。 就是提及肥波佬,他也没在李安的脸上看见丝毫波动。 好一会,陈寿笑着开口: “找差佬?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们混字头的不喜欢沾皇气。” 他特意在差佬这两个字上咬重了语气,意思很明显,李安在六号码头上的事他很清楚。 “都知道伱们联公乐是靠刘福起家的。不喜欢沾皇气? 呵呵,你这句话要是让退休的刘探长听到,他该如何自处啊。” 这时,一道爽朗的声音插了进来。 三人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三江水大步走了过来。 “刘探长是刘探长,联公乐是联公乐,两者并无干系。” 陈寿无动于衷,脸上依旧带着笑。 “唬鬼呢?” 三江水撇了撇嘴。他来到几人面前,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看向陈寿: “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陈寿,开门见山的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陈寿笑吟吟的道:“我来找你问问胡华的事。” “胡华?”三江水假装思索,忽然拍了拍脑袋:“.你说的是黑心华?” 见陈寿点头,他一巴掌拍在桌上,火大道: “说起我就来气,我和他的事讲好的摆明车马的,哪知这家伙转眼就联合东福合的人摆了我一道,要不是我命大,早他么死在林士街了。” “可胡华却死了。”陈寿表情平淡。 “那不是便宜他了?”三江水貌似一愣,随即嘀咕了一句,听着好似在骂娘。 陈寿顿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说: “肥波佬下午出事,晚上胡华就被劫匪杀了,两人刚好又和你有过节,哪有这么巧的事?” 三江水针锋相对: “陈寿,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你都讲是劫匪了,那就去找越南佬啊,关我什么事。 你们出来混的,三更穷五更富,仇家一大把,是不是随便死个人都要往我身上推啊。” 三江水的这番话说的十分不客气,让站在陈寿身后的平头男人终于按捺不住: “三江水,寿哥给你面子才和你好好讲话,要不然,你真以为就凭你区区一个工头仗着手底下几个苦力。” “住嘴!你懂什么。” 陈寿呵斥一声。 “寿哥,本来就是嘛。” 被陈寿打断话的平头男人回了一句,再次看着三江水,语气嚣张: “都说这码头上的地盘是你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可这有什么用,都什么年代了,再能打还能打的过枪?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陈寿这次没有说话,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李安挑了挑眉头,看陈寿的样子,两人更像是演双簧,拜访是假,过来试探给下马威才是真。 三江水闻言,这才把目光放在平头男人的脸上,语气淡漠: “那你要不要试试啊?” “唬我呀,真当我不敢?” 平头男人眼睛圆睁,伸手去摸腰间。 没等三江水出手,早有防备的李安忽的起身,单手撑住桌子,整个人腾空而起,右脚踹向平头男人的手腕。 李安的这番动作不可谓不快,男人的右手只是刚触碰到腰间的时候,他这带着沉闷风声的一脚距离男人的手腕已不足三寸。 男人脸色一变,清楚如果站在原地,对方这一脚肯定会在他拿枪时踢中他的手腕。 他只能闪身后退,右手熟练的继续去掏腰间的短狗。 不想李安按住桌子的手掌用劲,整个人借助这股反冲的劲头,腰部拧转,右腿钢鞭一样的随之砸了过去。 此时,平头男人短狗刚掏出来,子弹还未上膛,李安的这一脚已经直奔他门面而来。 来不及躲闪的他下意识的伸出胳膊去挡,却被庞大的力道轰的侧飞出去。 整个人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短狗也随之掉落。 李安一个鹞子翻身,双脚摆荡落地。 “口气倒是不小!” 李安面无表情的丢下这么一句,没再出手,而是蹲下身,好似旁若无人,把短狗捡起揣在腰间。 等他回到桌子前,陈寿打量着他: “真是好身手!” 李安没有回话,只是拉开凳子坐下。 平头男人脸上青红交替,灰头土脸的挣扎着站起身。他右手耷拉着,重新站在陈寿身后,眼睛紧盯着李安。 三江水看着两人,冷哼一声,不耐烦的开口: “陈寿,趁我还没发火,赶紧滚蛋。” “今天多有得罪了,既然你都说胡华的事情与你无关,那就没有关系喽。” 陈寿站起身。 “我们走。” “没事吧?” 两人走出码头,陈寿脚步放缓,看向身后的平头男人。 男人名叫周伟峰,自己遇到他时,周伟峰就在洪拳武馆练过五年的拳。除了身手不错,跟着自己这三年,经常练枪,枪法更是凌厉,是自己的得力干将。 这次本想让周伟峰试探一下三江水,却不想被李安的出手打了个措手不及。 周伟峰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刚才那个李安,出手时速度太快了,完全让人反应不过来。以他的身手,放在香港任何一家武馆都有开馆授徒的资格。 不过,要是打黑枪的话,我有把握把他干掉。” 陈寿摆了摆手:“算了吧,三江水和差馆的关系不一样,贸然动手只能惹得一身骚。 而且肥猪佬过几天就要出来,刘探长又退休,社团里某些人就该不安分了。 现在,没必要横生枝节。” 周伟峰沉默了一下,问道:“胡华的事?” “死了也好。”陈寿冷笑道:“他瞒着社团私下盯上人蛇,做打蛇人的生意,败坏社团的规矩,还以为我不知道?” 周伟峰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即便他是社团中人,对打蛇人也是厌恶至极。 打蛇人,近两年兴起,一门专门绑架勒索人蛇的行业。 被打蛇人抓住的人蛇,下场通常极为凄惨。 如果没有亲人为其付赎金,男的会被丢进大海自生自灭。女的则大多会被折磨的精神失常,最后被卖进红灯区. 联公乐本来就是做人蛇生意的,讲的是一个口碑。 如果胡华私底下做打蛇人,那抓的人蛇哪里来的,不言而喻。 这件事情传扬出去,联公乐的人蛇生意就不要想做了。 陈寿面无表情: “最近不是有伙越南佬劫了好几个金铺?那就把胡华的死推到他们身上。”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利益 跟在陈寿身后,走了几步,周伟峰好似想起了什么。 他斟酌了一下,还是说道: “胡华的脖子几乎被整个切开,刀口边缘整齐,而胡华找的那个女人也说过劫匪好似没用力一样,只抬手挥了一刀。 这说明出手的人刀法又稳又快,是个练家子.三江水他们有很大的嫌疑。” 从和李安交过手,周伟峰就不由的联想到胡华的死。 自己毕竟也是练家子,通过胡华脖子上的伤口,他可以肯定出手的人练的是传统武术。 而三江水和李安,身手自不用说,刚好两人又和胡华有仇,明显嫌疑最大 至于越南佬,他们更擅长的是割喉。 “就算是他们做的又怎样? 我刚才已经讲过,三江水和差佬的关系不一般,找他们麻烦只能惹一身骚。 你也说你能打黑枪,那以他们师兄弟的身手对我们下黑手,我们一样防不住。 与其为了一个已死胡华和他们起干戈,还不如当不知道。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是武行的人,和我们混字号的不一样,不捞偏门,和我们没有利益冲突。” 陈寿语气淡漠。 在他看来,有没有利益冲突才是重点。 三江水和他们既没有利益冲突,而对方实力又不差,动手也只会得不偿失。 大家出来混嘛,三更穷五更富的,当然是讲钱,讲人多,讲头脑。 什么义气,面子,甚至是规矩,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应当一文不值才对。 胡华做打蛇人没关系。 可那么多偷渡过来没有身份的新移民,他就不应该盯着社团的人蛇。 这也是胡华该死的原因。 人蛇是社团的主要生意,上船前人蛇就已经交过钱了,到香港,你又暗中绑架那批人蛇,那社团的生意怎么搞,还怎么赚钱。 尽管能坐船的比督卒、步行的的人蛇有钱。 “知道了,寿哥。” 周伟峰只能点头。 三江水瞥了一眼正扮出神的李安,把手伸到他面前: “拿出来吧。” 李安好似才回过神:“师兄,伱喊我?” 三江水用手敲了敲桌子,把摊开的手掌在李安面前晃了晃。 李安扮糊涂,眨了一下眼睛:“什么啊?” 三江水瞪着李安,没好气的说: “别给我装傻充愣。刚才那把短狗,我看你揣腰间了。” “有么?师兄,你应该看错了。” 李安打了个哈哈。 随即摸了摸肚子说: “哎呀!你看工人们饭都吃完了。都怪那两个扑街,肚子都饿扁,师兄,我去买点东西来填胃。” 说着,起身就准备离开。 “不拿出来也行,那你同乡的事我就当自己忘记了,你自己去和李正涛讲。” 眼见李安准备开溜,三江水也不阻拦,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要不要这么狠呀。” 李安无奈道。只能把揣进腰间的短狗拿出来放在桌上。 “我这是为你好,又不会用枪,拿枪干什么。 你也真是可以了,你就没看到先前那个家伙把保险打开了。 还他么揣腰间,要是子弹真上膛了你就不怕枪走火打到鸟,到时候让你哭都没地方哭。” 三江水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枪。 他把枪口移到一边,卸下弹匣,拉动套筒见膛内没有子弹,才关掉保险。 这熟练的动作差点惊掉李安的下巴。 “师兄,你还会用枪?” 三江水见着李安的表情,笑着道: “怎么?很吃惊啊。我跟你讲,你师兄我拜师之前可是混江湖的,又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拳师,会玩枪有什么稀奇。” “师兄,那你有时间教教我啊。” 李安闻言,腼着脸凑上去,嬉笑着说。 艺多不压身,特别是对有面板的李安来说。 拳法、厨艺能技能化,没理由枪法不能技能化。有机会练枪,他自然不会不练。 人要有自知之明。 李安并不会盲目的认为,以为自己练了点小武,学了点拳脚,感觉身手还可以,就可以如同电影里的猪脚一样,有枪不用,就瞧不起枪了。 那是剧本,不是现实。 即便是先前和平头男子交手,占尽上风的李安也只是心里上藐视对方,但仍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热武器是杀人最快的! 练拳只是把自己的身体练到最佳状态。 这是不可争议的事实! 但两者相加,就不是简单的一加一,而是如虎添翼。 三江水看着李安,笑吟吟的道:“想学啊?” “嗯。”李安点了点头。 “那就等我哪天心情好点就教你啊。” 三江水含糊道。 李安一听这话,追问道:“不是吧,师兄。我哪知道你哪天心情好。” “好了,好了。”三江水轻咳一声: “这样,你去问师父,要是师父同意,我就教你。你也要体谅一下师兄啊,要是你因为练枪耽误了学拳,我怕师父剥了我的皮呀。” 其实教李安练枪,对于他来说,真不是什么事。而且练武之人,身体素质、眼力、反应更甚常人,比普通人更容易上手。 三江水怕的是一线天。 李安只能作罢。 “那我去买吃的。” 随即起身。 心里想的却是,哪天自己去弄两把玩玩,有备无患啊。 下午五点。 李安盘点完货物,环视一眼四周,找到从货轮下来的三江水,把账单和货款递了过去。 “师兄,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六号码头看看。” “去吧。”三江水一把接过,点点头。 李安转身离开。 先去了一趟三个报档,才抱着个钱盒不慌不忙的来到六号码头。 “安哥,你来了。” 正在整理账单的细威喊了一声。 等李安来到摆放在泊位的桌子前,他连忙站起身,把手中的账单递给李安,红光满面: “今天一天就收了一千一百四十五块,除去给工人的工钱,我们还能赚五百多块钱。 安哥,这是账单,你看看。” 李安嗯了一声,拿过账单。 清点完,他先是看了一眼货款,又看向正三三两两坐在地上等待发工钱的工人。 把钱盒放在桌上: “零钱我带过来了,喊大家来领工钱。” 细威拍着拍额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安哥,还是你想的周到,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忘换零钱了。” “抓紧时间吧,工人还等着拿钱回家呢。” “知道啦安哥。” 细威点点头,冲工人大喊道: “发工钱啦。” 原本正低声议论,坐着等待的工人呼啦啦站了起来。 “快点,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大威在一旁喊道。 “张有福,十二只算筹。” 穿开襟短衫的苦力报上名字后,把手中的算筹放在桌上。 细威接过算筹,点了一下数量。 “张有福是吧?” “嗯。”叫张有福的苦力点了点头,忐忑的盯着细威, 他记得开工前,王胜光说过,做多少拿多少,不抽水的,也不知道算不算数。 “张有福,十二只算筹。” 细威拿钢笔在账本上记录完,冲一旁的大威说道:“哥,给他二块四。” “来,拿好了。”大威拿过二块四的硬币递了过去。 张有福一把接过,满脸喜色的连连道谢: “谢谢细威哥,谢谢大威哥。” 细威纠正道:“安哥才是工头,谢安哥就可以了。” “谢谢安哥。” “拿了工钱就早点回家,在我这做工,没有抽水的规矩。”李安摆了摆手。 “下一个。” “李有才,十一只算筹。” “.李有才,十一只算筹。哥,给他两块二。” “谢谢安哥,谢谢大威哥,谢谢细威哥,谢谢。” “下一个。” “.谢谢。” 以前在三江水那还没什么感觉,可在这里,看着一个个满脸喜色,连连道谢的工人,李安忽然有些沉默了。 似乎对于这些工人来说,只要工头不克扣工钱,按时发钱,那就应该感恩道德? 难道对于这些底层工人来说,拿自己应得的好似都成了奢望? 这操蛋的世道! 李安吐出一口浊气。 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样,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拿下肥波佬的地盘是拿对了。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金刚手段,李建军 小时候,书里书外就告诉我们要以温柔心对待世界。 长大后,经历的多了,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善良都会被温柔对待。 汉书上说:“太刚则折,太柔则废。” 过于刚硬,易脆,过于柔软,也会易弯。 为人处世,莫不如此。 其实,最好的人生态度,莫过于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看着这些领了工钱满脸喜悦的苦力,李安忽然想到了三江水。 或许以前是混混出身,表面上看,自己这个师兄,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但实际上,不管是以平常心对待手下做事的苦力,还是以强硬态度应付那些个社团中人。 无不说明自己这个师兄做人做事挺有一套的。 有句话说的好。 一半小人,一半君子! 所以,人生在世,菩萨心肠要有,金刚手段更是必不可少! “安哥。” 细威发完了工钱,见李安似乎在出神,喊了一声。 李安看了一眼三三两两离去的苦力: “哦,工钱发完了。” 细威把写好的账本递过来,红光满面的说: “安哥,发完工钱还剩五百六十八块钱,你看看。” 李安接过账本大致看了一眼后,拿过桌上的钱,数了一百二十块递给细威。 “呐,这是一百二十块。以后码头上的事交给你们兄弟打理,赚的钱分你们两成。” “谢谢安哥。”细威连忙一把接过。 原本以为自己几人每个月能赚大几百就很满足了,没想到李安一出手就是两成。 一天一百出头,一个月下来少说也能赚个三千多块。 再加上豪哥手上的六千多块,看来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几兄弟就能攒够钱搬出城寨,在外面买上一套大房子了。 “还有这些钱伱也拿着,请你那些今天出力的同乡吃饭。”李安又递过来十几张青蟹。 “知道了。”细威点头。 “把账本收好,收拾完东西就早点收工,我就先走了。” 李安拍了拍细威的肩膀,转身往码头外面走。 忙完码头上的事,他还得去报档看一眼。 “喂,等等我。” 见李安转身离开,一直扮透明人的侯世杰小跑着跟了上来。 李安脚步放缓:“杰哥,都收工啦,你还不走。” “之前说好的,你答应跟我切磋的。”侯世杰跃跃欲试。 “你用不着这么急吧,忙了一天,还没吃饭呢.” 李安闻言,笑着回了一句。 又转过头,看着跟上来的侯世杰,想了一下,说道: “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吃完再找个地方。” 侯世杰环顾一眼码头: “就这里吧,码头上宽敞,又刚好已经收工,没两个工人了,切磋正好。而且吃饭之前,活动一下筋骨也挺好。” “.那好吧。” 盛情难却,李安脚步一顿,停下身来。 反正收工后也是要到其他武馆找师傅切磋,侯世杰既然迫不及待,李安自然不会拒绝。 宽敞的码头上,两人对面而立。 李安摆了个八极拳的起手式。 对面侯世杰则是身体往下束,两腿微曲,摆了个头拳熊势。 “形意,侯世杰!” “八极,李安!” 夜。 新界西北部的元朗,某无名海滩。 响着警报的水警船呼啸而过,平静的海面溅起大片浪花。 好一会,待海面逐渐恢复平静。 “哗啦!” 轻微的破水声响起,就着稀落的星光,可以模糊的看到海面上一个接一个的人头接连冒了出来。 这些人警惕的环顾了一眼四周的海面,这才小心翼翼摸索着朝靠岸的浅滩游了过去。 “呼!呼!” 一个个湿哒哒的身影,手脚并用爬上岸,接连躺倒在沙子铺就的摊边,喘着粗气。 “终于过来了。” “这里就是香港?” 压抑着声音的喃喃自语接连响起。 因某些不可抗拒的原因,自59年到今年,连续两年出现的严重饥荒,让农民实际上收的粮食比往年少收了近八个月的口粮。 没人愿意背井离乡。 千辛万苦的过海,他们更多的只是想为了口吃的。 人蛇过海有三种办法,步行、坐船、水路。 水路又被称为督卒,借用象棋术语,意思就是没有回头路。 成功的话那就顺利到元朗上岸,不成功的则会沉入海底。 “快起来,等会水警船又要返回了。” 李建军没有如其他人一般躺着歇息,因为他很清楚,只要一躺下人就不想起来。 他只是弓着身子喘了几口粗气,待体力稍稍恢复,就小声的开始催促着身旁的两名同伴。 “军哥,让我再歇一会啊,游了几个小时,实在是没力气了。” 身形略胖的青年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 李建军看着他,语气严厉:“别废话,快点。” 两人听见这话,只得无奈的爬起来。 “走。” 李建军轻喝一声,示意两人跟上,带头摸索着向前走去。 “军哥,我们现在来香港了,可人生地不熟的,又身无分文,我们去哪里啊?” 其中一名同伴小声问道。 “是啊。”另一人附和道。 李建军思考了一会儿,回应:“我有个堂兄在油麻地做厨子,等天亮,我们去他那里看一下。” 见有人离开,原本正躺在地上歇息的那些人,磨磨蹭蹭了一会,也是拖着疲惫的身躯爬起身。 离开海滩,四周一片荒凉。 就着稀落的星光,齐腰深的杂草中,一群十来人只能漫无目的的摸索着前行。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李建军忽然脚步一顿,拉着身后的两人蹲下身来,藏身进杂草从中。 “军哥,怎么了?” “嘘。” 杂乱的脚步声骤然响起。 影影绰绰二十多个手拿家伙事的身影围了过来。 走在后面的七八人被吓了一跳,望着这群眼神不善的人,不由挪动着脚步聚在一起。 眼见这群人越逼越近,他们壮着胆子试图冲出去。 可本就身疲力竭,他们只一上前,就被人多势众的这群人打倒在地。 “八个人蛇,收获不错。” 一名穿短衫,满脸油腻的中年出声:“把他们捆起来,带走。” 他们是盘踞于附近的打蛇人,因为人蛇走水路大多在元朗上岸,所以只要蹲守住不远处那片浅滩,就能守株待兔。 几名凶神恶煞的烂仔拿着绳子随之上前。 不一会,被捆好的八人宛如猪仔一样,被牵着往远处走去。 “军哥。” 看着这群人远去,两人欲言又止。 “走,先跟上去看看。” 尽管不清楚这群人的目的,但李建军几乎没有过多考虑,便开口说道。 三人过海之前就是民兵,特别是李建军,虽然前年第四次裁军后退伍,但曾经也是军人。 现在眼见这些同乡被人抓走,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二十多人牵着的人蛇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呵斥一声。 后面三人小心翼翼的跟着。 “小心点。” 李建军轻声提醒一句,把脚下的捕兽夹合拢。 三人埋着头,避过脚下的陷阱,远远地吊着那群人身后。 跟了大概十多分钟左右的路程。 三人趴在草丛。 “等凌晨那些人睡着了,我们再去看看。” 李建军好似老辣的猎人,就着稀落的星光,注视着不远处的连成一片的几间破烂平房。 门口还矗立着两根高高的木架,上面好似挂着什么东西,只是看不清楚。 房子里亮着微弱的灯光,惨叫声和女人的尖叫声时不时响起。 期间,那群抓人的烂仔早已嬉笑着离开。 直至月上中天。 “走,去看看。” 眼见不远处的平房没了动静,李建军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的物件,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柄短刀。 原本只是想着人生地不熟,带着防身的,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他爬起身,带着两人猫着腰往平房摸去。 还没靠近,便隐约听到左右两间漆黑平房内传出的哭泣声,很明显被抓来的人关在里面。 随着继续靠近,经过木架时,三人瞳孔一缩,这才看清,挂在木架上的竟然是两个人。 准确来说,是两个被剥去上衣,早已死去的男人。 从他们身上的伤痕,以及干裂的皮肤和嘴唇,不难看出两人是怎么死的。 见到这一幕,李建军沉默了一会。 原本打算救人就离开的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没有选择立即把吊着的男人放下,而是刀柄反握,刀锋向前,眼神锐利如鹰隼,往中间亮着煤油灯的平房摸去。 透过门缝,李建军扫了一眼屋内。 首先映入眼帘是一个被趴着绑在长凳上的女人,一动不动,暴露在外的肌肤上伤痕累累 一旁墙皮龟裂的墙角,是两名被绑住手脚,低声哭泣的女人。 还有三名围坐在桌子前喝酒的烂仔。 其中一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哭什么哭,再哭就杀了你。” 又一人哈哈笑着接过话: “这都是钱,杀了多浪费呀,你也不怕鹤爷剥了你的皮。” 女人们被吓得瑟瑟发抖,引来三人一阵哈哈大笑。 这时,门外传来啪的一声声响。 “黑牙朋,你去看看。”没出声的那人说道。 “应该是哪里来的野猫,有什么好看的。” 黑牙朋嘀咕了一声,但还是摇摇晃晃的起身打开门。 他出门看了一眼,刚准备回屋,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捂在他的嘴上。 黑牙朋酒意顿时被吓醒,没等他出声,整个人就被拖入了黑暗中。 “噗嗤!” 随之,响起轻微的刀锋划破皮肤的声音。 “黑牙朋。” 两名还在喝酒的烂仔听见声响,不由地喊了一声。 见没人回应,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们抄起放在脚边的家伙事,警惕的往门外走去。 借着屋子里的灯光,一眼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被映得半明半暗。 两人松了口气,放下警惕。 “黑牙朋你搞什么鬼?喊你也不答应,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呀!” 一人说着话,上前冲着黑牙朋的脑袋拍了一下。 哪知他这轻轻一拍,黑牙朋整个身子一歪,就这样直接往下倒去。 也露出李建军满是怒火的一张脸。 他表情一变: “你。” 没等他话出口,李建军右手前伸,一道雪亮的刀锋由上至下朝着他的脖子直接划过。 “鹤爷,有人来了。” 另一人冲屋内大喊一声,刚准备提刀上前,两道身影就从黑暗中扑出,直接将他扑倒在地。 李建军上前,随着两道刀锋刺破身体的声音响起,那人顿时就没了声息。 三人迈步进屋。 李建军只是扫了一眼屋内,接着看向右手边的房间,他一脚踹开房门,随即闪身退开,里面传来一阵女人的惊呼。 他透过大开的房门瞥了一眼里面的情况,才闪身进屋。 发出惊呼的女人,手脚被绑在床上。 一名近六十岁,光着身子,皮肤耷拉的男人从床上滚下来,从地上爬起,伸手去摸放在一边凳子上的短狗。 李建军面无表情,握着滴血的短刀,直接往男人方向冲了过去。 “你是谁?” 眼见李建军冲了过来,男人整个人扑到凳子前先一步拿住枪。 他调转枪口就准备开枪,却发现扳机好似焊死一样,怎么用力也扣不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心急之下忘记拉开保险。 没给他拉保险的机会,雪亮的刀光映射进了他的瞳孔。 噗嗤一声,刀子插进男人的脖子里,只留下刀柄在外面。 他整个人宛如漏气的风箱,喉咙发出一阵阵咕噜声。很快,他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在地上流出一片血洼. , 本来这章昨天就写了,之后又删掉了。 想了想,既然提到了打蛇人,还是写一下吧。 当然只是简单的写了一下,怕屏蔽,顺便带个人物出来。 打蛇人这部影片只是一上映就被召回,但其中反应出来的人性还是值得看一看的。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噱头舆论 李建军抽出短刀,割断绑住女人手脚的绳子。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女人蜷缩着身体,嘴唇哆嗦着重复这句话。 “.我是来救你的,没事了。” 李建军声音沙哑。 听到这话,女人抱膝坐在床上,埋头痛苦。 这让李建军堂堂一个大男人有些手足无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衣服在这里,先穿上吧。” 他只得拿过凳子上的衣服放在女人旁边。 转过身离开房间。 “军哥。”和他一起的两名青年迎了上来。 墙角被绑住手脚的两个女人绳子已经解开。 而原先绑在长凳上的女人此刻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没了声息。 李建军看着死去的女人沉默了一会儿。 走向蹲在墙角的两个女人: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你们?” 两个女人下意识把身子往墙角缩,李建军顿时停下身来,又缓缓后退两步。 两个女人这才稍稍放松,相互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这才开口。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知道领头的叫鹤爷,就是房间里的那个人。” “从一抓到这里,他们就逼问我们,在香港有没有亲属同乡的联系方式。” “一个人五百块钱他们说只要有人能替我们出这笔钱,就可以放我们走。” 李建军皱紧了眉头:“没钱的呢?” 她指了指躺在地上没有声息的女人:“就像她这样如果没死,最后再卖给其他人。” “.吊在外面木架上的那两人呢,也是没钱的?” 李建军声音低沉。 女人们点了点头。 “阿民,阿春,你们俩在这里看着,我去把关着的人放出来。” 李建军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出门外。 当他点燃一盏煤油灯打开另外两间平房大门时,看到的则是让他满腔怒火的一幕。 男人满身伤痕,女人则是蓬头垢面,眼神空洞,大多脸上还特意抹上灰尘 沉默了一会儿: “伱们可以走了。” 吊在木架上的两个男人被轻放下来,又把平房内的女人抬出来…… 处理完三人的尸体,叫阿民的青年拿着铁锹望向站在门前李建军。 “军哥,我们也走吧。” “走什么走,先去吃点东西,” 李建军转身进了平房。 他拉过一张凳子坐在桌子前,也不在意,拿过一副碗筷就着桌上的剩菜狼吞虎咽。 一边吃还一边招呼着跟进来的两个同伴。 “你们也吃点,一天没吃饭,刚好填下胃。” 阿民坐下吃了一口后,含糊着说道: “天快亮了,天一亮,昨晚离开的那些人就该过来了。” “那正好。” 李建军头也没抬,语气淡漠:“等这群牲口过来,刚好宰了它们!” 这些同乡的悲惨遭遇早已让他的满腔怒火化作了深沉的恶意! 虽然被称作鹤爷的男人已经死了,但难保他手下的这些人不会继续抓捕他们这种过海来讨生活的人. 如果这样……还不如一了百了! 一直没出声的阿春开口: “他们近二十人,即便不是一起过来,可我们才三个人,能搞定吗?” “两个弹匣,十六发子弹,足够了!” 李建军把短狗放在桌子上,又掏出一个弹匣。 短狗是鹤爷的,弹匣是在他衣服里找到的,用来对付他手底下的人,倒是刚好。 清晨,三角码头。 天刚放亮,李安就早早的来到报档。 等吃过早餐,他拿过一份时报,端了个凳子坐在报档外面。 “昨日,一伙蒙面持刀劫匪闯入位于西环的鑫记钟表行,被巡逻的警员发现,尽管被众多警员围堵,但五名匪徒仍然逃之夭夭 据悉,钟表行预计损失超五万元” “五分钟,五万块。那不就是分分钟上万?” 李安嘀咕了一句。 当然,只是玩笑之语,账不是这么算的。 店里遭遇劫匪,老板多多少少会有些虚报不说。这伙人如果想把手中的货出手,那最多也就只能拿到货物原价的二到三成。 一万块钱左右,还是五个人分 李安摇了摇头。摊开报纸,醒目标题映入眼帘。 “泰拳在香港的首次公开表演赛完美谢幕?” “这场在湾仔修顿室内体育馆举办的持续数日的泰拳表演赛,挂牌上阵的全是泰国拳师。” “在数晚的赛事中,虽则名目是表演赛,但上阵对擂的泰国拳师并不欺场,个个都尽使浑身解数打的血肉横飞,战事极为激烈和壮观。不少拳师被当场打的昏死过去,紧急送往医院。” “这场紧张刺激又带着血腥味的真功夫,让头一次认识到泰拳的市民大呼过瘾。” “不禁让人怀疑各大武馆切磋时所谓的点到即止对上泰拳血肉横飞,拳拳到肉,孰胜孰负?” 还孰胜孰负? 这些为报纸刊物撰写稿件的人是懂噱头的。 知道拿各大武馆和来港的泰拳表演团作为矛盾冲突点,来制造舆论,吸引市民观看。 不过,可惜的是,这是一个鱼龙混杂的港综世界,藏龙卧虎。 如果王云武所言不差的话,连刀枪不入的铁布衫都有。 即便那些泰国佬拳脚犀利,也没什么用。 李安合上报纸,顺手放回报摊。 “阿新,你顾着点报档,我先去码头转转。” “知道了,安哥。” 离开报档。 李安不慌不忙的来到二号货物码头。 见三江水正吃早餐,李安拉了个凳子做他对面,然后从口袋掏出一小沓十元港币放在桌上。 三江水瞥了一眼:“什么意思?” “六号码头的钱。”李安笑着道:“伍世豪他们占两成,你我各四成。” 三江水撇了撇嘴:“你不是缺钱吗?六号码头的这点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亲兄弟明算账!师兄,这个钱你要是不拿的话,那掮客的钱我也不能要了。” 李安坚持道。 掮客这门生意,说到底是自己师兄的生意,现在除了相熟的雇主,李安几乎很少插手,都是由伍世豪在打理。 但每一笔生意,三江水都会分他两成。 而且认真来讲,就连六号码头的工头,最初也是以三江水的名义抢下的。 好处占尽? 这个李安可做不出来。 “我倒是忘记了,你发了一笔横财。就连阿杰,你都分了四千块。你不知道,昨天那小子还在说,跟我一年挣的钱还比不上跟你一晚上挣得钱多。” 三江水见自己师弟坚持,开了句玩笑,不再推辞。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自己人 “意外之财,动手有份嘛。杰哥出力了,拿一份也是应该的。” 李安笑呵呵的回应了一句。 三江水切了一声,伸手拿过桌上的钱揣进口袋。 “师兄,以后六号码头的钱,你那一份,我会每个星期按时给你拿过来的。”李安重复道。 “随你,伱要是急用钱也可以先用,我反正也不缺那点钱花。” 三江水不在意的摆摆手。 他擦了一下嘴角,好似想起点什么: “.哦,对了,你昨天说的那个事,你那个叫何宜的同乡,我已经和李正涛打过招呼了。” 李安闻言,笑着道:“那谢谢师兄了。” 三江水吃完早餐,起身收拾干净桌子,看着李安: “其实,你要是有事,可以找李正涛帮忙的,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不会拒绝。完全没必要刻意结交一个何宜,没多大意义。” “不一样的。” 李安摇了摇头。 不可否认的是,如自己师兄所说那样,相比于李正涛,何宜一个军装,在差馆一点也不起眼。 即便是脱掉军装,换成拿枪的。 他一个宝安人,在潮州人和东莞人势大的差馆,依旧是势单力孤,比起李正涛更是远远不如。 但很多事情不能仅仅只看表面。 如果李安有点事找差佬帮忙,李正涛即便答应,看的也是三江水的面子,而且也只能是偶尔一两次。 次数多了关系也会变得尴尬。 可何宜就不同了。 三江水让李正涛关照他这件事,何宜必须得承李安的人情。再加上两人又是同乡那就可以说是自己人了。 李安找他帮忙,就是自己人的事了。 一个是找外人帮忙,一个是找自己人做事 这其中的区别,李安还是能分清的。 当然了,在差馆自己人要培养,李正涛的这份关系同样也要维护。 朝中有人好办事。 这句话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适用的。 特别是在廉政公署成立之前,有几个当差的自己人,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办事都可以省下许多手脚。 “随你吧,反正事情我帮你办了。” 三江水也就没在坚持。 胡华的事让他清楚,李安这个师弟有自己的主见,所以他只是稍稍提醒,点到即止。 上环差馆。 更衣室。 青年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 “宜哥,这么早啊。” 站在镜子前的何宜整理完衣领,转过身瞥了一眼对方: “你也不看现在几个点了,快点换衣服,换完出去巡逻。” “知道啦,每天都是这句话,听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我们是军装,混点就行了嘛。” 青年无奈的嘟囔了一句。 磨磨蹭蹭的掏出钥匙。咔嚓一声,打开柜子开始换衣服。 “你也知道我们是军装呀! 跟你讲过多少次,在差馆不论是便衣还是鬼佬,哪个心情不好都能叼我们两句。样子做足,最起码也能少挨骂。 想偷懒,出去巡逻的时候找个阴凉地方猫一天就行了嘛。” 何宜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他倚靠在柜子上:“你要不是我搭档,我才懒得浪费口舌。” “好了,好了,下次我一定早点来。” 青年有些头疼的说:“哇!你现在比我老爸还啰嗦呀。” 见何宜作势欲打,青年后撤一步。一边换衣服,一边扯开话题: “宜哥,记得上个月跟我们一起巡逻的谢世伟么,干了不到一年的军装,上个星期刚调到湾仔警署就脱了这身绿皮,换成拿枪的了。” 何宜沉默了一会儿: “他是东莞人,家里又有钱打点,自然就升得快了。” “是啊,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脱了这身皮。”青年赞同的点点头,羡慕道。 何宜拿过青年手里的帽子,一把扣在他的头上: “我八年都没脱掉这身军装,你,还早着呢,慢慢熬吧。” 青年不服道:“要是我运气好呢,立个大功,照样能升职。” “立功升职?这种话你也讲的出来。你要是没钱打点,给你功劳也升不了。” 何宜瞥了青年一眼,话锋一转:“但是呢,如果你有个三五十万孝敬鬼佬,别说一个小小的便衣,就是华探长你都有的做呀。” 青年撇了撇嘴:“我又不颠,别说三五十万,有个十万块,我都不干了,谁爱干谁干。” “别做梦了,走啦。” 何宜率先走出更衣室。 青年连忙跟上。 就在两人经过办公区的时候,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喂,何宜。” 何宜回过头,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喊他的男人上身穿着白色背心,外面套一件格子衬衣,腰间鼓鼓囊囊的。衬衫的衣角不多不少恰好掀起一点,刚好露出橡胶枪柄,让人打第一眼就知道其便衣的身份。 毕竟,这年头,便衣的枪就是钱。 要的就是显眼,没有哪一个便衣会把枪藏在衣服里面。 何宜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男人腰间露出的枪柄,换上一副笑脸: “胜哥,有什么事要吩咐?” 男人看着他,语气平淡:“涛哥有事找你,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哦,好的。” 何宜连忙答应,跟身旁的搭档说道:“你先到警署外面等我。” 转过身就往李正涛的办公室走去。 心里疑惑的是,对方找他一个军装能有什么事。 咚咚咚! 何宜敲了敲门,见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李正涛注意到自己,才忐忑的走了过去。 “涛哥。” 李正涛嗯了一声,打量着面前的军装,就在对方有些局促的时候,他才开口: “何宜是吧?” 何宜点了点头。 “坐。” 等何宜拉开凳子坐下,李正涛开口问道: “哪里人?” “宝安县,田寮村。”何宜老实回答。 宝安县?李正涛忽然记起三江水那个师弟,叫李安的就是宝安县人。 顿时有些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让自己关照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军装了。 李正涛斟酌了一会: “干了几年军装?” “.今年是第八年了。” 何宜话里带着一丝苦涩。 “八年?这么多年都没升职,你就是干到退休也有可能的。” 李正涛淡淡的回了一句。 当差并不是说能破案就能升职的,同样也要讲人脉,讲钱。 更何况干军装本就没什么破案的机会。 没钱,没背景、没案子,那就只能熬了。 他看着何宜,笑了笑:“不过,现在你就走运了,有人让我关照你。” 何宜闻言,顿时愣了一下。 有人让李正涛关照我? 他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安 李正涛没给何宜出神的时间,开门见山的说: “我就明说了,你拿三万港币的规数出来,我替你去给鬼佬打点,你就可以升职脱掉这身军装了。一个星期之内,这个条件都有效。”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原本听李正涛讲要关照自己,何宜颇为惊喜。 可当他听到三万港币时,脸上的惊喜顿时有些凝固。 其实,认真来说,三万港币打点并不贵。 有便衣的身份,只要会捞钱,二三年的时间就能把这笔钱捞回来。 很多时候,他们这些军装想升职,缺的不是钱。 而是没人提拔,缺的是机会! 何宜心里仔细盘算了一下。 现如今军装每月二百块薪水,和白领薪水差不多。 再加上规费每月也能分个二三百块钱,除去开销,一年下来也就三千多块钱。 他虽然干了八年的军装,可刚从黄竹坑出来时,那时候军装的薪水才一百块,规费也分不了这么多。 满打满算,何宜身上如今的积蓄也就一万六千多块钱,这还是他特意攒下留着打点的钱。 距离三万块,还有一万四的缺口。 一个星期,一万四千块? 可现在李正涛又把机会摆在他面前,他断然没有放弃的理由。 何宜左右为难。 李正涛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怎么?很为难?” 何宜咬了咬牙:“.没有。” 他顿了一下,还是试探着说道: “.涛哥,就是一个星期凑三万块有点仓促,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捏着鸡子充圣贤,没钱你还说个叼啊。”李正涛点燃一支烟,撇了撇嘴。 何宜一听这话,急道:“不是啊,涛哥,只是。” “行了。” 李正涛摆手打断他的话。 “别说我不照顾你,先前说的是外人的价格.如果是自己人的话,就可以少一点。” 何宜也是人精,连忙表态: “涛哥,你能给我这个机会,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如果能升职,那我自然就是伱手下的人。” 上环差馆如今势力最大的就是以李正涛为首的潮汕人,其次就是以程建为首的东莞人。 从上一任探长被撤职,两人因探长的位置明争暗斗已是差馆公开的事情。 两头草,或者中立,只能两边不讨好。 之前作为军装,没资格站队。 但要升职为便衣,何宜就不得不考虑站队的事了。 李正涛满意点头: “二万块,一分也不能少,这是给鬼佬的规数。丑话讲在前头,看别人面子我才给你机会的,你要是两万块钱都掏不出来,那就怪不得我了,继续去干你的军装。” “没问题。” 几乎没有犹豫,何宜一口答应。 随即小心问道: “涛哥,能不能问一下,是谁让你关照我的。” “三江水。” 李正涛回道。见何宜疑惑,想了一下,他又说:“三江水是李安的师兄。” “谢谢涛哥。那我现在就去筹钱。”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何宜是一刻也不想耽搁。 早点拿上枪,也能避免横生枝节。 “嗯。”李正涛点点头。 何宜转身离开。 “阿文。” 走出警署,何宜冲正靠在墙边的青年喊道。 闻言,青年扔下烟头,连忙凑上前: “宜哥,李正涛找你有什么事?” 何宜环顾一眼四周,小声说道: “涛哥打算提拔我做便衣。” “真的假的?”青年一脸的不相信。 何宜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这种事我能骗你。不然,你以为涛哥喊我去能有什么事。” 青年也不见气,见何宜不似说笑,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 因为只要何宜升职便衣,以两人的关系,那他在差馆也就有了依仗。 “傻笑什么?说正事。” 何宜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文,手里有多少钱?” “要钱干什么?” “当然是给鬼佬啊,你不会以为涛哥简单一句话我就能升职吧。” “只有二千块钱左右,在家里。宜哥,你等一下啊,我去给你拿。” 青年没有犹豫,话一说完,转身飞快离开。 何宜终于放松下来。 有了阿文的两千块,剩下的那点钱就很好办了。 找同乡、邻居凑凑就行了。 再不济,找贵利东也可以。 只要他透露自己升职的事。连利息都可以不用给。 毕竟,这年头,对他们这些底层的人来说,便衣的身份还是很值钱的。 太阳西斜。 三角码头。 何宜一身便装,上身穿一件格子汗衫,右手扶住腰间的枪柄,意气风发的来到六号码头。 他环顾了一眼码头,对不远处的李安喊道: “阿安。” 听见喊声,李安回头看了一眼何宜,点头致意。 “细威。” 喊过一旁的细威,把手中的账单递给对方。 李安转身迎了过去。 刚一碰面,他就注意到何宜鼓鼓囊囊的腰间。 “恭喜你啊,宜哥,升便衣了。” “别说笑了,要不是你帮忙,我哪能脱掉这身穿了近八年的军装。” 何宜手指摩擦着枪柄,语气有些唏嘘。 从早上凑够两万块给李正涛,到下午领上枪,让干了这么多年军装的他有些不真实。 “用不着这么客气,我们是同乡嘛,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 李安似有深意的笑了笑:“我记得这话还是宜哥你说的。” 何宜嗯了一声,长出一口气。 “阿安,收工了没?龙凤酒楼,位置我都定好了。” “.唔,你等一下啊。” 李安想了一下,没有拒绝。和细威交代了几句,两人离开码头。 上环,林士街。 86号,龙凤酒楼。 从黄包车上下来,两人刚走到酒楼门前,鼎沸的人声便传入耳中。 “这龙凤酒楼的招牌菜金奖乳鸽和过桥客家咸鸡可是一绝,平日一到饭点,整个酒楼可就座无虚席。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订到位置的。” 何宜笑着说道。 “进去吧。” 走进大堂,除了角落还余下几个位置,十多张桌子几乎坐的满满当当。三四名穿着对襟短衫的年轻人正忙碌的穿梭其中。 一名伙计脸上带笑的迎了上来。 当看见何宜腰间的枪柄,这名伙计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三分。 “这位警官,吃点什么?” 何宜淡淡说道:“我定好位置的,六号包厢。” “这边请。” 伙计示意两人跟上,当先沿着木质楼梯往楼上走去。 跟在伙计后面的李安瞥了一眼何宜的腰间,笑着打趣: “宜哥,你这会不会太嚣张啊?” 何宜也不在意,把短衫往上撩,露出插在腰间的喷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对于我们便衣来说,枪就是港府发的执照。有执照,当然要放在显眼的地方,怎么会怕人知道呢。” 来到二楼,沿着走廊往前走。 伙计领着两人来到包厢,沏上茶。 “你去催一下,可以上菜了。” 何宜摆手示意伙计离开。 他拉过一张椅子,和李安相对而坐。 一杯茶下肚,李安也讲起了正事。 “今天倒是凑巧了,刚好有点事麻烦你。原本,我还想着过两天去找你的,既然一起吃饭,我就和你提前说一下。” “阿安,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直说。” 何宜打了个包票。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是个聪明人,不管是之前在六号码头他替李安收尾。 还是李安特地让李正涛关照他,自然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同乡情谊。 李安暗自点头,笑着道: “宜哥,用不着这么认真,就一点小事而已。”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 “明天你抽个时间,和我去一趟南北行,我看了两个位置,到时候你照着摊位,替我办两张固定报摊牌照。”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堂兄弟,放松一下 时间往前推半个小时。 福源酒楼,此时正值备餐时间,后厨一片繁忙。 几处炉火已经烧旺,厨房里闷热如同蒸笼。掌勺的李建国脸色通红,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李师傅,有人找你。” 有伙计站在厨房门口喊道。 “你让他等一下,菜出锅我就过来。” 李建国头也没抬。拿着勺子的手腕翻转,锅内散发着香味的袅袅热气飘散开来。 很快,随着菜肴出锅装盘。 李建国解下身上沾满油渍的围裙走出厨房。 “谁找我?” “对方说是你的同乡,我让他们在酒楼等,他们说现在正好是饭点,只肯在门外等。 呐,就是正讲话的那三个人。” 李建国闻言愣了一下,才顺着伙计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不过站在酒楼外讲话的三人背对着他,他看不真切。 “谢谢啊。” 和伙计道了声谢,他迈步走了过去。 等走的近了,听到脚步声的三人也正好转头看了过来。 “大哥!” 李建国掠过另外两名陌生的面孔,目光落在喊话的男人脸上,三十出头的年纪,国字脸,面色坚毅。 他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眼,依稀感觉很是熟悉。 好一会,好似想到了什么,李建国有些不敢相信的出声: “.伱是阿军?!” “是我!”李建军笑道。 “这么多年没见,变化真大,一下子都认不出来你了。” 李建国上前拍了一下李建军的肩膀,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什么时候来香港的?” 49年,堂弟李建军刚满二十岁就去参军了,而自己则是50年拖家带口来到香港。 说起来,两兄弟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 李建军环顾一眼四周,才小声说道: “昨天晚上到的,在元朗上岸,眼见都凌晨了,就找了个地方猫了一宿。 本来准备根据你寄给我爸书信上留的地址找过来的,可人生地不熟,又要躲避巡逻的军装,耽误了一天才来到油麻地。” “你一个人过来了,那阿叔呢?” “.我爸上个月走了。” 李建军声音低沉。 闻言,李建国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不说这个了。” 李建军收敛情绪,介绍身旁的两人: “哥,这是阿民、大春,我朋友,之前在一个民兵队训练。” “大哥。” 阿民,大春连忙喊道。 李建军随即说道: “现如今老家正闹饥荒,大家肚子都填不饱,他们俩又无亲无故,就跟着我过海来一起讨生活。” 李建国嗯了一声,看着三人。 自己堂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在香港又只有自己一个亲人。既然对方能想到投奔自己,他这个做大哥的断然不会置之不理。 只是这么多年没见他对李建军的了解还停留在十多年前。 李建国斟酌了一下,试探着开口: “阿军,你们这次来香港,有没有想好打算做什么?” 李建军接过话:“随便什么都行,只要能混口饭吃。” 李建国点点头,想了一下: “这样,工作的事,我来帮你们想办法。” “不用这么麻烦,有手有脚的,工作的事我们自己找就可以了。” 李建军连忙说道。 顿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就是我们刚过来,对这边也不熟悉,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你们身份证明都没有,一个黑户,去哪里找工作啊。” 如今,过海来的新移民,大多数也就三个选择。 想长久,那就找个师傅学门手艺,但得面对学手艺年限长的问题。 因为很多人学手艺或许二三年都不能出师,而作为一个学徒工,没出师之前是拿不到什么工钱的。 其次就是进工厂上工。 没有身份证明的就只能进一些小工厂,但这些小工厂主除了喜欢拖欠工钱,运气不好还有跑路的风险。 所以大多数新移民都是选择到工地,或者码头卖苦力。 每天一结帐,不用担心这担心那的。 既然李建军他们愿意脚踏实地,他这个做大哥的就好安排了。 刚好前段时间李建国听李安提过一嘴,正跟着他师兄在码头上做事,而且他师兄又是工头。 他打算等晚上的时候,李安收工过来学拳时,问问他。 李建国开口: “这样,你们工作和落脚的地方我来想办法。” 见自己大哥语气不容他拒绝,李建军只得同意: “.那就听大哥的!” “你们三个还没吃饭吧,走,先进去,填饱肚子再说。” 李建国一把拉过弟弟,又招呼阿民、大春,往酒楼走去。 “这点小事,自然是没问题的。明天早上我到差馆报道之后就去码头找你。” 何宜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那就谢谢宜哥了。” 李安道了声谢。 “对了,宜哥。上次被你带到差馆的几个四九,有没有人来问话,或者保释他们?” 何宜摇了摇头: “肥波佬几天不见人影,是生是死都没人知道。就他手下的几个小角色,没有好处,哪会有人记得。” 李安嗯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想的却是陈寿这个人。 按理来说,如果陈寿准备弄清楚肥波佬、胡华的事,大概率会让人去差馆找肥波佬手底下的几个四九了解情况。 没去差馆,码头又平安无事。 好歹也是联公乐炙手可热的人物,就这样虎头蛇尾? 这时,包厢门被推开。 伙计端着菜肴走了进来。 很快,桌面上几乎被摆的满满当当。 何宜笑着道: “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就多点了几个菜。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和我说,我让伙计去换。” “怎么会?这么丰盛,看一眼肚子都饿了。” 李安端起碗筷。 酒足饭饱。 等两人走出酒楼时,天色也逐渐暗淡。 何宜从裤兜掏出烟盒,递了一支香烟过来,李安摆了摆手。 “时间也不早了,宜哥,我就先走。” “急什么!”何宜笑了笑:“我都安排好了,晚上去湾仔放松放松。” 李安眼神飘忽了一下。 “不用了吧。” “你帮了我这么大忙,只吃一顿饭怎么行?而且现在酒足饭饱,更要放松一下。走啦!” 李安咧嘴一笑,也就没再坚持。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台妹,飞仔 湾仔,位于港岛北岸。 原是一个海滨小村,人口稀少,大部分是渔民,主要集中于洪圣古庙一带作业。 因为在地理位置上处于较低的位置,故又称为下环。 1900年左右,港岛人口已激增到三十万,湾仔是当时人口最为密集的地区。 为继续舒缓稠密的人口,从1921年开始,展开海旁东填海计划。 在为期九年的填海工程中,共填得36.4公顷土地,由东面的铜锣湾伸展至西面的军器厂街。 因填海而得的马师道、杜老志道、菲林明道.现已成为湾仔区熙来攘往的主要道路。 骆克道一带,湾仔有名的红灯区。 这里交通便利,人口稠密。时钟酒店,中西食肆、麻将馆、歌舞厅、夜总会,有说不完的夜生活。 夜色阑珊。 霓虹灯光下,尚算宽敞的街道上,人群摩肩接踵,街面上非常热闹。 李安目光掠过街道上穿着清凉的艳丽女郎,和何宜并行往前走。 “在湾仔,势力最大的社团当属长乐社,坐馆曹氏长姐,曹燕君。” “听说这位长乐社大姐大身手不凡,雷厉风行,整个长乐社都是她的一言堂。” “可惜是个女流之辈,进取不足,要不然长乐社也不会仅窝在湾仔一地了。” 何宜边走边介绍。 李安则是安静听着,眼角余光四下打量。 “我本来准备带你去酒吧一条街的,不过,去那边的大多是洋人海员。 关键是,这些鬼佬海员一个个眼睛都是朝天看的,一向看不起我们。我们是出来消遣的嘛。既然去了也是添堵,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何宜先是撇了撇嘴。 随即笑着说道:“其实,骆克道更热闹,靓女也更多。” 李安接过话:“宜哥,我无所谓的。消遣嘛,哪里都一样。” “走吧,就前面了。” 何宜伸手指了指前面。 “对了,我还喊了二个伙计,到时候介绍你认识,都是宝安县人。现在时间还早,大家同乡之间聚一聚,晚点再去泡澡放松。” “好啊。” 李安欣然点头。 本来就打算多结交几个差佬,何宜既然愿意介绍,又是同乡,李安自然不会拒绝。 走了没一会,两人停住脚步。 李安看了一眼头上的招牌,紫梦夜总会。 “进去吧。” 何宜推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李安环顾四周,里面灯红酒绿,人影憧憧,一片觥筹交错的喧哗之声,舞池内穿着清凉的靓女让人眼花缭乱。 说是夜总会,更类似于歌舞厅的样子。 高台卡座,有人站起身挥手喊道: “宜哥,这里。” “他们在那边。” 何宜冲那人点头致意,示意李安跟上。 来到卡座。 先前出声的男人说道: “宜哥,你不是说吃个饭就过来的么,怎么这么晚才来,我们俩都等伱一个多钟了。” “闭嘴吧你。” 何宜拿过桌上的橙子塞在他嘴里。 随即向李安介绍: “这是卫文,平日里跟个八婆似的。你喊他阿文就行。” 被称作卫文的男人咬了一口橙子,接过话: “哇,哪有宜哥你啰嗦啊。” “吃你的橙子吧。” 何宜瞪了他一眼,看向另一人:“这是邵宇,喊阿宇就可以了。” 李安上下打量了一眼两人。 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应该是黄竹坑毕业没几年时间。 李安脸带笑容,伸出手:“我叫李安。大家年纪差不多,喊我阿安,安仔都可以。” 两人见状,起身和李安握手。刚准备出声,何宜开口: “不要没大没小,你们要喊安哥。我这次能升职,多亏了阿安,要不然涛哥哪能给我机会。” 闻言,两人顿了一下,连忙喊道:“安哥。” 李安摆了摆手:“宜哥,以后这话就不要讲了。大家同乡,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嘛。” “先坐。” 何宜招呼几人先坐下,拿过桌上的红酒,替李安倒了一杯。 “他们两人都是军装。阿文以前是和我搭档,在码头巡逻。阿宇则是在文咸街巡逻。” 李安看着邵宇,笑道: “刚好我准备在南北行开两个报档,阿宇,以后就拜托你顾着点呐。” 南北行刚好处于文咸东街。 “安哥,这点小事自然是没问题的。” 邵宇没有丝毫犹豫,满口答应。 “那就谢谢了。”李安道了声谢。 “来,喝酒。”何宜招呼道。 呯的一声,几人碰了一下杯子。邵宇喝了一口酒: “宜哥,听阿文讲,你这次升职花了二万块找鬼佬打点。” 何宜嗯了一声,轻声说道:“鬼佬定下的规矩嘛,想升职,就要交够规数,这次是涛哥关照,要不然起码也得三五万。” 何宜语气多少有些唏嘘。 虽说军装升便衣,只需要给鬼佬二万块钱。 前提是要有人提拔。 那按规矩,额外给好处费就必不可少了。胃口小一万多块,胃口大的二三万,这也是差馆默认的规矩。 当然,都在一个差馆,军装自然可以直接找鬼佬警司。 但这就坏了规矩。鬼佬愿不愿搭理不说,被排挤、穿小鞋就避免不了了。 邵宇叹了口气: “三五万?军装月薪才二百块,这些鬼佬是逼着我们收规费。” “别不满足了。军装虽然只是警员,但也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一份工作。月薪加规费,只要不乱花钱,供楼养家都够了。” 何宜瞥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 “平日你们也不要吊儿郎当,大手大脚。只要能熬个四五年,手上自然能攒不少钱,有升职机会,大伙再帮助点,也不至于错过。” 邵宇点了点头。 听着两人谈话,李安不露声色的喝了口酒。 打量着座无虚席的夜总会。 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要不要搞点灰色产业,用来笼络一下这几个当差的同乡。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嘛,当利益一致时,金钱会使你产生合作。 单靠同乡情谊,是不能长久的。有利益,才能将他们绑在自己身边。 从1950年,上海滩风气被带入香港。如今酒吧、夜总会正好处于风口。 而且相对于其它行业来说,这年头的酒吧,类似舞厅这样的夜总会投资并不大,资金回笼也快,属于暴利。 只要能在众多社团眼皮子底下站稳脚跟就行。 “阿安,瞄什么呢,这么认真。” 几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眼尖的何宜见李安时不时看向舞池,不由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眼就看见舞池中身穿碎花裙、双腿修长,长相靓丽的女人。 不由赞叹出声: “哎,正点呀!蛮顺眼的。” “哪里,在哪里?”闻言,卫文连忙凑过来问道,眼睛看向舞池。 等看见那个女人,眼睛一亮: “是挺顺眼的!” “你看人家顺眼,人家也不一定看的顺眼你这小子啊。” 何宜怼了他一句。 小声冲李安问道: “看上眼了。要不要我帮你来个英雄救美啊。” “宜哥,你不觉得英雄救美这种桥段很老套。” “怎么会?我跟你讲,英雄救美老套是老套,但是呢,女人他还就吃这一套。” 何宜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呵呵的说道。 卫文点头附和:“是啊。你不知道,宜哥就是巡逻时帮嫂子抓了个抢包的小贼,嫂子才嫁给他的。” “真的假的?”李安打趣道。 何宜扯开话题: “阿安,要不要让卫文和邵宇捧场戏,你来个英雄救美!” “宜哥,你不是吧,让我们两个警员扮坏人呀!”卫文夸张叫道。 几人不由笑出声。 “不用,有两个自愿的,你们看。”李安伸手指向舞池。 闻言,他们顺着李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就看见两名青年朝着正在跳舞的女人凑了过去。 趁着女人旋转着身体的时候,穿格子短衫的青年一把拉住女人的手举起,带动着女人连续转了两个圈。 眼见女人似乎支撑不住,就要和他撞个满怀,青年得意的张开双臂。 不想女人左手抓住他衣服稳住身形,右手举起啪的一声,一巴掌甩在青年脸上。 这一幕,顿时吸引了周围的注意。 原本正跳舞的男男女女停下身来,看起了热闹。 坐在卡座上的何宜啧啧出声: “这小妞很凶悍啊。” 李安点了点头,站起身往舞池走去。 “阿文,阿宇,你们过去看着点。” 何宜似乎担心李安吃亏,推了一下两人。 舞池内,女人哼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另一名长发青年快走两步拦在她的身前。 措不及防之下,女人差点撞到他身上,长发青年看着女人的胸前,眼睛一亮,吹了一下口哨。 “差点撞到波啊!” 女人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不耐烦地说:“让开啦!你们真的很烦内!不知耻!” “哇,原来还是个台妹啊。”长发青年表情夸张。 此时,被打了一巴掌,穿花格子短衫的那名青年也走了过来。 他对女人恶声恶气的说: “三八,打了人就想走,哪有这么简单。” “你们很机车耶!” 女人避过两人,想离开夜总会,却被花格子青年一把拉住手腕。 “喂!放手啦!” “想要我放手也行啊,陪我们兄弟喝一下酒。喝高兴了,我们就放你离开。” 女人没有说话,甩了一下手臂,见挣不开青年的手腕。抬脚就踢向青年的裤裆,却被早有防备的青年闪身躲开。 这一下也彻底惹怒了青年,他另一只手抬起就往女人脸上打去。 “人家小妹妹不乐意就不要强求嘛。打人就更不对了。” 这时,来到舞池的李安一把握住青年的手腕,笑呵呵的说道。 青年只觉手腕忽然一阵剧痛,隐约还能听见咔吧一声,他脸色一白,额头沁出冷汗。 太痛了! 青年不由放开女人的手臂,咬牙道:“你混哪里的?” 听到这句似曾耳熟的台词,李安几乎笑出声。 他示意女人退到一边,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松开手腕。 见李安保持沉默。青年顿时恢复嚣张气焰: “出风头扮英雄。你知不知我是谁?” 李安顺着青年的话问道:“你谁啊?” “好叫你知道!骆克道一带没有谁不知道我飞仔俊的,你真够胆,敢管我的闲事?” “哦,飞仔俊啊.没听说过。” 自称飞仔俊的青年脸色一僵。 李安表情平淡:“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转过身示意女人跟着他走。 “扑你个街!谁让你走的。” 一旁的长发青年,紧走两步,伸手准备抓李安的肩膀。 哪知李安蓦然转身,抬起的一脚正蹬在他的胸口,长发青年被踹地飞出一米开外!后背狠摔在地上,连胸腔都发出闷响! 飞仔俊咬了咬牙,脸上露出狠色,从腰间掏出一把折叠刀,挽了个刀花,冲着李安捅了过来。 围观众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小心呀。”女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眼见飞仔俊冲到自己面前,李安一把抓住对方手腕,随着右手用劲,对方痛哼一声,手掌张开,折叠刀往下掉落,被李安一把握住。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飞仔俊色厉内茬。 他话音刚落,李安拿刀的手已经对着他脖子插了过去。 “噗嗤!” 刀锋刺破皮肤让飞仔俊瞬间崩溃。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死命的捂住脖子,鲜血从指间沁出,一股温热的体液从裤裆里流了出来。 “划坏点皮,至于吓成这样。就你刚才那视死如归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真不怕死呢。” 李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回家当个乖宝宝去吧。人家做烂仔,至少可以讨生活,博富贵。你当飞仔,除了给家里找麻烦,简直是一无是处。” 总的来说,大多数飞仔家里条件并不好。 很多人当飞仔,就是单纯的抱怨命运的不公、叛逆、自暴自弃罢了。 什么追求平等,为了自由啊,这些高大上的目标,都是扯淡! 自我安慰而已。 “现在没人找你麻烦了,还不走啊。” 李安看了一眼女人,转身准备往卡座走去。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阿咪,负荆请罪 “哦,哦。” 女人好似才回过神。 她看着青年依旧死死捂住脖子,鲜血从指间沁出往下淌,似乎有些被吓到了。 “你,你确定只是划破点皮?看着不像啊。” 李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怕了?你刚才不是挺凶悍?” “哎,哪有呀?”女人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飞仔俊脖子上的伤口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又没深仇大恨,众目睽睽之下,李安断然不可能真的捅死人,只是吓一吓对方而已。 李安看了一眼女人,随即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刚走了两步,李安想到什么似的,回过身看了一眼被吓坏了的飞仔俊,从裤兜掏出几十块钱走过去,塞进飞仔俊的衬衫口袋: “放狠话没用的,伱也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去找个医馆吧,脖子上的伤口包扎一下,死不了的。” 这时,有声音从舞池外传来。 “让开!” 原本围着看热闹的男女被人推开,一名身着西装的男人带着两名面色不善的马仔走了过来。 男人先是看了一眼挣扎着爬起来的长发青年,目光落在飞仔俊的沁血的脖颈上,眉头紧蹙。 “飞仔俊!你是不是想死,敢到我这里闹事?” 才回过神的飞仔俊被男人的话吓了一跳,捂住脖子小心的看着对方。 有侍应生跑过来凑在他身旁耳语了几句。 男人啪的一声,一巴掌甩在侍应生脸上。 “那你是干什么吃的?他们闹事,你不早点讲!” 侍应生低着头,没敢出声。 男人这才将目光放在李安身上。 见眼前年轻人面色平静,他冷哼一声: “动刀?你知不知道这里是长乐社的地盘?” 李安瞥了一眼侍应生,摇了摇头: “事情的经过不用我讲,侍应生已经告诉你了。你们打开门做生意,连顾客的安全都不能保证。 你长乐社再怎么霸道总不至于还手都不让吧?” 男人环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顾客,皱了皱眉头。 “这话讲的没错。我们是顾客,过来消遣是花了钱的。” “你自己夜总会乱七八糟不说,听你的意思,还要怪到我兄弟头上喽?” 何宜也带着卫文、邵宇走了过来。 他这话说完,眉头紧蹙的男人见顾客一副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恶狠狠地瞪了过来。 “怎么?想吓我啊?” 何宜漫不经心地说着。 他伸手撩起衣摆,擦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才放下衣摆,用手摩擦着枪柄。 男人看清何宜故意露出来的喷子后,愣了一下,一张凶恶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长官,别开玩笑了,我就一小小的经理,哪有这个胆子啊。” 何宜板着个脸:“你这经理胆子可不小,看你刚才的眼神,可不像是开玩笑。警察都敢威胁,需不需要我喊几个伙计过来光顾?” “误会,误会,没有的事。” 经理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赔笑着。 “对不住了,今晚的消费我请。” 何宜不屑地撇了撇嘴,没理会他,转头看向李安: “阿安,你怎么说?” “一点小事,不要坏了心情了。” 何宜嘿的一声:“我兄弟大人有大量,算你走运喽!” 经理赔笑着点头,冲一旁的侍应生打了个眼色。 侍应生转身飞快离开。 “走,继续喝酒去。” 何宜往高台卡座走去。 李安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女人。 “小姐,麻烦都帮你解决了,还不离开?” 女人秀眉一蹙:“哎呀,你很没有风度哦!碰到我这个美女,不请我喝两杯?” “风度没有,风骚就有!” 李安咧嘴笑了笑:“你要不怕就跟过来。” 女人扑哧一笑:“谁怕谁!” “你说的啊。”李安耸了耸肩。 经理冲身后的马仔扬了扬手: “把这两个扑街丢出去,下次再看见他们过来,打断他们的腿!” “知道了,大哥!” 马仔点了点头,拧起两人的衣领拖拉着就往外面走去。 “经理!” 侍应生小跑着过来,递上一瓶红酒。 “下次醒目点。” 经理丢下这么一句后,换上一副笑脸,跟上何宜一行人。 来到高台卡座。 他一脸和颜悦色的凑上前,把红酒放在桌上,对何宜说道: “阿sir第一次来我们紫梦夜总会,这瓶酒是免费赠送的。慢慢喝,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说完,识趣的离开。 卫文笑着道: “还是宜哥有面子。” “哪里是我有面子?是枪有面子才对嘛。” 何宜回了一句。看着李安: “阿安身手不错啊。” “就学过两手。” 李安坐下。女人则是自顾自的坐在他旁边。 她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脸上有浅浅的酒窝。 “哇,你刚才好厉害哦,多谢你了啦。” 女人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说话时语气嗲嗲的,有点软,有点轻。 李安挑了挑眉:“你是台妹。” “我叫阿咪,特地过来这边游玩的。” 自称阿咪的女人点点头。 她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李安。 眼睛深邃,鼻子挺直,嘴巴饱满圆润,剑眉略微上扬,让李安整个人看上去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想到对方刚才利落的身手,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 “李安。” 李安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大口,脸上被酒气冲的有些发红。 何宜瞧了一眼两人,端起酒杯。 “来,喝酒。” 喝酒闲聊到深夜,几人这才离开夜总会。 “阿安,我们有事就先走了,这位小姐就交给你了。” 何宜给李安打了个眼色,拉着卫文和邵宇转身离开。 “你自己回去还是让我送你回去。”李安开口。 阿咪眼神在他身上游弋,没有说话。 “那你饿不饿?” “嗯?” “我请你吃夜宵。” 阿咪这才点头。 袅袅热气飘散开来,摊位上一片冷清。 “请慢用。”摊主端着两大碗碗仔面放到桌上。 “谢谢啊。” 李安回了一句。把碗拖到自己面前,拿过筷子,夹了一筷子面条就往嘴里送去。 阿咪深吸了一口气,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 她白嫩的手掌撑着下巴,一双眼睛盯着狼吞虎咽的李安。 “你都没问我喜欢吃什么耶?” 李安头也没抬: “抱歉啊,你也不看现在几个点了,街上哪还有摊位。能找着一家面摊就不错了。” “我感觉你很敷衍耶!” “那我向你赔罪好不好?” 李安抬起头,呵呵一笑。接着伸手招呼老板:“再来一碗,谢谢。” “你说的呀!” 阿咪眼珠转了转,这才坐直身子端起碗筷,夹了一口面条放进嘴里。 馨梦情调时钟酒店。 也就是所谓的日租酒店。 302号房。 哗啦啦的水流声中断,李安走出盥洗室。 他腰间仅围了一条浴巾,赤着的上身肌肉线条分明,让倚靠在盥洗室门口,用毛巾擦着头发的阿咪眼睛一亮。 她凑上前,笑吟吟的说: “你先前跟我讲的赔罪呢?” 李安环住她的腰:“哇,我衣服都脱了,难道不是在跟你赔罪?” “.”阿咪吃吃一笑,伸手推开李安。 李安眨了眨眼睛:“喂,负荆请罪懂不懂?” “负荆请罪我当然知道啦!” 阿咪放下毛巾,撩了撩头发,白了他一眼: “但是荆呢?” “荆!不就在身上嘛。” 李安环住阿咪的腰,来到床前。看着眼前娇俏的脸,吞咽唾沫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直接将阿咪压制,房间尽是女人银铃般的笑声: “哎,你这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呀。” 话音未落,李安就感觉一张温热的嘴唇贴在了自己的嘴上 “你猜对了!” 李安嘴里含糊说着,埋下了头。 激情澎湃似山火! 第二天,当李安睁开眼睛时,阿咪正趴在他胸口睡得正香。 李安掀开薄被,把女人脑袋托着,光着身子小心下了床。 拉开窗帘看了一下,天色早已大亮。 李安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盥洗室。 等他洗漱完,穿好衣服走出来时,就见阿咪早已醒来,正坐靠在床头,薄被搭在胸前。 “你醒了。” 阿咪嗯了一声,脸上满是红晕。 “我还要上工,就先走了。” 阿咪脸上的笑容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尽管她也清楚,出来浦,上过床,激情过后,第二天就是路人。 或许是感激这个男人的出手相助,自己鬼使神差的和这个男人上了床,可见对方好似毫无留恋,一时间心底竟然有些不舍。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开口说道: “李安,我等会就坐船走了。记住,我叫张希雅,在辅仁大学上学,你要是过海可以来找我。” “好啊,一定。” 李安笑着回了一句。 没有说一些矫情挽留的话,对方是台妹,还在上学,现阶段不可能留下来。 李安身子略微顿了一下,啪的一声关上门,转身离开。 走出酒店,招了一辆黄包车。 “师傅,三角码头去不?” “去,坐稳喽!” 也就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黄包车停在了报档门口。 “师傅,多少钱?” “五毛。” “师傅,谢谢了。” 李安走下车,付过钱之后,径直来到报档。 “安哥,今天怎么来这么晚,都快到饭点了。”阿新迎了上来。 “有点事耽搁了。” 李安随意应付道,接着扯开话题:“今天有什么新闻?” “大新闻!” 阿新连忙拿过一份时报递了过来。 “新界元朗昨天被杀了二十多人,就连很少刊登时事新闻的商业报都有报道。” “有这么夸张?” “安哥,你看看就知道了。” 这话引起了李安的好奇。他接过报纸,摊开后一眼就看见报纸上的醒目标题。 “打蛇集团被覆灭!为民除害还是报复?” “昨日下午,有新界乡下市民在尖鼻咀发现尸体,随即报了警,在警队的现场勘察下,这才发现死者竟然多达二十三人,凶手手段残忍” “据知情人士透露,被杀的这些人属于一伙近两年兴起的打蛇犯罪分子,头目刘鹤。 专门从事绑架勒索过海的偷渡客” 李安看着印在报纸上的几张黑白照片,被杀的人脖子和胸口有明显的刀伤。 而且透过这些模糊的照片,他可以看到,其中两人的致命伤应该是枪伤,脖颈及胸口的刀伤更像是被人补刀,好似担心这些人没死透。 虽说报纸上每隔几天都有持刀械斗的新闻。 但杀人案还是很少的,特别是这种连杀二十多人的。 这让李安有些暗自乍舌。 把报纸放回报档:“阿新,报档有我看着,你去给伙计们买点吃的过来。” 直到日上中天。 何宜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差馆有点事,来迟了点。” “喝瓶汽水解解乏。” 见何宜脸上沁出汗水,李安递过一瓶汽水。 何宜凑到李安身前,压低声音说道: “今天早上,鬼佬警司特别交代,要求警署严厉打击蛇头。所以最近码头上可能会巡逻的比较频繁,对社团争抢地盘也会抓的比较严。 这段时间,你码头上也要尽量少发生争斗。” 说完,他接过李安递过来的汽水,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 李安明悟: “是因为今天早上的新闻?” “嗯,本来只是元朗警署过去现场勘察,也不知道那些记者怎么听到的消息。各大报纸把这个消息一刊登,现在闹的是沸沸扬扬。 虽说,那些打蛇人该死,但一下子死了二十多个,又摆到了台面上,已经引起了市民的恐慌,警署的投诉电话都差点被打爆。 鬼佬本就在意名声,现在事情这么大条,不止是蛇头,就连前几天抢劫的那伙越南佬,中环和下环差馆的刑事组也开始联合抓捕。” “行,我知道了。” 李安点了点头。 何宜喝完汽水,把空瓶放进箱子,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李安的肩膀,笑着问道: “对了,昨天那个叫阿咪的台妹呢。” “……哦,应该坐船走了。” 李安随意回了这么一句。 略过这个话题,说起了正事: “宜哥,走吧,我们先去南北行看看。” 文咸东街。 两旁商铺小贩叫卖声彼此起伏,街上人群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这里比码头都热闹啊。” 何宜笑着说道。李安和他并行往前走。 “最大的华商转口贸易行,自然热闹了。” 在经过街头的报档时,李安稍稍停顿,打量了一眼对面的报档。 “南北行有三家报档,文咸东街有两家,分别处在街头和街尾,文咸西街一家在街头。” “这好位置全被被人占了啊。” 闻言,何宜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要不要” 何宜点到即止,但李安很清楚对方的意思。 “宜哥,这个没必要的。” 李安摆了摆手。 “两街并非完全相连。文咸东街东联皇后大道威灵顿街,西连德辅道西。” “文咸西街与永乐街组成参茸燕窝街。这几个街道的连接点同样相当于南北行的入口,人群密集,别说开两家报档了,就是三家也绰绰有余。” “行,你既然心里有底,那就算了。” 何宜也就没坚持。 (本章完) 第八十章 泰拳师,戾气? 商场如战场,这句话没错。 恶意竞争或者以势压人,动用一些下作的手段来打压竞争对手,这些也都是生意场上习以为常的事。 李安之所以没有同意何宜的建议,是因为做生意也是做人! 生意想做大要懂生意经,这个是必须的。 但生意想做长久,那就要懂做人! 良心丧于困地,道德败坏于无形。 对于这些依靠报档来供楼养家的普通摊主来说,让何宜动用手段逼走对方,然后再拿下对方的摊位,这种事李安真干不出来。 就像他刚才讲的那样,这么大一个南北行,再容下几家报档绰绰有余。 没必要断了这些小商贩的生计。 而且老实讲,李安开这些报档也只是他做零售的敲门砖。 毕竟随着时代的发展,报档逐渐会被便利店兼职卖报以及免费报所淘汰。 如果有李安的提前介入,这个过程很可能会被大大缩短。 这年头,不管是士多店还是报档,所有的商品都是老板自己去小工厂拿货。 运货工具也是人力车或者单车。 零售商品的配送和物流以及特许经营业,按正常发展,至少要等到七零年,资本开始介入零售市场。 当然,李安现阶段不会过早的涉足便利店。 便利店需要考虑铺面,各类日用商品压货的问题。 开一个便利店的成本,足够开四五个报档都绰绰有余。 而且认真来说,除了日用百货,利润大的烟,水,文具报档都可以卖,再加上报纸,利润不会小多少。 最起码得让自己的报档形成规模,再涉足便利店,两相结合。就能慢慢的以此为资本,来逐渐绑架那些小工厂。 然后每个区建立中转仓库,由那些工厂统一送货,自己再统一配送。 进而插手整个港岛的零售配送及物流。 到时候这些零散的报档或者士多店也会是他早期的潜在客户。 至于说到时候市场被打开,那些有钱佬进场后,自己会不会被人摘桃子,或者给他人作嫁衣. 都重活一次了,有先知先觉作为参考,还有一个开挂的人生。 就这样,做事都还要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就守着几家报档和码头上的生意赚钱买楼,提前过上包租公的生活。 再说了,如今才六零年,离回归还有三十几年的时间。 在这期间,李安只要守住一颗本心,完全可以做点出格的事。 只论对错,不讲规矩! 有时候,武力同样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而且也更加干脆利落! 李安把目光从报档收回。 转头一看,身旁吸着烟的何宜目光正不自觉的瞥向行人中的少女。 “别看了,我们先去邻近威灵顿街的路口。” 李安拍了拍何宜的肩膀,招呼了一声,往前走去。 何宜只得念念不舍的收回目光,扔下烟头跟了上去。 走了十来分钟,前面不远就是一个T字路口,这里也是威灵顿街和文咸东街的连接点。 尚算宽敞的交汇口尽管比起文咸东街街头略有不如,但也是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李安带着何宜来到路口。 一眼望去,这里除了文咸东街道路两旁的商铺外,往威灵顿街过去,路边摆满了摊位。 众多食客聚集在摊位前,一片嘈杂! 李安打量了一会,对何宜说道: “往威灵顿街过去就是流动摊贩,右手边则是南北行的商铺。报档不需要铺面,占的位置也不大,这个T字路口的拐角刚好。 不管是逛南北行的顾客,还是从威灵顿街过来的市民,都会经过这里。” 何宜顺着李安的话看了一眼,随即便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哎,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懂,你自己看好就行。我呢,只负责按照你选好的位置帮你办理固定商贩牌照。” 李安观察了一会儿,略加思索,用脚踩了踩水泥铺就的路面。 “那就这里了。” 与此同时,油麻地的渡船街,一家泰拳馆内。 余九江和一名穿着对襟短衫的中年对面而坐。 “老师,您这次带领的泰拳表演团在湾仔的表演赛可是惊爆了不少人的眼球,也让市民第一次认识到泰拳。 就连我这冷清的拳馆,这两天前来学拳的学员都多了不少。” 余九江今年三十六岁,浓眉大眼,说这话时,神态中有掩饰不住的喜色。 对面中年注意到他话里的用词。 “拳馆冷清?来学泰拳的很少?” “嗯,毕竟整个香港没两家泰拳馆,有很多愿意学拳的年轻人并没有听说过泰拳。 对于他们来说,泰拳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拳种。他们更愿意学名气大的咏春、洪拳.” 中年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 “接受一种新的格斗技是需要时间的,首先你得让他们了解泰拳。这也是我带领表演团过来的原因。” “知道了,老师。”余九江点头。 “现在表演赛已经结束,我们会在这边多逗留几天。也是趁着这个机会让表演团的拳师和这里的武馆师傅多加交流。” 中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这次来你的拳馆除了过来看看,也是准备找你了解一下有哪些知名的武馆。” 余九江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 中年的话让他有些始料不及。 说是交流,可对于那些被找上门的武馆来说就是踢馆了。 踢馆打响名声,让更多的人认识泰拳他自然是乐见其成,这能让他的拳馆招收更多的学员。 而且,余九江也从来没怀疑过自己老师的实力,乃逢这个名字在香港可能无人认识,但是在泰国拳迷心中却是神一般的存在。 只因为对方在长达二十五年的擂台生涯中历经了三百多次战斗,而且无一次被对手击倒。 他需要考虑的,是自己老师离开后,自己能否承受武术界的报复和打压。 毕竟对于武术界来说,乃逢是外人,是泰国佬。这会引起武术界的同仇敌忾。 自己弟子没有说话,中年也没催促,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饮茶等待对方的回应。 过了好一会,余九江心中衡量了一番得失之后,还是开口说道: “老师,香港的武馆大多聚集于油麻地和旺角。其中知名的有咏春、五拳十三家。 如果是切磋交流的话,旁边众坊街就有不少知名的武馆。” “嗯,那等会你就带着你几个师兄弟过去交流一下。” 中年放下茶杯,语气不容拒绝。 事情办完,李安和何宜从文咸西街往回走。 尽管上次提前考察过,心里也有个大概。但李安还是花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敲定好位置。 总共是找了三个报档的位置,比预计的多出了一家。 之前那是因为手里的钱不够,才选定的两家。 可现在,从胡华麻雀馆获得的那笔横财还有一万多的剩余,有好的位置,李安断然没理由错过。 三个报档的位置分别邻近威灵顿街、德铺道西、以及永乐街。刚好处于这三条街与南北行文咸东,西两条街道的连接点。 何宜点燃一支香烟,冲身旁的李安说道: “这段时间差馆会有点忙,我会尽量抽时间帮你办理好牌照。” “可以。”李安点头表示理解。 “当然,牌照下来之前,你可以先把报档支起来营业。 这里是上环,摊贩的管理费和规数是由我们警署收,即便没有牌照也不会影响你做生意的。 如果有卫生署、消防署的人过来找麻烦,你跟我讲就可以了。” 何宜打了个包票。 毕竟这年头,警署比其他执法部门权利要大,自然声音也就大的多。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如今升职成了便衣,让何宜的底气更足了一些。 “那就多谢宜哥了。转了一下午,差不多也到饭点了。现在事情办完,我们先找个地方去吃点东西。” 这话讲完,李安突然记起了邵宇。 “差点忘了,邵宇是在文咸东街巡逻的,喊上他一起。” “好啊。”何宜欣然点头。 两人回到文咸东街,转了一圈,才碰到一个巡逻的军装。 何宜冲军装招了招手。 “长官,有什么吩咐?” “邵宇呢?” “我去喊他过来。”军装小跑着离开。 等邵宇跟着军装过来,三人离开南北行,就在附近随意找了家酒楼。 酒足饭饱。 李安拒绝了何宜出去放松的提议,自己独自一人离开。 抬头瞧了一眼天色,夕阳已经低垂,昏黄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这个时间点,码头和报档差不多快要收工了,李安也就没去三角码头,而是直接往小轮码头而去。 来到小轮码头,买票依次上船。 随着小轮离港,坐在船上的李安看了一眼远处的海面,心中沉吟。 如今胡华的事情已经解决,联公乐没有动静,码头上的事情也是有条不絮。 闲下来了,李安自然要回到自己的节奏里。 练拳的同时,找那些个武馆师傅切磋,提升实力。 对于现阶段的他来说,拳头依旧是自己立足的本钱。 不能松懈。 想到这,李安心念一动。 眼前泛起涟漪,一行行小字浮现。 姓名:李安 技能:八卦掌(精通2%)莫家拳(精通1%)八极拳(掌握12%). 专精:格斗专精30%(+14%) 厨艺专精2% 精华:无 技能点数:8点 渡船街的小轮码头。 下了船的李安没有停留,出了码头径直前往众坊街。 抛开他这段时间已经切磋过的武馆,众坊街名气颇大的武馆如今也就只剩下白眉拳武馆,其余的则是一些名声不显的小武馆。 白眉拳,起源于明朝末年,流行于四川、广东一带,后经佛山传入港澳两地。 众坊街的白眉拳武馆学员众多,馆主刘岩生,一手白眉拳打的刚强凶猛。不说众坊街,就是在油麻地的众多武馆师傅中也是颇有一些威名。 然而,当李安兴致勃勃的来到位于众坊街125号的白眉拳武馆时,却见武馆门口已围满了市民。 这是有人踢馆? 李安有些好奇的上前。 刚走到武馆门口,围观的市民忽然退散开来。 李安抬眼看去,有四人从武馆内走出。 除了身穿短衫的男人,另外三人都是皮肤黝黑,佩戴头箍,穿着印有密文的红色外衣。 中间一人嘴角开裂,眼角有显眼的淤痕。 如此显眼的装扮,让李安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泰拳师。 在泰国历史文化中,一个战士需要同时佩戴四样吉祥宝物。 佩戴在头上的“蒙空”,固定裤子的“裹金”,手臂上的“八戒”,以及写有小乘佛教密文的红色外衣。 而富有东方民族风格的“蒙空”和“八戒”,则是泰拳最具识别性的两个吉祥宝物。 “这就是泰拳?报纸上吹嘘的也不怎么样,还不是败在了刘岩生师傅的手里。” 有个穿沙滩裤的男人指着离开的四人大声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在挑战刘师傅之前,就已经踢了好几家武馆。” “而且你们没看到刘师傅也受伤了吗?我跟你讲,没出手的那两人更厉害。 鸣鹤拳武馆的胡师傅知道吧,就是被他们一脚踢中头送去了医院。” “真的假的?”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挤在人群中的李安听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本来还想着白眉拳武馆有人踢馆自己就换一家。 可现在听这些市民一说,众坊街还有不少武馆被踢,自己再去的话就不合适了。 李安眉头微颦着,倒不是担心这些武馆师傅输的太难看。 武术界藏龙卧虎,这些泰拳师不一定能讨到什么好。 主要是他们这么一踢馆,事情平息前,李安就不能找众坊街的这些武馆师傅切磋了。 回到南京街的理发厅,李安推门而入。 “师父!” 听到喊声,正躺在椅子上听曲的一线天睁开眼睛,瞥了眼进门的李安,嗯了一声。 见店内没有客人,李安转身就准备去天台。 “师父,我上去练拳了。” “练拳先别急。”一线天坐起身,开口喊住李安。 “昨天晚上你阿叔带了三个同乡,过来找了你两次。” “同乡?”李安有些疑惑。 “那我先过去看看。” “安仔,跟着你阿叔过来的三个同乡戾气有点重。” 李安走到门口时,一线天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师父。” 李安愣了一下,出了门就往酒楼走去。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惊讶,安顿 福源酒楼。 “阿安,你来了。” 正查看账单的王老板看见李安进门,忙笑着迎了上来,颇为热情。 “王老板。” 李安点头致意。此时尽管已经过了饭点,但大堂内还有零星三四桌食客正在吃饭。 环顾了一眼大堂,除了以往熟悉的几个伙计,并没有看到一线天口中的那三个同乡。 “我阿叔呢?”李安问道。 “正忙着呢,我去帮你喊他过来。” 王老板说着,转身就准备往后厨走去。 “诶,王老板。” 李安喊住他,笑着说:“都这个时候了,应该也没什么客人上门。我也不急,还是等我阿叔忙完了再说。” “行。”王老板也没坚持,客气问道:“吃饭了没?” “吃过了,帮我来壶茶就可以了。” 李安接过话,语气随意: “王老板,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算起来,我在你店里干了近七年的伙计,多蒙你照顾,我心里也记着。 以后大家随意一点,你先去忙你的,不用顾着我。” 王老板听到李安这话,心里舒坦,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 “那好,你自己找个位置坐。” 他喊过一旁的伙计,交代了一声后,回到柜台。 李安则是径直来到安静一点的角落,找了张桌子坐下。 等伙计奉上茶,端上一盘点心,他不慌不忙的饮茶等待。 也就仅三杯茶下肚的功夫。 身上套着一件沾着些许油渍围裙的李建国从后厨来到大堂。 “阿叔,来,先喝杯茶解解乏。” 李安脸带笑容的起身,替李建国倒上一杯茶。 “我师父跟我讲,您有事找我。” 李建国没有回答,而是试探着问道: “上次听你说,你师兄在码头做工头,对吧?” “嗯。”李安点头。 李建国松了口气,斟酌着字眼: “.是这样的。你军叔带着两个同乡前天刚从大陆过来,你看能不能和你那个师兄说一声,让他们先在码头上工。” “军叔?”李安疑惑。 “我堂弟,李建军。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跟在建军身后跑了。” 说到这,李建国似乎想到些什么,不由笑出声。 “.呃,是吗?” 李建国笑着说: “我怎会骗你?不过,那时候你也才刚十岁,不记得也正常。” 李安没有说话,扮作尴尬的挠头。 不动声色的在脑海中搜索儿时的记忆。 他只知道,那个年代是个计划经济年代,一切实行配给制度。 当时,像自己那般大的孩童,一个个嘴馋的活像蝗虫,脑子里成天只挂念一件事——吃! 吃得上口的照吃不误,未吃过的冒着中毒的危险也吃! 春天,屋前屋后的大蕉、园子里的虞美人、五边地上的蕉芋头开花的时候,摘下花蒂含在嘴里吸吮,贼甜! 夏天,微酸草那酸溜溜的草根。 秋天,把嘴唇染得紫黑紫黑的桑葚。 冬天,淡淡香甜味的黄茅草根。 这就是李安小时候的零食。 随着这些事记起,他似乎对李建军也有了模糊的印象。 李安大概记得,好像是他们来港之前,李建军就去参军了。 来港后两年左右吧,因为52年的抗美,援朝,李建国还担忧了李建军的安全好久。 “阿安,你也清楚,像他们这种刚过来,连个身份证明都没有的新移民,去哪里都不好找工作,只能去码头卖卖苦力。” “没问题的,阿叔。这个事我答应了。” 李安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便一口应了下来。 至于,一线天所说的戾气重.那就更没问题了。 李建国脸上露出喜色:“这样,明天早上我买点东西和你们一起去。” “真不用。” 李安打断阿叔的话:“阿叔,你就放心吧。军叔的事,我肯定安排好,就连他们的身份证明,我也帮他们办妥。” “.那就谢谢你了。” 见李安坚持,李建国只得点头。 “阿叔,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早上,我在理发厅等军叔他们。” 李安拿过茶杯一饮而尽,站起身来。 李建国跟着把李安送出酒楼。 “留步,阿叔。我就先走了。” 回到理发厅,李安见没有客人上门,和一线天知会一声后,绕过一道玄关,径直上了天台。 “嘎吱~” 推开天台门,李安环视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天台。走到兵器架前,随手抽出红缨长枪,举枪前刺。 从上次周升来过一次,说要开始准备接他那位昌叔的班。到现在已经有近一个星期没看到他过来练拳了。 “啪!” 天台灯光亮起。 门口站着一个安静的身影,一身素淡旗袍,未施粉黛,脚上穿一双绣花鞋。 “天都暗下来了,不开灯怎么看的见。” “专注了点,没注意。” 李安报以微笑,把长枪放回兵器架,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脸,然后走了过去。 “师姐,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尽管医馆和理发厅处于斜对面,仅几步的距离。可从学拳到现在,林招娣过来这边的次数用屈指可数来形容都有些夸张。 所以李安才显得有些惊讶。 林招娣眉眼间露出几分笑意: “师父说你最近一段时间会早点过来练拳,让我这几天来陪你搭手。” 李安愣了一下:“师父让你过来的?” 林招娣嗯了一声,轻轻点头。 “有什么问题?” “.呃,没有。师姐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意见?” 李安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上次听一线天提起有个年轻人在众坊街到处踢馆,他就知道一线天在内涵自己。 现在就连泰国佬踢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不会找那些师傅切磋,一线天都能猜到? 不过,有人能陪自己练拳,总归是好的。 林招娣抿着嘴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距离上次我们交手可有好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进步。” “进步肯定是有的,保准让师姐大吃一惊。” 李安一反常态,一点也不谦虚。 说笑着,两人步入场中。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了。” 林招娣嘴角上翘,随着她架势摆开,原本挺安静的一个女人,此时看上去却是有些凌厉。 两人对面而立。 林招娣神色认真,欺步上前,单换掌直拍李安的门面! 李安则是轻盈地后退半步,让过林招娣这一掌的大半势头,腰部拧转,转身肘直戳林招娣的胸口。 尽管只是搭手切磋,但两人可没有丝毫留手。 留力不留手! 林招娣反应也是极快,左掌搭向李安的手肘,准备带向一边,提起右脚就往李安的胫骨踹了过去。 只是当她手掌接触到李安手肘的时候,感觉到对方转身肘的力度,心下顿时有些惊讶。 “进步确实挺大。” 林招娣陡然变招,原本踢向李安的那一脚折中收回,落地的瞬间,左掌借助李安转身肘的力度,整个身子顺势后撤。 李安嘿的一声,趁势向前,脚步一斜,往林招娣怀里撞去。 就在林招娣继续后撤时,他双手前伸,手腕微曲,双掌去托林招娣的白嫩的下巴。 林招娣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忍不住惊呼出声: “八卦掌,白猿献果!” “嘭!” 李安这一招白猿献果直接托在林招娣回防的双掌上,让她整个人止不住的后退两步。 见李安没有追击,缓步后退。她问道: “你怎么会八卦掌?” “上次跟师姐切磋时,学了两手。” 李安说的是轻描淡写,林招娣却是久久无言。 自己师弟学拳快她知道,可上次自己只是指点了他一下,就学会了八卦掌? 李安活动了一下肩膀,表情轻松。 见林招娣蹙眉,他笑着问道: “师姐,还来不来?” “当然要来啦,我倒要看看你学到哪一步了。” 林招娣眉头舒展,迈步冲了上来。 第二天一早。 李安掀开薄被,起身下床。等他洗漱完,下楼时,天还未亮。 赶到南京街的理发厅时,李建国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阿安,过来吃早餐。” “这么早啊,阿叔。” 李安笑着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一线天正在喝粥。 “师父!” 他恭敬的喊了一声后,这才看向厅内的三个陌生面孔。 年龄稍大的那人,看着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国字脸,面色坚毅,看着好似有些不苟言笑。 看年龄应该就是李建军了。 另外两人则是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没等李安问候,李建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开口说道: “你是阿安?” 李安点了点头,喊道:“军叔!” 李建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唏嘘: “十多年没见,长这么大了。华哥要是看到了,也会很高兴的。” 他口中的华哥,是李安的老爸。 前天,李建国和他谈及李安时,也讲过李安的情况。 闻言,李安沉默了一下。 “来,吃早餐。” 李建国适时出声,递过来一份牛油包,缓解李安的尴尬。 对于穿越过来的李安来说,提起他原身的老爸,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接话。 吃过早餐,一行四人赶往渡船街的小轮码头。 买票依次上船。 李建军指着坐在后排的两人向李安介绍。 “阿安,这是阿民,大春。” “民哥,大春哥。” 李安喊了一声。 又不是什么小年轻了,两人年龄又比他大,叫一声哥,既叫不了吃亏,也叫不了上当。 两人连忙点头致意。 李安则是和李建军闲聊,很快小轮靠港。 等来到三角码头时,眺望一眼,远处天水相接处才出现一道红霞。 李安眼见时间还早,便招呼三人来到报档。 “安哥,这是昨天三个报档的收益,四百二十三块。” 阿新迎了上来,递过来一小沓港币。 李建军有些惊讶:“这个摊位是你的。” “是啊。”李安点头,让阿新把报档内的三个小凳子拿出来。 “军叔,现在码头还未开工,你们先在报档歇一会,等会我再带你们去码头。” 又拿了三瓶汽水递给三人,这才冲阿新问道: “今天有什么新闻啊?” “还不是昨天那事,报刊上讲,杀死那些打蛇人的是三个偷渡客,元朗警署正在通过那些被抓的人蛇,收集证据呢。 依我说,这些当差的也是吃了饭没事干,那些打蛇人死有余辜啊!” 阿新递过来一份报纸,撇了撇嘴。 李安摊开报纸,边看边说: “不是死有余辜的问题,而是一次杀了二十多人,就冲这胆大包天,也会引起市民的恐慌,警署自然要追查一下喽。” 听见两人说的这番话,原本正喝着汽水的三人神色一顿,相互对视一眼后,李建军站起身来。 “阿安,能不能给份报纸我看一下。” 李安从摊位上拿过一份报纸递过去。 “军叔,给你。” “哦,谢谢啊。” 李建军不露声色的接过报纸,仔细看了起来。 李安也没在意,把手中的报纸翻了个面,咦了一声。 “泰国拳师大败香港各大武馆!国术不堪一击?” 等看完报道,李安嘟囔了一句: “这些撰稿人是越来越没底线了。为了噱头,这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吧。” 报刊上明明只是写了泰国佬在众坊街几家武馆踢馆,双方有输有赢。 标题却是不堪一击? 等李安把报纸放回摊位,李建军来到他面前。 “阿安?” “嗯?” 李建军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要麻烦你师兄了,工作的事情我们自己找就可以了。” “怎么了军叔?”李安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们是黑户嘛,到你师兄手下做事,要是警察发现了,那不是给你师兄惹麻烦吗?” 李安摆了摆手打断李建军的话。 “军叔,黑户的事你们完全用不着担心,你看这码头,上万个苦力,里面的黑户没有七千也有六千,这个完全不用担心的。” “再说了,你们也不是在我师兄手下干活,而是在我给我帮工,所以你也不要觉得会麻烦我师兄。 至于你们身份证明的问题,我会让人帮你们办妥的,你放心。” 每章写完会有近半个小时的精修,给各位读者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野心,住处 李建军眉头一蹙:“你的意思是给你帮工,不是在你师兄手底下干活?” “是啊。” 李安笑吟吟的点头。 “军叔。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 李安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让李建军一时之间没有了借口。 他很想拒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刚才报刊上讲的很清楚,元朗警署已经通过被他解救的那些人蛇口中知道,杀了那伙打蛇人是前一晚在元朗上岸的人蛇。 尽管和他们同一批上岸的人蛇中没人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行踪。仅凭一点描述,警署想找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有句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那些差佬真找上门来,他担心会把李安他们牵扯其中。 李安见李建军沉默不语,笑着道: “军叔,不用多想了,你们就安心在这做事吧。” “.嗯。” 李建军无奈点头。只得拿着报纸再次坐回到凳子上。阿民和大春看向他,眼神中露出征询的意思,李建军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头。 “伙计,今天有什么新闻?” 说话的是一个围着围裙,作摊贩打扮的男人。 “大新闻!昨天的元朗杀人案,警署有了重大发现。还有泰国佬大肆踢馆,内容劲爆,惊爆人的眼球啊!” 伙计表情夸张。 “真的假的?那些当差的收规费跑得勤,什么时候对案子这么重视了?来,给我来份时报。” “哦,好的。”伙计从报摊上拿过一份报纸递过去。 “两毛钱,谢谢。” 男人从围裙口袋掏出两枚硬币丢进钱盒。 “慢走啊。”伙计客气说道。 等男人离开,他看向下一个客人。 “帮我来包香烟。” “什么牌子的?” “.” 李安把目光从报摊收回,见不少作苦力打扮的男人从远处走来,陆续经过报档,便对报档内的阿新说道: “你顾着点报档,我去码头一趟。” “知道了,安哥。” 在报档查看货单的阿新抬头回了一句。 李安走到李建军面前。 “军叔,时间不早,码头差不多要开工了,我们走吧。” “好。” 李建军应了一声,把凳子还回报档。 六号码头。 当李安带着三人过来时,坐在地上闲聊的伍世豪四兄弟连忙站起身来。 “阿安!” “安哥!” “安哥,这是昨天的钱。哦,还有账单,你看一下。” 细威从口袋掏出一小沓港币连同手中的账本递过来。 “嗯。” 李安随口应了一声。 把钱揣进口袋,翻开账本。 李建军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一切。 如果他没记错的活,李建国当时跟他说过,李安二个多月前还是酒楼伙计。 李建国也一直以为,李安只是跟着师兄在码头混口饭吃。 可现在又是报档,又是工头的。 如果自己把这些事说给李建国听,恐怕要惊掉对方的下巴。 突然,李建军敏锐的感知到有人正打量着自己,他转头顺着目光看了过去,眼神锐利的宛如鹰隼! 细威下意识的避过对方的眼神。 李安合上账本,正好将两人的表现看在眼里。 他笑着道: “细威,这是我阿叔,这两位是他的同乡。他们刚从大陆过来,以后就在这里帮工了。” 说着,他好似想起什么。 “对了,民哥,大春哥,你们认识字吗?” 大春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阿民则是说道: “识字不多。” “这样啊” “我们随便做什么都行的。”大春连忙开口。 “别急嘛,大春哥,我只是在想怎么安排。” 李安笑着摆摆手。 他斟酌了一下,冲细威说道: “细威,等会你安排大春哥和民哥做筹佬,阿叔盘点货物。” 细威想说些什么,李安瞪了他一眼,细威只好点头:“没问题。” 安排好李建军三人的事,李安看了一眼开始进港的货轮,扬了扬手: “细威,去招呼一下苦力,准备开工了。” 细威嗯了一声,领着李建军三人离开。 不一会儿,码头上就忙碌了起来。 李安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正吸着香烟的伍世豪。 “豪哥,现在掮客的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平均每天都能谈成一两单。” 伍世豪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不过,最近有个洋行货轮的经理找我,让我替他们找一些船员。只是很多人一听说是鬼佬的船,都不太愿意去。” 说这话时,伍世豪有些无奈。 “有人去就去,没人去就算了,不要强求。”李安不在意的笑了笑。 自22年海员大罢工后,大家对鬼佬的印象一直都不太感冒。 再加上如今在职的鬼佬官员大多贪婪成性,大家都看在眼里。又有华资货轮作为选择,大多数人自然愿意去华资货轮上工,毕竟还有一份同胞情谊在。 “那也只能这样了。”伍世豪点头。 这时,安排好事情的细威朝两人走了过来。 一来他就说道: “安哥,我们只有一个泊位,手底下的苦力也只有一百多人。安排一个筹佬和两个盘点货物的就可以了,再安排三个人会不会多了点。” “多了?”李安咧嘴笑了笑。 “怎么会多了呢,再抢一个泊位,不就刚好。” “再抢一个泊位?”别说细威,就是伍世豪都愣了一下。 “一个泊位能挣多少钱?” 李安问了两人一句,似乎也没指望两人回答,自顾自的说道。 “一天顶多也就五六百块钱。你们不会这就满足了吧?” “码头嘛,说到底还是靠拳头说话的。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占更多的泊位,赚更多的钱!” “你们看一看六号码头的这些工头,都是些小社团的背景,就大小猫几只,我们实力比他们强,为什么就不能抢他们的泊位?” 李安顿了一下,笑吟吟的看着两人: “这六号码头足足有十个泊位,只要我们能占住这些泊位.能赚多少钱你们心里应该也有数吧?” 两人都被李安这番话说的心潮澎湃。 细威喉咙上下滚动,咽了一口唾沫。 “十个泊位,一天少说也能赚他个五六千!” 李安不由笑了笑,环视了一眼整个六号码头,指着忙碌的码头对两人说道: “香港本就是一个天然港湾,在这个弹丸之地,贸易才是主业。无论是什么生意,都绕不开码头,谁能控制货运码头,谁就能日进斗金!” 上货卸货都是些苦力活,能赚几个钱? 抢占更多的泊位。 除了为物流做准备,他更看重的是码头这个资源。只要手里有资源,赚钱的日子还在后头。 抛开这些不谈,单单占下六号码头后,手底下的那几千个苦力,也是一笔不小的力量。 伍世豪沉吟道: “我们总不能贸然动手吧?如果这些工头联合起来,我们也不一定能搞定他们。” “饭要一口口吃,现在我们在码头上只能算勉强站住脚跟,最起码也得等我们立住身。 这个时间也够六号码头上的苦力知道跟着我们做事的好处。 苦力是跟着工头混饭吃的嘛。只要码头上的苦力不参合进来,我们就能少很多麻烦。 到时候,随便找个邻近的工头发生矛盾,然后借着这个由头侵吞对方的地盘,其他工头也不至于联合一起。一步步来,温水煮青蛙嘛。”李安如是说道。 “嗯。” 伍世豪点燃一支香烟,深吸一口,烟头明灭不定。 “好了,跟你们说这些呢,只是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李安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即看向细威。 “你去替我找四个苦力来,跟着我去南北行把报档支起来。三块钱一天,你去问问,有没有去的” “哦,好。”细威回过神,连忙应了一声。 旺角弥敦道687号,尚武国术总会。 当然了,说是国术总会,其实就是给武术界各门各派的众多师傅提供的一个喝茶交流的场所。 罗莽穿着一身灰白色对襟短衫,独自一人缓步走进会馆。 往日里颇为清净的会馆,今天却很是热闹,除了寥寥几张桌子,其余的位置已经被各个武馆的人坐的满满当当。 罗莽一进门,就有相熟的武馆师傅站起身来打招呼。 “罗师傅,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罗莽抱拳回礼,爽朗开口: “张师傅,你来早了才是啊。” 两人笑着打过招呼,罗莽来到留给俊霆武馆的桌子前,拉开凳子坐下。 有穿着短衫的年轻人走过来上茶。 罗莽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有声音从邻桌传来。 “罗师傅,你来这么晚,搞得我还以为你昨天被那几个泰国佬打伤了呢。唉,让我白担心了一场。”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青色长衫,脸颊突出。他一双眼睛奚落的盯着罗莽,手里把玩着茶杯。 正是郑力为武馆的郑师傅。 上次被李安当着武馆众弟子击败,落了颜面,自然对怂恿李安的罗莽没有什么好话语。 罗莽顺着声音望了过去,面无表情: “这个就不劳烦郑师傅担心了,我已经答应唐人街的万会长,过两天就去旧金山了。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说不好今天泰国佬就跑到你武馆了。” 郑力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讥讽道:“不会是被吓坏了才跑路的吧?” 罗莽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随即平静下来。 “逞口舌之争没用,我怎么行事也不是郑师傅该操心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郑师傅上次可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打伤。这可得注意了,要是这次再被泰国佬打伤,那可真就是颜面无存了呀。” “哼!” 郑力为冷哼一声,干脆撕破面皮: “罗莽,你尽使些下作手段。你敢说那个叫李安的不是你怂恿的?” “喂,无凭无据的不要乱讲话啊。你自己学艺不精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呢?你要是有叶师傅的身手,能输给一个刚满二十的年轻人?” 罗莽这番话一说完,郑力为呯的一声,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挽起袖子站了起来。 “说我学艺不精?那就来过两招,手底下见真章,我倒要看看到底谁学艺不精?” “试试就试试?” 罗莽争锋相对。 他起身离开桌子,摆了个架势。 郑力为也是走过来,站在他对面。 “罗师傅,郑师傅。” 两人的冲突早就引起会馆内其他师傅的注意,眼见两人就准备动手,双鬓斑白的的田师傅高喊了一声,连忙站起身来。 他快步来到两人面前,打起了圆场。 “两位师傅加起来都一百来岁了,就不要在这里大动干戈,你来我往了。 我们今天的目的主要是商量那些泰国佬的事,现在自己人斗起来,不是凭白让外人看了笑话嘛。” 罗莽和郑力为对视一眼,双双冷哼一声,这才借坡下驴。 眼见两人罢手,田师傅这才松了口气。他环视了一眼会馆内的众多师傅。 “各位还是说说,这些泰国拳师的事。今天报纸上怎么说的,想必各位也看过了。 不堪一击啊?咱们自己不管怎样,那是我们自己的事。可这次泰国拳师在众坊街大肆踢馆就是不行! 不为其它,就为了我们各自的脸面,也应该站出来了。” “那田师傅怎么说?总不至于我们这些师傅跑去跟人家车轮战吧,总要有个人站出来作代表,和泰国佬把规矩讲清楚。” 有师傅站起身,大声说道。 田师傅接过话: “莫家拳馆的王师傅,蔡李佛拳馆的陈师傅以及咏春的叶师傅。大家商量一下,请他们三位师傅中的哪一位师傅出来作为代表。” 夕阳低垂。 六号码头,细威给苦力发完工钱,抬起头冲站在一旁的李建军三人喊道: “军叔,领工钱了。” 李建军带着阿民,大春走过来。 “细威,我们今天都没怎么干活,工钱就不要了。” “那怎么行。不给你们工钱,安哥还不得找我麻烦呀。” 细威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了这么一句。 他拿过桌上的一把硬币,数出九块钱放在桌上。 “呐,每人三块钱。拿着吧,军叔。不要让我难做啊,我也是跟安哥上工的。” 李建军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抓起桌上的硬币分给身后的两人。 “这不就对了嘛,就这点钱,不用这么客套的。” 细威笑着说道。收好账本和货款,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安哥今天去南北行办事,这么晚没回来,应该不会来码头了。走吧,我先请你们去吃饭,吃完饭再送你们去小轮码头。你们应该也是住九龙的吧?” 听细威这么说,李建军好似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 “细威,我们三人现在还没落脚的地方,你知不知道哪里有房子租啊?” 细威摇了摇头。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们去油麻地随便找一找应该也有很多租房的。我住的那里虽然有房子租,不过很乱的。” 李建军却是眼睛一亮: “哪里啊?” “龙城!”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决定,目标 “龙城?感觉这名字有点怪怪的。是在九龙吗?” 李建军问了一句。 细威点点头,他点燃了一支香烟,说道: “龙城也被称为九龙城寨,是出了名的飞地。原则上来说属于大陆管辖,但其位置又处于九龙,并不与大陆接壤。 没人管嘛,鬼佬又无权管理,也没有执法权。不少走投无路的通缉犯看中这一点也会逃到里面去,再加上社团林立,这就导致龙城成了一个三不管地带。 没有规矩,没有法律,鱼龙混杂。 除了一些原住民和刚过海的新移民,混乱的就连那些当差的也不愿进去。” 顿了一下,他看向李建军: “所以呢,你们还是在外面找租房好一点。要不是因为交了租金,买楼的钱又不够,我们早搬出来了。” 李建军不动声色的暗自点头。他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先从李建国那里搬出来。 三不管地带,警察又没有执法权,正合他的意思。等打蛇人这个事过去之后再搬出来就行了。 想到这里,李建军扮作思索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后,扯了个理由: “这么乱,那就是说那里的租金很便宜喽?” 细威有些头疼的说道: “我讲了这么多,你不会还想去吧。就算是租金便宜,也便宜不了多少的。如果你们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借点给你们。” “借了是要还的嘛。” 李建军不为所动,坚持道: “你先前也听阿安和你讲过,我们才刚过来。现在手里压根就没什么钱,当然是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再说了,龙城再混乱,还能有我们做督卒过海来的危险?” “好啦好啦,怕了你了。等会吃完饭我带你们过去。” 细威有些无奈。但想到自己几人也在龙城,还是点头答应。 目的达到,李建军脸上也是露出笑容,把刚才领到的工钱揣进口袋。 “那就去吃饭吧。刚好发了工钱,我们请你吃。” “算了啦,你还是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就这几块钱工钱,吃完就没了。” 细威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就往码头外面走去。 李建军闻言笑了笑。 “走啦,军叔。”细威回头催促了一声。 “来了。” 李建军示意身旁的阿民大春跟上。 众坊街,莫家拳武馆。 院子里的练武场中,查淞面色严肃,赤着上身的他肌肉虬结,挥动的手肘上结着厚厚的老茧。 他对面的是穿着青灰色长衫的王云武。 此时的王云武额头沁出汗水,莫家拳的勾连腿宛如骤雨一般降临,一度压制得查淞连连后退,没有还手的机会。 让场外围观的武馆弟子不由得精神振奋。 气昂的眼神时不时的瞥向站在一旁的余九江以及他身旁的两名泰国佬。 余九江面色平静,对扫视过来的目光视若无睹,只看着场中的两人,一双眼睛眨也不眨。 踢馆交流,既然准备打响泰拳的名声,那作为五拳十三家的莫家拳,他自然不会错过。 尽管王云武的身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作为一个内行人,余九江却是丝毫不慌。 这连珠炮似的出腿逼得查淞没有还手的机会,貌似王云武占了上风,却也是他全力出手。 反观查淞,虽说有些狼狈,可防守的却是游刃有余,往后挪动的双脚丝毫不乱。 一个全力以赴的猛攻,一个游刃有余的防守,持续下去,只要被查淞抓住机会,那就是攻守易形,瞬间扭转! 忽然,余九江目光一凝。 要反击了! 果不其然,趁着王云武右脚落地变招停滞的那一瞬,查淞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整个人不退反进,迈着三宫步上前,腰间发力绷紧,抬起的手肘冲着王云武的太阳穴狠狠地砸下! 眼见避之不及,王云武只得抬臂格挡。 “嘭!” 两肘相接的瞬间,王云武脸色一变。 格挡的太过仓促,他只觉一股沛然大力顺着对方的手肘涌了过来,让他止不住的后退两步。 等他刚稳住身形,查淞已经欺步近身,一记凶狠的膝撞冲着他的胸口撞了过来。呯的一声,径直撞在王云武下探的双掌上。 尽管挡下这一击,却也让王云武止不住的再次踉跄后退。 查淞得势不饶人,趁着王云武脚步不稳,一个冲刺,整个人腾空而起,暴起的肘尖照着王云武头顶砸下! 这一次,王云武根本避无可避,以查淞的力道,一旦砸向头顶的这一肘被砸实,王云武非死即伤! “师兄!” 围观的武馆弟子忍不住惊呼出声。 “查淞,住手!” 胜负已分,注视着场内的余九江喊了一声。 跳起来的查淞收起手肘,一个侧身避过王云武。 等双脚落地,他来到王云武面前,双掌合十后,一言不发的走到场外的余九江身旁。 余九江这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王云武。 “即便贵馆馆主不在,王师傅的身手比起其他武馆师傅也是不遑多让,真是名师出高徒啊!今天多谢指教了!” “惭愧!” 王云武面无表情。 “多有叨扰,等贵馆馆主回来,我们再来上门讨教。” “不送!” 王云武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目送余九江带着查淞一行人离开武馆。 一名穿白色短衫的少年凑到王云武面前,担心问道: “师兄,你没事吧。” 王云武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少年不放心的围着他转了两圈,看自己师兄不似受伤的样子,宽慰着说道: “师兄,你刚才可是占尽了上风,就是不小心才输了一招,不用放在心上的。” “输了就是输了。你不会以为师兄是个输不起的人吧?” 王云武出声打断少年的话。 少年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不就行了。阿福,你先带师弟们练拳。” 王云武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交代一声后。穿过练武场,往厅堂走去。 只留下名叫阿福的少年,担忧的望着自己师兄离开的背影。 自己不是输不起的人,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何况.要不是对方留手,自己不可能还站着。 王云武很清楚,自己并不是输了身手上。认真来说,查淞的身手未必比得上自己。 之所以输,是输在经验上。 如果不是他想着一口气打败对方,在占尽上风的情况下,结局也许大不相同。 输的冤吗? 王云武觉得不冤,因为输了就是不冤! 他走进厅堂,坐在椅子上,仔细回想着刚才的交手。 纵观两人短暂的比斗,从简单试探过后,查淞一直在有所保留的消耗自己的体力。直到自己久攻不下,变招停滞的一瞬间,查淞才抓住机会反击。 “一个人练是练不出什么名堂的,实战切磋才能进步!” 他心里念叨着李安当初对他说的这句话,似乎别有一番体悟。 王云武就这样一个人坐在厅堂,琢磨着那天李安对他说的那些话。 良久 “实战.”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另一边,忙碌了一天的李安也从南北行回到了理发厅。 等他和一线天打过招呼来到天台时,惊讶的发现林招娣已经早早的练拳等着了。 李安走过去,倚靠在水泥栏杆上,笑着问道: “师姐,你这么早过来,不会影响医馆的生意?” “不会啊。我平日也差不多这个时候关门,晚上没什么病人上门的。” 林招娣收掌而立,轻轻摇了摇头。 见她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李安从天台角落的晾衣绳上随手拿过自己的汗巾递了过去。 “谢谢。” 林招娣也不介意,接过汗巾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师姐,你这么客气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李安开了句玩笑,径直来到兵器架,抽出长枪,举枪横挑! 林招娣报以微笑,也不接话,退到一旁,安静地看着李安练枪。 “师姐,我们今天比兵刃怎么样?” 李安嘴里说着,手上动作不停,迈步上前的同时举枪前刺。 昨天两人交手,李安突然发现,以前让自己感觉棘手的师姐,昨天他应对起来很是轻松,但是对于专精的提升属实有限。 李安就想着比下兵刃,看对专精的提升会不会大一点。 哪知林招娣却是说道: “我不会兵刃?” “不会?” 林招娣也把李安诧异的表情看在眼里,她轻声说道:“我学的八卦掌不全,并没有兵刃的练法。” 李安愣了一下,停下枪看着林招娣。 “你听我的名字就知道了,招弟嘛。那时候我十四岁,家里穷得连多一张嘴都养不活,就打算把我卖给别人做佣人。 可我爸妈并不知道,掮客是骗他们的。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大户人家,掮客也只是想把我卖进妓寨。” 林招娣来到天台边,垂下头望着底下街道上摩肩接踵的人群。 “好运的是,我逃出来了。在医馆门口碰到了姜伯,他一看见我,就说我的眼神像极了他家姑娘,一样的倔强。 姜伯救了我,我练的这八卦掌也只是他家姑娘生前留下来的笔记,并不全。没过多长时间,姜伯就把我托付给师父照顾,独自一人离开了香港。 而师父呢,平日除了教我一些跌打损伤的医术,对我所练的八卦掌很少干涉,只是偶尔有不懂的,我才找师父请教。” 李安恍然,师姐口中的姜伯应该跟在宫二身边的老姜了。 他看着好似毫无波澜的林招娣。 “不好意思,害你提你往事。” 林招娣转过身,语气轻描淡写: “你不会以为我提起往事会伤心吧?不会的。而且都过去快七年了,我早就看开了。” 真的这样么? 李安心里问了一句。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要不,我教你兵刃吧?” 林招娣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长枪。 “练枪吗?” “双刀。” “对于近几日在油麻地接连踢馆的泰国拳师,国术总会作出回应,将由蔡李佛武馆的陈师傅出面与泰拳表演团的乃逢拳王约定比武.” 李安把报纸放回摊位。 接连三天,泰拳师踢馆的这场风波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对于李安来说,影响最大的,就是短期内不能找这些武馆师傅切磋了。每天收工回去除了在理发厅招待顾客,其余时间就只能陪师姐练刀。 李安也想过是否找那些泰国佬去切磋。 但考虑到这件事本就闹得沸沸扬扬,连武术界有名有姓的师傅都没有出手。 他一个名不见经传,又没有武馆招牌的小年轻跑去出风头,这不是来搞笑的嘛。 阿新满头汗水的从码头走过来。 “安哥,汽水,香烟我全部放在码头上的仓库里了。南北行几个报档要补货的话,可以直接到码头上的仓库拿。” “辛苦了,先歇一下缓口气。” 李安递了一瓶汽水过去。 两天前,南北行的三个报档就已经营业了。 生意出乎意料的不错。 而且通过这两天的营业额对比,南北行那三个报档尽管只是新开业,但比起三角码头的这几个报档,南北行的生意还要好上许多。 主要原因则是因为那边的顾客大多是逛南北行的市民以及前来看货的小老板,档次好一点的香烟、汽水这类利润相对大一点的商品销量更好。 阿新接过汽水,喝了一口后,欲言又止。 李安看着眼里。“有什么问题么?” 阿新斟酌了一下说道:“安哥,现在六个报档,只两个人拿货的话,有点忙不过来。” “嗯,这个我知道。” 李安点点头: “我已经和伍世豪讲过了,让他再找几个伙计过来,那样的话人手就充裕了。” 报档是摊位,没有铺面的。 为了省时省力,李安让阿新提前把香烟、汽水这类商品备好存放在仓库,方便报档缺货时就近拿货。 之前只有码头上的三个报档,现在增加到六个,补货送货的人手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和阿新闲聊了两句之后,李安起身离开了报档。 六号码头。 细威正和李建军交代事情,看到过来码头的李安,他把手中账单递给李建军,连忙迎了上来。 “安哥!” “目标找好了没有?” 细威凑上前,压低着声音说道:“六十七号泊位的工头。”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口水全,搞定 “呐,就是坐在凳子上的那个。” 李安顺着细威手指的方向看去。 几乎紧挨着他们泊位的码头空地上,一个身穿短衫的男人正斜坐在一张长条木凳上。他身旁围站着四五个脸上带着痞气的马仔。 “那个家伙叫阿全,平日在码头上对手底下的苦力时不时就骂两句,所以私底下都喊他口水全。 混字头的,以前是和义堂的老四九,拜门大佬出事后,没了地盘,带着手底下十来个蓝灯笼在码头占了一个泊位。” 和义堂? 李安在码头这么长时间,对这些社团也稍有了解。 和义堂这个和字头,属于和联胜的分支堂口。 整个港岛带和字头的堂口和分支有近三十来个,意寓以和为贵。 不过,这些和字头分支和堂口并没有什么严格的帮规制度,也没有高低职位之分。 明着属于一个社团,打着以和为贵的旗号。表面上一片和气,私底下各大堂口和分支却是龌龊不断,多有纷争。 不得不说有些讽刺。 好似察觉到李安的目光,被称作口水全的男人转头朝李安这边望了一眼。李安冲他点头致意,男人明显愣了一下,没做任何表示,只是收回了目光。 看着口水全的背影,李安不自觉嘴角上翘。 “安排好了没?” “我昨天就联系了不少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同乡,事情都安排好了。” 细威压低声音回了一句。 随后笑着说:“安哥,你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那就看你的了。” 李安拍了拍细威的肩膀。 “石九公冒充石斑,几个后生仔他么的也能冒充大哥,迟早扑街呀!” 口水全收回目光,嘴里骂骂咧咧的嘀咕了一声。 他把短衫敞开,用衣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右脚搁在凳子上。 从口袋掏出一盒香烟后,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正扛着货物上下船的苦力。 “磨磨蹭蹭的,干活都没力气?是不是不想要工钱了? 还不快点呀!” 闻言,苦力们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扛着货物。不过,脚步却是快了一些。 口水全这才满意点头,拿出一支烟含在嘴里点燃。 临近中午。 “好啦,先休息一下,抓紧时间去吃饭。”有马仔冲苦力们喊道。 “走吧。” 口水全站起身,招呼身旁的马仔转身离开。 “全哥,全哥,等一下呀。” 这时,有一个作苦力打扮的男人喊了一声,小跑着过来。 口水全转过身,只看了男人一眼就不耐烦的开口: “有事快点讲,不要浪费我时间。” “全哥。” 男人貌似有些紧张,他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陪着笑说道: “全哥,是这样的,我下午家里还有点事,你看,能不能把早上的工钱给我结了。” 听到这话,口水全这才把目光移到男人满是汗水的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说: “想要工钱啊?” “嗯。”男人连忙点头。 “那就下午干完活了再说。” 口水全一摆手,冷哼了一声后,转过身就往码头外面走去。 男人紧赶两步,跑到口水全前面。 “全哥。我下午真的有事啊。” 口水全脚步一顿,看着男人语气不善道: “你是不是脑子秀逗?那是你自己的事,关我屁事啊。 规矩讲给你听,想拿工钱,那就老老实实的做完一天,要不然那就一分没有。如果都像你这样,做个半天就找我来拿工钱,那我以后还怎么带人做事?” “就这一次,帮帮忙啊全哥。”男人堆笑着拦在口水全面前。 “滚开啊!” 口水全不耐烦的一把推开男人。 可不等他离开,男人再次凑了上来。 原本跟在口水全身后的那群马仔中,有人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一脚把男人踹倒在地。 “你聋的!全哥讲让你滚开一点呀,没听见啊?” 他手指几乎甩在男人的鼻子上,嘴里恶声恶气。 “再跟上来就打断你的腿。” 哪想,他这话还未讲完。被他一脚踹在地上的苦力貌似有些恼羞成怒,一把拧住他的手指,整个人站起身就冲他飞扑过来,把措不及防的他扑倒在地。 “我跟你拼了。” “你找死!” 马仔一脸怒色,捏起拳头就准备砸向男人的脸。 可让他想不到的是,压在自己身上的苦力力气却是极大,只一只手掌就宛如铁钳般压住自己的双手,让他挣脱不开。 就在他准备喊人帮忙时,压在他身上的苦力脸上露出狠色,一拳砸在他嘴巴上。 鲜血四溅! 马仔忍不住痛哼一声。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不止是口水全,就连他身旁的几名马仔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谁也没想到,往日唯唯诺诺的苦力会突然爆发,竟然敢动手? 听到痛呼声,口水全回过神,看着被苦力压在身下揍的小弟,一张脸顿时阴了下来。 连忙冲身旁的马仔呵斥道: “还不动手?” “哦,哦。” 六七名马仔呼啦啦的冲上前,抬脚便踹。 男人只是闷哼一声,手上动作不停,拳头冲着身下的马仔砸下。 “呯!” “你们这群混蛋,不会先把他拉开啊。” 被男人压在身下的马仔再次痛哼一声,忍不住喊道。 “呯!” 不知道谁踹歪的一脚踹在马仔的脸上,他喊话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此时,暂时收工休息的苦力们还没有离开,这边的动静早就吸引了他们的注目。 忽然,有人出声道: “被打的好像是苦力强吧?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算了啦,苦力强是潮州人,他们同乡都没出头,我们去凑什么热闹?” 苦力们议论纷纷,挤在人群中的好些人相互对视一眼。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站了出来。 同乡被打,他貌似有些压制不住火气。 “平时克扣我们工钱就算了,还要打人?胶己人出来!” 呼啦啦站出来十多个人。 一群人就往口水全那边涌了过去。 其余的苦力也是往前凑了凑,看起了热闹。 与此同时,李安这边的泊位。苦力们同样没有离开,聚集在一起看着口水全那边的闹剧。 有苦力凑到王胜光面前。 “光哥,被口水全打的那个好像是我们同乡。” 王胜光貌似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 “叼他老母的口水全,连我们潮州人都敢打,他不想活了。” 看着地上被打的近乎昏死过去的马仔,口水全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喊道: “还不把他拉起来。” 被称作苦力强的男人被两名马仔架起来后,仍不忘对着地上啐了一口。 他一把挣脱开两人,冲着口水全怒目而视。 “口水全,把工钱给我!” “这个时候还敢找我要工钱?” 口水全怒极反笑:“给我打断他的腿,扔他下海。” 马仔们狞笑着就准备动手。 “住手!” 高大男人一把推开面前的马仔,带着十多名苦力涌了上来。 他凑到苦力强身边。 “强哥,没事吧?” 苦力强摇了摇头。 “怎么?造反啊?” 口水全脸色阴沉。 “你们这些混蛋,没有我,哪有你们吃的。还不滚开?”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平日闷声受气的苦力们却是毫不退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时,王胜光领着三十来个人走了过来。 听到口水全这番话,他冷笑一声,讥讽道: “扑领老母!都什么年代了,真以为没了你口水全,我这些同乡就没饭吃了。” 见王胜光带来的这些人眼神不善,口水全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皱起眉头。 “你是谁?这似乎不关你的事吧?” “我叫王胜光。这本来确实不关我的事。” 王胜光说到这,顿了一下,然后话锋一转: “但是呢,你欺负我同乡那就关我的事了。” “你。” “你什么你。” 王胜光不客气的打断口水全的话。 接着又上下打量了一眼口水全,嘿的一声,语气揶揄: “我刚才好像听见你讲,要把我同乡打断腿扔下海的。本来嘛,我应该是按你说的那样做的。但我这人比你大度,打断腿这么残忍的事就算了,所以只打算让你下海游下水。” 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同乡苦力眼神不善围了上去。 口水全脸色一变,色厉内茬的喊道: “我是和义堂的人,你敢?” “我敢不敢,试试不就知道了。” 王胜光狞笑着一拳砸在口水全的脸上。 他身后带来的那群苦力冲着眼前大惊失色的几名马仔压了上去。 只一个照面的功夫,口水全一行人就被人多势众的苦力打倒在地。 “嘭!嘭!敢威胁我,我打死你这个早死仔呀!” 王胜光扑在口水全身上,接连几拳砸在口水全脸上。 有苦力小跑着过来,对他说道: “军装马上就要来了,安哥让我们散开,先去吃饭。” “算你好狗运。” 王胜光这才罢休,站起身一脚踢在口水全身上。给苦力强使了个眼色之后,冲四周的苦力挥了挥手。 “我们走。” 王胜光这些人前脚刚离开码头,后脚大队军装突然涌入码头。 “散开,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谁让你起身的,还不蹲下!” 军装们抽出腰间的警棍,砸在爬起来的马仔身上,控制住局面。 只是,王胜光连同动手的苦力强已经离开,只留下了被他们打倒在地的口水全一行人。 “把所有打架的人都带回去,所有人。” 何宜用手扶着枪柄,扯着嗓子喊道。 “阿sir,阿sir。” 嘴角渗血,鼻青脸肿的口水全挣扎着爬起来,他踉跄着凑到何宜面前,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们才是受害者啊。” 何宜瞥了口水全一眼。 “什么时候你们混字号的也成了受害者了?” “阿sir,我真没骗你。” 口水全从口袋掏出几张钞票塞在何宜衬衫口袋。 “你们来码头时,那些人就早跑了。你看看我们身上的伤,我们真是受害者,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们跑路啦,改天请你饮茶。” “前几天就和你们讲过,让你们这些家伙最近安分点。现在呢,当我们警察的话耳旁风,众目睽睽之下都敢争抢地盘,你让我怎么帮你?” “不是啊阿sir。” “闭嘴吧你,有什么事跟我们到警署再说。” 何宜一把推开口水全的手,也没有把钱还给他的意思,挥手示意。 “把他们带回去。” 身后军装涌了上来,铐上口水全一行人就往码头外面走去。 “你们先回警署,我办点事就回来。” 等把这些人押上车,何宜从车上拿了一个文件袋,带着卫文就往五号码头的报档走去。 报摊旁,李安正拿着一份骨子,津津有味的翻看着,看见何宜两人走过来,他放下小报,对何宜说道: “谢谢了宜哥。” “自己人用不着这么客气吧?” 何宜扮作生气的样子。 李安笑了笑:“我的错,改天请你喝酒?” “这可是你说的啊。” 何宜满意的点头,重新换上一副笑脸,把手中的文件袋递给李安。 “呐,南北行三个报档的固定牌照。” 李安打开文件袋,大致看了一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对了宜哥,我有三个同乡刚从大陆过来,想让你帮他们办一下身份证明。” “刚从大陆过来?”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何宜摇了摇头,斟酌道: “但是元朗的案子还没过去,入境事务所对最近过海的人员审核比较严,还是等几天吧,到时候我带他们三个人过去。” “没问题。” 李安不动声色的点头。 其实,对于李建军三人,李安也有些怀疑。 三个人,又刚好是在元朗那伙打蛇人被杀的当天凌晨上岸? 李建军参过军,会枪法。 还有一线天对他的提醒? 仔细一想确实有些太过巧合了点。 李安把文件袋交给报档伙计保管,转头看着两人。 “宜哥,阿文,走吧,先去吃饭。” 下午两点。 码头上一片忙碌。 可口水全手下的苦力却是一脸愁容的聚集在一起。 如今口水全被差佬带走,连同盘点货物和发放算筹的马仔也一并被带走,他们这些苦力就是想做事都找不到一个能主事的人。 比苦力们更焦急的其实是船东经理。 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口水全就让货轮一直停在港口。 船东经理来到苦力面前,催促道: “去卸货呀!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吃饭啊?” 有苦力说道: “经理,现在没人主事,卸完货我们怎么结算工钱?” “你们就不能选一个主事的出来?盘点完货物,我把货款给主事的,你们自己再分不就可以了。” 船东经理似乎有些着急上火。 苦力们只相互对视了几眼,不为所动。 要是真的如船东经理所说的那样简单就好了。 擅自主事?把货款平分?真要这么干,口水全出来后肯定会找主事的补齐货款。 “决定好了没有?” 船东经理再次催促了一声。 苦力们依旧摇头。 “经理,你船上的货物我来安排人帮你卸,怎么样?” 忽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船东经理不由地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你是?” “我叫李安。” 李安看着船东经理:“你船上的上下货我来安排人。不过,早上的货款要一起结。” “没问题,只要你让他们快点做事。” 船东经理几乎没有过多的考虑,便一口答应下来。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动脑?明白人?好事? 上环差馆。 便衣办公区。 李正涛瞥了一眼被反扣在椅子上的口水全,冲何宜招手示意。 等对方小跑着过来,他随口问道: “那个家伙怎么回事?” “涛哥,是这样的” 何宜凑上前,在李正涛耳边小声把口水全的事情讲了一遍,带着几分忐忑看着李正涛。 “哦,李安是吧?” 李正涛稍作沉吟。 “注意点分寸,别搞死人。” 叮嘱了一句后,他拍了拍何宜的肩膀。 “知道了涛哥。” 何宜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朝口水全走了过去。 “阿sir,我没骗你,我真是受害者呀。这样,阿sir,我在码头上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你先放我一马啦,改天请你饮茶呀。” 口水全看着走过来的何宜,想站起身双手却被反扣,他只能坐在椅子上对着何宜满脸堆笑。 “饮茶?我可等不了一二年的时间。” 何宜呵呵一笑,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 口水全盯着笑呵呵的何宜,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啊阿sir?” “伱说什么意思呢?” 何宜从自己办公桌下面掏出一把明晃晃的狗腿刀啪的一声仍在口水全面前。 他收敛脸上的笑容,换上一副板正面孔,面无表情的说: “你真当来警署是过家家啊?不会以为持刀械斗,争抢地盘录个笔录就能出去吧?” 口水全脸上表情顿时为之一僵。 在江湖混迹了这么多年,虽然依旧只是个老四九,但至少差佬的一些手段他还是清楚的。 此时一听这话,又看了眼明晃晃的家伙事,他就知道眼前这个便衣打算栽赃了。 口水全脸色变得难看。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陪着笑小心翼翼的接过话。 “.别开玩笑啦阿sir,在码头上我可没有拿刀啊,带我们来警署的阿sir可是能证明的。” 何宜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你这意思就是说我诬陷你喽?” “我哪敢阿sir。”口水全脑袋摇的好似拨浪鼓一般。 “唔,对了,还有这个。” 何宜一拍脑袋,想起什么似的,从衬衫口袋掏出几张钞票,点了一下后放在办公桌上,脸上带出一丝笑容。 “一百二十块港币,这可是你塞到我口袋的,和我一起出警的伙计可是都看见了的。你就是记性再差,这个你总不会忘记了吧? 看来,我还应该多控告你一条罪名,贿赂警务人员。” “哇我跟你讲,贿赂警务人员可是比你持刀械斗还要严重呀!你可走运喽,可能二年都不止啊。” 说这话时,何宜语气夸张。但被反扣在椅子上的口水全闻言,一张脸却是迅速阴沉了下来。 他开门见山的说: “阿sir,你到底想怎么样嘛?还有,要多少钱,你就直说,能给的我一定给。” 何宜摇了摇头,把眼皮一耷,没有搭理口水全的话。 他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自己老实认下,还可以少受点苦。给你一点时间考虑,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何宜这话讲完,就不再说话。 口水全脸上阴得好似能滴下水来,他低头沉默,没有吭声。 何宜点燃一支烟,看着口水全也不催促。 过了好一会。 “认不认?” 何宜一支烟抽完,冲口水全问了一句。 见口水全依旧沉默,他好似失去了耐心。 “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何宜扔掉烟头站起身来,从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用布包裹着锤头的铁锤。 转头看向一旁正在吃东西的便衣。 “胜哥,过来帮帮忙。” “哦,碰到硬骨头啦。” 被称作胜哥的便衣拿过自己桌上厚厚的一叠报纸,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被反扣在椅子上的口水全连忙挣扎起来,试图站起身来。 随着他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木质的椅子脚在水泥铸就的地面上发出杂乱的哒哒声。 胜哥一脚踩在椅子下面的腿连上,左手按住挣扎的口水全肩膀,把报纸往他胸口一垫,冲何宜点头示意。 何宜提着铁锤干脆利落的就砸了上去。 “嘭!嘭!” “承不承认啊?” “啊~” “嘭!” “说啊,贱,骨头!” “嘭!” “啊~不要,不要打了,我认,我承认了!” “呼!真他么的!早点承认不就不用吃这个苦头了!” 何宜放下铁锤喘了口粗气。 六号码头。 原先属于口水全的泊位上,苦力们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李安坐在长条木凳上,把目光收回,见细威欲言又止,笑了笑,说道: “有什么事就讲,憋得不难受呀?” 细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才问道: “安哥,先前直接让王胜光借着口水全欺负我们同乡的事搞定他就行了,干嘛还要多此一举让差佬过来把口水全带走?” 李安眉头一挑: “你说搞定口水全?怎么搞定?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干掉他吧?那就只能揍一顿,丢下海游水?然后抢下对方的地盘?是这个意思吧?” “抢地盘不都是这样嘛。”细威回应道。 “如果对方跑去和义堂帮救兵呢?” 李安看着细威,语重心长的说: “虽然码头上的地盘没赌档、妓寨这些偏门生意赚钱,但总归油水还是不错的,养些打仔还是没问题的。和义堂要是插手,那就免不了横生枝节。”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混字头的,哪有时间陪他们搞这些争抢地盘的戏码。” 细威心底琢磨着李安的话,还是有些不解。 “安哥,难道把口水全交给差佬就能解决这些问题?” 李安哂然一笑。 “不然呢。口水全这一进去短时间就出不来了。 等他呆个一年半载的出来,谁还认识他这个老四九。而且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口水全就是心有不甘,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了。” “现在知道了吧?” “知道了安哥。”细威点点头。 “做事要动脑的嘛。很多事交给差佬能省下很多麻烦。对于我们来说,打打杀杀只是最后的手段。” 李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环顾了一眼正在上货的苦力。 “货卸完了,把口水全的账本给我,我去找船东经理把卸货的货款结了。” 现如今,大多数华资货轮都是散装杂货船,总吨位也就百来吨到一千多吨而已。 跑的也是距离三角码头不远的南洋各国。 他之前的泊位和口水全所占的泊位停的都是这种一两百吨的小型散装杂货船,也就三江水所占泊位停的杂货船吨位稍微大一点。 “哦,在军叔那里。”细威回应。 李安嗯了一声,看着不远处正拿着账单和小工厂主说着什么的李建军,和细威走了过去。 李建军对两人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 他递了一张账单给面前的小工厂主。 “杨老板,你的货单。” “嗯,我看看。” 对方接过账单仔细的看了一会后,从口袋掏出几张港币递过来。 扫了一眼李安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李安笑着问道: “军叔,还习惯吗?” “哦,还可以。” 李建军点点头,看着李安:“有事?” “先把账本给我,今天是和船东经理第一次打交道,早上的货又是口水全安排人卸的货,还是我去找他结账吧。” “好。” 李建军应了一声。把刚才收到的货款放进手包,又从里面拿出一本账本递给李安。 “军叔,那你忙。” 李安接过账本,翻开找到口水全他们早上记的账以及后面李建军记的账,仔细的看了看之后,就往停靠在泊位的货船走去。 沿着近五米长的跳板上船,李安一眼就看到正站在船头甲板上的船东经理。 “刘经理。” 被称作刘经理的中年人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带着一副金丝眼镜。 他回头看了一眼李安,笑着走了过来。 “李兄弟,多谢你了。要不然我这货船今天想要离港还要费不少波折啊。” “刘经理客气了,应该是我谢你。像我们这种在码头混饭吃的,以后还要多仰仗你们船东经理。” 李安很是客套。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嘛。 他把手上的账本递给刘经理。 “呐,刘经理,这是卸货的账单。” 刘经理接过账本翻开。 “唔,我看看。” “按理说,我们应该只算我们接手的活。 不过,刘经理也看到了,干活的依旧是早上那些苦力,挣得也都是些养家的苦力钱,总不能让他们一早上白忙活一场,所以.” “你说的我明白,既然干活之前答应你,把早上的货款一起结,我自然不会食言的。” 刘经理摆手,把账本还给李安。 “总共一百八十吨货物,九百块钱。你点点。” 他从裤兜掏出一沓港币,从中数出九张百元港币递给李安。 “那就谢谢刘经理啦。” “嗯李兄弟,码头上搬运货物的活不管是谁做,我无所谓的。 但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因为这个事影响到我们这些船东经理。货轮航次都是早就计划好的,耽误了正事我这个船东经理的损失是很大的。” 刘经理颇有深意的说道。 “没问题。” 李安一口答应,满脸笑容。 没人是傻子。 特别是刘经理这样在海上混饭吃,大风大浪走过来的人。 如果你把别人当傻子,自己就是傻子了。 从船上下来,李安把收到的货款和账本交给细威。 “码头上的事就交给你了,工钱按算筹发,口水全早上发出去的算筹也认,苦力赚点钱不容易。我去报档看看。” “明白。”细威点了点头。 李安环顾了一眼码头,转身离开。 等他来到三号货运码头的报档时,伍世豪还没有来,倒是看见阿新正在整理货物。 见他过来,阿新喊了一声。 “安哥!” 李安嗯了一声,看他满头汗水的样子,从报档拿过两张凳子。 “来,先歇一下。” 两人来到报档背面的阴凉处。 李安笑着说道: “阿新,以后像整理货物这些小事你交给伙计干就行了,而且这本来就是伙计们的活。你现在什么都抓在手里干,哪会忙的过来。” 阿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习惯了。” 李安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这个习惯可不好。我把报档交给你打理,那你就是报档的管理者和经营者。要学会放手,不要担心伙计们会做不好。 你的任务就是给伙计们安排工作,对报档的商品货物进行合理的调配,缺货就补货,不能影响报档的收入,这才是你的工作。 清楚了没?” “清楚了安哥。”阿新连忙应道。 夕阳低垂。 六号码头。 一下午的时间,原先堆积在码头上的货物已经被工人们运上船。 随着货轮逐渐离港,忙碌了一天的苦力工人三三两两就这样一屁股坐在码头地面上等着领取工钱。 “哥,这边给工人发放工钱的事就交给你了。” 和大威打过招呼,细威拿着一盒零钱来到旁边的六十七号泊位。 “领工钱了!” 他喊了一声,把钱盒放在桌面上,拉了一张凳子坐在桌子前。 呼啦啦站起来一百多名苦力,自觉的排成队走过来。 “叫什么名字?” 细威看了一眼苦力,翻开账本。 “张喜贵,六只算筹。” 自称张喜贵的苦力放下一把算筹在桌面上。 紧接着又拿出一把,小心地看了一眼细威,才忐忑的开口: “还有六只算筹是早上干的活,算不算数?” 细威笑着回应: “自然是算数的。而且你们干多少活,我们给多少工钱,不抽水。” 他这话讲完,不止张喜贵,就是排在他后面等待领工钱的苦力也是一脸的喜色。 细威清点完算筹,用钢笔在账本上记录好工人的名字和算筹数量。 “张喜贵,十二只算筹。军叔,给他二块四毛钱。” “谢谢,谢谢!” 张喜贵连连道谢,接过李建军递过来的钱,满脸喜色。 细威摆了摆手: “好了,下一个。” 张喜贵连忙退到一边。 “叫什么名字?” “.” 忙了近半个钟头。 领完工钱的苦力喜笑颜开的离开,细威数出五十三块钱。 “苦力强,这是你的。工钱三块,多的五十块是安哥给你的。” 嘴角淤青的苦力强接过钱,“谢谢细威哥。” “谢安哥才是嘛。” 细威摆手打断他的话。 “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家吧。” 苦力强离开后,只剩下李建军三人。 “军叔,这是你们的。” 细威数出九块钱放在桌面上,李建军看了一眼并没有急着拿钱,而是问道: “先前苦力强和口水全的冲突是你们安排的吧?目的是想抢口水全的这个地盘,对吧?” “嗯。”细威点头承认,没有隐瞒。 李建军顿了一下,继续问道: “你们不是有活干吗?为什么还要抢他的地盘?” “军叔,码头就是这个样子的,谁的拳头大谁就能赚更多的钱。刚才你也看见了,没人克扣工钱,这些苦力拿到本应该拿到的工钱不知道有多开心。” “而且对这些苦力来讲,我们是做了好事,不然他们还要继续接受口水全的剥削。” 细威把钱放在李建军手上。 “拿着吧军叔。等会我请你们吃饭。”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弱肉强食,见世面? 李建军挑了挑眉。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们还是做好事喽?” 话虽这样讲,但李建军还是接过工钱。 他自己拿了三块,其余六块钱则是分给旁边的阿民和大春。 见状,细威脸上露出笑容。 他接过话头,理所当然地说道: “难道不是做好事? 如果是之前,被口水全克扣完工钱,这些苦力拿到手的工钱能剩下八成就不错了。 现在换成我们话事,可是一分钱都没克扣他们的。 军叔,如果我们和其他工头一样剥削这些苦力,你知道每天能多赚多少钱吗?” 细威看向李建军。 他也没指望李建军回答,而是伸出两根手指,自顾自的说道。 “少说也能多赚两百呀!我们一天才挣多少钱?也就安哥心善。” “一个泊位两百,二个就是四百块。哇,一天四百块,一个月就少赚一万二,这码头上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军叔,你跟我讲,这么多钱说不要就不要,是不是做好事?” 细威这番话讲得李建军有些哑口无言。 尽管他也清楚,细威所说的这番话只是偷换概念。 有心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苦力在领到工钱后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激是做不了假的。 这对初来乍到的李建军来讲,心底的触动真的很大。 他看着细威,最终只是憋出了两个字: “歪理!” 细威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 “管他是不是歪理呢,反正只要手底下的这些苦力干活踏实,我们也能赚到钱那就是有道理。” 这句话讲完,细威顿了一下,忽然说道: “我记得安哥和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李建军顿时来了兴趣。其实对于李安这个十多年没见的侄子,他还是很好奇的。 细威深吸口气。 “这世上很多事情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因为道理是填不饱肚子的。” “这是李安说的?” “嗯!” “.那时候我们几兄弟刚来香港,饿了三天都没能吃上一口饭。如果不是因为安哥请我们吃云吞面,我不能保证后面会不会为了一口吃的做出一些过激的事军叔,你应该清楚的我话里的意思吧。” “清楚!” 细威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李建军清楚他的意思。 细威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出了声。 “.其实,这世道就是这样子的。弱肉强食!没钱就会被人瞧不起! 对我来说,只要能赚到钱,别说只是争抢地盘了,就是干掉口水全我也毫不犹豫。” “好了,我知道了。” 李建军打断细威的话,拉着他就往码头外面走。 “走吧,你再继续讲下去还不是一样的填不饱肚子。忙了一天,肚子也饿了,先去吃饭。” 走在后面的阿民和大春不由笑了笑。 被推拉着往前走的细威回头看了一眼旁边泊位还在收拾东西的大威,连忙出声: “等一下啊军叔,我哥还没忙完呢。” 刀刃寒光四射,随着长刀挥动,雪亮的锋刃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反光。 日头西沉,低垂的夕阳洒在拿刀的手上。 身穿短衫的李安双手沉稳,迈步上前的同时手中长刀凭腰力上挑。 “锵!” 伴随着清越的刀刃相接的声音。 林招娣脚步一错,行步走转避过迎面而来的锋芒,腰部拧转,脚步轻盈的来到李安的身侧,近身正劈,手中双刀前后迅猛衔接。 “锵!” 李安手腕翻转,长刀磕在直奔自己手腕而来的单刀上。 紧接着身子往后倾斜,手腕用劲,长刀划过,正好格挡住紧随其后的另一柄单刀。 双刀被格挡,林招娣也不气馁,嘴角略微上翘,带出一个危险的弧度,右腿毫无预兆的抬起,撩阴腿顺势踢出。 “师姐,早防着你这一手了。” 李安轻笑一声,好似早有预料,提起的膝盖正好撞在林招娣的脚掌上。 不等林招娣稳住身形,李安一记勾连腿踢在她作为支撑的左腿上,双手握刀用劲下压。 本就站立不稳,如今再被李安压制,措不及防之下,林招娣身形下沉,双腿被劈成一个笔直的一字马! 天台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喂!招娣,阿安,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呢?” 李安顺着声音看去,提着食盒的三江水正倚靠在门前,一双眼睛满是笑意的盯着他们两人。 “能干什么,就是切磋而已。” 李安不动声色的收回长刀,把手伸在林招娣面前。 林招娣却是摇头,左手握住双刀,右掌拍在地上,借着反冲的势头,一个鹞子翻身,双脚轻盈的落在地上。 三江水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眼两人后,语气揶揄。 “招娣,我记得你可是一直待在医馆,很少过来的。以前让你过来练拳你都不肯,今天这么早就关了医馆过来和阿安一起练拳?” “这个你就要问师父了。” 林招娣回了一句话,看着三江水笑吟吟道: “师兄,话说你可是有近三个月没回来看望师父了,这次过来,师父就没有训斥师兄?” 她不用想也知道,三江水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一线天肯定会考量他的身手,看他有没有进步。 而有李安这个进步神速的师弟在,言语间肯定免不了一顿训斥。 毕竟,周升这个前车之鉴可是因为李安的缘故,没少被一线天训斥练拳过于懈怠。 “咳咳,招娣,你这张嘴还是这么厉害。” 三江水咳嗽一声,好似被呛到了一样。 见三江水吃瘪,李安笑了笑,接过林招娣手上的双刀,走到兵器架前,把兵器摆放好。 等李安转身回到两人面前,三江水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 “你笑个鬼啊笑。本来打算去报档找你,和你一起回来的,谁知道还不等收工你就一个回来了。” 李安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报档有阿新打理,码头有伍世豪、细威顾着,我如今就是当个甩手掌柜也没问题的,哪还用得着和师兄一样死等着收工。” “存心气我是吧。” 三江水把手中的食盒一把放在李安手上。 “亏我听师父说你们还没吃饭,特地给你们买过来的。” “我看看。” 李安打开盒盖看了一眼上面一层的吊烧鸡,眼睛一亮。 “哟,还挺丰盛的。那就谢谢师兄喽。” 走到天台角落的木桌前,李安把食盒里的饭菜摆放在桌子上。 “师姐,过来吃饭了。” 林招娣点头应了一声。迈步走过去。只留下三江水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他看着两人拿过碗筷开始吃饭,嘟囔一声。 “好歹是我买的啊,也不问问我这个师兄吃了没有。” 李安假装没听见,直到一碗饭吃完,见三江水还站着不动,这才招呼道: “师兄,饭菜还有很多,我和师姐两人也吃不完。你要不要过来一起?” “算你有良心。” 三江水连忙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吃完饭,太阳已经落山。李安起身帮林招娣收拾碗筷。 三江水则是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 等两人收拾完桌子,他对林招娣说道: “招娣,食盒是福源酒楼的,你先把它还过去。” 林招娣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拎上食盒离开。 看着她离开天台,下了楼。三江水脸色变得有些严肃。 “阿安。” 李安坐在三江水对面,问了一句: “怎么了师兄,搞这么严肃,还特意把师姐支开。” 三江水拿起桌上的茶壶,斟上两杯茶,直视着李安: “口水全的事我听说了。” “嗯。”李安点点头,开门见山的说: “我们是师兄弟。有什么话,师兄你就直说。” 三江水把茶杯放在李安面前: “还记得你当初刚来码头时,我跟你讲过的那些话吗?” 李安仔细回想了一下。 “刚去码头时,师兄就给我介绍码头上的情况。我记得师兄说的有句话让我印象最深。 当时,你指着海面和我说,码头就如同这海面一般,波澜起伏只是表象,永恒不变的,永远是不同力量的拉扯。” 三江水点点头:“码头的利益太大,社团、走私、人蛇,鱼龙混杂。 大多数有社团背景的工头,并不是简单的只挣些苦力钱。对他们来说,工头只是表面上的身份,私底下都是背靠码头捞偏门生意。”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语重心长: “当然,今天特地过来和你讲这些事,我只是想和你陈述其中的利益关系。让你明白,过多的掺和码头上的事,以后免不了会卷入社团争斗。 并不是想要干涉你。” “谢谢师兄。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李安道了声谢,语气真诚。 他很清楚,自己师兄说这番话完全是好意提醒。 斟酌了一会,李安说道: “50年,那时候十岁,和父母刚过来时,一家人吃顿饱饭都难。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也开始满心欢喜的上学,可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却破灭了这一切。 那一年我十二岁。 我饿过肚子,打过杂工,做过报童,也干了好多年的伙计,直到三个月前差点被人打死,我突然想换个活法了。 社团、差佬、规费、保护费其实,这年头,你干正经生意也好,捞偏门生意也罢,不管做什么,都避不开这些麻烦。 木屋区够穷了吧,不一样有人上门收卫生费。归根究底,就是弱肉强食罢了!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自己的路,自己选,也是自己走出来的。” 李安这番话并不是煽情什么的,完全是有感而发。 尽管之前原身的那些事只是一段记忆,但回想在脑海里依旧如同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三江水沉默了一会,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拍了拍李安的肩膀。 “来,喝茶。” “嗯。” 两人对面而坐,喝着茶,久久无言。 直到林招娣来到天台,看两人好似在出神,不由出声打断: “你们两个怎么了?” “哦,没什么。” 李安被声音拉回,回了一句。 三江水起身,换上一副笑脸。 “招娣,你来的正好。肚子也填饱了,又没什么事,我带阿安出去见见世面,你就一个人自己练着。” 林招娣歪着头看了他一眼:“见世面?” 三江水点点头:“嗯,这次就不带你去了,你一个女孩子去那里不合适。” “不合适?”闻言,林招娣挑了挑眉,打量着两人。 三江水咳嗽两声:“真不合适,师兄怎会骗你?” 眼见林招娣目光越发诡异,李安适时出声: “师兄,我还要陪师姐练刀,不如改天。” 三江水却是避过林招娣的目光,拉着李安就往楼下走。 “你以为我天天有时间过来呀,练刀什么时候都可以练,但是见世面的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走啦。” “喂,师兄松手,我答应和你一起去总行了吧。” 李安拍开三江水的手。 和李安想象的不一样,三江水并没有带他去什么风月场所,而是带着他来到一家船厂,这让李安多少有点失望。 “师兄,这里能见什么世面?” 这是位于渡船街的一家船厂,之前李安也经过这里几次,因为相距不远就是渡船街的小轮码头。 “进去你就知道了。” 三江水回了一句,往里面走去。 西联船厂。 李安打量了一眼船厂的招牌,跟在三江水身后。 走进大门,迎面是三个面带痞气的男人。 看见有人进来,其中一人问道: “干什么的?” “看拳赛。”三江水淡淡回了一句。 男人指了指贴在墙上的票价单。 “那就先买票。” 三江水看了一眼票价单。 “二块五块十块?票价怎么贵了这么多?以前不都是一块钱一个人吗?” 男人脸上有些不耐烦:“以前是站着看的,现在是坐在看的,票价越高,位置肯定越好,能一样吗?你就说你要不要看,不看可以走。” “十块钱的位置最好是吧,给我来两张。” 三江水瞥了男人一眼,也没见气,语气平淡。 说完,从口袋掏出一小沓港币,从中拿出两张青蟹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钱,顿时变得热情。 “稍等啊。”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城寨势力 ,惊讶 “可以了,跟我来吧。” 男人递过来两张票据,示意两人跟上。 此时,天色也开始逐渐暗淡下来。 船厂甬道两旁的白炽灯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靠墙随意堆放的生锈锁链、船锚,以及不远处停放的维修船只。 李安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隐隐约约的海浪声时不时传入耳中。 转过一个弯,走了大概五六分钟,男人带着他们师兄弟两人来到一仓库门口。 男人停住脚步,看向三江水热情介绍。 “老兄应该很长时间没过来了吧。以前的擂台上都是些被贵利逼上台的蛋散,拳脚功夫不行,没多大看头。” “不过,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我跟你讲,我们拳场这段时间可是特地挖了不少拳脚犀利的武馆弟子过来打拳。 还有这几天报纸上闹的沸沸扬扬的那些泰国佬,保准拳拳到肉,惊爆眼球!绝对值回票价,包你大饱眼福呀!” “哦,是吗?那我倒要见识见识啦,进去吧。” 对方说完,三江水不置可否,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催促着眼前带路的男人。 “请。” 男人推开木质的仓库大门,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从昏暗的环境陡然进入明亮的仓库,李安不由眯了眯眼。 他打量着这个改造过的仓库。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白色的灯管,四周嘈杂的呐喊声和刺鼻的香烟味道让他微不可查的皱起眉头。 正对着他们所站的仓库大门位置的,是一个大概台高一米,七米见方的拳台。 不过,和正规擂台不一样的是,这个拳台四周并没有围栏,空荡荡的。 一眼望去,拳台四个方向,高低错落不下几百个座位,除了寥寥几个座位,几乎挤满了人。 此刻,这些人正神情激动的望着拳台上激斗正酣的两名拳手,呐喊着,卖力的挥舞着手中的白色赌卷,双眼发红! 左右手方向则是盘旋而上的铁质楼梯,上面是一个环绕整个拳场的看台。 只不过,上面的座位上只有寥寥几人,其余的大多空着。 “这就是地下黑拳?” 李安心底沉吟,有了些许兴趣。他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三江水。 “确实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三江水有些惊讶,问了一句:“我们座位在哪里?” 男人连忙接过话: “当然是楼上呀!十块钱的票哪能和这些人臭烘烘的挤在一起,我带你们上去。” 三江水摆手,“那就不用了,我们自己上去。” 男人脸带笑容。 “那老兄你看得开心,楼上有专门的侍应生,老兄要是下注的话,可以吩咐他们。” 三江水嗯了一声,示意李安跟上,两人沿着一米来宽的斑驳楼梯来到二楼高台。 三江水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底下的拳台,满意点头。 “尽收眼底,确实不错。” 就在两人扶着栏杆打量着底下拳台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当然不错啦,这可是我们老板特意吩咐改造的。” 两人转身看向来人,说话的人看着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身穿白色背心,外面套一件红色西装外套,头发微卷,戴一副茶色眼镜。 李安心中一动。 这不是马鯨笙吗? 难怪先前进来船厂时,他觉得船厂的名字有些眼熟了。 只是相比于电影里张天志打拳的那个简陋拳场,如今这个拳场的布置无疑要好上太多。 就在李安打量着马鯨笙的时候,对方的目光也放在了他身上。 “水哥,这位是?” “我师弟。” 三江水淡淡的回了一句。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嘿的一声。 “马鯨笙,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被你那洋人老板炒鱿鱼了呢?” 闻言,马鯨笙也不见气,笑呵呵的说道: “水哥,别开玩笑了,我不跟着老板做事,难道回武馆跟着我那师傅忧材忧米?” “你就是回武馆也好过你跟着洋人做事!” 三江水撇了撇嘴。 马鯨笙这次没有接话,只是笑了笑。 三江水想到什么似的,略有深意的说道: “对了,我可是听说,这两天城寨的拳场在你这砸场子,这才特地过来看热闹的。是不是真的?” “这个就不劳烦水哥操心了,就几个拳手,再能打能翻出什么浪来。” 马鯨笙不在意的摆摆手,语气不屑: “同乡会的名头听着唬人,也就只能龟缩在城寨罢了,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油麻地大动干戈。” 三江水却是呵呵一笑: “我倒是忘了,有你那个洋人老板在,那些差佬还不得把同乡会的人给盯死喽。” 他不再说话,拉着李安往前走去。 等两人离开,马鯨笙脸色变得难看,盯着两人的背影,tui的一声,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要不是顾忌三江水的实力和在油麻地差馆的关系,他哪里用的着看对方脸色。 “来,这里。” 照着票据上的位置,三江水拉着李安来到七八号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 两人中间还搁着一张木桌。 刚一坐下,就有身穿短衫的侍应生替两人倒上凉茶。 然后,低身问道: “两位要不要下注的,新一场的拳赛马上就开始了。” 三江水看向李安,见他摇头,回应: “不用。” 接着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离开。 “如果两位有需求,可以招呼我们。” 说完,侍应生便退到一边。 “还别说,这洋鬼子还挺会做生意的。” 三江水嘀咕一声。 两人喝茶等待,不一会,李安指着底下走上拳台的两人。 “开始了,师兄。” 上台的是两个身穿短衫的青年,看着年龄并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随着两人摆开架势,三江水眼睛一亮。 “哇,长桥大马,正宗的蔡李佛拳!” “二字钳羊马,沉桥标指小念头!” “咏春拳恐怕占不到多少便宜啊!就这么大个拳台,蔡李佛拳有赢没输的嘛。” 三江水看的是津津有味,一旁的李安看过两眼,就开始心不在焉的打量着四周。 尽管拳台上的两人是武馆出来的,打的也是有来有往。 但作为内行人,李安只看了两眼,就看出两人只是学拳没多长时间的学员,顿时没了兴趣。 收回目光,李安端起左手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凉茶。 “师兄,你不会就让我来看这些吧。” 三江水侧过头看了眼身旁的李安,笑着道: “前面几场嘛,自然是找几个蛋散随便打两下,后面几场就热闹了。 不过,你别说,就以前能看到这些练过点拳脚的上台都得等后面几场才有得看。” 拳赛没什么好看的,李安倒是记起三江水说起的同乡会,随口问了一句。 “师兄,你先前说的有拳手过来砸场子?还有同乡会是怎么回事?” 三江水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九龙城寨知道吗?” “知道。”李安点头,随口说道:“出了名的飞地,三不管地带嘛。” 三江水嗯了一声,缓缓说道: “如今的城寨,势力最大的当属同乡会。其次就是以鼎爷为首的城寨乡绅势力,他们通过招揽一些走投无路的通缉犯在城寨中占有一席之地。再就是笼络了大量新移民的潮州帮了。” “同乡会三巨头,偏门生意各占一方。黄有冯氏兄弟,主要经营城寨里的妓寨。赌有柯万长,里面的赌档和地下拳场由他经营,最后的福寿金做的则是城寨的烟馆生意。” 三江水这话说完,李安也不觉的奇怪。毕竟是港综世界嘛。 鼎爷应该就是追龙里面的城寨元老了。 同乡会应该就是城寨英雄里的几个反派人物了。 上次听王云武提起,李安就有所猜测,现在听三江水这么一说,倒是确认了。 想到城寨英雄,他不由的想起城寨里隐藏最深的最大反派,一身铁布衫可谓是刀枪不入。 在剧里搞得那么夸张,从楼顶摔下来都只是破功,就是不知道现实中能不能抵挡差佬的喷子? 毕竟差佬的所装配的左轮杀伤力真的低,射程近不说,装弹也很少,才仅有六颗。 遇上拿刀的烂仔还能凭借差佬的身份震慑一番,要是碰到有备而来的劫匪,只能望贼兴叹了。 李安心中沉吟。 他现在想的是,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去城寨把铁布衫弄到手,防御叠满。 到时候即便不能抵挡流弹。 仅凭其刀枪不入的特点,最起码也能作为一个底牌。 李安收敛心神,好奇问道: “既然城寨有拳场的生意,他们怎么会来这里砸场子?特别还是洋人的生意。” “同行是冤家嘛。” 三江水回应了一句后,解释道: “九龙就这巴掌大的地方,虽然城寨处于启德机场北面,但随着渡船街拳场的生意变的火爆,柯万长的生意自然受到了影响。 毕竟,相比于城寨里面的混乱不堪,这里的治安可是好上不少,后台老板又是洋鬼子不用担心差佬过来检查。 同样是看拳,客人自然愿意来这里喽。” 说到这里,三江水看向李安: “听说这次,柯万长直接让他拳场的龙成虎过来砸场子的。” “龙成虎?” “城寨明面上最能打的嘛。” 李安来了兴趣:“师兄,你说明面的意思,那就是城寨还有不少更能打的喽。” 三江水摇了摇头。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龙成虎的老板柯万长我倒是见过几次,对方看着可不像庸手。 而且,大隐隐于市。就像咱们师父那样,老一辈的练武之人大多喜欢藏拙,像城寨那种鱼龙混杂的三不管地带,隐藏一些身手高明的练武之人也不奇怪。” “那倒也是。”李安赞同。 两人说话的这会功夫,上一场拳赛已经结束。 随着新一场拳赛开始。 “下面,有请我们今晚的选手,王云武。他就厉害了,虽然只是新来的拳手,但这两天的四场比赛,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王云武的每场比赛,他的对手仅坚持不到一个回合就被踢下擂台。” 台上的主持人声嘶力竭的大喊着,试图调动现场观众的气氛。 王云武? 李安愣了一下,居高临下的看向底下的拳台。 这时候,底下观众忽然爆发出一阵高呼声。 一名三十来岁,身穿短衫,面色平静的男人走上拳台。 真的是他。 当看到男人的相貌,李安不由轻咦一声。 原本当主持人喊道王云武的名字时,他还想看一下是否是同名同姓之人,没想到还真是王云武本人。 虽然说,练武之人打拳拿花红天经地义。 但以对方的身份,堂堂莫家拳武馆的大师兄,应该不至于来打地下拳赛? 三江水把李安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由问道: “你认识?” “认识。”李安点点头:“众坊街莫家拳武馆的大师兄。” 闻言,三江水诧异的看着李安。 “莫家拳武馆的大师兄?你怎么会认识的?” “前段时间和他切磋过,虽说只是武馆弟子,但以他的实力就是开馆授徒也是没有问题的。” 李安如实回应,倒是没有隐瞒。 反正一线天也知道他踢馆的事情,继续隐瞒也就没必要了。 三江水倒是没有追问,只是打量着台上的王云武,笑着说道: “南拳五大派,洪刘蔡李莫! 莫家拳虽然近些年名声不显,武馆弟子不多,不过我听说那位馆主的实力可是不容小觑,即便是比起咏春拳馆的叶师傅,也是不遑多让。 莫家拳武馆的馆主姓王,他也姓王,看样子两人并不是简单的师徒关系啊。” 李安不再说话,专心看向擂台。 就这一会,随着主持人走下擂台,拳赛已经开始。 王云武的对手是一名和他差不多大年纪的青年,个子不高,一头凌厉的短发,眼里透着煞气。 两人对面而立。 站在台上的王云武冲对方拱了拱手: “莫家拳,王云武,请指教。” 青年只是看着他冷哼一声,没有回礼,自顾自摆了个四平马抛肘的架势。 “工字伏虎拳?你师傅就没教过你武林中的规矩?” 王云武微不可查的皱起眉头,眼里有一丝怒意闪过。他一个虚步蹬地,欺步近身,右脚猛地抬起,朝对方裤裆勾踢而去!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花曼,龙成虎 工字伏虎拳属于洪拳的基本拳法。以进步退步成工字型,故名工字伏虎拳。 相传此拳源出少林,由至善禅师首徒传于黄泰,泰传黄麒英,后黄麒英传子黄飞鸿。又由黄飞鸿将其发扬,传于其弟子林世荣等人。 工字伏虎拳腰马稳健,桥手刚劲,进退有规。 可惜的是,青年貌似学艺不精,连工字伏虎拳的进退有规都未掌握。 刚闪身避开,就被王云武眨眼间踢出的五六腿逼得踉跄后退,脚步不稳。直至退到拳台边缘,还不待他反应过来,王云武拧腰侧身的一记穿心脚便踹在他的胸口。 青年被踹飞一米开外,整个人呯的一声摔在台下。 王云武居高临下的盯着青年,冷笑出声: “功夫没练到家?连最基本的规矩也不懂。”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还不等主持人宣布结果,便走下拳台。 学拳就是学做人,作为莫家拳武馆的大师兄,王云武极重规矩,因为从他学拳的第一天开始,师父首先教他的便是规矩。 两名身穿短衫的男人快步来到拳台下,把受伤的青年抬走。 三江水收回目光,惊叹道: “拳重百两,脚重千斤力!莫家拳的一身功夫全在腿上,这个王云武确实是一个尽得莫家拳精髓的高手!” 说到这,他好似想到什么,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对了,你先前跟我讲,你和这个王云武切磋过,输了还是赢了?” 李安语气平淡:“赢了。” “真的假的?这王云武的身手就和你说的那样,即便是开馆授徒也是绰绰有余。伱学拳才多长时间?满打满算还不到三个月吧?” 三江水有些不敢相信,夸张叫道。 李安笑吟吟的看着他。 “师兄,你难道忘记了,我学拳一向比别人快那么一点点。” 三江水似乎也想起李安刚学拳那段时间的进步神速,一时无言。 好半天他才接过话: “.老实讲,除了你刚来码头的那段时间每天早上拉着我切磋,算起来,我们似乎有很长时间没切磋过了,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咱们练练?看看是不是真和你讲的那样。” “当然没问题啦。”李安点头应道。 接下来的几场,依旧没能引起李安的兴趣。 就在他思绪发散,有些心不在焉的时候,由远及近的高跟踩在地上的哒哒声把他拉回。 紧挨着他座位的椅子被人拉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若有若无的冲进鼻腔。 还有女人过来看拳的嘛?李安不自觉的瞥了过去。 椅子上坐着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人,大波浪的卷发,长腿蜂腰,妩媚的丹凤眼,嘴角的略微上翘和眼角的泪痣更让平添了几分冷艳风情! 好似察觉的李安的目光,女人瞥了他一眼: “有事?” “没有。” 李安摇摇头,想到什么似的,脸带笑容,话锋一转: “我只是好奇,我本来以为这种血腥的地下拳赛不会有女人过来看的呢?没想到还真碰到一位,还是位漂亮的小姐。” 三江水闻言,先是看了一眼女人,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惊艳! 又讶异地看向李安,没有说话。眼观鼻,鼻观心。 女人这才歪着头看了过来,目光上下打量着李安,嫣然一笑。 “小弟弟,长得还是蛮靓仔的。不过嘛,泡妞的手段还有点嫩哦。姐姐告诉你,有时候,女人追求血腥刺激的猎奇心理可是要比男人强烈得多哦!” “是吗?” 被这个女人调戏,李安的嘴角隐隐地抽动,似乎想骂娘,不过面上依旧笑容可掬,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我叫李安,请问小姐贵姓?” 女人笑得花枝乱颤:“哇,其实我对你这样的小弟弟不感兴趣的。但是嘛,看你这么有趣,那就告诉你喽,姐姐叫花曼!” “花曼,名字很美。” 让花曼有些意外的是,李安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后,就不再搭讪。 欲擒故纵? 她诧异的看了李安一眼,不在意的轻笑一声。 其实李安倒不是真的想撩花曼,只是看着女人很是眼熟,这才搭讪的。 花曼,舞团领班,风情万种,冶艳神秘。出身九龙城寨,父亲是已死的八极拳宗师朝猛山。 为了报父仇,不惜牺牲自己,利用美色,手段接近男人。 这就是花曼在城寨英雄这部剧中的人设了。 坎坷的身世,坚毅的性格,做人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父母,处在她的位置上她已经做到最好了。 但说到底,花曼也只是一个为报父仇的可怜女人。 就是不知道对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了。 这一晚上又是同乡会,又是龙成虎,又是花曼的,看样子接下来城寨有的热闹了。 他现在考虑的是,自己是不是也要找个机会进城寨去把铁布衫弄到手? 只是,以他现在的实力,跑去城寨似乎有点不够。 思绪至此,李安不由看向拳台。 就是不知道这拳场的高手多不多了? 这时候,随着一阵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响起,三江水推了李安一下。 “龙成虎出场了。” “哦。” 李安收回思绪,望向拳台,一名神情冷峻,头戴蒙空,赤着上身的精悍男人走上拳台。 他双手合十,低头念叨了几句,这才把头上的蒙空递给拳台下的一个男人。 台上的主持人用夸张的语调大喊着。 “今晚大家又可以大饱眼福了!龙成虎有多凶猛不用我多说,前两天的观众也都知道,买他赢的赌客不仅有得看还有得赚!现在,有请他今晚的对手,查帕!”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地,一名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同样头戴蒙空的青年往拳台走来。 查帕刚一上台,主持人就拉过他的手腕,冲台下的观众大声介绍: “查帕,因为是第一次上台,大家看着很陌生。但我要是讲到这几天闹的沸沸扬扬的泰拳表演团,想必大家就不会陌生了。 查帕,拳王乃逢的弟子,鸣鹤拳武馆的胡师傅可是被他一脚就踢进了医院。这可是我们拳场重金请过来的拳手。实力不容小觑!” “今晚的这场龙争虎斗,要下注的赌客抓紧时间,绝对不容错过!” 五六个身穿短衫的青年拿着票据穿行于台下,急着下注的赌客连忙围了上去,一片乱哄哄的。 二楼看台。 花曼冲离她不远的侍应生招了招手。 等对方小跑着过来,她从随身的手包中掏出一沓港币递过去。 “五千块,买龙成虎赢。” 侍应生接过钱,卖力推销: “您要不要考虑一下,因为有人提前在龙成虎的身上下了重注,导致龙成虎的赔率为负数,即便是赢了也只能赚到二千五百块。 但是压查帕就不一样了,他的赔率有3.0,如果赢了的话,加上本金那就是一万五千块。” 花曼抬手打断侍应生的话。 “不用,就压龙成虎赢。” “好的,请稍等。” 见客人坚持,侍应生也不再多说,拿过港币就转身离开。 不一会,他拿着一张写有五千金额的白色票据走了过来。 李安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有人提前下重注,大概率就是柯万长的手笔了。 其实,拳场砸场子,特别是这种地下拳场,说简单也简单。 只要自己手下的拳手够强,下注让其上台,只要保持不败,一路碾压,拳场的赌客肯定会无脑跟着下注。 到时候拳场见财化水不说,还要赔付钱给下注的观众。 时间一长,拳场自然就经营不下去了。 只是,柯万长难道就不怕拳场的洋人老板恼羞成怒的撕破面皮,直接干掉龙成虎? 而且,马鯨笙背后的这个洋人老板实力可不差。 即便是比起叶问,似乎也要略胜一筹。 随着下注时间结束,主持人走下拳台。 台上的两人相对而立。 忽然,查帕脚踩三宫步迈步上前,朝龙成虎直接冲了过去,一记又狠又快的直拳直奔龙成虎的门面。 左脚微不可查的一滞,膝撞蓄势待发。 同样打的是泰拳,龙成虎只是瞥了一眼,就知道查帕的后招是膝撞。 这也是泰拳中较为常见的试探性战术,以直拳作为佯攻,用后手膝撞来打开局面,一旦占到便宜,随后接二连三的贴身膝撞和肘击将会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压垮对手! 龙成虎眼见查帕的拳头距离自己门面越来越近,抬肘格挡的同时,屈膝撞向查帕的膝撞。 嘭的一声,两人一触即收。 龙成虎退了一步,查帕却是退了三步。 简单的试探过后,龙成虎活动了一下肩膀,后脚蹬地,一个箭步,整个人冲了过去,抬起的手肘凶狠地砸向查帕的太阳穴! 查帕双臂曲肘慎重地护住了脸,结结实实的挡住了这一肘。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全力的格挡下,龙成虎的这一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力道十足。 更像是虚晃一招? 他脸色顿时一变,刚准备闪身后撤,小腹好似被铁锤猛击了一下,霎时传来一股剧痛,整个人也被力道砸的连连后退。 看台上的李安神情凝重,他看的很清楚,龙成虎先是虚晃一招,趁着查帕全力格挡的时候,一记正蹬腿出其不意的踹在查帕的小腹上。 其实,查帕的身手并不弱,只是相比于龙成虎,不管是力道还是在台上的反应都差了龙成虎不止一筹。 台下的观众一片哗然。 仅仅只是一个回合,这位号称一脚把鸣鹤拳武馆的胡师傅踢进医院的查帕就落入了下风? 不少想着在查帕身上以小博大的观众见此情形,不由地怒骂出声。 拳台上,神情冷峻,右脚刚落地的龙成虎,不等查帕稳住身形,直接一个冲刺,整个腾空而起,双膝凶狠地撞向查帕的胸口! 眼见避之不及,查帕只能双臂护住胸口。 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查帕整个人直接被这飞膝撞飞二米开外,后背狠砸在拳台上! 龙成虎迈步上前,继续朝查帕走去。 如果是正规比赛,查帕已经输了。 可这里是地下拳赛,只要拳手不认输或者摔下拳台,那就表示拳赛依旧在继续。 眼见龙成虎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查帕只能挣扎着站起身来。 不料,他刚屈膝稳住身形,距离不远的龙成虎一个箭步来到他面前,左脚踩在他膝盖上借力,整个人跃起的同时,一记当头肘狠砸在他的头顶! 嘭的一声闷响! 查帕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好似没了骨头一般,软到在地,口鼻间持续涌出的鲜血在他脸颊下流淌出一块血洼,眼见就活不成了。 这血腥的一幕,让台下的观众愣神了片刻。 整个拳场一时间雅雀无声。 好一会,随着主持人上台,结结巴巴的宣布完比赛结果,现场才爆发出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其中更是夹杂着不少群情激奋,大声叫骂着,把手中纸卷扔到场下的观众。 “这城寨的拳手就是不一样,下手干脆利落!真是精彩!” 三江水赞叹。 他收回目光,看向旁边的李安。 “怎么样?” “身手确实厉害!” 李安附和道。 他看着走下拳台的龙成虎,仔细回想了一下对方刚才在拳台上的表现,心中千回百转,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愧是城寨明面上的第一高手。 即便是如今的自己上台,和对方作为对手,自己的胜率也就四成。 倒不是自己的身手比对方差,不管是八极拳,八卦掌、还是莫家拳,提升时都会额外的同步强化对应的外功,身体素质绝对不比龙成虎弱,有可能更强。 但是拳台上的输赢,往往并不是简单的比拼身体素质。 胆色、运气、临场反应、经验.缺一不可。 相比于龙成虎,自己缺少的是临场反应和经验! 与此同时,坐在看台另一边的马鯨笙脸色铁青。 他猛地一巴掌拍在左手的桌面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桌面上的茶杯随着滚落,掉在地上。 “呯!” 碎片四溅! 站在他身后的两名马仔上前。 “笙哥。” 马鯨笙摆了摆手,站起身来。 “你们两个看着点,我去给老板打个电话。”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麻烦?提升 晚上九点半。 三江水把杯中的凉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来。 “走啦阿安,时间也不早了,再不回去,我就该挨骂了。” “嗯,那就走吧。” 尽管从龙成虎走下拳台,接下来上场的几个泰国佬打的同样很精彩,让李安大饱眼福。但也不至于舍不得离开。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拉开椅子转身就准备离开。 三江水却是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冲一旁坐在椅子上的花曼努了努嘴,给他打了个眼色。 李安摇了摇头,想了一下,他还是冲花曼开口说道: “花曼小姐,我们就先走了,下次有缘再见。” “好呀!” 拿着茶杯的女人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安,轻笑出声。 走出西联船厂,三江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看着李安的眼神颇有几分怒其不争。 “阿安,你不是吧。先前那个叫花曼的女人一过来,你就找人搭讪。离开时,你态度又这么冷淡,就是欲擒故纵,你这态度也得把人给放跑喽。 泡妞哪有你这样的嘛?” 他凑到李安身边,貌似语重心长地说: “师兄跟你讲啊,这个欲擒故纵也要掌握一个度嘛,虽然不能太热情,但也不能太冷淡呀。还有啊,离开的时候你最起码也得找她要个联系方式,要不然下次怎么联系?” “打住。” 李安抬手打断他的话,语气揶揄: “师兄你经验这么丰富,要不要我和阿嫂讲一声啊。” 三江水闻言,好似被呛到了一样,轻咳两声:“开个玩笑而已嘛。” 他扯开话题: “今天龙成虎上台时,柯万长都没有出现。就连马鯨笙背后的鬼佬也没出现,看样子,两人还只是试探,好戏应该还在后头。” 李安点头同意。 “这个拳场的鬼佬老板,如果使绊子的话,即便有人下注,他也可以不让龙成虎上台的。可现在却是任由龙成虎大张旗鼓的上场,很明显是有什么后手。” 说到这,李安倒是想起后面接连上台的泰国佬。 “如今泰拳表演团和国术总会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还没有了结。怎么会安排这么多表演团的拳手上台?” “当然是为了钱啊。” 三江水一边走,一边说道: “在泰国拳手很廉价的。因为对于那些大部分贫困家庭来说,做拳手是很多小孩的唯一出路。这就导致这些拳手往往打一场比赛拿能到手的才几个泰铢。 但是在这边就不一样了,同样是地下拳赛,即便是那些没有练过拳脚功夫,被贵利逼上台的蛋散打一场也远远不止这点钱。 毕竟,打拳挣钱和踢馆并不冲突对吧?” “这倒也是。” 李安思考了一会儿,斟酌着说道: “我看,这个拳场的鬼佬老板特地请这些泰国佬过来,又任由龙成虎上台,搞不好是想借着同乡会砸场的这个机会打响拳场的名声,吸引更多的客人。” 他可没有忘记,这个鬼佬的身手比起叶问都还要略胜一筹。 “也许吧。”三江水点点头,随即不在意的说道: “不过这些也不关我们的事,当个热闹看看就可以了。反正不论是鬼佬,还是同乡会,没一个好东西。” 接下来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聊,李安语气平稳的接过三江水递过来的话题,思绪却有些飘散开来。 如三江水所说的那样,不管同乡会和马鯨笙背后的鬼佬老板如何争斗,都不关他的事。 只是今晚在拳场看到的那些拳手属实让他有些跃跃欲试。 毕竟,对于李安来讲,好的对手,才能让他更快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而且,相比于上门切磋,在拳台上自己能少很多顾忌,也能放的更开。 只要港币跟的上,自己的实力绝对会迎来一个飞跃性的提升。 来到南京街的理发厅门口,三江水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他拍了拍李安的肩膀。 “如果在码头上碰到一些棘手的事情,可以跟我讲。你师兄我再怎么说也在码头上混迹了这么多年,一点小事还是能摆平的。” 李安愣了一下,半认真半开玩笑的接过话。 “肯定啊!码头上赚的钱也有你一份嘛,怎么可能让你当个甩手掌柜?”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 三江水脸上露出笑容。 “进去吧,再不回去,招娣还以为我们俩出去找乐子去了呢。”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理发厅。 “师父。” “师父。” 此时,店内没有客人,一线天双眼微闭的坐在椅子上听曲,听到喊声,他睁开眼睛瞥了一眼两人。 “刚好阿升过来了,和招娣正在练拳。你们也上去吧。” “哦,好的。” 三江水连忙应了一声,拉着李安往理发厅里面走去,绕过一道玄关,沿着斑驳楼梯上楼。 “师兄,阿安!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今晚不会回来了呢。” 原本正练着拳脚的周升见到两人来到天台,打趣了一声。 三江水看了一眼招娣:“招娣。” 李安扮作无辜,退到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林招娣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 “阿升问我你们去哪了,我只能把你的原话讲给他听喽。” 周升笑着凑上前,意味深长的小声问道: “不适合女人去的地方?师兄你们到底去哪里了?” 三江水有些无奈:“就是带着阿安去看了一下拳赛。” “城寨?”周升问道。 三江水摇了摇头: “就渡船街,要不然我们哪能这么早回来。” “那个鬼佬的拳场?” “嗯,我听人讲,这两天同乡会跑到渡船街砸场子,刚好今天回来,闲着无事,就带阿安过去看下热闹。” 周升挑了挑眉:“师兄,你刚才说同乡会?” 三江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是啊,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了。”周升缓缓说道: “师兄,你也清楚,我们九龙分区差馆管辖的范围是界限街那一片区,刚好紧邻旺角和九龙城寨。 前段时间,冯氏兄弟就代表同乡会找过我,想插手界限街的偏门生意,让我搪塞过去了。只是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三江水皱起眉头: “冯氏兄弟?一个娘娘腔,一个变态。” “是啊。” 周升点头。他语气透着几分无奈: “我看整个同乡会除了柯万长正常点还像个人,其他三人跟个癫佬似的。冯氏兄弟就不讲了,那个福寿金更是抽大烟抽的人不人鬼不鬼。 真让他们进入界限街,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界限街搞得和城寨一样乌烟瘴气。” “确实是个麻烦。” 听周升这么一说,三江水也感觉有些棘手。 站在一旁的李安看着两人,没有说话,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周升把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故作轻松: “行了,不说这个事了。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华探长,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乱来,除非他们打算一辈子窝在城寨。” 他拍了拍腰间的喷子。 “而且,我这枪也不是摆设嘛。” 三江水也放下心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周升,笑着道: “华探长?你那个鬼佬上司的动作很快嘛,这么快就帮你搞定华探长这个职位了。” “足足五十万港币,退休养老都够了。给他这么多钱,能不快吗?” 周升随口回应了一句。看着众人: “时间也不早了,先去吃夜宵,我请客。” 翌日,天还未亮,李安习惯性的早早起床。 洗漱完,在客厅简单活动了一下拳脚后,这才下了楼。等他吃完早餐,不慌不忙的来到码头时,天色早已大亮。 伍世豪正拿着一份报纸看着,见李安过来,他放下报纸。 “阿安,你来了。” 李安点头打过招呼,拿起他放下的报纸。 “豪哥,报档伙计找的怎么样了?” “昨天一天只找了五个,剩下的人,可能还要一两天时间。” 说这话时,伍世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李安笑了笑: “五个伙计暂时够用了,你不用急,慢慢招就行了。” “好。”伍世豪点了点头。 “那你先去忙吧,招到人,领来交给阿新就可以了。” 如今随着南北行报档的生意逐渐稳定下来,李安也打算继续扩张。 多招一些伙计提前熟悉报档的工作,做好准备也能保证报档开业时不至于手忙脚乱。 等伍世豪离开,李安翻开报纸,阅读着手中报纸上的醒目标题。 “蔡李佛!泰拳!孰强孰弱?” “据本报消息,沸沸扬扬的泰拳踢馆事件终于得到国术总会的正面回应。蔡李佛武馆的陈师傅和泰拳表演团的乃逢拳王约定4月6日中午二点于国术总会展开切磋” 4月6日,那不就是今天。 尽管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李安却没有去凑热闹的打算。 他放下报纸,在码头上转了一圈后,就径直往林士街而去。 伙计都招好了,他自然要抓紧时间先提前把报档的位置找好。 之所以选择林士街,李安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林士街位于港岛中上环的交界。街道为南北走向,由永乐街开始,穿过德辅道中及干诺道中,直达海边。 而永乐街连接南北行,干诺道中连接三角码头。 只要拿下林士街,那李安手底下的几个报档刚好就可以连成一片。无论是送货、补货,还是管理都会方便很多。 不至于因为东一个西一个而不好管理,凭白浪费人力物力。 当然,还有比较重要的一点。 虽然林士街属于上中环的交界,但是类似永乐街这些大部分的街道依旧属于上环。 报档的选址和牌照的办理,何宜都能做主。 这样一来,无疑是可以省下很多麻烦。 李安搭乘黄包车来到林士街,沿着尚算宽敞的街道来回着实饶了好大一圈,又仔细观察了街道上已有报档的销售情况,分析过后才敲定好自己报档的位置。 总共选定了三个报档位置。 等过两天这三个报档开业,他手底下就有九个报档了。 如果这三个报档的生意稳定下来,李安仅凭手底下的这些报档,一天的毛利润都能有一千出头。 再加上码头上两个泊位的收益. 每天的进账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有了这些持续不断的现金收益,就会形成一个良好的循环。除了能让报档宛如滚雪球一样的稳步扩张,也能让他逐步积攒后续的资金。 等到李安穿过永乐街,顺带巡视过南北行的三个报档,时间已经是中午一点左右。 随意找了一家酒楼,简单的填饱肚子后,李安踟蹰了一会。他没有再去三角码头,而是往小轮渡船码头走去。 众坊街152号,五楼二号公寓。 李安坐在沙发上,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户照射在他的身上,光束中尘糜浮动! “兑换一万元港币。” “获得100点技能点数。” “八极拳提升到精通1%,消耗技能点数88点,增加格斗专精6%。” 随着眼前提示的一行行黑色小字化作星星点点消散在空气中,身体骤然增长的力量,让李安不自觉握紧拳头, 他闭上眼睛。 阎王三点手、猛虎硬爬山、霸王硬折缠、立地通天炮. 这些一线天还未教过的八大招动作打法,好似习练了许久一般,铭刻在脑海中。 李安不喜欢打没把握的战。 既然决定去拳台提升自己的实力,他自然要做足准备。 上次在麻雀馆的横财,二万二千六百块,除去兑换莫家拳所花的一万二千块以及南北行报档支出的三千块,还有近七千块的余积。 再加上这段时间报档和码头上的收益,李安手中有近二万块的现金。 财大才能气粗。 李安索性直接把八极拳提升到精通。这样一来,仗着身体素质的优势,也能相对弥补自己的经验不足。 余下的,只需要在拳台上通过实战提升自己的专精百分比就可以了。 李安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好似泛起涟漪,一行行黑色小字再次浮现在眼前。 姓名:李安 技能:八卦掌(精通2%) 莫家拳(精通1%) 八极拳(精通1%). 专精:格斗专精32%(+18) 厨艺专精2% 精华:无 技能点数:20点 (本章完) 第九十章 马鯨笙,上台 随着眼前面板化作星星点点消散开来,李安轻舒一口气。 按理来说,一法通万法通,把一门技能提升到大成才是王道。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嘛,触类旁通。 其实,在各大武馆,贪多嚼不烂,也是教拳师傅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但是李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他有一个面板。 并不存在样样通样样松这种情况。 而且,精通级别的拳法技能本就代表已经熟练掌握了拳法的精髓。 这也就是武术界常说的登堂入室。 已经可以涉猎其它拳法了。 当然,对于现阶段的李安来讲。 考虑到精通级别的技能提升一个百分点就需要5点技能点数,堆满则需要花费五万港币。 那选择提升八极拳,也是当下性价比最高,对实力提升最好的选择了。 八极拳提升到精通,李安也有些跃跃欲试。 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肩膀,来到客厅空阔地。右脚前探,拧腰用劲,紧握的双拳照着前方打出一记立地通天炮。 呯! 空气中骤然响起拳头击打空气的沉闷声! 李安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技能的提升让他拳头的打击感更强了一些。 直到把脑海中的八大招演练了一遍,他这才意犹未尽的收拳而立。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李安走进盥洗室洗了把脸,这才下了楼,往渡船街走去。 只十多分钟的路程,西联船厂的招牌就已经遥遥在望。 “喂,来这里,看拳赛先买票。” 李安刚一走进船厂,几名面带痞气,就差把烂仔两个字挂在头上的男人对他招手道。 李安走过去,打量了一眼三人,昨晚带他们去拳场的人并没有在其中。 其中一人指了指贴在墙上的票价单,漫不经心地说: “票价单看仔细了,要买哪个档次的座位快点决定?” 似乎对于这些人来讲,即便是被安排售卖票据,也摆脱不了语气不耐的毛病。 李安摇了摇头: “我不是来看拳的,我找你们笙哥。” 男人见李安眼生,歪着头问道:“找我们笙哥有什么事?” 李安面色平静: “打拳。” 男人一听这话,怪笑着说: “不看拳赛就快点滚啊,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蛋散都能上台的。”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去推李安的胸口。 “啪!” 李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稍一用力。 男人痛的哎呀一声,下意识甩动手臂试图挣开。可李安的手掌却好似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喂,想找事啊?”另外两人见状,眼神不善的围了上来。 李安适时松开手掌,目光掠过两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现在可以了吧。” 男人揉着手腕上的红印,刚想发火,想到什么似的,咬着牙说道: “行,打拳是吧。不怕死就跟我来。” 说完,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两人。 “你们看着点,我带这小子去找笙哥。” 两人摆手表示知道。 “走吧。” 男人示意李安跟上,沿着甬道往前走。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一片嘈杂。 正对着甬道的海边码头,停放着三艘维修船只,工人们手持铁锤正对着船体敲敲打打。海面上翻滚的浪花时不时拍打上岸,水花四溅! 李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四周,跟在男人身后。 推开门。 鼎沸的人声瞬时传出好远。 男人看了他一眼,示意:“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拳场。 仓库改造的拳场,即便是白天依旧灯火通明。 一眼望去,大量的观众正神情激动的对着拳台呐喊着,火爆程度一点也不逊色于昨晚。 李安跟在男人身后,沿着斑驳的铁质楼梯往楼上走去。 等来到二楼,他一眼就看见不远处正坐在看台上的马鯨笙,以及两名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马仔。 “等着啊。” 男人转头冲李安交代一声,小跑着过去。 “笙哥,有人想来打拳。” 马鯨笙头也没回:“人呢?” “在那边。” 男人伸手指了指正看向拳头的李安。 马鯨笙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感觉李安似乎有些熟悉,不由问道: “他叫什么名字?” 男人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知道。” “行了,你喊他过来吧。” 马鯨笙冲他摆了摆手,把椅子转了个方位。 等到男人把李安带到他面前,他上下打量了一会李安,这才开口: “我道是谁?原来是水哥的师弟呀。对不住啊,刚才没注意。” “伱好啊,笙哥。” 李安没大在意马鯨笙的话,张嘴打了声招呼。 “坐。” 马鯨笙来了几分兴趣,摆手示意带路的男人离开,招呼李安坐下。 “你要打拳?” “没错。” 李安点点头,坐在马鯨笙对面。 “哇,你不会是跟我讲笑话吧。水哥在三角码头混的风生水起,哪个社团不给他几分薄面。油麻地差馆那就更不用讲了,他和蓝江探长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 他就是随随便便给你安排点事做,也好过你打拳啊。” 马鯨笙皮笑肉不笑的打趣了一句。 “也没有谁规定,上台打拳一定是为了钱。” 李安也不计较马鯨笙的打趣,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他拿过桌上的茶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一口。 “不为钱?难道就是来拳台和人打架玩?” 马鯨笙有点不相信。 李安嘿的一声,“笙哥,你还真说对了,我来你这拳场还真是找人打架玩的。” “打架玩?你现在下去随便找个人问问,看有没人相信你讲的鬼话。” 马鯨笙冲李安撇了撇嘴。 他脸上明显的摆着一副你看我像不像白痴的表情? 李安轻咳一声,扯了个题外话。 “笙哥,你这拳场离众坊街这么近,不知道你前段时间有没有听说过有个年轻人在众坊街接二连三的上门踢馆?” 马鯨笙疑惑的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就说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李安继续问道。 马鯨笙尽管已经离开武馆很多年了,但操持拳台的他经常会安排手底下的人找一些武馆弟子过来打拳,对附近武馆也多有关注。 而且,李安上门请教的武馆又是众坊街颇有名气的几家武馆。 就连武馆附近的市民都传开了,他自然也有所耳闻。 他回答道: “自然是听说过,那个上门踢馆的年轻人叫李安嘛。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安看向马鯨笙,笑着说: “笙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安。” 马鯨笙闻言,有些惊奇:“你不会说你就是那个上门踢馆的李安吧?” 李安点点头: “笙哥,我就跟你明说了。要不是这些泰国佬最近在武术界闹的沸沸扬扬,害的我想找个师傅切磋都不行。 你就是请我来过来打拳,我都不乐意来你这里。” “是吗?”马鯨笙不置可否。 “那你来这里干嘛。” 李安貌似有些火大。他换成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咬牙切齿: “叼他老母的,这些泰国佬害得我找个对手都难,来这里当然是找他们过招啊。” 他看着马鯨笙,语气有些不耐烦: “你问了这么多,给个痛快话,到底行不行啊?” 马鯨笙一双眼睛审视着李安。 最近同乡会的事闹的他确实有些头痛,三江水的师弟过来打拳,他不免会多想。 思考了一会儿,这才点头。 “你来打拳,我们拳场自然欢迎。不过,你得先和那些蛋散打两场,让我清楚你的实力,才能给你安排对手。 要不然,给你安排个犀利的拳手,你一上台就输了,那我不得赔死。” 李安咧嘴一笑: “没问题,到时候记得给我安排几个泰国佬就行了。” 马鯨笙没有说话,环顾了一眼拳场,冲站在拳台边的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招手示意。 等年轻人小跑着来到二楼,他说道。 “大荣,等这场打完,安排他下一场上台。” 被称作大荣的年轻人连忙点头应道: “没问题,笙哥。” 大荣上下打量了一眼李安,冲他说道: “走吧,先跟我下去做准备。” 李安把杯中的凉茶一饮而尽,临走时,不忘对马鯨笙说道: “别忘记了,帮我安排几个泰国佬,我对其他拳手不怎么感兴趣。” 见李安语气随意,大荣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下了楼,他问道: “你认识笙哥?” 李安随口说道:“认识啊。” 大荣态度顿时热情了许多,他带着李安来到仓库末尾的休息室门口。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去帮你登记。” “李安。” “行。”大荣点点头:“那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着上台就行了。” 等大荣离开,站在门口的李安往里打量了一眼。 三十平左右的休息室里,简单的放着一些椅子,近二十名拳手或站或立,没有一个人出声,气氛显得很是沉寂。 不过,他的到来倒是吸引了不少拳手的目光。 这些人眼神或凶狠、或木然、或冷漠,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李安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昨晚上台的王云武。 他面色平静的走进休息室,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耐心等待。 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钟。 这时候,不远处的观众忽然爆发出一阵呐喊声。 “李安,该你上场了。” 大荣小跑着来到休息室门口,冲里面喊道。 李安起身,跟着大荣来到拳台前,率先登台。 主持人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 “这是我们拳场新来的拳手,李安。相信大家也很好奇我们这位第一次登台的拳手,表现如何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当然,有喜欢冷门的观众可以考虑提前下注。 接下来,有请李安第一次对战的拳手,卢平南!” 李安用余光扫了一眼看台上不时举手示意下注的观众后,最终将目光投向二楼看台的马鯨笙。 却正好迎上马鯨笙的目光。 马鯨笙皮笑肉不笑的冲他点点头。 随着台下越发热烈的欢呼声,李安转过头,望向他上台的第一个对手。 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嘴角有显眼疤痕的男子走上台来。他穿着紧身短衫,神情冷漠。 从台下观众的欢呼声中,李安明显可以看出自己的这个对手似乎挺受欢迎,因为他上台时,这些观众几乎反响平平,就差嘘声一片了。 卢平南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伸出右手冲面无表情的李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然后,拳头护住脸颊,身体左右晃动,摆了个拳击的架势。 李安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颈,随着主持人走下拳台,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一记推山掌砸在卢平南用于格挡的手臂上面,迈步近身,右肘狠砸向卢平南的脖子,动作干脆。 台下观众一片哗然。 他们吃惊于李安这个生面孔胆大到在没有试探的情况下,竟敢主动向卢平南出手。 卢平南似乎有些恼怒,他前脚蹬地,身体重心向后,一个急退步避过李安的肘击后,反手就是一记又凶又狠的刺拳直奔李安的门面,左手直拳蓄势待发。 让他没想到的是,身子往后倾斜避过自己刺拳攻击的李安却是左脚骤然抬起,暴起的脚尖直奔他的裤裆。 卢平南只觉一阵憋屈,无奈后退。 不料,他刚前脚蹬地,准备后撤时,李安左脚摆荡落地,拧腰侧身,一记凶狠侧踢骤然踹在他胸口。 他被这一脚直接踹飞一米开外,整个人嘭的一声,狠摔在拳台上。 二楼看台上的马鯨笙讶异的盯着拳台上的李安。 卢平南仅一个照面就被李安打倒在地,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马鯨笙嘴里说着安排两个蛋散试试李安的实力,但实际上打过十多场拳赛卢平南在拳场的这么多拳手中,完全算不得什么庸手。 卢平南咳嗽两声,脸色阴沉的捂着胸口刚站了起来。 没等他摆开架势,李安得理不饶人,蹬地前冲,只两步便冲到卢平南的身前,几乎整个人撞入卢平南的怀中,拧腰送胯,肩膀咚的一声靠在他的胸口。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冯春美,威胁? 伴随着清晰可闻的骨裂声,卢平南整个人飞出拳台,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场下一时雅雀无声。 李安冲拳台下的主持人扬了扬下巴。 “宣布吧。” 另一边,九龙分区差馆。 陈启昌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照片,那是他和女儿的合影。 照片的背景是维多利亚公园大门口,身后还矗立着维多利亚女王的铜像。女孩挽着他的手臂,脸上洋溢着笑容。 周升有些沉默,帮陈启昌把办公桌上的私人物品一件件收纳在纸盒内。 眼见收拾的差不多了,陈启昌挽起衣摆擦了擦相框上几乎看不见的浮灰,把相框放进纸盒内。 他抬头看了一眼沉默的周升,笑着道: “怎么?我把探长办公室都给你腾出来了,你还苦着个脸,有什么不高兴的?” 周升抿了抿嘴唇:“阿叔,你知道的,我。” “打住。” 陈启昌开口打断周升的话,语重心长地说: “伱阿叔我在这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棺材本早捞够了,哪能还占着这个位置不放手,该给你们年轻人腾位置了。 不是有这么句话嘛,急流勇退。早两年退休也能多享两年清福,你说是不是?” 这话讲完,他拍了拍周升的肩膀。 “走吧。” 说着准备去抱纸盒,周升先一步帮他把纸盒抱起,他笑了笑,两人走出办公室。 似乎想到了什么,陈启昌忽然开口: “对了,馨怡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去机场接她。” 周升愣了一下,“馨怡?她不是还在读书吗?” 陈启昌闻言,一巴掌拍在周升头上,笑骂道: “你这混小子,敢情你一点都没把馨怡放在心上。她去年就毕业了,在伦敦的安德里律师事务所都已经实习大半年了。 上个月馨怡已经申请调回位于尖沙咀的律师事务所。这次回港馨怡就不再去伦敦了,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到时候抓紧时间把婚礼办了,我也就了了一桩心事。” 周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不是啊,阿叔,从馨怡去了伦敦我们就很少联系了,这个事你要不要先问问馨怡的意见?” “放心,我是她爸,这个事我会和馨怡讲的。等她回来,你抽空多陪陪她就行了。” 陈启昌摆了摆手,一锤定音。 周升欲言又止。 其实婚姻这种事,本就两厢情愿。 他和馨怡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两小无猜,但周升也说不清楚两人间的这种感情是不是喜欢。 而且馨怡又出国多年,现在陈启昌贸然提起两人的婚事,属实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一会儿,周升看了看陈启昌,最终只得点头: “.我知道了,阿叔。” “这就对了嘛。你们俩关系不知多好,馨怡怎么会不同意呢。” 陈启昌宽慰大笑。 “走吧。” 两人走出差馆,周升打开福特轿车门,把手上的纸盒放在后座,关上车门。 “行了,你先去忙,我就先走了。” 上了车的陈启昌打开车窗和周升说了这么一句后,启动车辆,缓缓离开。 周升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回到差馆。 等他穿过便衣办公区时,一名身穿花格子短袖衬衣,国字脸男子朝他走了过来。 “升哥。” “东哥,你喊我阿升就行了嘛。” 周升有些无奈。 男人名叫李东,和周升是同乡,以前一直跟着陈启昌做事,从调来这个差馆,李东对他也多有照顾。 李东听见周升这话却是笑了笑: “你现在是探长了嘛,哪能再和以前一样,喊你阿升。” “行啦,随你了。” 周升也不坚持,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东收起脸上的笑容。 “不是我找你,而是冯春美请你去界限街的林记茶楼喝茶。” 周升皱起眉头: “他约定的什么时候?” 李东摇了摇头。 “他没有说什么时候,他刚才打电话来差馆,说在茶楼等你。” 周升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 “反正现在差馆也没什么事,先去会会他吧。” 李东斟酌道:“那要不要找两个伙计跟着。” “不用。” 周升却是摆了摆手,哂然一笑: “林记茶楼处在界限街,离差馆这么近,谅他也不敢翻脸。” 林记茶楼。 当周升带着李东来到茶楼门口时,眼尖的老板连忙从柜台前绕出来,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周sir,快请进。” “嗯!” 周升点头回应。走进大堂,他环顾了一下左右,冲身材发福的老板问道: “冯春美呢?” “哦,在楼上包间,我带您上去。” 老板陪着笑接过话,连忙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 沿着盘旋而上的木质楼梯来到二楼,来到右手边的包间,老板停下脚步,推开包间门。 “请。” 周升往里瞧了一眼,一名身穿绣凤白色长衫,脸上扑满白色粉底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桌子前品茶。身后站在两名面无表情的马仔。 见到周升过来,他笑着起身移步过来。 捏着嗓子打了个招呼: “周sir,哦,现在应该称呼华探长了。你可终于来啦!” “你还是喊我周sir吧。” “行,依你的。” 冯春美点头。接着伸出兰花指冲老板摆了摆手。 “两位聊,我就先下去了,如果有需要喊伙计就行。” 老板识趣出声。 转过身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蹬蹬下了楼。似乎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冯春美边关门边说: “周sir,请你过来一趟可真不容易呀。” 包间门一关上,眼前冯春美身上散发的浓烈的胭脂水粉味道冲进鼻腔,让周升微不可查的皱起眉头。 他不露声色的笑着道: “怎么会,你一个电话打去差馆,我不就过来了么。就是不知道你这么急着请我过来有什么事?” 对于周升这话,冯春美不置可否。 “诶,事情不急着说,来,先喝杯茶。” 他伸手示意,领着周升两人来到桌子前坐下。 一杯茶下肚的功夫。 周升放下茶杯,开门见山的说: “冯春美,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冯春美招手示意,他身后一名马仔提着一个行李包放在周升面前。 周升瞥了一眼,眉头一挑:“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春美笑了笑,伸手示意: “周探长,你不妨先打开来看一看。” 一旁的李东拉开拉链,红红绿绿的崭新港币杂乱的堆放在包里。 冯春美好似胸有成竹,慢条斯理的说道: “包里有十五万港币,是我们同乡会给周sir的见面礼,恭喜你升职探长。” 周升没有说话,从中拿过一沓十元港币。 刷的一声,用手指摩擦着港币,又凑到鼻子前嗅了嗅,表情夸张: “哇,有腥味!” 这话一出,冯春美笑容凝固在脸上。 包间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寂。 周升却是忽然笑出了声:“用不着这么严肃吧,开个玩笑而已嘛。” 他把钱扔进行李包,把包往冯春美面前推过去,嘴里说道: “钱嘛,没人不喜欢。但有句老话讲的好,所谓无功不受禄。你冯春美一下子送我这么多钱,我拿的也心不安啊,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吧。” 冯春美骤然伸手,手掌啪的一声,搭在周升的手腕上。 周升手腕用劲,想把包推过去,可冯春美的手掌好似铁钳一般,他丝毫撼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冯春美把包推向他面前。 “冯春美,你太放肆了,你想干什么?” 李东口中大喝,忽的拔出腰间的喷子,枪口上抬指向对面的冯春美。 冯春美没有说话,松开手,目光一转,眼神阴冷地移到阿东的脸上,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东哥,把枪收起来。” 周升伸手把枪口往下压。 阿东看了周升一眼,见其点头,这才不甘的把枪收起来。 “真是好功夫。” 周升看了一眼手腕上殷红的手指印,赞叹了一声,不在意的揉了揉手腕。 随即说道: “你们同乡会占着城寨这个三不管地带,做个土皇帝逍遥自在,何必要处心积虑的跑到外面和其他社团抢饭吃呢。” 冯春美从袖口掏出一张绣花的白色手帕,捂嘴轻笑: “周sir说的哪里话,有谁会嫌钱多呢。这城寨巴掌大个地方,里面尽是些饭都吃不饱的苦哈哈。 说的好听叫城寨,实际上就是个贫民窟而已,再怎样也炸不出三两油,哪里比得上这外面挣钱。 周sir,你说是这个理吧?” 周升点点头,也懒得藏着掖着,挑明道: “界限街附近几条街的偏门生意早就分配好了的,我这升职的钱也是他们分摊的。你们同乡会一来就想直接进场,那我们差馆还怎么做事?” 冯春美好似早有准备,他接过话说道: “我们只要靠近启德机场的东街口,不会越界到其它街道。当然啦,东街口的社团,我们会帮你搞定,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至于规费嘛.” 他伸出两根手指。 “我们也会比他们多交两成。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 周升摇了摇头,出声拒绝:“谁都知道东街口靠近机场,就属那里最为热闹繁华。” “周sir,先别急着拒绝。” 冯春美打断周升的话,喝了一口茶,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才开口: “这样,钱你就先带回去,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到时候答不答应给个话。” “钱就不用了。” 周升丢下这么一句话,起身离开。 “周sir,做朋友还是做敌人,希望你认真考虑考虑。” 冯春美的话从身后传来,话语间威胁意味十足。 李东转头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冯春美报以微笑。 “两位阿sir,慢走啊。” 下了楼,老板恭送两人出门。 李东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个冯春美太放肆了,连警察都敢威胁。” 周升接过话:“他们也只能仗着警察在城寨没有执法权,才敢这么放肆。” “那他说的事?” “真要把东街口的偏门生意给他们做,迟早会和城寨一样搞得乌烟瘴气。就是我们同意,上头半婊门楣的鬼佬也不会答应。” 周升当先往差馆走去,头也没回。 “不用理会这个颠佬。” 西联船厂,拳台。 李安脚若趟泥,欺步近身,双掌穿插上前,拍开对手的双臂,双掌微曲贴着他的下颚向上一托。 “呯!” 伴随着颈骨后折的声音,拳台上的对手一口鲜血喷出,脖颈后仰的飞砸在拳台上,失去了意识。 “哇,这后生仔厉害啊,一下午连赢四场,出手干脆利落,都没人能坚持一个回合!” 台下赢钱的观众眉飞色舞地惊叹道。 “搞什么鬼啊!这拳场怎么安排对手的嘛,以他的身手尽给他安排些蛋散上台,怎么做生意的嘛?” 有输了的观众不甘心的说道。 他这话一出,很快就有人冲他骂道: “叼你老母!明摆着赢钱的机会,你自己不醒目怪谁?你自己不想赢钱,你问问大家,想不想赢钱?” “当然想啦!” 不少观众大声附和。 看台上乱糟糟一片。 大荣站在拳台边上,招手示意拳台上的李安下来。 李安冲他问道: “什么事啊,大荣。” 大荣一指二楼看台。 “笙哥找你。” 李安把目光投向二楼看台,马鯨笙冲他点头示意。 “嗯。” 李安含糊的应了一声。翻身下台。沿着甬道来到楼梯前。 等他来到二楼,马鯨笙点头示意: “坐。” 李安拉开椅子坐下,半开玩笑的问道: “我这打的正起劲呢!怎么?不让我打了?” “别说你起劲了,下面那些观众比你更起劲啊!这些人都是老赌客了,眼光毒辣,你这样子打下去,他们肯定无脑跟啊,我这拳场不是得赔死。” 马鯨笙苦笑一声。 一下午看了李安的四场比赛,马鯨笙也相信李安是前段时间在众坊街踢馆的那个人了。 李安撇了撇嘴,不在意说: “哪有你讲的这么夸张,你拳场的赔率可以调的嘛。” “行了,行了。以后白天你就不用上台了。晚上,我帮你安排对手。” 马鯨笙有些无奈。 李安笑了笑: “昨晚的拳赛我都看过了,丑话说在前头,我来拳场完全就是为了来找人切磋的。 龙成虎是同乡会安排的拳手,我不想掺和你们之间的事。你要是安排我和他打,我不上场,你赔钱可别怪我。 至于王云武嘛,我在莫家拳武馆和他切磋过,再打也就没意思了。其他的就无所谓了,你看着安排。” 狗咬狗一嘴毛。 同乡会和鬼佬之间的争斗,李安现在是半点也不想掺和。 抱歉!前面两章有修改,如果有读者感觉剧情有跳跃,可以再看前面两章。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硬爬山 李安这话一讲完,马鯨笙也收起脸上的笑容。 他冲着李安问道: “来拳场打拳是你自己找上门的,不是我主动请你上台的吧?” “没错。”李安点了点头。 马鯨笙深吸口气,对着李安冷笑出声。 “你以为伱是港督么? 我们这的规矩,拳手上台由拳场统一安排。你可倒好,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真把我这拳场当养鸡场了? 要是以后来个拳手都像你这样,那我这拳场还开不开了?” 李安对马鯨笙的的嘲讽丝毫不放在心上。笑嘻嘻的的说道: “笙哥,我倒是想做呢?可也要问那些鬼佬同不同意嘛。这样,我退一步,除了龙成虎,其他的随你安排。你看怎么样?” 马鯨笙没有说话,喝了一口茶,似乎在考虑。 李安看了马鯨笙一眼,趁热打铁,半真半假的说: “笙哥,你也要体谅一下我嘛。同乡会都是些什么人,不用我讲,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可不像你,你老板背后有洋人警司撑腰,自然是无所谓喽。 你看我,孤身一人,没背景没势力的,来这打拳也只是单纯的为了找人过招。同乡会也好,你们拳场也罢,我都不想站边的。事情讲清楚,也好过事到临头下不了台,对吧?” 李安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找对手过招,提升自己的实力。 所以,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提前讲清楚的,总好过马鯨笙把他推出去当出头鸟。 至少现在,李安没有一点节外生枝的想法。 有三江水在,马鯨笙也不奇怪李安为什么会了解他背后的洋人老板。 他只是看着李安,撇了撇嘴: “没背景?没势力?你师兄这么威,唬鬼呢?” 李安摊了摊手:“喂,我师兄是我师兄,我是我,哪能混为一谈。” 马鯨笙似乎不想再说这个事,他摆了摆手。 “行,我知道了。” “那就谢谢了。”李安轻笑出声。 这时候,马鯨笙掏出港币,数了十二张十元港币放在李安面前,冲他努了努嘴: “这是你今天打拳的钱,总共一百二。你点点?” “哇,现在打架凑人数骂两句去你妈的,都有四十块拿。你这里打一场才三十块,可真够黑的呀!” 李安随口接了一句,也没点数,把钱直接揣进裤兜。 “你不是说只是为了找人过招吗?现在嫌钱少了?” 马鯨笙嗤笑一声。 “谁嫌钱多呀!再说了,打拳和挣钱也并不冲突嘛。” 李安嘟囔了一句,马鯨笙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安起身,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问了一句: “笙哥,你这拳场的拳手可以下注么?” 马鯨笙摇了摇头。 “买自己赢也不行?”李安又问了一句。 “不行,要是拳手可以下注,肯定会免不了打假拳,那不就乱套了嘛。” “讲得跟真的似的!好像拳手不下注,你们自己就不会安排假拳一样。” 李安嘀咕的声音可不小。 马鯨笙闻言,放下茶杯,一双眼睛瞪了过来。 “开个玩笑而已嘛。用不着生气吧?” 李安打了个哈哈,径直下了楼。 马鯨笙有些头疼的目送着李安离开。 怀疑自己答应李安,让他上台是不是错了。 昨晚,三江水可是一点没给他面子。答应李安上台也只是打算让他吃点苦头。 可从李安四场的表现来看,自己似乎有些失算了。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个李安好像还是个不安分的主。 出了仓库,李安回头看了一眼乱哄哄的拳场,转身沿着甬道往出口走去。 本来还准备打算搞点外水,用来升级技能呢,现在看来,似乎也只能作罢了? “已获得技能精华:拳击(掌握15%)。” “兑换价格:27点。” “已获得技能精华:咏春(入门50%)。” “兑换价格:7点。” “.” 李安脚步放缓,打量着下午的收获。当看到技能精华后面所增加的1点2点的专精时,他稍稍有些失望。 尽管这些精华依旧能增加格斗专精,可明显性价比不高。 不过,等以后财大气粗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他心中沉吟。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由远及近。 李安被拉回思绪,抬眼一瞧,夕阳下迎面走来一个拧着手包的窈窕身影。 她穿着一身绣花的紫色旗袍,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的高跟,双腿修长,完美的勾勒出女人的身材。 等两人走近,她看到李安似乎有些惊讶,轻笑道: “是你啊。” “这么巧又见面了。看来,我们挺有缘的嘛。”李安报以微笑。 花曼笑笑不说话。 李安看着她,心中倒是忽然一动。 拳手自己不能下注,那顾客下注总可以吧。 这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原本还有些可惜的,现在倒是有合适的人选了。 他笑着说: “那花曼小姐先去看拳赛,晚上见。” 闻言,花曼歪着头看着李安说道:“好呀。” 两人身影交错。 出了西联船厂。李安没有去理发厅,而是径直回了公寓。 等他填饱肚子,不慌不忙的回到拳场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夜幕早已降临。 他先和大荣打了声招呼,沿着楼梯来到拳场二楼看台。 李安环顾左右,才看到对面的花曼。沿着二楼绕了一个圈,来到女人近前。 “不介意我坐你旁边吧。” “当然不介意啦。” 花曼抽了张椅子递给李安。 “谢谢。” 李安道了声谢,坐了下来。 见花曼眼神平静的看着拳台上激斗正酣的两位拳手,李安没有说话,只是多打量了她两眼。 不得不说,一个打扮冷艳,风情万种的女人出现在充斥着血腥、暴力的拳场很是惹人眼球。 李安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同样看向拳台。 他轻咦一声,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拳台上的竟然是王云武,他的对手是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步法迅猛简洁,出手时无不擦着王云武的要害而过,打法看着好似毫无章法,却是凶狠异常。 似乎还带点擒拿的影子,更像是战场上的搏杀之术。 蓦然,王云武挡住男人的拳头,虚步近身。 就在男人拳头再次凶狠的砸向王云武的太阳穴时,王云武右腿抬起,先一步勾踢在男人的小腿胫骨上! 男人下身一软,整个人单膝跪在地上。 没等他反应过来,王云武左腿闪电般砸在他的脖颈,他脑袋重重地磕在拳台上,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看着台上面无表情的王云武,李安这才惊觉的发现,一段时间不见,对方的变化却是极大。 当初,即便明知道自己是来踢馆,两人交手时,王云武都有所克制,颇有几分点到为止的意思。与现在的狠厉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等王云武走下拳台,李安这才收回目光。转过头,正好对上花曼调侃的眼神。 那两汪清水似的凤眼,虽然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却有说不出的明澈。 “你不会是特地来拳场等我的吧?” “怎么会?” 李安笑出了声。随即往她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道:“我跟你讲。其实.我是这里的拳手。” 有那么一瞬间,女人下意识的以为这只是李安搭讪的手段。 她上下打量着神色极为认真的李安,笑得花枝乱颤: “你,拳手?” “我从来不骗女人的。”李安一本正经。 这时候,伴随着场下的呐喊声,主持人语气夸张的声音随之响起。 “今晚大家又可以大饱眼福了!查淞多凶猛不用我多讲,买他赢的赌客不仅有得看还有得赚! 接下来,有请他今晚的对手,李安!” 李安?听到主持人喊的名字,女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李安笑吟吟的看着她,从裤兜掏出一沓港币放在她面前。 “这些钱就拜托你帮忙下注了,记得买我赢呀。” 花曼眉锋一挑:“喂?你也不问我同不同意?” 李安冲他笑了笑,没有回话。 眼见主持人四下观望,似乎等的有些急了。李安也不耽搁,直接从三米来高的看台上翻身跳了下去,然后登上擂台。 主持人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走到拳台中间。 “李安,虽然是我们拳场新来的拳手,但是下午的观众应该有看过,四场全胜,实力绝对毋庸置疑。我相信这绝对是一场龙争虎斗.” 主持人还在声嘶力竭的大声说着,试图调动场内的气氛。 李安看了一眼台下不时举手示意下注的观众,把目光投向二楼看台坐在椅子上的花曼身上。 这女人正和侍应生说着什么。 很快,随着侍应生离开又返回,女人举起手中的白色纸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冲拳台上的李安扬了扬下巴。 随着越发热烈的欢呼声,主持人走下拳台,李安也望向自己今晚的对手,查淞。 一名皮肤黝黑,头戴蒙空的男人。 他赤着上身,浑身上下肌肉虬结,手臂上还系着编织的臂箍,膝盖和手肘都结着厚厚的老茧。 其实,这个叫查淞的拳手,李安昨晚就看过他的比赛。 和其他泰拳手一样,打法凶狠异常。特别是其在台上多次使用的飞膝。 李安记得很清楚,查淞昨晚的那个对手就是被他飞膝撞断胸前肋骨,然后当头一肘砸的昏死在台上的。 查淞走到拳台角落,双手合十的低头念叨了几句,摘下头上的蒙空递给台下同样皮肤黝黑的男人。 似乎察觉到李安的目光,查淞扭头盯向李安,两人目光交互了一会儿,他冲李安双手合十。 两人对面而立。 李安抱拳回礼。摆了个扣摆步的架势。 随着主持人扔下的白色毛巾落在拳台上,查淞脚踩三宫步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似乎没有试探的打算。 他脚步越来越快,距离李安三步左右时,直接一个冲刺,整个人凌空跃起,飞膝撞向李安的胸口。 眼见查淞飞过来的双膝距离胸口愈来愈近,李安双腿微曲,身子往后倾斜。 伴随着沉闷风声响起,查淞飞膝几乎擦着李安的胸口掠过。他落地一个翻滚起身,李安右腿暴起,闪电般砸向他的脖颈。 嘭! 正好砸在查淞格挡的手肘上。 查淞反应也是极快,左臂钢鞭一样的顺势箍紧李安的小腿,右手曲臂成肘,肘尖凶狠的砸向李安的腿窝,心里打的是一肘砸断李安的小腿。 台下的观众看到这一幕,顿时响起一大片重重的叹息声。 到底是新手。 被查淞轻松抓到机会,这一肘下来,腿一断,李安几乎就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一肘即将砸下时,李安被制住的右腿一拧,膝盖主动迎上查淞的手肘,整个人拧腰侧身,支撑的左腿一个凌空飞踢,顺势砸向查淞的太阳穴! 查淞脸色微变,反手格挡。 砰的一声。 尽管手掌挡下这一击,但他还是被李安这势大力沉的一腿踢得踉跄向左歪倒,左臂也无力松开李安的右腿。 这一刻,攻守易行,形势逆变! 李安双腿摆荡落地,一个冲刺,趁势近身,右腿忽然朝天而起,宛如猛龙升天,暴起的脚尖狠狠地踢在查淞的下颚。 “呯!” 伴随着颈骨后折的声音,查淞脖子往后一仰,一口鲜血朝天喷出! 李安蹬地前冲,得势不饶人,跟上后仰的查淞,闯步撞进他怀里,左手拍抓在他胸口时,查淞整个人一顿,李安抬起的右掌从上往下猛地劈砸在他眉心! 似乎隐约有眉骨碎裂的声音响起,查淞脸朝下扑通一声,直挺挺的砸倒在地! “猛虎硬爬山!” 看台上,花曼看到拳台上李安的招式,似乎吃了一惊,她端着茶杯的手猛地顿住。 咔嚓一声,花曼大拇指把住瓷杯的一角突然开裂,凉茶淋了她一手。 “八极拳?有意思。” 花曼看着台上的李安轻笑出声。把裂了的茶杯放下,冲不远处的侍应生招了招手。 侍应生小跑着过来。 “怎么了小姐?” 花曼不慌不忙的从包里掏出一张绣花的白色手帕。擦拭着手上的茶水。 “帮我换个杯子,谢谢。”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闭门造车,出门合辙 .” 拳台下,拿着蒙空的黝黑男人用泰语高喊了一声,翻身上了拳台,直奔查淞。 看着扑倒在地,毫无意识的查淞,男人伸手摸上查淞的颈部,一张脸迅速阴了下来,扭头盯着李安眼露凶光。 李安面无表情的与男人对视。 查淞被打死,李安早有心理准备。 即便是上门切磋,点到为止,一不小心都有可能打死人,更何况是全力以赴的地下拳赛。 拳台上的规矩,要么被打下拳台,要么倒地昏死,不然无论如何也不算结束。 但这是理想状态.拳脚无眼,很多事情不是你自己能控制的。 查淞的出手还不是这样,单是一记凌空飞膝,只要被撞在胸口,轻则胸骨骨折,运气不好骨茬刺穿脏腑。以现在的医疗水准,即便能救回来,拳场也不会出钱。 哪个地下拳场不是经常打死人? 除非有压倒性的优势。 有实力留手外人会称呼一声有武德,没实力还留手那就是找死了。 再说了,地下拳台这种分生死的局,你想点到为止,就得有付出代价的心里准备。 何况,昨晚和三江水看的拳赛中,李安就见识到一场手下留情,而被对手抓住机会打的昏死倒地,从而迅速结束拳赛的例子。 主持人走上拳台,怔怔的望着被拳场马仔抬走的查淞,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李安瞥了他一眼,扬了扬下巴:“宣布吧。” 这名主持人被李安的声音拉回视线,清了清嗓子,这才喊道: “本,本场拳赛的获胜者是,李安!” 连续四天上场全胜的查淞被李安这个新人一个照面就打死在拳台上,早就惊掉了现场观众的下巴。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地,惊醒过来的不少观众,神情激动的一把扔掉手中团成一团的白色纸卷,低声咒骂,拳场顿时一片嘈杂。 走下拳台,李安沿着甬道离开观众席,刚准备上二楼看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叫住了他。 “李师傅!” 李安回头顺着声音看去,穿着黑色紧身短衫的王云武正惊奇的看着他。 “你好啊王师兄。” 李安换上一副笑脸,张嘴打了个招呼。 他看了一眼嘈杂的拳场。 “我们去外面聊。” “好。”王云武点点头。 走出拳场,李安耳边顿时安静不少。 昏暗的白炽灯光下,王云武瞧着李安,惊奇问道: “李师傅,你怎么会来拳场打拳的。” 李安接过话:“还不是那些泰国佬闹的沸沸扬扬,搞得油麻地这些师傅一个个如临大敌,我就是想找个师傅登门请教也不好意思。” “你呢?”他问道。 练武之人打擂拿花红天经地义。 这句话没错,但是对于大多数师傅来讲,自己武馆弟子跑来打这种拳赛难免是走了歪门邪道。 王云武作为莫家拳武馆的大师兄,过来打拳,李安还是有些好奇的。 王云武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低沉: “前两天,余九江带着几个泰国拳师登门挑战,我输了。输在被你打死的查淞手上。” “那你来拳场是?” “闭门造车,出门合辙!”王云武缓缓说道: “当初和你交手,因为点到为止的原因感觉不明显。等和查淞交手,我才发现自己练了这么多年也只是闭门造车。 尽管身手比起查淞丝毫不差,但却输在了经验上。” 他看着李安,脸上带出一丝笑容: “你不是说过么,实战才能进步?” 李安一时间到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他没想到王云武来打拳还有自己这方面的原因。 “李师傅?”王云武欲言又止。 “你说。” 王云武斟酌着字眼:“唔,我刚才看到你在拳台上使用的腿法,似乎是我们莫家拳的凌空双踢。我记得,上次李师傅似乎不会莫家拳?” “那是上次和你切磋时,学的两招。” 李安倒是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你偷师”这三个字,王云武差点脱口而出。只是他看着坦然的李安,这几个字又咽了回去。 李安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斟酌了一下,说道: “其实,对我来讲,上门请教并不是简单的切磋,而是在切磋的过程中,学习对自己有用的招式打法,取百家之长。 王师兄,你不会是怪我偷学了莫家拳吧?” 王云武看了他一会,忽然摇头失笑。 “怎么会?我师父开馆授徒的意愿就是传扬莫家拳,自然不怕被人学了去。而且李师傅腿法用的比我还好,我师父就是知道了,也只会高兴。 我倒是希望,再和李师傅切磋一次。” 李安笑了笑:“自然是没问题的,就是现在也可以的,我随时奉陪。” 王云武摆手: “没那个必要,在拳台上打下去,我们俩自然会碰到的。” “也行。”李安也不坚持。 “我今晚的场次打完了,还要回武馆盯着师弟们练拳,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慢走。” 目送着王云武离开,李安推开门走进拳场。 对于王云武所说的切磋,李安也没大在意放在心上。 虽然这段时间王云武进步了很多,但李安也不觉得自己会输,因为他进步的更多。 现在切磋的话,李安觉得自己的胜率至少也在六到七成。 而且随着时间越往后,两人的差距也只会越拉越大。 大荣迎着李安走了过来。 “安哥,你去哪里了?刚才笙哥找你呢。” 这几场拳赛下来,大荣对李安越发的客气了,就连称呼都由李安变成了安哥。 “哦,我现在过去。” 李安应了一声,走到二楼看台。 马鯨笙一见到李安,就掏出薄薄的几张港币,放在桌上: “打得不错啊!这是你这场的出场费。” 闻言,李安拉了个椅子坐马鯨笙对面,伸手拿过桌上的港币,看了一眼,表情夸张: “两百块,这次挺大方的嘛。” 马鯨笙也不在意李安的语气,反而耐心解释道: “白天上台的都是些蛋散,出场费自然就低了。” “那就是档次不一样嘛。” 李安含糊道。他把钱揣进裤兜,看着马鯨笙有意无意的说着: “笙哥,我看你似乎挺高兴的。查淞死了,你拳场不就少一个犀利的拳手?” 马鯨笙不在意的说道: “从龙成虎过来,与他对战的拳手就没两个活下来的。我操持拳台这么久,拳手被打死在拳台上的事我见的多了。要是死个拳手我就伤心,那我不早就发癫了。” 李安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 他要真信马鯨笙这话就是白痴了。 李安在台上看的清楚,自己赢了之后,台下以及二楼看台的大多数观众可是颇有些气急败坏。 他一个新人,查淞热度比自己高的多。马鯨笙高兴无非就是自己爆冷门,他大赚了一笔。 其实,拳场的主要收入就是下注,仅单靠每天几千块的门票收入最多也只能支付跟着拳场混饭吃的拳手和看场马仔,勉强维持拳场的运转。 而下注的观众,大头主要是二楼看台的观众,一些小工厂主之类的人。 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些寻求刺激,挥金如土的富家子弟。 不过,爆冷门好,马鯨笙高兴,李安也高兴。 李安的出场费也给了,马鯨笙也就直接说道: “你今晚最后一场也打完了,乐意看拳赛的话可以找个空位。如果不想看拳赛,就可以先回家了。” “我晚上只有一场的么?” 李安有些失望,和查淞这些拳手打一场可比白天打四场转化的专精还要多。现在李安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自然想多打两场了。 马鯨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说道: “压轴懂不?一天能有个四五场就不错,哪能场场都安排你们这样的拳手上场。” “行,那你慢慢看,我就先走了。” 李安也不强求,起身绕着看台往花曼那里走去。 他还惦记着自己那笔钱呢。 一万块的港币,以冷门的赔率,自己怎么也能挣个一两万块钱。 等来到花曼近前,她笑吟吟地打量了李安两眼,从包里掏出厚厚地两沓港币放在桌面上。 “你的赔率是3.5。包含本金一万,这里总共是三万五千块。呐,你点点。” “谢谢了。” 李安自顾自的拉了个椅子坐她身边,没有急着拿钱,而是语气诚恳地对她道了声谢。 赔率这玩意来源于欧洲,1790年由鬼佬奥格登发明了赔率应用于博彩中,对胜负平开出各种不同的赔率。 当然,坊间对赔率有太多的解释,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类似于拳场这种,也是由马鯨笙根据双方拳手的热度,大致实力作出的一个下注赔付。 赔付标准通常是本金乘以赔付率得出最后金额,本金也包含在内。 3.5这个赔率在李安的意料之中。 马鯨笙操持拳台多年,看拳手的眼光自然有一些。他白天看过自己上台的四场比赛后,心里会有个大概。 对比于自己,查淞虽然热度要高的多,但马鯨笙也不可能把查淞输的赔率调太高。如果观众看到冷门的赔率诱人,下注冷门的人多了,他就赔大发了。 “应该我谢谢你啊,你的赔率是3.5。托你的福,这次爆了冷门,跟着你我也大赚了一笔啊。” 女人笑靥如花的看着李安,高兴的回了一句。 “你谢我,我可不敢当。我是新人嘛,你肯下注我,赢了也只能证明你眼光独到,有魄力。我哪敢邀功。” 李安摆了摆手,恭维了一句,看上去神色似乎极为认真。 闻言,花曼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笑容更甚: “人长得靓仔,拳也打的漂亮,嘴巴更不用说了,好似抹了蜜一样。阿姐钟意看拳,更钟意你这样又能打嘴又甜的拳手啦。” 再次被这个女人调戏,李安没有如同第一次那样。其实,他也清楚,风情万种只是花曼对自己的伪装。 他往女人旁边凑近了些,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水气味窜入鼻腔。 李安面上一本正经,嘴里却是故意说道: “其实我也钟意你,看完拳赛我请你食夜宵,不知道花曼小姐能否赏脸?” 让他没想到的是,女人只是假装思考了一会,白嫩的手掌托着下巴,冲李安欣然点头。 “好呀!” 众坊街,莫家拳武馆门口。 王云武敲响涂红漆的武馆大门。 门内脚步声由远及近。 吱哟一声,门被从里打开,昏暗的灯光下,露出一张青涩的脸。 他看着门外的王云武,小声说道: “师兄,师父回来了。” 王云武嗯了一声,面色如常的走进馆内。 名叫阿福的少年关上武馆大门,跟在师兄身后。 “师父在大堂等你,让你回来了去见他。” “我知道了。你先去练拳。” 王云武点点头,看了一眼练拳的师弟们,穿过练武场走进厅堂。 见他进门,端坐在椅子上的老人放下茶杯。 “回来了。先坐下。” 老人眉阔额广,精神矫健。他目光深邃的望着王云武,看上去很是严厉。 “师父!” 王云武喊了一声,抿了抿嘴唇,走到老人近前。 见老人杯子的茶喝完,他替老人斟上茶,坐在老人下首位置。 “前几天余九江带人来踢馆,我输了!” 王云武声音低沉。 “我知道,阿福和我讲过了。” 老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脸上很是平静。 “好强一辈子,辛苦一辈子!油麻地这么多师傅输了,你一个小辈,又没有开馆授徒,输了有什么稀奇的,不用放在心上。” 可王云武却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老人直视着自己徒弟,语重心长地说: “武术界的事,太多差强人意,委屈的事情多了,有的到死都讲不出来。你还年轻,太过意气用事,把输赢也看的太过重要。 其实,这世上的很多事啊,除了生死,其它都是小事。你懂不懂?” 王云武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但我却并不是输在身手上,而是输在了经验上。” 老人放下茶杯看着他,忽然说道: “所以你就去了渡船街的地下拳场,找了田师傅以前的弟子马鯨笙,上了拳台。”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融会贯通 坐在椅子上的王云武有些不安。 “师父,你知道了。” “难道你以为你偷偷跑去打拳这件事,阿福不跟我讲就能瞒着我了? 众坊街离拳场这么近,附近看过拳赛的街坊都认出伱传开了,刚一回来,我就听说了这事。” 老人淡淡说着,语气轻描淡写,可目光却稍显严厉。 王云武双手合拢,一语不发。 两人一时无言。 过了一会,还是老人率先打破沉静。 他扯了个题外话: “听阿福讲,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过来武馆上门请教了?” “嗯。我输了一筹。”王云武点头回应,缓缓说道: “他叫李安,打的八卦掌和八极拳,来我们武馆之前就和众坊街的不少师傅闭门切磋过。” 老人语气透着几分惊讶: “看来我回大陆的这一段时间,倒是冒出个有趣的年轻人。” 王云武点头,又皱眉思考了一会才说道: “虽然他的八极拳和八卦掌已经登堂入室,但是我和他过招的时候,他使的更多的还是八卦掌,八极拳只是作为一个出其不意的打法。 而且他两门拳法的打法衔接还是稍显凝滞,不够连贯。” “二十出头的年纪,能练到登堂入室,就已然难能可贵。打杂家的?贪多嚼不烂。想融会贯通,哪有这么简单?” 老人摇头失笑。 在武术界沉浮了半生,这身兼多家之长的师傅不少,可能将多家拳法融会贯通的,除了清末民初的那些宗师,他这么多年却是一个也没听说。 取百家之长说来简单,但这些身兼多家之长的师傅到最后,大多数也只是通而不精,归于平庸。 能达到融会贯通这般造诣的,凤毛麟角。 已然可称一声武术大家,开宗立派了。 例如和莫家拳名列五大家的蔡李佛。 就是集蔡家拳、佛家拳、李家拳等多家掌法、腿技、拳术之长,独创了刚柔相济、攻防兼备的蔡李佛拳。 老人顿了一下,审视着眼前的徒弟。 “马鯨笙那个拳场,以后就不要再去了。” 王云武依旧是报以沉默,好一会儿,他才自顾自的说道: “师父,我知道您的意思,是担心我折在拳台上。但练拳练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认不清自己。 闭门造车,出门合辙。我一个人就是再怎么埋头苦练,不出去见见世面,那就止步于此了,以后在功夫上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何况,去打拳我也并不是一定去分个输赢。只是想在与人交手的过程中,认清自己,求取进步。” 说这话时,王云武直面老人的目光,神色极为认真。 “你真是这么想的?” “是的师父!” 王云武目光灼灼。 这一刻,这个沉浮了半生的老人,端详着眼前这一张坚毅的脸以及那目光灼灼的眼神,心中没来由的多了一丝欣慰。 老人忽然发现,似乎自己离开的这一段时间,这个自己寄予厚望的孩子终于长大了。 这莫家拳武馆也是后继有人了! 晚上十点左右。 龙成虎下场,花曼也将目光从拳台上收回。 李安把港币装进侍应生递过来的牛皮纸袋中,抬眼看着她,问了一声: “不看了?” 花曼嘴角一瞥:“不看了,后面没什么看头了。” “嗯。”李安点点头,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想吃什么?” “你请客,当然是你决定啦。” 李安想了一会,说道:“你看云吞面怎么样?” 花曼横了他一眼,白嫩的手掌压着桌子,语气不满: “喂,你不是吧?我帮你下注赢了两万多,你请我食宵夜,就是去路边摊请我吃五毛钱一碗的云吞面?” 花曼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吸引了旁边观众的注意。 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看着花曼婀娜多姿的身段,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起身似乎准备搭讪,李安一双眼睛毫不客气地瞪了过去。 男人被李安的眼神吓了一跳,似乎认出李安是对阵查淞的拳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讪笑着坐了回去。 李安冲花曼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说: “你让我决定的嘛。讲实话,我以前住木屋区的,吃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面就是很幸福的事了。 我倒是不在意这点钱,但是你问我哪家高档餐厅的东西好吃,我也说不上来。 要不,你推荐一家?” 这话似乎让花曼想起了什么,她神情恍惚了一下,但转瞬就恢复了平静。 等再次看向李安时,她脸上笑容也柔和不少,说道: “云吞面就云吞面吧。” 众坊街,陈记云吞面馆。 这个时间点,不大的店面内挤满了人,店里一片嘈杂。 黄色调的木质小方桌前,两人对面而坐。 脖子上套了一件沾着点点油渍围裙的老板走了过来,放下手上的两大碗云吞面。 碗口冒出的袅袅热气飘散开来。 “请慢用。” “谢谢。” 李安道了声谢。 他站起身端了一碗放在花曼面前,招呼了一声。 “这家店老板手艺不错,趁热吃。” 说着,李安端起自己那碗放在身前,埋头狼吞虎咽。 花曼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满意点头: “确实不错。” 李安抬头笑了笑: “你满意就好。我还以为你会吃不惯呢。” 花曼摇头失笑: “你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富家千金吧?” 她低头喝了一口面汤,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有意无意的问道: “对了,你拳脚这么犀利,教你拳脚的师父应该很有名气吧?” 李安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睛,脸上不显。 反而笑吟吟的看着她,明知故问: “花曼小姐对拳脚功夫感兴趣?” 花曼点点头,嘴角一勾,语气似乎有些兴奋: “我钟意看拳赛,对咏春、洪拳,这些拳法也能认出来一点。就是泰拳,这两天也看了不少。先前看你三拳两脚就打倒了那个泰国佬,这么厉害,我又认不出,当然有些好奇啦。” “其实,我师父也不是什么有名气的武馆师傅,就一个小店老板。” 李安说的都是实情,他也不太在意花曼对自己的试探。 “真的假的?”花曼有些不信。 李安面不改色:“当然了,我怎会骗你。” “那你练的什么拳法?”花曼随口问了一句。 “八极拳。” “八极拳?”花曼貌似有些疑惑。 李安注视着花曼,嘴角上挑,对于花曼的试探心知肚明。 不过,考虑到后面还要她帮忙下注,李安耐着性子回应: “整个港岛都没一个教八极拳的武馆,你自然没听说过喽。” “这样啊。” 两人边吃边聊,除了花曼偶尔的试探和调戏。 其余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聊,李安平稳的接过花曼的话题。 直到吃完夜宵,他送别了花曼,一个人往公寓走去。至于说,招惹花曼,李安现在可没有这样的心思。 而且这个女人也不是她表现的那样随意。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怀疑?收获! 逼仄的平房内,近二十名手持木棒,面带悲愤之色的青壮,怒气冲冲的围住一名相貌粗狂的男子。 男子四十岁左右,黑色对襟短衫敞开着,他右手捂住胸腹间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贴身短打。 他虎目圆睁,怒视着为首的青年。 “段折疆,段师傅的死和我无关!” “你不相信我?那就只能任由杀你哥的三个真凶逍遥法外!” “只要找到在拘留室伏杀我的那三个人,你哥的死自然就真相大白!伱” 这时候,原本大声怒斥的男子脸上忽然变得苍白,一口鲜血朝天喷出,他整个人歪着朝地上倒下。 被鲜血染红的牙根紧咬着: “我,我朝猛山,一生,一生光明磊落.” “猛山!!” 这忽然发生的一幕让被制住的妇女瞬间崩溃,她挣脱开身旁的两人,整个人飞奔过去,双手抱住男人的头,哭泣的声音好似杜鹃泣血。 “猛山!猛山!.” “朝猛山杀了段师傅,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 怒喊声一声高过一声! 被称作段折疆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不露声色的环顾了一眼义愤填膺的青壮,眼中的犹豫很快消失不见。 屋子内的青壮怒声高喝着举起手中的木棒冲抱着男子瘫坐在地上的妇人猛然砸下! 窗外,穿着粗布旧衫,扎羊角辫的十来岁女孩惊恐的望着屋内的一幕。 她双手捂住嘴巴,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珍珠从眼角滑落. 次日,城寨东面的荒山。 枝叶繁茂的大树底下,中年男女并排躺在枯黄的草地上,满身的血迹,早已死去多时。 女孩浑身污渍,头发散乱,上半身跪趴在地上,旁边的草地上插着一根燃烧的火把。 女孩用力的磕了三个头,她踉跄着站起身来,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举起火把上前。 随着眼前大火燃烧,热浪扑面而来,通红火光的照耀下,女孩眼角的泪水好似被热浪蒸发。 她注视着被火焰逐渐吞噬的父母,紧咬着牙根。那双往日清澈的眼眸在这一刻也好似被浸了浓墨一般! 尚算宽敞的马路上,颠簸的黄包车骤然停下。 身穿短衫,脖子上围着一条汗巾的黄包车夫,回头望了一眼好似在出神的女人,出声道。 “小姐,界限街快到了。你还没说去界限街哪里呢?” “哦,东街口,大润福歌舞厅。” 花曼的思绪被车夫的声音拉回。她不露声色的伸出白嫩的手指抹了一下眼角悄然沁出地泪珠,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好嘞!” 车夫眼中闪过惊艳,拉起黄包车大步向前跑去。 花曼右手轻搭着光洁的额头,环顾左右。 黄包车掠过两旁的低层住宅楼,转了一个弯,驶入宽敞的界限街。 即便是已到深夜,街道上依旧是摩肩接踵。 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更多的还是三三两两逛着街边小吃摊的年轻男女,这个时间段,夜生活也只是刚刚开始。 她目光瞥过路边说笑的年轻男女,眼中闪过一丝艳羡,只是很快,就被眼底的冷漠所替代。 花曼小时候流浪,路过一个说书摊时,说书先生所说的书里有一句话让她印象深刻。 所谓草莽英雄,最后的结局,大多数只会成为权利和利益的牺牲品! 十五年前,她爸朝猛山被冤枉前,和段通天一起守护城寨,两人无疑是城寨居民眼中的英雄。 尽管所有人都认为她爸是杀死段通天的凶手,但是她从始至终都相信她爸是无辜的。 权利?利益? 段通天被人杀死,她爸被冤枉。两人一死,同乡会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再也无人阻拦他们把持城寨。 “柯万长、冯春美、福寿金、他们三个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花曼心中沉吟。 当务之急,是找到当初拘留室那个警员,这样就能查清楚打伤她爸的三个凶手。 “小姐,到了。” 随着车夫的声音响起,黄包车停下。 花曼瞥了一眼路边大润福歌舞厅的霓虹灯招牌,走下车,从手包里掏出港币递过去,迎着歌舞厅走去。 “小姐,还没找你钱呢?” “不用找了。” 花曼头也没回。推开玻璃门,震耳欲聋的嘈杂声让她微不可查的皱起眉头。 舞厅内灯红酒绿,人影憧憧,一片觥筹交错的喧哗之声。 她沿着甬道往里走,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看见她急冲冲的赶了过来。 “花曼姐,肥仔超吵着要见你。” “哪里呢?” “老位置。” “行,我知道了。” 花曼点点头。她刚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身来到女人近前,小声问道: “昨晚你陪的那个于警官,有没有套出什么话?” 女人摇了摇头,双眼环顾四周,低声回应: “没有呢。十五年前的事情,哪有人还记的清楚?等他下次过来,我再找他套下话。” 花曼嗯了一声,摆手示意女人离开。换上一副笑脸,往二号卡座走去。 刚一过来,她就看见满地的玻璃碎片,飞旋的彩光下,茶几上还摆放着三四瓶开封的洋酒和果盘。 沙发上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他穿着白色衬衫,上面两颗扣子敞开着,露出脖子上小指粗的金项链。外面套一件深青色马褂。 他熏得半黄的手指几乎甩在眼前陪酒女郎的鼻子上。 “花曼呢,你让她过来。我每次一过来她就不在,真把我肥仔超当凯子了?你不会以为我每天几千块来捧场,就是来看你们这些苦瓜脸的吧?” “超哥,花曼姐真的出去了。” 容貌艳丽的女郎满脸为难。一旁打扫满地碎片的侍应生低着头。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刚刚过来的花曼立马出声。冲不知所措的女郎摆手示意。 女郎如获大赦,急忙转身离开。 肥仔超也只当看不见,端起茶几上斟满的酒杯牛饮般一饮而尽,嘴角的酒液顺着脖子往下淌,白色的衬衫被浸透一大片。 他随手擦了擦嘴角,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花曼,眼神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生吞活剥。 “我连续三天过来捧你的场,人都见不到,我还以为你躲着我不回来了呢?” “怎么会?超哥说笑了,你潮州帮这么大势力,我哪敢呀。来,我敬你一杯,给你赔罪。” 花曼捂嘴轻笑,移步来到沙发前坐下,拿了一个干净的酒杯,斟满酒,大口喝下,女人本就殷红的脸上被酒气冲的越发通红。 肥仔超看着女人的侧脸,咽了一口唾沫,顺手去环她的腰,却被女人伸手拍在手腕上,巧妙的避开。 肥仔超也不在意,把手腕凑到鼻尖嗅了嗅,大咧咧的说: “你一个女人在社团林立的东街口操持一家舞厅也不容易,索性还不如跟了我,也免得抛头露面。” 花曼却是叹了口气:“我倒是不想再抛头露面,可是这些陪酒的姐妹从我做舞娘就开始跟着我了,就跟一家人一样。我这舞厅就相当于她们的家,哪天要是关门不做了,那她们又得受别人欺负了。” 肥仔超直视着她: “跟了我,这舞厅一样可以交给手底下的人打理嘛。” “你不会想趁机吞并我的舞厅,插足东街口的偏门生意吧?”花曼笑吟吟的看着他,略有深意。 “怎么会?我是真心的。” “算了吧,男人都一个德行,没吃到嘴里时甜言蜜语,等上了床那就爱答不理了。” 花曼瞥嘴轻笑。 “那是其他人,我肯定和他们不一样。” 肥仔超拍着胸口保证。 花曼笑着看了他一会,扯开话题: “对了,你先前不是讲,连续几天过来没看到我人吗?” 肥仔超顿时来了兴趣,替女人斟满酒,递了过去。花曼抿了一口深红色的酒液,嘴唇越发红艳。 “其实,我去看拳赛去了。” 肥仔超眉头一挑:“去城寨?我怎么不知道?” 花曼斜了他一眼,捂嘴轻笑。 “城寨的血战擂有什么好看的?现在渡船街的拳场才热闹。 哇,不仅有泰国佬上场,就是同乡会的也去凑热闹了。龙成虎知道嘛,在拳台上可是势如破竹,打的那些泰国佬上蹿下跳,不知有多威风!” 听到龙成虎这个名字,肥仔超脸上迅速阴沉了下来。 界限街紧邻城寨,对于城寨,因为自己父亲的原因,花曼多有关注。 同乡会和潮州帮在城寨的冲突她自然就有所耳闻,尽管潮州帮在九龙势力庞大,但是在城寨一样要看同乡会的脸色,因为同乡会的人够颠! 而且眼前这个肥仔超在龙成虎的手上可是吃了不少亏,前段时间,就连他手下的头号打仔陈敏惠都被龙成虎打断了三根肋骨,还在医院躺着呢。 花曼瞥了他一眼,扮作不知情的问: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有。” 肥仔超喝了一大口酒,换上一副笑脸。 “拳场的事先不提,我连续三天过来捧你的场,花了两万块都没见到你人。你讲,是不是应该补偿一下我?” 花曼把玩着酒杯,冲肥仔超扬了扬下巴,耐着性子问: “那你想要我怎么补偿?” 肥仔超冲正前方的舞台努了努嘴。 此时,舞台上两名打扮艳丽的女郎随着音乐尽展婀娜身段,引得舞厅内一众客人口干舌燥。 “当然是跳个舞给我赔罪呀,我可是听说,这些舞女可都是你教出来的。你不会连这点要求也不答应吧?” 花曼看着他,笑出了声。 “自然是没问题啦!超哥的面子我肯定给!我去准备。” 花曼起身离开。 她这一转身,背对着肥仔超的她无声地笑了笑,随即嘴角往下一抿! 这一抿,杀气盎然! 哗啦啦水流声中断,盥洗室门被打开。 身穿沙滩短裤,头发湿漉漉的李安走了出来。用搭在脖子上的白色干毛巾把头上的短发擦了个半干,他来到沙发前坐下。 “今晚谢谢你的宵夜。” “如果你想找乐子的话,可以来界限街东街口的大润福歌舞厅!” “.你长得这般靓仔,到时,阿姐一定替你安排两个盘靓条顺的小姐姐好好疼你!” 临分别时,花曼吐气如兰的娇笑声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不得不说,女人是天生的演员。 很难让人相信,如此娇艳外表下,隐藏的却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幸好李安前世看过不少港剧,对港综世界的不少人物大致有点了解。要不然,还真可能被花曼的外表欺骗了。 其实认真来讲,花曼的身手比起拳场大多数的拳手都要强。 即便是如今在拳台上势如破竹的龙成虎,花曼恐怕也只是略逊一筹。 “大润福歌舞厅。还在做舞娘么?看样子还没去城寨。 就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查清自己父亲朝猛山的死因? 来这里看拳赛是巧合?还是借机接近同乡会的人?” 李安心中沉吟。 不过,如此多港片融合的平行世界,李安也不确定,和自己了解的会不会有所出入。 瞥了一眼身前堆放在茶几上的港币,总共三万五千块。 单是赢的这二万五千块就不虚此行了。 60年的港岛,普通工人工资平均也就四十块到六十块一个月,云吞面五毛钱一碗,量大份足。 两万五千块,对普通人来讲,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星星点点的黑色小字在眼前汇聚,李安打量着专精一行。 专精:格斗专精36%(+14) 对比之前的格斗专精32%(+18),专精足足提升了四个百分点。 可谓是收获颇丰! 其实,拳台上五场毫无保留的战斗,抛开白天的四场鱼塘局所增加的二点专精。最后一场与查淞的较量,看似轻松,一个照面的功夫就结束拳赛,但其中的凶险不足与外人道也。 对于没有规则而言的地下拳赛,胆量、魄力、运气、经验缺一不可! 就拿查淞制住李安的腿,满心以为能胜券在握,殊不知却正中李安的下怀。 往往一个行差踏错的失误,就能分出生死!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帮手 李安关闭面板,眼前一排排黑色小字化作星星点点消散开来。 他把堆放在茶几上的港币收拾了一下,起身走进房间。 如今实力稳步提升,八极拳也达到了登堂入室。以他现在的身手,比拳脚功夫完全不惧龙成虎,身体素质应该还略胜一筹。 当然,这并不是李安的极限。 技能提升到精通,只代表李安的拳法造诣登堂入室,并不能代表他与人比斗时,就能完全发挥自身的实力,或者说超常发挥。 打个比方。 同样的身手,闭门苦练的拳师,和搏杀经验丰富的拳师打生死局,这就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在经验丰富的拳师眼里,只知闭门苦练而没有搏杀经验的拳师往往不堪一击。 这才有这么一句话,拳无高低,人有高下。 格斗专精也是同样的道理,专精只不过是把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搏杀经验以及拳法的理解应用,通过数字化的形式表现出来而已。 李安如今的格斗专精是36%(+14),那便是说明以他的实力,真实战力应该是50%。 只是限于经验、与人搏杀时对于拳法招式的应用、时机的把控还不够透彻,这才导致他现在的战力才只有36%。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办法。 实践出真知! 技能的提升只是让他省去了练拳的时间,不可能让他凭空获得与人搏杀的经验。 李安还记得当初八极拳的技能等级不高时,连续十多天与周升切磋练拳,让格斗专精百分比提升的情况。 这也是他在众坊街上门挑战,以及去拳场打拳的根本原因。 只有经历足够多的战斗,他自然就能适应技能提升后的实力。在与人搏杀时,甚至能超常发挥! 李安打算等专精提升到五十,顺便在拳场捞一笔之后,把技能强化一波,就可以考虑进城寨谋划刀枪不入,堪称bug的铁布衫了。 当然,保险起见,枪法还是要在进城寨之前学一学的。 即便用不到,在混乱的城寨中作为隐藏的底牌也能让自己底气更足。 老实讲,李安不是那种传统的老一辈的武林中人,端着架子,感觉用枪念头就会不通达了一样。 作为穿越过来的人,那肯定是谁赢谁就厉害。 总不能陷入困境,或者对方有枪的情况下,还想着徒手毙敌当超人嘛。 要知道活下来的是我死的是你,那总不能说我输了,是这个理吧? 躺在床上的李安想着这些,逐渐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早,李安简单活动了一会拳脚,吃过早餐,这才不慌不忙的来到三角码头。 等他巡视完其它两个报档,来到二号码头的报档时,就看见自己师兄和侯世杰正一人拿着一份报纸目不转睛的看着。 “师兄,杰哥。” 李安远远地张嘴和两人打了声招呼。 两人闻言,抬头冲他点头致意,然后低下头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报纸。 李安有些好奇的凑过去,转了个身背对清晨的阳光阅读着三江水手中的报纸上的标题。 蔡李佛拳与泰拳的比斗落下帷幕! 据本报消息,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泰拳表演团踢馆事件终于在四月六日国术总会主持的切磋下落下帷幕! 此次的切磋,以蔡李佛拳馆的陈师傅略胜一筹而结束。 事后,乃逢拳王就此事作出声明,表示此事纯属误会,表演团的泰国拳师只是仰慕中华武术上门请教,给国术总会造成困扰深表歉意! 承诺留港的这一段时间,会约束表演团的泰国拳师. …… 等两人放下报纸,李安冲三江水笑着问了一句: “师兄,你可是很少过来我报档这边的,今天一大早就过来,有事找我?” 三江水点了点头,拉了一把身旁的侯世杰。 “我准备让阿杰来你这边,跟着你做事。” “跟着我?”李安诧异的看了一眼两人。 侯世杰把李安的表情看在眼里,故作生气: “哇,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欢迎我啊?” 李安连忙摆摆手: “杰哥,你来我这里,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欢迎呢。只是.” 他顿了一下,又说: “只是,杰哥来我这里了,师兄你那边不就人手不够了?” 李安这句话问的是三江水。 侯世杰在三江水手底下,主要工作是盘点货物,以及接待前来上货的小工厂主。 当然,偶尔也会替代三江水的工作,安排码头上的苦力做事。 平日,就连一些大小杂事,三江水也会支使侯世杰去做。 现在把侯世杰安排过来他手底下做事,少了一个帮手的三江水就有得忙了。 三江水瞥了一眼侯世杰,满不在乎地说: “我手底下三百多人,随便找找,也不会缺人做事。阿杰这混小子和你一样,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安排到你这做事刚好合适,我也少一个麻烦。” 侯世杰随手从报摊拿过一份骨子,看的津津有味,对三江水所说的话,充耳不闻。 李安没有出声。 真的是这样么? 其实,李安心里很清楚,自己师兄所说的这些话也只是托词罢了。 侯世杰身手凌厉,一手形意拳打的刚猛霸道。不是那种学了两三年的花架子,而是从小到大浸淫了十几年的时间。 尽管上次两人只是点到为止,没有分出胜负。但李安清楚,以侯世杰的身手,放在香港任何一家武馆都有开馆教徒的资格。 更别说,码头上的事,侯世杰也是安排的井井有条。 与其说是麻烦,还不如说侯世杰是自己师兄的得力助手。 李安默然了一会,和三江水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他没有拒绝自己师兄的好意,只是低声说道: “谢谢师兄。” 三江水拍了拍李安的肩膀。 “行了,就快开工了,码头上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处理,我就先走了。” 说完,摆摆手,转身离去。 这时候,侯世杰放下手中的小报,走到李安近前。 他目送三江水离开,开口说道: “水哥的意思呢,是让我过来给你帮手,帮他顾着点你。” “我知道。” 李安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吸口气,对侯世杰说道: “走吧。” 两人往六号货运码头走去。 紧邻码头的路边摆满了简陋、破落的各色小摊。 路上,作苦力打扮的工人行色匆匆,时不时能看到满载货物前往码头的板车穿过拥挤的人群。 一眼望去,繁忙、拥挤的同时,也透着鲜活的人间烟火气息。 侯世杰跟在李安身后,忽然说道: “对了,上次和你切磋,有点意犹未尽。哪天找个机会继续切磋一下。” “自然是没问题的。” 李安回头望了他一眼,爽朗一笑。 等来到六号码头,工人也已经开工。坐在长凳上的细威和大威两兄弟看见李安过来,连忙站了起来。 “安哥。” “安哥。” “都坐。自己人用不着这么见外。” 李安随口应了一句。 细威拿着一沓零散港币递过来。 “安哥,这是昨天两个泊位上的钱。” 李安嗯了一声,大致看了一眼,随手揣进口袋。 他侧了一下身,把身后的侯世杰让出来。 “侯世杰,你们也认识,以后他就在码头上和你们一起做事了。” “杰哥。” “杰哥。” 细威两兄弟对于侯世杰自然不会陌生,连忙喊了一声。侯世杰冲两人点头回应。 李安环视了一眼码头,扛着货物的苦力们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他打量了一圈,没有看见李建军三人的身影。 “军叔呢?” “哦,安哥,你来之前,何sir来过。他带着军叔三人去办理身份证明去了。” 细威连忙回应了一句。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肥肉 “哦,何宜这么早就过来?不用去差馆上班?” 李安随口问了一句。 “何sir讲他今天休息,刚好有时间,就顺便过来领军叔他们去办理身份证明。” 细威回应道。 他挠了挠头,看着李安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 李安摇了摇头。 毕竟前段时间,元朗打蛇集团被覆灭死了二十三人,这件事闹得可谓是沸沸扬扬。 而且何宜也和他讲过,对于新近过来的新移民,入境事务所对身份证明的办理,审核也会相对严格。 尽管这两天报纸上对于打蛇集团这件事鲜有报道,好似随着时间被遗忘。但李安难免还是多问了一句。 …… 海面波光粼粼,扛着货物的苦力正有序的沿着近五米来长的跳板从货轮上下来,一片热闹繁忙。 侯世杰打量着这些苦力,发现相比于在其他工头手下干活的苦力,眼前的这些苦力干活的热情似乎更为高涨。 来的时候,李安已经和他讲过,现在六号码头的两个泊位都是交由细威在打理。 在大致打量了码头的情况,侯世杰凑到细威身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还别说,这两个泊位打理的不错嘛。” “我只是照着安哥的吩咐做事,可不敢邀功。” 细威不好意思的接过话。 对于侯世杰,细威可谓是印象深刻。 自己几兄弟当初处理肥波佬时,因为是第一次杀人,胆汁都差点吐出来。可眼前其貌不扬的青年却是面色如常,好似浑不在意。 “用不着这么谦虚吧?” 侯世杰随口打趣了一声。。 见细威神情认真,他也不再开玩笑: “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就跟着你做事了。你看像一些盘点货物啊,筹佬什么的,随便帮我安排一份事干就可以了。” “这我可不敢。” 侯世杰说的随意,细威却是连连摆手。 之前在三江水手底下做苦力时,三江水几乎就是个甩手掌柜,大多数时间不是在摊位帮忙,就是在凉棚喝茶,码头上的大小事几乎都是侯世杰在打理。 现在让他来安排,他可不敢贸然接口,大包大揽。 细威只是看向李安,眼里征询的意味不明而喻。 李安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杰哥,现在确实不太好安排事。码头上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你搭把手帮忙就行,没事就歇着。等明天再说,你看怎么样?” “我没问题的,你看着安排就行。” 侯世杰笑着点头。 李安既然这样说了,他也乐得清闲。 “细威,军叔不在,你带杰哥过去先帮下忙。” “好的。” 细威连忙应声,带着侯世杰转身离开。 李安则是环顾了一眼整个码头,目光在那些被马仔环绕的工头身上停留了一会。 现在自己两个泊位打理的有条不絮,人手足够,又有侯世杰来帮手,这些摆放在自己嘴边的肥肉也该吃下几块了。 与此同时,渡船街的泰拳馆。 余九江和自己的老师乃逢对面而坐。 涂红漆的方桌上放着一份香港时报。 “老师,昨天你和蔡李佛武馆的陈占生比斗时明明没有分出胜负,为什么会主动认输?” 余九江打量着报纸上的标题有些不解的问道。 对于自己这个经历了二十多年擂台生涯,从未有过败绩的老师来讲,在没有分出胜负的前提下,主动认输确实是打破了他的认知。 而且以他的眼力,他可以看出,继续打下去,自己老师的赢面会更高一点。 乃蓬今年四十五岁,皮肤黝黑,浓眉大眼。他没有回答自己弟子的问题,而是扯了个题外话。 “那你说,我来港的目的是什么?” “您过来的目的主要是传扬泰拳。” 乃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再次问了一句: “那你说我要是赢下这场比斗,武术界会有什么反应?” “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余九江想也没想,几乎是脱口而出。 只是话一出口,余九江却是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似乎有些明白自己老师的意思了。 乃逢把余九江的表情看在眼里。 “我们是来传扬泰拳的,不是来和武术界结仇的,完全用不着在乎一时的输赢。 经过这段时间报纸的大肆渲染,现在大多数市民知道了泰拳,那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你要知道,接受一种新的格斗技需要时间。有了名声,来学拳的学员多了,泰拳自然会慢慢扎下根。” 说到这,乃逢轻笑一声: “我相信,经过时间的证明,慕名前来学习泰拳的学员只会越来越多的。我会让兹里留在香港,在湾仔开两家泰拳馆。” 乃逢也了解过香港这边武馆的教徒情况。除了所谓的亲传弟子,武馆的大多数学员往往学拳三四年都只能学个皮毛。 而泰拳则不一样,优势很明显,只要学员能静下心学习个一年半载,就能初见成效。 长此以往,来学拳的学员自然会越来越多。 余九江首肯心折:“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他站起身为自己老师续上一杯茶。 乃逢粗糙的大拇指摩擦着茶杯,语气平淡: “那个地下拳场怎么回事?你带过去的拳手短短几天时间就折了三个?” 在泰国,拳手是很廉价的,打一场拳赛的出场费可谓是少之又少。 大多数都是一些靠出场费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的穷拳手。 拳手们为了养家糊口的那点钱,只能拼命去接一些廉价的地下拳赛,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而想要和他这样的泰拳王打上一局,就要提前打上几百局无用的准备赛,才能在正规比赛中拿到稍微多一点的出场费。 所以当余九江带表演团的泰拳师去打拳,对方出场费又给足的前提下,乃逢也就没有反对。 余九江心里紧了紧,连忙出声: “最近那个拳场来了不少拳脚犀利的拳手,所以才会连续折了三个拳手。” “是吗?” 乃逢来了点兴趣:“那今天晚上我和你去拳场看一下。” “嗯。” 余九江点了点头。 他默然了一会,还是说道:“老师,拳场的负责人马鯨笙听说过您的名声,希望能和您谈谈,出场费好商量。” “这个不急。” 乃逢摆摆手,话锋一转: “你离开我的拳场回港也有五年时间了,刚好今天没什么事,我们打一场,看看你这几年有没有进步。” 余九江只是稍作犹豫。 “好的,老师。” 乃蓬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之站起身来。 两人穿过休息室,来到前厅的拳馆。 拳馆不大,看着也就五十平左右。不过,一些沙包、拳靶之类的器材倒是一应俱全,中间矗立着一个五米见方的拳台。 乃逢脱掉脚上的鞋子,翻身上了拳台。 等余九江上台,两人对面而立。 因为只是老师和弟子之间的切磋,两人并没有如同正式比赛那样漫舞和祈祷,简单的见过礼之后,两人缓步后退。 余九江神色凝重,双拳谨慎的护在身前。 乃逢活动了一下脖颈,整个人迈步冲了过来,一记又凶又狠的直拳直奔余九江的面门,右脚蓄势待发。 余九江伸手格挡,只是稍一接触就闪身避开。身体左右晃动,试图寻找出手的机会。 可乃逢却是不想给他拉开距离的机会,整个人迈步近身,结着厚厚老茧的手肘狠狠地砸向余九江的太阳穴! 余九江可不敢硬接自己老师的这一肘,他只能再次前脚后蹬,打算闪身避开。不料,乃逢右脚骤然抬起,正蹬腿猛地踹了过去,目标正是他的胸腹。 眼见避无可避,余九江想也没想,就是一记膝撞顶了上去。 可让余九江没想到的是,乃逢的蹬向自己腹部的那一脚却是虚晃一招。 他只觉膝盖一沉,乃逢右脚踩在他膝盖上一个借力,整个人凌空跃起,暴起的肘尖冲着他头顶当头砸下! 余九江脸色顿时一变,身子往左歪斜,试图避过这当头一肘。 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身在半空的乃逢再次变招,身子弓起,屈膝狠狠地撞向他的下巴! 余九江这才明白,从两人甫一接触,他就完全陷入了自己老师的攻击节奏中。 他手臂下意识的护住下巴,结结实实地挡住了这一膝撞。 嘭的一声闷响! 伴随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痛,余九江只觉一股沛然大力顺着对方的膝盖涌来,他整个人止不住的后退。 乃逢双脚落地,一个冲刺,凌空跃起,一记飞膝冲着他胸口撞来! 眼见飞膝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余九江只能忍痛伸出手臂进行格挡,嘴里忍不住出声: “老师!” 乃逢充耳不闻,飞膝撞在余九江的格挡的手肘上! 余九江整个人被撞飞一米开外,呯的一声摔在拳台上! “从我拳馆出来,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乃逢盯着起不来身的余九江,语气冷漠。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商议 上午十一点左右,何宜带着李建军三人回到码头。 原本李安正和细威说着什么,见到三人走过来,关心的问了一声: “身份证办好了吗?” “办好了。” 李建军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胶面纸质的身份证在李安面前晃了晃,脸上也带出一丝笑容。 尽管事有波折,刚开始被审核人员多有刁难,但最终能搞定身份的问题,也让他有些高兴。 “我看看。” 李安接过手打量了一眼,身份证的正面载有李建军的黑白照片及其左手拇指指模。 而背面则是李建军的姓名及其他的个人资料。 李建军对李安说道: “今天还要多谢何警官,要不然,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办下来。” 李建军虽然因为当兵的缘故,话少木讷,可并不傻。事实上,到资本主义后,他比以前会察言观色多了。 何宜肯尽心尽力的帮忙,是看在李安的面子上,承的也是李安的情。 他沉吟了一下,还是恭维了何宜一声。 “我阿叔的事,多谢宜哥了。” 李安把身份证还给李建军,对何宜真诚的道了声谢。 何宜闻言却是瞪了李安一眼,板着张脸故作生气。 “虽然因为元朗的事,入境事务所对新移民的审核很严。但对我来讲,也就一句话的事,哪用的着这么客气?” 李安报以微笑。 何宜切了一声。他摆摆手对着李安说: “好了,你之前拜托我的事,我现在也帮你解决了。好不容易休个假,我就先走了,回去还能补一会觉。” 说着还打了个哈欠,转身准备离开。 “宜哥,等一下。” 李安叫住了他。 “军叔,你们先去忙,我跟宜哥有点事要讲。” 李安转头和李建军知会了一声,拍了拍何宜的肩膀,笑着道: “走吧宜哥。” 何宜跟着李安身后紧赶两步,等两人并行,他才问道: “有什么事?” 李安抬头瞧了一眼天色,太阳差不多当顶,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让他眯了眯眼睛。 “差不多快到饭点了,我请客,边吃边聊。” “好。” 何宜点了点头。 来到位于二号码头的报档,李安递了一瓶汽水给他。 “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何宜摆手示意,喝了一口汽水,随手在摊位上拿过一份小报翻看。 大概去了十多分钟左右,李安从码头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牛皮纸袋,鼓鼓囊囊的。 他冲还在看报的何宜招了招手: “走吧。” “去哪里?” 何宜扫了一眼李安手上的牛皮纸袋,放下手中的小报。 “龙凤酒楼。” 李安嘴里说着,冲不远处的黄包车夫招了招手。 林士街,龙凤酒楼。 两人刚一进门,眼尖的老板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何sir,大驾光临啊,快请进。” 话一说完,看向旁边的李安:“这位怎么称呼?” “我姓李。” “李先生,您好。” 老板陪着笑,伸手示意:“来,来,两位楼上请!” 沿着盘旋而上的木质楼梯来到二楼,老板推开右手边的包间走了进去。 涂红漆的八仙桌前,两人相对而坐。 老板递上一份菜单。 “何sir,李先生,吃点什么?” 何宜看了李安一眼,不在意的说道: “客随主便。” 李安笑了笑,也不客套,随口说道: “呐,你们酒楼的招牌菜金奖乳鸽和过桥客家咸鸡一样来一份,其它的你看着安排三四个菜就行了。” “好嘞,我让厨房去准备,两位稍等。” 老板说完,转身离开包间。 不一会,有伙计过来上茶。 何宜人情练达,等伙计出去。他端起茶杯吹了一下茶沫子,慢啜了一口,笑呵呵的问道: “阿安,你说吧,今天特地请我吃饭有什么事?” 李安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把手中的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放在何宜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宜脸色一板,有些不高兴。 刚才在码头,李安一拿出牛皮纸袋,他就看出里面装的是钱,而且还不少。 他直视着李安: “没有你的帮忙,我也脱不掉穿了这么多年的军装。以我们两人的关系,有事你尽管跟我讲就可以了,我肯定帮忙。 但是这钱,你就拿回去吧。” 何宜伸手准备把钱还给李安,却被李安用手按住装着钱的牛皮纸袋。 李安笑呵呵说道: “宜哥你急什么,先听我把话讲完。” 何宜抽了一下钱,没有抽动。 “好吧,那你说。” 何宜只好暂时罢手。 他从衬衫口袋掏出一盒万宝路,点燃一支香烟。静静地看着李安,烟头忽明忽暗。 李安开门见山的说: “六号码头上有几个工头,我想你帮忙摆平他们。” 何宜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说道: “整个六号货运码头也就十个泊位,你已经先后拿下了两个泊位。现在又要动手,不会准备一口气全部拿下吧?” “嗯,有这个打算。” 何宜也不是外人,李安没有隐瞒,点头承认。 他顿了一下,如实说道: “没人嫌钱多!虽然工头只是挣些苦力钱,但是拿下整个六号货运码头,也能积少成多嘛。” “苦力钱?你两个泊位一天少说也能挣一千出头,抵得上我辛苦近半年的薪水了,你跟我讲只是挣些苦力钱?” 何宜没好气地瞪了李安一眼,撇了撇嘴。 事实上工头每月也是要交规数的,所以对于码头上这些工头的收入,他们当差的也大概了解一些。 李安笑了笑,没有接话。 何宜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冷静的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摆平几个工头自然是没问题,但是六号码头的黑牙生和寇宏胜不能动。” 似乎是怕李安误会,他接着又说: “黑牙生是长乐社的人,而寇宏胜和差馆程sir是同乡,我得罪不起。” 何宜这话说的坦然,李安也能理解。 他笑着接过话: “我本来就只准备让你帮我摆平那另外四个工头。” 其实,六号码头剩余六个工头的底细,李安之前就让细威他们调查过了。 黑牙生、寇宏胜这两人和李安一样,都是占着两个泊位。 调查完他们的背景之后,李安本就没打算让何宜出手对付这两人。 都说当差的比混社团的凶,但那只是相对而言。 何宜说到底只是一个便衣,因为私事贸然得罪长乐社的人,对方有太多的办法让何宜消失。 寇宏胜就更不用讲了,把何宜和程建扯进来,事情只会变的复杂。 还不如自己直接摆平他们。 只不过,就是没有差佬办事省心,自己免不了要多费些手脚。 “那就没问题了。” 何宜松了口气,瞥了一眼身前桌子上的牛皮纸袋。 “忙我帮了。至于这钱,你还是收回去” “钱你留着。” 李安出声打断何宜的话,低声说道: “你做事总要伙计帮忙,你和我可以不讲钱。但是你那些伙计呢,总不能让他们白忙活吧。这年头,谁做事不是为了钱。 再说了,这一万块钱也就一点小意思,你只要帮我搞定这几个工头,我三四天就赚回来了。” 何宜一时语塞,考虑了一会,也就不再坚持。 “.好吧。” 这时候,包间门被推开。两名穿着短衫的伙计走了进来。 随着菜肴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带着香味的袅袅热气飘散开来。 李安招呼了一声: “来,吃饭。吃完还有几个摊位的位置要你帮忙看一下。” “哪里?” “就在林士街,很近的。” 中秋节快乐!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聪明人 酒足饭饱。 吃过了午饭,走出龙凤酒楼。几乎逛完了林士街,李安才敲定好三个报档位置。 何宜送别了李安,两人分开。 目送李安离开后,何宜看了一眼手中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一个人在街上吸着烟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冲停在路边的黄包车夫招了招手。 咯吱咯吱的声音停下。 穿短衫的车夫瞥了一眼何宜的腰间,用毛巾拍打了一下后座,何宜上了车。 “阿sir,去哪里?” “上环差馆。” “坐好嘞。” 街上人来人往,黄包车掠过街道两旁的铺面。 何宜眼神无焦距的打量着四周,手指下意识的摩擦着装钱的牛皮纸袋。 一万块,很诱人。 即便是他如今升职成了便衣,想赚足这一万块钱,薪水加规费忙活一年也够呛。 更别提,之前为了凑足升职的规数,他在外面还欠下了六千块。 老实讲,李安给他的这一万块钱,何宜很想要。 但做了这么多年的军装,何宜早就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格。 轻重缓急,他还是能分清的。 想要不动声色的一次性摆平码头上那四个工头,肯定是要知会李正涛一声的。毕竟,说到底,他也是跟着李正涛的。 那这一万块钱,他就不能自己留下,至少不能独吞. 上环高街,差馆门口。 “阿sir,到了。” 车夫的声音打断了何宜的思绪,他嗯了一声,拿着牛皮纸袋下了车。 “给你。” 一枚硬币放在车夫那满是细小裂口,饱经风霜的粗糙右手里。 “谢谢阿sir。” 原本以为拿不到钱的车夫连声道谢。 “是不是你干的啊?还不承认?” “阿sir,真不是我干的啊。” 走进差馆,上楼的时候,二楼就传来审讯的声音。 何宜习以为常的来到二楼的办公区。 “阿宜,你今天不是休息嘛,怎么又来差馆了?” 问话的男子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格子短衫,手里还拿着一把用毛巾包着锤头的铁锤。 他旁边的木椅上还坐在一个被反扣双手,满脸惊恐的狼狈青年。 此时,男子吊儿郎当的斜坐在办公桌上,牙齿咬着半截香烟,他瞥了一眼何宜手中的牛皮纸袋,冲何宜扬了扬下巴。 何宜换上一副笑脸: “山哥,我来找涛哥有点事。” “哦,涛哥在办公室呢,伱自己进去吧。” 被称作山哥的男子回了一句,拿过放在一旁的金项链在青年眼前晃了晃。 “不承认是吧?” “阿sir,我没骗你,这项链真是我在街上捡的。” “扑街仔,竟敢晃点老子这么大一串金项链,老子怎么捡不到?” 何宜来到右手边的办公室时,身后传来山哥怒火中烧的声音。 “吱哟!” 原本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小报的李正涛,见推门而入的何宜,抬眼问道: “有事?” “是李安的事” 何宜点了点头,拉了张凳子坐在李正涛对面,娓娓道来。 李正涛没有说话,直到何宜说完,才放下手中的小报轻笑出声: “三江水的这个师弟胃口还挺大的嘛。” 何宜把手中的牛皮纸袋放在李正涛面前。李正涛打开,拿出里面厚厚一沓港币,嘿了一声: “别说,出手还挺大方。” “李安这家伙就不像他师兄那个扑街,每次一有事就喊我过去给他擦屁股,钱呢,我是一毛也没看到过。” 他把钱放在桌上,嘴里骂骂咧咧。 何宜看着李正涛,低声问道: “涛哥,那码头上的事?” 李正涛瞪了他一眼,有意无意的说道: “你钱都收了,还问我码头上的事?” 何宜也是人精,一听这话就知道李正涛同意了这事,忙站起身,笑嘻嘻的说道: “那涛哥你忙,我就先走了。” “慌什么?先坐下。” 李正涛叫住了他。 何宜只能再次坐回到椅子上。 李正涛清点了一下钱的数目,忽然问道: “这钱是李安给你的吧?” 何宜愣了一下,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李正涛摆手打断。 “李安要是想找我帮他办事,大可以直接来差馆,完全没必要经你的手。 他就是不给钱,看在他师兄的面子上,这点忙难道我还能不帮?” 何宜这次没有否认,直接点头承认。 “我是跟涛哥你的嘛,办事自然要经过涛哥。而且摆平码头上这几个工头,还需要兄弟们帮忙,这钱我自然不能独吞。” “不贪,是个聪明人。” 李正涛满意点头,意有所指的说: “这人呐最怕的就是贪心,只要懂规矩,以后赚钱的机会多得是。 不要什么都想得到,那到最后只能什么都得不到。” “知道了涛哥。” 何宜一副受教的样子。 李正涛笑吟吟的看着他。 “上次凑足升职的钱,口袋应该掏空了吧?” “.嗯,还欠了外面六千。”何宜老实回答,没有隐瞒。 李正涛斟酌了一下,把桌上的钱分成厚薄不一的三份。把厚的的那一份放在何宜面前。 “别说我不照顾你,这五千块给你,把外面的钱还一还,欠的钱就剩不下多少了。至于这两千块嘛” 他又递过来一份:“给大山,这事你一个人也不好办,让他和你一起去办。” “谢谢涛哥。” 何宜满脸喜色。 李正涛摆手:“行了,去办事吧。” 何宜重重点头,起身离开。 “钱还没拿呢?” “哦。” 何宜回过身,把钱揣进裤兜,走了出去。 “说不说?” “嘭!嘭!嘭!” 大山锤子重重地敲在青年垫着报纸的胸口。 “噗!” 青年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的喊道: “别打了,我认,我认,阿sir,我认了” “叼你老母!早点认不就不用吃这份苦头了。” 大山喘了一口粗气,把锤子仍在办公桌上,嘴里骂着。 他刚点燃一支香烟,何宜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山哥。” 大山点了点头,从烟盒掏出一支香烟递给何宜。 何宜把香烟点燃,鼻孔喷出两道烟气,凑到他近前,低声说道: “涛哥说让我们两个出去办点事。” “好。” 大山把含在嘴角的香烟用牙齿咬住,拉起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来到一旁正坐在桌前吃东西的伙计旁边。 “我去办点事,这家伙交给你啦,直接录口供就行了。” “没问题。”伙计含糊道。 大山冲何宜招呼道:“走吧。” 两人穿过办公区来到楼梯口,何宜掏出大山那份递了过去。 “这是你的。” 大山嗯了一声,接过钱,大致打量了一眼数目,随手揣进口袋。 来到一楼,何宜喊了十来名军装,一行人出了差馆。 来到巡逻车前,大山随口问道: “涛哥让我们去做什么事?” “好简单的,就是去码头抓几个工头回来而已。” (本章完) 第一百章 石锁,码头 “师父!” “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 “报档有伙计照看,没什么事我就回来了。” “师父,我来吧。” “嗯。” 李安上前接过自己师父手中的剃刀。 伴随着轻微的滋滋声,细密的白色绒毛连同刮下的角质皮层嗖嗖而落。 一线天走到一旁镜子前的躺椅上坐下,见李安动作平稳,不由暗自点头。 过了一会儿,等李安放下剃刀,拧过一条热毛巾敷在客人脸上。 一线天才漫不经心的问道: “招娣的双刀是你教的?” 李安点点头,面色如常的接过话: “师姐不是没学过兵刃嘛,刚好之前和南枝拳武馆的吴师傅切磋时,跟着他学了两手蝴蝶双刀,就顺便教给师姐了。” 反正一线天也知道自己上门请教的事,李安干脆就推到了吴师傅的头上。 而且他教林招娣的刀法也是由八卦掌的双刀和莫家拳的蝴蝶双刀糅杂而成。 两人切磋时,林招娣又根据自己八卦掌的打法做了一些改变,使起来有点似是而非的感觉。 不过,能打就行。 一线天没有多想,而是说道: “刀法不错,就是有些杂而不精,花里胡哨。单刀看手,双刀看走,配合八卦掌的走转腾挪,倒是勉强够用。 这刀法嘛,说到底就三个字,快、准、狠。 你先和招娣这样练着,等后面熟练了,我再帮她矫正一下就可以了。” “知道了师父。” 李安手上动作不停,抬头应了一声,脸上摆出一副受教的表情。 “慢走。” 李安把客人送出门。 一线天随之起身上前,把店门一关。 “跟我来。”他转身示意李安跟上。 来到天台。 一线天径直走向兵器架,李安这才发现兵器架旁边突然多出来的三个石锁。 “一力降十会。你拿枪能举重若轻,并不代表你力量就足够。” “以前清末时考武举,乡试第一关的项目就是举石锁。一般考试用的石锁分别是一百斤,二百斤,三百斤重量越重,得分越高。 所以大多数参加考试的拳师,练功时一般使用的都是二百斤的石锁。” “至于后面的武进士,武状元.最起码得把三百斤的石锁练到举重若轻才会有把握。” 一线天嘴里说着,用手指了指放在地上的三个石锁。 “这里的三个石锁分别是一百斤、二百斤、三百斤。等你哪天能用手臂托起三百斤石锁举重若轻的盘架子,那就代表你外功练到家了。” “呯!” 一线天用脚一提,最大的那个石锁直冲而上。 眼见石锁开始下落,一线天伸出手肘稳稳的接住石锁,摆了个两仪桩的架势。 一线天轻喝一声,右脚前迈,摆开架势,三百斤石锁在他手臂上随之翻飞. 一边的李安看的暗自乍舌,很难让人想象,一个六十多岁的拳师还能做到如此地步。 李安本来以为,随着自己三门拳法登堂入室,和自己师父相比,实力应该差不了多少了。 可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坐井观天了。 抛开比斗之类的其它不谈。单凭一线天这举重若轻的掌控力,自己就差了不止一筹。 一套八极拳小架打完,石锁也稳稳地落在地上。 李安看一线天额头已经见汗,忙到角落晾衣绳上拿了一条汗巾递了过去。 “师父。” 一线天接过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你去试试。” “好的,师父。” 李安点头,随之上前。 “先从一百斤的开始练起。” 一线天话还未说完,李安已经来到三百斤的石锁前。 依样画葫芦,右脚一提一带,石锁冲天而起,随后稳稳地落在他的手臂上。 一线天顿时惊异的看着李安。 “师父,我先试试三百斤石锁的分量。” 李安转头对一线天说道。见其没有反对,这才摆开架势。 他这并不是显摆,技能的提升除了不会凭空增加与人搏杀的经验,但是与拳法相匹配的外功是会得到同步提升的。 三门拳法对身体的强化,让他的力量并不会弱。 只是随着架势摆开,李安发现力量是够了,但是掌控力还是差了不少。 豆子般大小的汗珠从额头滴落,一套小架才打到一半,手臂上翻飞的石锁就随之跌落。 李安眼疾手快的抓住石锁中间的木质握把,喘了一口粗气。 “还不错。” 一线天惊喜中带着欣慰:“看来那两个石锁有些多余了,你进步的这么快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以后你就用这三百斤石锁盘架子吧。” 话语间的高兴是一点也不作掩饰。 他目光落在李安身上,满意的点头。 “先把石锁放在一边,缓口气我教你八极拳的六大招。” 与此同时,六号货运码头。 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骤然响起,两辆巡逻车稳稳地停在码头入口。 路上来往的行人不自觉停下脚步。 “快点下车。” 何宜牙齿咬着半截香烟催促道。 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六七名军装整齐的立在巡逻车前。 他打开副驾驶车门。 等他下了车,后面那辆巡逻车上的大山已经带着一行军装走了过来。 “山哥,走吧。” 何宜招呼一声,对驻足的行人视而不见。和大山领着十来名军装如狼似虎的冲着码头涌了过去。 六十三号泊位。 “干活都没力,玩女人玩到腿软啊,还不快点!” 王老六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嘴里叼着香烟,语气不耐的冲着眼前扛着货物的苦力喊道。 身后不远忽然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一名脸上带着几分痞气的马仔回头望了一眼,凑到他身前低声道: “六哥,有差佬过来了。” 王老六头也没回,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挑那星!他妈的差佬又怎么样?总不就是过来收规费的,等会给个几十块打发他们就行了。” 马仔回头又望了一眼,眼见十多名差佬眼神不善的直奔他们而来,连忙碰了碰老大的手臂。 “六哥,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啪!” “收个规费都大惊小怪,能有什么不对劲。” 王老六一巴掌甩在马仔头上,骂骂咧咧的转身望去。 “石屎六!” 大山一声大喝,王老六吓得一激灵,连忙换上一副笑脸,起身迎了上去。 王老六满脸堆笑,忙不迭从裤兜掏出薄薄的几张钞票,塞进大山的衬衣口袋。 “我说怎么有喜鹊叫呢,原来是两位阿sir来了。” 大山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王老六,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张嘴就骂: “喜你老母!海边哪有喜鹊?” 王老六一时语塞,讪笑着不敢接话。 大山挥手示意: “把他给我铐起来。” 一名军装掏出腰间手铐上前。 “阿sir,别开玩笑了,我犯什么事了?” 王老六大惊失色,直往后退。远处盯着苦力的五六名小弟连忙跑了过来。 “呯!” 枪声一响,瞬间吸引了整个码头的注意。 一众军装抽出腰间的警棍,压了上去。 大山朝天的枪口下移,几乎杵在王老六的脸上。 “胆子不小,敢拒捕袭警?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王老六脸色煞白:“阿sir,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闭嘴!” 阿山打断王老六的话,扯着嗓子喊道: “带走!统统带走!” 军装如狼似虎的把王老六一行五人压在地上,铐上手铐。 这时候,何宜冲围观的细威使了个眼神。细威心领神会,大步回到自己泊位。 “杰哥,豪哥” “大麻成!” “阿sir,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说话的是一名四十多岁,敞胸露怀的中年。他满脸堆笑的凑了上来,拿出厚厚一沓港币塞了过来。 大山鼻子重重的嗯了一声。 “阿sir,有什么事啊?” “有人举报你组织偷渡,跟我们走一趟吧。” “阿sir,你知道我不做蛇头的” 大山却是不耐烦的挥手打断大麻成的话。 “你跟我讲有什么用?从元朗案发生,我就警告你们不准做人蛇生意,现在有人举报,不管你有没有做,跟我们去差馆走一趟。” 见大山语气严肃,大麻成望了一眼他身后被铐上手铐的王老六一行人,皱眉说道: “.走一趟没问题。但是阿sir让我先给手下交代一下码头上的事。” “不用交代了,通通带走!” 大山直接一挥手。 “猫屎荣” “靓暴.” “阿sir” “把他们带走,通通带走!” 何宜双手扶在腰间,扯着嗓子喊道。 军装们如狼似虎,来的快,走的也快。 只不到半个钟的时间,近二十人就被差佬带走,只剩下四个工头手下的苦力面面相觑。 一时间码头陷入诡异的沉寂。 可站在船头的船东经理看完热闹后,望着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苦力,以及堆放在码头上的货物却是满脸为难。 不由地沿着跳板,来到码头。 “还愣着干什么,干活啊?” “工头都不在,干活找谁拿工钱?” 有苦力抱怨道。 船东经理趁热打铁,连忙说道:“工钱的事不用操心,你们只要选个话事的人出来就可以了。” “.” 苦力们只是望了他一眼,无动于衷。 忙活了大半天,工钱他们当然想要。 但谁知道他们那些工头什么时候回来,贸然答应,上了多少货,卸了多少货,他们也不清楚。 等工头回来,要是说货款少了,他们谁也背不起这个锅。 话事人? 没人是傻子,为了一块多的工钱做出头鸟? 见眼前这些苦力好似油盐不进,船东经理有些着急上火,嘴里低声咒骂,好似在骂娘。 这时候,伍世豪、细威这些人却是带着五六十个手提小臂粗木棍的苦力,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 “黄经理!” 伍世豪喊了一声。 被称作黄经理的中年,顺着声音看了过来。 “是你。” 伍世豪大咧咧的来到黄经理近前。 “这些货物,我帮你搞定怎么样?” 两人似乎很熟悉。黄经理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黑色镜框,皱起了眉头。 “你不是做掮客生意的嘛,什么时候干起工头来了。” “谁说我们只做掮客了?黄经理不知道,其实工头我们也干的,这六号码头上我们就有两个泊位,还有二号码头。手底下光苦力都有六百多人。” 伍世豪轻笑出声。 接着又打了个包票: “就这么点货,我肯定能帮你运上船,不会耽误黄经理货轮离港。” 黄经理望了一眼堆放在码头的货物,思考了一会儿,无奈点头: “那好吧。” 伍世豪话锋一转: “不过,干完活黄经理得把上半天的货款也一起结给我们。” 黄经理闻言,眼神不善的盯着他。 伍世豪也不在意,笑着解释。 “在码头混饭吃的都是些苦哈哈,我准备让王老六手底下的苦力继续干活。但话又说回来了,上半天的货款不结我,我哪里够钱给他们发工钱。 总不能人干一天活只领小半天的工钱?你说是吧?” 黄经理审视着伍世豪,好一会才说道: “可以,只要你不耽误我们离港的时间。” “哈哈,肯定不会。” 伍世豪把手伸到黄经理面前,两人握了个手。 “黄经理是爽快人,合作愉快!我们打交道的时间还长,以后就拜托黄经理多加照顾了。” “自然。” 黄经理忽然笑出了声。 他转过身,沿着跳板回到船上。目光却是望向码头上的伍世豪。 刚才伍世豪和黄经理谈话的声音可不小,这些听到两人话的苦力低声议论着。 伍世豪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我刚才和船东经理讲的话大家应该听见了。想拿工钱的,那就去干活。等收工,干了多少活,拿算筹过来拿钱,工钱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们。” 话音落地,四周的苦力顿时一阵骚动。 只不过,依旧没人表态,三三两两的四目相对,似乎这些苦力都等着其他人率先答应。 伍世豪不动声色的冲其中几人使了个眼色。 有苦力出声道: “真的假的?你不会骗我们的吧?” 又有苦力接过话,附和道: “就是,要是王老六回来了呢?” 伍世豪脸上带出一丝笑意。 “这些问题你们就不用担心了,王老六要是回来,他也只会找我伍世豪,不会怪罪到你们身上。” “至于工钱的事就更不用担心了,这码头上六十七,六十八号泊位都是我们几兄弟在打理。你们只管干活,钱自然不会少你们的。” “干活的抓紧时间,不然等会误了船东经理的事,那工钱可是一分都没有喽!” 大多数苦力依旧有些迟疑。 只不过随着先前问话的那些人接连扛起货物走上船,其他人相互对视一眼,也是慢慢散去。 站在船头的黄经理眼见苦力们开始干活,冲伍世豪点头致意。 伍世豪报以微笑。 一名光着膀子的精壮男人走过来,递给他一份账本。 “豪哥,账本在这里。” 伍世豪翻开账本打量了一眼后,又递回给男人。 “王胜光,这里就交给你了。带三个兄弟去盘点货物,给干活的工人发放算筹。” “知道了豪哥。” 王胜光应了一声,喊了三个人转身离开。 “杰哥,走吧。还有三个泊位,要抓紧时间了,不然等会可能真要误了那些船东经理的事了。” 伍世豪说完,当先朝六十四号泊位走去。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干脆点不知多好 寇宏胜坐在长凳上,双眼微眯的打量着一片嘈杂的码头。 他嘴里叼着烟卷,烟头暗红色的光芒忽明忽暗。一如他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从差佬如狼似虎的来到码头把人带走,再到伍世豪几兄弟明目张胆的带着人接收那几个工头的地盘,这一切寇宏胜都看在眼里。 他心里只是琢磨了一会,就有些回过味来了。 带头的大山、何宜,寇宏胜怎么会不认识? 特别是何宜。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肥波佬和口水全的人就是被何宜带走的。 伍世豪背后那个叫李安的才能轻松拿下两人的地盘。 这一次,完全和前两次差不多的戏码。 差佬抓人,伍世豪几兄弟拿地盘。明摆着就是故技重施,寇宏胜就是反应再慢,此时也看出来了。 站在寇宏胜身旁,绰号名为鸡脚黑的马仔舔了舔嘴唇,说道: “胜哥!石屎六,大麻成他们的地盘已经被伍世豪拿下来了。 现在只剩下猫屎荣和靓暴手下的两个泊位,到嘴的肥肉再不吃,那可就一口都吃不到了。” 寇宏胜阴着一张脸,没有出声。 鸡脚黑看自己大哥无动于衷,却是一脸急切。 “胜哥,再不出手,就真的要便宜伍世豪这个扑街了。” 寇宏胜斜了他一眼,语气干涩。 “你他么真是个白痴!这么明显的事你还看不出来?” “什么意思?”鸡脚黑挠了挠头,有些摸不准自己大哥话里的意思。 寇宏胜吐出一口浓烟,有些丧气地说: “真是笨的可以!这还用想么,摆明了,差佬跟他们穿一条裤子的。 石屎六,大麻成这四人被带走,就是为了让伍世豪他们轻松接过码头上的地盘。” 鸡脚黑这才恍然,随即一脸不在乎,恶声恶气的说: “胜哥,差佬又怎么样?你有程sir罩着,哪用得着怕他们?” “你懂个屁,不担心差佬难道你就能拼得过他们了? 你没看到伍世豪身后带的那些人,还有二号码头三江水手底下那三百多人,你拿什么去抢? 难道就凭我们这二十多号人?” 寇宏胜一巴掌甩在鸡脚黑头上,张嘴就骂,也有些着急上火了。 按理说,以他手底下近三百人的苦力,像伍世豪那样凑个几十上百人很容易。 可实际上,除了花钱凑人数,跟着他们这些工头混饭吃的苦力能帮忙壮壮声势就不错了。 想指望这些苦力帮着他去抢地盘,那是想都不用想。 至于说,像李安那样不压榨苦力来收买人心? 他想都没想过,这年头,出来混谁不是为了钱啊。 抽水的钱每月能有一万出头。 没理由揣进口袋的钱,再拿出来去便宜那些苦力。 其实从李安甫一来码头,寇宏胜就调查过对方的底细背景。 三江水嘛,在码头上混饭吃的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如果不是顾忌三江水,在李安刚拿下肥波佬的地盘时,他们这些工头就出手了。 而三江水和差馆的李正涛又关系莫名,让本就被李正涛压了一头的程建完全使不上力。 寇宏胜低声咒骂。 还抢地盘? 李安来六号码头才多长时间,这整个码头他就快拿下一半了,寇宏胜哪还有心情抢地盘。 如今是打又打不过,差馆的关系也指望不上。 以李安的胃口,寇宏胜现在担心的是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地盘。 鸡脚黑这下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迟疑道: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 “不看着能干嘛。” 寇宏胜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他把烟头狠狠地摔在地上,强压着心底的不甘。 “等着吧,我们不掺和,黑牙生肯定会坐不住的。 这个黑牙生仗着长乐社的名头一向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伍世豪轻松拿下猫屎荣和靓暴的地盘?他一定会忍不住出手的。” 另一边,伍世豪目送船东经理离开后,把手里的账本递给大威。 “阿威,你带着三个兄弟去安排苦力们开工。” “知道了豪哥。” 大威点了点头,带着三人离开。 很快,在大威几人的安排下,苦力们有条不絮的忙碌起来。 这时候,一名三十多岁,作苦力打扮的精壮男人脸色阴沉的大步跑了过来。 一句话就让伍世豪脸色狰狞起来。 “豪哥,黑牙生带了二十多人跑到靓暴的泊位,正跟船东经理交涉。” 男人面无表情: “这码头上搬运货物的活不管谁做,我无所谓的。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收工之前把货物全部运上船,不能影响我货船离港的时间。” “哈哈,当然没问题啦。” 黑牙生头发散乱,被熏得发黑的牙齿咬着半截香烟,满脸红光的跟眼前这个男人打了个包票。 “刘经理放心,肯定不会误了你的事。” “那就好。” 被称作刘经理的男人满意点头,随即说道: “先抓紧时间安排苦力干活。” 黑牙生转头冲身后的四九喊道: “刘经理的话没听见啊,还不快点去安排!” 可没等身后小弟出声,伍世豪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慢着,这靓暴手底下的泊位什么时候轮到你黑牙生做主了?” 这句话一出,顿时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 杂乱的脚步声接连响起,五六十号苦力神色不善的压了过来,手里一人提着一根足有小臂粗的木棒。 侯世杰跟在伍世豪身后,看着黑牙生一行人,表情轻松。 刘经理见状,不由地皱起眉头,这争抢地盘的戏码,他在码头看的太多了。 尽管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退到码头边,沿着跳板回到船上。 而黑牙生见刘经理一声不吭的离开,一双眼睛狠狠地瞪向伍世豪,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 “伍世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讲的很清楚了,要不要我再跟你讲一遍。” 伍世豪一点好语气都没给他,直接挑明道。 “我就直说了,靓暴的地盘你不能动!” “你不会真以为让差佬摆平了靓暴他们,这码头上的地盘就是你们的了?” 黑牙生恶狠狠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已经坏了码头上的规矩?” 伍世豪语气不耐的说道: “黑牙生,你少给我扯那些没用的,你以为我们像你长乐社那样和鬼佬蛇鼠一窝,还指挥差佬?亏你想的出来。” 黑牙生迈步上前,神色阴沉: “我话放在这里了,码头上空出来的四个泊位,我黑牙生最少要占两个,你仔细考虑清楚,要不要得罪我长乐社。” 伍世豪缓缓地摇了摇头,寸步不让。 “你以为你是谁?给你面子叫你一声黑牙生,不给你面子喊你短命生呀!我说了,这些泊位你一个不能动。” 黑牙生气极反笑:“好啊,那你的意思就是摆明车马,没得谈喽” 两人争锋相对。 “阿豪!” 这时候侯世杰站了出来,瞥了黑牙生一眼,语气平淡地说: “这码头,总归要靠拳头说话,你跟他讲那么多,有什么用。 他既然不让,那就搞定他,把他手底下的地盘顺道拿过来就行了嘛。至于李安那里我去说,反正这六号货运码头他早晚要拿下来的。” “你哪位啊?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讲话了?” 黑牙生把目光移到侯世杰脸上,头向上扬了扬,语气不善的说道。 可他话还没说完,侯世杰忽然一个垫步上前。 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磅礴的压力让黑牙生下意识的瞪大双眼! 侯世杰右手穿劈而下,一记劈拳狠狠地砸在他的耳根! 砰的一声闷响! 黑牙生整个人宛如倒栽葱一般,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瞬间失去了意识,丝丝缕缕的鲜血从他耳中渗出。 侯世杰一点点收回拳头,冲伍世豪咧嘴笑了笑。 “叽叽歪歪有什么用?干脆点不知多好。” 伍世豪喉咙上下涌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侯世杰距离黑牙生少说也有四五步的距离,可是从侯世杰动手,到黑牙生被打倒,自己压根就没看清侯世杰的动作。 别说伍世豪了,就是原本站在黑牙生身后的四九也被侯世杰的突然暴起吓了一跳,望着面前其貌不扬的青年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还愣着干嘛,动手啊。” 侯世杰漫不经心的催促了一声。 他整个人不退反进,面对眼前这二十多名四九丝毫不虚,一记炮拳冲身前的四九当头罩下。 “呯!” 石锁被稳稳的放在地上。 夕阳低垂,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让李安不由的眯了眯眼睛。 他喘了一口粗气,待呼吸平顺。这才活动了一下酸痛难当的手臂,望向站在门口的安静身影。 “师姐,这么早就收工了。” “还早啊,都五点多了。” 林招娣一身绣花的素色袍裙,素面清雅不施粉黛。 她走到李安近前,看了一眼地上的石锁,问了一句: “这个石锁?” “师父让我练的。用来盘拳架的。” 李安笑着回了一句,右手扯过围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来到天台角落的木桌前坐下。 林招娣用手握住木质握把,掂量了一下。 “这是三百斤的,你要是练的话可以从一百斤开始练起。” 李安提醒了一声。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感觉人舒爽了许多。 林招娣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这个石锁并不适合我。师父平日都是让我揉石球来锻炼掌指的力量。” “还没吃饭吧?” 李安问了一句。 “没有。”她点了点头:“你吃什么?我去买。” “等会还是我去吧。” “.好。” 林招娣莞尔一笑,也不坚持。 她来到兵器架前,拿过摆放在上面的双刀,交叉横抹。 李安只是看她练了一会,待双臂的酸痛感缓解,站起身来。 “师姐,那你先练,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此时刚好是饭点,没等走进福源酒楼,鼎沸的人声便传入耳中。 李安环视了一圈热气缭绕的酒楼,朝柜台走了过去。 除了角落的一张桌子,店内几乎坐的满满当当。 王老板坐在柜台后面,拿着钢笔低头写着什么。 “王老板。” 身材发福的王老板把笔头一收,见是李安,忙笑着问道: “吃点什么?” “老样子,打包。” “没问题,你先去坐会,桌上有茶水,等会我再让伙计帮你添壶热茶。” 王老板说了这么一句,扭头就往后厨走去。 等了大概半个钟的时间,王老板提着两个食盒来到李安近前。 “谢谢了。” 付过钱,李安也没逗留,径直回了理发厅。 进门的时候刚好碰到一线天把客人送出门。 李安穿过前厅的店面,来到后面餐厅,把左手的食盒放在桌子上。 “师父,吃饭了。我买了你平日最喜欢吃的烧鹅皇。” 走过来的一线天欣慰的笑了笑。 “行了,你就不用管我了。和招娣吃饭去吧。” “嗯。” 李安推来右手边的门,沿着斑驳的楼梯上了楼。 “师姐。” 林招娣把手中双刀一收,走向兵器架。 等李安把食盒内的饭菜摆好,林招娣也走了过来,落落大方的坐在李安的对面。 “来,吃饭。” 李安递了一副碗筷过去,然后端着身前的碗筷,垂着头开始吃饭。 林招娣看了一眼对面的李安,顿了一下后,夹了一片青菜放进嘴里,默默的咀嚼着。 两人只是默默无声的吃着饭,可安静之余,又似乎透着一份别样的温馨。 吃到一半,李安好似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筷子。 “师姐,最近这段时间,我晚上有点事,可能天黑就要走了,那就不能陪你练习兵刃了。” 林招娣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她咽下口中的饭菜,脸上带着矜持的笑。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说道: “本来师父让我过来就是为了陪你练手的,你既然有事,那就去忙,我一个人练就行啦。” “嗯。” 李安对着林招娣豁然一笑。 安静地吃完饭。 李安把碗筷食盒还回酒楼,林招娣则是收拾桌子。 直至夜幕降临,楼下街道上的霓虹灯光接连亮起,李安收了手中的长枪,径直下了楼。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阮文浩 拳场依旧火爆,明亮的白炽灯光下,拳台上两名拳手激斗正酣,台下观众大多神情激动的望着拳台大声呐喊着,拳场一片嘈杂。 五场拳赛下来,李安似乎也已经习惯,对于这样的环境没有感到半点不适。 “你终于来了,等你老半天了。” 没等李安去寻找,眼尖的大荣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态度很是热情。 作为新血,李安在他手底下的十多名拳手中可谓是足够耀眼。 李安环视了一圈嘈杂的拳场,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今晚的对手是哪个?” “阮文浩,是个越南仔。” 大荣凑到李安近前,小声提醒: “这个家伙你得小心点,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出手凶狠,与他对战的拳手无一不是被他拧断手腕,最后被打的昏死在台上。” 李安能听出大荣言语间的忌惮。 他笑了笑:“我知道了。” “那你自己先找个位置看会拳赛,你上台还有一会。” “行。” 李安点点头,等大荣离开,他紧了紧拿在手中的牛皮纸袋,沿着斑驳的铁质楼梯往二楼走去。 二楼看台靠近楼梯口的位置,马鯨笙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 他从拳台上收回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精悍中年,客气的说道: “乃逢大师,只要你能帮我搞定龙成虎,出场费我们可以谈的。” 如果说马鯨笙对手下的拳手可以趾高气昂,那么对乃逢就可以说是低声下气了。 马鯨笙也是没办法,最近同乡会跑来砸场子这事让他焦头烂额。 即使龙成虎上场的赔率已经被调的很低,可也架不住大多数下注的观众无脑跟,这就导致近期拳场没赚到什么钱不说,还有些入不敷出。 尽管他背后的老板对这件事没有表态,但马鯨笙急啊。 拳场挣不到钱,打理拳场的他自然也就捞不什么钱了。 蔡李佛武馆陈师傅的名声,马鯨笙如雷贯耳。乃逢既然能和陈师傅过招,那实力自然不差。何况听余九江讲,乃逢是在留有余地的前提下主动认输的。 在他想来,不管余九江的话是否含有吹嘘的成分,但至少报纸上陈师傅对乃逢的实力作出了肯定。 只要乃逢能出手,搞定龙成虎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乃逢面色平静的打量着拳台,听到马鯨笙的话,头也没回的说道: “离港之前,我打算在湾仔开两家泰拳馆,但是手里的钱也只能勉强开起一家泰拳馆,资金方面还有不少的缺口。” 马鯨笙闻言,脸部的肌肉抽了抽,颇有些肉痛的说道: “出场费赢了一万,输了五千,怎么样?” 乃逢笑着转过身,一双眼睛如同鹰隼盯在马鯨笙脸上:“赢了两万,输了不要!” 马鯨笙皱起眉头。 他假装思考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答应: “.行吧,就让你说的,赢了给你两万港币。” 乃逢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起来:“那就说定了。” “自然。”马鯨笙满口答应。 赢了两万,输了一分不给? 这个条件让马鯨笙几乎忍不住笑出了声。 龙成虎每场拳赛的赌注,金额高达十多万,大头当然是同乡会那边的注码。 只要能赢下拳赛,就算是付给乃逢两万的出场费,拳场依旧能大赚一笔。输了那就更不用讲了,免费请个高手上台,一分钱都不用付,稳赚不赔的买卖嘛。 乃逢既然对自己有信心,马鯨笙没理由不答应。 李安来到二楼,眼神掠过马鯨笙这些人,就准备朝不远处的花曼走去。 这时候,原本站在乃逢身后,一名皮肤黝黑的青年看到上楼的李安,眼神却是瞬间变得凌厉。 似乎感受到青年的目光,李安脚步一顿,打量了一眼青年,目光在他左臂的臂箍上停留了一下。 泰国佬? 李安要是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人似乎是那个查淞的同伴。 青年在李安身上狠狠地剜了一眼,凑到乃逢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还伸出右手指了指李安。 乃逢扭头顺着青年手指的方向望去,笔直的盯住了楼梯口的李安。 马鯨笙显然也注意到三人的异常。 他不露声色的看了一眼三人的神情,没有说什么,而是认真的看起了拳赛。 李安眼神平静的看着乃逢,两人目光交互了一会儿。没有停留,径直朝花曼走了过去,心里却是暗自惊异。 对方眼神压迫感十足,是个高手。 不过,李安也没大在意。 既上拳台,生死无怨。这句话又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如果连这点都看不透,这些泰国佬也不至于以打拳为生了。 花曼慵懒的坐在椅子上,一身束身的紫色旗袍,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略有妖意,未见媚态。 李安换上一副笑脸,走到花曼近前。 “花曼姐。” 花曼转过身,笑吟吟的看着李安: “我看起来有这么老么?” 李安故作惊讶:“啊?” 好似才反应过来,李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一本正经的说道:“怎么会呢,你一点也不老。” 花曼闻言,扑哧一笑:“那你以后就叫我花曼。” 李安咧了咧嘴,一口答应:“好啊。” 这个女人既然喜欢戴着面具,李安也不介意配合一下。 花曼眉眼间带上了几分笑意。 李安把手中的牛皮纸袋放在她面前。 “这里是两万块钱,下注的事就拜托你啦。” 花曼倒是有些惊讶,她把钱拿出来,看着李安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 “这么多钱,你就不怕被人打下拳台,血本无归?” 李安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与其担心这个,你还不如想着下注多少钱合适?” 花曼眉头一挑:“你就这么有信心?” 李安只是自信一笑,没有说话。 “行啊,那就看你在拳台上的表现喽。我要是今晚赢了钱,肯定会犒劳你的。” “犒劳就算啦,只要你不让我出卖色相,别说拳手了,就是老虎我也打给你看。” 说这话时,李安神色貌似极为认真。 花曼却是笑得花枝乱颤。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直至台上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花曼脸上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上台吧。”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大缠丝 当两人走上拳台时,拳场的观众兴奋的几乎呐喊出声。 台上两个拳手中,虽然阮文浩的连胜场数更多,但李安在拳台上的表现也足够让众人印象深刻。 特别是李安仅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干脆利落的解决掉查淞的画面,让一干人热血沸腾。 当然了,相比于李安,阮文浩的呼声要高出不少。 虽然有人钟意爆冷门,但大多数客人还是会追热门。 李安也乐意于此。 他打量了一眼不时举手示意下注的观众,目光却是忽然被坐在看台边缘的一个老者吸引了注意。 老者眉阔额广,面色平静,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与周围热烈的氛围明显格格不入。 见李安看过来,老者善意的冲他笑了笑。 李安对这位陌生的老者有过一瞬间的愣神,他很快反应过来,对老者报以礼貌的微笑。 随着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李安也是收回目光。 腰部下沉,双脚成弓步,面色如常的面对自己今晚的对手,阮文浩。 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身材精悍的男人。 他脚上一双丛林作战鞋,腿上是军裤,赤裸的上身除了刀疤,还有两颗弹孔的痕迹,神情冷漠似孤狼! 看到李安摆出的起手式,阮文浩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我打败了很多像你这样学了几年武术就上擂台的拳师,动作拖泥带水,软弱无力。” 对于这话,李安不置可否。他也不是逞口舌之利的人,语气平淡的说:“是不是无力,你马上不就知道了。” 阮文浩没有接话,只是冲李安咧了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从十九世纪开始,被鬼佬作为殖民统治的越南就陷入了常年战乱。长达几十年的战争让越南人不堪纷扰,逐渐有人开始逃亡海外。 而这些早期偷渡的越南人大多数都是逃离战场的军人或者民兵。 阮文浩就是其中之一。 他精通枪械和匕首,同时也娴熟的掌握西斯特玛格斗术。 在阮文浩看来,相比于花里胡俏的武术,西斯特玛格斗术这种以降服、击杀为目的的战场搏杀术更加的简单实用。而且在李安上台之前,阮文浩在拳场已经七连胜,受伤最轻的对手也是被拧断手臂打下拳台。 …… 就在主持人宣布拳赛开始,走下拳台的那一刻,李安几乎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 两仪肘直戳阮文浩的胸口,阮文浩闪身后撤刚避开这一肘,李安双腿成弓步,腰部拧转、侧身,一气呵成!伴随着沉闷的风声,转身肘狠砸向阮文浩的脖颈,动作暴烈地出奇! 就在李安转身肘即将砸到阮文浩脖颈时,避无可避的阮文浩想也不想的身子往左倾斜,手肘格挡向李安的臂弯! 李安双目一凝,手肘往回收了寸许。 “嘭!” 两肘相接,阮文浩忍不住后撤了一步。他神色变得认真,收起心底那一丝轻视。谨慎的绕步,寻找出手的时机。 两人皆是一语不发。 下一刻,李安再次闯步前冲,双手握拳,一式撑锤冲着阮文浩当头罩下! 阮文浩横移、侧身、扬手,右手居然极快的锁住李安左手的拳腕,左手顺势搭向李安的大臂,双手用力往上掰扣,试图拧断李安的拳腕! 讲实话,这个越南人动作的捕捉速度非常快,快的有些出乎李安的意料。 而且对方得手之后就开始发力,毫无凝滞感,几乎不给李安反应的时间! 见到这一幕,看台上顿时响起一大片的叹息声。 因为之前阮文浩的所有比赛中,只要被他近身抓到手臂,施展出他的关节技拧断手臂,对手几乎就没有了翻盘的机会,输赢也会是早晚的事。 似乎看台上的众多观众能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能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 就在这时,本来受制于人李安左腿忽的抬起,勾连腿猛地踹向阮文浩的小腿。 阮文浩膝盖上扬,和李安的左脚碰在一起。 他眼神瞥向李安。 无用之功罢了。 阮文浩莫名有些嘲弄。 可他却忽然发现李安嘴角上翘. 他在笑! 没等阮文浩想明白,被制住手臂的李安,左脚在他膝盖上一个借力,身子在半空中顺着阮文浩拧转自己手臂的方向,拧腰侧身,右腿朝天而起,钢鞭一样砸在阮文浩的脖颈。 “莫家拳,凌空双踢!” 拳台边缘的老者灰白色的眉毛一挑,惊讶出声。 呯的一声! 阮文浩整个人被这从上而下的凌空一脚砸的狠摔的拳台上,双手也无力松开! 李安则是侧身向拳台摔下。他手掌在拳台上一个借力,双腿摆荡落地的瞬间,借助腰力硬生生的直起身子。 此时,阮文浩也是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时不时的甩一下昏昏沉沉的脑袋。 李安得势不饶人,蹬地前冲。欺步近身的同时拧腰送胯,双手成虎爪,左手抓向阮文浩的胸口,右手冲着他的眉间劈砸而下。 八极拳,猛虎硬爬山! 这时候,阮文浩突然一咬舌尖,钻心的刺痛令他脑袋瞬间清醒。 电光火石之间,阮文浩身子后撤,让过李安的这一击,右手再次扣住李安的手腕,同时不给李安收回手臂的机会,左手穿插向前去握李安的手肘。 “难道你真以为只有战场上的徒手搏杀才用关节技。” 李安轻喝出声。 不给阮文浩拿肘折腕的机会,被阮文浩扣住的左手突然上抬,李安身子一缩,一个绕旋步,整个人顺势从他腋下穿过。 饶是阮文浩反应快速,也已经晚了一步。随着李安从他腋下穿过,他扣住李安手腕的右手却是瞬间被反制。 阮文浩暗道一声不好。 此刻,就是阮文浩想临时变招也已经来不及了,果不其然,下一刻,阮文浩就感觉自己手肘一紧。 随着李安的双手用劲,他手臂顿时成了一个直角。 作为经常施展关节技的阮文浩来说,自然清楚关节呈现垂直角度就等于是破绽! 这一瞬间,李安身体突然弓步压上,双手力量再加上身体前冲的巨力,猛然下压! 八极拳,大缠丝!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骼鸣响,阮文浩右手腕被生生折断!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有决断,陈天来, 台下观众一片哗然,他们清清楚楚的看到,阮文浩的手腕关节已经被李安硬生生的折断。手掌耷拉着,和手臂呈现出诡异的角度! 阮文浩是什么实力,这些观众作为拳场的常客,又看了阮文浩这么多场的拳赛,心里自然一清二楚。 要不然,也不至于一窝蜂跑去下注买他赢了,可现在的场面似乎打破了他们这些买热门的幻想,一时间不由得咬牙切齿。 与之相反,钟意冷门的无不是眉飞色舞。 对于台下观众的百态,台上的两人自然无心关注。 阮文浩在自己手腕被折断的那一刻,也够悍勇。拧腰、侧身、扬手一气呵成,完好的左手直戳李安的眼睛! 李安松开双手,一个身体后倾的动作,堪堪避过眼前的手指。 阮文浩则是抓住机会,趁机闪身后撤,直至退到靠近拳台边缘的位置,和李安拉开足够的距离。 豆子大小的冷汗岑岑而落!阮文浩垂着右手,剧烈的疼痛让他脸色苍白。 可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冷硬。 他看了一眼垂着的右手,抬眼死死的盯住逼迫过来的李安,眼里神色莫名。 李安趟泥步前冲,左手结结实实的砸在阮文浩用来格挡的手肘上,可未等他右手劈砸而下,出乎李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挡下李安这一拳的阮文浩貌似有些支撑不住,身子竟然止不住的往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退到第三步的时候,本就处在拳台边缘的阮文浩后脚刹那间踩空,一个踉跄,整个人却是摔下了拳台。 拳台上,李安居高临下的望着摔在地上的阮文浩。 阮文浩面无表情的和李安对视,脸上完全没有表露出失落的神色,好似摔下拳台更像是意料之中一般。 李安稍一琢磨,就大概明白了阮文浩的心思。 他不由轻笑出声: “倒是个有决断的。” 也是,这世上哪会有傻子。 抛开一些头脑发热的烂仔,都是活了几十岁的人了,哪一个没点眼力劲。 就算是贵利黄,在知道周升的身份后,也是对当初的李安放低姿态,拿钱赔罪。更何况,是九死一生经历过战火的阮文浩呢? 即便是双手完好,在拳台上阮文浩也是处于下风。 现在被废了一只手,还是右手,必输的局面下,不认输也只会被李安打死在拳台上。 那还不如趁此机会被李安打下拳台呢。 出场费嘛,输了又不是没有,只是少一点而已嘛。 就为了那多出来的百来块钱,哪用得着玩命。 “本场拳赛的获胜者是,李安!” 随着主持人宣布完比赛结果,坐在二楼看台的马鯨笙顿时红光满面。 乃逢把目光从李安身上收回,扭头看向马鯨笙,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叫李安的拳手,实力不错嘛。你怎么不让他和龙成虎打?” “他才刚来两天,又没有乃逢大师的声望,一个新血哪里够格和龙成虎打嘛。” 马鯨笙面色不变,笑着打了个哈哈。 当然,这也就是场面话罢了。 其实他本来打算的,是等阮文浩再打两场,等到热度足够高,再安排他和龙成虎打一场的。那样的话,下注也不至于一面倒。 赔率再做一下手脚,赢了就不用讲了,皆大欢喜。即便是阮文浩输了,拳场也不用赔太多。在龙成虎赔率足够低的情况下,说不定还可以小赚一笔。 可被他寄予厚望的阮文浩却是两个照面就被李安打下拳台,马鯨笙的心里自然萌出过安排李安和龙成虎打一场的打算,但李安的背景让他颇为头痛。 拳场的规矩,既上拳台,生死自负。 李安自愿上台,被人打伤打死,三江水自然无话可说。 可他要是逼李安上台,李安同不同意先不讲,出了事三江水肯定会找他的麻烦。 对于马鯨笙的话,乃逢不置可否。他笑着说: “地下拳场,拳手上台不是你们安排的嘛。” 马鯨笙眼睛眨也没眨,张嘴说道: “你说的没错,不过,拳场也是要赚钱的。两人的热度相差太多了,拳场承担的风险太大,我对李安没信心。” “我清楚伱的意思了。” 乃逢倒也不疑有他。 “当然啦”马鯨笙话锋一转:“如果乃逢大师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和李安打一场。” 乃逢没有立即答应,只是含糊说道:“再说吧。” 李安走下拳台,沿着甬道往前走。 这时候,坐在看台边缘的老者忽然出声: “后生。” 李安停住脚步,看向老者:“老伯,喊我有事?” 老者指了指他旁边的空位:“没什么,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 “.好啊。” 李安端详了老者一会儿,也没拒绝,坐在老者旁边。 “老伯,你这么大年纪还过来看拳啊?” “好奇过来看看。” 老者随口回了一句,赞叹着说道: “后生打的不错啊。莫家拳的凌空双踢,八卦掌的子胥过关,八极拳的猛虎硬爬山、大缠丝。” 他顿了一下,又问: “打杂家的?” 李安点点头,有意无意的问道:“老伯似乎对传统武术很有研究?” 老者笑吟吟的看着李安。 “我十岁习武,今年六十八岁,在武术界混迹了大半辈子了。你说我对传统武术有没有研究?” 李安笑着说:“难怪前辈能一眼认出凌空双踢和子胥过关,还能叫出猛虎硬爬山和大缠丝的招式。看来,您对北方的武术也懂。” “民国以前,南北武术界交流甚少,直至1929年,李济深在广州促成两广国术馆,同时邀请北方拳师南下主持大局,南北武术的交流,自此开了先河.” “我祖籍佛山,又适逢其会,见识也就是那时候带出来的。十五年前,又偶遇城寨的两位八极拳宗师,所以对八极拳也有所了解。” 老者如是说道。 民国是武术的黄金年代,南北武术的交流被逐渐推上历史舞台。 在老者的讲解中,一副时代的画卷在李安面前缓缓展开。 李安似乎能感受着这些老一辈拳师在武术这一条路上的坚守,以及在武术传承背后,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血脉相连。 老者看着李安,语重心长的说: “你是我近些年看到最有天赋的年轻人了,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身手。不过,贪多嚼不烂,只要沉下心来,未必不能成就一代宗师。” “惭愧!” 李安抱拳。 自己眼前的这名老人对武术界的情况了解的如此清楚,还认识十五年的段通天和朝猛山,应该是香港某家大武馆的馆主。 对自己,对方似乎还存了几分指点的意思. 李安沉吟了一会儿,嘴上问道:“聊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老伯怎么称呼?” “我。” 老者爽朗一笑:“王云武你应该认识吧。我姓王,叫王天来,是王云武的师父。” 与此同时,另一边,湾仔律敦治医院。 在医院的单人病房内,躺在病床上的黑牙生睁开眼睛,浓浓的消毒药水味道刺入鼻腔,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侯在病房内的两名四九连忙上前。 “生哥,你终于醒了?” 黑牙生却是有些听不太清,只觉右耳一阵嗡鸣。 他摸了摸头上的纱布。 嘶的一声。痛得他龇牙咧嘴,忍不住怒声道: “你们两个混蛋讲什么,就不能大声点!” 两名四九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大声喊道:“生哥,现在听清楚了没?” 黑牙生耳中传来的嗡鸣声依旧让他听不太清,他脸色难看的嚷嚷道: “听不清,快点,喊医生过来。” “哦,好。” 两名四九听到这话似乎也有些惊慌,说话的四九连忙应了一声,跑出病房。 他前脚刚离开没一会,后脚病房门被推开。 一名五十来岁,穿着对襟短衫,脖颈有显眼疤痕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面无表情的马仔。 “雄爷!” 四九连忙站起身来。 黑牙生一看到男人,就忍不住哽咽道:“阿叔,我耳朵聋了,听不见了。” 被称作雄爷的男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他一双眼睛盯住四九: “说说,怎么回事?” 四九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小心的看了眼雄爷,吞吞吐吐的说道: “生哥,生哥是在码头上和人争抢地盘被李安手下的人打伤的。” 雄爷脸色一沉:“大哥被人打伤,你做小的怎么一点伤都没有?” 四九诚惶诚恐。 “今天码头上四个工头被差佬带走,生哥本来想拿下猫屎荣和靓暴的地盘,和李安手下的伍世豪起了冲突。对方人多势众,众多兄弟才被打伤。 真的不关我事啊,雄爷!我当时正忙着码头上的事,等我们赶过去时,二十多名弟兄已经被打倒,生哥也昏死在码头上。 我们也是没办法,只能先把生哥和受伤的兄弟们送来医院。” “行了。” 雄爷不耐烦的摆摆手,皱起眉头,冲他问道: “你说的这个李安是谁?混哪里的?” “雄爷,他不是混社团的。码头上的人都说他是三江水的人。而且和差佬的关系也不一般。”四九连忙回应。 这时候,病房门被再次推来。 四九带着一名穿白大褂的鬼佬走了进来。 “雄爷!” 雄爷嗯了一声,扭头看向鬼佬医生。 鬼佬看了一眼病房内的几人,目光停留在神色不善的雄爷身上,抄着一口别扭的中文问道: “你是病人家属?” 雄爷见是鬼佬,语气倒是客气不少,没有发怒,沉声问道: “医生,我侄子说他耳朵听不见了?怎么回事?” 鬼佬翻开手中的病例看了一会。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侄子被重力击打在右耳根,右耳失聪是很正常的。而且他这属于二级脑震荡,这种情况比较严重,通常会出现短暂性的意识丧失,同时会伴随头痛、恶心、耳鸣、呕吐等症状” 众人听的有些头晕,雄爷忍不住打断道: “喂,医生,你说的这个什么鬼脑震荡我也不懂。你就直接说,我侄子的耳朵什么时候能好。” 被人毫不客气的打断话,鬼佬眼中明显的闪过一丝不悦。 不过出于医生的基本道德,他还是说道: “我们已经给病人拍过片了,他的颅骨没有骨折。等留院观察几天,病情就能有所好转。后面有没有后遗症我们也不能保证。不过,听力会受到影响是肯定的。” “你的意思是他以后就聋了?”雄爷连忙问道。 鬼佬不耐烦的回应:“这位先生,我没有这样说,我只是说他右耳失聪,相比正常人听力会受到影响,并没有说他聋了。” 雄爷顿时稍稍放下心来,还准备问些什么,鬼佬却是一摆手: “抱歉,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还有其他病人,就先走了。” 说完,看也不看雄爷一眼,转身离开。 雄爷把嘴边的话吞进肚里,脸色难看的骂道:“扑你个街,死洋鬼子!话都讲不清楚。” 躺在床上的黑牙生望向雄爷。 “阿叔。” “没事的。” 雄爷只是给了黑牙生一个放心的眼神,扭头望向病房内的两名四九: “好好看着你们生哥,再有事,我就剥了你们的皮。” “知道了,雄爷。” 走出病房,雄爷身上几许暮气随之消散。 李安! 他背后有三江水,差佬,那又怎么样? 自己就这么一个侄子,现在被打的右耳失聪,怎么也要说道说道,不能就这么算了。 按江湖规矩,最起码,动手的那人得交出来。 雄爷点上一支香烟,脸上也变得严肃。 “先生,医院里是不能抽烟的。”一名踩着白色胶底鞋的护士走了过来。 雄爷瞪了那名护士一眼,深吸一口香烟,带着两名马仔,沿着走廊往前走。 “先生,先生这里不能抽烟的。” 护士紧赶两步,再次说道。 “滚一边去。” 一名马仔一把推在她身上,护士踉跄着后退,差点摔倒。她见眼前这人脸色不善的盯着她,顿时呐呐不敢出声。 马仔这才转过身,跟上雄爷。 “雄爷?” “你们俩去借人。”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先礼后兵? “知道了,雄爷。” 两名马仔连忙应声。 走出医院,其中身材高大的那名马仔快走两步,来到停放在医院门口的黑色福特轿车前,打开车门把雄爷让进去,目送汽车缓缓起步离开。 另一个名叫东仔的马仔走了过来,递上一支烟,嘴里嘟囔着问: “飞哥,雄爷要借兵,也没说要借多少人啊?” 被称作飞哥的马仔点上香烟,吐出一口浓烟: “借兵那就是先礼后兵,讲数嘛,当然是多多益善呀。最起码也得找他个二三百人,要不然就几十个人跑过去,别人怎么会惊你?” “不是火拼啊?”东仔有些失望。 飞哥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没好气的说: “想什么呢,你没听我讲先礼后兵呀。对方有人有关系,当然是先谈,谈不拢再打喽。真以为混社团的随随便便就动刀动枪啊,又不是亡命徒?哇,真要这么拼,那去劫银行好不好啊?还来钱快。” “我以为借兵就是火拼来着的。” 东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和面前的飞哥是乡党,凭借着飞哥的关系,一个月前拜入雄爷门下,所以对于社团里的这些弯弯道道不是很了解。 飞哥看了眼东仔,以一副前辈的口吻说道: “我跟你讲,社团抢地盘,出头讲数借兵,两方势力几十人甚至几百人。旁人一看,黑压压一片能吓死个人,实际上一般打不起来的,也就是壮壮声势,凑人数骂几句去伱妈的。 就算真打起来哇,给你几十块钱,你会不会去拼命?” “.不知道。” 东仔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 飞哥顿了一下,又说:“可如果是吩咐做事那就不一样了,雄爷也不会开口让我们去借兵,而是安家费直接丢在我们面前了,那就要拼命了。懂不懂?” 东仔这才点头: “.我知道了。” “多学着点啊。”飞哥拍了拍东仔的肩膀。 “走吧。” 飞哥示意东仔跟上。 “飞哥,这么多人去哪里找啊?” “你痴线啦,雄爷都发话了,钱自然不是问题。这年头,有钱你还怕找不到人?我们长乐社是湾仔第一社团,有钱拿,随便凑凑也不止二三百个四九啊。” 飞哥叼着烟卷走在前面,胸有成竹。 “原来是王师傅,失礼了!” 李安谦虚道。 他倒是没有太过吃惊,自己徒弟跑来打拳,王天来这个做师父的担心徒弟过来看拳赛,也不足为奇。 毕竟李安之前也对王天来的身份有所猜测,只是一下子没有联想到王云武身上。 如今的武术界,蔡李佛的陈占生、莫家拳的王天来、咏春的叶问,这三位师傅的名声可谓是如雷贯耳。 叶问,报纸上虽说常有报道,隐约有点后来居上的意思。但比起在香港武术界根深蒂固的王天来和陈占生,不论是学员还是影响力依然逊色了不止一筹。 “什么王师傅不王师傅的,我就一糟老头子,也就武术界各位师傅抬爱。” 王天来不在意的摆摆手,笑着说: “其实,到了我这般大年纪,对称呼也看开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喊我一声老伯都可以。” 李安闻言,略一沉吟,说道: “那我喊你王伯好了。” “也行,只要不太严肃就行。” 王天来哈哈一笑。右手捋了一下花白的胡须,有意无意的说道: “中国人讲究的是中庸,如我们这般老一辈的练武之人也是一样。所谓大隐隐于市,这功夫一高,就会深藏不露。据我所知,如南京街就有位开门八极的高手,只是没有开馆,名声不显。” 他笑吟吟的看着李安: “你是那位刘师傅的徒弟吧?” “王伯认识我师父?” “认识倒是谈不上,只是见过两次。” 王天来只是摇了摇头,含糊说了一句,似乎不愿多说。 李安见此也就没有多问。 这时候,拳手也开始上场。 “好久没人陪我这个老头子聊天了,倒是耽误你时间了。你这莫家拳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武馆问我。”王天来说道。 “.一定叨扰。” 李安告别了王天来,径直来到二楼看台。 “那个老人是谁?聊这么久。” 花曼冲楼下看台扬了扬下巴,好奇问了一句。 李安抽了把椅子坐她旁边。 “王天来,莫家拳武馆的馆主。” 花曼瞥了眼李安,语气夸张: “哇,大人物啊。你们是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人家王师傅就是看我身手不错,认为我以后有成为一代宗师的潜力,这才喊我过去聊聊。” 李安一本正经的回答。 女人哈哈一笑:“你?一代宗师?你见过哪个宗师过来打拳赛的?” 她右手托着下巴,一双眸子在李安身上转了转。 “不过,还别说,你这身手还真不错,我都没想到你会赢的这么轻松。如果对上龙成虎,你有几成把握?” 李安伸出四根手指。 花曼点点头:“四成,那也不错了。” “他四我六。”李安强调。 花曼歪了歪头,饶有兴趣的扬了扬嘴角:“如果你真能在拳台上打赢龙成虎我就信你了。” 李安却是摇了摇头。 “私下打一场倒是可以,拳台上就算了吧。” “为什么?” “龙成虎,九龙城擂第一高手。来船厂打拳摆明是来砸场子的嘛。你说,我要是在拳台上打赢他,那是不是就成了出头鸟?” “没看出来,你还知道的挺多嘛。” 花曼深深地看了李安一眼,随即从手提包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李安面前。 “这里有五万块。本金二万,赔率2.5。你点点。” “谢谢。” 李安把牛皮纸袋拿在手中,扫了一眼眼前作为提示的黑色小字。 “等会请你吃宵夜。” “算了啦。本来说好的你让我赢钱我就犒劳你的。哇,你都不愿意出卖色相,那我只好请你吃一顿宵夜算作补偿喽。” 花曼站起身,抻了抻腰间的旗袍,拎上手提包,冲李安扬了扬下巴。 “走吧。” “龙成虎的拳赛不看了?” “你都讲你比他厉害,我还看他的拳赛干嘛?” “也是哦。”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由不得他 李安拿上钱刚站起身,花曼却是走到他近前。 女人歪着头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忽然伸出白皙的右手大大方方的挽着李安的手臂。 李安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个大胆。 花曼把他的表情看着眼里,嘴角扬了扬。 “这么紧张,怕我吃了你呀?” 李安表情恢复自然,微笑着不说话。 既然不清楚这个女人的心思,李安索性也不表态。女人嘛,有时候让她们多一点想象力没什么不好的。 两人亲密的好似情侣一般,往楼下走去。 就在刚来到一楼时,一行六人迎面走来。 看到走在前面的男人,花曼身子微不可查的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挽着李安的手臂往旁边退了一步。 李安可以清楚的感知到这个女人手臂上的肌肉一紧。 交错而过时,李安瞥了一眼男人。 对方看上去大概五十岁左右,西装笔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角鱼尾纹明显。 柯万长! 来拳场几天了,城寨方面都只有一个龙成虎出头,正主一直没出现。现在柯万长出场,那是否就预示着两方人马要正式下场了? 李安心中沉吟。 眼前好似泛起涟漪,一行行黑色小字浮现在眼前。 看向专精一栏。 格斗专精39%(+11%) 快了。 李安只希望在两个拳场正式撕破脸皮之前,交手足够的高手,把专精消化完。 走出拳场,仓库门口昏暗的白炽灯光下,花曼看了一眼李安。 “你想吃什么?” “客随主便。” 花曼想了一会儿:“.唔,那就云吞面吧?上次那家味道就不错。” “好啊。” 拳场,二楼看台。 马鯨笙正看着拳赛,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顺着声音扭头望去,一眼就看见走在前面的柯万长。 马鯨笙眼神一凝,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还以为是哪个客人来了呢?原来是柯老大,大驾光临啊。” 柯万长脚步一顿,只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是?” “马鯨笙。” “马鯨笙?” 柯万长皱起眉头,想了一会,似乎对马鯨笙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 他扭头冲身后的马仔问了一句:“伱们有人认识他吗?” “柯先生,他就是帮那个洋鬼子打理拳场的衰仔啊。”有马仔笑嘻嘻的说道。 马鯨笙闻言,一双眼睛猛地盯住说话的马仔。 “哦,原来是你啊。” 柯万长好似才记起马鯨笙这个名字。 他丝毫不忌马鯨笙越发难看的脸色,笑呵呵的说道: “我今天发善心,好心提醒你一声,帮洋人做事,没好下场的。还是早点谋份事干吧,要不然,说不准哪天就冚家铲了!” 这番话让马鯨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可他却不敢撕破面皮。 众所周知,同乡会三巨头,柯万长嚣张跋扈,冯氏兄弟一个阴险一个恶,福寿金颠佬一个。但柯万长在同乡会的势力却是最大的,他一个人足以抗衡冯氏兄弟和福寿金。 马鯨笙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隐隐讽刺道: “这个就不用柯老大担心了。柯老大名声在外,贸然来到油麻地可别不小心被那些当差的抓进去了。” “你这种阿猫阿狗没资格和我讲话的,这话还是让你背后的洋人老板来讲吧。” 柯万长哈哈一笑:“我们走,去看拳赛。” 马鯨笙没再说话,目送柯万长一行人离开后,一张脸阴的能滴出水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你们盯着柯万长,我去给老板打电话。” “知道了,笙哥。” 翌日。 六号货运码头。 红日东升,海面上泛起一层层金色的涟漪,映得开始靠港的货轮好似被抹上了浓浓地胭脂色。 此时码头还未开工,陆续有工人三三两两的结伴而来。 李安坐在凳子上,张嘴咬了一口牛油包,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伍世豪,含糊问道: “你是说,昨天下午何宜就带人把码头上的四个工头带走了?” “嗯。” “那泊位呢?” “已经拿下了。” 伍世豪回应。坐他旁边的细威递过来一个手包。 “呐,安哥。这是昨天码头上的钱,四千八百二十七块。” 李安有些疑惑,六号码头上停靠的都是小吨位货轮,算下来六个泊位一天大概也就能挣个三千多块钱。 “怎么多出来一千多块钱?” 细威有些迟疑,伍世豪看了他一眼,对李安说道: “是这样的.” 伍世豪把昨天的事情和李安大致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这多出来的一千多块钱是黑牙生两个泊位上的钱喽。” “嗯。” 伍世豪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 “只是黑牙生的背景.听说他阿叔是长乐社的元老,昨天我们下手又有点重,对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这时候,一直埋头吃着早餐的侯世杰忽然开口: “那个黑牙生是我打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反正迟早也要和对方起冲突的嘛。” 李安瞥嘴,不在意的笑了笑: “至于他阿叔,罢不罢休可由不得他。” 其实什么元老啊,话事人之类的也就那么回事。看某某大佬,哇,几百个小弟,有钱有人又巴闭。可实际上呢,这些大佬能养十几二十来个小弟就不错了。 烂仔也是要赚钱的嘛,一天给个一两块就跟打发要饭似的,还要小弟们打生打死怎么做人老大嘛? 所以这些大佬们都只是花钱养几个核心小弟,成本还低,要不然辛苦捞的那点钱还怎么往自己腰包揣,当大善人呢? 社团也是这样,大多数四九,平时可能就是各行各业正常上工,社团有需要用人的时候招呼一声花钱凑人头,真要安顿这些四九,社团都能给你吃垮喽。 而那些号称几千上万会员的社团,认真来说,可能正式的打仔也就一二百个人。 说到底,造成这个原因主要是时代的社会环境问题。 贪污盛行,社团林立。 大多数人入社团也是没办法的事,初衷也就挂着社团的名号报团取暖,避免被人欺负。 就好比码头上的摊贩,人力车夫,还有在码头上混饭吃的苦力,十个就有六七个挂着社团的名号。 长乐社元老,也就只能唬唬普通人罢了。 书友圈有个人物贴,有时间我会把里面人物的图片上传到帖子里。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沸汤 “快点吃喽,吃完开工。” 李安把手中的牛油包三两口塞进嘴里,含糊道: “呐,我们就正常开工,先把码头上的事情安排好,不要多想。如果那个黑牙生的阿叔真过来找麻烦,那就再说。” “.好。” 伍世豪想了一下,点头应道。八个泊位,昨天因为黑牙生的事,三四个泊位误了上货的时间,苦力们忙到天黑不说,这几位船东经理也颇有怨言。 现在与其操心对方会不会善罢甘休过来找回场子,还不如像李安说的那样把码头上的事情安排好。 把早餐吃完,李安起身看了一眼众人,说道: “这里就先交给你们了,我先去报档把事情安排好了再过来。” 码头上有这么多人看着,三江水距离这边也近,如果有人来闹事,他那边过来也快,码头的事乱不了。 正经生意才是紧要的,林士街三个报档的位置定好了,自然要抓紧时间先把摊子支起来。 李安转身,却正好看到距离他们不远的一个中年正打量着他们,身后还站着两名面无表情的马仔。 正是寇宏胜。 李安冲他笑了笑,往码头外面走去。 “胜哥.” 鸡脚黑恶狠狠地目送着李安离开,喊了中年一声,想说些什么,却被中年摆手打断。 “货轮要靠港了,去安排苦力开工。” “.知道了胜哥。” 鸡脚黑有些丧气的离开,大吼道: “开工啊,还愣着干什么?不用吃饭啊?” 鸡脚黑的抱怨寇宏胜看在眼里,可有些事情,你也要看看双方的差距,如果单凭一股狠劲好似螳臂当车就能解决问题,那社团还需要那些老家伙做主干嘛,打仔话事不就行了。 很显然鸡脚黑这种满脑子肌肉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马仔并不清楚。 寇宏胜望着有说有笑的伍世豪一行人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出了码头,李安径直来到位于二号码头的报档。 “老板。” “老板。” 两名伙计连忙喊道。 李安摆手回应,从报摊随手拿过一份时报,问道: “阿新呢,他早上来过报档没有?” 伙计回答: “天没亮新哥就去南北行了,到现在差不多快二个钟的时间了,应该快回来了。” “哦,我知道了,那你们先忙。” 这时,有客人走过来,李安拿着报纸走到报摊背阴处,身后随之传来客人的声音。 “来,帮我来份香港时报。” “好的,稍等啊。”伙计连忙应道。 “元朗警署抓捕大量偷渡民众,导致市民冲击遣返车辆,警民冲突升级,大量偷渡民众趁乱逃离” “湾仔警署吴德义探长于昨晚在家突发心脏病过世” “昨天上午位于尖沙咀的金巴利街发生大规模械斗,是夜,颜童探长抓捕涉及械斗的社团人员超五十人.” “.大窝邨公屋疑似闹鬼,租户竟相搬离” “安哥!” 阿新骑着自行车过来,见到正在看报的李安,远远的喊了一声。 李安抬眼冲他点头致意。 把车停稳,阿新拉起衣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提着一个手包走了过来。 “安哥,看报呢。” “又是一些无聊的新闻,唬人眼球,没意思,没意思。” 李安瞥嘴,把报纸一收。 “现在当了经理,感觉怎么样?” 现在六个报档几乎都是交给阿新打理,除了想忙里偷闲,李安也打算好好培养一下阿新。 阿新脸上带出一丝笑容。 “当然好啦,现在轻松多了,每天早上就巡视一下报档,收工前盘点一下账单,需要补货、拿货,直接安排伙计去就行了。” “那就好,忙不过来跟我讲就行。”李安拍了拍阿新的肩膀。 “嗯。” 阿新点点头,从手包掏出一沓零散港币,递了过来。 “安哥,这是报档昨天的收入。” 李安摆摆手:“你先收着,林士街我看好三个位置,你和我去一趟,这两天的收入刚好把这三个报档先支起来。” “好。” 临近中午,李安把林士街的事情给阿新交代清楚,没有多加逗留,就回到了码头。 突然一下子多出了六个泊位,尽管有伍世豪和侯世杰帮忙,但依旧有些手忙脚乱。 李安只能上前帮手,一直忙到下午三点左右,码头上的事才被安排的有条不絮。 这时候,长乐社大量人马源源不断的涌入码头,伍世豪笼络的近二百名苦力严阵以待。 两方人马剑拔弩张。 “愣着干什么,不关你们事,继续干活。” 码头上响起细威的声音。原本不自觉停下的苦力,扛起货物继续做事。 穿着开襟短衫,胡须灰白的中年,眼神不怒自威。 “谁是李安?” “老伯,找我有事啊?” 李安面色如常的走过来。 他一左一右是伍世豪和侯世杰,李建军三人站在一旁,身后黑压压一片手提木棒的苦力。 看面前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中年不由皱起眉头: “听说你们主事的人是三江水,他这是瞧不起我么,让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当出头鸟?” 他这话一出,伍世豪眼中闪过怒色,上前一步。 李安伸手拦住他,脸上带着矜持的笑:“你不用一口一个三江水了,这里我能做主。老伯,怎么称呼?” 中年端详了李安一会儿,端着架子说道: “长乐社徐云雄,江湖人抬爱,叫一声雄爷。” “哦,原来是徐云雄,雄爷啊。” 李安点点头,话锋一转: “不过,我这人不喜欢称人爷。我还是喊你一声老伯吧。” 自称徐云雄的中年脸色阴了一下。 李安也不在意,大咧咧的说: “老伯,你突然带这么多人来码头可吓坏我们了,不知道我有什么得罪了你们长乐社,让老伯大张旗鼓的来兴师问罪。 敞亮点,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话就开门见山的说。” 徐云雄怒哼一声,扫了一眼李安身后那些面无表情的苦力,说道: “别说我欺负晚辈,我好公道的。我侄子被打进医院,右耳失聪,手下地盘被抢。 有一说一,按江湖规矩,谁动的手谁就留下一条胳膊,把我侄子的地盘吐出来,这件事就一笔勾销。我们长乐社的人立马退出码头。” 李安表情夸张地说: “老伯,我跟你讲,这个事你心里连想都不要想,没可能的。 你侄子抢我们地盘在先,没打断他的手脚丢下海喂鱼已经够给你们长乐社的面子了,不要得寸进尺。” “你的意思就是没得谈喽.”徐云雄怒极反笑。 “没错。” 李安点点头,好似想到什么,又说: “还有啊,老伯。忘记跟你讲了,江湖规矩对我行不通的,我喜欢讲武林中的规矩,这样干脆点。不认对错,只讲拳头。要打要走随你,想清楚点。” 徐云雄从来没想过,搬出长乐社的名头后,会有人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连个台阶都不递。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再也压抑不住自己怒气,怒喝出声: “行啊,还不抄家伙!” “那就打喽。”李安寸步不让。 手臂粗的木棒伦了一个半圆,迎头砸下,呯的一声,对面凶神恶煞的四九刹那间头上血流如注,翻着白眼整个人砸倒在地,手中明晃晃的家伙事无力松开。 “打死这帮扑街!” 伍世豪怒喝出声,点点滴滴的鲜血染红了木棒。连同他身后的细威几人,一马当先的冲着对面的四九冲了过去。 近两百名手提木棒的苦力,紧跟而上。 这些苦力大多数是伍世豪这段时间笼络的同乡。有伍世豪四兄弟带头,势如破竹的扎进对面,这些苦力面对黑压压一片拿着家伙事的四九也是丝毫不惧。 “嘭!” 拳头击打在下巴上的沉闷声忽然炸响。 鲜血四溅,两颗断裂的牙齿打着旋儿飞出老远! 一名四九宛如倒栽葱般整个人脑袋着地,重重地砸在码头的水泥地面上,鲜血顺着接触面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侯世杰表情轻松,甩了甩拳头上的血迹,蹬地前冲。 趟泥步近身,身子往左歪斜,避过迎面而来的刀锋。 扬手握拳下砸,一记炮拳宛如铁锤般砸在身前四九的耳根,呯的一声,四九被砸的横着摔倒在地,就连胸腔都发出闷响!、 一柄狗腿刀斜劈而来。 侯世杰蓦然侧身,一记凶猛侧踢,猛地踹在这人腿窝。 “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骨骼鸣响,这人右腿弯曲成诡异的弧度,站立不稳的他径直摔倒在地。右腿传来的剧痛让他脸色煞白,不由地痛呼出声。 似乎被吵得心烦,侯世杰皱起眉头,走过去一脚踢在对方的脖颈上,惨叫声戛然而止。 对于脚下明晃晃的片刀视而不见,侯世杰就这样提着拳头上前。 众目睽睽之下,用拳头不至于打死人,用刀,他怕自己收不住手。 一旁,李建军三人看的眼皮直跳。 大春提着木棒,咽了一口吐沫问道: “军哥,我们不动手吗?” 阿民也是看向李建军:“是啊,军哥,我们现在是跟着阿安混饭吃嘛,而且阿安还是你侄子,如果我们不动手的话,伍世豪他们怎么看?” 李建军没有过多的犹豫,紧了紧手中的木棒,叹了口气。 “反正只是一些烂仔,那就打吧,记住,不要打死人。” “知道了军哥。” 两人应了一声,提着木棒冲了上去。 “胜哥,胜哥,打起来了。长乐社的雄爷和李安打起来了。” 鸡脚黑兴奋的小跑过来。 寇宏胜望着不远处争斗正酣的两方人马,语气平淡。 “我眼没盲,看得到。” 鸡脚黑却是没有注意自己大哥口中的语气,急切道: “现在他们两方打的火热,我们只要插手,李安肯定打不过,到时候抢下李安的地盘,我们和长乐社平分就行了。” 寇宏胜瞥了鸡脚黑一眼,漫不经心的说:“怎么插手,就凭我们码头上这三十来个兄弟?” “赌档和烟档还有不少兄弟,凑凑也有不少人。” “闭嘴!” 寇宏胜不耐烦的回应: “你是不是傻?你没看到三江水还没过来,他那边还有三百多人,你拿什么拼?” “可是.” “行了,不要管他们的事,让他们和长乐社斗。” 这话说完,寇宏胜见鸡脚黑面有不甘,想了一下,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码头上的地盘丢了就丢了,反正东西是凌晨靠岸,李安他们又不做走私生意,不碍事。但是得罪了李安和三江水,那我们码头上的赌档和烟馆就做不成了,懂不懂?” 徐云雄看着自己这方好似一面倒,脸色越发难看。 李安把对方的表情看在眼里,轻笑出声: “老伯,年纪大了就应该急流勇退,得服老,好好享享清福。这做人也得有自知之明,犯不着跟个刚进社团的小四九一样,热血上头,看不清形势。 要不然,被人打死,那挣了大半辈子的财富可就只能带进棺材了。” 徐云雄面色却是忽然恢复平静,语气冷漠: “你以为手底下有几个练家子,你就赢定了。” 李安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站在徐云雄身旁的缄默男人,目光停留在他鼓鼓囊囊的腰间。 “老实讲,我这人不喜欢和你们社团中人打交道,狗皮膏药一样,杀得多了,我怕我手染红啊。你如果把人撤出码头,我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还有啊,不要以为带把短狗就能吓唬到我,我怕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李安说这话时,神色极为认真。 “我混了大半辈子,你当我吓大的。” 徐云雄面露凶狠,他身旁的缄默男人伸手撩开衣摆。 嗤的一声,右脚摩擦地面的声音骤然响起!李安整个人好似低飞的鹰隼冲着对方掠了过去! 子弹上膛的声音随之响起! 缄默男人枪口还未抬起,距离自己至少有五步之遥的李安竟然转瞬飞身到了自己面前。 他脸色一变,身形后撤的同时举枪。 忽然,一道潋滟的银光闪过。 “刺啦!” 两根带血的手指连同他手里的短狗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啊~” 缄默男人惨叫声刚出口,银光自下而上抹过他的脖子!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曹燕君,条件 缄默男人有些茫然,似乎想扭头看向身侧,只是他这一动,脖颈却是忽然显现出一道两寸来长的血痕。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男人啪的一声砸倒在地,脖颈涌出的鲜血很快就在地上淌出了一片血洼,眼见就活不成了。 在他身侧,是神色冰冷,缓缓转身的李安。 “老伯,要不要赌一下,是你拿到枪还是我手中的刀先一步割破你的喉咙。” 李安语气揶揄。 徐云雄前迈的右脚顿在原地,目光从身前仅一步之遥的短狗上收回,看向李安。 刚才李安距离他手下的枪手可是足有五步的距离,现在两人之间也只隔了不到三步距离,而且枪还是在地上,他不敢赌。 徐云雄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我认栽。” “认栽?” 李安轻笑一声,自顾自的甩干净剃刀上沾染的血迹,慢条斯理的收起来揣进口袋。 这才把目光放在徐云雄煞白的脸上,语气舒缓: “早跟你讲过,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要学人强出头。” 徐云雄望了眼依旧争斗的两方人马,神色闪烁。 他强自镇定的开口:“说吧,伱想怎么样?” “你问我想怎么样?” 李安自语了一句,捡起地上的短狗,枪口上抬。 “我是长乐社的人”眼见枪口瞄准了自己,徐云雄被吓了一跳,色厉内荏的大喊出声,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后退。 “那又怎样?” 呯! 枪声如同雷鸣般骤然炸响! 码头入口,带着一帮人正匆忙赶来的三江水脸色一变,手持黑背大刀快速向码头跑来。 鲜血混合着碎肉四溅! 硝烟过后。 李安脸上带着虚假的歉意: “真不好意思,第一次玩枪,手抖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你敢杀我,长乐社不会放过你的。” 徐云雄倒在地上,右手死死的捂住被子弹撕碎了半边的耳朵,鲜血从指间渗出,顺着脖颈流淌。 两方人马已经被李安这边的枪声惊住了,不自觉停了下来。 “一口一个长乐社!唬我呀?” 李安额头上青筋暴起,嘴里的话语声随着语气骤然转冷! “给你面子才叫你一声老伯,不给你面子喊你扑街啊。你个王八蛋的敢动枪?叼你老母!今天长乐社有一个算一个,谁他妈都别想竖着从码头上走出去!” 时间往前推半个钟头,湾仔港湾道6号,长乐社总部。 一栋老式唐楼,大门处挂着长乐集团有限公司的牌匾。 一个身穿西装,神情冷峻的男人一路冲进公司大门,熟门熟路的来到偏厅。 一旁沙发上坐着的马尾青年正把玩着手中的短狗。男人视若无睹,径直走向右手边的书桌。 “君姐!” 在他对面,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女人正伏在书案上练习书法。女人穿着一身束身的黑色旗袍,眼睛盯着书案神色认真。 听见男人的喊声,她手中继续挥毫,头都未抬一下,惜字如金: “说。” “徐云雄带了近三百个弟兄去了三角码头。”男人语气平淡。 原本坐在一旁沙发上的马尾青年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他把枪一收,起身走过来,语气夸张地说: “哇,三百人,要不要这么夸张。雄叔这是人老心不老呀,搞这么大场面。” “世杰!” 女人呵斥一声。 笔锋一顿,原本写好的字瞬间被笔墨浸染。 “太久没有研墨练字,心也静不下来了。” 女人打量了一眼被浸染的字迹,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她把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上,抬眼问道: “怎么回事?” “徐文生昨天因为争抢地盘被人打伤,现在还躺在湾仔的律敦治医院。” 女人一听到这,心里就知道了个大概,她皱起眉头: “他这是去为侄子出头了。对方是谁?” “李安,三江水。” “三江水?” 女人眉头一挑,转身往外面走去。 “我们去一趟。” 马尾青年紧赶两步,走到女人旁边,嘟囔着说道: “姐,管他是谁呢,这些叔伯占着资格老在社团好处占尽,平日一有事,一个个就好似缩头乌龟一般。有本事出头,那他自己就要把脸面挣回来.” 女人脚步一顿,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青年却是悻悻然的闭上嘴巴。 对于一心只想把社团转白的她来说,她不希望社团有人因为争抢地盘的事大动干戈,败坏社团的声誉,何况三江水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而且再怎么说,徐云雄也是社团元老. 六号码头。 “口气这么大,我还以为你们长乐社的人一个个当自己超人呢。现在看来也就这么回事嘛,这点本事怎么够打?” 李安把玩着短狗,慢条斯理的说着。 “你够胆动长乐社,今后你码头上肯定永无宁日。” 徐云雄大声嘶喊。 他躺倒在地,双腿弯曲成诡异的弧度,恶狠狠地盯着李安,右耳处的鲜血顺着脸颊一直流到脖颈。 而一眼望去,码头的水泥地面上躺满了近三百个烂仔,没有一个还站的起来。 “聒噪!” 三江水缓步走过来,一脚踢在徐云雄的脖颈,对方眼白一翻昏死过去。 刀尖磕在地上,三江水杵着刀柄,扭头冲身旁的李安问道: “阿安,这些家伙你准备处理?” 李安看了一眼三江水,不动声色的把短狗收起来,咳嗽一声: “不是放了一个人回去,让曹燕君过来赎人。” 三江水皱起眉头:“用不用闹这么大?” “师兄,我这人不喜欢麻烦。事情还是一次性解决好,总好过刚把这些家伙放回去,长乐社转身就过来找麻烦。” 说这话时,李安神色极为认真。 三江水只得把想说的话吞进肚里,他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闻讯而来,旁观了好一会的差佬,拍了拍李安的肩膀。 “我去应付那些差佬。” “麻烦师兄了。” 三江水摆手,把刀身用布条缠好,递给身后的苦力,转身离开。 李安则是冲身后的细威说道: “细威,安排苦力们开工,不然等会又要误了船东经理的事了。” “知道了安哥。” 李正涛面色平静地打量着码头上的一切,对不远处躺满码头的烂仔视若无睹。 何宜站在他身后,似在出神。从接到报案赶过来,还未下车他就听见了枪声。 等来到码头,眼前发生的数百人械斗更是让他大开眼界,也让这位便衣重新认识了往日和自己有说有笑满脸和善的年轻同乡,对李安的肆意妄为暗自乍舌。 “李sir,我有事先走,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话的是个穿着花格子短衫,看上去三十多岁的马脸男人。 李正涛有意无意的说:“程sir,有什么事能比出任务还要重要?” 程建脸上带着笑。 “李sir和三江水是熟人,你留在这里处理不是更好。” 对于现在还不是探长的两人来说,不论是三江水还是长乐社都不是好应付的。 三江水不仅和李正涛关系莫名,还有蓝江探长这层关系,长乐社就更不用讲了,和湾仔差馆的鬼佬警司多有往来,两方人也不怕得罪他们。程建自然不愿趟这一趟浑水。 李正涛心知肚明,可又不想如对方所愿,留下话柄。 他摇摇头:“我觉得陈sir还是和我一起留在这里的好。我担心,会有人背后说我包庇呀。” 李正涛话里话外意有所指,程建也不见气,摊了摊手作无辜状,最后叹了口气: “好吧,就依李sir的。” “对不住啊,两位阿sir。” 这时候,三江水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 李正涛给身旁的程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说话。 程建却是视而不见,也不作任何表示,自顾自的掏出一盒万宝路香烟,又摸了摸口袋问道: “忘记带火柴了,谁有火啊?” “长官,我有。”有军装掏出一盒火柴。 程建嘴上叼着烟卷,转身凑了过去。 李正涛只得瞪了程建一眼,换上一副板正面孔。 “水哥,几百人械斗,幸好没记者过来,要不然准能上明天的头条新闻。你弄这么大场面,让我们怎么收场嘛。” “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在码头老实本分的干活,这些烂仔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一窝蜂的涌过来找事,我们只是自卫反击,码头上的工人都可以作证的。” 三江水一脸无辜,指着不远处散落在码头上的明晃晃家伙事。 “看到那些狗腿刀了没,众目睽睽之下都他妈敢持械行凶,吓死个人。依我看啊,你们这些当差的也该好好管一下了” “咳咳~” 李正涛盯着三江水,咳嗽了两声,示意对方演过了。 三江水这才意犹未尽的闭上嘴。 李正涛思考了一会儿,开门见山的说: “水哥,适可而止。趁着现在记者还未听见风声,这里的事赶紧解决了,我们就当没看见。你也知道,那些鬼佬好面子,要是真见报了,那事情可就大发了,到时候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们罢手没问题的。” 三江水先是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但事实是,我们才是被动的一方,是长乐社的人找事在先。你难道就能保证我们罢手,长乐社的人就不过来找麻烦。” 李正涛一时语塞,但却面有忧色: “可你扣下徐云雄和长乐社这么多四九,就不怕曹燕君和你们撕破面皮,摆明车马。” 三江水摇摇头:“我无所谓的,而且现在也不是我做主。” “那是谁做主?” 就在这时,一道干练的声音传了过来。 两人顺着声音扭头望去,穿着一身黑色束身旗袍,脖子上挂有一串珍珠项链的女人带着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三江水冲她笑了笑:“我师弟,李安。” 曹燕君颦着眉头扫过地上躺满的弟兄,目光在死去的枪手脖颈停留片刻,最后走到昏死过去的徐云雄近前。 看着徐云雄被折断的双腿,曹燕君原本平静的脸上也带上了怒气。 她看向三江水: “徐云雄年纪这么大了,有必要下这么狠手?” 三江水冲她摊了摊手,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李安,一副你做主的样子。 “我喊你一声君姐吧。” 一旁的李安开口:“徐云雄动了火器在先,如果被枪杀的是我,站在我的尸体上君姐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曹燕君这才把目光移到李安身上,语气不善: “你就是李安?敢这么跟我讲话,你可真够胆。” 李安也不在意对方的语气,嘴角噙着笑。 “事情不用我多讲,孰是孰非想必你也清楚。作为长乐社大姐大,君姐管着整整一个社团的人马,总不至于像那些只知道耍狠的老四九,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由着自己性子胡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相信长乐社也不会是湾仔最大社团了。” 说到最后,李安语气揶揄。 曹燕君闻言,面色不变: “说吧,怎样才能放人?” 李安不慌不忙的说道: “老实讲,我其实不喜欢和社团中人打交道的,因为稍不注意就容易惹一身腥。人嘛,可以让你带走。当然并不是说我怕了你,我就码头上这点地盘,你长乐社家大业大,真撕破面皮,码头上的地盘丢不丢我无所谓的,但是你长乐社的生意肯定是做不成的。” 李安这话讲完,三江水只是挑了挑眉。 说好的这个事由李安做主,他这个做师兄的自然不会出言打断。 曹燕君身后的马尾青年一脸怒气的盯着李安。 “你吓唬我们啊。” 李安耸了耸肩:“是不是吓唬你,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 马尾青年说着就准备掏出腰间的短狗。 “世杰!” 曹燕君呵斥一声。 她看了眼三江水,见对方没有表态,不由地皱起眉头: “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有条件的吧?” 李安点点头: “久闻长乐社大姐大一手工字伏虎拳桥手刚劲,刚好我这人没别的爱好,最爱和高手过招。我的条件很简单,我们俩切磋一场。 你可以放心,不管输赢,人你都可以带走,我们和长乐帮的事情也一笔勾销。 不过,你要是输了的话,我这边受伤苦力的医药费,必须你来出。你看怎么样?” 曹燕君诧异的看了李安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道: “很公道。我答应你这个条件。”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工字伏虎拳,了结 有时候江湖也并不是一味的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继续争斗下去,那和只知道耍狠的四九有什么区别? 这种道理,就连那些想依靠社团博富贵的烂仔都能看的清楚。毕竟对他们来讲,不懂食脑,一辈子都只能是个飞机。 当然,说破了天,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李安和长乐社并没有足够的利益冲突。 有利益才会有争斗。 这年头偏门生意除了早期来钱快一点,还要上下打点分润,哪有正经生意赚钱。 李安不捞偏门,即使赶绝了长乐社。赌档、烟馆这类偏门生意对李安来讲完全就是属于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是理想的状态,长乐社好歹也是湾仔最大的社团,两方撕破面皮,最大可能无疑是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其他社团。 而且,经过今天的事,李安的面子也已经挣够,名声也打出去了。 人人都知道长乐社在李安的手上吃了大亏,便宜占够,那就应该见好就收。 李安提出切磋来解决问题,无疑是递给双方的一个台阶。 除了可以掂量一下曹燕君的拳脚功夫,看这个和张天志打的有来有回的女人实力到底如何。 顺带着也能提升一下自己的专精。 至于曹燕君. 对于李安的提议,她也乐意见成。 李安和三江水的实力并不差,又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还有一点,就是社团中人一般不大愿意和武行的人起冲突。 李安既然递过来一个台阶,那对于一心想将社团洗白,不愿大动干戈的她来讲,这个抽身的台阶刚刚好。 曹燕君没理由不答应,这也让她对眼前的年轻人高看了一眼。 她把挂在脖颈上的珍珠项链取下,连同手提包一起递给身后的冷峻男人。 “君姐,要不让我来和他过招。” 男人上前一步,一双眼睛盯住对面的李安。 “我陪你好不好?” 这时,站在三江水身旁的侯世杰忽然接过话,又舔了舔嘴唇说道: “我碰到过不少所谓的社团红棍,可身手却是不尽人意,一茬不如一茬。水哥跟我讲,你们长乐社有不少能打的,就是不知道你.够不够打啊?” 说这话时,侯世杰眼里跃跃欲试。 曹燕君上下打量了一眼侯世杰,没有说话,只是冲男人摆了摆手,脱掉脚下的高跟,走到一旁的空地。 男人也只好罢手。 侯世杰嘁了一声,明显有些失望。 “杰哥,伱要想切磋,我陪你也是一样的嘛。” 李安把侯世杰的表情看在眼里,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他把腰间的短狗递给身后的伍世豪,走到曹燕君对面,饶有兴趣的说: “一直听闻工字伏虎拳流传于洪门社团,今天倒是可以好好见识一下。” 曹燕君眉头一挑: “拳脚无眼,那你可得小心一点喽。” “这个自然。” 李安话音刚落,率先出手。欺步上前的同时,一拳朝前轰出! 眼见拳头即将轰到自己胸口,曹燕君左手搬压住李安的拳头,右手握拳,直扑李安的门面! “不错。” 李安嘴里轻喝出声,一个虚步蹬地,右腿冲着曹燕君腿窝勾踢而去! 趁着曹燕君闪身后撤的机会,李安左腿已经接替摆荡落地的右腿继续缠上。眨眼间,连续踢出的五六腿好似狂风骤雨一般,将曹燕君逼得连连后退。 直至快退到围观的冷峻男人身前,曹燕君把腿一曲,膝盖迎向李安的右腿。 两人各退了一步。 曹燕君则是准备趁机绕到一边,和李安拉开距离。 不想李安拧腰侧身,一记凶猛侧踢结结实实的踢在曹燕君十字格挡的双臂上。她只觉一股沛然大力顺着李安的右腿传递过来,让她止不住的后退两步。 见到这一幕,让观望的马尾青年忍不住惊呼出声。 “姐。” 曹燕君却是没有理会,一双眸子盯住距离她三步之遥的李安,脸上的惊讶怎么样也藏不住。 “莫家拳的莫家三脚,好功夫!只是让我好奇的是,你是三江水的师弟,难道练的不是八极拳?” 这个时候,曹燕君终于认定,眼前这个年轻的过分的男人,竟然是个精通莫家拳腿法的高手。 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练的八极拳? 其实不止是她,就连围观的三江水和侯世杰也是一脸的吃惊。 显然两人也不清楚李安对莫家拳会有如此造诣。 “君姐,忘记和你讲了,我打杂家的。” 李安轻笑一声,活动一下双腿,表情轻松。 “小心喽!” 李安一个冲刺,仅三步的距离转瞬即至,一式撑锤照着曹燕君脖颈直劈而下。 曹燕君轻盈地后退半步,双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拿住李安的拳头,往胸前搬扣,试图折断李安的手腕。 工字伏虎拳,散手擒拿。 出乎她意料的是,随着李安被制住的右手曲臂成肘,曹燕君却是突然发现,自己发力竟然不能拧动李安的手腕分毫。可同时,李安的一记左手挑肘已经奔着她的下巴砸来! 曹燕君只能身子后倾堪堪避过这一肘。 李安随即变招,肘尖顺势下砸,直戳曹燕君的胸口。 可还不待他肘尖砸下来,被制住的拳腕却是传来剧痛。 原来是曹燕君看他变招,制住李安拳腕的她,一个旋身,打算借助身体旋转的力道来折断李安的手腕。 李安眼中有精光暴起,他整个人顺着曹燕君旋转的力道,身体旋转了360%。不退反进,被制住的右手曲臂成肘,肘尖冲着曹燕君的胸口顶了过去。 眼见避无可避,曹燕君只能无奈松手,曲肘格挡。 就在两肘相接的瞬间,曹燕君空出来的右手却是斜着穿插而上,手指直戳李安的咽喉。 正是工字伏虎拳的散手绝招,标指戳喉! 电光火石之间,李安一个身子后倾,避过标指的同时,闯步近身,整个人几乎撞进曹燕君的怀里。紧接着双手曲臂成肘,一记双羊顶冲着她胸口上挑。 曹燕君反应极快,身子刚一往后撤,手肘顺势格挡过去。 呯! 两人双肘相接! 互相抵住,似乎有些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李安右脚蹬地,跃起旋身,落地的瞬间,借助身体拧转的力道,双肘狠狠地砸在曹燕君格挡的手肘上。 曹燕君再也抵挡不住,双脚止不住的连连后退。 “我输了。” 眼瞅着已经开始落入下风,曹燕君倒也干脆,直接开口认输。 交手了这么长时间,她心里也有个大概,李安的身手比起她丝毫不差,又精通多种拳法,论灵活多变,还要略胜一筹。 力道方面就更不用讲了,女人相比男人天生处于弱势。 现在身手落入下风,继续打下去,输也是迟早的事,那还不如干脆点。她也好带着社团的人离开。 李安深深地看了曹燕君一眼。 尽管有些意犹未尽,但他还是笑着说道: “.人你可以带走了。” 曹燕君目光扫过地上躺满的四九。 “这么长时间过去,歇也歇够了。你们腿又没断,还躺在地上干什么?难道还准备指望我把你们抬回去?” 哼哼唧唧的声音为之一顿。 这些躺倒在地的四九只好挣扎着爬起身来。 不一会,除了一些昏死过去的,以及被打断腿的四九,大多数人都是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曹燕君穿好黑色高跟,接过身后冷峻男人递过来的手提包,从中掏出支票本和钢笔。 刷刷写好支票,笔尖一收,把撕下来的支票递给李安。 “李安,长乐社和你的恩怨从现在起一笔勾销。我可以保证,今后社团不会有人再来码头找你麻烦。” 李安点点头,接过支票打量一眼。 当他看到贰万元这个数字,脸上也是带出一丝笑意。 “君姐大气,这下不止医药费,就是误工费也是绰绰有余了。” 曹燕君上下仔细打量着李安,没有接话。 好一会,她才冲那些爬起来的四九喊道: “把人带上,我们走。” “豪哥,先安排人把受伤的兄弟送去包扎。” “哦,好的。” 随着长乐社的人离场,不远处的差佬也随即收队。 李正涛则是带着何宜朝李安这边走过来。 刚一来到近前,他就冲三江水抱怨着说道: “水哥,拜托你以后少搞点这种大场面,我心脏不好,还没活够呢,老这样我也承受不住啊。” “对不住啊,李sir,给你添麻烦了。下次我做东,还希望李sir赏脸。” 李安歉意道。 李正涛脸上带出一丝笑意。 “那就这样说定喽。” 三江水却是一瞥嘴:“阿安,你别搭理他。他要是心脏不好,早死女人肚皮上了。” “咳~” 李正涛咳嗽一声,好似被三江水的话呛到了一般。 他瞥了一眼强忍着笑意的何宜,扭头瞪着三江水,没好气的说: “喂,有你这么讲话的吗?” “那你想要我怎么讲?” 三江水怼了他一句,就不再理会。 转而冲李安说道: “码头上的事你自己处理,我就先走。我刚才匆忙赶来事情都没安排,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那些家伙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好。”李安点头。 “走啦。” 三江水一拉李正涛的胳膊,就往码头外面走去。 何宜冲李安点头致意,跟上了两人。 等三江水带来的那近百名苦力跟着离开,码头顿时空荡了不少。 李安环视了一圈码头。 “细威。” “安哥。” 细威小跑着过来,脸上的兴奋怎么也藏不住。 长乐社啊,那可是湾仔最大的社团。 今天出了这么大风头,这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李安指了指码头上的血迹以及散落四周的家伙事。 “找几个人把码头上的血迹清理干净,还有这些片刀之类的也收拾一下。” “好,我去安排。” 细威转身离开,开始安排人收拾散落的家伙事,冲洗码头上的血迹。 这时候,伍世豪走了过来。 “受伤的兄弟安排好了?” 李安问了一句。 “都安排好了。我让苦力强和王胜光带着他们去的,刀伤送去广华医院,一些皮肉伤则是让他们送去了医馆。” “那就好。” 李安点了点头。 从裤兜掏出刚才曹燕君给的那张支票,递给了伍世豪。 “这是两万块钱的支票,趁现在银行还未下班,你去银行把这两万块钱取出来。” “从中拿五千块出来,给我师兄送过去,让他分给刚才出力的兄弟。我师兄帮了我这么大忙,总不能让他又出力又出钱。” “至于剩下的一万五千块,扣除医药费和误工费,大概还能剩余一万出头,分给你手底下那些兄弟,就当是今天的辛苦费了。” 港湾道,长乐集团有限公司。 从码头回来,坐在沙发上的马尾青年一脸的不高兴,他望着曹燕君。 “姐,你今天在码头上吃了这么大亏,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曹燕君面色如铁: “你没听我讲一笔勾销?这件事从今天起就这样过去了。不要自作主张!不要败坏长乐的声誉!清楚了没有?” “.知道了。” “还有,过段时间等雄叔出院,我准备召集社团里的叔伯开会。” 马尾青年愣了一下:“开会做什么?” 曹燕君语气坚决: “商量长乐的未来,为长乐的转型做准备。我计划提前将公司现有的偏门生意转型,三年之内,让长乐完全洗白!” “姐,长乐也有我一份,我不同意你这样做。你这个决定,会严重影响我们长乐的生意。” 青年站起身来,反驳道: “长乐是什么?是社团。这些叔伯哪里会做什么白道生意,你一句转型,那就意味着丢掉了长乐下面的赌档、烟档这些赚钱的偏门生意。而且这年头,做贸易哪有做走私生意赚的多。” 他顿了一下,又说:“依我看,刚好相反。如今我们长乐财雄势大,就应该借势,继续扩大,巩固我们长乐的地位。” “世杰!” 曹燕君看着自己弟弟,语重心长地说:“从爸爸过世,这些年我为了长乐,手里拿的是刀,染的是血。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懂不懂?”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心思 “姐,你是不是因为刚才码头上的事才有这样的打算?” “是,也不是。让长乐转型本就是我早就计划好的,今天的事只是让我把计划提前了而已。 世杰,我的确不能保证白道生意比现有的偏门生意赚钱。但至少我可以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今天码头上那种事。我也不用担心你哪天不小心被抓去坐牢,或者.不小心死于刀锋下。”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依旧态度坚决:“.我不同意。即使你是长乐社的老大。” 曹燕君直视着自己弟弟。 “曹世杰,我不是在和伱商量,只是让你心里提前有个准备。” 被称作曹世杰的青年咬着牙齿,不甘心的说: “那就等那班叔伯投票表决!我还就不相信了,那班平日里好处占尽的老家伙会放弃嘴边的肥肉同意你的决定。” “好!” 曹世杰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气冲冲地冲出公司。 却不想在门口和一个迎面而来的圆脸胖子差点撞了个满怀。 曹世杰一脚踹在胖子小腹,把他踹的摔倒在地。 “你过来干什么?烟馆生意不用做了?” 见曹世杰满脸的不耐烦,胖子却不敢有丝毫生气。他拍着屁股麻利地爬起来,满脸堆笑的凑到曹世杰近前。 “杰少,烟馆有兄弟们盯着,乱不了的。我就是看杰少一整天都没去烟馆,过来看看情况。” “去开车。” “好嘞!” 胖子一副狗腿样,连忙应声,转身离开。 不一会,一辆宝蓝色的奔驰190SL两门敞篷车稳稳地停在公司门口。 下了车的胖子打开副驾驶车门把曹世杰让进去,自己上了主驾驶。 “杰少,去哪里?” “油麻地。” “快点,领工钱了。” 细威大喊一声。 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连响起。 原本坐着歇息的苦力呼啦啦站起身来,有序的排成三排。 “叫什么名字?” “张有福,十六只算筹。” 光着膀子的苦力把手中一把算筹放在桌面上。 “唔张有福,十六只算筹,三块二。” 阿民从桌上的钱盒数出三块二的硬币放在苦力粗糙的右手上。 “谢谢!” “下一个。” “李大年,八只算筹。” 三张木桌一字排开,细威,伍世豪,侯世杰三人坐在桌子后面,身前放着账本。 伍世豪抬头看了眼穿着开襟短衫,敞胸露怀的高大青年。 “李大年,八只算筹,一块六。还有今天的辛苦费五十块唔,那就是五十一块六,给你算五十二块。” 伍世豪垂着头一边记录,一边说道。 周围苦力闻言,一脸的艳羡。 “谢谢豪哥。” 李大年接过钱,脸上乐呵呵的。 “没点眼力劲,谢我干什么,这钱可是安哥给你的。”伍世豪笑骂一声。 李大年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谢谢安哥。” 夕阳西垂,红色的阳光洒在脸上,让李安不由舒服得眯了眯眼睛。 他摆了摆手,笑容温和:“行了,谢就不用了,这是你应得的,领了工钱就早点回家。” “好了,下一个。” 日头西沉,随之移动的阳光逐渐消失,只余下天边的一抹胭脂色! 近一千二百名苦力,足足忙碌了一个多钟的时间,才发完工钱。 把账本收好,伍世豪递过来厚厚的一沓零散港币。 “呐,这是今天码头上的钱,四千七百五十八块。” 李安点点头,从中点出一千块出来,塞到伍世豪手里。 “二成,九百五十多块钱,我给你们凑个一千块整数。” 伍世豪接过钱,斟酌了一下,说道: “这一千块,我打算拿出五成分给侯世杰和军叔他们。” 李安倒是愣了一下:“为什么?” 伍世豪整理了一下思绪,有条不絮的说: “虽然之前你讲好的,码头让我们兄弟帮你打理,拿两成的钱。但之前只有一二个泊位,细威一个人就能打理的过来。 可现在是八个泊位,一千多名苦力,细威一个人完全打理不过来,等拿下整个六号货运码头,那就更忙不过来了。 我呢,还要兼顾掮客的生意,有时候还要哑七,大威两人帮忙,这两天码头上可是全赖侯世杰,军叔他们帮忙。再继续拿两成的钱,这不合适。” 这事伍世豪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昨晚他也和自己的几个兄弟商量过。 说起来侯世杰是三江水的人,他们刚来码头时就是跟着对方做事。李建军就更不用讲了,和李安还是叔侄,自己总不能像对待其他苦力那样,一天给个二三块钱,而且他今天突然惊奇的发现,李建军三人可并不是什么庸手。 有时候,人不能太过贪心。 本来掮客的生意,一个月下来就小赚一万。再收下码头上两成?好处占尽,就有些过于贪心了。 从两成中拿出一半分润给侯世杰、李建军他们,另一半除去偶尔笼络人手的开销,同样也不会少赚。 伍世豪看着李安,眼里露出征询的意思。 “你看怎么样?” 李安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可以先让你讲的这样分配。不过,码头上的事你自己也要安排妥当。等过段时间,军叔他们我有其它安排。” “你们在聊什么?” “哦,没什么。” 李安回头,收拾好东西的侯世杰他们走了过来。 “忙了一天肚子也饿了,现在也到饭点了,走吧,找个酒楼去吃饭。” “好啊。” 和记酒楼。 此时刚好是饭点,酒楼内一片热闹嘈杂! 穿着短衫的伙计迎上来。 李安环视了一圈热气缭绕的酒楼:“我们人多,帮我找个大点的桌子。” “先生,楼上请。” 伙计热情的领着他们来到二楼包间。 “几位,吃点什么?” 一行九人围坐在桌子前。 李安看向其他人,见他们不表态,随口说道:“那就来几个招牌菜,其它菜你看着上,再来一壶茶水。” “稍等啊。茶水桌上有,我先去后厨知会一声,再过来给你们添壶热茶。” 伙计热情的说完,抹头就走。 伍世豪站起身给众人斟上茶水。 李安慢啜了一口茶水,笑着说: “时间也这么晚了,码头附近就这家酒楼生意好点,大家将就点。”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鼓作气 侯世杰喝着茶水,眉头颦着,似乎想着什么。只是时不时看向李安的眼神有些跃跃欲试。 上次两人切磋,点到为止。李安也只是打的八极拳,他要不是今天看到李安和曹燕君的切磋,还真不知道李安除了八极拳外,对莫家拳也会有如此造诣,这属实让他有些心痒难耐。 李安瞟了侯世杰一眼,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笑着说: “杰哥,用不着这么心急吧?肚子都还没填饱。这样,明天我早点来码头,咱俩切磋一下,还你夙愿啊。” “嗯。你答应切磋我自然乐意,不过,明天你可不能像上次那样只用八极拳。” 侯世杰说话很直接。 李安笑吟吟的接过话:“那是自然。八极拳、八卦掌、莫家拳,保准不让伱失望。” 侯世杰眼睛一亮:“八卦掌么?” 形意拳上溯岳飞,本是军营兵技,几代宗师都是逃亡之身,行事隐秘,禁忌多,规矩大,故人情寡淡翻脸无情,门风严峻! 八卦掌是老北,京滋养出来的拳派,门风风流。 形意八卦互补最初源自于两门的友谊,教法上借着八卦解说形意,技法上融合八卦边侧攻防之法,礼仪上两门互称师兄弟。 侯世杰自然也就对八卦掌颇有兴趣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 “一定。” 李安豁然一笑。 武人好斗。 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如何斗?武术界的斗有个流程,不顺眼、找理由、划门派、踢场子、下狠手只要想斗,按这套流程下来就行了。 当然,武人好斗,也分两种情况。 一种呢,就是不讲道理的门派武馆之争。单纯只是为了教训对方,捧高踩低为自己争利,打响名声。 另一种好斗,就是类似于李安和侯世杰这种了。 到了一定的层次,一味的闭门造车对自身的功夫不会有什么提升。 对于很多聪明人来讲,双方切磋的同时,也是在学习对方的打法。所以常常会有这种现象,除了被人踢馆,那些保守的师傅想让他与人动手很难。 不是不敢,而是因为他们心里非常清楚,对手如果是练到一定层次的人,你动了手那就意味着变相的传授了对手。 翻看清末民初的武林史,不难看出大多数出了名的高手有着好斗的性格。 就好比纵横内家拳的几大宗师,无一不是打出来的高强身手。 从另一方面来讲,好斗让他们见多识广。孙禄堂是一代名家,然而当年也是一位踢人家场子的老手。自身以形意拳自居,然而拳术却非常之杂,精通内家而又是练外家出身。 说起侯世杰,从三江水让他过来帮手,可谓是尽心尽力。还有,自己刚来码头时,侯世杰对他也是颇为照顾,这个自己必须得承对方的人情。 侯世杰技痒难耐,李安自然乐意奉陪,也愿意指点他一下八卦掌的打法。 至于八卦掌能学多少,就看他自己了。 包间门被推开,三名伙计端着盘子鱼贯而入。 虾饺、烧麦、凤爪、糯米鸡、蝴蝶酥七八样点心上了桌。 色泽浓厚,香味扑鼻。 伙计又麻利地换上热茶。 “几位可以先吃点我们酒楼的点心填下肚子,饭菜很快就能上来了。” “谢谢。” 李安点了点头,摆手示意。 伙计们识趣的离开。 “如今整个六号码头也就只剩下寇宏胜这个工头了,而且经过了长乐社的事,想必也没什么人不长眼过来找麻烦,这个时候可以对寇宏胜手底下的地盘动手了。” 李安一边说,一边招呼他们动筷子。 长乐社是湾仔最大的社团,下午的械斗,可谓是让李安打出了名声。 不提三江水的人,单只他在码头上笼络的那些苦力,就已然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 没有足够的利益冲突,不会有哪个社团不长眼的来得罪他。 李建军三人没什么反应,一如既往的缄默,只是看了眼李安,安静地喝着茶。 侯世杰拿过一笼虾饺狼吞虎咽,没有表态。 倒是伍世豪和细威愣了一下,伍世豪抬眼看着李安,迟疑了一会,还是带着几分疑惑问道: “这么快?现在八个泊位都颇有些手忙脚乱,不等码头上的事安排妥当了再动手?” “一鼓作气,趁热打铁。” 李安夹了一筷子鸡肉放进嘴里,含糊说道:“泊位连成一片才更好打理。而且这段时间,我也会在码头上帮手。” “让何sir动手?还是我们直接和寇宏胜摆明车马?” 伍世豪没多说什么。既然李安决定了,他们几兄弟只要照办就可以了。 “太糙了。” 李安摇头失笑。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 “寇宏胜是和字头的人,拜门大佬是和胜义的常昆,传言寇宏胜一直觊觎常昆的坐馆之位,只不过可惜的是常昆把社团看成自家的了,想的是子承父业,所以常昆在社团对寇宏胜多有排挤。 寇宏胜好运的是经过同乡的介绍,认识了上环差馆的程建,有程建这位阿sir的关照,他这才在码头混的风生水起。” 顿了一下,李安接着说:“有程建在,让差佬插手,事情只会变得复杂。而且我们也用不着急着和他摆明车马。 现在他手底下拢共也就二百多个苦力,把那些苦力挖过来,以我们手里的八个泊位,安置这些苦力没问题的,了不起这两天让手底下的苦力早点收工。让他有活没人干,逼他就范就可以了。” 闻言,伍世豪眼睛一亮,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个办法不错,可要把寇宏胜逼急了,他不一样会摆明车马?” “他不会的。”李安语气肯定。 “如果寇宏胜真是个莽撞人,在我们和长乐社发生冲突时,他就按捺不住了。寇宏胜真正赚钱的生意是码头上的赌档和林士街的烟馆,和我们翻脸,那他这些生意也不用做了。” 老实讲,从来到这个平行世界,李安还真没发现什么头脑发热的蠢人,每个人心底都有一把小算盘衡量得失。 即使是徐云雄也说不上蠢人,只不过让长乐社的名头冲昏了头脑,也低估了李安。 “好,吃完饭,我去办。” 伍世豪点头。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枪法?沸腾? 众人吃着点心,又闲聊了一会。随着伙计再次推开门鱼贯而入,酒菜上了桌子。 李安好似想到了什么,放下筷子,冲坐在他对面的李建军问道: “军叔,你在部队待了这么多年,又上过战场,枪法一定不错喽?” 李建军看了他一眼,谦虚道: “.勉强还行吧。” “先前在码头,徐云雄让手下的枪手动火器,我本来只准备吓唬一下他的。 哇,哪晓得枪口一抖,差点一枪把他打死,也就他运气不错,那一枪只打到了耳朵。” 李安开了句玩笑,旋即正色道: “这不会玩枪也不行,军叔什么时候教我一下枪法?” “教你枪法?” 有那么一瞬间,李建军以为李安在开玩笑的。 可他却发现李安的神色极为认真,不由问了一句: “那个枪手都被你干掉,你身手这么好,还用练枪?” 李建国和他讲过,自己这个十多年没见过面的侄子练武也就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可看李安的出手,老辣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而且他也知道一点,其实很多练武的人是不怎么乐意用枪的。 就连侯世杰也是诧异的看了眼李安。 “谁说身手好就不用枪了?也就距离近,那个枪手掏枪的动作,没有我出手的速度快嘛。真要拉开距离,那个枪手动作快一点,我肯定暂避锋芒。毕竟,身手再犀利也比不上出膛的子弹快。” 李安摇了摇头,轻笑着说: “其实这年头,不谈捞偏门的社团中人,就那些看似做正经生意的有钱佬,哪一个不是昧着良心巧取豪夺才攒下这偌大的身家。练一下枪法,也是有备无患嘛。要是哪天被人打黑枪,我也不至于空有身手无力反击。” 李建军没有接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李安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也不催促。 他能理解,对于李建军这些军人来讲,大多数都有着自己的底线坚守。 李建军沉下眸子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不过,练枪的话,子弹可不能少。” 李安闻言,脸上绽放出笑容。 “只要军叔你答应就行。其它的我来想办法。” “子弹不是问题。” 原本垂着头吃饭的伍世豪忽然开口。 见李安看过来,他笑着说道: “子弹我来搞定。” “靠不靠谱啊?不要找社团的人买?” 李安问了一句。 这种事当然要保密,他宁愿找一些独来独往的卖家,也不情愿找社团的人买这玩意。别哪天发生什么枪案,那些当差的根据社团提供的线索找到他头上。 伍世豪胸有成竹。 “没问题的。卖家叫潮州明,和我是同乡,和社团没什么干系。平日主要做些走私生意,和越南佬搭上线后,偶尔也会走私一些军火过来,他那里肯定有货的。而且他也是在码头上混饭吃的,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晃点我们。” “那就行喽,顺便可以找他拿几把短狗,有备无患嘛。” 李安点了点头,招呼众人。 “来,吃饭。” 酒足饭饱。 等众人分开,李安过海来到渡船街时,天色已经黑了好一会了。 眼见时间晚了,他也就没有再去南京街,而是回家拿了钱就往西联船厂而来。 走进拳场,李安只看了两眼拳台上激斗正酣的拳手,眼尖的大荣就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你终于来了,笙哥等了你好一会。让你来了就先去他那里。” 李安瞥嘴:“马鯨笙?他找我能有什么事?” “哇,笙哥的事,我们做小的哪敢问啊,他说什么,听他的吩咐做就行喽。” 大荣可不敢接话,只是含糊的回了一句。 “行吧,我知道了。” 李安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回头冲大荣问道:“我今晚的对手是哪个?” “王云武。” “谢谢了。” 李安道了声谢,沿着斑驳的铁质楼梯来到二楼看台。 靠近楼梯口的位置,马鯨笙正满脸笑容的陪着一个马尾青年说着话。 李安走到两人近前,把手中的牛皮纸袋放在桌子上,自顾自的抽了把椅子坐在两人旁边,抓起桌上水果盘里切好的橙瓣放进嘴里,含糊说道: “笙哥。” 这时候,马尾青年也看清了李安的长相,不由眼睛一瞪: “是你!” 李安咀嚼干净嘴里的水果,抬眼看着青年,热情的打着招呼: “你是曹燕君的弟弟,叫曹世杰是吧?真巧啊,我们在油麻地都能碰到。” 曹世杰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住李安。 要不是因为李安的事,他姐也不会执意想着提前把长乐社洗白。 他下意识的伸手就摸向腰间,可眼前忽然一道潋滟的银光闪过。他右手刚摸到枪柄,脖子上的冰冷寒意就激得他头皮发麻,整个人僵在了椅子上。 “你知道杰少是谁吗?还不把刀放下。”曹世杰身旁的圆脸胖子色厉内荏的喊道。 “闭嘴!” 李安眼底有戾气闪过,出声的胖子被李安的眼神吓了一跳。 眼前这突然的变故让马鯨笙不由愣了一下,就连原本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两名马仔也是警惕的盯着李安。 马鯨笙皱起眉头: “李安,有什么话好好讲,用不着动刀动枪。” “这不关你的事。” 李安淡淡地回了一句,站起身伸手把曹世杰腰间的短狗掏出来,这才不慌不忙的收起握在右手的剃刀。 他把玩着手中的短狗,枪口有意无意左右晃动。 见枪口从胸前移开,马鯨笙抽了抽嘴角: “有话坐下来讲,先把枪放下好不好?” 李安却是没理他,只看着曹世杰,皮笑肉不笑的说: “杰少是吧,刀枪无眼,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曹世杰咬着牙齿,恨恨地看着李安。 李安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可没有惯着他的意思。 枪口上扬,语气夸张地说: “哇,你这是什么眼神?” 见枪口对着自己,尽管没开保险,但曹世杰还是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阴着张脸,沉默着不出声。 李安噗嗤一笑。 “我又没欺负你姐,用不着像看仇人一样吧。而且我和你姐的切磋,那是递台阶给你们长乐社,要不然你以为你们长乐社能这么容易抽身。 我跟你讲,今天的切磋,我可是点到为止,手下留情了,不要不知好歹。至于,我和你们长乐社的恩怨,也一笔勾销了,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懂不懂?” “这次呢,看着你姐的面子上,我就当开玩笑了。再有下次.码头上死的那个枪手你也看见了。” 这话讲完,李安也没有把枪还给曹世杰的意思,直接揣在自己腰间。 他看向马鯨笙,漫不经心地说着: “差点忘了正事了。笙哥,大荣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马鯨笙惊疑不定的看着李安。 长乐社,曹燕君,李安,冲突,信息量有点大,让他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 “不说,我可就走了。”李安抓起桌上的牛皮纸袋,作势欲走。 “等一下。” 马鯨笙开口叫住李安,眼神扫过他手中的牛皮纸袋。 语气肯定: “这些钱你是准备下注的吧?” 李安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一脸无所谓的把身子往后一仰。 “笙哥,拳手不能下注,也没规定客人不能下注吧?” “你说的对,下注我们肯定欢迎。拳场打开门做生意,要是没有客人下注,只靠那点门票钱,别说赚钱了,西北风倒是能喝饱。” 马鯨笙点头,话锋一转: “但拳手让客人帮着下注,那就是坏了规矩。” 李安眼神盯在马鯨笙脸上,笑意收敛。 “凡事都有两面性的,我买的是我自己赢,现在赢钱,你马鯨笙就不高兴了。你讲我要是打输了,你马鯨笙把钱揣进兜里还会不会跟我讲出这样的话呢?” 马鯨笙一时语塞。 可昨晚李安和阮文浩那场爆冷,马鯨笙本来还以为那一场能大赚一笔的,却没想到大头压了冷门。虽说不至于亏,但也没赚到多少。 下注的女人他也通过拳场的侍应生特意了解过,意外的得知,那个女人竟然和自己拳场的拳手李安认识。 而且之前,李安又问过他下注的事,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李安来打拳是假,把拳场当养鸡场来捞钱才是真。 这让他憋了一肚子火气。 只是刚才李安和曹世杰的那番话让他依旧有些惊疑不定。 什么我孤身一人?没人没背景?不敢得罪同乡会? 李安刚来拳场和他所说的这些话,马鯨笙现在是半点也不相信。 曹燕君是什么人,作为曹世杰的朋友,马鯨笙很清楚。 如果长乐社没有曹燕君的操持,如今也不会成为湾仔最大的社团。 但他却意外的听到,把长乐社当成一言堂的大姐大竟然在李安的手上吃了大亏。 这让马鯨笙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准李安的底细了,自然也就说不出太多得罪的话。 马鯨笙颦着眉头,一语不发。 李安则是环视了一圈二楼看台,打量着这个突然比往日更加热闹三分的拳场。 他目光在看台上那些多出来的陌生顾客身上停留了片刻。 脸上也带出一丝笑容。 目光一转,李安看着马鯨笙,貌似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样吧,笙哥。我也不让你为难,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在你拳场下注了。你看怎么样?” 他刚才要是没看错的话,今天不止柯万长上场了,就是同乡会的福寿金,冯氏兄弟也过来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方人马差不多要撕破面皮了。 对于不想趟浑水的李安来讲,适时抽身才是上策。 赚了今晚这一笔,别说下注,就是马鯨笙请他来打拳他都懒得过来了。 马鯨笙闻言,脸色好看了不少。 “这可是你说的。” “嗯。” 李安点了点头:“不过那个女人下不下注我可管不着,老实和你讲,那个女人是我那天和我师兄一起过来看拳时认识的。我呢,也只是拜托她帮忙下注,可做不了她的主。” 马鯨笙思考了一会儿:“可以。但是你今晚还要多打一场。” “跟谁打?”李安随口问道。 “乃逢!等他和龙成虎打完。” 李安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含糊一声:“再说吧!前提是他能在龙成虎的拳头下活下来。” “那就说定了。” 马鯨笙一脸自信,好似对乃逢信心十足。 李安只是冲他笑了笑,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曹世杰。 “杰少慢慢看拳赛,我就不奉陪了,先走一步。” 目送着李安离开,马鯨笙给曹世杰斟上茶,不露声色地问道: “杰少,刚才那个李安讲的,和你们长乐社的恩怨是怎么回事?” 伴随着拳场忽然爆发的呐喊声,花曼把目光从拳台上仅剩的拳手身上收回。 她笑吟吟地看着旁边的肥仔超。 “超哥,你看这里是不是比城寨的血战擂热闹多了。” “我对拳赛就没这么大兴趣。” 肥仔超摇了摇头,目光一转,望向对面看台的柯万长。 “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热闹。就是想看同乡会,和这个拳场背后的洋鬼子哪个能笑到最后。” “同乡会的人都下场了,那应该也就快了。” 花曼语气冷淡。 她端起放在右手边桌上的茶杯慢啜了一口茶水,抬眼却正好看见走过来的李安,脸上顿时带上了一丝笑容。 肥仔超显然也注意到花曼的表情,扭过头,把目光放在李安脸上,冲花曼问道: “他是?” 花曼轻笑着说: “他叫李安,是这里的拳手。超哥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妨可以在他身上下注。我给你讲,这几天我可是托了他的福,在他身上赢了不少。” 肥仔超上下打量着李安。 眼前这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脸上带着笑的高瘦年轻人,和拳台上那些肌肉虬结,满脸凶狠的的拳手比起来,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打的。 他满脸的不相信。 “真的假的?” “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肥仔超,不对劲 花曼说的肯定,肥仔超也不由信了几分。 他看着花曼,用玩笑的口吻说着: “是不是真有你讲的那么犀利呀?” 花曼摇头轻笑:“我讲了你又不信。这样,不如等会你看他上台打个一两场,不就知道我没有夸大了。” “说的也是。” 肥仔超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安,点头称是。 李安手里拿着牛皮纸袋,抽了把椅子坐在旁边,不露声色地打量着肥仔超。 看上去大概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满脸的横肉。 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上面套一件深青色马甲,衬衫扣子敞开着,恰到好处的露出戴着脖子上的金项链。 肥仔超嘛,潮州帮的大佬,名副其实的大捞家。 李安又怎么会不认识? 其实认真来讲,潮州帮只是一个统称,并不是哪一个社团的名字。 现如今,潮州社团最出名的莫过于福义兴与和安乐(水房)了。 最老福义兴,最大和安乐嘛。 前段时间和伍世豪发生冲突,来码头闹事的马氏兄弟以及他们干爹王佬吉就是福义兴的人。肥仔超则是属于和安乐。 “怎么称呼?”李安明知故问。 肥仔超大咧咧地从果盘抓起两块切好的橙瓣放进嘴里,含糊说道: “你喊我超哥就可以了。” “超哥。” 李安笑着喊了一声,一如既往的谦虚。 见鬼说鬼话嘛。 肥仔超一大把年纪了,自己年龄小喊一声哥貌似也并不吃亏。 花曼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面朝李安,有意无意地说: “潮州帮知道不?别说姐不照顾你,超哥生意可是遍布了大半个九龙城,又和尖沙咀的颜童探长相熟。如今整个尖沙咀都是由超哥话事,黑白两道都得给面子,手底下的场子更是被差佬戏称禁区,还没听说有哪个敢跑去超哥的场子闹事。就是在九龙城寨,超哥的势力也不小。” 顿了顿,她冲李安笑着打趣: “而且呀,超哥这个人够大方。我跟你讲,他最钟意能打的。你可得好好表现。” 李安抽了抽嘴角,有些不自然的揉着脸问道: “你说这话的意思是?” “当然是让你打漂亮点啦!” 花曼白了李安一眼,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让超哥看上眼了,那你不就是抱上了个大腿?保准飞黄腾达呀!钞票、女人.超哥肯定不吝啬。” 说着她看向肥仔超:“我说的对吧,超哥?” “花曼说的没错,我手下真还就缺两个能打的。” 肥仔超点头。从上次和柯万长发生冲突,他手下最能打的陈敏慧被打断了三根肋骨,如今还在广华医院躺着呢。 如果李安真的如同花曼说的那样能打,他自然乐意花点钱笼络李安。 “花曼姐说笑了。” 李安意味深长的看着女人,可脸上的表情貌似有些含蓄,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讲到抱大腿,其实.我还是钟意抱条香喷喷的大腿。” 李安这话讲完,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可肥仔超见到女人的表情,却是明显有些不悦。 “你的意思就是瞧不起我肥仔超喽?你可真有种!” 李安见好就收,面上笑容可掬,好似一点也没有听出肥仔超话里隐含的威胁。 “超哥,用不着生气吧?开个玩笑嘛。” 他压低着声音,半真半假地对两人说: “钱嘛,谁都想赚。超哥的好意呢,我也就心领了。” “我也不瞒两位,其实我过来打拳都是瞒着我师父的,就是过来赚点小钱。我师父属于老一辈拳师,规矩比较大,要是让我师父知道我不仅打拳,还跑去混社团,肯定打断我的腿,把我逐出师门呀。” 肥仔超闻言,脸上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些许。 显然对于李安说的这些,也有所了解。 他瞥嘴说道: “这年头,有钱才是王道。就我舞厅旁边的两家武馆。 都他妈的快关门了,还守着那老一套的规矩。每天不是忧柴忧米就是操心武馆的租金。辛苦练武那么多年,有那本事,手底下的徒弟又能打,随便做点什么不能发财?” 说到最后,语气有些不屑。似乎在那两家武馆吃过憋。 李安只是咧嘴笑了笑,没有接话。 跟个捞偏门卖粉的讲武行的规矩,讲武德,那不就是对牛弹琴? 接下来,肥仔超似乎也没有和李安说话的兴致。 李安是否真如花曼讲的那样身手犀利他还不知道,又是武行的人,笼络的希望不大。说些不好听的话,就一个拳台上混饭吃的拳手罢了,肥仔超自然也就懒得再理会李安。 他扭头和花曼搭着话。 李安也不在意,乐意如此,目光不动声色的环视着整个拳场。 女人是最容易招惹是非的,特别是花曼这样妖艳风情的女人。 他作为局外人,只看花曼对待肥仔超的态度,貌似热情,可又保持着距离,以及眼底时不时隐约透露出来的冷漠. 怎么形容来着? 嗯,更像是敷衍,就好似吊着个凯子一样。 李安自认摸不准这个女人的心思,自然也没有掺合进去的意思。 这时候,场上忽然爆发出山呼海啸一样的呐喊声。 肥仔超往下面的拳台打眼一瞧,忽然冷哼一声,眼神有些不善。 李安居高临下的看了过去。一名神情冷峻,双臂抱胸的精悍男人登上了拳台。 龙成虎。 要知道这几天龙成虎的拳赛都是最后作为压轴的,今天这么早的嘛 李安心中沉吟。 “龙成虎!刚虎!刚虎!” 拳场的呐喊声越发的热烈。 李安眉头微颦,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拳场里欢呼声最高的拳手。 拳台上的龙成虎面无表情,他赤着上身,浑身上下肌肉分明,头戴蒙空,右臂上绑着编织的臂箍。 似乎感受到李安的目光,龙成虎扭头看向二楼看台,目光在李安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目光一转,望向李安对面看台的柯万长,对方冲他点头示意。 可龙成虎却是皱起眉头,好似有些犹豫不决。 柯万长眼神越发严厉,拳台上的龙成虎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冲对方点了点头。 “今晚大家又可以大饱眼福了!龙成虎有多凶猛,在座的各位应该很清楚,就不用我多说了接下来,有请我们这位刚虎今晚的对手.” 拳台上的主持人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泰拳王,乃逢!” 话音落地,一名穿着紧身背心,肌肉虬结,膝盖和手肘结着厚厚老茧的中年翻身上了拳台。 “乃逢大师,是我们拳场重金请来的高手。第一次上台大家也许有点陌生,但要说起前两天和蔡李佛武馆陈占生切磋的泰拳王,想必大家就有印象了。今晚爆冷的机会难得,买他赢的客人今晚肯定有的赚。” 主持人满脸笑意看着台下举手示意下注的客人。 拳台上,两人对面而立。 龙成虎面无表情的审视着自己今晚的对手。乃逢同样也在打量着他。 两人目光交互好一会,随即各自转身来到拳台角落,双拳贴着额头,垂着头祈祷。 直到主持人走下拳台,龙成虎摘下头上的蒙空,递给台下的四九。 乃逢缓步走向拳台中间。 噗嗤一声! 摩擦地面的声音骤然响起! 龙成虎率先出手,脚踩三宫步冲了上去。 似乎连一丁点试探的意思也没有。 他一步快过一步,逐渐从漫步变成冲刺,在距离乃逢距离还有不足三步的时候整个人纵跃上前,膝盖微曲,一记飞膝直奔乃逢的胸口。 乃逢向右躲闪,握紧的右拳斜着由下往上狠狠地砸向龙成虎的太阳穴! 却结结实实地砸在龙成虎护住脸颊的手肘上。 “嘭!” 拳肘相接的瞬间,感受到乃逢拳头的力道,龙成虎心中一凛,神色也变得认真。 他整个人顺势撞进对方怀中,双手钢鞭一样的去箍乃逢的脖颈,右腿微不可查的一滞,膝撞蓄势待发。 箍颈膝撞! 泰拳的打法除了包括直拳、摆拳、勾拳.这些拳法外,更注重腿法、膝法、肘法的运用。 从十五岁就开始上拳台,有过二十五年拳台经验的乃逢堪称老辣,他怎么可能不清楚龙成虎的打算。 乃逢前脚后蹬,轻盈地后撤半步让过半个身子,刚好避过龙成虎箍向自己脖颈的双手。上扬的右手肘猛地磕开龙成虎的双臂,踮起的右脚好似榔头,一记低扫狠狠地砸向龙成虎的小腿肚。 龙成虎反应也是极快,同样一记低扫迎了上去。 “嘭!” 双腿相接。 强忍着剧痛,右腿落地的同时,龙成虎再次欺步上前。 这种硬碰硬的打法,说不痛是不可能的。除了比拼两人的筋骨强度,还要看双方的对疼痛的忍耐。 与此同时,乃逢也是面无表情的直冲而上,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手。 两人步伐迅猛简洁,打法凶狠,拳头和膝法又快又凶,无不是奔着对方防守的薄弱点而去,看得人脊背发凉。 这种拳拳到肉,紧张异常的激斗,让场上的观众不由面色潮红。 “哇,够劲啊。” 肥仔超望着底下拳台上不落下风的乃逢,红光满面。 李安眉头颦着,没有出声。 看起来拳台上的两人势均力敌,可他却总觉得龙成虎好似有所保留,打的还不够凶。 蓦然,龙成虎砸开乃逢的双臂,身子向右避过对方的膝盖,后脚蹬地,整个人再次撞进乃逢的怀里。一双手快如闪电的环住乃逢的脖颈,膝撞直奔对方的胸腹! 嘭的一声! 结结实实地撞在乃逢格挡的双手上。 乃逢腰往后弓,一边后撤一边双手拍击龙成虎的大腿,借此抵过一波接一波的膝撞,直至接近退到拳台边缘。 胜负似乎也变得明朗起来。 “扑街!” 肥仔超原先的红光满面早已不在,他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也就在这时候,李安的眉头挑了起来。 乃逢眼见膝撞再次袭来,后撤的脚步一顿,回撤的右手曲臂成肘,左手拍击在龙成虎的膝盖上方。 电光火石之间,趁着对方膝撞略微一滞的间隙,乃逢回撤的右手肘顺势击出,肘尖狠砸在龙成虎的大腿。 吃痛之下,龙成虎一个踉跄,环住乃逢颈部的双手劲力一松。 趁此机会,乃逢伸出双手一把抓住龙成虎的双臂,额头上青筋冒起,用力拉扯,头一低,被环住的脖颈终于解放出来。 乃逢绕步往左,扬起来的手肘紧随其后。 这一刻,攻守易行! 龙成虎似乎打算后撤闪过,可吃痛的大腿让他一个踉跄,只能无奈的伸手格挡。 “嘭!” 仓促的格挡,让脚步不稳地龙成虎止不住的后退。 乃逢后脚蹬地,纵跃向前,势大力沉地飞膝直奔龙成虎的下巴!呯地一声,撞在龙成虎护住脸颊的手臂上,也让龙成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撞飞! 扑通一声! 本就处在拳台边缘的龙成虎飞出拳台,重重地砸在拳台下。 拳场一时间鸦雀无声,寂静的诡异! 没一会,大喊声接连响起,拳场瞬间一片嘈杂! “扑你个街!打假赛!” “打假赛!退钱!” “退钱!退钱!” 场中观众义愤填膺,团过手中的白色纸卷恨恨地扔向拳台,大声嚷嚷着。 这时候,杂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拳场二三十个面无表情,看场子的马仔大步朝着拳台走来,眼神不善地盯住喊得最凶的观众。 “静一静!静一静!” 油头粉面地主持人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跑上拳台,大声安抚着。 “拳赛开始之前,我就讲过,今晚爆冷门的机会难得!愿赌服输!” 可场中的观众怎么听得进去他讲的那些话。 他话还未讲完,就被那些红着眼睛的观众唾沫声淹没。 龙成虎上台的这段时间,拳场的这些观众可是在龙成虎身上大赚了一笔,不少人更是压上了全部身家。 现在龙成虎输了,见财化水,这些人怎么可能接受? 眼见场中的观众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主持人只能无奈的朝二楼看台的马鯨笙投去求助的目光。 “这是输红眼了啊?” 曹世杰语气揶揄。 马鯨笙却是面色平静,环视一圈拳场,对那些红着眼睛的观众好似视若无睹!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意欲杀庄 “赌徒嘛,不都是这样。赢的时候眉飞色舞,唾沫横飞!输了就跟死了老爸老妈一样。不对,应该说脸色还要来的难看!” 马鯨笙语气冷淡。 他冲身后招手示意,拿着单据的马仔走了过来。 “笙哥。” “你去下面尽快安排下一场拳赛,等拳赛开始了,这些家伙就该急着下注翻本,自然也就消停了。” 帮洋鬼子打理拳场这么长时间,马鯨笙自然清楚这些观众的尿性。 总的来讲,拳场和赌档差别不大,不怕你赢,就怕你不玩。 眼下这些观众已经输红了眼,自然是捞钱的好机会。没钱不要紧,有贵利的,只要肯张口,钱不是问题。 要知道拳场是洋人老板的,可在场子里放贵利的却是他马鯨笙的人。 马仔转身下楼。 “等一下。” 马鯨笙好似想到了什么,喊住对方:“下一场拳赛是哪两个拳手?” 马仔看了一眼手中的单据。 “李安,王云武。” 马鯨笙思考了一会:“跟下面人讲一声,把李安的赔率调低点。” “知道了笙哥。” 王云武早李安几天上台,未有败绩,自然比李安要热门。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李安刚来拳场时曾和他讲过,和王云武交过手,那时听李安的语气,王云武应该是略逊一筹。而且刚才他也跟曹世杰旁敲侧击过码头上的事,让他有些吃惊。 连曹燕君都败在李安的手上,那就是说李安只是因为打的场次少,实力被低估了。 马鯨笙可不会认为,曹燕君的身手会比王云武差。 稳妥起见,把王云武的赔率相应调高点吸引观众,即使李安下注自己爆了冷门,拳场也不会赔钱。 目送马仔离开,马鯨笙扭头看向曹世杰,笑着说: “杰少,那些烦心的事就不用想了。你看我,仰鬼佬鼻息不一样过得很开心。你再怎么说也是长乐社大少爷,吃喝不愁,有钱有势!我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看完拳赛,我再带你去旺角放松放松” 拳场依旧一片喧哗吵闹! 可望着那些围拢拳台而立,神色不善的烂仔,瞳孔泛红的观众却是不敢上前闹事,只能大声嚷嚷着。 主持人用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稍稍松了口气,但看着场中义愤填膺的观众,他依旧不得不尽力安抚。 这时候拿着单据的马仔来到拳台边,冲他招手示意。 “飞哥!” “嗯。” 马仔点头说道: “不用理会这些输红了眼的赌徒,直接安排下一场拳赛。” 说着,把手中的单据递了过去。 主持人点头回应。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单据,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 “静一静,静一静!愿赌服输!.接下来有请我们下一场的拳手。王云武!李安!” “喂,该你上台了。” 此时的肥仔超脸上又换成了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原先的气急败坏随着龙成虎被打下拳台早已消失不见。听到拳台上主持人的喊声,心情不错的他冲着李安提醒。 “哦。” 李安把手中的牛皮纸袋放在花曼面前。 “这里是五万块钱,下注的事就劳烦你了。” 肥仔超有些吃惊,上下打量着李安。 “五万块?没看出来你一个打拳的还能有这么多钱?” 这个年代五万块绝对算得上一笔巨款,即便是他肥仔超拿五万块出来下注,也做不到如李安这般眼皮都不眨。 “这钱反正也是赢来的,输了不心疼。” 李安含糊了一句,说道:“超哥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妨下注玩一玩。” “看你很有信心啊。”肥仔超笑着点头:“行,那我就玩玩。” 李安瞥了一眼拳台,眼见王云武已经上台,也不再接话。而是啪的一声,直接掏出腰间的短狗放在桌子上。 肥仔超见状,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往后一仰。 李安也只当看不见,站起身来对花曼说: “我打拳带着这玩意不方便,就暂时放在你这里了。” 顿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他又说: “对了,差点忘记跟你讲了。今晚有点不对劲,这些钱只下注这一场,后面的场次就不要下注了。” 花曼眉锋挑了起来:“不对劲你还下注?你就不怕这些钱拿不回来?” “我倒是希望有人能昧下我的钱。” 李安轻笑一声,头也没回的往楼梯走去,转身下了楼。 马鯨笙要是敢昧下他的钱,李安真的不介意劫一回拳场,毕竟来钱是真的快。整个拳场一天大几十万的流水,比劫金铺还划算,只要两单就够浅水湾的一号豪宅了。 要知道后世价值近三十亿的一号豪宅,六六年的成交价也不过七十万而已,如今大概还不到五十万的样子。 “口气真大?” 肥仔超吐出一口浊气。 他望着登上拳台的李安,又扭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短狗,惊疑不定地问: “花曼,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五万块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又随身带着短狗。” 拳场本就嘈杂,马鯨笙的位置又距离这边隔了十来个座位,李安虽说和曹世杰发生冲突,但动静较小,除了临近位置并没有吸引其他看客的注意,他自然也就不清楚这枪是曹世杰的。 “超哥,你问这个我哪知道,我在拳场认识他还不到四天。” 花曼摇头轻笑,不动声色地把桌上的短狗放进手包,没有多说什么。 心中也暗自惊异,看上去李安可不像他自己嘴里说的那样简单,师父就一小店老板,过来打拳也只是为了赚点小钱。 眼见比赛快要开始,她收回思绪,扬起白皙的手臂,冲不远处招手示意。 穿着短衫的侍应生小跑着过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 “小姐,有什么需要?” “下注。” 拳台上,两人对面而立。 随着主持人走下拳台,拳赛开始,两人却没有急着动手。 “我本来以为还要在拳台上再打几天才会碰到你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在拳台上碰上面。” 王云武如实说道。 李安脸上带着笑,接过话: “那不是正好,切磋一场还你夙愿。” “李师傅,这次在拳台上碰面,我希望我们遵守拳台上的规矩,正式打过一场。” 王云武眼神热切地盯住李安,一脸的跃跃欲试。 “没问题。” 本来按照李安的意愿,大家是熟人,王云武又挺合他胃口,那就点到为止的较技一番。 可既然王云武提出这个要求,而且打过今晚,李安就不准备再来拳场,自然不会拒绝。 李安也不觉得自己会输,上次搭手自己就是略胜一筹。如今过去这么长时间,尽管王云武进步颇大,但比起自己,两人的差距只会比上次更大。 “站那扮木头呀!比赛都已经开始,还不开打!” 场中观众不满的声音传了过来。 闻言,两人也就不再多说。 “八极,李安!” 李安双眉微颦,脸上的肌肉鼓动。 王云武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身子往右倾斜,摆了个半吊马的架势。 “莫家拳,王云武!” 话音还未落地,王云武双手握拳,迈步向前。李安腰下马步平稳,纹丝不动。 王云武一步快过一步,在距离李安还有不足两米的时候,纵跃近身,一个虚步蹬地,右腿冲着李安裆部勾踢而去! “砰!” 李安右掌向下,一记劈桥劈砸在王云武的脚背,在王云武右脚回撤的瞬间,两脚迅速蹬地跃步向前,两臂曲肘一上一下,顺势撞向王云武的胸口以及腹部! “莫家拳,勾连腿!还有莫家拳的劈桥加双攻桥!同门分到一个拳台上,有点意思啊。” 二楼看台,柯万长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拳台,嘴里啧啧出声。 “难道你就没看见楼下看台边缘的那个老家伙?” 一道阴柔的声音从他身旁响起。 柯万长扭头看向对方。 冯春美脸上扑着厚厚地粉底,两颊抹着腮红。他翘起兰花指指向一楼看台。 柯万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眉宽额广,与四周氛围格格不入的平静老者。 他明显有些惊讶: “王天来,这个老家伙怎么来拳场了?” “整个香港教莫家拳的就他一家武馆,现在台上的两人打的又是莫家拳,明显就是他武馆的弟子,他来这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冯春美迟疑了一下:“.只是早就听说他那间莫家拳武馆已经开始没落,偌大的武馆学员才二十多人,连一些名声不显的小武馆都比不上。可现在看来,传言不实啊,这两人的身手就是开馆授徒也是绰绰有余。 这些老家伙一个个的就喜欢藏着掖着,还说什么青黄不接,后继无人。” 说到最后,冯春美冷哼一声。 柯万长皱起眉头,斟酌了一下: “王天来过来拳场应该只是为了培养弟子,只要他不坏我们的事,那就不用理会他。” 冯春美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侍应生,语气阴柔。 “我们要对付的是费兰奇这个鬼佬。自从洪震南在擂台上被鬼佬用西洋拳打死,武行的人看鬼佬就百般不顺眼,王天来不可能自找没趣的。” 福寿金穿着开襟短衫,懒散的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开口: “柯万长,你们讲那么多,有什么用。到底费兰奇这个鬼佬会不会来拳场?而且因为龙成虎的提前上台,我们的计划可是被打乱了。” “放心,拳场有我提前安插的人,消息不会有错。” 柯万长胸有成竹:“而且计划也不算打乱,如今拳场这么多人输红了眼,等费兰奇一来,引发拳场暴乱,我们干掉他之后也能趁乱离开。” 福寿金面色不耐: “我不管费兰奇会不会过来,反正今晚过后,你要帮我们搞定九龙分区差馆新上任的探长周升。 你柯万长是龙津路中心赌坊的大庄家,番摊、牌九、骰宝、十三张通杀,还有城寨的贵利,地下拳台,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我和冯春美就没这么好运了,我们烟馆和妓寨加起来赚的都没你多,再不想点出路,手下的弟兄都得去喝西北风。” “那是自然,再怎么讲我们都是同乡会的人,你们的事就是我柯万长的事嘛。” 柯万长笑呵呵地打了个包票。 福寿金闻言,却是冷哼了一声。 柯万长也不在意,他们三人为了争夺同乡会会长的职位来把持城寨,一直是面和心不和,多有争斗。 福寿金和冯氏兄弟想干掉自己,来瓜分自己的生意,柯万长同样是心知肚明。 如今他想干掉费兰奇独占拳场的生意,冯氏兄弟和福寿金则是打算踏足界限街的偏门生意,三人这才暂时合作,自然也就谈不上和气。 柯万长打量了一眼拳台上激斗正酣的两人,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龙成虎。 “没受伤吧?” 龙成虎似乎不愿意多讲,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对方跟了他这么久,柯万长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 他沉吟了一会,语重心长地说: “我知道你对待拳赛很认真,容不得打假拳。但我们是来办事的,作假也是形势所逼。这样,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勉强你。” 龙成虎脸上好看了些许,开口道:“柯先生,我知道的。” “这就对了嘛。”柯万长满意点头,看向拳台,轻声说道: “不要多想,先看拳赛,等费兰奇来拳场,我们还有事要做。” “嗯。” 龙成虎点头。 柯万长平静地看着拳台,忽然轻咦了一声。 龙成虎闻声好奇的看过去,这才发现让柯万长动容的是台上的李安。 同为一个拳场的拳手,龙成虎自然认识李安,但对方作为上台没几天的新血,让本就沉默寡言的龙成虎对李安的关注并不多。 拳台上,王云武桥手刚猛,撑鸡脚、虎尾脚、穿心脚、过门连环脚这些腿法更是凌厉异常。李安整个人好似被大浪拍击的礁石,沉着以对,桥手腿法见招拆招。 蓦然,李安莫家拳的架势一变,闯步近身。双拳一前一后迅猛衔接,砸开王云虎的截桥和紧随其后的翻插掌,一改原本稳健的出招,呈虎爪的手掌快如鬼魅,一把抓向王云武的胸口。 王云武右手回撤,去抓李安的手腕,却没想到李安忽然变招,势大力沉的挑肘和他的手腕碰到一起,手肘上传来的力道险些让他痛哼出声。 还没来得及反应,王云武眼前一花,李安呈虎爪的右手劈砸而下! 砰的一声!正砸在他的眉心。 尽管已经留力,但王云武还是一声不吭的失去了意识。 “立地通天炮!猛虎硬爬山!八极拳!” 柯万长咬着牙齿,脸色阴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势头,狠手 似乎想起了什么难堪的事,让柯万长脸色很是难看。 不止是他,就连坐在他旁边座位的冯春美脸也有些阴沉。也就是福寿金没什么反应,只是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拳台,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柯万长看了一眼福寿金,脸上不悦。 “今天我们是来办事的。你看你,抽这么多大烟,脚都软了,等会动手哪还有力?” “这个就不劳柯先生费心了。” 福寿金瞥嘴。 他伸着懒腰,连续打了两个哈欠,眯了眯眼睛毫不在意的说: “也就一个八极拳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们总不会认为台上的这个李安和段通天、朝猛山有什么关系吧?哇,都过去十五年了,这么长时间两人都早已化为白骨,难道伱还怕两家的余孽过来寻仇?” 柯万长没有说话,居高临下的上下打量着李安。 冯春美回想了一下李安刚才在台上的出手,颦着眉头说道: “虽说同样打的是八极,但李安刚才打的是开门八极,和段家八极、朝家八极还是有点不一样。” 顿了一下,他点到为止:“而且年龄也对不上。” 柯万长自然清楚冯春美话里的意思,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 这时候龙成虎上前一步,来到柯万长近前,指着对面看台忽然开口: “柯先生,费兰奇来了。” “那李安这件事就先放下,明天找人查一下他的底细。” 柯万长一锤定音。 他顺着龙成虎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身穿西装,身材魁梧的鬼佬正双手搭在铁质栏杆上看着拳台,脸上从左额纹到脸颊的刺青格外刺眼。 费兰奇! “让人去通知那帮越南佬做事,给差佬找点事,别让他们太闲,老是盯着这里。” 柯万长语气平淡。 “知道了柯先生。” 有四九回应一声,转身离开。 “这个是什么功夫?” 费兰奇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拳台上的李安,用别扭的中文问着。 “莫家拳,八极拳!” 马鯨笙边说,边伸手比划。 “很厉害的!” 费兰奇扭头看着马鯨笙:“比起咏春怎么样?” “当然是咏春厉害啊。这个李安就一打拳的,哪里比得上叶问的名气来的大。不过.” 马鯨笙脸上陪着笑,话锋一转: “他们就是再厉害,还不是一样比不上老板的西洋拳勇猛。” 他这话也不全是拍马屁。 叶问名气大,确实厉害。但跟自己老板切磋还不是被打的鼻青脸肿吃了大亏。要不是费兰奇定好了时间,马鯨笙相信继续打下去,叶问有可能会被费兰奇打死。 费兰奇不置可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他问道: “同乡会的人来了?” 马鯨笙冲对面看台努了努嘴: “早来了,还算老实。他们要是真敢闹事,警署就在众坊街街头,不到十分钟就过来了。” 费兰奇顺着马鯨笙的目光看过去,柯万长也正好看着这边,两人目光交汇。 柯万长杵着伞柄的右手抬起,冲费兰奇打了个招呼。 “王师傅,对不住了,没收住手。” 李安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 站在拳台边的王天来面色平静。他摇了摇头,冲李安抱拳说道: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最后留力,这一记猛虎硬爬山足以打碎他的额窦把他打死。再说了,留力不留手本就是搭手的规矩,何况你们还是拳台比斗。” “惭愧!” 李安抱拳还礼。 两名身穿短衫的武馆弟子登上了拳台,把昏死过去的王云武扶了下来。 临走时,王天来说道: “我们就先走了,有时间可以去我武馆坐坐。别的忙帮不上,但关于莫家拳我还是能指点一二的。” 主持人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本场拳赛的获胜者,李安。” 出人意料的是,主持人话音落地,本该下台的李安却是依旧站在拳台上。 “都打赢了,他怎么还不下台?”肥仔超有些不解。 “这我怎么知道?” 花曼摇头轻笑。冲侍应生招手示意。 这拳赛打赢了,自然是把注码拿回来了。 “接下来的比赛是” “等一下。” 拳台上的李安忽然开口打断主持人的话,面无表情的冲二楼看台的马鯨笙扬了扬手: “乃逢不是要和我打的嘛,王云武输了,下面也该他上场了。” 这话一出,顿时吸引了拳场上下所有人的目光。 大荣站在台下,连忙对李安说道: “李安,你和谁打是拳场事先安排好的。下一场是其他拳手上台,你和乃逢的比赛要等笙哥安排好了才能开打。笙哥没有开口,你只能下台了。” “你怎么知道马鯨笙不会同意?” 李安耸了耸肩。 本来李安就决定打过今晚不再上台,只要能提升专精,除了同乡会的龙成虎,拳场安排什么对手他也不太在意。 但马鯨笙和他讲,乃逢要和他打一场,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查淞被他打死在拳台上的事。 既上拳台,生死无怨又不是只挂在嘴边说说的,乃逢既然想出头找事,自己又能提升专精,李安自是不会拒绝。 而且乃逢和龙成虎的拳赛李安仔细观察过对方的出手,比起龙成虎其实两人的实力相差不大,李安也不觉得自己会输。 “乃逢!乃逢!” 这时候,场上忽然爆发出山呼海啸一样的呐喊声音。 李安的要求可谓是正合场上观众的心意,今晚连续两场爆冷,可是让喜欢下注热门的保守观众输了个底朝天。 一些老赌客甚至笃定,只要乃逢上台,自己翻本的机会就来了。虽说李安这个新血的势头很猛,但乃逢能打赢龙成虎,打一个李安自然不在话下,稳赢的嘛。 马鯨笙直视目光灼灼的李安,拳场观众的起哄声传入耳中让他有些头疼。 拳场安排比赛,都是要事先通过两名拳手的实力,热门程度计算赔率的。 安排乃逢和李安打一场是他答应乃逢上场的额外条件,可李安现在提出来和乃逢打,这对还没安排好比赛的马鯨笙来说,属实有些措手不及。 费兰奇手指摩擦着下巴。 “他是同乡会的人?” 马鯨笙连忙扭过头,回应: “不是,同乡会的拳手是龙成虎,刚才已经输给乃逢了。” “就是你跟我在电话讲的那个泰拳王?” 费兰奇脸上似乎有了些许兴致。 马鯨笙点了点头。 “观众既然这么兴奋,李安又不是同乡会的人,那就安排他们打一场。” “知道了老板。” 自己老板有兴致,马鯨笙自然不会没眼力劲开口推辞。 与此同时,油麻地炮台街某处唐楼。 “叮铃铃” 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 脸上有着显眼疤痕的男子把听筒放在耳边。 里面传出男音: “可以做事了。” 男人没有说话,一把挂断电话。 “做事!” 男人意简言骇。打开门下了楼。 四名神色凶悍,拿着军绿色行李包的男子,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霓虹灯光下,街道上摩肩接踵,人声鼎沸,两旁的玉器摊让人应接不暇。 一行五人掠过这些摊位,如狼似虎地直奔街头的周记金铺。 金铺足有近一百个平方出头,明亮灯光下店内金碧辉煌,顾客在身形靓丽的导购员指导下精心挑选着金饰。 “砰!” 枪声骤然炸响! 突然的变故让店内尖叫一片。 “打劫!” 男人枪口上扬,声音冷漠。 望着这些凶神恶煞的劫匪,店内顾客,导购员慌忙用手捂住嘴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男人身后四人从行李袋掏出铁锤走到玻璃展柜前,猛然砸下。 玻璃碎片四溅! “接下来,有请泰拳王乃逢上场。” 穿着紧身背心的乃逢登上了拳台,他眼神凶残的盯着李安看了一会,自顾自走到拳台角落垂着头祈祷。 直到主持人走下拳台,拳赛开始。 乃逢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颈,盯住李安。 “查淞是我的弟子。他被你打死在拳台上,我这个做老师的既然来拳场,自然要和你打过一场。” 李安没有反应,好似在出神。 乃逢倒是没有什么不悦,语气平淡的说: “其实来港的这段时间,我也见识了不少所谓的功夫高手,也就上次和我切磋的陈占生让我高看一眼。如果是上了拳台,他不是对手。” “那又怎样?” 李安脸上的肌肉微微鼓动,眼神冰冷而肃杀。 国术的精华在于械斗。 比拳脚,陈占生已经六十岁,拳怕少壮,自然是不如乃逢的。尽管四十多岁的乃逢也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但是比兵刃,姜还是老的辣。 乃逢似乎也不愿多说,身体左右晃动着上前。 与此同时,李安也是蹬地前冲,闯步近身。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 乃逢一记又凶又快的直拳直奔李安的面门,左脚微不可查的一顿,脚下的膝撞已经蓄势待发。 有过二十多年擂台经验的乃逢可谓是经验老辣,自然不会小视任何对手。以直拳作为佯攻,用膝撞来打开局面,也是对李安的试探。 如果李安有任何失误,那紧随其后的将是狂风骤雨般地肘击和膝撞! 李安却是没有试探的意思。往左跨步的同时一记挑肘砸开乃逢的拳腕,腰部下沉,震脚前冲,肘尖好似利剑一般戳向乃逢的胸口! 八极拳顶心肘! 这快速的出招让乃逢一惊,自己膝盖还没提起来,可对方的肘尖离自己的胸口已不足一寸!他下意识的闪身后撤,眼前的李安忽然变招。 伴随着沉闷的风声,李安拧腰侧身,转身肘狠狠地砸向乃逢的太阳穴! 他只能让过肘尖,抬起手肘冲李安的臂弯格挡过去。 两肘相接,两人各退一步。 李安没有丝毫停手,震脚近身,整个人几乎撞进乃逢的怀中,同时拧腰送胯,肩头直奔乃逢的胸口。 眼见避无可避,他前脚后蹬的同时,双肘护在胸前。 砰的一声! 乃逢借着前脚蹬地后撤的劲头,卸去李安肩膀上力道。这也让他止不住的连续后退了四五步。 他脸上变得严肃,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肘。 眼见李安再次朝他冲过来,乃逢直接迎了上去,蹬地前冲,一个纵跃,飞膝撞向李安的脖颈。 两人这番惊险刺激的激斗,激得拳场上下观众面色潮红! 可很快,呐喊声就戛然而止。 他们清楚地看见,就在乃逢飞膝即将撞上李安时,李安却是一改稳健的步伐,整个人往左一荡,错开迎面的飞膝,右腿忽然朝天而起,猛然下砸! “嘭!” 乃逢被这突然一脚直接砸在腰间,整个人扑通一声,摔在拳台上。 “我们武术界有句话,叫凌空出拳乃功夫大忌!你这凌空飞膝也是一样。” 李安声音冷漠。 得势不饶人的迈步上前。 可就在李安走到乃逢近前时,原本倒地不起的乃逢突然暴起,翻身而起的瞬间好似泼皮打架一般,双手钢鞭一样去环李安的腰。 李安双臂撑住,震脚跺在乃逢光着的脚背上。 伴随着隐约的骨裂声,乃逢强忍着剧痛,不管不顾的双手往上,一把环住李安的脖颈,膝盖上扬。 箍颈膝撞! 让他没想到是,就在自己膝盖刚刚提起,还未撞到李安腹部的时候,李安右手已经先一步下探,一把抓在他的裤裆! 乃逢脸色变得惨白,身子下意识往后弓,额头上豆子大小的冷汗岑岑而落! 李安眼中有戾气闪过,左手顺着自己胸口上扬,从乃逢的双臂穿插而过。手腕翻转一把按住乃逢的脸庞,处在他眉间的食指和大拇指毫不犹豫地刺进乃逢的右眼! 八卦掌,金丝抹眉! “啊啊啊啊!” 裆部和眼睛传来的剧痛让乃逢宛如受伤的野兽,咆哮出声。 乃逢扬起头,右眼已经成了一个狰狞可怖的血窟窿。他忍着能让常人昏厥过去的剧痛,双手死死地环住李安脖颈,张嘴去咬李安的喉咙。 这一幕,让场上的观众不由瞠目结舌! 没有人想过,一场拳赛会打到这种地步。 即使是乃逢,这么多年的擂台生涯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好似发怒的凶兽一般。 他现在脑子里已经被疼痛激得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用尽一切手段杀了眼前这个对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暴起,混乱,神打? 乃逢这种困兽犹斗,好似野兽撕咬似的拼命打法,如果碰到的对手厮杀经验不够丰富,即使身手和他相当,措不及防之下也很可能被他得逞。 可惜的是,不提他本就比李安逊色一筹的身手。 年纪不过二十岁的李安,尽管学拳只有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但交手过的功夫高手也超过了两手之数,经验绝对算得上丰富。 李安未等乃逢碰触到自己的脖颈,先前穿插而出还沾着血迹的左手已经先一步劈砸在他的耳根,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乃逢被这一记单换掌打的脖颈往左一荡,血水混合着汗水迸溅而出! 趁此机会,李安从乃逢裤裆回撤的右手顺着他松开些许的双臂中穿插而上,双手合劲,紧贴着乃逢下颚往上一托一顶! 八卦掌,白猿献果! “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颈骨后折声音,乃逢脖颈往后一仰,双手无力松开,整个人脚跟离地往后倒飞出去。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既上拳台,生死自负,这句话并不是挂着嘴上的空话!” 李安脸上有凶咧之色,震脚前冲,跟上乃逢倒飞出去的身体。八极拳中的撑锤!降龙!伏虎!劈山掌!探马掌!虎抱!熊蹲!鹤步推!一股脑地倾泻在乃逢的身上! 乃逢全程双脚离地,大团大团的血污从嘴角流淌浸透开来. 直到李安一套金刚八势打完,刚猛霸道地拳劲也几乎将乃逢整个人撕的稀碎! “咚!” 沉闷地跺地震脚声随之响起。 李安身形攸地近身,肩膀靠砸在乃逢的身上! 被他这贴身一靠,乃逢整个人直接飞出拳台近一米开外,才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身体无意识的抽搐着,大股大股的血沫顺着他的口鼻间溢出来,流淌在地上浸透开来,不一会身体就没了动静 观众们目瞪口呆,喉咙好似被人扼住了一般,一时间鸦雀无声,整个拳场也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没想到李安这小子年纪轻轻,出手真够凶的!” 肥仔超倒吸一口凉气。 他望着拳台上面无表情的李安,喃喃道。 显然比起社团之间的拼杀,拳台上的这种徒手毙敌的血腥场面更加刺激他的眼球。 花曼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一双美眸异彩连连。 另一边,马鯨笙收起脸上的震惊之色,换上一副惊喜的表情,凑到费兰奇近前说: “老板,这一次我们可是赢大发了。拳场客人无脑跟乃逢,几乎是通杀呀!” 费兰奇却是没说什么。他只是饶有兴致的盯着台上胸膛起伏的李安,打了个指响。 “等这个李安下台,让他来见我。” “知道了老板。” 马鯨笙没有过多的惊讶,他大概能猜到,费兰奇应该是看到李安的身手,有些见猎心喜了。 李安吐出一口浊气,顺平呼吸。拳背上浸染的鲜血顺着手指一滴一滴落在拳台上。 还没等主持人上台宣布结果,李安甩了甩拳头就翻身下了拳台。 也就在这时候,拳场忽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不过,并不是欢呼声,而是呵骂声以及吵闹声。 这些震惊过后,回过神来的观众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手中因为乃逢输拳,而变的一文不值的下注单。 一个个脸色难看的将手中白色纸卷团成一团扔向拳台,大声咒骂着。 李安环顾了一圈拳场,沿着甬道来到楼梯处上了楼。 “李安。” 站在楼梯处的马鯨笙喊住了他。 李安脚步一顿:“有事?” “我老板想见你。” 马鯨笙朝他身后示意。 李安顺着马鯨笙的眼神看过去,费兰奇正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他。 他目光在费兰奇身上稍加停留,又掠过站在费兰奇身后,一身红衣的长发泰国佬。 “不好意思呀笙哥,我等会还有事要先走。你就跟伱老板讲一声,下次有机会再聊。” 李安几乎没有过多考虑,就一口回绝。 今晚明显有些不对劲,拳赛已经打完,对于不想趟浑水的李安来讲,自然不会和他们走的太近。 而且他也没什么兴致和眼前的鬼佬多说些什么。 马鯨笙脸上有些不悦: “喂,是不是这点面子你也不给呀?” “都讲了今晚有事,下次再聊!” 李安含糊的说了一句,就往花曼那里走去。 可就在他经过费兰奇时,一只手臂拦在他身前。 “老兄,借过一下。” 李安瞥了一眼眼前面无表情的红衣男子,伸手去搭对方的手臂。 不料对方却是突然曲肘砸来!李安反应也是极快,伸出去的手回撤,一记挑肘迎了上去,右脚上抬,冲着对方裤裆勾踢而去! 男子轻盈地闪身后撤半步,屈膝上扬,迎着李安的右脚撞了上去,两人各退一步。 男子握拳准备再次上前,可就在这时,一楼看台却是突然发生了骚乱。 嘈杂的看台上,一名脸色蜡黄,带着几分痞气的年轻人冲四周几人使了个眼色。 他站起身,一脚踹倒自己身下的椅子,高声咒骂: “脚高低啵凹凸不平衡,细佬叼你老母的烂臭嘿!食屎狗啊!打假赛晃点老子!” 年轻人话音刚落地,看台各处一直冷眼旁观的观众们纷纷站起身,把身下的椅子扔向拳台。 嘴里一边怒骂,一边捡起地上随处可见的白色纸团扔到其他客人头上,直到有椅子飞上二楼看台,引起二楼客人的骚乱,场面逐渐开始失去控制。 连续几根钢针飞射而出,击碎头顶的白炽灯管,白色的玻璃碎片砸落下来,拳场里顿时阴暗了不少,骚乱越演越烈。 “扑你个街!哪有一晚上连续爆冷的?假赛!” “拳场打假赛!退钱!” “退钱!退钱!” 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大多数输红了眼,想浑水摸鱼的观众也加入进来,纷纷怒喊出声。 也有不少清醒的观众似乎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干脆逃离看台,拥挤着朝拳场外跑去。 “扑街!敢在拳场闹事?!” 看场子的烂仔们纷纷摆出凶相,只把这些闹事的人当成寻常输红了眼的客人,试图像往日吓唬那些输红了眼的客人一样,眼神不善地拿着木棍就朝往拳台扔椅子的客人走去。 可显然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名满脸横肉的烂仔刚拿着木棍把几名闹事的客人唬住,忽然一名脸上带着痞气的年轻人撞在他身上。他刚准备破口大骂,腰部就是一阵刺痛。 “噗嗤!噗嗤!” 刀刃刺进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 烂仔只觉浑身一阵发软,粘稠的血液顺着伤口涌出,他整个人倒在血泊中抽搐着 此刻拳场一片大乱,陆续有人暴起发难。尽管看场子的烂仔人数众多,可因为摸不准还有多少人藏身在这众多客人当中,混乱的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让开!” 李安双眉颦着,声音冷漠。 男子盯住李安看了一会,见费兰奇没有表示,往右边退开。 马鯨笙目送李安走远,对费兰奇小声说道: “老板,应该是同乡会的人发难。” “我看到了,寻常客人即使是输红眼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敢在拳场动刀。” 费兰奇淡淡地回了一句。 也不见丝毫慌乱,他脱下身上的名贵西装,随手递给马鯨笙,接着挽起白色衬衫的袖口。 “尽快解决楼下的骚乱。” 费兰奇冲马鯨笙交代一声。 示意旁边的红衣男子跟着,两人围绕着看台走向对面的同乡会一行人。 与此同时,满眼肃杀的柯万长也是站起身来。 “看来李安打死乃逢还帮了我们大忙,要不然这拳场也不会这么快乱起来。 抓紧时间,办完事就赶紧离开。虽说有那帮越南佬帮我们分散差佬的注意,但差馆的鬼佬应该不会出动。”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明明月明星稀,天气大好,可柯万长却是随身带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费兰奇这个鬼佬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啊。两个人就敢过来。” 福寿金瞥嘴笑道。 他和冯春美随即起身,一行六七人快步迎向正冲他们走来,杀气腾腾的费兰奇两人。 两方人越走越快,眼见就要撞到一起时,龙成虎率先出手,一个冲刺,飞膝撞向红衣男子! “他就交给我了。” “快点解决他。” 说完,柯万长大喊一声:“动手。” 费兰奇看也没看打斗在一起的龙成虎两人,身子左右晃动径直朝着柯万长冲了过来。 柯万长后撤一步,福寿金蹬地前冲,一拳砸在费兰奇护住脸颊的手肘上,和费兰奇碰在了一起。 福寿金一个趔趄,蹬蹬连退好几步,脸上露出讶色。 “这鬼佬好大的力气。” 费兰奇脚步只是略微一顿,依旧快步冲着前面的福寿金走了过来。 两人拳来脚往,都是分毫不退! 福寿金一手劈挂拳刚猛沉稳,费兰奇虽然身材魁梧,可步法却是极为灵活,身体左右晃动着躲避开迎面而来拳脚,只一个照面的功夫,福寿金就被逼得后退。 费兰奇似乎不想耽搁时间,凭借着身强体壮,用护住脸颊的左手硬挨了福寿金一记单劈手,后手摆拳反击在躲闪不及的福寿金肩膀上,福寿金再也抵挡不住,被这一拳打的倒飞出去。 费兰奇刚准备上前,一道寒光从眼前闪过,费兰奇倒步后撤。 双手十根手指上套着利爪,神色阴柔的冯春美站在他面前。 冯春美察觉到眼前的费兰奇不好对付,头也没回的说道: “柯万长,跟我们就不用藏着掖着了。我们拦住费兰奇,你去龙成虎那边帮他快点解决那个泰国佬,再一起过来对付费兰奇。” “好。” 柯万长也不耽搁,拿着黑色雨伞就往龙成虎那边走去。 冯春美脚步轻盈,十根手指上的钢爪挥舞得快如鬼魅,无不擦着费兰奇要害而过,看得人背心发凉! 面对眼前划过的锋芒,赤手空拳的费兰奇滑步躲避的同时,也在寻找出手的机会。 站在一旁的四九察觉到两人的僵持不下,操一枚短棍从旁边袭向费兰奇的脑袋,费兰奇倒步后撤,反手摆拳,后发先至,重拳锤在那人脸上! “嘭!” 伴随着沉闷肉声,失去意识的那人横着砸向冯春美。 就在冯春美侧身躲闪的时候,费兰奇冲刺步上前,一记后手摆拳直奔冯春美的面门! 两权相害取其轻! 冯春美脸色一阴,侧身将左胳膊卖给费兰奇,右手利爪笔直向前,直戳费兰奇的喉咙! 可就在利爪距离费兰奇喉咙不足一寸,冯春美脸上刚露出喜色时,却不想费兰奇竟是虚晃一招,他右手回撤一个环绕步来到冯春美右侧,一记摆拳结结实实地砸在冯春美的脸上! 冯春美被这一拳直接砸的横飞出去! 费兰奇身体左右晃动,滑步向前,直奔倒在地上的福寿金。 见状,福寿金脸色一变,挣扎着爬起身来。他眼里露出狠色,从口袋掏出一小瓶药丸倒进嘴里。 随着不知名药丸被吞入腹中,福寿金脖颈后仰,脸上开始扭曲,露出癫狂的表情。 他右脚连续跺地,垂着头口中念念有词。 “刺啦!” 福寿金好似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一把扯掉身上的短衫,露出肌肉分明的上身,朝着费兰奇冲了过去。 “嘭!” 费兰奇一记又凶又快的刺拳击打在福寿金的胸口,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硬挨了他一拳的福寿金跟个没事人似的,小跨步劈拳冲着费兰奇当头罩下! 费兰奇倒步后撤,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晃动着身体躲闪。用别扭的中文问道: “你这是什么功夫?” “神打?” 李安盯着不远处的福寿金,心中沉吟。 福寿金手上打的劈挂拳他认识,可是对方突然变得皮糙肉厚,不惧疼痛,李安就不清楚对方练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了。 可看福寿金右脚跺地,口中念念有词,又神神叨叨好似请神上身一样,更像是神打? 还有对方吃的那个药丸又是什么鬼? “现在两方人打起来了,我们是走,还是看会热闹?” 花曼开口问道。 她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丝毫不见慌张。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费兰奇,差馆 “喂,这种热闹哪能天天看得到的,当然要看他们打完啦!” 肥仔超头也没回的说道。 似乎兴致极高,他目不转睛地盯住被同乡会围攻还占据上风的费兰奇,嘴里嘟囔道: “同乡会这些扑街在城寨嚣张跋扈,目空一切,被打死几个才好呢。” 花曼看向李安,眼中征询的意味明显。 “超哥既然这么有兴致,那就看一看喽,” 李安艺高人胆大,无所谓的耸耸肩。 而且他确实有些好奇福寿金这种好似白莲,教般唬人的神打能坚持费兰奇几拳? 对于能否真的请神上身?李安是一百个不相信。 他更倾向于,福寿金是通过药物来麻痹自己的痛觉,又略通一些硬气功之类的硬功才能做到防御大增,好似铜皮铁骨一般? 泰拳界有云:“吾辈栖身拳坛二十载,未曾见过有用膝机会时,而舍膝用拳者!” 有名的泰拳手善用膝法者居多,这是不争的事实。 主要原因在于泰拳手在使用膝法攻击时,充分地运用了攻击时放胯送腰的发力,脚掌蹬地的发力以及旋身拧腰的发力! 也正是这种融合了自身整体发力的攻击,使得泰拳手的膝法攻击距离更远,攻击时的变化更多,攻击力也更强! 龙成虎一记凌空双飞膝,结结实实地砸在红衣男人用来护住下巴的手肘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男人止不住的后退。 等龙成虎双脚落地,男人也已经稳定好身形,他眼神凶狠地盯住龙成虎,甩了甩酸痛难忍的双臂,一个纵跃就朝着龙成虎冲了过去。 突然间,斜着伸过来一把黑色的雨伞重重地抽砸而来! 男人神色一变,可身体腾空,他只能尽量拧腰发力向左躲闪。 好似一道黑色的闪电攸地近身,特制的伞身重重地抽砸在男人的腰间,他后背狠砸在地上,就连胸腹间都传出一声闷响! 他刚翻身而起,柯万长已经脚踩连环步,闪展追进,手中黑色雨伞横抽。 男人手肘反砸向伞身,不退反进,右手一把抓住伞身,眼中透着一丝狰狞。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柯万长竟然双手一松,放开了手中的黑伞。 “想要啊,给你就行了嘛。” 柯万长脸色带着笑,轻喝出声。 搂膝拗步,左手翻转变掌,一把拿住男人的手腕,同时往前一步,拧腰侧身,右手由上往下如同抽砸的铁锤一般,一记搬拦捶轰在男人的胸口! 男人被打的身子往后一仰,只有脚跟着地,鲜血从嘴角溢出,抓住伞身的右手也无力松开。 黑色雨伞垂直掉落,被柯万长一把抓在手上。 这时候,龙成虎纵跃过来,一记飞膝凶狠地撞在男人的腰间。 伴随着清脆的骨骼鸣响!男人侧飞出去,腰部狠砸在二楼看台的栏杆上,侧身翻下二楼。扑通一声,笔直的摔砸在一楼看台! “扑街,这个柯万长藏得真深,一直把龙成虎摆在明面,我还以为他不懂功夫来着。” 肥仔超啐了一口,嘟囔着,脸上明显有些吃惊。 李安面色平静。对于同乡会这些人,他也有所了解。 冯春美精通擒拿,福寿金使的劈挂拳,神打?柯万长藏得最深,精通太极拳,还有一手暗器。 李安只是扫了一眼被打下一楼,口鼻溢血明显活不成了的红衣男人,目光再次放在福寿金身上。 他评估着福寿金,此时的福寿金又硬挨了费兰奇两记刺拳,身体似乎也有些吃不消了,脸上少有的带上了痛苦的神色。 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费兰奇的步伐太过灵活,身体左右晃动躲闪的非常快,而且躲闪的同时反击非常迅速,就连用来试探的刺拳都是力道十足。 要不是有着冯春美戴着钢爪在一旁侧身攻击,分散费兰奇的注意力,福寿金可能早就被费兰奇打死了。 不过,现在龙成虎和柯万长解决了费兰奇手下的红衣泰国佬,等两人加入围攻,局势也会明显对费兰奇不利。 其实李安也有些不理解,费兰奇是英国佬,并不是老一辈的武术界中人,应该不至于对枪支抗拒。 也或者是他本人对自己有信心,自信凭借拳头就能解决同乡会这些人? 冯春美手中钢爪几乎擦着费兰奇眼睛而过,再次逼退费兰奇。 眼角余光瞥见柯万长和龙成虎赶过来,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可没等他这口气完全落下,费兰奇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滑步向右,错开冯春美,然后一个环绕步来到福寿金身侧,刺拳直奔福寿金的面门。 福寿金伸手硬挨这一记刺拳,整个人不由一顿。他右手扬起,冲着费兰奇的脖颈劈拳下砸。不料费兰奇蓄势待发的后手拳反手砸出,后发先至,重拳轰然锤砸在福寿金脸上。 福寿金再也坚持不住,被费兰奇一拳砸倒在地。 费兰奇冲刺步上前,整个人直冲冯春美。 嗖的一声! 近两寸长的钢针斜着飞射而来,直奔费兰奇的太阳穴! 电光火石,费兰奇身形攸地一顿,倒步后撤,堪堪避过。可钢针依旧划破了他脸上的皮肤,鲜血浸透而出。 费兰奇扭头望去,柯万长手中端着黑伞,伞尖正对准着他。 他抹了一把脸颊上的鲜血,身子往左移动,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东西?” “暗器!不懂了吧?死洋鬼子!” 柯万长冷笑着,端在手中的黑伞随之移动,伞尖对准费兰奇,拧动伞柄! 十多根钢针接连射出,全部轰向费兰奇,直至射空伞内的暗器。 尽管费兰奇滑步躲闪,但仍有五根钢针射在他的身上,二根扎在他用来格挡的手臂上,一根扎在左腿,一根扎在小腹,尤其是胸前的一根钢针已扎进大半,仅留半寸在外面,微微颤抖着。 鲜血从伤口争先恐后的渗出来,费兰奇整个人顿了一下,双眼圆睁,仰天而倒! 柯万长啐了一口,放下雨伞,往费兰奇近前走去。 可让柯万长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刚走到费兰奇跟前时,倒地的费兰奇突然暴起翻身,一记后手重拳砸向柯万长的下巴,柯万长只得伸出手臂匆忙格挡。 费兰奇这一重拳力道极大,只一拳,柯万长的手臂就已经变形,拳头连同柯万长自己的手臂重重地轰在他的下巴上。 鲜血混合着断裂的牙齿四溅! 柯万长整个人不受控住的飞了出去。 费兰奇也耗尽了力气,终于坚持不住,受伤的左腿单膝跪地。 龙成虎看都没看被砸飞的老板,反应极快的一个冲刺来到费兰奇近前,右脚踩在费兰奇的膝盖上借力,身体纵跃而起,肘尖下砸在费兰奇的头顶! 砰的一声闷响! 费兰奇被这当头一肘打的整个人一滞,鲜血从口鼻间溢出。 “噗嗤!” 寒光刺进费兰奇脖颈! “快走!” 冯春美抽出滴血的钢爪,没有丝毫犹豫,就连躺倒在地的柯万长和福寿金也没顾及,转头就走! 龙成虎扶起倒地的柯万长紧随其后,只剩下嘴角溢血的福寿金挣扎着站起身来。 “混蛋!” 他一脚踢在旁边倒地的椅子上,肿胀的脸上颇有些气急败坏,踉跄着往楼梯走去。 肥仔超目送着他们离开,一脸的跃跃欲试! 他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两名马仔,犹豫片刻,还是有些丧气的说: “叼他老母!失策了,早知道就带几个枪手过来了。” 当然,这话他也只是说说而去,虽说社团争斗是常事,但动枪还是极少的,至少差佬那一关就过不去。 除了办事安排枪手,即使是他,也很少带枪手出门。 肥仔超看着李安,似乎想说些什么。 李安也只当看不见,招呼道: “走吧,死了个英国佬,等会差佬来了就麻烦了。” 等他们来到一楼时,整个拳场除了躺倒在地的十多人,以及一些躲在角落的观众,大多数观众都已逃离,外面传来打斗声! 李安一行人走出拳场,就见不远处昏暗的白炽灯光下。 马鯨笙正带着人围住十多个手拿明晃晃家伙事的四九,领头的是个带着几分痞气,右手反握匕首的年轻人。 并没有看见曹世杰的身影,应该是带着人早已离开。 “马鯨笙,你那个洋人老板都已经死了,你确定要得罪我们同乡会?” 从拳场出来的冯春美阴恻恻的扔下这么一句。 也没把马鯨笙放在眼里,招手示意:“我们走。” 马鯨笙有些惊疑不定,迟疑了一下,目送同乡会一行人离开,带着人转身就往拳场跑去。 “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骤然炸响! 站在拳场门口的李安远远地看见本来已经消失在拐角的同乡会一行人又撤了回来,身后大队军装在便衣的带领下直扑而来。 似乎对船厂很是熟悉,同乡会一行十来人,径直跑向停放维修船只的平台,跳海逃走。 “他妈的,什么时候当差的速度这么快了?这鬼佬的场子就是不一样啊。” 肥仔超阴阳怪气的咕哝了一句。 李安一把抓住花曼的手腕:“跟我来。” 女人只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就跟着李安退到一旁的阴暗处。 李安语速极快的说: “把钱和枪给我。” 女人没有说什么,拉开手包,把牛皮纸袋和枪递过来。 李安右手用劲,把枪朝黑暗中扔出老远。 “喂,伱们俩干什么?” 肥仔超朝两人走了过来。 “打拳和看拳都是犯法的嘛,被差佬抓住就不好了。” 李安含糊了一句。 肥仔超斜了他一眼:“犯法?你在跟我讲笑话?打死人的时候不见你跟我说这话?” 李安眼睛眨也不眨:“所以啊,我这不是想着,看一下船厂有没有地方好跑路。” “这个你放心,差佬嘛,有我在,保你们没事的。” 肥仔超也不疑有他,大咧咧地打了个包票。 招呼着两人:“我们先进拳场,这外面视线不好,别被这些差佬给当成同乡会的了。” 大队的军装和便衣在鬼佬的带领下涌进拳场,在上膛的枪口下,马鯨笙带着一帮看场子的烂仔蹲在一旁。 二楼看台,看着费兰奇的尸体,爱德华皱着眉头: “把人带回去,查清楚凶手是谁?” “知道了长官。” 穿着米蓝色短袖衬衫的中年应了一声,来到一楼。 他右手扶着枪柄,扯着嗓子喊道: “所有人都带回去,所有人。” “喂,张sir。” 肥仔超带着李安他们,自信的走上前:“你不认识我了?上次还跟你们蓝江探长一起吃过饭,我记得当时你也在的。” 被称作张sir的中年上下打量着肥仔超,好一会,才笑着说: “.哦,原来是超哥啊。” 肥仔超随手掏出几张港币塞进张sir的衬衫口袋,指了指身后的李安他们: “我就带几个人过来看下拳赛,我是什么人你也应该清楚,动手的那些人和我可没什么关系。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我们,下次请你和蓝探长饮茶。” 张sir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口袋的港币掏出来啪的一声放回肥仔超手里。 肥仔超脸上有些挂不住的说:“张sir,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啊?” “对不住了,超哥。我也想给你超哥面子来着的,可上面的长官不给面子,我哪敢松口呀。” 张sir苦笑一声,凑到肥仔超近前小声说道: “如果是其他事就算了。但这次死的是英国佬,那事情可是大发了,鬼佬还在上面盯着,超哥就跟我回差馆录下笔录吧。” 说到最后,他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油麻地差馆! “姓名?” “李安。” “住哪里?” “众坊街152号,五楼二号公寓。” 一名军装右手握住钢笔,头也不抬的一边问着,一边飞快地在纸上记录着。 “你的口供里讲,你去西联船厂是去看拳赛去了?”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军装抬起头审视着李安: “可看拳赛的那些人却说,你是拳场的拳手,这个问题你有什么想说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黄文平,来头? “阿sir,其他人的笔录怎么讲我不清楚。但你要是问我去拳场干什么,那就是去看拳赛去了。” 李安哂然一笑。 看拳赛和打拳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看拳赛了不起交几十块罚金。打拳就不一样了,他今晚可是打死了人。 “那么多人都讲你是拳手,你跟我说是去看拳?” 军装巴掌一把拍在桌子上:“伱看阿sir我像不像白痴呀?” “这种事谁又说的准呢?我又不是医生,好难回答的。” 李安摊了摊手,表情貌似有些无奈。 “你!”军装一把放下手中的钢笔,猛地站起身来。 李安身子往后一仰: “喂,阿sir,录个笔录而已嘛。你问我答,用不着这么生气吧。你看看,这么多人在这里,你要是动手,小心我投诉你呀!” 说到最后,李安声音故意大了不少。 此时的差馆,从拳场带回来的客人足有五六十人,再加上拳场二三十个看场子的马仔,吵吵嚷嚷一片嘈杂! 李安这话一出,顿时吸引住周围人的注意。 和军装一起坐在桌子后面,给花曼录笔录的另一个伙计,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给他打了个眼色。 已经站起半个身子的军装盯着眼前脸上带笑的李安,又气冲冲的坐了下来。 他拿起桌上的牛皮纸袋,把里面的港币倒在李安面前。 “这五千块钱是你的?” 坐李安旁边的花曼诧异的看了李安一眼,有些疑惑。 李安和王云武的赔率是1.5,她交给李安的是七万五千块,两人直到被带来差馆一直在一起,她搞不懂这七万五千块怎么会变成五千。 “去看拳赛,下注玩两把,带点港币很合理吧。你看那些去看拳赛的人,哪个是空着手过去的?”李安点头回应。 “这个可说不准哦。” 军装学着李安先前的话,怼了李安一句。 又意味深长的说:“一个拳手,打多少场才能赚足五千块?我有必要怀疑这笔钱的来路,或许你和同乡会的人是一伙的,这笔钱是对方给你的好处费也说不定?” “阿sir,我就当你讲笑了。” 李安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 “想清楚点。有时候话不可以乱讲!” 李安甫一变脸,军装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旋即回过神来的军装,恼羞成怒地拍着桌子吼道: “怎么,吓唬我啊?” 李安没有说话。 “你!” “我来吧,你给这位小姐录笔录。” 坐他旁边的伙计站起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军装看了眼花曼,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了个位置。 “阿sir,怎么称呼?” “我叫黄文平。” 黄文平坐在李安的对面,挑着眉头整理了一下面前的笔录。 慢条斯理的说着:“我那伙计说得没错,五千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随便玩两把就带这么多钱,能不能说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也就在上环做点小生意。” “那要过海的哦。多聊两句,能否问一下做什么生意的?” “也就开了几个报档,再就是码头上做一下掮客的生意,还有工头。” “掮客,工头?”黄文平直视着李安:“这个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没点社团背景,想在码头上站稳脚跟可不容易。”。 李安咧嘴一笑:“也不是一定要有社团背景的。有人有关系就行了嘛,那些混社团的人又不傻,自然不会凭白招惹我。”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二十出头,应该毕业没多久的军装,突然来了点兴趣。 对比起刚才问话的军装,这个黄文平无疑是老辣沉稳的多。让他不由高看了一眼。 “这倒也是。”黄文平脸上笑眯眯地。 “能否说的具体点?在哪个码头?三角客运码头?还是货运码头?” “六号货运码头。报档也是在码头附近,码头上随便打听一下,也知道我李安的名字的。” 李安顿了一下,又说: “至于这五千块,对于其他人或许算是一笔巨款。但对我来讲,不算其它生意。我手底下一千多名苦力,随随便便一天也能赚这个数。” 黄文平脸上显然有些吃惊,他没说什么,垂着眼睛,拿着钢笔记录着什么。 好一会,他抬头指着角落的长凳。 “行了,你讲的这些我知道了。这钱先放在我这里,你可以去凳子上等一下,你讲的口供和其他人有出入,等我们张sir过来,我会把笔录给他。” “能不能问下,肥仔超录完笔录了没有?” “还没有,你和他一起的?” “算是认识。”李安含糊了一句。 黄文平没有多想:“我们张sir在给他录口供,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录完。” 李安心中沉吟。 他和那些单纯看拳赛的不一样,他是拳手,今晚又打死了人,即使交罚金也不一定能出去。之前肥仔超信誓旦旦的打着包票,可现在看来似乎有些指望不上了。 李安也不愿横生枝节,他思考了一会,说道:“你们蓝江探长在警署吗?” “今晚炮台街有人劫金铺,蓝探长出任务了。” “这样啊”李安退而求其次:“那帮我打个电话可以吧?” 这时候黄文平有些摸不准李安的底细了,抱着小心无大错的心思,一口答应: “没问题的,打给谁?” “界限街的九龙分区警署,找周升探长,你说我的名字就行了。” “稍等啊。” 黄文平倒是有些不敢怠慢了,起身快步离开。 可原本正录着口供的花曼忽然从李安嘴里听到周升探长这四个字,不由顿了一下。 “小姐?”她对面的军装喊道。 女人不露声色地笑了笑:“阿sir,你讲。” “小姐,你交二十块钱的保证金就可以走了。记得下次不要去地下拳场了。” “我知道的,谢谢阿sir。” 女人从手包掏出二十块钱递过去,站起身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她没有离开,而是绕到李安左手边,白皙的手掌搭在椅子靠背上。 “你笔录录完了,什么时候能走?” “快了吧。” 李安含糊一句,说道:“罚金都交了,你还不走?” 女人捋了一下头发,笑吟吟地回应: “你在这里我怎么好意思走,当然是一起呀!” 黄文平蹬蹬蹬来到二楼便衣办公区,他环顾了一眼,径直走向张sir。 肥仔超坐在他对面,旁边不远是马鯨笙,由另一名便衣询问着。 “长官。” “有事?” 张sir停下手中钢笔,抬眼问了一句。 黄文平正色道: “下面有个叫李安的,通过其他人的口供,证实了李安是拳场的拳手,今晚还打死了一个叫乃逢的泰拳王。只不过李安只强调自己是来看拳赛的.” “这种事你还问我?” 张sir面色不耐烦的摆手打断他的话,说道:“这是差馆,哪能由他说。拳手,又打死人,同乡会的人没抓到,上面长官逼得紧,那就拿他凑人头交差。” 肥仔超面色有些不悦:“张sir,李安可是我的人。” “哦,不好意思啊超哥。” 张sir抱歉的笑了笑,冲黄文平说道:“那就等会再说。” “不是啊,长官。李安让我打电话给九龙分区警署找周升探长来着,而且他好像还认识蓝探长,刚才还问过我。” 黄文平语速极快的说完,似乎担心被张sir打断。 张sir一愣:“这么大来头?李安,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望向对面的肥仔超,眼里询问的意思不言而喻。 可肥仔超似乎也有些愣神。 “李安不是你的人?” 肥仔超没有说话,尴尬的笑了笑。 张sir不再说话,拿过电话。 盲音过后,他张口说道:“这里是油麻地差馆,我是张一川,找周升探长。” “周探长下班了?我这里有个混迹地下拳场的拳手,叫李安。” “.对,李安通知周探长是吧.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张sir长出一口气,冲黄文平说道: “你把李安带上来,周探长很快就过来。” “知道了。” “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 半个钟左右的时间,匆忙赶来的周升上下打量着李安,也不顾及一旁的张sir,张嘴问了一句。 李安摇了摇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升哥,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跑一趟。” “跟我还用讲这话?” 周升还是老样子,白色背心,上面套一件白色条纹短袖衬衣,扣子敞开着。见李安不像被人为难过,脸上也带出笑容。 他看向张sir,不容拒绝地说: “李安是我师弟,正经的生意人,不可能是你口中说的拳手,也就无聊去看会拳赛。等会交足了保证金,我就带他离开。当然,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会跟你们蓝探长讲的。” 张sir脸色陪着笑,回应说: “自然是没问题的。至于保证金,第一次就算了。” 周升摆了摆手:“话不能这样讲,我周升不喜欢留人话柄,还是按规矩来,保证金该交多少交多少。” “.保证金二十块。” “好。” 周升点头,从裤兜掏出一沓港币,从中数出两张青蟹递过去。 他拍了一下李安的肩膀:“走吧。” “嗯。” 临走时,黄文平快步走过来,把牛皮纸袋递给李安。 “李先生,你的钱。” “谢谢。有时间请你饮茶。” 李安道了声谢。 他对这个军装印象不错,年纪轻轻就老辣沉稳,是个人才,有机会的话结交一下也是不错的。 目送着李安离开,黄文平有些发愣。 一行四人走出警署,周升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花曼和肥仔超,有意无意的说着: “两位,我和我师弟还有事,应该不会同路对吧?” 花曼一听这话,就知道周升话里的意思,笑着说:“正好我舞厅还有事,就先走,希望下次周探长别只顾着收规数,一定要到我舞厅多坐坐,一定给你免单。” 肥仔超也是打了个哈哈:“都快凌晨,我也该走了,周探长,下次请你饮茶。” 等两人离开,周升招呼了李安一声: “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聊两句。” “好呀!” 众坊街,陈记云吞面馆。 这个时间点,不大的店面内几乎挤满了人,店里一片嘈杂。 木质小方桌前,两人对面而坐。 “.就是这样。” 没等周升发问,李安倒是没有什么隐瞒的,就把自己打拳的原因大致说了一下。 这时候套着围裙的老板端着云吞面走过来,李安起身去接。 “趁热吃,这家店老板手艺不错的。” 李安招呼了一声,埋头吃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你之前一直都是偷偷地上门踢馆?” 周升直视着李安,没有急着吃面,而是惊讶地问了一句。 他一直对武术界少有关注,甫一听到李安学拳没多久就跑去踢馆,心里还是有些为李安的胆大暗自咋舌。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因为能立足下来,开馆授徒的师傅,没一个不是心狠手黑的。李安就这么贸贸然的上门,对方自是不会留手。 “什么叫偷偷地上门踢馆?我这是上门请教,而且师父也知道的。”李安头也没抬的含糊说着。 “那不都是一样。” 周升瞥嘴,斟酌了一下:“还有啊,这拳台稍不注意就分生死,以后就不要去打拳了。” “.我知道的。” 李安点头。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太多没意义。周升点到即止,也就不再扯着这个事多说。 他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想到什么似的,忽然问道: “对了,那个拳场之前师兄曾带我去过两次,我记得拳场背后的老板是个鬼佬,上面又有鬼佬警司关照,差馆怎么会跑去抓人的?” “拳场老板费兰奇今晚死了,同乡会的柯万长、冯春美他们做的。” 周升筷子一顿,沉声问道:“你说同乡会?” “是啊,除了冯春美的弟弟,同乡会这些人都来了。” 李安抬眼看着周升:“你这么大反应,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就是有些吃惊同乡会这些人的胆大,仗着警察在城寨没有执法权,连英国佬都敢杀。” 周升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似乎担心李安看出异常,他扯开话题。 “升职成探长,我阿叔让我庆祝一下,到时候你过来,我介绍几个探长给你认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八卦掌(max),叶底藏花 “好啊,没问题的。” 李安一口答应。冲忙碌的老板抬手招呼: “再来一碗,谢谢!” “哇,你胃口这么好啊。” “打拳肚子饿的快。” 李安含糊一句,放下碗筷:“你要不要再来一碗?” “我就算了,吃太多,容易睡不着的。” 周升摇头失笑,旋即问道:“肥仔超和花曼你怎么认识的?” 李安笑着说:“我在拳场打拳,他们看拳,凑巧就认识了。” 周升想了一会,还是斟酌着说道: “肥仔超呢,是潮州人,从城寨走出来的,最早背靠和安乐经营烟馆发家。现如今仰仗颜童混的风生水起,生意遍布大半个九龙城。” “明面上经营着餐厅、舞厅、酒楼.这些正当生意。但事实上,他却是名副其实的大捞家。” “这些看似光鲜亮丽的正规产业,其实都是用来掩饰他面粉生意的配套产业,大多数就是交易场地,可以说是瘾君子的天堂。 而且他这个人很会做人,生意做到哪里就托关系拜码头。每月送一次豪礼,一星期送一次小礼,更别说逢年过节、喜事丧事这些了,都会安排的妥妥当当,和很多华探长交好。” 顿了一下,周升又说: “师父虽说不像其他武馆师傅那样规矩大,但肥仔超这个人尽管少接触为好。” “我知道。”李安点头。 “那花曼呢?”他问了一句。 周升摇了摇头:“我对花曼了解的不多,这个女人好似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也很低调。但她一个女人没有社团背景,舞厅生意最好,又能在社团林立的界限街站稳脚跟,足以说明她手段不一般。 不少对她本人或者对她舞厅有想法的,不是死了就是失踪,想必和她脱不了干系。只不过这些社团争斗,讲究一个民不举官不究,社团的人不愿沾染皇气,我们呢,只要收足规数,也懒得掺和。” “哦。” 李安若有所思。 接下来俩师兄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聊。 当然,周升也问了一些他和三江水在码头上的事,李安倒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大致和他说了一下。 食完宵夜,李安送别了周升,目送黄包车离去。这才把牛皮纸袋里的五千块揣进裤兜,一个人往众坊街的公寓走去。 前面花曼交给他的七万五千块钱,除了留下这五千块用作应付差佬,假扮看拳赛的客人,七万块都被他兑换了技能点。 “兑换七万港币,获得技能点数700点。” 众坊街152号,五楼二号公寓。 橘黄色的灯光下,李安几乎整个人埋在沙发里,扫了一眼先前的提示。 心念一动。 眼前好似泛起涟漪,星星点点的黑色小字凭空出现。 姓名:李安 技能:八卦掌(精通4%) 莫家拳(精通3%) 八极拳(精通2%) 专精:格斗专精50% 厨艺专精 精华:泰拳(精通10%),增加格斗专精5% 西斯特玛格斗术(精通1%),增加格斗专精3% 技能点数:720点 查淞、阮文浩、王云武、曹燕君、乃逢! 尽管从上台到今天只有短短四天的时间,但李安也连续经历了八场拳赛.还有和曹燕君的切磋。 如此紧凑凶险的连番恶斗下,格斗专精也由上台之前的32%(+18%)变成了如今的50%。 总算是消化完了全部的格斗专精。 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 700点技能点数,这短短四天的连番恶斗让李安收获颇丰! 李安目光一转,看向技能一栏。 兑换了这么多技能点数,自然要先提升一波技能了。 李安眼神在八卦掌、莫家拳、八极拳这三个技能上游弋了一会儿。 一线天经常会时不时地考察他八极拳的进步,而他上拳台之前才提升过八极拳,暂时可以缓一缓。 至于莫家拳和八卦掌. 以李安如今的身手,他感觉八卦掌的行步走转和灵活多变的特性,让他在与人交手的过程中更出人意料一点。 权衡之下,李安最终还是决定先提升八卦掌。 “消耗技能点数480点。” “八卦掌提升到大成(max),增加格斗专精10点。” “注:八卦掌(max),以后不可提升。” “这就提升到头了么。” 李安心中沉吟。 倒也没有让他太过意外。 毕竟精通级别的拳法技能在武术界就代表着已经登堂入室,即使是在香港众多开馆授徒的师傅中也算的上难得的好手了。那登堂入室再往上就升到头,也就不足为奇了。 没有所谓的身体一热,和往常提升技能一样。 李安站起身来,右手翻转,摆了个单换掌的架势。最明显的变化,莫过于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对八卦掌更加熟练一些,手掌的力道也更强。 这是平常需要经年累月的千锤百炼才能获得的成果。 他闭上眼睛,消化着出现在脑海中关于八卦掌大成的经验和对拳法的理解。 好一会. 睁开眼睛,李安嘴角的笑意怎么样都藏不住。 中国武术都有共通之处,无论南拳北腿,都讲究六合。 六合分为内三合与外三合。内三合为: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外三合为: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 但是涉及到技击,就完全不同了。 各家拳法发力的核心都在于腰,可招式各异,发力的方式就有所区别。 李安虽说上门切磋时,与人说自己打的是杂家。但他也无法做到在与人对敌时,同一时间手打八卦掌,腿出莫家拳。 更多的是,退而求其次。 仗着与拳法同步提升的外功,胜出一筹的身体素质,以及改变架势,变换拳法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纵观清末民初的高手,多是杂家出身。 都觉得带艺投师,学习多家拳法,贪多嚼不烂。那是因为想要成为一代宗师,就要将所学的拳法经过打磨,逐渐融会贯通才行。 可融会贯通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很难,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得到的。 除了长年累月的苦练,更多的是天资和悟性。 李安有技能面板,按理来说,完全用不着每天辛苦练拳。 只要花费港币提升技能,与人交手稳步提升专精就行了。 但即使李安如今对拳法招式的熟悉度已经到了随拆随用的地步,出手对敌甚至不用思考,仅凭本能反应就足以应对。 可仍然坚持站桩、练拳,追求的也是希望能尽快将八卦掌、八极拳、莫家拳的招式融为一体,为己所用。 现在有着大成的八卦掌打基础,触类旁通之下,李安能明显的感觉到似乎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能尝试着逐渐将所学的拳法技能融汇贯穿。 姓名:李安 技能:八卦掌(max) 莫家拳(精通3%) 八极拳(精通2%). 专精:格斗专精50%(+10%) 厨艺专精 精华:. 技能点数:240点 李安目光下移,在剩余的技能点数上停留了片刻,沉吟了一会,还是没有动用。 以他现在的身手,可以暂时不急着提升。 李建军答应教他枪法,这些技能点数倒是刚好用在上面。 瞧了一眼客厅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1点,眼见时间不早,李安按捺住活动一番拳脚的心思,起身往盥洗室走去。 答应了侯世杰的切磋,自己还要早起去码头。 清晨,天刚放亮。 冷清的码头上,不时响起拳掌交接的声音。 侯世杰迈步如行犁,钻、劈、横、炮、崩!出拳短促有力,拧裹而发! 李安摆出扣摆步的架势,行步走转,出手刁钻,手掌提腿无不擦着侯世杰的咽喉、腋下、裆部.要害而过。 两人拳来掌往,都是分毫不退! 蓦然,侯世杰身子往左倾斜,一记劈拳砸开李安的单换掌,垫步上前举踵落步,右手如箭,半步出拳! “半步崩拳!” 李安轻喝一声,好似早有准备,轻盈地后撤半步,让过这一拳的势头,单换掌拍击开侯世杰的拳头。 接着青龙探爪攸地伸出,搬压住侯世杰的拳头,往胸前一带,身子后倾。被李安双手这一搬一带,侯世杰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前冲。 侯世杰反应也是极快,曲臂成肘,肘尖直奔李安的胸口! 不料,就在他手肘刚砸出时,李安以右脚为支点,绕步向右拧腰旋身,同时左手仰掌,右手俯掌,呈叶底藏花!旋身面对侯世杰的一瞬,左手拍击在侯世杰手肘上,藏在腋下的右手穿插向下,一掌印在侯世杰的胸口! “嘭!” 侯世杰没料到李安还会有这一手,被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胸口,整个人止不住的往后跌倒在地! “没事吧?” 李安走上前,把手伸到侯世杰面前。 尽管已经留力,但他还是不免多问了一句。 侯世杰脸色涨红,似乎有些岔气。他摇了摇头,缓了一会,等平顺呼吸,他才一把抓住李安的手站起身来。 “伱这招是.” “叶底藏花!” 侯世杰想着李安刚才出手的动作,双眉微颦。 “横于腋下的右掌确实符合一个藏字!趁着旋身的那一瞬间,用左掌打断对手的动作,右掌骤然拍击而上,足够打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也打不死人,应该还有后手吧?” “搭手没有,分生死就有。” 李安点点头。 如同宫二和马三在火车站交手一样。 用叶底藏花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白猿献果作为杀招紧随其后,再补上一记双换掌当初的马三就是这样被宫二打死的。 休息了一会,侯世杰看向李安。 “再来!” “好啊。” 李安豁然一笑。 直到伍世豪等人来到码头,两人才意犹未尽的收手。 “你们练拳这般勤奋,这么早就过来,早餐吃过没有呀?” 伍世豪打趣着。 他身后的李建军几人把手里拎着的打包好的早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李安扯下围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一下汗水。 “打了这么长时间,吃过也饿了嘛。” 伍世豪拿过一个牛油包,咬了一口:“那正好,早知道你们今天会来切磋,特意多买了两份。” “叉烧包、牛油包、白粥,你吃什么?” 李建军问了一句。 “来两个叉烧包。” 李安走过去,接过叉烧包,坐在一旁的长凳上开始用餐。 伍世豪凑到李安旁边,等把嘴里的食物咽下肚,说道: “昨晚和军叔去潮州明那里已经把货拿回来了。” “新的还是旧的?” “都是战场上淘来的,哪有什么新货,都是旧货。不过,潮州明保证,所有从越南过来货只在香港出手一次,不会有重复卖过的。军叔挑的,性能没问题的。” 顿了一下,伍世豪冲李建军问道: “军叔,枪叫什么名字来着?” “柯尔特M1911A1。” 李建军看了他一眼,笑着回了一句。 伍世豪一拍脑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对,柯尔特M1911A1,这名字有点别扭,老是记不住。” 李安笑了笑:“多少钱?” “三把!优惠价,每把二百块,送十发子弹。你不是要练枪吗,我又额外买了六百发子弹,一块钱一发。” 伍世豪话一讲完。 李建军看向李安说道:“枪法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这六百发子弹最多就够你练个三四天,也就是那个潮州明那里子弹存货不多。下一批货得一个星期才能过来。” “没办法,潮州明也讲了,去他那里买货的,除了赠送的子弹,那些买主最多也就额外买个一二十发。还没人专门买子弹练枪的,所以子弹的存货不多。”伍世豪无奈说道。 “不急,先把这些子弹练完再说。” 李安点点头,咬了一口叉烧包。 伍世豪三两口把牛油包塞进嘴里,又喝了一碗白粥,才抹了抹嘴角。 点上一支烟,说起正事。 “你昨天交代的让我把寇宏胜手底下的苦力挖过来,已经联系了五六十人,随时都可以过来我们这边开工的。” 李安慢悠悠开口: “他手底下有二百六七十名苦力。少这点人不至于让他停工。私下再多接触一些,动作小点,让他一下子停工,到时候就是船东经理直接找我们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射击,意外 很多时候,做事也不能一味的打打杀杀。 无论是码头地盘的争抢,还是和长乐社的冲突,寇宏胜都没有贸贸然地掺和进来,不难看出对方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那就有应对聪明人的法子。 李安只需凭借着不剥削苦力的优厚条件,暗中不动声色地把寇宏胜手底下的苦力拉拢过来大半,再趁机发难,就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没人干活,寇宏胜只能停工。 就算寇宏胜后续想到应对的法子,可对于规划好航次的船东经理来讲,即使只停工一天,误了货轮出港的时间也是不能接受的。 六号货运码头,李安是一家独大。 寇宏胜手下没人,开不了工,船东经理自然会主动找到李安的头上。 说到底,工头是靠着给货轮上货卸货混饭吃的。 这年头,没点背景势力也跑不了远洋货轮,一个背靠小社团的寇宏胜,轮船公司怎么也不会把对方看在眼里? 码头上的货给谁干不是干? 等着急上货的船东经理找到李安,争斗占不到便宜的寇宏胜就只能出局,退出码头。 这样一来,也就能顺理成章的接下寇宏胜的地盘。 当然,李安同样也可以干脆一点,直接摆明车马一鼓作气把对方扫出码头。 可干脆是干脆了。 但这样就免不了会面对上环差馆的程建,把差佬牵扯到其中,事情只会横生枝节,最终难免多费一番手脚。 等众人吃完早餐,太阳也已经跃出海面,金黄色的阳光照耀下,海面一片波光粼粼。 余光瞥见开始逐渐靠港的货轮,李安站起身来。 “货轮靠港,通知工人准备开工了。” 上环,靠海的某处荒林。 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不绝入耳。 忙碌了一上午,吃过午饭,眼见码头上的事情安排有条不紊,又有伍世豪帮手,李安干脆拉着李建军跑来这片荒林来练枪。 这里距离码头够远,又有连绵不绝的海浪声作为遮掩,作为练枪的场所倒是正好合适。 “这练枪其实和练武一样,讲究个眼到、心到、手到!眼睛接受信息传入大脑的速度最快。” “眼睛看到,传到大脑再指挥手去操作,这是一个人正常的本能反应。” “射击呢,需要做到手眼同步!眼睛看到,食指扣动扳机,在移动的环境中不间断的完成射击过程。” “你身手这么好,相比于普通人,不论是眼力还是反应都要强的多,也能更快上手。” 李建军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打开放在地上的军绿色行礼包。l 刚一打开,李安就闻到淡淡地刺鼻火药味和枪油味道。 十多盒装有黄澄澄子弹的子弹盒整齐的摆放在包里,上面是三支擦得锃亮的枪械,表面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旧货。 李建军拿出一支手枪,把玩了两下,卸下弹匣,冲李安示意。 “M1911,美式枪械,.45ACP口径半自动手枪,枪弹杀伤力大,可靠、耐用、好维修。经历过一战、二战,越战是战场累积产量最多的制式手枪之一。” “弹匣容量7发,有效射程50米。” 拿出一盒子弹,李建军把弹匣递给李安。 “你来装子弹。” 说完,李建军拿过一个空汽水瓶走到距离李安十多米远的一块平整礁石处,把空瓶平稳地放在礁石上。 黄澄澄的子弹一颗一颗被压进弹匣,走过来的李建军接过李安递过来弹匣。 啪的一声!上好弹匣。 “注意看我的动作。” 李建军没有打开保险,只望着不远处礁石上的汽水瓶,双手沉稳,持枪,上抬、瞄准一气呵成! 李安没有说话,注视着李建军的动作,神色认真。 如此连续示范了五六遍,李建军这才把手枪递给李安。 “你来试试。” “好。” 李安接过手枪,得益于他的心态,倒也不至于紧张。 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照着李建军的刚才的动作,双手持枪,上抬,瞄准 “注意一点,左手辅助持枪时不能妨碍到持枪右手的食指。持枪动作不标准,开枪时会导致枪口过度上扬,失去准星。” 李建军适时出声纠正。 “知道了军叔。” 李安大概连续做了有十来遍的动作,李建军这才满意的点头。 “枪给我!我来教你射击。” 李建军接过抢,打开保险,枪口上抬,瞄准。 嘴里说道: “瞄准目标时要时刻牢记三点一线,也就是眼睛、准星和作为目标的汽水瓶要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话音刚落地. “砰!” 火光一闪,礁石上的汽水瓶应声而碎! 玻璃碎片四溅开来! 李建军再次拿过一个汽水瓶平稳的放在礁石上,这才把枪递给李安。 “记住我说的,三点一线。眼睛、枪口的准星、汽水瓶” 李安点点头。 砰的一声! 毫无意外,枪声一响,子弹 擦着汽水瓶而过。 “继续,慢慢来,哪有人一次就能射中的。而且我们射的是汽水瓶,如果是枪靶的话,这一枪你就射中了。” 似乎是担心李安丧气,李建军宽慰了一句。 “我知道的军叔。” 李安笑了笑,瞄准射击。 “砰砰砰” 接下来的三枪,毫无例外,依旧是擦着瓶子而过。 但随着这几枪过后,李安倒是摸到些许手感了。 他面色如常,眯了眯眼睛,举枪射击。 “砰!” 枪声过后,汽水瓶应声而碎! “打的不错!” 李建军满意点头。 忽然,空气中好似泛起涟漪。 “已解锁新技能:射击(未入门1%)!” “已解锁专精:热武器专精!” 李安不露声色的扫了一眼眼前提示的黑色小字。 真的可以! 虽说早有预料,但枪法真的转化成技能的这一刻,依旧让李安不由得有些欣喜,略微忐忑的心终于是安定下来了。 作为新世纪穿越过来的普通人,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又有一个开挂的人生,毋庸置疑,自然是要换个活法的。 一个没有超凡的世界,说的通俗点,追求的无非也就是权势、地位、财富、力量、女人.这些刻在男人骨子里的东西! 老实讲,不论是苦练功夫,还是练习枪法,李安一直都是把它们作为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 很多时候求人不如求己。 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年代,本钱你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李建军再次拿过一个汽水瓶,转身往礁石处走去。 想到什么似的,他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反应,好似在出神的李安,目光下移,看向李安手中的枪,语气严肃: “千万注意一点,安全持枪。暂停射击时,要时刻保持枪口向下。既是避免意外走火,也能让你更快的枪口上扬,快速射击。” “.哦,知道了军叔。” 李安点头回应,脸上不动声色。 见李建军转身,他心念一动。 “消耗2点技能点数!” “射击(入门1%)!” “消耗10点技能点数!” “射击(掌握1%)!” “消耗100点技能点数!” “射击(精通1%)!” 一口气把射击提升到精通,李安终于停了下来。 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握枪的时候熟练了不止一点半点,手感也更好了。 距离李安十多米的礁石上,李建军平稳的摆放好汽水瓶。 他退到一边,边往回走,边说: “可以了。” “砰!” 枪声过后,毫无意外,他刚摆好的汽水瓶应声而碎。 李建军脚步一顿,脸上表情明显有些惊讶。 他没有多说什么,看着熟练退出弹匣,上弹的李安,再次拿了五个汽水瓶走到礁石处。相隔三十公分,依次摆放在礁石上。 这时候李安也上好了弹匣。 “继续!” 李建军冲李安点头示意,自己退到一边。 李安双手平稳,枪口上扬瞄准。 “砰砰砰” 间隔时间不长的连续五声枪响,摆放在平整礁石上的汽水瓶接连破碎! 眼见玻璃碎片四溅,李建军有些愣神。 就如同他先前讲的那样,汽水瓶体积小不比枪靶,命中率自然就会低一点。 想打中体积小的汽水瓶,枪靶至少得打中五环。这对一个新手来讲,并不是简单的事。 之前那两枪他还以为李安是恰好蒙着的。 虽说李安是练武之人,双手平稳,眼力、反应力不缺,比普通人有优势,但也不至于有这么夸张吧? 看后面这五枪的水平,如果打的是枪靶,就是出十环的成绩,李建军也不觉得意外。 难道自己这个侄子还真是个神枪手的苗子? 李建军心中沉吟。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吃惊,十多年的部队生涯里如同李安这样天生枪感好的人并不少见。 李建军走到李安面前,惊异地打量了他两眼。 一脸唏嘘: “打的真不错,我去部队大半年,也没你第一次上手熟啊.” “.大概是练武的原因吧。” 李安谦虚道。 “不止,应该也有枪感好的原因。我在部队也遇到过你这样枪感好的,还有很多天生的神枪手苗子表现得比你还要来的夸张。” 李建军笑着拍了拍李安的肩膀。 话锋一转:“当然,这也和你打的距离近有关,十多米适合新手练枪。这次你把距离拉远一点,相距三十米,这也是部队练习手枪的枪靶距离。” “军叔说的是。” 李安点头称是。 拿上一盒子弹,大致估量了一下脚步的长度,数着脚步直往后退,走了有三十步,李安这才停下脚步。 远处的李建军摆好瓶子,退到一边,冲李安扬手示意。 小露了一手,这一次,李安试探着开了两枪,熟悉着手感的同时,也尽量放水控制了一下。 不论有挂也好,还是天生的枪感也罢,但这个度,有时候也得把握一下. 夕阳西垂,金黄色的阳光洒在脸上,李安眯了眯眼睛,和李建军回到码头。 细威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莫名的笑。 “安哥,有人找你。” “谁呀?” 李安嘴里问了一句。 “我也不认识,她说来找你。我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你们也该回来了,我就让她先在码头等着了。” 细威往不远处努了努嘴。 李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坐在长凳上,背对着他。 “安哥,我就先走,不打扰你的好事了。” 细威打趣着,转身离开。 李安好奇的走过去,看到女人的正脸,顿时有些惊讶。 认识这些天,这是李安第一次看到花曼如此打扮。 一袭明黄淡雅长裙,墨发侧披如瀑,淡颜清雅。 她手腕搭在脖子上,打量着繁忙的码头,面庞带着淡淡然地笑。 李安打量着眼前的花曼,不得不说比起往日艳丽妖冶的装扮,眼下这个纯净得好似一汪碧蓝湖水的女人,确实让他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花曼抻了抻裙角,踩着露出晶莹脚趾的白色凉鞋站了起来。 她把李安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噙着笑:“是不是很意外我会来这里?” “.确实有点。”李安轻咳一声,倒也没隐瞒,如实说道。 “你别误会,我可不是特地来看你的。我呢,下午刚好凑巧过海来上环办点事,路过三角码头。昨天在警署听你讲在码头做事,顺道就过来看看喽。” 花曼把散落到脸颊的一缕头发捋到耳后,露出矜持的笑。 李安考虑了一下,说道: “时间也不早了,码头等会就要收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第一次过来,我请你吃饭。” “好呀!” 花曼一口答应,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 “你帮了我这么大忙,就请你吃了一次云吞面我也怪不好意思的,这次你做决定。” 李安语气不容拒绝。 花曼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想了一会,开口问道: “我记得你住九龙的哦?” “嗯。” “在上环吃饭,回去太晚就不好坐小轮了。这样,干脆我们回九龙城去吃。我知道界限街有一家餐厅的手艺不错。” 顿了一下,花曼又说:“你应该不会拒绝哦?” 李安爽快答应: “自然不会。讲好的让你做决定嘛。别说九龙城了,你就是想去新界,我也是没问题的。” 听到这话,花曼冲李安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那就这样说定了。” “好,那你先在这坐会,我去码头上帮手。”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机场,迷醉? 九龙半岛以南,维多利亚之滨,启德机场。 航站大厅内,一身西装的周升坐在长椅上,目光不自觉盯住不远处的航班出口。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 看时间还早,周升摊开手里的报纸看了两眼. 可很快,他目光又不自觉瞥向出口。 如此反复 不知过去多久,就这样勉强看完报纸的周升,再次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当看到指针指向五点半时,他连忙站起身来。 想到什么似的,他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又仔细整理了一遍,这才深吸口气,走向航班出口。 “周探长?” 刚走了两步,身后忽然有声音传过来。 周升顺着声音回过头。 “周探长,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认错了人?” 来人西装笔挺,一副绅士打扮,右手杵着一根长约近一米,遍布花纹的棕色硬木手杖。 只不过,他红肿破裂的嘴角,以及缠着纱布吊在胸前的左臂,破坏了他那一身绅士形象。 柯万长! 龙成虎则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双手插兜,神情冷峻。 “这么巧,周探长也来接人?” 周升没有回答,眼神掠过龙成虎,揶揄地打量着柯万长。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柯先生啊!” 顿了一下,又随口打趣: “我还以为你今后会一直窝在城寨,不敢出来了。” 柯万长貌似有些错愕,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 “周探长这话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 “看样子,柯先生喜欢装糊涂。” 周升冷笑一声: “有时候,我还是挺佩服你们同乡会的胆大包天,众目睽睽之下,连费兰奇这个英国佬都敢杀。” 他这话也不全是奚落。 说到底,现在是英国佬做主。 社团争斗打死人的事常有发生,可要说杀英国佬,这些混社团的人还真没有这个胆。 柯万长愣了一下,大惊失色: “周探长,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今天早上的报纸上都有过报道,杀费兰奇跟昨晚在炮台街劫金铺的越南猴子可是一伙的,跟我们同乡会可没关系。” “讲的跟真的一样!柯先生,你不去拍电影真是可惜了。行了,我还有事,就不多聊了。” 周升摇了摇头,也不愿意多讲,径直走向航班出口。 昨晚费兰奇被杀,同乡会的人全部逃回城寨,一个没抓到。 而差佬在城寨又没有执法权。报纸上报道的越南人只是油麻地差馆无奈之下为了应付鬼佬,交出来的替死鬼而已。 但那也并不代表,差馆不会追究,只是没抓到合适的机会。 让周升有些意外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柯万长竟敢明目张胆地走出城寨。 柯万长也不在意周升的态度,带着龙成虎就站他旁边,脸上笑眯眯地。 没一会,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提着行李箱的旅客依次从航班出口走出。 这时候,柯万长看见走在人群后面,提着小巧行李箱结伴走出来的两个女孩后。顿时眼睛一亮,冲其中一人大声喊道:“乖女儿!这里。” 与此同时,周升目光也不由放在右手边,身材高挑的女孩身上。 “馨怡!” 两人的喊声几乎同时出口,又同时看了对方一眼。 柯万长脸上有些惊讶,周升则是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听到喊声,两个女孩亲密的挽着手往这边走过来。 “爸爸!” 一袭白色连衣裙,长相甜美的女孩,远远地就乖巧地喊了一声。 当她来到柯万长面前,看到对方受伤的模样时,眼角瞬间就沁出了泪水。 “爸爸,你怎么受伤了?” “乖女儿!不哭,不哭!让人看到会笑话你的。” 柯万长心疼地连声安慰。 他把手杖递给身后的龙成虎,又示意对方接过女孩手里的行李箱。手指擦了擦女孩眼角滴落的泪珠。 “爸爸就是下楼时不下心摔了一跤,医生都讲没事的,最多休息二个星期就行了。” “那你不留在家里休息?你要早说你受伤了,我就不让你来接我了嘛。” 女孩嗔怪地说了一句。 柯万长摆了摆手,夸张地说: “这怎么能行?我乖女儿从伦敦毕业回来,我这个做爸爸的,怎么可能不来接我的宝贝女儿嘛!” 闻言,女孩也不由地破涕而笑! “陈馨怡,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踩着高跟,足足有一米七出头的陈馨怡笑吟吟的看着周升。 两人目光交互,让人跌碎眼睛的是,在差馆有着铁面神探之称的周升,在面对陈馨怡的眼神时,竟然少见的红了脸。 见状,陈馨怡扑哧一笑:“哇,几年不见,你这害羞的习惯还是没变。” 周升接过对方手里的行李箱,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紧张的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放过你啦!” 陈馨怡只好作罢,一双眸子环顾四周。 “我爸呢?” “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今晚阿叔在家特意下厨准备给你做顿好吃的,让我过来接你。” 周升回了一句,说道: “走吧!不然阿叔该等急了。” “等一下。” 陈馨怡叫住了他,走到甜美女孩的面前。 “柯叔叔!” 她先是喊了柯万长一声,又对甜美女孩说道:“我就先走了,有时间可以来尖沙咀找我。” “好啊。”女孩点头。 柯万长不露声色地瞥了一眼周升,面对陈馨怡,脸上笑呵呵地。 “你们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肚子也应该饿了,找个地方一起去吃个饭。柯德莉时常打电话跟我讲,在伦敦多亏有你照顾。这次为了等她一起,还耽误了你的行程。初次见面,我这个做老爸的怎么也应该请你吃顿饭,感谢你对她的照顾。 你和我女儿是好姐妹,我又刚好和周探长是熟人,你说巧不巧?这样,大家正好赶巧吃顿饭,多聊两句。” “不用了。” 周升开口打断柯万长的话,一点面子也没给对方。 他语气冷漠的纠正: “而且我们也并不熟。” 柯万长似乎有些尴尬,陈馨怡白了周升一眼,带着些许歉意的说: “对不住了柯叔叔,周升说话有点直。他的意思是我爸还在家里等我回家吃饭,这次就算了,下次,你看怎么样?” 柯万长咳嗽一声:“那就这样说定了。” “莉莉,等我去办完入职,就去找你。” “好的。” 柯德莉点头答应。她狐疑的看了眼自己老爸,又看着周升。 直到目送两人离开。才瞥着小嘴问道:“爸爸,馨怡姐的那个朋友似乎对你很有意见?” “哪有,就一点小误会。” “一点小误会也不行啦!我和馨怡姐可是最要好的姐妹。你这样,我们以后还怎么相处嘛?” “你放心,爸爸答应你,一定会消除误会。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我乖女儿为难。” 柯万长哈哈一笑。 走出航站大厅,陈馨怡看了眼身旁的周升,也不见生气,轻声说道: “说说吧?” “说什么?”周升扮傻。 陈馨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要是这么明显我都看不出来,还怎么做律师?” “呃” 周升心中沉吟一会儿,从他还未升职探长,同乡会就对界限街的偏门生意虎视眈眈。 上次在茶楼,又和冯春美不欢而散。本来他还以为同乡会的人不敢得罪他这个探长,可现在看来,对方连英国佬都敢杀,就足以看出对方的胆大包天。 周升也担心因为这个事,柯万长会利用柯德莉的关系的把陈馨怡牵扯其中。 权衡利弊了一番,嘴上则是问道: “柯德莉有没有和你讲过,她老爸是做什么的?” “她说她老爸是个生意人。”陈馨怡皱起眉头:“有什么问题吗?” “她老爸确实是做生意的,可做的却是城寨的赌坊生意和贵利生意,还是同乡会里势力最大的一方。城寨能有这么混乱,同乡会可是功不可没。”周升如实说道。 “这怎么可能?她跟我讲她老爸做的正经生意。” 陈馨怡有点不敢置信地问道。 “要么是柯德莉骗你,要么就是她也被她老爸蒙在鼓里。” “这”陈馨怡有些迟疑。 夜幕降临。 花曼舞厅对面,位于东街口的银树餐厅。 推开古典的木门,灯光橘黄阴暗,温暖之余,更多的是弥漫整个餐厅的暧昧氛围。 昏暗的色调,放眼望去是一片淡黄色的墙面,配以白色的桌布,黄色皮椅。 “真是抱歉,码头上的事忙完,回来就这么晚了。” 烛火下的餐桌上,李安停下手中的刀叉,带着些许歉意的说着。 花曼抬眼看向李安身前的吃了大半的铁板牛扒。 “味道怎么样?” 李安点点头,遗憾的说着:“还不错,就是分量太少了。” “这是西餐,你以为是中餐,量大份足?而且你点的这种中西合璧的牛扒可要比牛排分量要多的多。” 花曼切着一块沾着胡椒酱的牛排,头也没抬的轻笑出声。 “练武之人胃口大一点嘛。” 说完,李安三两口吃掉仅剩的牛扒,放下刀叉。不顾一旁侍应生惊讶的目光,扬手示意: “再来一份,谢谢!” 花曼也不在意,把切好的牛排送进嘴里,慢慢咀嚼咽下后,才用带着些许嗔怪的口吻说: “本来以为你昨晚是在警署吹水来着。今天在码头可是让你吃了一惊,竟然真的有一千多人跟着你混饭吃,算下来一天可不少赚。你还骗我说,过来打拳是为了赚点小钱?” 李安目光灼灼:“那如果当初我要是跟你讲,我跑来打生死拳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找人过招,你会怎么想?” “我会认为你在耍我!”花曼扑哧一笑。 李安摊了摊手:“那不就得了,而且我也没骗你。除了找人过招外,也想着顺手在拳场捞一笔。” “算你说的有理。” 她话锋一转:“不过,你总归没讲真话。罚酒一杯,不过分吧?” “确实应该。” 李安一如既往的爽快。 端起桌上的红酒,好似牛饮,一饮而尽。 花曼拿过一旁的酒瓶,替他满上。然后举杯示意。 再次一杯红酒下肚,李安环顾一眼几乎坐满了的餐厅,有意无意地说道: “进餐厅时,这个位置是提前订好的你不会是特意去码头找我的吧?” 出乎李安意料的是,花曼竟然直接点头承认。 “为什么?” “一个女人特意去找一个男人,又约那个男人吃饭,你讲为什么?” 花曼眼神在李安身上游弋了两个来回。她端起桌上的高脚杯,抿了一口深红色的酒液,嘴唇越发的红艳。 李安却是面色如常,摇头说道: “可我记得,你说不喜欢比你年龄小的男人。” 花曼右手拿着红酒杯轻轻摇晃,橘黄色的灯光下,深红色的酒液映得她脸色越发通红。 “你难道忘记了,我们第二次见面时,我跟你讲过,我钟意看拳赛,更钟意能打的。拳台上能打的不少,可如你这般能打,嘴甜的就没几个了。 何况最重要的一点,你的长相看上去也蛮顺眼的。” “有道理!”李安无言以对,只干巴巴地回了这么一句。 女人嗤嗤地笑。 伸出白皙的手臂,招呼不远处的侍应生:“再来两瓶红酒。” “微醺胜买醉!” “你怕我吃了你?” 花曼脚上的凉鞋勾了勾李安的裤脚。 “我怕我吃了你呀!” 李安咧嘴一笑。 这时候,侍应生端着牛扒走了过来。 与牛扒一起放在桌上的还有两瓶印着不知名英文的洋酒。 牛扒没吃进多少,酒却灌进去一肚子,李安脸上被酒气激得一片通红。 花曼迷醉的看着他,举杯示意 迷迷糊糊之间 李安躺在了床上,窸窸窣窣的脱衣声软玉温香入怀! 舞厅二楼。 门口走廊,花曼一身丝质睡袍,双臂抱胸的倚靠在墙上,哪有半点喝醉的模样。 突然房门被打开,一个面容清秀靓丽的女人从房间内慢步走出来,双腿似有不便。 “花曼姐!” 花曼点头回应,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说: “你这是第一次,侍应生的活不用急,我给你多放两天假,好好歇一歇,养养身子。” “谢谢花曼姐。”女人连忙开口。 花曼摆了摆手,目送女人离开。 好一会,她深吸口气,走进房间。 床头橘黄色的灯光下,床上一片狼藉,李安睡得正香。 站在床头,打量着李安的花曼忽然松开腰间的睡袍,露出胸前一抹雪白,又揉乱自己的头发,这才掀开薄被躺了上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挪动身子往李安怀里凑了凑,侧身面对李安。 却不想,原本熟睡的李安突然睁开了眼。 眼神明亮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无赖?发难! 花曼的神色明显愣了一下,可转眼她脸上就露出一抹红晕,貌似有些娇羞,跟个新婚的小媳妇一般。 她语气温婉地说: “你醒了?” 不得不说,这女人真是天生的演员。 李安也不说话,一双眼睛直视着她,脸上带着莫名地笑。 两人侧着身面对面,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儿。 见李安神情揶揄地盯着她,花曼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娇羞表情一点一点收敛,眉头一蹙: “你没有醉。” 淡淡的香水味冲进鼻腔,李安欣赏的眼神在花曼睡袍半解的胸口游弋。嘴里则是说道: “我不是和你讲过,微醺胜买醉么。其实我这人不喜欢醉酒的感觉,太难受了!尽管陪我喝酒的是个诱惑力十足的女人!” 男人眼神侵略十足,花曼不动声色的整理了一下睡袍,皱着眉头问道: “那我喂给你药你还吃?” “你说那个黑色药丸?唔.我找找啊。” 李安把手伸进枕头下的被单里摸索着。 好一会,他才把手从枕头下拿出来,手掌摊开,露出一粒融化了些许的黑色椭圆小药丸,散发出淡淡的中药气味。 “你当时一转身,我就把这玩意吐出来了。” 他把药丸在女人眼前晃了晃: “差点忘记问你了,这东西有什么作用?不会是什么导致人迷幻类的药物吧?” 花曼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安,手指无意识地捋了一下散乱到脸颊的秀发。 眼下这个男人的表现,显然不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甚至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声狡黠! “这是中药,不是大烟!主要成分阳起石。” “哇,阳起石!这不比地摊上卖的那种金枪不倒丸还刺激!” 李安语气夸张地说。 医武不分家。阳起石温肾壮阳,催、情,更有兴奋机能的作用。 “我这里还有几颗,你要不要,我送你呀!” “谢谢了,这种玩意我就用不着。” 被噎了一句,李安也不在意,笑嘻嘻地说道。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侧躺着,微热的鼻息声都清晰可闻。可两人却没有一丁点尴尬的意思,好似平常聊天一样。 花曼思考了一下,眼神平静地说: “你从头到尾都是在跟我扮傻,故作不知?” 李安故意往她跟前凑了凑,嘴里接过话: “那倒不是,我刚开始还真以为你是单纯请我吃饭来的。但从你有意灌酒开始,我就意识到不对了。” “难道喝酒不是显得更有情调?” “这话没错,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投怀送抱,喝点酒自然是心情愉悦的事。但喝得烂醉如泥,就是上床也好似死狗,还有什么意思。” 李安半真半假的打趣了一句。 花曼是什么人,他很清楚。 冶艳风情,擅长利用美色、手段来接近男人。 如果是其她女人,见到顺眼的男人春心荡漾之下,也许会试试一夜风流。 但花曼,这样一个满脑子只想着为父报仇,甚至可以为了这个目的不择手段,不惜牺牲自己的女人。在父仇未报的前提下,怎么可能有闲心找男人玩儿暧昧。 除非她有用得着这个男人的地方。 所以在西餐厅,当花曼明目张胆地开始暗示的时候,李安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花曼心下叹气,却也无奈。 混迹于舞厅这种风月场所,男人见多了,却没想到会被眼前这个小男人摆了一道。 “那我把你带回舞厅,又把女人送到你床上,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自然是好奇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顿了一下,李安继续说:“而且我是一个男人,又喝了那么多酒,温香软玉入怀,正好可以醒酒,为什么要拒绝。” 李安说的直白,花曼却是听的咬牙切齿: “.你真是个无赖!” “我就只当你在夸我了!” 李安哈哈一笑。 接着笑容收敛,神色认真:“那你现在要不要说一说,你如此处心积虑,不惜出卖美色,让我以为和你上过床,有什么目的?” 花曼眼神低垂:“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小忙。” “小忙?” 李安忽然叹了口气:“如果真的只是小忙,对我也是顺手而为的话。那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我们没有上过床,我有没有可能会直接答应你呢?” 眼前这个女人,抛开艳丽的外表不谈,只一心想着为父报仇这一点,无疑就能让人高看一眼。 两人也算相识一场,在拳场也多亏了女人帮他下注,如果真是她嘴里所说的小忙,自己又是顺手而为,李安真不介意帮忙。 花曼一语不发。 李安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有时候,事情说透了,就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一掀薄被,也不介意女人的目光,两脚沾地,一丝不挂的他捡起地上的衣服开始穿。 “等一下。” 花曼叫住了他。 好似下定了决心,她起身来到李安面前,腰带一松,睡袍滑落 女人这次的羞涩不似作假,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腾起一大团红晕! 李安眼神放肆。 玉碗倒扣,羊脂凝琼欺白雪! 很惹人眼球! 女人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牙: “如果你答应帮我这个忙.” “确实令人心动!” 李安故作轻佻地打断她的话,上前一步。 “那你就是答应喽。” 花曼眼神一亮。 可就在女人满心以为李安答应,下意识闭上眼睛时。李安却是突然话锋一转: “可惜.” 女人睁开眼睛,注视着他。 “细佬睡着了!” 说完,李安哈哈一笑,好似一点也不留恋,转过身拿起短衫就往身上套。 “混蛋!你敢耍我!” 女人咬牙切齿骂了一句,恼羞成怒。 她一把抓起地上的睡袍套在身上,腰带一系。 与此同时,李安也穿好衣服面对着她。 女人震脚前冲,欺步近身,伴随着沉闷地风声,肘尖直戳李安的胸口! “八极拳,顶心肘!打的不错啊。” 李安轻笑出声,脚步轻盈地后退半步,刚好让过女人手肘的大半个势头,手臂攸地伸出,右手去搭女人的拳腕。 而当李安接触到女人拳腕的时候,女人右手肘用劲,向下搬压,左手由下往上反向扣住李安的手腕,双手拧转。 “大缠丝!”李安眉头一挑:“喂,你玩真的?” 女人不出声。 李安直接趟泥步近身,整个人撞进女人怀里,右脚前迈,身形下沉的同时,左手绕到女人身后紧贴在她的后背,一记霸王捆猪把女人摔在床上,压制住她。 “都跟你讲了,如果是小忙,能顺手而为,看着咱们相识的份上,我也不介意帮手的。 你让那个女人和我上床,让我误以为是跟你上床,不就是抱着即使我不答应,你也不会吃亏的想法? 你看看你,你自己戒心这么重,又不信任我,还求我帮什么忙? 退一步讲,即使我现在睡了你,你就吃定我一定会答应帮你的忙?不会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还是说,摊牌之后,你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扔下这番话,李安松开压在身下的女人。 花曼闻言冷静了许多,从床上起身,一双眼睛盯住李安,脸色羞愤之余,又有些阴晴不定。 在房间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后,李安也没有多说什么,把门一甩,走了出去。 一楼舞厅,人声鼎沸,一片觥筹交错。 李安只是环顾了一眼,脚步没有停留的意思,径直走出舞厅。 晚风袭来,李安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冲路边的黄包车扬手示意。 “黄包车!” “先生,去哪里?” “众坊街!” 第二天清晨,六号货运码头。 太阳刚跃出海面,等待上工的苦力就已经早早来到码头,三三两两的席地而坐,低声闲聊着。 见寇宏胜来到码头,鸡脚黑三两口把手中的叉烧包塞进嘴里,快步迎了上去,含糊喊了一声。 “胜哥!” “今天码头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寇宏胜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 鸡脚黑摇了摇头。 从李安大肆拿下码头上其他人的地盘开始,这句话,自己大佬每天都要问两遍,他都有些快习惯了。 他忍不住开口: “胜哥,两天都没什么动静,也许李安忌惮程sir不敢对我们动手也说不定。” “上次李安和长乐社的冲突,几百人械斗,都动枪了,差佬都当没看见,李安怎么可能会忌惮程建。” 寇宏胜面沉似水。 李安和长乐社冲突过后,他就找过自己同乡。 只不过,有着李正涛这层关系,他和李安又没有摆明车马,程建并不乐意掺和其中。 “那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等着。” 鸡脚黑脸上露出狠色:“要不我带几个兄弟.” “收起你那点心思。” 寇宏胜打断他的话。 搞定李安? 从他知道李安和三江水这层关系,他就没动过这个心思。 而上次李安和长乐社的冲突他也看在眼里,连曹燕君都在李安手上吃了亏,他拿什么跟李安斗。 有时候该退一步就得退。 不甘心又能怎样?码头总归是靠拳头说话的。 在江湖上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他还不至于跟个热血上头的小四九一样,看不清形势。 要知道烟馆、赌档、走私才是他真正赚钱的生意。 犯不着为了码头上这两个泊位拼上身家性命。 “行了,这件事到时候再说。” 寇宏胜叹了口气,对鸡脚黑说道: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货轮等会就要靠港了,通知下面的苦力准备开工。” 鸡脚黑只好作罢,他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才七点半,离开工还有半个钟的时间,再等一下吧。今天苦力来的有点晚,还有一大半苦力没过来呢。” “一大半?” 寇宏胜吃了一惊,意识到了有点不对,皱起了眉头:“平常这个时间点,苦力不都早就来码头等着开工了吗?” 平日他对苦力从未有过关注,此时听到大佬的话,鸡脚黑才有些后知后觉。 “是了,这些苦力平常恨不得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没等开工就早早过来,今天确实有些奇怪。” 寇宏胜沉吟了一下,问道:“现在来了多少人?” 鸡脚黑双眼环顾正在码头歇息等待开工的苦力,又数了一下大致人数。 “大概不到一百人。” “这么少,那就是一个泊位的活都干不完喽。”寇宏胜沉声说道。 鸡脚黑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迟疑了一下: “胜哥,还有小半个钟才开工,说不定等会还有苦力过来,应该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吧。” 姓名:李安 技能:八卦掌(max) 莫家拳(精通3%) 八极拳(精通2%) 射击(精通1%). 专精:格斗专精52%(+8%) 热武器专精5%(+10%) 厨艺专精 精华:泰拳(精通10%),增加格斗专精5% 西斯特玛格斗术(精通1%),增加格斗专精3% 技能点数:128点 依旧是昨天的那处荒林。 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不绝入耳。 “阿安,你枪法进步的很快,今天我们就不打死靶,打移动靶。” 李建军扛着一箱空汽水瓶,边走边说。 直到距离李安大概十五米左右的距离,李建军站住脚步,手一扬,汽水瓶随即抛出。 “砰!砰!” 接连二声枪响过后,李建军抛在空中的汽水瓶应声而碎,玻璃碎片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 “不错!” 李建军满意点头。作为新手,李安第一次打移动靶,两枪就能打中目标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虽说手枪是人都能打响,但绝不是人人都能打好的。 练习枪法时,对于一个人的身体素质有着最起码的要求。毋庸讳言身体素质越好,手枪训练就会越容易。 “手枪射击是在动态中完成的,没有人会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等你瞄准。注意我昨天讲的,眼到手到。”李建军冲李安喊了一声。 “知道了军叔。” “那就继续。” 李建军脸色严肃:“注意了。” 话音落地,他手中的汽水瓶顺势抛出。 注视着从半空中开始往下掉的汽水瓶,李安双手沉稳,举枪,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接连二声枪响。 李安找了一下手感,第一枪子弹擦着瓶口而过,第二枪子弹才正中瓶身,汽水瓶在半空中爆开。 似乎没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汽水瓶再次抛出 风险提示,略有修改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区别!规矩!拿下! “我本来以为这六百发子弹够你练个三四天的,却没想两天的时间都没过去,子弹就没多少剩余了。” 李建军看了一眼包里仅剩的两盒子弹。 一盒子弹五十发。 昨天一下午,今天一早上,李安就已经用掉了五百多发子弹。 不过效果很明显,李安进步飞快,仅不到两天的时间,只论打靶,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声老手。 这让李建军不由有些感慨。 枪感好的人,对射击与生俱来的天赋,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李安双手持枪,做了一个标准的射击动作。 “砰!” 黢黑的枪口有硝烟飘散开来,距离他足有近二十米,系在树枝上随风摇摆的最后一个汽水瓶应声而碎。 他枪口朝下。 “军叔,子弹还有多少发。” “一百发,应该还够你练两个钟的时间。”李建军随口回了一句。 “那就先不练了。把码头上的事处理完,我还有事去办,这点先子弹留着备用就可以了。” 李安沉吟道。 从射击技能提升到了精通,他与其说是练枪,还不如讲只是为了熟悉手感。 更多的时候,为了避免李建军过于震惊,练枪时,他还得把握一下度。 子弹不多,那就歇歇,不用操之过急。 如今精通级别的枪法,暂时勉强也够用。 等潮州明下一批货来港,再买点子弹,时不时打打枪保持保持状态就可以了。 李建军点头:“那也行,你是生意人,又不是军人,用不着练的这般勤奋。” 他又说:“不过嘛,这练枪打靶,和打人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枪声一响,鲜血在眼前飞溅,对心理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我明白。” 李安关上保险,卸下弹匣,把子弹压满,最后装上弹匣,这才把手枪放进包里。 经历过这么多恶斗,他的心理素质绝对算得上过硬。以往用的是拳头和刀兵,现在只是换成了枪,手段不一样而已。 都是杀人,拳头和枪在李安看来没什么区别。 两人清理完练枪时掉落的弹壳。又迈着步子仔细查看了一番,见没有遗漏,转身离开。 走了足有十来分钟,这才穿过荒林来到马路上。 路上行人不多,大多行色匆匆,有人偶尔会无意识的看一眼提着行李包的李安。 来到码头,李安把手中的包递给李建军后,自己则是去准备巡视一下报档的情况。 林士街的三家报档,确定档口之后他就全权交给了阿新打理。 除了这几天自己确实有点忙,也存在了培养一下阿新的心思。 即使今天是三家报档开业的日子,李安同样是交给阿新主持,并没有去看一下的打算。 做生意也是需要打开思维的,就像自己前世一样,经营的是夫妻店,想着的也是小富即安,那就无所谓了,就当成上班一样,自己既是工人也是老板。 虽说累,但胜在不用受人管束,就算赚的少点心里也舒坦,实在忙不过来再招个店员就行了。 可如果生意想做大,那最起码的格局就要打开。 什么事都要老板亲力亲为,一点小事都要抓在手里,依旧和夫妻店一样经营,注定生意做不大。 勤劳只能混个温饱,会用人才会发家致富。 要不是如今的报档不多,不成规模,暂时也不需要什么高端管理人才,李安早就想着法子招聘几个管理型人才过来了。 巡视完码头上的三个报档,李安拿了份报纸大致看了一下,除了噱头,还是噱头. 一点有意思的新闻也没看到。 放下报纸,李安也没有过多的逗留,径直往码头走去。 “安哥。” “安哥。” 细威两兄弟连忙站了起来。 “都坐。” 李安拉了个长凳坐下,随意的应了一声。 又环顾了一眼码头。 “伍世豪呢?” “刚好有个船东经理需要几个船员,豪哥带人过去了。”大威牙齿咬着半截香烟,连忙接过话。 “哦。” 李安点头:“大威,快到饭点了,你先去买点吃的过来。” “好。” 大威应了一声,叼着烟卷,转身离开。 “对了,今天寇宏胜一下子少了近两百个苦力,有没有过来找麻烦?” 李安目光扫视着忙碌的苦力,随口问道。 不远处,早一步回来码头的李建军正拿着账本盘点货物。他身前,充当筹佬的阿民和苦力说着什么,时不时地发上一根算筹,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细威笑出了声: “寇宏胜没什么反应,倒是他手下绰号鸡脚黑的马仔过来我们这边转了转。 当看到原先在他手底下干活的苦力全部跑来了我们这边,怒气不小,看样子很是不服,临走时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不用理他!”李安笑了笑,旋即又说: “当然啦,如果他们不甘心,过来找麻烦的话,那倒是正好了,直接给他们扫出码头,程建也就没话讲了。 再怎么讲他程建只是一个便衣,现在刘福已经退休,东莞帮示弱,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并不是怕了他一个便衣。” 细威点头:“知道了安哥!那寇宏胜那里?” “就这样等着!现在寇宏胜手底下的苦力还不到一百人,这么点人,一个货轮的货物都没法搞定,耽误了一早上的时间,想必船东经理也该着急上火了。” 李安胸有成竹。 “寇宏胜,你怎么回事?货轮今晚就要离港,可你看看,一早上的时间,船上货物还没卸一半!那些工厂主需要运上船的货物也全都堆积在码头上,像你这样干下去,我这船今天就别指望离港啦!” 说话的是一位地中海发型,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他脸色不善,指了指码头上堆积的货物,对着寇宏胜唾沫横飞! “对不住啊,张经理。今天出了点状况,人手不够,你多担待一下嘛。” 寇宏胜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避过飞溅过来的唾沫,脸上陪着笑。 说着,他掏出几张百元港币塞进对方的上衣口袋。 “我是什么人张经理你也清楚,帮帮忙,下次肯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被称作张经理的中年掏出钱,啪地拍回寇宏胜的手里。一点也没给他面子,直接说道: “不是我帮帮忙,是你帮帮忙,我也要吃饭的。耽误了航次,我们公司的损失就大了,你让我怎么跟我老板交代? 你要时间是吧,好!我可以多给你几个钟头。时间不够,那就给你宽限到凌晨,这样够意思了吧。那你说说,凌晨之前,这两船的货物你能不能搞定?” 虽然寇宏胜很想说能,但显然自己手底下那百来个苦力,别说干到凌晨了,就是干到天亮也够呛。 而且那些苦力也扛不住。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张经理打断。 “行了,你就不要讲了。大家都是在码头混饭吃,不用你讲我都知道结果,就这点人怎么可能? 像你们干工头的,说白了,手底下要有人才能干活,可你看看你现在,手底下都没两个苦力,我就是宽限你时间你还不是一样搞不定!何况又不是只有这两艘货轮,还有明天的货轮呢,后天的呢,我就是想帮你,你讲我耗得起不?” 他拱了拱手,没等寇宏胜再开口,直接拂袖离开。 “喂!张经理” 一旁,鸡脚黑张嘴准备喊住张经理,却被寇宏胜伸手拦住。 鸡脚黑目送着对方往李安那边走去,低声道: “对不起呀胜哥,我也没想到李安他们会跟我们玩这一手。” 这两天,他也是听从自己大佬的叮嘱时刻警惕,一直注意李安那边的动静。 在他想来,大家争抢地盘嘛,不都是摆明车马,分个胜负,然后再讲数,输的让出地盘,再就是下黑手,总归也就是这些流程。 可让他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跟他们玩儿阴招,整了一出釜底抽薪,直接让他们没人开工。 说白了,船东经理就是专门负责船务公司的船舶代理业务,主要的工作是要确保船舶货物的准确运输和顺利交付。 作为长期在码头上与工头,工厂主打交道的船东经理,张延怎么可能没点眼力劲嘛。 何况这些天码头上的明争暗斗他都瞧在眼里,六号货运码头,十个泊位李安就占下了八个,剩下的两个泊位李安怎么可能放手? 现在寇宏胜自己出了纰漏,不用想也知道是李安动的手。 轮船公司是正经生意,老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牵扯进码头上的社团争斗,不败坏公司的声誉,是所有船东经理的共识。 一句话,活给谁干都是干,只要不误了公司的事! 以寇宏胜手底下少的可怜的苦力,摆明了,连续几天张延管理的货轮都不可能正常交付货物。 他自然也就犯不着因为以往的合作,而耽误正事。 “你好,我找李安?” “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李安看了一眼眼前穿着斯文的中年,问了一句。 “我是益丰船务公司的船东经理张延,有点事和你谈谈。” 张延微笑着说道。 他讶异的看着李安,有些惊讶于对方的年轻。 “张经理,你好。” 李安心知肚明,伸出手。 两人简单的握了个手。 时间紧迫,张延也没有寒暄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六十号,六十一号泊位的活,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有钱赚,肯定是有兴趣的。” 顿了一下,李安又说:“可我记得那两个泊位的活,贵公司应该一直是交给和胜义的寇宏胜在做?” 对于李安的试探,张延心知肚明,他笑着说: “寇宏胜现在手底下的苦力都没几个了,不能按时交付货轮的上卸货,自然不可能继续给他做了。而你又是六号货运码头最大的工头,所以就来先问问你。 当然,我是有条件的,不能耽误货轮离港,让我也好交差。” 李安思考了一下,问道: “一早上的时间过去,离工人收工也只有五个钟的时间,张经理两艘货轮的货物还有多少需要装卸?” “货物卸了三分之一,装运的货物堆放在码头上。” “这个就没问题了。不过,可能会延误一两个钟的时间。” 李安目光放在张延身上:“就看张经理能不能接受了。” 张延松了口气,爽朗一笑: “自然能接受,要不,我们先过去看看。” “好呀!” 李安点头答应。 又和细威交代了一声。 “我先过去,你去安排三百名苦力过来。” “知道了安哥。”细威连忙应声,脸色兴奋。 “那就走吧。” 张延伸手示意。 不一会,两人并行来到六十一号泊位。 原先忙碌的苦力早已停下,脸上表情有些忐忑,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寇宏胜面无表情,倒是站在他身后的鸡脚黑看到李安时,一脸的凶相。 张延换了一副板正面孔,走到寇宏胜近前。 “以后我们公司这两个泊位的货轮上卸货就交给李安了。寇宏胜,你把账单给我,卸了多少吨货,我一分不少的给你。” 他话音落地,鸡脚黑再也按捺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头望向李安,摆出凶相。 “李安,你这是坏了规矩!” “你说规矩.” 李安忽然打断鸡脚黑的话。冲着鸡脚黑一笑,整个人凌厉了许多。 “什么是规矩?工头剥削苦力是规矩?社团压迫普通人是规矩?还是差佬收规数是规矩?屁!我告诉你,拳头大才是规矩!” 鸡脚黑梗着脖子:“那你有本事就摆明车马啊!” “跟我摆明车马?你有这个资格吗?问过你大佬没有?你和胜义的生意是不是都不想干了?”李安语气桀骜。 他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惹得一旁的寇宏胜皱紧了眉头。 “你!” “闭嘴!” 寇宏胜呵斥了一声,不顾鸡脚黑不甘的眼神,平静说道: “李安,码头我可以退出去,工头的生意也可以让给你。但是你不能坏了我在码头上的其它生意。” 李安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不在意的瞥嘴: “其它生意?人蛇,还是走私?我不捞偏门的。而且这种犯法的事,不归我管,这是差佬该操心的事!”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取舍,礼物 李安说的是实话。 这码头白天靠港的是正常跑远洋的货轮,凌晨则是一些做走私,人蛇的小型船只。 即使是之前和三江水发生过冲突的联公乐,依旧和以前一样在码头上做人蛇生意,这事李安也心知肚明。 李安一向的原则,井水不犯河水。 差佬都不关心的事,他哪有闲情操这份心。 工头干的是白天的活,凌晨自己早就收工睡大觉了,只要对方不自找没趣,李安自然也就当看不见。 寇宏胜沉默了一会,才干涩地说: “从今天起,我们和胜义的人不会再来你地盘找麻烦。” “那就谢谢了。”李安语气平淡。 站在一旁的张延看到两人谈妥,也松了口气。 他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上卸货的问题,让船舶正常出港,自是不希望两方起冲突而横生枝节。 张延脸上带着笑,客气说道:“寇宏胜,你把账单给我,货款我现在就给你。” “不用了。” 寇宏胜摆手打断张延。 “又没多少货物,你一起结给李安就可以了。” 说完,他看向李安: “至于这些苦力的工钱?反正他们也会继续在码头上干活,你说是吧?” “那是自然。”李安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我们走!” 寇宏胜深吸口气,倒也干脆,没有多说些什么,招呼了一声,转身离开。 只是脸上难免有些唏嘘。 江湖代有人才出! 虽说从长乐社和李安的冲突过后,以李安一向表现的这般强势的手段来看,寇宏胜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而且心里也早有决断。 可当他这个混迹了十多年的社团大佬,真的被一个年轻人逼得狼狈退出码头这一刻,寇宏胜心里依旧难免有些萧索。 “走啊!还愣在这干什么!” 鸡脚黑扭头冲站在一旁的手下四九怒喊出声,不甘地瞪了眼李安,跟上了寇宏胜。 “安哥!” 这时候,细威也脸色兴奋地带着三百名苦力走了过来,和面色不甘的鸡脚黑交错而过。 张延看见过来的苦力,顿时眼前一亮,满脸笑容:“那就拜托你了。” “张经理这话就太见外了,以后我们还要仰仗你呢。”李安客套道。 “客气了!” 张经理显然很是受用,至少眼前这个年轻人对待他的态度很是客气,没有如同刚才面对寇宏胜那般桀骜。 “你去安排工人们做事。” 送走了张延,李安对细威交代了一句。 又看了一眼随着寇宏胜离开而聚集在一起,一脸忐忑的苦力,又说: “还有,这些人也安排一下。” “好的。”细威点头应是。 大威和伍世豪结伴来到码头,两人手中提着打包好的饭菜。 把码头上两张长木桌一拼,饭菜摆好,大威喊道: “安哥,吃饭了。” 李安走过来瞧了一眼桌上的菜肴。 几样小点心,烧腊、牛腩、青椒土豆丝、清炒小青菜 色泽浓厚、香味扑鼻。 “挺丰盛的嘛。” “在上次我们吃的和记酒楼买的,他家味道还不错。”大威递过来碗筷。 “都坐。” 李安一边招呼李建军他们坐下,一边说: “大威,你去六十一号泊位喊你弟弟过来吃饭。” “哦,好。” “寇宏胜的地盘这么快就拿下了。”伍世豪却是有些惊讶,没有摆明车马,他还以为对方会挣扎一下的。 人没坐全,李安也不急着动筷,他拿起一块蝴蝶酥,笑出了声: “船东经理心急火燎的,能不快嘛。寇宏胜是聪明人,每天大把的港钞揣进兜里,自然不可能如那些一心只想搏出位的小四九一般,敢打、敢拼!” 刚入社团的小四九遇事敢打、敢拼,那是要搏富贵,搏出位! 社团大佬有事就是喝茶讲数、那叫讲江湖规矩,审时度势! 相对的,也就印证了“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句话。 人都一样,一旦学会了审时度势,那顾虑自然而然的也就多了。 顿了一下,李安笑着说:“这些社团大佬说白了,早已过了搏命的阶段了,就如同寇宏胜一样,对他们来讲捞钱才是第一位。如果有事发生,他们首先想的也是审时度势,如何取舍,值不值得的问题。 要知道社团里做主的永远是这种聪明人,那种脑子一根筋的四九,其实在社团是最没前途的,因为从他们一进社团就已经到头了,就算好运没有横尸街头,混到头也就是个红棍。可红棍依旧只是个打仔。” “哦,我明白了。” 伍世豪琢磨着李安这番话,若有所思。 虽说李安年龄比他小,但自从跟着李安做事,他就觉得自己也跟着学了不少东西。 李安把蝴蝶酥放进嘴里,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 “对了,先前细威讲,有船东经理找你,事情忙完了么?” “忙完了。”伍世豪点头。 “那你就在码头上帮忙,寇宏胜的地盘刚拿下来,船东经理又急着上货,细威一个人顾着,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 “没问题的,你有事就先去忙。” 伍世豪连忙说道。 两人闲聊的这会功夫,大威两兄弟也过来了。 等他们围坐在桌前,李安招呼了一声。 “来,吃饭。” “哇,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 见李安过来,三江水表情夸张的打趣了一句。 李安报以微笑,拉了个凳子坐三江水对面。 “师兄,吃饭了没有?” 三江水拿过茶壶给李安沏了一杯凉茶,语气揶揄: “怎么?拿下了寇宏胜的地盘,想着请我吃顿饭?” 李安瞥嘴: “应该是你请我吃饭才对的嘛,你这甩手掌柜坐起,直接分钱。我就命苦,还要在码头上操心这个,忙那个的。” 三江水旧事重提:“上次跟你讲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之前是一两个泊位,没多少钱,那就无所谓。可现在你自己打生打死的摊子铺这么大,我那份” “打住!这个事就不要再讲了。” 李安开口打断三江水。 六号货运码头赚的钱,二成给伍世豪他们自己分配,也是他们打理码头的辛苦钱。剩下八成他和三江水一人四成。 李安也知道自己师兄的意思,不想占他的便宜,之前就为这个事和他讲过几次。 可有时候,人不能眼光狭义,太看重眼前的利益。 虽说三江水很少操心那边码头上的事,但不可否认的是,李安能在码头上站稳脚跟,三江水出力不少。 还有掮客的生意,也是大方的照样分他一份。担心他在码头吃亏,又把侯世杰安排给他帮手. 只这份师兄弟之间的情谊,就远不是这点小钱能衡量的。 还有周升 有时候,李安也庆幸自己能跟着一线天学拳,让孤身一人的他能收获一份纯粹的师兄弟情谊。 “好了,好了。” 见李安面色严肃,三江水只好作罢。 他啜了一口茶水:“说吧,你现在这么忙,找我有什么事?” “周升升职探长,他那位昌叔特地给他安排了一个升职宴,前天他和我说起这事,让我顺道和你讲一声。你把码头上的事安排一下,我们就过去。” “升职宴不都是晚上?现在才中午,我们去这么早干嘛。” “当然是去买点礼物啊!我们俩和他好歹也是师兄弟,自然要撑撑场子,要是空着手过去不就被那些前来庆贺的人看轻?” “说的也是。”三江水点头:“那你等一下啊。” 说完,起身离开凉棚。 也就两杯茶下肚的功夫,三江水折转回来:“走吧。” 晚上八点,夜幕降临。 界限街,福临门大酒楼。 “滴滴~” 街上摩肩接踵,一辆崭新的黑色福特轿车缓缓驶来,停在门口。 一身西装的李安推开车门下车。 三江水随后从副驾驶下来,绕过车头来到他面前。 “在车店我还以为你吹牛来的,没想到你还会开车?” “你这不是太小瞧我了。车这玩意,不都是上手就能开?这么简单的东西还用学的么?” 李安不在意地回了一句。 见三江水有些惊讶,他想起什么似的,笑嘻嘻地说:“师兄,这你都不会啊?要不哪天有空我教你?” 三江水一巴掌挥了过来,嘴硬道: “去你的!我还用你教?车给我,我不是一样的开。” 李安轻盈地后撤半步,嘴里说着:“讲好的啊,车钱从你分成里面扣。三万八千八!替你凑个整数,我就算你二万了。” “还有你这样凑整数的?意思是我还要多出是吧?” 三江水瞥嘴,又回头打量了一眼崭新的轿车,满意点头。 “送车!还别说,确实有点别出心裁。” “那是自然,送黄金多老土啊!人靠衣装马配鞍,周升不大不小好歹也是个探长,没车也说不过去,送他一辆也能配的上他探长的身份。” 顿了一下,李安脸带笑容地说:“师兄,等你和嫂子结婚那天,我保准送你一辆更豪华的,必须得配得上师兄你的身份。” “我就算了,你还是自己买一辆吧。” 三江水嘁了一声,往酒楼走去。 “楼上请!”有侍应生伸手示意。 来到二楼,眼前展开的是一个风格奢华的阔大空间,中西格调,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斑斓的彩光。 厅内高朋满座,一片觥筹交错的喧哗之声! 正在招待宾客的周升放下酒杯,和身旁西装笔挺的中年低声说了几句,快步走了过来。 “师兄,阿安,你们来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李安,打趣着:“没想到你这一打扮,这般靓仔。” 李安故作不满:“哇,我哪天不靓仔啦!” “对不住啦,师兄说错话,等会自罚三杯。”周升哈哈一笑。 “这还差不多。” 李安满意点头,从口袋掏出车钥匙拍在周升手里。 “我和师兄送你的,车子就停在酒楼外面。” “来就来了,哪用得着这么破费?” 周升脸上顿时有些不满,伸手就准备还回去。 三江水把他手推回,语气不悦: “行了,一点小礼物,送你的就拿着。” “.好吧。”周升看了眼两人,眼见推辞不过,只得收起来。 三江水的脸色和缓了许多:“这才对嘛。” “周探长,你好呀!” 一道掩不住风情的声音传了过来。 哒哒地高跟声音由远及近,花曼穿着一身绣花的黑色玫瑰裙,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性感妖娆。 她满面春风地走上前来,把手里玻璃礼盒包装的纯金貔貅递过去。 “恭喜呀,这是送你的礼物!” 说完,余光忽然看到一旁的李安,她明显愣了一下。 扭头直勾勾的盯住李安,似乎想起什么羞涩的事,脸上升腾起一大团红晕! 周升和三江水看到这一幕,目光狐疑地盯着两人。 “咳咳!” 李安咳嗽两声:“.花曼小姐,你好。” 花曼脸上的红晕转眼间退散,语气平静地说:“你好。” “那我就谢谢了。花曼小姐请里面坐,恕我招待不周。” 周升不动声色的接过礼物。 如果是之前,一个舞厅老板,他或许不会这么客气。可现在看到花曼和自己师弟的神情,他总感觉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猫腻,语气也不由客气了许多。 “客气了,周探长先忙。” 花曼瞥了一眼李安,似乎也没有和李安说话的意思,一个人朝一旁的桌子走去。 周升张嘴想问些什么,李安一把拿过他手里的礼物。 面朝抱着金饰往这边走过来的客人努了努嘴,嘴里说道: “升哥,礼物放哪里,我去帮你放好,你先招待宾客。” 也不急着追问,周升冲右手边指了指。 “那边。” “好。” 李安转身离开。 三江水跟在他身后:“喂,阿安。这个花曼不是我们那天看拳赛时认识的嘛,你们俩怎么回事?” 李安脸色一滞,但还是不露声色地说:“什么怎么回事?” “你当我眼瞎啊,这女人看你的神情以为我没看到。” 三江水在后面喋喋不休。 李安把手中的礼物放好,指着堆满桌子的金饰,扯开话题: “师兄,你看这些金饰!难怪一个个都惦记着当探长,随便一次宴会收的礼物都可以开金铺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尴尬,雷洛 “要不然这些当差的怎么都想着当探长呢?随便一个小探长捞个两年,养老的钱都够了。但探长的职位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钱没关系那是想都不用想。 阿升也是好运,有个把他当女婿的阿叔,短短几年时间就从普通警员跨越到高级探目,为了他,陈启昌更是提前退休,要不然阿升哪能年纪轻轻就坐上探长的职位。” 三江水说的起劲,李安暗自松了口气,面上不显。 他拉着自己师兄走向一旁的空桌,继续问道: “那李正涛呢?我记得上环差馆好像还没有探长?” “上环差馆以前的探长叫陆虞,刚退休半年,所以还空着。李正涛和程建两人职位是高级探目,进一步就是探长。为了这个空缺的探长职位两人明争暗斗,相互较劲。而鬼佬呢,一个个又贪得无厌,坐地起价,说来说去就是要看哪个给的好处更让鬼佬满意。” 来到桌子前,三江水拉开椅子坐下。 有端着托盘的侍应生路过,李安随手拿了两杯红酒。 三江水接过酒杯,抿了一口深红色的酒液,抬眼看向李安,饶有兴趣的说。 “问也问过了,现在该说说你和那个叫花曼的有什么关系了吧?” 他脸上笑眯眯地:“话说回来,没想到你喜欢这种风格的。不过也对,妖冶风情的女人对你这个年龄段懵懂的人来讲,足够迷人,把持不住很正常。” 说到最后,三江水语气揶揄。 李安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师兄,伱不要想太多,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不就是那天看拳赛的时候认识的么?” “你确定?” 三江水瞥了李安一眼,呵呵一笑。 李安张嘴准备扯个理由,被三江水抬手打断。他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其实,师兄也是关心你才和你多聊两句。你自己的事,自己把握分寸,就不用和我讲太多。” 李安一脸懵,这问也是你问的,话也被你讲完了,最后还来一句什么不用跟我讲太多?把握分寸?是不是你想的太多了点? 不过,三江水不追问,也正合他的心意。李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他将嘴里的酒水一口喷出。 “差点忘记提醒你,你在外面既然找了其她女人,回去可别再招惹招娣。你每天和招娣练拳朝夕相处,难保不会生出点心思。她从小命苦,性格好强,到时候你自己惹出事可别找我。” 林招娣? 李安瞪大了眼睛,他敢保证要不是三江水今天提起林招娣,他自己都从未想到这上面去。 无语之余,他小声地嘟囔出声: “乱讲话,师姐师弟一起练拳不是很正常。” 三江水眼睛圆睁:“你刚才讲什么?” “没什么。” 李安咳嗽了一声,面色如常的端起高脚杯。 “师兄,喝酒。” “哼!” 三江水冷哼一声。 扮作生气的他目光盯住李安,却正好看到李安右手边另一张酒桌上的熟人,也不再开玩笑,碰了一下李安的肩膀。 “走,给你介绍个朋友。” 三江水一把拉过李安,走到一旁的酒桌面前。 “这是油麻地蓝江,蓝探长。为人和气,很好说话的,只不过他这人记性不好,所以江湖中人送了他个无头的花名。” 三江水语气调侃。 外貌倜傥的男人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扭头端详了李安一会儿,伸出右手。 “蓝江。” “蓝探长,你好。”李安握住了蓝江的手,不卑不亢的回应。 “我师弟,李安。”三江水笑着说。 蓝江面上看上去似乎有些严肃,让人感觉不太好说话样子。不过一张嘴,就如同三江水讲的那样,显然是个‘很’健谈的人。 “哇,你不早点介绍。前两天费兰奇在拳场被人打死,你师弟又是拳场的拳手,闹出误会让我手底下的伙计带来了差馆,还是周升过来把他担保出去的。我刚好又不在,回来才听说了这事。” 李安有些尴尬,他打拳的事可是瞒着三江水的。 和他一样有些尴尬的,则是跟在蓝江旁边的张一川,那个把李安带去差馆的张sir。 “打拳?”三江水吃了一惊,扭头瞪向李安。 “阿安,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呀?” “蓝探长刚才不是讲了么?就这一件,我就那天看完拳赛手痒,上拳台打了两场而已。”李安有点不好意思的回应道。 “马鯨笙那个扑街知道你是我师弟,还敢让你上台?” 三江水骂了一句。 “来,坐下聊。” 蓝江一看三江水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打起圆场。 等两人拉开椅子坐下,蓝江对李安说道: “我跟你师兄可是老熟人了,我进警队较晚,和你师兄认识也是巧合。那时候我还是个小探目,一次抓捕劫匪时多亏了你师兄帮忙,要不然那次难免受伤。你是他的师弟,我们就是自己人,有时间的话,可以找我饮茶。” “有时间一定叨扰。”李安客套回应。 三江水有些好奇的问: “蓝江,你刚才讲费兰奇被人杀了,谁干的?” “颜探长!” “颜警官!” 大厅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鬓角斑白的陈启昌顺着声音看了一眼,转头对陈馨怡说道: “馨怡,你就先陪你朋友,爸爸去接待客人。” “陈叔叔,你先去忙,我和馨怡姐聊会就行。” 柯德莉一脸乖巧模样。 龙成虎单独一人坐在她不远处,看着她。 “嗯。” 陈启昌手臂碰了一下正和客人说着话的周升。 “今天你才是主角,颜童来了没看到?和我去迎接一下。” “哦,好的。” 周升嘴里应了一句。揉了揉僵硬的脸颊,脸上带着笑,和陈启昌快步走了过去。 刚一碰面,陈启昌热情开口: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昌叔,你这一退,可就能多享两年清福了。我就命苦,羡慕都羡慕不来呀!” “这从何说起,颜探长正当壮年,还能再进一步。我就不一样了,年纪大了,再赖着就没什么意思了,也到了该急流勇退的时候,刚好可以给年轻人多点机会。”陈启昌打了个哈哈。 “昌叔正是老当益壮的时候嘛。” 颜童脸上笑呵呵的。身材发福的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一头短寸,比光头差不了多少。 周升伸手示意:“颜探长里面请!” 颜童目光移到周升身上,上下打量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就是周升?我们以后可就要一起共事了。对了,听说你在界限街有铁面神探之称?” “周升哪能和颜探长比,颜探长可是多年前就有辣手神探的美誉。”陈启昌连忙出声和稀泥。 “是啊,陈探长说的不错。上个星期在尖沙咀劫金铺的那伙劫匪,颜探长可是不到三天就把那伙劫匪缉拿归案,简直比福尔摩斯还要厉害嘛。”旁边有便衣出言奉承。 颜童没说话,但他脸上的笑容明显更甚了一些,显然还是受用的。 “走吧,也不能在这里站着,刚好蓝探长也过来了,韩探长也在,我们几人推会牌九。”陈启昌开口说道。 听到蓝江这个名字,颜童脸上阴了一下,不过还是笑着点头: “好,那就先玩会。” 肥仔超跟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环顾一眼大厅,当看到正一个人坐在角落的花曼,眼前一亮。 “周探长,这是送你的礼物。” 他把手中的礼品递给周升,就快步往花曼走去。一屁股坐在花曼旁边,低头对花曼说着什么。 周升微不可查地皱起了眉头。 “阿升,你去把蓝探长请过来。” 旁边的陈启昌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低声交代了一句,和颜童有说有笑的往里走。 “好的,阿叔。” 周升应了一声,把目光从肥仔超身上收回。 三江水听得津津有味,等蓝江说完,他笑了笑: “那同乡会的胆子挺大的嘛,鬼佬都敢杀。” “幸好费兰奇只是普通商人,做的又是地下拳场这种见不得光的偏门生意。上面的鬼佬也担心事情闹大打了他们的脸,有损他们的颜面,这才草草结案。” 顿了一下,蓝江压着火气:“不过,这些同乡会的人确实胆大包天。仗着我们在城寨没有执法权,每次做完事往城寨一躲就万事大吉了。” “同乡会再怎么讲也就一个社团,胆大包天又能嚣张到哪里去?” 三江水瞥嘴,直指本质: “说来说去,就是死的鬼佬地位不够高嘛,费兰奇又只是个捞偏门的鬼佬生意人。 见不得人的生意私底下再怎么做无所谓,但摆到明面肯定是不行的。鬼佬也是要脸的,何况本来市民对他们就多有怨愤,事情闹大,鬼佬第一时间想的只会是遮掩。如果死的鬼佬是个高级警司,鬼佬的军队早开进城寨强扫了同乡会。” “可他们也要顾及那边的影响。”蓝江点到即止。 旋即他摇了摇头,又说:“总之,这城寨和同乡会确实是个麻烦。” 两人闲聊 李安和那位张sir一样,丝毫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边安静听着。 其实两人嘴里的城寨,这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三不管地区虽说混乱,但对于社团来讲,如今并不是必争之地。 说到底,城寨里住的都是一些刚过海的新移民,以及一些苦哈哈的原住民,妥妥的贫民窟。 反正捞偏门的都能光明正大的打开门做生意。 一个贫民窟,哪有油尖旺、湾仔.这些油水区赚钱。 真正混乱的时候,要等到廉政公署成立,偏门生意不能摆放在明面,才能体现出三不管地区的优势。 这时候,周升走了过来。 “蓝探长,颜童来了,刚好几位探长又有兴致,请你去玩会牌九。” 蓝江不好推辞,爽朗一笑: “好啊!刚好消遣一下。” “三江水,你好不容易来趟九龙,等会别急着走。” “没问题。” “走,颜童有兴致,那就陪他玩玩。” 蓝江起身,张sir跟在他身后。 目送两人两人离开,周升长出口气,揉了揉脸颊。 李安冲他笑了笑: “很累啊?” 周升点头:“我一直不喜欢这些人来送往的事。” “可人情世故却是生活中的隐形规则,涉及到人与人的交往、沟通等方方面面,也是中国人日常生活中的一种常识。你阿叔出面给你安排这个宴会,探长几乎全请过来了,也是为了让你露脸,把自己的人际关系转交给你。” 看到周升脸上略显疲惫,李安拿了一杯酒放在他面前。 “喝点?” “嗯。” 周升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脸上被酒气冲的通红。 李安忽然一指右手边,明知故问: “那个是谁?” 周升顺着李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个梳着油头的男人,穿蓝色夹克,高鼻梁,长相周正。他身旁坐着一个穿蓝色条纹短衫的白净胖子,两人低声说着什么。 当看到周升望过来时,他点头致意,报以微笑。 “他叫雷洛,簸箕湾探长。跟我一样,只是个小探长。我们做探长也是看辖区的,辖区油水多,黑白两道有人奉承,名声自然就大一点。我还好,至少紧邻启德机场,油水不多但也不少,可簸箕湾.” 簸箕湾位于鲗鱼涌以东,柴湾以西。因为水域很圆,形似簸箕,因而为名。 簸箕湾一带对外交通十分落后,早期靠班次极疏的舢板往返中环。即使现如今早已铺设电车,可铜锣湾至簸箕湾只有单向轨道。 当电车驶至簸箕湾,如果有另一架车从铜锣湾驶来,簸箕湾那边的电车只能等待。 更有一句俗语,英雄被困簸箕湾,不知何时到中环!来形容那一带的交通不便。自然也就没多少油水可捞了。 “升哥,我看坐他周围的宾客似乎有意疏远他。” 李安随口问道。 可周升却明显的感觉李安似乎对雷洛颇有兴趣。他回答道: “上个月颜童生日,雷洛在颜童的寿宴上打了一个叫亨利的鬼佬,被颜童甩了一巴掌,扫地出门。而这里的宾客大多是警员,又顾忌颜童,自然也就对他多有疏远。”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朋友?一而再再而三 “看你似乎对雷洛很感兴趣?” 两人是师兄弟,心里想什么,周升也就直接问出来。 “确实。”李安点头:“升哥,要不介绍认识一下?” 周升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思考了一会。 主要的原因就如同他刚才讲的那样,雷洛得罪了颜童这个尖沙咀大油水区的探长,目前处境很尴尬,从坐他旁边的宾客有意无意的疏远就能看出来这一点。 但考虑到李安只是一个生意人,主要生意也是在香,港岛,而不是在九龙城,最终还是应承下来。 “没问题。” “师兄,你就一个人先坐会啊。” 李安和三江水知会一声,站起身跟着周升往雷洛那桌走去。 来到酒桌面前,周升热情开口: “雷探长,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哪里,周探长今天客人多,我还没来的急道贺呢,对不住了。” 雷洛客套了一句,笑容满面。坐他旁边的白净胖子也是陪着笑站起身。 周升的升职宴,几乎所有探长都有接到陈启昌的邀请。雷洛虽说处于穷乡僻壤的簸箕湾,但也不例外。 今晚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来之前,他就特意了解过眼前这位新任探长的情况。 只能说是一个少有的好警员。 做事认真,从调到九龙分区差馆五年,破案率极高,即使有人托面讲和也不予理会,这才有铁面神探之称。 如果说仅凭会破案就能成为探长,那无疑是天方夜谈。依周升的性格,雷洛相信,更大的可能,一辈子也只会是一个小探目,升职那是没有可能的。 可也抵不过人家有个好阿叔,一个把他当成自家女婿的阿叔。 陈启昌只有一个女儿,雷洛来的时候也见过,身材高挑,落落大方。 周升依仗陈启昌这份关系,可以说一步登天。不过雷洛倒也没有什么看不起周升的意思。就算是吃软饭,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人家能端上这碗饭,自然是人家的本事。 这种事,旁人是羡慕不来的。 四人落座,周升伸手示意,介绍起了李安。 “这是我师弟,李安。他觉得和雷探长投缘,想和你交个朋友,特意让我过来介绍一下。” “朋友?”雷洛稍稍愣了一下神,转眼恢复平静。 “朋友!”李安点了点头。 自己现在什么处境,雷洛自己很清楚。李安既然是周升的师弟,那就说明对方并不是有求于他。他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着李安。 年龄不大,说是个学生仔都有人相信。一身蓝色西装,身材板正,长相也蛮靓仔的。嘴角总是噙着笑,看上去似乎感觉挺好说话的样子。 雷洛语气客套: “李先生,伱是周探长的师弟,我们自然算是朋友。” 李安却是摇了摇头:“这个不一样的,周升是周升,我是我。” “多聊两句,我有个疑问,你能否帮我解答一下?” 雷洛倒也没有因为李安年纪小而轻视,反而心思一转,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没问题。”李安点头,随即伸手示意:“你说。” 雷洛斟酌了一下:“我想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投缘?” “投缘这种东西,哪里能讲得那么清?凭感觉的嘛!” “.说的也是。”雷洛面色微顿,点头赞同。 “在我看来,朋友有很多种,有意气相投,生死之交,一面之交,酒肉之交,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所以呢,大多数长辈惯用,‘交友投分,切磨箴规’来告诫自己晚辈。” 说到这里,李安顿了一下,话锋一转: “但我就不一样了,我这人交朋友首重眼缘,只要我能看上眼的,探长也好,苦力也罢,都没有关系。我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眼光!雷先生听懂我的意思没有?” “李先生讲得很透彻。” 雷洛眼神有些惊讶,随即又打趣了一句:“看来,我还要多谢你高看一眼了。” 李安话里的探长也好,苦力也罢。那就是说,李安并不是看重他的身份。 何况先前他关注蓝江时,也曾看到李安和对方喝酒来着,又是周升的师弟,关系人脉不差,自然没理由因为他探长的身份特意结交。 不过,要让他就这样单纯的完全相信李安的话,那也不现实。 可话又说回来,多个朋友多条路,他没理由拒绝的。 雷洛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那就没问题了,李先生这个朋友我雷洛交定了。” “那就说好了。” 李安同样露出笑容,举杯示意。 “来,喝酒。”周升举杯招呼。 “叮当!” 高脚杯相互触碰。 李安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目光看向满脸笑意的白净胖子。 “怎么称呼?” “我就跟着洛哥跑腿的,李先生又跟洛哥是朋友,喊我一声猪油仔就可以了。” 自称猪油仔的白净胖子态度放的很低,站起身来,脸上陪着笑。 雷洛忽然开口: “猪油仔是我兄弟。” 李安看向两人笑了笑,伸出右手,语气客气: “你好。” “你好,李先生。” 两人简单握了个手。 见李安说话得体,游刃有余,周升也是放下心来,他站起身: “那你们先聊,我还要招待客人。” 李安笑着出声: “升哥,你今天可是主角,要招呼宾客的,哪能一直陪着我们聊天。而且我和雷先生聊天,也很愉快!” “确实很愉快。”雷洛点头赞同。 “那我就先失陪了,多多包涵!” 目送着周升离开。 猪油仔趁着坐下来的间隙,微不可查地瞥了眼雷洛,随即面朝李安,不动声色地问道: “看起来李先生似乎不是当差的?当差可没有李先生这么斯文的。我看啊,李先生说话更像是个老辣的生意人。” “仔哥眼光不错。不过也不算什么生意人,就是在码头混口饭吃。”李安谦虚道。 “李先生这话太谦虚了,码头鱼龙混杂,社团林立,能在码头站稳脚跟可不是个简单的事。” 猪油仔奉承了一句,随即试探问道:“不知道具体做什么生意的?” 李安心知肚明,也不在意,脸上笑呵呵地。 “毕竟我年纪轻,又是孤儿,没什么身份背景的。讲实话,四个月前我还住在石硖尾木屋区,自是不可能做什么大生意的。如今也不过在三角码头开了几个报档,再就是六号货运码头干点工头的苦力活。” 倒是坐在猪油仔上首的雷洛心中一动。 六号货运码头,李安. 他心中惊讶,面上不显:“英雄不问出处!我们这些人以前哪一个不是住木屋区。” 雷洛起身,拿过桌上印着英文标签的洋酒,把三人面前的酒杯斟满。 “来,喝酒。” 猪油仔也不好追问,三人举杯相碰。 李安和雷洛现如今并没有深厚的交情可言,两人也都不是交浅言深的性格,话自然不可能说太深,所以接下来两人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聊。 期间,李安也是平稳地接过话题,双方算是相谈甚欢。 直到桌前围坐上客人,酒菜上了宴席。 酒宴结束,宾客开始离场。 周升走过来。 “阿安,我介绍几个探长你认识。” “好呀!” 李安一口答应,看向雷洛: “失陪了,下次有时间饮茶。大家都是在香,港岛,簸箕湾过海就是中环,离三角码头很近,有闲可以来码头找我。” “一定!” 目送两人离开,猪油仔不由笑了笑:“洛哥,这个李安挺有意思的。” 雷洛把面前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看着猪油仔,面色古怪。 “你真的就只觉他有意思?” “洛哥,你这话?”猪油仔愣了一下。 雷洛沉吟道:“这个李安可不仅仅只是有意思。” 顿了一下,他又说:“你确定没听过李安这个名字?” 猪油仔想了半天,的确不认识这个李安。他摇了摇头。 “没有,我怎么会认识他。” “那前几天长乐社在三角码头吃了大亏的事,你总听说过吧?” “这个就有。” 猪油仔点头:“长乐社作为湾仔最大的社团,社团元老徐云雄被人打断双腿,后半辈子只能坐轮椅,几百名四九被人打伤,最后不了了之。这么大场面,闹得沸沸扬扬,我怎么会没听说过?” “那你知道他们在谁手里吃的亏吗?” 猪油仔回忆了一下:“三江水嘛,还有个年轻人,好像姓李,叫什么名字我就忘记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也回过味来。最后咽了口唾沫,看向雷洛,小声说: “洛哥,你的意思是,李安就是和长乐社起冲突的那个年轻人?” “长乐社在六号码头跟人发生械斗,最开始的原因是因为码头上争抢地盘引起的,徐云雄为侄子出头这才兴师动众的跑去码头,没想栽了个跟头。而和他们发生冲突的那个年轻人就叫李安,听说就连曹燕君也在对方手上吃了大亏,三江水只是帮手。” 雷洛笑出了声:“六号码头,李安,哪有这么巧的事?” 什么叫朋友? 血缘关系的叫亲,婚姻关系的叫戚,利益相同的叫朋,心灵相通的叫友。 李安说了那么多种朋友,他最认同的是,身份、交际、利益基本上一致,可互相帮助的一群人才可称为朋友! “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之喜。这个朋友交的不错,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雷洛笑容满面,显然心情不错。他环顾一眼厅内,站起身来: “宾客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 “哦,好,好。” 猪油仔好似才回过神,连忙站起身跟在雷洛后面。 “.” “这是韩探长?” “韩探长,你好!” “蓝江探长你也认识,就不多加介绍了。” “这是颜探长?” 李安多打量了两眼,看着对方发福的脸,以及比光头差不了多少的短寸,伸出手,语气不卑不亢。 “颜探长,你好。” “我兄弟李安,以后还要麻烦颜探长多加照顾。”周升适时出声。 “好说。” 颜童敷衍地和李安的手触碰了一下,随即收回。 “行了,我就走了。” “颜探长慢走。” 颜童嗯了一声,刚转身准备离开,余光却看到走过来的猪油仔两人,面色不虞。 雷洛也好似才看到颜童,一脸的惊讶,笑嘻嘻地凑过来。 “哇,这么巧啊,颜爷。” “哼!” 颜童却是冷哼出声,没有一丁点搭理雷洛的意思,招呼一声: “我们走!” 说完,带着两名便衣下了楼。 雷洛冲颜童的背影嘁了一声,说道: “我们也走了。” “慢走!” 临走时,对李安报以微笑,带着猪油仔紧随颜童身后下了楼。 蓝江则是和三江水结伴离开。 把这些探长一个一个送下楼,周升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总算放松下来。 没给他松口气的时间,另一边,好似保镖一样盯住柯德莉的龙成虎忽然走了过来。 他诧异地看了一眼站在周升身旁的李安,随即对周升说道: “周探长,我想和你谈点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不用了!”周升摆了摆手: “柯万长让你来的。” “嗯。” 上次和冯春美喝茶,对方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现在一个星期的时间已经过去,同乡会的人让龙成虎过来传话,周升也并不意外。 他面色不耐的说: “有什么事你让他自己来和我讲。” “周探长也知道柯先生最近有些不方便,自然不可能亲自过来。” 龙成虎语气冷漠。 周升瞥了龙成虎一眼,不耐烦的说: “你也知道他不方便啊,杀了鬼佬,我们警署怎么可能再让同乡会插手界限街的偏门生意?” 龙成虎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和陈馨怡说着话的柯德莉,见她没有注意到这里,语气平淡地说: “周探长说的这个事,柯先生自然清楚。柯先生说,界限街的生意,同乡会不出面,会另外安排人打理,让周探长不用担心。” 周升面色如铁,半真半假地说道: “现在是鬼佬主事,就算是我答应,上面的鬼佬也不会答应。你跟柯万长讲,让他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白费心思了,这个事没可能的。 看在馨怡的面子上,这次我就不请你们出去,你也不用再和我讲那么多。” 关于花曼。 由于人物塑造和笔力的问题,不少书友认为这个女人心机重,不讨喜。 着重说明,这是我的问题。 但按城寨英雄原剧人物设定,花曼十岁时就目睹父母被害,又孤身一人流浪长大,活着的目的也是为报父仇。 这么一个悲剧人物,又经历了人情冷暖,没点心机、手段,别说复仇了,可能小的时候就饿死了。 可本性不坏,对爱情也是呈乐观状态。 港片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 比如阿敏,按飞女正传的人设,完全就是个一心只想着钓金龟婿,玩弄利用人感情,性格泼辣的飞女,如今的李安或许勾勾手指,给点甜头,对方就能投怀送抱。因为开篇不讨喜,而且阿敏一心只为钱,又是个飞女性格,写出来也是个花瓶,怕被书友骂,就没写对方的戏份。 再比如之前的阿咪,完全就是李安英雄救美,对方一时冲动的一夜情。 又比如柯万长的女儿,就是一个傻白甜,不谙世事的女孩。 每个女人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性格自然不可能千篇一律。 也不可能,主角所有碰到的女人都没什么心思,投怀送报,这个不现实,尽管只是。 当然,我是个新人,有什么问题大家也可以提出来,能改的会改,不能改也会说明,各位多包涵。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决定,交代 “我现在只是个保镖,顺带给柯先生带句话,结果如何我并不关心。周探长刚才说的话,我也会一字不差的说给柯先生听。” 周升皱紧了眉头: “怎么讲,那是你的事!话我放在这里,同乡会插手界限街的偏门生意,你让柯万长想都不用想,没可能的!” “打扰了。” 龙成虎脸上很平静,一如他本人不善言辞的性格,不再多说。 他转身时再次看了李安一眼,眼里有些跃跃欲试。但最终还是走到距离柯德莉不远的桌子前坐下,安静的看着她。 “很麻烦?”李安忽然开口。 “不就是一个同乡会嘛,能有什么麻烦的。” 周升眉头舒展,脸上带着笑:“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探长还会怕几个烂仔?” 虽然周升说的轻描淡写,可李安却能明显感觉到周升先前的表情并不像他现在的语气所表达的这么轻松。 不过李安却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嘴里附和道: “.也是哦,一个便衣就能压的小社团抬不起头。探长,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的嘛。” “那不就得了。”周升耸了耸肩,表情轻松。 李安呵呵笑着,主动转移话题: “升哥,话说回来,我来了这么长时间,酒宴都结束了,伱还没给我介绍你那位青梅竹马呢?” 周升闻言,心中松口气的同时,少见的有些脸红。 李安把周升的表情看在眼里,忍住笑打趣道: “不是吧,你一个大男人还会脸红,害羞了?” “乱讲话。” 周升笑骂一声,一把拉过李安的胳膊,嘴里说道: “跟我来,带你去认识一下。” 陈启昌坐在桌前悠闲的喝着茶,坐他对面的陈馨怡和身旁的柯德莉小声的说着话。 “这是昌叔。” 周升带着李安先来到陈启昌面前。 两鬓斑白的男人朝李安伸出右手, “陈启昌。” “昌叔。”李安握住了陈启昌的手。 “你是阿升的师弟,那就是自家人,不用太客气的。”陈启昌眼角鱼尾纹明显,笑得很爽朗。 “应该的。”对方是周升的阿叔,所以李安的态度放得很低,看上去谦和有礼。 “不错。” 陈启昌朝李安笑了笑。 随后他站起身,对周升说道:“我在这里,你们这些后生也放不开。忙了一晚上,我也有些累了,我就先走,你们多聊一会。” “阿叔,我送你。”周升伸手扶住对方的胳膊。 “我是老了,又不是走不动道,不用你送。” 陈启昌摆手拒绝,一个人慢悠悠离开。 陈馨怡横了周升一眼:“我爸不让你送,是让你陪客人。你就不会让你手底下的伙计帮忙送一下?” 周升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容温和。 他转头冲不远处正围坐在桌前推牌九的便衣喊道:“李东,去送一下阿叔。” “知道了,升哥。” 李东应了一声,把面前的牌九一推。 “我现在去办正事,等我回来再把你们杀得片甲不留。” …… “这是陈馨怡,现在在尖沙咀的安德里律师事务所上班,实习大律师。” “馨怡姐。” 李安点了点头。 陈馨笑容清丽: “不用客气的,听阿升讲,你现在是生意人,以后有什么买卖协议、合约之类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说着,她拉了一把身旁的柯德莉,对李安介绍: “这是我好朋友,柯德莉。” “柯万长的女儿?” 李安打量着对面的女人。 柯德莉一袭红色连衣裙,长相甜美。她惊讶的看着李安。 “你认识我爸?” “算是认识。” 李安含糊了一句。 站他旁边的周升却是挑了挑眉。 几人闲聊了一会,眼见时间不早,李安也没有过多的逗留,率先提出告辞,他和周升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酒楼。 一个人站在酒楼门口踟躇了一会,又回望了一眼酒楼二楼。 “看样子自己也该去城寨了。” 李安心中沉吟。 城寨高手不少,但高手最多的无疑属同乡会。 里面三巨头,妓寨、赌坊、烟馆各占一方,背后还有一个掌控杀手组织的终极boss。主打的就是一个英雄无泪,枭雄无情! 几人身怀的功夫也是各不相同,擒拿、摔跤、太极、神打、铁布衫 毋庸讳言,为了提升自己的徒手格斗能力,擒拿、摔跤肯定是要拿到手的。但要说让李安眼热,势在必得的,莫过于堪称bug的铁布衫了。 本来李安打算的是,起码也得等码头有条不紊的稳定下来,再安排好报档的事情,自己再去城寨的。可今晚龙成虎和周升之间的对话让他决定提前去往城寨。 当时周升说的轻松,可李安明白,周升对同乡会还是颇为忌惮。 也是,对方连鬼佬都敢杀,又何惧他一个探长。李安很难保证对方不会为了逼周升就范,做出牵连周升亲人的事出来。 指望这些人有底线,不如信母猪会上树。 李安一直认为,有问题,那就解决问题。不好解决,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先发制人! 这是李安做事一贯的原则! 既然同乡会是个麻烦,那谋划铁布衫时,顺手解决掉这个麻烦就行了。 “李安。” 一道带着几分疲惫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李安的思绪。 李安顺着声音望去,提着手包的花曼从黑暗中走出来,望着他。 “你一直在外面等我?” “嗯,我想和你聊聊。”花曼轻声说道。 李安思考了一会,点头答应: “可以。” 出乎李安意料的是,花曼并没有把他带到什么安静的场所,而是顺着界限街走了一会,拐进了一条小巷。 相比于外面的摩肩接踵,小巷显得很是冷清,连行人也没有两个。 花曼带着李安来到一个面摊,摊主是个看上去六十多岁,满脸沧桑的老伯。 见到花曼过来,老伯脸上露出笑容。 “花曼小姐,还是豆芽汤吗?” “嗯,来两碗。” 花曼轻轻点头。 “豆芽汤醒酒的。” “那正好,今晚喝的有点多。” 黄色的木质小方桌前,两人对面而坐。 “如果真的只是小忙,对我也是顺手而为的话。那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我们没有上过床,我有没有可能会直接答应你呢?” 那晚李安所说的话似乎还回响在耳边,花曼眼神低垂。 “那晚的事,对不起。” 李安皱紧了眉头。 也就是李安了解花曼的过往,知道对方本性不坏,只是因为从小的悲惨经历对任何人都心存戒备。 可话又说回来,理解归理解,要让李安对那晚的事情毫无芥蒂,那不现实。 毕竟,任谁平白无故被人算计,也做不到当无事发生。 尽管那晚是自己占了便宜. 好一会,李安才喟叹一声: “如果你是特地来讲对不起的,那就不用了,打拳的这些天多亏你帮忙下注,我们就当扯平了。” 可花曼看着李安平静的神色却是沉默了。 汤来了,李安起身去接。 “还有没有事?没有的话,喝完豆芽汤我就走了。” 李安把汤放在花曼面前,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才端起自己那碗。 三两口喝完,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沉默的花曼终于开口: “.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件事。” 迟疑了一下,她从手提包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李安面前。 “这是五万块钱.算是报酬。如果你不满意的话,那晚的条件依旧算数。” 说到最后,她声音小了许多。 李安眉头一蹙: “这就是你那晚的目的?” 女人深吸口气,勉强笑了笑:“是的。” 李安思考了一会,抬眼看着她:“你先说,我不保证我会答应?” 花曼缓缓开口,语气有些颤抖: “十五年前,九龙城寨有个叫朝猛山的被人诬陷杀人,无奈到九龙分区差馆自首,希望警署能帮忙查明真相。却不想在拘留室遭人暗算,逃出警署。我想知道当初和朝猛山关在一起的,那三个人的身份。” 李安心中了然:“为了报仇?” “是!” 让李安始料不及的是,花曼竟然直接承认了。 李安有些错愕。 他平复了一下,“这个事你也不一定要找我,五万块,这么大一笔钱,我想那些当差的不会拒绝。即便软的不行,以你的身手,随便抓两个把喷子当烧火棍的差佬,也能逼问出来的。” 上次李安能轻易的制服花曼,并不代表花曼的身手差。即使比起同乡会三巨头,花曼也要胜出一筹,只能说那时的花曼太过恼羞成怒。 花曼摇了摇头:“我不是没有调查过,可十五年时间太长了,当初看管拘留室的警员不知换了多少茬。如果大动干戈,会打草惊蛇。周升是你师兄,他开口,事情很容易就能查清楚。” 李安没有立即答应,双眉微颦,似乎在思索。 花曼怔怔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李安站了起来,拿过钱。 “.我答应你了。明天早上我会给周升打电话,你下午去差馆找他吧。” “李安。” 李安刚走了两步,身后的花曼忽然叫住了他。 “.如果我能活着的话,那个条件永远有效。” 李安没有说话,身形停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出小巷,望着人潮汹涌的街道,李安叹了口气。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命运多舛,谁能懂得,谁又会同情呢? 答应花曼,李安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思. 或许同情的心思更多一点吧? 第二天,天刚放亮,李安就早早来到报档。 “安哥,你来了。” 阿新正在查看货单,看见李安过来,连忙站起身来。 “嗯。” 李安点头致意,随手拿过一份时报,摊开看了两眼,随口问道: “林士街昨天三家报档开业,生意怎么样?” “全赖安哥眼光,档口位置选的好。虽说赶不上南北行的生意,但也和码头上的几个报档相差无几了。” “少拍马屁!” 李安笑骂一声。又面色严肃说: “你说我档口位置选的好,那我问问你,这些位置好在哪里?你帮我打理报档的时间也不算短,如果细心一点,应该能看出点什么的。 仔细想想,别急着回答。” 阿新皱眉思索了一会,才观察着李安的脸色说道: “.除了码头的三个报档,不论是南北行的报档,还是林士街,这些报档都处于T字形或者十字形的交叉路口。” “继续。” “.处于纵横交叉的中心点,除了人流量大之外,就是显眼。无论是左右行人,还是下边过来的行人,第一时间就能看到路边的报档。” “不错。” 李安满意点头。 得到肯定,阿新脸上也透出一丝兴奋。 “从明天开始,大概一段时间内我都很少来码头,报档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你打理。你也不要只盯着这几个报档,要学会放手交给下面的伙计,人不够那就找伍世豪。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不能我交给你几个报档,你就还给我几个。你刚才对档口选址说的头头是道,那就放心大胆的去做,位置选好了,你就去差馆找何宜帮忙办理执照。” 顿了一下,李安继续说: “至于钱的事,你不用操心,这些天报档的收益足够。你有没问题?” 阿新只是稍加犹豫,咬牙答应: “没问题!” 李安放下报纸,拍了拍阿新的肩膀: “这才对嘛。人都是被自己逼出来的,机会给你,你不做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 既然决定去城寨谋划铁布衫,顺带解决同乡会的问题,肯定不是三两天就能搞定的事,一些事情自然也就要提前交代清楚。 李安自信,单凭身手,同乡会冯春美之流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即使是拥有铁布衫的杨竹銮,就算自己打不破他的防御,也能全身而退。 但他也没想着就这样贸贸然一个人冲进城寨,那不叫自信,那叫自大了。 谋定而后动! 李安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那么进城寨之前自然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上次不是买了三把短狗,要这么多干嘛。而且潮州明下批货还有好几天呢,子弹也没那么多。” 伍世豪把嘴里的叉烧包咀嚼咽下去,面色古怪看着李安。 “也不一定要买短狗,其它的也行,你带我去看看他那里有什么货。”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买货,考核 第128章买货,考核 伍世豪听得一愣,给李安递过去一份牛油包,试探着问道: “那你想要什么货?” 李安接过牛油包,重重地咬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说: “没有短狗,那就长枪喽。不过,还是要去一趟潮州明那里,先看看他那里有什么货?” 一旁,吃着早点静静听着,一直保持缄默的李建军突然开口: “阿安,你一下子买这么多家伙干什么?” “我打算去城寨凑凑热闹。”李安笑了笑。 “城寨?”众人吃了一惊。 李建军颦着眉头,李安是他侄子,吃惊之余,出于关心他忍不住多问一句: “城寨在九龙城,你生意在香,港岛。何况城寨就是个贫民窟,除了些捞偏门的,也没什么生意好做。你怎么会想起去城寨的?” 李安三两口把牛油包塞进嘴里。 望着眼前众人疑惑的目光,他沉吟了一会儿。 眼前这些人,不论是李建军、侯世杰还是伍世豪,都是自己人。何况除了侯世杰,其他人也都住在城寨,李安只要去往城寨,闹出动静,李建军他们一样也会知道。而且去看货,还要李建军帮忙。 如此,自然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李安选择性的说道: “两件事,一呢,主要去处理点私事。另一件顺带的事,就是同乡会了。” “同乡会?”李建军眉头一蹙。 “嗯。” 李安冲李建军一笑,整个人凌厉了许多。 “你们也知道我有个师兄,叫周升。同乡会一直想插手他辖区界限街的偏门生意。可我那师兄又是少有的有点原则的差佬,再加上前几天同乡会的人杀了鬼佬,就是他答应同乡会,上面的鬼佬也不可能答应。 同乡会是什么人,不用我讲,你们住在城寨应该也清楚,不可能轻易放弃。 我这人一向不喜欢留有隐患,周升对我又多有恩惠。这不刚好准备去城寨办点私事么,那就索性跟同乡会碰一碰喽!给他们找点事干,别让他们太闲着了。” 李安说的轻描淡写,但李建军他们清楚。李安既然三把短狗都嫌少,那肯定不会只是简单的给同乡会找点麻烦。 伍世豪看了一眼开始逐渐靠港的货轮,说道: “码头就要开工了,中午歇息的时候,我们再去潮州明那里。” “可以。” 李安点头,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伍世豪: “你等会问问下面的兄弟,有没有会用枪的。找十来个人,跟我一起去城寨。” 枪是人人都能打响,但却不是人人都会用的。 如果是在外面,李安还要顾忌一下,能用拳头解决就绝不用枪。但城寨就不一样了,一个三不管地带,胆大包天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没问题,我等会就去问。” 伍世豪点头应声。 那边现在是全民皆兵,过海来港讨生活的人中有不少都经过民兵训练,找十来个会用枪的不难。 这时候,一直皱眉思索的李建军开口: “我和你一起去吧,还有阿民和大春,他们俩枪法不错的。而且在城寨我也住了这么长时间,对里面的情况也大概了解的比较清楚。” “码头上忙的过来吗?” 李安问了一句。 “能忙的过来的。”细威回答。 “那就行。”李安点头同意。 随即看向侯世杰:“杰哥,我去城寨的事,你先不要和我师兄说。” “.好的。” 距离三角码头不远的海湾,一艘艘舢板船、小驳船、杂乱的停靠在岸边。 沿岸错落而建的,是一间间简陋、破败的木屋。 门前的晾衣绳上,晒满了浆洗好的衣物。 中午的木屋区很是冷清,几乎看不到两个劳力,除了一些浆洗衣服的妇女,就是一个个满脸灰尘,赤脚玩闹的小孩。 虽然破落,但也透露着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息。 “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在码头讨生活的苦力。再就是一些渔民。很多没有地方搭建木屋的居民则只能长年居住在舢板船上,被人称为舢板客。甚至贬称为水流柴、疍家仔。” 伍世豪语气平淡的介绍。 三人沿着岸边的崎岖小路往前走,又是陌生人,很是显眼,吸引来木屋区众多人的注目。 很快,一个皮肤黝黑,光着膀子的壮汉迎着三人走了过来。 当看到三人中的伍世豪时,他嘴里喊道: “豪哥!” “潮州明呢?”伍世豪抬眼看着对方,问了一句。 “明哥推牌九呢,我带你去。”壮汉连忙回应。 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钟,一间木板搭建的屋子前,壮汉停下脚步。 眼前木屋门口,一张斑驳的木桌前围坐着四个男人,烟雾缭绕。 坐在上首位置的男人头发散乱,被熏得发黄的牙齿咬着半截香烟,他眯着眼睛瞄了一眼手中两张骨牌的点数,红光满面的一把拍在桌子上。 “对天!” 接着目光看向其他三家的牌九点数,眼前一亮,嘴里催促:“长三,虎头,杂五,通杀了,快点给钱” “明哥,豪哥来了。”壮汉上前一步。 男人转头看了一眼,连忙站起身来:“豪哥,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潮州明,过来找你买点货。” “上次不是说过,货要下星期才来的嘛。”潮州明嘴里说着,走到伍世豪面前。 “你只是.45子弹没货,又不是其它的没货。” 伍世豪瞥嘴。“先带我们去看下。” “行。跟我来吧。” 潮州明点头,带着三人来到海边,上了一艘小驳船,很快他就从夹板内掏出两支牛皮纸包着的短狗。 “P38,钢笔枪,你们看看。” 李安接过一把,摆了个标准的射击姿势。 一边打量,一边问道: “全是短狗,长枪有没有?” 潮州明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李安,迟疑了一下: “长枪自然是有的,毕竟战场上短狗比长枪还要稀少,只不过长枪买的人少,只有两支。豪哥,能不能问一下,你们买这玩意去做什么?” 伍世豪闻言,脸色一板: “怎么?担心我们去劫金铺啊?” 潮州明摇了摇头,不放心的问道: “豪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一下,心里有个底。真犯了事,我也跑不了。” 伍世豪拍了拍潮州明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 “我们可是同乡,我怎么会坑你。你看哪个社团不私藏点家伙,我们码头上这么大地盘,买点家伙防身不是很正常,又不是去劫金铺,不会牵连你的。” 与此同时,九龙分区差馆。 花曼带着些许忐忑地走进差馆。 “小姐,有什么事?”有军装上前问道。 女人把披散的头发捋到耳后,深吸口气,平复心情: “我叫花蔓,找你们周升探长。” “等一下啊。”军装知会一声,沿着楼梯上了楼。 不一会,他折返回来。 “我们长官让你上去。” “谢谢了。” 花蔓道了声谢,拎着手包上到二楼,来到探长办公室门口,她敲了敲门,直到里面传来声音,她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周探长,你好。” 周升坐在办公桌后面,抬眼看着花曼,伸手示意: “坐。” “谢谢。”花曼拉开椅子坐下。 周升直视着眼前这个女人:“我这个人.比较直接,希望花曼小姐不要见怪。” 花曼摇了摇头:“周探长,有什么话你就说。” “那就好。”周升点头,思索着说: “冒昧的问下,不知道你和我师弟是什么关系?” 花曼闻言只是略微一顿,旋即语气平静地轻声说道: “周探长不用多想,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周升沉吟不语,观察着花曼的表情。 按理来说,李安自己的事,他这个做师兄的本不该多此一问,只是花曼这个女人太过神秘,关心之余他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见女人语气不似作假,他徐徐说道: “你的事,李安早上已经跟我打过电话。十五年,过去这么久,本来应该没有这么快查清的。不过凑巧,刚好档案室有朝猛山自首的卷宗。” 周升递过去二张泛黄的纸张。 “还有当时二号拘留室关押的人员名单,你看看。” 花曼拿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 “朝猛山,故意杀人.” 花曼掠过第一张朝猛山的笔录,目光放在第二张上面。 “蓝万庆、齐茂远、柯万长、福寿金、冯春美朝猛山。” “这上面的名字是那三天拘留室关押的人员名单,上面都有日期。朝猛山自首的那天是四五年七月九日。当时的拘留室只有四个人,柯万长、福寿金、冯春美、朝猛山。” 周升的话在花曼耳边响起。 英雄义气,往往只会成为权利、利益的牺牲品。 这是花曼在说书先生那听来的一句话。 十五年前,有朝猛山、段通天的守护,城寨本是个平安之地。可作为一个三不管地区,城寨无疑会受到社团的觊觎。 如同说书先生讲的那样,段通天和她爸先后出事,同乡会也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花曼冷若寒霜地走出差馆。 一个人踌躇地站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上良久,时不时仰头望天,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从潮州明那里买完货离开,李安没有去码头,而是乘坐小轮过海回了九龙城。 等他来到位于南京街的理发厅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了。 李安刚准备进门的时候,正好赶上一线天把客人送出门。 “进来吧。” 从李安在他这里练拳开始,除了偶尔有事一天不过来,其余时间可是从未间断的。 可这快近一个星期,李安都未过来练拳。 一线天坐在椅子上,看着进门的李安,面色严肃: “怎么好几天没有过来练拳了?” 李安脚步一滞,在一线天面前一米左右站定,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师父,这几天确实比较忙,有事耽搁了。” 一线天闻言面色舒缓了些许: “八极拳练的怎么样了?” 李安斟酌道:“差不多登堂入室。” 古代宫室,前面是堂,后面是室。登上厅堂、进入内室。一般形容学问或者拳法技能从浅入深,达到了很高的水平。 就跟学手艺一样,从一窍不通,到入门、再到熟练掌握、再就是登堂入室,然后形成自己的风格自成一派,就是所谓的宗师了。 功夫说到底也就是一种技击,明暗也就是刚柔的意思,只是一种发力,并没有明确的所谓等级划分。 也没有那么玄虚。 “登堂入室?” 一线天吃惊之余也有些欣慰。 他起身上前,把店门一关。 “跟我来。”一线天示意李安跟上。 师徒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天台。 一线天脱掉外面的白色罩衣,露出一身青色的贴身短打,走到场中。 “我们师徒俩搭手试试。” “嗯。”李安清楚一线天存着考核他八极拳的意思。他走到一线天对面,摆了个二郎担山的架势。 一线天双腿微曲,震脚落地,脚步迸发出去的瞬间,与地面摩擦发出嗤地一声,身形如掠过地面的鹰隼冲向李安。 李安双腿成弓步,曲臂成肘向上一挑,肘尖直奔一线天的下巴。一线天却是不闪不避,一记撑锤砸开李安的手肘,拧腰侧身,转身肘直戳李安太阳穴! 几乎是本能,李安身子后倾,依靠惊人的腰力做了一个铁板桥,右脚攸地抬起,脚掌踹向一线天的腿窝。 “反应不错!” 一线天嘴里赞叹一声,闪身后撤。 “师父,该我了。” 李安直起身子,蹬地前冲,两仪肘直戳一线天的胸口! 不料,一线天不退反进,左臂顺着李安的腋下穿插而过,右手搭在李安手肘上,侧身的同时双手用劲往怀里一带。 李安整个人被带的一滞,上半身顺着惯性前倾。 一线天拧腰送胯,肩头迎着李安被扯过来的胸口靠上去。 贴身靠! 与此同时,李安也是反应极快,脚步一斜,侧身、搓提、震步,一气呵成!同样一记肩靠冲着一线天的肩头撞了上去。 贴身靠! 嘭的一声闷响! 两人各退一步。 “力道十足!” 一线天赞叹一声!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又干巴巴地夸了一句:“非常不错!” 脸上也是笑眯眯地,对眼前的李安很是满意。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劈挂拳,城寨 “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讲过么,等你八极拳登堂入室我就教你点其它的。” 一线天满意的看着李安,笑容满面。 “记得。”李安点头。 一线天没说话,沉吟了一会,忽然问了一句: “伱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跟招娣多切磋吗?” 李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着眸子斟酌了一下,才徐徐说道: “八极拳刚猛,八卦掌轻灵。两者切磋,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师姐来讲,都能更好的体悟双方刚柔的打法。” 说到这里,李安也想起自己所练的八卦掌。 所有的拳,毋庸讳言,创立之初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克敌制胜! 而不同的拳法,只是通过不同的训练方法达到这个目的。哪种拳法习练的速度最快,流传的也就更广。 从八卦掌提升到大成,李安这些天一直在琢磨着自身几种拳法的融汇贯穿。 最先参考的就是八极拳的六大招和八大开,与八卦掌的走圈行桩融合。 八极拳六大开技击的心法,顶、抱、掸、提、胯、缠。 这个结合到八卦掌里还是可以的,因为技击的手法就那一些,与八卦掌的技击手法大同小异,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真正让李安为难的是八极拳的八大招,发力方式和八卦掌有很大的区别,想融为一体,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要知道划分拳种最根本的还是从发力方式开始的。 借用后世的说法,发力相当于软件,招式相当于硬件。 硬件可以通用,但两个系统却只能自由切换,不能一块运行。 简单点来说,李安可以用八卦的发力打八极的招式,或者用八极的发力打八卦的招式。 因此现在的李安必须有所取舍,退而求其次,先融合几种拳法的招式。 至于发力方式的兼容,只能往后一步步再慢慢琢磨,或者等李安对技击有了足够的理解,自然也就水到渠成。 “说的没错,当初让你和招娣切磋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 一线天欣慰点头,对李安这个弟子也愈加满意。 “八极取象,熊步虎爪!近身短打刚猛至极。但百家拳法各有擅长,这功夫练到一定的深度,为了让自己更加全面,大多数拳师就会选择性的汲取其它拳法之长,让自己攻击更加多变。” 他顿了一下,又说: “我这人涉猎的不杂,兵刃除了六合枪,就是一把快刀。拳法方面则是主练八极。三十年前,为了弥补八极拳不足,也是为了让自己更为全面,我曾去往沧州拜访了当地的披挂门,练了一点劈挂拳。” “劈挂拳?” 李安有些惊讶。 八极加劈挂,神仙也害怕! 毕竟这句话,李安听的太多了,可谓是如雷贯耳。 “嗯。”一线天清了清嗓子,说道: “劈挂拳属于典型的长击远打的拳种。古称披挂拳,亦名抹面拳,因多用掌,故而又称劈挂掌。擅长中、远距离克敌制胜,讲究远则长击,近则抽打! 而八极拳,属于近身短打,过于刚猛,故而我融合了披挂拳术在其中,阴阳结合,刚柔并济。可近身短打,也可放长击远。” “师父,您说教我点新的东西,就是劈挂拳?” 李安顿时来了兴趣。 倒也没有太过兴奋,因为弥补八极拳并非一定要靠劈挂拳,莫家拳的腿法同样可以放长击远。 只是“八极加劈挂”这么大的名头,让李安难免兴趣盎然。 最重要的是,八极和劈挂融合的打法。 对李安来讲,即使劈挂拳对自身的实力没有想象中提升的那么大,但也能让他对拳法的融会贯通启到一定的借鉴作用。 “没错。” 一线天欣慰地看着李安: “之前没有提前教你劈挂拳也是担心你学的太多,贪多嚼不烂。但现在你八极拳已经登堂入室,练劈挂自然是没这方面的问题了。” 说这话时,一线天心里也是感慨颇多。 其它武馆教拳,三年站桩、演练套路,才能算作入门。 一个整劲,就能挡下武馆近九成多的学员。 抛开学员的天资、勤奋不谈,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武馆师傅的敝帚自珍。 打拳只演套路,功法不练,用法不会,何能发劲?何致伤人? 登堂入室这四个字说来简单,但即使是在武术界开馆授徒的众多师傅中,也能算得上难得的好手。 可李安从学拳到现在,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进步之快,足以让人咂舌。 “不少拳法的名称常以拳法的技击命名,例如擒拿,擒和拿是两技。” “披挂掌法同样也是如此。劈,是由上而下的动作,主攻;挂,是由下而上的动作,主守” 一线天说着,双脚微曲,摆了个披挂架的动作。 “看仔细点,这是披挂架。” 提步上前,右手由上而下攸地拍击。 “这是挂穿掌” “解锁新技能:劈挂拳(未入门1%)!” “消耗2点技能点数。” “劈挂拳(入门1%)” “消耗10点技能点数。” “劈挂拳(掌握1%)” “消耗100点技能点数。” “劈挂拳(精通1%)” 修长而骨节宽大的手指前伸,手腕翻转,行云流水一般化掌拍击而出。 日头西沉,随之移动地金黄色阳光洒在不时拍击翻飞的手掌上。 天台上,李安穿着宽松白色短衫,黑色长裤,脖子上围着一条汗巾。 他双脚沉稳,身随意动,走转腾挪间,手掌翻转拍击。 单劈手、双换掌、三环套月、乌龙盘打、平搂手、单换掌 门口安静地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眼神惊讶地看着练拳的李安。 “师姐。” 李安回头看了一眼来人,停下动作,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脸。 “今天这么早就收工了?” “现在都已经六点,不早了,是你自己练拳练的太认真没注意时间。” 林招娣笑着走了过来,手上提着装有饭菜的食盒。 “嗯?” 李安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边的夕阳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眯了眯眼睛。 林招娣轻笑道: “你练了一下午拳,肚子还没饿?” “唔,师姐你这一说,还真有点饿了。” 李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来,给我吧。” 伸手接过林招娣手里的食盒,李安朝天台角落凉棚下的八仙桌走去。 林招娣笑容温婉地跟在他身后。 来到桌子前,李安打开食盒。 烧鹅、烧腊、清炒小白菜,三盘菜被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两人对面而坐。 李安拿过一副碗筷放在林招娣面前,招呼了一声: “吃饭吧。” 林招娣端起碗筷,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李安,迟疑了一下,问道: “我刚才看你练拳,脚下走的是八卦掌的扣摆步、趟泥步,手上打的似乎不止是八卦掌?” “嗯,除了八卦掌的招式,还有劈挂拳。” 李安点头,把嘴里的饭菜咽下肚,说道: “今天师父刚好教了我点劈挂拳的套路招式,我就想尝试着把其中的掌法招式融合进八卦掌里面,只是一点尝试,用的依旧是八卦掌的推劲,合劲。” “.一直没问过你,八卦掌练到哪一步了?” 林招娣闻言,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锋。 问出一直存在心里问题。 李安斟酌了一下,把握着自己的语气:“比八极拳走得要远一点。” 女人深吸一口气,胸脯起伏不定,脸上的惊讶再也藏不住: “你八极拳登堂入室了对吧?” 李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姐,别这么惊讶,这一点都不像你。” “你让我不吃惊.” 往日安静淡然的林招娣有些失态了。 她白了李安一眼: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第一次跟我切磋时,学了两招。可你现在跟我说,你八卦掌比我练的还好,你说我吃不吃惊?” “呃” 这次李安不知怎么接话了。 他端起碗筷,转移话题:“师姐,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烧鹅和烧腊本就是凉菜。” “是吗?”李安夹了一块放进嘴里,似乎有些后知后觉。 林招娣扑哧一笑:“好了,快吃饭吧。不过,你瞒了我这么久,吃完饭你得用八卦掌和我切磋一下。” “没问题的。” 李安一口答应。 港澳码头。 “叮当!” “喂!可以上船了。” 青年睁开眼睛,右手抓住屁股下的行李包,顺着人群往前走。 “大柱,小柱!” 人群中妇人焦急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很快,一名穿着蓝色布衣的妇人艰难地从前面挤过来。 青年见状,抱紧手中的行李包热心地凑上前。 “大婶,你在喊什么呀?” “我,我两个儿子被人挤到外面去了。” 妇人满脸焦急地往人群后面走。 可人潮涌动,急着上船的客人只顾往前挤,她也被人群推搡地连连后退,不由焦急地哭出了声。 “你不要急啊。” 青年忙安慰了妇人一句。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他领着妇人往外走,可后面的乘客只顾着往前挤,眼见被人推搡地往后退,听着身旁妇人的哭泣,青年似乎也有些急了。 把手中的行李包往地上一放,震脚蹬地,双手用劲! 他面前的乘客只觉一股沛然大力从青年的双掌间传来,呼啦啦成排的往后倒去。 “你干什么?” “怎么这样嘛。” 倒地的十多名乘客惊怒交加地望着他。 青年收拳而立,一把捡起地上的行李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对不住啊。” “谢谢!” 妇人连忙道谢。趁着眼前乘客倒地挤出人群,跑向不远处惊慌失措的两个小孩。 青年脸上顿时露出笑容,随同爬起身骂骂咧咧的乘客,往客轮走去。 两个钟头后。 油麻地果栏。 “人总要面对过去,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一直想去找你妹妹,你就放心的去不要抱有遗憾。你一个人去城寨人声地不熟,所以我特地托了熟人带你去城寨,你按照这个地址找过去,那人会带你去城寨的。” 来香港时,三姨婆对自己的交代历历在目。 青年打量着手中的地址,四周的陌生环境让他有些茫然无措。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从他身后传来。 “喂,小哥,你是不是去城寨找女孩啊。” 青年闻言转身望过去,一个带着几分痞气的男人正朝着他走过来。 他收起手中写有地址的纸条,点了点头: “你是任先生?” 男人眼珠一转: “你怎么知道我姓淫呀?” 他脸上带着猥琐的笑,伸出手指了指身后不远的一行人,补充道: “我跟你讲,不止我姓淫,那边全都姓淫呀!” 李安一个人站在一边,和身旁这些看上去六十多岁,牙齿都快掉光的咸湿佬保持着距离。 目光打量着被皮条客忽悠的青年。 见青年有些迟疑,男人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大咧咧地说: “你还犹豫什么?跟我走准没错的。” 青年看着男人脸上的笑容,再迟钝也反应过来。 “你不是任先生?” “我是不是任先生有那么重要么。” 男人含糊了一句,上下打量了一眼青年: “哇,一看你呆头呆脑的样子就知道你人生地不熟啦!我就问你,是不是要去城寨?” “是啊。” 男人一摆手:“那不就得了,有免费车坐的。” 这时候,伴随着一阵嘀嘀地汽车喇叭声响起,一辆黄色的小巴缓缓驶来。 随着车门打开,早已等待不急的一众咸湿佬开始往车上涌去。 男人推了一把青年:“走啦!车都来了,再不抓紧时间上车,你就自己走去城寨了。” 青年半推半就的上了车。 男人看了一眼李安:“还不上车。” “来了。” 李安嘴里应了一句,跟在男人身后上了车。 男人走到副驾驶坐下: “收工啦,开车,回城寨。” “知道了。” 随着小巴车缓缓启动,李安扫了一眼车内座位,不紧不慢地来到青年旁边。 “喂,老兄!” 青年疑惑的抬头看向李安。 “兄弟,你喊我?” 李安瞥了他一眼:“就你这里还有一个座位,我不喊你喊谁?” “哦” 青年好似才反应过来,站起身,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住啊兄弟,刚才想事情没注意。”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水浅王八多,打劫 嘎吱作响的老旧黄色小巴在油麻地街头穿行,车内尽是些低声交谈,唾沫横飞的咸湿佬。 李安和青年并排坐在一起,似乎与车内的氛围格格不入。 青年把头往李安这边凑了凑,小声问道: “这些人都是去城寨的?” “是啊,你没听刚才那人讲的嘛,去找女孩啊。” 李安上下打量着青年,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你该不会不知道找女孩的意思吧?” “当然知道啦。” 青年点头:“就是去找人嘛,我也是去城寨找人的。” 话都讲的这么明白了,可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青年,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单纯模样。李安不由咳嗽了两声,好似被口水呛到了一般。 他无奈的摇摇头:“老兄,你确定伱嘴里的找人和找女孩是一个意思?” “都是找人,能有什么区别?” 青年疑惑的回了一句。 看着对方的眼神,李安沉默了一会,忽然笑出了声: “随你怎么理解吧。” 没有过多的解释,在城寨这个复杂的环境里,太过单纯不行的。有时候,吃点小亏,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第一次来香港?”李安问道。 青年没出声,神情恍惚了一下。 “我从澳,门来的,来城寨找人。” 说完这话,他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对了,兄弟,你去城寨干什么?也是去找人?” “可以这么说。”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李安。” 李安笑了笑,明知故问:“你呢?怎么称呼?” “我啊,我,我叫阿拳。” 看到青年结结巴巴地回应,李安笑而不语。 “嘀嘀~” 汽车喇叭不时发出刺耳的尖啸。 小巴车掠过各式新建高楼以及低矮的唐楼,从油麻地果栏一路行驶过界限街东街口,最终停靠在墙面斑驳的城寨入口。 随着车门打开,相谈甚欢的两人跟着人群下了车。 自称阿拳的青年打量着斑驳的城墙及城门上九龙砦城这四个模糊不清的大字,神情恍惚。 男人走过来,不耐烦地催促道: “喂,你们两个还傻乎乎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阿拳回过神:“.好的。” “我就不去了。”李安开口说道,目光一转,看向城门口,那里身穿短衫的李建军正看着他。 男人闻言,眼神不善的盯住李安。 “你耍我啊!你先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再说话?真当我是大善人,以为来城寨不去玩有免费车坐?识趣点你就” 一张青蟹出现在男人眼前,喋喋不休的男人顿时闭上了嘴。 “十块够不够?”李安冷漠出声。 男人搓了搓手,伸手抓过钞票,笑容满面。 “够了,够了!” 李安瞥了他一眼:“那还不走?” “你不跟我们一起?”阿拳回过头问道。 李安摇摇头:“不了,我们不同路,以后有机会见面的。” “走了。” 男人一把拉过半推半就的阿拳就往城寨走去。 目送着青年离开,李安走到李建军面前。 “人都来了没?” “来了,我带你去。” “啪叽!” 鞋子踩进污水里,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 此时,正是中午,外面艳阳高照,城寨里却是阴沉一片。 逼仄、潮湿的小巷内,李安和李建国并行往前走,目光不自觉打量起眼前这座简陋、破败的围城。 极目所望,是凑在一起,在原有住宅上歪歪扭扭搭建起来的破败楼群,遮天蔽日。 从进城寨到现在,短短五六分钟的路程,一路上时不时能看到,有骨瘦如柴,脸色苍白的道友蜷缩在墙角的阴暗角落。如果不注意对方还在微微起伏的胸口,大概率以为是死人。 两人经过时,比猫小不了多少的老鼠受到惊吓,从躺倒的道友身边蹿了出去。 “军叔,城寨里的势力有哪些?” 李建军徐徐说道: “最大的无疑是同乡会三巨头。光明街的福寿金,专门经营烟馆、红丸馆和粉格,自己也吸的头脑发昏。冯春美和冯夏满是安乐楼的大捞家,经营脱,衣舞场和妓寨。柯万长则是龙津路中心赌坊的大庄家,经营赌坊和地下拳场.” “嗯。” 李安点头,和自己了解的差不多。 “还有呢?” “那就是潮州帮了,还有就是城寨元老骆驼鼎,人称鼎爷。在城寨资格老,类似乡贤,手下都是些亡命徒。这两方人马在城寨没多少地盘,主要的生意在外面,城寨只是被他们当成面粉工厂的老巢。” 鼎爷? 李安心中沉吟,有雷洛在,或许这个人以后会用的着也说不定。 “除了这几个势力,剩下的也就是一些成员不多的小社团,像这种活跃在城寨的小社团也足有五六家之多。”李建军说道。 水浅王八多。 无论九龙城寨在后世有多少神秘色彩,但也不能否定这里只是一个六英亩大小,简陋破败的围城。 巴掌大的地方,却能容得下这么社团,李安也只能用“水浅王八多”这句话来形容。 说话间,两人停在一栋墙面斑驳的公寓楼前。 楼梯间昏暗的灯光下,两人沿着楼梯往上走。 当来到四楼时,伍世豪从楼梯上探出头来。 “这里。” 李安闻声看了他一眼,来到五楼。 “你今天没去码头?” “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没个落脚的地方也碍眼。城寨里我熟一点,今天刚好帮你把落脚的地方找好。” 伍世豪说着,沿着走廊往前走。 他边走边说: “我在这栋楼总共租了六间房,十四个人挤一挤没问题的。” 走了大概有两三分钟的时间,伍世豪停下脚步。掏出钥匙打开身边的房间门。 “这是你的房间。” 伍世豪把钥匙递给李安。 李安接过钥匙,走进房间。 房间不大,简单的放着一张单人床,一个小木桌,不过还算干净,还有个透气的窗户。 虽说比不上众坊街的公寓,但李安只是暂时找个落脚的地方,倒也不太计较。 有些闷热的李安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走到窗子前,推开窗户。 “家伙呢?” “我去喊阿民拿过来。” 伍世豪回了一句,转身出了房间。 不一会,他就折返回来,阿民和大春跟在他身后,一人提着一个行李包。 关门房门,两人把行李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长枪短狗弹药杂乱的装满了两个行李包。 李安拿过一把m1911揣进腰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民哥,先把人喊来,把家伙分下去,我们去柯万长的中心赌坊玩玩。” “好。”阿民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房间。 李建军颦着眉头问道:“阿安,就这样明着去?” “来都来了,当然是要先和他打个照面。” 这话说完,李安想起什么似的,把自己众坊街公寓的钥匙递给伍世豪。 “后面这段时间我不让你来,你就不要来城寨了。这是我在众坊街152号,五楼二号公寓的钥匙,你带你弟弟去那里住。” 伍世豪没有去接。他摇了摇头说道: “城寨我很熟,有我们在城寨,也可以给你帮手。” 李安摆手拒绝: “不用了。我们这里十多支枪,子弹比他同乡会的人还多,哪用得着你帮忙。何况,有事我也会打电话通知你带人进城的。” 龙津路,中心大赌坊。 “开,十一点大!” 随着骰子停止转动,衣服凌乱,脸色发青的中年人一下子瘫软在地。围拢在赌桌前面的人看都没人看他一眼,只双眼盯着桌上的注码,或眉飞色舞,或咬牙切齿。 “来来来,买定离手啊!” 摇骰子的灰狗嘴角叼着半截香烟,满面红光的大声吆喝。 “等,等等,这把我还压小,” 红着眼睛的中年人沙哑着嗓子惊声尖叫着。 “压你老母!” 灰狗神色不耐的打断中年人的话,语气乖张地冲他喊道: “烂赌发,想下注就拿钱啊。” 被称作烂赌发的中年人脸上陪着笑,嘴唇哆嗦着说道: “狗哥,你再借我二百,赢了我就有钱还你了嘛。” 灰狗想也没想,一巴掌甩在烂赌发的脸上! “借你妈,你欠我多少了?有钱赌,就没钱还?今天可是最后期限,还不快滚回去筹钱。我跟你讲,今晚你要是筹不到钱,我就打断你的腿!” 烂赌发被这一巴掌打的嘴角开裂,整个人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爸,爸。” 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裳,稚嫩秀气的女孩跑过来,把烂赌发扶起来。 女孩带着哭腔说道: “爸,你没事吧,不是让你不要来赌坊了吗?” 烂赌发却是没理会女孩,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往赌桌前凑。 “爸!你干什么呀爸?” 女孩手腕吃痛,挣扎着往后退。可他一个身单力孤的女孩怎么有力气挣脱开,被烂赌发拖拽着上前。 烂赌发脸上陪着笑: “狗哥,帮帮忙,我把女儿压这,你再借我二百块.” 他话还未讲完,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把他蛮横地扒到一边。 “没钱就滚远点,不要挡着老子发财。” 李安眼神凶戾地盯住烂赌发,不耐地呵斥:“还不快滚!” 烂赌发被李安的眼神吓了一跳,还想说些什么。 李安手指着他:“把他给我丢出去!” 跟在李安身后的两人走到烂赌发面前,提溜着他就往赌坊外面走去。 “晦气,看这衰佬就影响心情。” 李安嘴里嘟囔一声,伸手扒拉开身前的赌客,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 张嘴呵斥道: “还不让开。” 站他身前的赌客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往旁边退散。 李安这才满意点头,拉过一张凳子坐在赌桌前。 灰狗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女孩身上收回,脸色不愉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搅局者。 没等他说话,李安忽然掏出一大沓厚厚地港币放在桌子上。 “老板是要下注?” 灰狗顿时眼前一亮,立马换上一副笑脸。 他眼光毒辣,自然能看出眼前这沓港币少说也有一万出头。只把李安当成了来城寨找乐子的凯子。 “我钱都拿出来了,不下注我来干什么?来看你这苦瓜脸?” 李安语气嚣张。 半个钟头后。 “开,二三三,八点小。” 随着骰子停止转动,李安面前的港币已经一张不剩。 “老板,还下注吗?” 摇骰子的灰狗一脸希冀地看着李安。不为别的,只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有够衰。从李安上桌开始,没等他出千,连续十二把,每次摇出的点数都跟年轻人反着来。 “自然是下的。” 李安笑呵呵的回了一句,不紧不慢地从腰间掏出短狗,放在豹子上。 原本围拢在赌桌前的客人被吓了一跳,抓起桌上的钱就往后退。 李安站起身来。 “我这次压点数全同,一万。” 灰狗瞟了一眼桌面上的短狗,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兄弟,知不知道这里是柯先生的地盘?你以为拿把短狗出来就能吓到我?把家伙收回去,看在你输钱的份上,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你以为我唬你?” 李安笑吟吟地看着他:“敢在我面前出老千,就是柯万长过来也得给我个说法。” “你” 灰狗话还未说完,李安右手攸地抬起,手掌穿劈而下,结结实实的砸在灰狗的脸上,直接让他失去了意识。 随即右手收回,一把抓过赌桌上的短狗,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的声音随之响起。 “喂,你想干什么?”一旁的小四九色厉内荏地大声喊道。 顿时吸引了赌坊内其它赌桌的注意。 而原本这桌观望的客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纷纷往外面涌去。 “想干什么?” 李安呵呵笑着。 脸上的表情也随着话语声逐渐转冷:“叼他老母!好大的胆子,出千敢出到我的头上,真当我凯子啊?” “砰!” 枪声骤然炸响! “打劫!” 怎么说呢,既然是来找麻烦,自然要找点理由。 不管柯万长的赌坊有没有出千,李安认定他出千,那他就是出千了。 这一万多块钱是辛苦赚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可能白送给柯万长嘛。 李安需要的,只是一个貌似合理的理由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吃定你,城寨的规矩 消除威胁最简单的两种办法,第一种趁着对方没有防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干掉同乡会的三个大佬。 第二种就是考虑挑起三人的内斗。 同乡会三人本就一直面和心不和,平日里更是针锋相对,多有争端。 不管是福寿金的颠,还是冯夏满的冲动都是很好的突破口。 当然,李安更偏向于第二种,挑起同乡会的内斗。 谋划铁布衫是第一个原因。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眼馋同乡会三人的身家。 有钱人的第一桶金,都含着血腥的味道。 虽说城寨只是个贫民窟,但同乡会把持城寨的偏门生意长达十五年之久,三人再怎样也该积累出一大笔丰厚的身家。 这样一大笔钱,至少可以让李安为积累第一桶金省去大量的时间。 毫无疑问,眼前堆放在赌桌上的这一大堆零散港币,至少证明了一点,柯万长的身家还是颇为丰厚的。 看到李建军把收刮来的最后一点港币仍在桌上,李安面带笑容走过来,问道: “军叔,赌坊的钱,都收刮干净了?” “全部都在这里了。” 眼前赌桌上,这一大堆粗略一看不下十万的零散港币,让李建军平静的脸上也起了些许波澜。 “那就装起来吧。” 李安点了点头。 阿民拿着一个行李包走了过来,开始装钱。 此时的赌坊内狼藉一片,赌客逃离时碰倒的椅子散落在四周。而一眼望去,黢黑的枪口下,二十多个看场子的四九浑身颤抖,双手抱头趴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站起身来。 李安瞥了这些人一眼,慢条斯理的问道: “说吧,赌坊内谁是主事的?” “.”没人出声,赌坊内死一般的寂静。 “这么大个赌坊,总不至于连个做主的人也没有?那柯万长还怎么做生意嘛。” 李安嘴里嘟囔着。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短狗,不紧不慢地走到一名穿黑色长裤的四九跟前。 “来,你说。” “.” 四九抬眼看了看头顶黢黑的枪口,喉咙滚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依旧一声不吭,可眼神却是指引着李安看向一旁躺倒在地的灰狗。 “识趣!” 李安轻笑一声,迈步走到躺倒在地的灰狗近前,一脚踢在对方身上。 可灰狗却一动不动,好似真的昏死过去了一般。 李安枪口下垂: “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不识趣的人。你要是继续扮死狗,那我也不介意让你真的变死狗。” 躺在地上的灰狗身子颤抖了一下,睁开眼睛。 眼前这个年轻的过分,城寨里任何人看上一眼都会以为是来城寨找乐子的凯子,竟然转眼就化身成了劫赌坊的凶人,这样的转变属实让灰狗有些措手不及。 他只能惊惧地望着李安。 “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这样躺下去呢?” 李安用脚踢了踢他。 灰狗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忍着惊惧强声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够胆你就开枪,敢砸柯先生的场子,柯先生不会放过你的。” “废话真多!你们这些混字头的说来说去就他么这几句,能不能有点新意。” 李安瞥嘴,扣动扳机。 “砰!” 子弹几乎是贴着灰狗的脸颊飞过,射进后面的墙壁。 震耳欲聋地枪声和眼前枪口冒出的硝烟味道让灰狗瞬间崩溃。 “啊啊啊~” 灰狗惊声尖叫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抱住脑袋,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裤裆里流了出来。 “哇,还以为你真不怕死呢。” 李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叫什么名字?” 灰狗脸色煞白,毫无反应,似乎被吓坏了。 “不说是吧?” 李安枪口上扬。 “我说,我说。”灰狗惊声喊道:“我叫灰狗。” 李安眯了眯眼睛: “出千出到我头上,你很大胆嘛。” “冤枉啊,大哥,我真没出千。”灰狗叫屈。他是想出千来的,可眼前这人手气背到了家,完全没给他出手的机会,这人就输完了。 “砰!” “啊~” 灰狗手臂上溅起血花。 “你的意思是就是说我点背喽。” 李安挑眉,移了移枪口,这一次对准的是灰狗的脑袋。 “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出千了,出千了。”灰狗连声说道,手掌死死地捂住右臂上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沁出。 “这才乖嘛。” 李安脸上露出笑容:“柯万长在哪里?” “新街的四季赌坊,柯先生只有早上会过来龙津道,下午都是在新街。” 灰狗说的又快又急,生怕李安一个不高兴。 “军叔,带他去账房内打电话,通知柯万长过来。” 新街,四季赌坊二楼。 “跟我没关系啊,柯先生,你听我说,柯先生” 青年双手被两名四九死死地按在桌子上,连声恳求。 柯万长缠着纱布的左臂挂在胸前。他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说: “你有话就尽管说,我们出来混的也是讲道理的。” 这句话让青年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他连声说道: “柯先生,你要相信我,我真没在你的赌坊出老千!” 柯万长指着自己的鼻子:“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冤枉你了?” 他伸出右手,一名四九递过来一柄铁锤。 “把他手摊开。” “柯先生,你饶了我吧” “嘭!嘭!” “啊~” 伴随着一声声惨叫,连续砸了七八锤的柯万长似乎也有些累了,喘了口气终于停了下来,将手中的锤子仍在地上。 而青年的手掌早已变得血肉模糊。 柯万长恶狠狠地说: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冤枉人!” 旋即摆了摆手:“拉到一边,堵住他的嘴巴,搞定他。” “不要啊,呜呜~” 青年话刚出口,一块破布就被塞进他的嘴里,他只能拼命摇头。 两名四九不管不顾地把青年拉到一边,拳头雨点般落在青年的脸上 好一会,直到青年被打的满脸血污,瘫软在地,两名四九这才停手。 这时候,一名穿白色衬衣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柯先生,查清楚了,真的认错人。” “是吗?” 柯万长瞥了一眼青年,语气平淡地说:“反正已经打了,那就把他拖出去处理掉。” 两名四九闻言,抓起青年的手臂,好似拖死狗一样就往外面拖去。 青年双眼圆睁,死死地盯住柯万长。 “怎么,不高兴啊。等你以后复活回来再找我报仇吧。” 柯万长不屑地笑出了声。 “叮铃铃~” 清脆的电话铃音响起。 目送着青年被两名四九拖走,柯万长这才拿起听筒。 “柯先生,中心赌坊被人砸场子了。” 里面灰狗传来的第一句话,就让柯万长脸上瞬间狰狞起来。 “你说什么?” 柯万长惊怒道。 “赌坊被人砸了,柯,嘟嘟~” 对面话还未说完,电话就被强制挂断。 柯万长今年已经五十岁,自从十五年前,同乡会先后搞定段通天,朝猛山两位八极拳宗师,到如今,同乡会已经入驻城寨近十五年。 特别是在会长死后,柯万长在同乡会更是一家独大。 手底下有着龙成虎这个得力助手,他一个人就足以抗衡福寿金和冯氏兄弟。 柯万长以赌业起家,城寨里的大小赌档,以至城寨中最大赌局地下拳场,都由柯万长操控。 如果是在外面,柯万长可能还要看差佬的脸色,但是在城寨,他柯万长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可今天发生的事却是让他怒不可遏,十五年了,还从未有人敢来城寨砸他的场子。 “是你!” 柯万长的眼睛布满血丝,声音沙哑。眼前年轻人大马金刀的坐他对面。 十几只枪口下,原本被他安排在赌坊内看场子的四九却是一声不吭的跪趴在地上。 李安嘴角噙着笑:“柯先生认识我?” 柯万长神色阴沉的说道: “认识。打败龙成虎的乃逢都被你打死,那天我也在场,怎么会不认识你?” “差点忘记,那天你也在场的哦,还打死了拳场的老板费兰奇。” 李安一拍脑袋,好似才想起来,淡淡地回了一句。 转而,他冲柯万长一笑: “这点我就挺佩服你们同乡会的,够胆!你看外面那些社团,一个差佬就能压的他们喘不过气,鬼佬就更不用讲了。真让他们去杀鬼佬,可能尿都要吓得飙出来。一点胆量都没有,还混什么黑社会嘛。” “你知不知道,城寨不成文的规矩,不能动用火器。” 柯万长冷冷地说道。 李安一脸无所谓地把身子往后一仰。 “什么是规矩?拳头大才是规矩!何况你说的这些又关我什么事呢,我只是来城寨玩玩,又不是跑来抢地盘,为什么要遵守你们城寨的规矩?” “不抢地盘你跑来砸我场子?”柯万长怒不可遏。 “这个就要问问你手底下的人了。” 李安眼神盯在柯万长脸上,笑意瞬间收敛:“虽然赌坊出千是常事,但吃相也不能太难看。我押了半个钟头,就输了半个钟头,我来城寨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当凯子的。你说是不是啊,柯先生?” “这只能怪你自己手气不佳,下注肯定是有输有赢,要是客人都像你一样,输了就说我这里出千,那我生意还做不做。我在城寨经营赌坊十多年,还没有人说我赌坊手脚不干净的。” “话不能说的太早呀柯先生,出千这事,你手底下的人可是亲口承认的,赌坊内的人可都是有听见的。” 李安一摆手,阿民和大春拖着灰狗来到两人面前。 十赌九骗! 不动手脚,赌坊怎么赚钱? 不管对方有没有出千,只要赌坊内有人承认了出千,这么多支枪指着,柯万长今天必须要吃下这个哑巴亏。 “柯先生,你听我解释” 灰狗跪在地上,眼神涣散,手臂上满是血污,整个人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柯万长原本阴沉着的一张脸更难看了,阴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你跟了我有五年了吧?我自认待你可不薄,又把这么大个赌坊都交给你打理,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灰狗垂着头,嘴唇哆嗦着说: “柯先生,我是被逼的,如果我不这么说,他就会杀了我。” “这么说,你真有说过赌坊出千这句话喽。” 柯万长语气不变。 灰狗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瞳孔中反射出雪亮的锋刃。 近三寸长,好似利刃一样的伞尖直接戳进灰狗的眼睛,柯万长右手转动着手中的伞柄,猛地抽出,一股鲜血喷射而出,溅在黑色的伞身上。 灰狗的尸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鲜血顺着他右眼的血窟窿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在地上形成一片血洼。 “吃里扒外的东西,把他拖出去,丢远一点。” 柯万长啐了一口。 不管眼前的灰狗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从他被胁迫打电话,让自己处于被十几只枪指着的受制局面,那灰狗就该死。 站他身后的四九走出来两人,拖起灰狗的尸体就往赌坊外面走去。 李安对眼前这一幕好似没看到一样,冲柯万长笑了笑:“你看,你自己人都承认有这回事,我砸你场子是不是应该?” 柯万长脸上忽然平静下来:“他说是你逼他的。” 李安一脸无辜:“哇,他看到你当然这么说喽。” 柯万长扫了一眼李安身后的十多名枪手。 “现在人死了,我也算给你交代。你把赌坊的钱拿出来,我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要不然就凭这些枪手,你确定你能走出城寨?” “要不试试?” 李安表情玩味。 赌坊内顿时响起一片保险枪栓拉动的声音。 柯万长皱起眉头。 但他身后那些拿着明晃晃家伙事小四九就没这么镇定了,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 见状,李安轻笑出声: “柯先生,看起来你手底下的这些四九,可不像你嘴里说的这么硬气!” 柯万长沉默了。 四九也是人,又不是超人,被人用枪指着,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把枪放下。”李安摆了摆手。 站他身后的人一个个把手臂收了回来。 “柯先生,我这人最讲规矩了。你赌坊出千,按照你们江湖上的规矩,我砸你场子也是理所应当。你讲有没有道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挑明,阿拳 看到对面年轻人嘴角若有若无的嘲讽,柯万长暗自咬了咬牙。 他脸上表情不变,没有理会李安的奚落,而是问道: “李安,你这里十三个枪手,准备做的这么充分。如果只是来城寨找乐子,凭你的身手完全足够,用不着这样大张旗鼓。你来城寨到底有什么目的?” 城寨除了同乡会背后隐藏最深的杨竹銮,就属柯万长最为老谋深算。这次自己搞出这么大阵仗,柯万长要是想不到这层,他也不可能在城寨稳压福寿金和冯氏兄弟一头了。 李安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是来做生意啊。” 柯万长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脱口而出:“你是来城寨插旗的?” 李安反问道: “难道城寨就不能做正经生意?” 柯万长嗤笑一说:“这种话就是个城寨里的三岁小孩也不信,糊弄鬼都够呛。” 李安摇摇头:“所以说啊,你们这些混社团的人活该捞一辈子偏门。一脑子的浆糊,怎么能发财?除了争抢地盘,难道你们脑子就不会拐个弯。” 他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让柯万长忍不住脸色为之一变。 柯万长死死盯住坐他对面的李安,眼睛里有冷厉的光一闪而逝。 他可以对自己死去的老婆发誓,这一刻自己很想把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大卸八块,前提是没有这十多支枪。 “呵” 李安嘿的一声。 也不在意,就好像没看到对方的脸色一样,再次问了一句:“知道财富密码吗?” 柯万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算了,你一个只知道捞偏门的,问你你也不会知道的嘛。” 李安摇头叹气。 随即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还是问你点简单的吧。” 顿了一下,他又问:“赌坊赚钱不?” “.” “妓寨、歌舞厅赚钱不?” “.” 接连两个问题,柯万长都是皱着眉头一语不发。 “嘁!一看你表情就知道赚钱的嘛,要不然你们也不会为了这些生意打的头破血流。” 李安嘁了一声,再次开口: “我跟你讲,只要是涉及到地产、贸易、博彩、能源、衣食住行、娱乐,就没有一样是赚不到钱的。就好比你们赚钱的赌坊和妓寨就和博彩、娱乐沾了下边。” 柯万长依旧没说话,但脸上却若有所思。 李安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无声地笑了笑。 接着他抿了抿嘴唇,把握着自己的语气: “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我这人不喜欢跟人打嘴炮的,今天之所以破例和你说这么多,也是和你们同乡会打个招呼,以后我李安就准备在城寨做正经生意了。” 柯万长摇了摇头:“你讲我就信?当我是白痴?” “信不信随你!” 李安这回倒真没骗柯万长。 城寨虽说只是贫民窟,但里面的人就算再穷,同样也是离不开衣食住行。 人可以不去赌坊、不去妓寨,唯独离不开吃喝用度。作为世界上人口最密集的区域,开一家超级市场无疑前景是非常不错的。 李安最早规划的本就是零售和物流,那提前在城寨开一家没什么不好的,往后直接往尖沙咀扩张就行了。 这种类似于后世生鲜超市一样的超级市场是二次大战后发展起来的,最先在欧美兴起,是一个以经营生鲜食品,日杂用品为主的商店。 尽管如今的城寨人口还没有达到拆除时统计的五万多居民,但也有近三万人口。有这些持续增长的人口作为支撑,至少到城寨被拆除,这个超级市场都能给李安带来可观的利润。 没有税收,又可以垄断经营,还可以在城寨留一个后方,一举多得。 “而且,这种事也用不着骗你,等你看到我开业你就知道了。” 李安轻轻地笑出了声,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带着人往外面走去。 想起什么似的,他忽然又回过头,看着柯万长说道: “还有件事,差点忘记跟你讲了。” 看到李安要离开,柯万长也没有提对方砸自己场子的事,而是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什么事?” “周升是我师兄,我不希望再有人去打扰他。” 李安冲柯万长笑了笑,可眼神却是很冷。 “我这人虽说不喜欢沾一身腥。但我同样也没有你们社团中人的顾忌,不介意手染红。” 柯万长冷哼一声:“你在吓我?” “绸缎眼皮子看人,浅薄了。” 李安笑容不变。 “你不会单纯的以为我只有这么几个人吧?你同乡会有多少打仔?二百?三百?还是四百?如果 我是说如果,你们再去找我师兄的麻烦,我就带人进城扫了你们同乡会。那些差佬对城寨有顾忌,我李安可是百无禁忌,无法无天!” 有那么一瞬间,柯万长在想:“眼前这小子是在唬我。” 可李安说话的神情却是极为认真,让他一时间有些把握不住李安这个人了。 社团中人不是没有短狗,却没人拿来火拼,依旧靠一双拳头解决问题,那是因为他们心有顾忌还要混饭吃。可李安堂而皇之的带着这么多枪手进城,跟个悍匪似的做派,毫无顾忌,确实有些无法无天。 不过,他现在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对方来砸他场子,是来给他下马威来了。 柯万长深吸口气,脸色难看。 目送着李安带人离开,直到对方背影消失,他依旧眉头紧蹙地望着门口,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好一会,回过神来的柯万长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赌坊。 目光一转,看向面前战战兢兢的四九,语气冷漠问道: “赌坊损失怎么样?” 穿着格子短衫的四九,观察着柯万长的脸色小声说道: “赌坊内被洗劫一空,就连账房备用的六万块都被抢走了。如果没钱的话,可能明天开业都成问题。” “李安!” 柯万长攥紧拳头,胸口剧烈起伏。 四九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垂着头,没敢出声。 “先把下面的赌债收回来再说。” 耳边响起柯万长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四九连忙应声: “知道了,柯先生。” 走出中心赌坊,一行人行走在狭窄、潮湿的龙津道。 李建军快走两步,和李安并行走在一起,皱着眉头问道: “阿安,就这样跟柯万长挑明,化主动为被动,会不会冲动了点。” “不会的。” 李安摇摇头,脸上带着笑:“越是老谋深算,想的就越多。同乡会面和心不和,在没有摸清我的底细前,我只要不去抢他们的地盘,他们就不会和我翻脸的。” 所谓艺高人胆大。 他带的这十多人可不是那些把短狗当烧火棍的社团中人,而是实打实经过民兵训练的。 再凭借他的身手以及枪法精湛的李建军,子弹充足的情况下,在城寨这种复杂的环境下打一场遭遇战都足够,完全可以百无禁忌。 要不是眼馋同乡会三人的家当,他刚才就可以干掉柯万长。 他猜测,经过自己这么一闹,柯万长更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和福寿金或者冯氏兄弟达成合作。 何况,化身阿拳的朝阳既然已经来到城寨,那就说明城寨很快就会陷入混乱。到时候,自己只需要浑水摸水,暗中推波助澜挑起同乡会三人的内乱,谋划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 李建军点头,随即说道: “那你先前说的在城寨做生意?” “这个我可没骗他,我是真准备在城寨做正经生意的。” 李安笑了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军叔,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小食摊去填下胃。” 李建军也不再多问,而是点头: “好。不过城寨虽说是个贫民窟,但吃的可不少,你想吃什么?” 李安摇摇头:“我就无所谓了,只要能填饱肚子,这里你熟一点,自然是你做主喽。” “没问题,那就走吧。” 傍晚六点,不见天日的城寨,就已经开始暗淡下来。 脱,衣舞馆门口,男人语气夸张地叫道: “哇,你这家伙,不是准备看霸王秀吧?” 阿拳语气愤慨地说道:“我说找人,没说来找这种女孩?” 男人闻言,脸上皮笑肉不笑。 “什么这种女孩那种女孩的,舞娘就不是女孩呀!你自己不醒目还怨我喽?”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瞎捣乱,我走了。” 阿拳扔下一句,转身就准备离开。 “哎等一下,想走啊。” 两名同样面带痞气的青年,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一左一右,一把抓住阿拳的胳膊。 男人走到他面前,伸出右手: “拿钱啊。” 阿拳眼神愤怒地盯住男人:“我哪有钱给,要不是你带我来这种地方,我行李包怎么会丢?” “你行李包丢不丢我就管不着,但是你看霸王秀就是不行。” 阿拳寸步不让:“你把包还我,我就给钱。” 男人眼珠一转:“好啊,你要包是吧。那就跟我来。” 他使了个眼色,两名青年推拉着阿拳就往一旁的小巷走去。 可就在他们经过城寨西门时,女孩的哭泣声传来。 “不要打了,求求你们不要打了” 阿拳扭头一看,两名脸色凶狠地四九正在殴打一个中年人,旁边稚嫩秀气的女孩苦苦哀求着,哭得梨花带雨。 他迈步就准备冲上去,却被眼疾手快的男人一把抓住,三人把阿拳推搡进一旁的小巷。 “在城寨这么多年,我还从未见过有人喜欢强出头的。” 男人语气调侃,一伸手:“拿钱。” “你把包先还我。” “不给是吧?动手!” 男人摆手示意,那两名面带痞气的青年抓紧阿拳就准备动手。 此刻的阿拳从未有过这般愤怒,他一把挣脱开两人,怒声道: “外面有人被打你们没看到啊!再不去救他,他一定会被人打死的。” 男人语气平淡: “城寨有城寨的规矩,这里打人,甚至打死人都没有错。你知道什么是错么?是没钱啦!没钱是吧?那就打。” “钱,钱,钱!难道钱比人命还重要呀!” 阿拳喘了口粗气,从自己鞋子里摸出一张折叠的港币递过去。 “你们要钱是吧,给你!” 男人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阿拳。 “拿着啊!” 阿拳把钱啪地拍在男人的手里,转身就跑出小巷。 男人看着手里的钱,沉默了一下,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两人离开,跟上了阿拳。 “喂!住手啊!” 阿拳一跑出小巷,就冲正在打人的四九大喊了一声。 其中一人回头望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他没钱还打死都活该。” “只是钱而已,用不着赔命吧。” 两名四九闻言,放开被打的中年,手持木棒盯住阿拳。 “臭小子,强出头是吧?” “我看你是找死?” 两人骂骂咧咧,眼神不善地冲阿拳逼了过来。 见状,阿拳扫了一眼西门墙角,两手用劲,一把抓起废弃在墙角,重达五六百斤的炮管。 “来啊!” 两名四九被吓了一跳,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往后退。 “赌债翻倍啊。” 两人对视一眼,冲打倒在地的中年扔下一句,转身就跑。 阿拳松了口气,嘭的一声扔下炮管,连忙跑了过去。 朝中年人关心的问了一句: “你没事吧?” 女孩看了阿拳一眼,声音软糯地说道:“谢谢你。” “谢什么谢?” 中年人啐了一声,在女孩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手指几乎杵到阿拳的鼻子上,哭丧着脸说道: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我被你害死了,本来让他们发泄一下就算了,现在我得罪了他们,他们明天让我赔双倍啊。” 女孩连忙打断中年人的话: “爸,他也是好心想帮助我们。” “好心能当饭吃?好心不用还钱啊?他要是好心就帮我把钱还了啊。” 中年人气呼呼地离开。 女孩望着自己爸离开,朝阿拳低头赔罪:“不好意思,我替我爸向你赔不是。” “鑫鑫,先回去看着你爸去。” 这时候男人走了过来,对女孩说了一句。 “那我就先走了,对不起。” 目送着女孩离开,阿拳沉默了一会,转身看向男人。 “你认识他们,为什么刚才不救他们?” “烂赌发,欠了一屁股债,你能救他几次啊,英雄!何况,城寨本来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 “不用说了!” 阿拳摆手打断,转身离开。 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脸上带着迷茫。 关于书友的问题,字数太多,评论不了,所以写在这里。 主角说的垄断,是基于城寨的复杂环境,不会再有其它超级市场。 当然,做生意肯定会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就好比小区有个永辉超市,其它的菜店超市生意自然会受到影响。 倒也不至于断了普通人的生路。 其实这个我也查了很长时间资料才写的。 港岛最早的超级市场也是这个时期开始有的。 至于生鲜,基于这个时期人口的激增,本地市场供不应求,所以内地开通了生鲜供应,但一样满足不了,所以有一部分生鲜由外国进口。 新界围村有没有武,装力量这个我刚才查了一下,没查到,但即使有也不至于打黑枪。 60年代赚钱,也就是地产,贸易,博彩,能源,衣食住行,娱乐,这些了。 对于主角来讲,刚开始积累财富无疑是衣食住行和娱乐。 地产涉及,现在本钱不够。 至于你说的报业。 倒不是真能赚大钱,主要是通过报业扩大自身影响力。 之前剧透过的,大小马手上的远方日报,已经埋下伏笔了的,只是这个时间段,大小马还没有涉足。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心,好人,摔跤 阿拳,也就是朝阳,今年二十七岁,小的时候因为战乱原因随同父母,一家人从北方逃亡香港,最终落户于九龙城寨。 由于城寨三不管的特殊性,引来大量社团的觊觎,城寨也为此时常受到社团的侵扰。 即使有段氏八极门的守护,但双拳难敌四手,偶尔也会有社团成员冲进城寨,让住在里面的居民不堪其扰。 直到阿拳一家人来到城寨,两位不打不相识的八极拳宗师联手 有了两位宗师的守护,城寨也终于成为了一处接纳逃港居民的平安之所。 可突然有一天,段通天被人打死,自己父亲又在现场,而段通天死亡的原因是被人用猛虎硬爬山击碎颅骨而亡。 城寨众所周知,猛虎硬爬山正是自己父亲朝猛山的绝招。众目睽睽,又是证据确凿阿拳因为自己父亲的原因一直对城寨多有愧疚。 更让他难安的是自己父母死后,城寨慌乱之际他弄丢了年仅十岁的妹妹。 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又是在城寨居民对他们兄妹抱有恶意的环境中,他也有些不敢确定,也不敢想自己妹妹是否还在。 从被三姨婆带去澳,门,这十多年阿拳一直因为妹妹的事耿耿于怀。 从小父亲就教导他,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问心无愧,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可今天来城寨所遇到的事,让他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在他的认知中,这世界本来就不该这样冷漠的。 狭窄的小巷人来人往,阿拳一脸的茫然,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与来往行色匆匆的人们格格不入。 对于他来说,城寨的变化太大了,眼前不见天日,歪歪扭扭搭建起来的破败楼群与他记忆中十五年前,阳光明媚,干净整洁的城寨判若两然。 “小哥,要不要来一份烤番薯?” 街边小食摊主问话的声音打断了阿拳的思绪。 他看着眼前穿着破旧短衫的年轻摊主,善意的笑了笑。 “多少钱?” 摊主笑容热情:“算你便宜点,一毛钱一个。” “哦,你等一下啊。” 阿拳把手伸进裤兜摸索,很快掏出一枚硬币,看着五分的字样,又把硬币放进裤兜,勉强笑了笑。 “不好意思,钱不够,算了。” “哎,等一下。” 摊主叫住了他:“那你有多少钱?” 阿拳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五分。” 摊主爽朗一笑:“看伱样子今天还没吃饭,有多少算多少吧。” “谢谢,你是我今天碰到的第一个好人。”阿拳面露感激。 “来,给你。” 摊主接过钱,递过来一份用鸡皮纸提前包好的番薯,好心说道: “最近天气热,去隔壁街,那边通风,慢慢吃吧。” “谢谢,谢谢。” 阿拳对着摊主连声道谢,转身离开。 “还是好人多” 他脸上带着笑,来到隔壁街,找了个墙角的位置蹲下,一层层揭开包着番薯的鸡皮纸。 随着鸡皮纸被揭开,露出里面包着的石块,阿拳沉默了,嘴里喃喃自语: “.不打江湖救急,不打饥不果腹,为什么你连饿肚子的人都要骗!” 这一刻的阿拳好似崩溃了一般,发泄一样的把手中的石块摔砸在地上,碎石四溅。 “为什么?为什么!这世界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他攥紧拳头,眼角噙泪的怒吼着。 想转身回去找摊主理论,可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呆愣在原地。 这时候,身后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那你认为世界该是什么样的?” 阿拳循着声音回过头看去,穿着宽松白色短衫,黑色长裤的李安正笑吟吟的看着他,身后还跟着三个表情缄默的男人。 看到来人,他明显愣了一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脸上扯了个难看的笑容。 抽着鼻子问道: “李安,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在街头吃完饭,正打算逛逛城寨,听到有人在这里大喊大叫就过来看看喽,没想到会是你。” 李安伸手往后指了指,开了句玩笑。 阿拳沉默着一语不发。 李安上下打量着双手空空,一脸狼狈的阿拳,善意一笑: “你行李包呢?” “丢了。” “还没吃饭吧?” 阿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走吧,我请你吃饭。” “我们今天才认识,你就请我吃饭,这个” 阿拳有心拒绝,可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发出咕咕声。 李安摆手打断阿拳,说道: “江湖救急嘛,一顿饭能花几个钱。” “谢谢。” 阿拳咧嘴一笑,也就没在坚持。 要问城寨里有什么特色,市民的第一反应就是廉价的牙医一条街了,相比于正规医院费用高昂的牙科,城寨里的牙医小诊所成为普通市民不二之选。 但要说到吃的,那肯定是遍布城寨的狗肉火锅,不少好这一口的市民也会进城寨尝一尝。 不过,说到狗肉,同样不少人会有忌口,所以请不熟悉的人吃饭,自然不能请人吃狗肉火锅。 那余下的打边炉就成了不二之选。 新街烟气缭绕的火锅排挡,四人围坐在桌子前。 火锅汤料很快端上了桌子,随着桌子底下炉子温度升高,咕噜咕噜奶白色的沸腾汤底翻滚着,滑嫩的水鱼片及林林总总的海鲜在汤底中上下翻滚,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桌上热气蒸腾弥漫,李建军拿起筷子招呼: “之前和伍世豪吃过几次,这家火锅店味道很正的,尝尝。” 阿拳闻言,眼神看向李建军,嘴里则是问道: “李安,这几位是?” “李建军,我阿叔,这是阿民、大春。” 李安一一介绍,三人冲阿拳点头致意。 阿拳抱拳开口: “军叔,民哥,春哥。” “不用客气的,他们很随意的。” 李安笑了笑,夹了一块滑腻的鱼片放进嘴里,咀嚼咽下。 “确实不错。” 李安赞叹了一声,浅尝即止的放下筷子。 “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第一次来城寨,要不是有军叔这个熟人带路,还真不知道城寨里也有这么多好吃的。” 阿拳心中一动,问道:“军叔来城寨很久了吗?” 李建军摇摇头:“没有,我也才来城寨几个月的时间。” “这样啊” 阿拳明显有些失望,端起身前的酒盅一饮而尽,脸上被酒气激得有些发红。 “今天没找到人。” “嗯,被那人骗了,他说带我去找人,谁知道却是带我去看脱,衣舞,还把包弄丢了。” 阿拳面上有些挫败,想着李安刚才说话的语气,抬眼看着他。 “你知道?” 李安点点头:“我在车上的时候不是跟你讲的很清楚了嘛。而且我下车,那个皮条客拦着我要钱的时候,你就应该清楚那人不可能好心带你去找人的。” “你确定你嘴里的找人,和他嘴里说的找女孩是一样的意思?” 阿拳回想了一下,李安当时在车里跟他所讲的话,似乎历历在目。 他没有怪李安的意思,当时李安已经提醒的很明显了,只是自己从来没往这方面去想。 阿拳眼神黯淡了下来:“是我自己太笨了。我没想到人心会这么坏。” “知道我为什么没和你明说吗?” 李安问了一句。 “为什么?” “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心,险恶的,亦是人心!有时候吃点小亏没什么不好的。” 李安甩下这么一句,拿起筷子。 怎么说呢,至少在请阿拳吃饭之前,李安是不准备讲这么深的。 他从来都不是交浅言深的性子,但阿拳或者说朝阳,是个难得有一颗赤子之心的人! 一个一心为他人着想,可以为了不认识的人甘愿挺身而出,甚至牺牲自己的人。 在这个物欲横流,人心复杂的社会,这种人就好似凤毛麟角。 任谁也不会拒绝和这样的好人交朋友,不是么? 阿拳神色认真: “谢谢,你是个好人。” 李安摇摇头:“你看错我了,我这人只认对错,以后你会知道的。” 阿拳坚持:“能认对错,那也是好人。” 李安却是有些无言,没再说话。 第一次被人发好人卡,还是个男人,总感觉怪怪的。 阿拳似乎饿坏了,埋头狼吞虎咽着。 李安三人则是抿着酒,不时拿起筷子浅尝即止。 似乎感觉有些闷热,吃得鼻尖冒汗的阿拳终于停下。 他抬手抹额头汗水的时候,眼角余光一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洗的发白的蓝色布衣,穿着不太合脚的布鞋,脸上还有些稚气未脱。 是自己先前碰到的那个女孩,好像叫唔,鑫鑫。 女孩应该回家去照顾她爸去了,怎么会在这里帮工? 不过,眼下女孩似乎遇到了麻烦。 “鑫鑫,你以为躲到新街我就找不到你了。” 一个敞胸露怀,满身横肉的男人一把抓住女孩白皙的手腕,脸上带着猥琐的笑。 “你放开我。” 女孩脸色苍白,试图挣脱开对方的手掌。可男人的手掌好似铁钳一般,吃痛之下,她下意识张嘴去咬男人的手臂。 “啪!” 一巴掌重重地甩在女孩的脸上。 女孩被这一巴掌打地摔倒在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肿起来。 四周的食客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由看了过来。 “看什么看!” 男人恶声恶气的扭头吼了一嗓子。 看到男人的脸,食客显然认出了男人的身份,唯唯诺诺的收回目光,一声不吭。 “你看你,晚上还要辛苦跑来帮工。早点从了我不知多好,不就不用抛头露面受这份罪了,而且你那烂鬼老爸的赌债我也可以帮你摆平,不用每天被柯万长的人打。” 男人一边说,一边朝女孩步步紧逼。 “你,你不要过来呀!” 女孩被吓得身子往后连连挪动。 男人见到这一幕,似乎也不急着抓住女孩,嘿嘿笑着,故意放慢了脚步。 “喂” 看到阿拳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李建军不由出声。 李安打断了他: “军叔,不用喊了,他这人只要看到有事发生就想帮忙。” 李建军皱起眉头:“这人是冯春美的弟弟冯夏满,他这样贸贸然冲上去,我担心他吃亏。” “我们在这里,吃不了大亏的。” 李安说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瞌睡来了送枕头! 本来还对七十二路擒拿手以及摔跤术恋恋不忘呢,这就送上门来了。 李安也并不急着出手,对于眼前这个只练了几个月时间,就能把八极拳练到大成,打破杨竹銮铁布衫罩门的阿拳,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不要啊。” “哈哈.这次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冯夏满好似猫捉老鼠一样,朝着女孩一步一步逼近,看到对方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他心里也越发兴奋。 正起劲时,眼前忽然出现一道身影,挡在他面前。 “你没事吧?” 阿拳头也没回的问了一句。 “我,我没事” 女孩连忙爬起身来,糯糯说道。 “你先走!” 阿拳说了一句,双眼紧盯住眼前脸色开始狰狞的男人。 “.” 女孩咬着嘴唇没说话,只是身子往后退了退,担忧地望着阿拳。 “扮英雄是吧?那就好好扮到底。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冯夏满面色狰狞,挥手示意。 五六个带着痞气的四九,呼啦啦朝着阿拳跑了过来,赤手空拳把阿拳围在中间。 “还不动手!” 六名四九一听,挥舞着拳头就冲着阿拳冲了过来。 双拳难敌四手。 阿拳手上毫无章法,只仗着身强力壮勉强支撑着,时间一长,阿拳也逐渐支撑不住。 女孩面露紧张:“小心啊。” “呯!” 拳头重重地砸在阿拳的脸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嘴角瞬间渗出血迹。 阿拳似乎也被逼急了,不再像先前泼皮打架一般。而是脚上一顿,摆了个两仪桩的架势。 “八极拳!” 冯夏满想到什么似的,咬牙出声。 阿拳震步上前,双肘好似利刃般戳在正面两名四九的胸口,把两人砸的向后仰倒在地。 另外四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扭头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冯夏满,对视一眼,咬牙再次冲了上去。 肘尖带着沉闷地风声砸下。 眼前四九被吓得双眼瞪圆。 在离四九脖颈仅有一寸时,肘尖攸地一停。 “砰!” 拳头砸在阿拳的后背上。 阿拳不敢愣神,手肘收回,转而用手臂直接箍住眼前四九的胳膊。蓦然转身,带着四九的身子直接撞在身后正准备再次挥拳的那人身上,趁着对方被撞的一滞,另一只手伸出,直接箍住他的右臂。 然后双臂用力往上一顶,轻微地骨骼鸣响霎时响起,两名四九忍不住痛叫一声。 阿拳箍紧两人的胳膊,轻喝一声,纯粹仗着一股蛮力,用力推着他们朝剩下两名四九直接撞了过去。 “嘭!” “哎哟!” 四个人狠狠地撞在一起,滚地葫芦一样摔倒在地。 “废物!” 冯夏满啐了一口,脱掉身上的对襟短衫,露出满是横肉的上半身,摆了一个站立式跤架的动作,腰部平稳,朝着阿拳冲了上去。 阿拳似乎还想像对付刚才几个四九那样对付冯夏满,右手去箍冯夏满的胳膊,却被对方先一步抓住手腕。 没等他反应过来,冯夏满右手紧随其后,一把拿住他的大臂,欺步近身,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阿拳整个人被摔砸在地上,就连胸腔都发出了一声闷响。 “不要打了,我跟你走。” 女孩哭喊着跑上前来,蹲下身一把扶住阿拳。 “你没事吧。” “咳咳~我没事。” 阿拳脸色涨红,猛地咳嗽两声,他推了女孩一把:“你快走。” 冯夏满逼近,整个人越发的怒不可遏。 从牙根里蹦出四个字: “你死定了!” 目光一转,眼神凶狠地盯着女孩:“还有你,你也跑不掉的。我会把你带去安乐楼,好好地收拾你。” 阿拳挣扎着想爬起来,冯夏满狞笑一声,伸手去抓阿拳的手臂。 就在这时,一股沉闷风声传入耳中。 冯夏满扭头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摔跤术精华,公仔强 冯夏满扭头,一道凌厉的鞭腿迎面而来,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砸向他的脖颈。 他下意识的伸出胳膊去挡,却被一股庞大的力道轰得侧飞出去。砸翻了桌椅板凳不说,还被一锅滚烫的火锅汤底淋在身上。 “嘶~” 冯夏满整个人跳将起来,龇牙咧嘴的在原地蹦跳着,后背被滚烫的锅底浇得通红一片。 “今天我有眼福,吃个饭还能看到一出旧社会的欺男霸女,比电影上演的还精彩。” 李安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把阿拳拉起来,冲着龇牙咧嘴的冯夏满说道。 “满哥,你有没事?” 几个四九爬起身连忙跑到他近前。 “啪!” 一巴掌甩在问话的四九脸上。 “一锅汤底浇你身上,你看有没事?” 冯夏满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被打的四九只能捂住脸颊,唯唯诺诺的不敢吭声。 他红着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年轻人,脸上的怨毒犹如实质。 “你又是谁?” “李安!” 李安笑吟吟的看着他,接过话。 “李安?” 冯夏满念叨一声,想到什么似的,几乎脱口而出: “就是你劫了柯万长的中心赌坊?” 李安耸了耸肩,语气平淡: “如果今天没有其他人打劫柯万长赌坊的话,那就是我喽。” 冯夏满瞪着李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踌躇了一会,一挥手。 “我们走。” “喂,等一下。” 李安叫住了他。 “这里是城寨,别太过火。” 冯夏满眼神在走过来的李建军身上游弋了一个来回,咬牙说道。 他是冲动,但他并不傻。 城寨巴掌大的地方,中午李安劫了柯万长赌坊这事早就传遍了城寨,对于李安悍匪般的做派自然早有耳闻。 眼前走过来的这三个缄默男人,一个个腰间鼓鼓囊囊的,不用想都知道带了家伙。 明摆着继续纠缠下去自己会吃亏,自然是走为上策。 李安摆了摆手,脸上表情玩味。 “放心,我不为难你。” “那你喊我有什么事?”冯夏满脖子一梗。 “就是有点手痒,想和你切磋一下。” 李安活动了一下肩膀,蹬地前冲。 “你。” 冯夏满话刚出口,距离他至少有五步距离的李安转瞬飞身即至,拧腰侧身,右脚宛如蛟龙出海,一记凶猛侧踢照着他胸口踹了过来。 他躲避不及,被李安一脚踹在用来格挡的胳膊上,整条胳膊顿时酸麻难当,人也被踹的连连后退。 “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冯夏满怒喊出声。 原本站他旁边的六个小四九只能咬牙上前。而冯夏满整个人却是趁势后撤,眼珠一转,就准备跑。 门都没有啊。 到嘴的摔跤术没拿到手,李安自然不可能让冯夏满溜了。 他整个人纵跃而起,双腿钢鞭一样扫向身前两名四九,双脚蹬在身前两人的胸口,把两人踢得向后仰倒在地。 接着一个鹞子翻身,双脚摆荡落地,拳背自上而下,狠狠砸在另一人的嘴角,刹那间鲜血混合着断裂的牙齿以他的拳头为中心,飞溅而出。 拉动保险枪栓的声音接连响起。 黢黑的枪口下,剩下三名正准备挥拳而上的四九顿时愣着原地,双手高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而原本唯唯诺诺偷偷注意着这边动静的食客,顿时作鸟兽状四散而逃。 好汉不吃眼前亏. 对于李安嘴里的切磋,冯夏满是半点也不信,他咬着牙,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以城寨的复杂环境,他相信只要自己离开李安的视线,就能脱身,场子的事后面可以慢慢再找补回来,现在只希望后面几个马仔能多拖延一会。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刚跑出不远,脑后就传来一股劲风。 冯夏满身子一矮,李安的一记鞭腿几乎紧贴着他头皮扫过。 眼见跑不掉,他心中发狠,攥紧拳头转身,眼前一条霸道的黑影冲着他当头砸下! 冯夏满想也没想,往左迈步,双手抱向李安飞起的腿,腰腿用力一扭,就准备把李安整个人甩出去。 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李安竟然趁着自己抱住他右腿的时候,一个借力身子凌空而起,紧接着半空中一个侧身,左腿由上往下猛地砸在自己的脖颈上! “嘭!” 这从上而下的凌空一脚把冯夏满砸的歪斜着踉跄倒地。 “唔,还没提示么?” 李安心中沉吟,再次迈步上前。 而倒在地上的冯夏满也蹒跚着爬起身来,看到李安再次逼近,咬了咬牙,没有妄图拉开距离,而是不退反进的率先出手。 冯夏满腰部平稳地摆了一个跤架,拳背撞在李安抽击而来的手臂上,右手笔直的前伸,去抓李安的肩膀。 在手掌接触到李安肩膀的一瞬间,另一只手也攸地伸出,抓住李安的右肩,冯夏满嘴角终于带出一丝笑意。 两只手掌四指发力,大拇指如同铁钩,紧抓住李安的双肩,腰部下沉就准备把李安摔出去。 “咚!” 李安架势一变,沉闷地跺地声响起。 不远的阿拳几乎瞬间瞪大眼睛:“震步?八极拳!” 正打算把李安摔出去的冯夏满却是突然感觉到,对方的肩膀上竟传来一股极其古怪的劲力,自己发力之下,李安的身体竟然纹丝不动。 没等他想明白,李安整个人就直接撞进他怀里,随即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这一瞬,冯夏满只感觉自己宛如被一头熊罴撞在了胸口,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一口鲜血朝天喷出,摔砸在地上。 “你获得了技能精华:摔跤术(掌握80%)。” 这个时候,随着提示浮现在眼前,李安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他双手下垂,随口问道: “死了没有啊?” “咳咳~” 点点鲜血从嘴角溢出,冯春满缓了好一会才挣扎着爬起身,眼神带着惊惧。交手几个回合,他在李安手上几乎是没有还手能力。 “喂,别这么紧张。” 李安呵呵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眼冯春满。 状态不错,伤的不重。 倒真不愧是练摔跤的,满身横肉抗揍! 冯夏满没有说话,依旧警惕的盯住李安,捂住胸口缓步拉开距离。 李安笑了笑,开口说道: “我之前讲过的嘛,不为难你的。你看这样,人家老板小本生意也不容易,你赔了火锅排挡的损失,就可以走了。” “你肯放我离开?” 冯夏满微微一愣,脸上惊疑不定。 “都讲了切磋,自然不会打死你。” 李安冲他扔下这么一句,转身往李建军他们那边走去。 冯夏满后面还有大用,挑起同乡会三人之间的内斗可少不了他,不能死在自己手里。 来到李建军近前,李安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四九仔: “把枪收起来,让他们走。” “老板。” 冯夏满捂着胸口,将信将疑的来到排挡,从兜里掏出港币交到火锅店老板的手里。 “这些钱够你的损失了吧?” “满哥,你的钱我哪敢要呀!”火锅店老板讪笑着说道。 冯夏满眼睛一瞪:“给你你就拿着。” 老板只好收下,原本脸上带着的几分愁苦也是一扫而空。 冯夏满这才望向李安。 心中虽然跳着脚的骂街,可脸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 眼下自己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 不管这个叫李安的是真的手痒和自己切磋,还是只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可如今打也挨了,面子也丢得干净,犯不着再嘴上逞强。 李安扬了扬手,冯夏满如临大赦,带着手下一众受伤的四九狼狈离开火锅排挡。 鑫鑫扶着阿拳,看向李安: “谢谢你救了我。” “哇,可别谢错了人,救你的是阿拳可不是我。” 李安打趣了一句。 “我是说白天在赌档的时候,当时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 说这话时,鑫鑫也想起自己老爸为了借钱要把自己压在赌场的事,脸上不由有些黯然。 李安显然也看出眼前女孩神情有些低落,招呼道: “走吧,先去吃饭。” 五人再次围坐在桌子前。 阿拳看着坐在自己身旁,低着脑袋的鑫鑫: “你什么时候收工?我送你回去。” 鑫鑫咬着嘴唇:“就是因为冯夏满的原因,我才来城寨北门帮工的。可今晚冯夏满过来一闹,老板怎么可能还会让我帮工,这份工作肯定又黄了。” 阿拳听出女孩话语间的无奈,拍着胸脯说道: “反正我也还没工作,明天我陪你去找。” 闻言,女孩反而关心道:“你要找工作吗?” 阿拳点头:“我今天才来城寨,现在身无分文,肯定要先找一份工作。” 鑫鑫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高兴说道: “哎,刚好我打工的那家店老板要请人看店,我可以介绍你去那里的。” 阿拳愣了一下:“你有工作,那还来这里帮工?” “我还在上学的,我爸欠了很多钱,我只能多打几份工。其实这家火锅店的老板人很不错的,我只用晚上饭点的时候帮三个小时的忙,老板一个月就给我二十五块钱的工钱。” 女孩脸上憧憬着笑容:“虽然又要读书又要帮工确实有点累,不过我相信,等我毕业后,到外面找一份正当工作,一定能赚到钱帮我老爸把钱还清的。” “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阿拳鼓励了一句。 “拳哥,谢谢你。”女孩笑得很开心。 李安看着眼前这个乐观的女孩却是有些沉默了。 烂泥扶不上墙。 按照城寨英雄的剧情,摊上一个烂赌的老爸,女孩再怎么憧憬,最终也只是伤的更深。 “行了,你们俩再这么聊下去,我们都要吃完了。” 李安打趣着,扬了扬手。 “老板。” “小哥,有什么事?” 火锅店老板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 “再帮我们添点汤底,来点菜。” “稍等。” 闻言,老板应了一句。麻利转身离开。 不一会,端着两盘菜折转回来,又加上汤底。 阿拳看了眼李安,张嘴想问些什么,却又有些为难,欲言又止。 他端起身前的酒杯抿了一大口白酒下肚,脸上被酒气冲的通红,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李安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大概能猜到,阿拳是想问为什么李建军三人会随身带着枪,还有冯夏满嘴里说的他打劫柯万长赌坊的事。 沉吟了一会,李安略有深意的说道: “受伤了就不要喝酒,如果问不出口,就不要问。何况,有些事你就算是问了我,我也不一定会跟你讲。 就像我也不会问你,明明会八极拳,为什么宁愿被人打,都不愿意用。” 阿拳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你说的对,我相信你。” 这一顿饭,吃到晚上七点左右,直到阿拳放下碗筷。 李安掏出几张港币放在他面前。 阿拳连忙拒绝:“你都请我吃饭了,这钱我不能要。” 李安打断他的话: “不是给你的,是借你的。江湖救急嘛,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就收下,等你赚到钱再还我。” 听李安这么说,阿拳也不好坚持,语气认真: “这钱我一定还你。” 李安笑了笑:“行了,你先送鑫鑫回去吧。” “嗯。” 女孩站起身:“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耳朵听这话都快起茧子了。” 李安笑着摆了摆手。 两人离开火锅排挡,阿拳一直把鑫鑫送回位于城寨西门的家。 “拳哥,你明天早上记得来找我,我带你去店里。” “没问题。” 阿拳挠了挠头,冲女孩一笑,往楼下走去。 他循着小时候模糊的记忆,沿着城寨西门的街道往前走,不自觉走到先前救下鑫鑫爸爸的地方,目光瞥向仍在地上的炮管。 “十五年过去,城寨上的炮管都拆下来了。” 阿拳喃喃自语。蹲下身用手摸着炮管,似乎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和妹妹在城寨炮台上玩耍的时光 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声跺地震步的声音打断阿拳的思绪。 “有人在练八极拳。” 他站起身来,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而另一边,李安结完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迎面一行十多人朝着他走了过来。 “你是李安?” 说话的是个穿着开襟短衫,敞胸露怀的青年。 “你是?” “你喊我公仔强就可以了,鼎爷想见你。”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鼎爷会馆,态度 第135章鼎爷会馆,态度 咚!咚! 震步声接连响起。 街道上暗淡的光芒,照射进废弃的房屋内。 青年留着黑色侧背头,白色的衬衫,灰色西裤,黑色的皮鞋,脸上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打扮斯文。 可迈步出拳却是凶猛有力,每次震步落地时都伴以擤气,气力相合。 青年眉头紧蹙,一边练拳一边思索着。 一记撑锤打出,青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扭头望向站在门口的身影。 两人目光交互,阿拳忽然开口: “八极拳!” 青年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男人。 “你也会八极拳?你到底是什么人?” “哦,我只是猜的。” 阿拳随口扯了个理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叫阿拳。对不住,打扰你练拳了。” 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 青年叫住了阿拳。 “兄弟,看伱样子似乎是城外人,这么晚来这里干嘛?” 阿拳深吸口气,回过身: “我没地方住,过来只是想找个地方睡觉。” “我练完功了,你今晚可以在这里休息。” 青年善意一笑,和阿拳错身而过时又提醒了一句:“城寨里很多地方都很危险,你晚上休息的时候不要到处乱跑。” “我明白。” 阿拳点头:“怎么称呼?” “段迎风。” 青年也不知自己怎么的,忽然脱口而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过后他才反应过来:“我练八极的事,希望你不要跟别人提起。” 偏门竞争最不该相信的就是亲情,金钱才是所有关系中最硬的存在。 这句话用来形容公仔强和骆驼鼎那是恰到好处。 公仔强,城寨元老骆驼鼎的外甥,做的是白小姐生意。和背靠颜童的大捞家,潮州帮肥仔超属竞争关系。 城寨的规矩,那就是城寨和外面的偏门生意井水不犯河水。 公仔强在九龙经营白小姐生意是众所周知,这种犯忌讳的事情如果没有城寨元老鼎爷的支持,公仔强也不可能在九龙与肥仔超相互抗衡。 可在雷洛的金钱攻势下,两人的亲属关系却是不堪一击。 舅父为了黄金要大义灭亲,外甥则是为了办事人的身份来了个先下手为强,一枪干掉了舅父。 两人将亲属关系脆弱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鼎爷?城寨元老哦,我在外面都有听过。” 李安含糊了一句。 目光则是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对面一行人。 公仔强敞胸露怀,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对方腰间的短狗,不过站他身后的八九个马仔倒是没带什么家伙事。 其实,他也能大概猜到一点,除了白天的事,他想不到骆驼鼎找他还能有什么事? 心里有个大概,李安面色如常,嘴里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 “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又不捞偏门,鼎爷找我能有什么事?” 公仔强显然也清楚李安的顾忌,开门见山的说: “这次不只是鼎爷,就连城寨的同乡会,潮州帮的肥仔超都在的。鼎爷知道你白天和柯万长的冲突,所以这次见面的地方就在新街的会馆。” 新街的会馆是鼎爷的大本营,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为了打消李安心中的疑虑。 “鼎爷有请,我当然不能不给面子了,前面带路。” 李安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 既然打算在城寨做生意,那倒是正好了。趁着城寨里这些势力在场的机会,有些事还是有必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不过,李安从来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更不喜欢把自己的安危系于那些捞家时常挂在嘴上,半毛不值的江湖道义上。 所以即便是艺高人胆大,李安也留了一手,临走时不露声色地冲站在一旁的大春使了个眼色。 “那就请吧。” 公仔强伸手示意,和李安并行往前走去。 李建军和阿民跟在他身后。 大春一个人则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开。 新街,鼎爷会馆。 老人身穿黑色的开襟短卦,脚上踩着布鞋,郑重其事的拜了神,点上三炷香,这才不紧不慢地坐于居中的椅子上。 他扫了一眼会馆内的众人,眼皮低垂: “人呢,我已经让公仔强去请了。大家都是在城寨混饭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有什么话要讲的,也可以表下态。” “鼎爷,各位大佬,事先讲明,我就是来凑下热闹,这个事你们也不需要问我的意见,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肥仔超笑嘻嘻的说道。 他坐在老人下首位置,一脸无所谓地把身子往靠背上一仰。 柯万长就坐在肥仔超对面,左臂用纱布吊在胸口,右手拄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他打断肥仔超的话,一脸正色地说: “话也不能这么讲,你肥仔超虽然生意在外面,可城寨里人手却是不少,怎么能不关你的事呢。” 肥仔超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屑: “什么叫人手不少?说的难听点,这城寨几乎被你们同乡会一手把持,赌坊、烟馆、妓寨,赚钱的生意你们三人各占一方,肉也吃,连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我们呢,除了一点可怜的卫生费,水喉管理费(公共水龙头),可是什么都没捞到嘴里。 哇,现在你赌坊被人砸了,就想起我和鼎爷了,哪有这种好事?反正我话放在这里了,你们和李安的事,我半点也不会掺和。” 两人本就不和,上次自己的得力助手陈敏慧被龙成虎打断了三根肋骨,昨天才刚出院。 柯万长赌坊被劫,和李安发生冲突,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会自找没趣的被对方当枪使。 这时候,脸上打着腮红,身穿白色绣花长衫的冯春美捏了个兰花指,语气阴柔地说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城寨这十几年的时间,可从来没人敢动用火器。 这个李安今天一来城寨就带着十几个枪手劫了柯先生的赌坊,晚上又在新街的火锅排挡打伤我弟弟,又动用了火器,行事做派毫无顾忌,迟早惹出大麻烦连累我们。” “这点我赞同。” 坐在柯万长旁边的福寿金,懒散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附和: “我想大家应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城寨三不管,那些鬼佬就不敢动城寨了吧? 那是因为我们平日行事在他们的容忍范围内,如果城寨动不动就动用火器,挑战他们的底线,事情闹大,那些半婊门楣的鬼佬肯定不会介意派兵进城清洗我们社团。” “喂,你不是吧?这话我和鼎爷可以这么说,你们同乡会的怎么好意思讲的出口,别忘了上次你们杀费兰奇的事?当时,你们怎么就不怕那些鬼佬派人进城?” 肥仔超瞪大双眼,语气夸张地叫出声。 福寿金斜了他一眼,瞥嘴说道: “都讲了,鬼佬一向喜欢半婊门楣,又当又立,弗兰奇做的是地下拳场的生意,这种见不得光的偏门生意,鬼佬为了维护他们的形象,遮掩都来不及,怎么会有胆声张。” “呵” 肥仔超冷笑两声,开口说道:“对的错的都被你们同乡会讲完了,你看我像不像白痴?” 说完,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似乎也不愿意再多说。 拿起右手边木桌上的金黄色的鲜橙,连皮带果肉地咬了一大口,嚼得汁水四溅,黄色的橙汁顺着嘴角往下流淌。 坐于居中位置的鼎爷放下茶杯,手指敲了敲木椅的扶手,打了个圆场: “大家也不用争,城寨有城寨的规矩,我们等正主来了之后再说,怎么样?” 要不是被同乡会拿着规矩说事,骆驼鼎是真不想理会这些事。 何况,肥仔超来的时候就跟他讲过李安的情况。 身后站着两位华探长,自身的实力也不弱,就连湾仔的长乐社都在李安身上吃了大亏。 只要大家没有利益冲突,那完全可以做朋友的嘛。 在他看来,大家出来捞钱,自然是讲赚钱,讲人多,讲头脑! 有时候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什么义气、面子,甚至是规矩,应当一文不值才对。 当然,作为类似乡绅一样的城寨元老,存在的意义就是要维护城寨中所谓的规矩,用来约束下面的人,所以一些表面上的规矩还是要做做样子遵守一下的。 “出了小巷就到了。” 前面带路的公仔强头也没回的说道。 一行人出了小巷,沿着斑驳的楼梯来到二楼的鼎爷会馆。 公仔强脚步一顿,瞥了眼跟在李安身后的李建军和阿民: “身可以不用搜,但是他们两个不能进。” 李建军和阿民却是没理会公仔强,只是看着李安。 似乎也是担心李安误会,公仔强又补充道: “不只是你,柯万长、肥仔超他们也都是一个人进去的。大家既然共坐一堂,为了避免发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一些基本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李安想了一下,笑着回应: “那是自然。” 他头也没回地对身后的两人说道:“既然所有人都守规矩,那军叔你们就先在外面等一下。” “好。” 李建军言简意赅。 公仔强推开门,李安则是眼神一瞥,大致瞧了一眼屋内的情况,跟着进去的时候,正赶上鼎爷话音落地。 “今天我有眼福,有幸见到各位。” 李安表情轻松的笑着说道。 又扫视了一眼馆内众人。 柯万长、冯春美、福寿金、肥仔超还有三四名不认识的陌生面孔,最后李安把目光停在居中位置的老人身上。 “这位就是鼎爷了吧?” 被称作鼎爷的老人同样也在讶异的打量着进门的李安,心中吃惊于李安的年轻。 他面上不显,冲李安点了点头说道: “江湖代有人才出,请坐。” 公仔强直接走到鼎爷近前,坐在对方右手边的下首位置。 李安则是环顾了一圈,迈步走到肥仔超的旁边。 “超哥,你这里应该还没人吧?” 肥仔超语气客气:“你这个正主是最后到的,后面没人来了,只要是空位随便坐。” 李安点头,大大方方坐下。 他看向居中而坐的老人,故意问道: “鼎爷,刚才进门的时候好像听到你说要等我这个正主来了之后再讲,不知道什么事让鼎爷这次兴师动众地搞这么大场面呀?” 骆驼鼎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 “行,既然你问起来,那我们就开门见山的把话讲清楚。城寨虽说乱,但不动用火器却是城寨中的规矩,同样也是差佬能容忍我们的原因。所以不管是争抢地盘,还是寻仇,社团都严格遵守着这条规矩,你懂我的意思了没?” “懂了。你是说我白天动枪了嘛。” 李安点点头,忽然笑出了声:“不动火器,这个规矩也就忽悠忽悠下面的人罢了,我敢说,在座的各位随便让人搜一下身,都能搜出不少短狗,如果拿这个理由当借口好似开审判大会一样就没多大意思了。” 顿了一下,李安继续说: “这样,难得今晚大家都在这里,我们一次把话讲通透。大家心里想的什么,我也能大致猜到一点,我重申一遍,我不捞偏门的,对于你们手上的地盘也并不感兴趣,这个事你们尽可以放心。” “你讲我们就信,你当我们是白痴?” 冯春美看向李安的眼神中透着冷光。 众所周知,他一向对冯夏满这个弟弟看得比自己还重,李安打伤冯夏满的事让他怒不可遏。 “那你坐在这里屙屎么?干脆一点和我摆明车马不是更好。” 李安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他目光盯在冯春美的脸上,笑意瞬间收敛: “说句不好听的,城寨这个贫民窟,也就你们同乡会当个宝,在座的不管是鼎爷,还是肥仔超在外面哪一个不比你们赚的多。 何况不用我讲,你们请我来这里之前应该就调查过我的底细。我要真想捞这一行,不如去油麻地和界限街。” 听到李安提起自己,两人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 骆驼鼎看着有些压不住火气的李安,心中不由信了几分,不等神色阴沉的冯春美说话,转移话题: “那你为什么一来城寨就打劫柯万长的赌坊?” “那你就要问他喽。” 李安表情玩味的挑了挑眉。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虎头蛇尾,食宵夜 “其实这事也不怪柯先生,我们柯先生见过世面,可他手底下那些一直混迹在城寨的四九哪见过什么世面。猛一看到有个年轻人拿着一万多港币来赌坊玩,自然认为又是一个来城寨找乐子的凯子。 十赌九骗,这个谁都知道。但吃相太难看,拿我李安当凯子就不对了。何况他赌坊里那个叫灰狗的可是当着赌坊众多人承认出千的事,我砸他场子是不是应该?” 李安环视一眼众人。 “呵开赌坊的,却被人当面捉住手脚。李安,这个你就要问柯先生了。” 肥仔超摇头晃脑的啧啧出声,一脸的幸灾乐祸。 “超哥说的不错。” 李安应了一声,又冲柯万长一笑: “柯先生,你说呢?” “十几把枪指着,当然是你想让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喽。” 柯万长瞥了李安一眼,语气冷漠地说道。 李安咧嘴一笑: “柯先生伱要这么讲,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反正灰狗都已经被你干掉,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死无对证嘛,是这个意思吧?” 一听这话,柯万长顿时火冒三丈。 自己赌坊被人抢劫一空不说,竟然反倒被人倒打了一耙,那人还啪啪抽你的脸,无论是谁,心情都不会太好。 他深吸口气,扫了一眼会馆内的众人。 在场几个名声不显的大佬看到他的目光时,忙端起桌上的茶杯垂头抿上一口,只当看不见。 而肥仔超则是脸上笑眯眯地,两人视线相对时,嘴角更是若有若无的露出嘲讽。 居中而坐的骆驼鼎就更不用讲了,只顾着喝茶,一副缄默不语的暧昧态度。 在场众人的反应让柯万长止不住的咬了咬牙。 他气极反笑: “好,我赌坊的事放到一边。但晚上火锅排挡你打伤冯夏满这个事怎么说?他总不会得罪你了吧?” 李安抿了抿嘴,控制着自己的脸部肌肉,表情夸张地说: “你一说这个,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旧社会欺男霸女这种事都还有发生,是个人也看不过眼嘛。 柯先生,你们整天把江湖道义,城寨规矩挂在嘴边,我只是出手制止了一下,更没有把冯夏满怎么样,这种事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其实李安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 从香,港开埠以来,大批的社团字头如同雨后春笋一茬一茬的冒出来,可社团的源头说到底还是要追溯到清,末的洪门。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大家也只一心顾着捞钱,私底下一些洪门的规矩早就已经形同虚设。 但李安把欺男霸女这种事拿到台面上来说,让他们也是无从反驳。 柯万长瞪着李安,没有说话,一张脸阴的吓人。 “当然了,现在时代变了嘛,老一套的道义、规矩早就被踩在脚底板了,大家干的也都是欺男霸女,持强凌弱的事. 我这人说话做事都比较直接,如果你们同乡会想找回场子,我很乐意奉陪。” 李安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坐在这里的都是江湖大佬,你不串一点,不嚣张一点,跟个老好人似的,谁会把你当回事,谁又能看得起你? 会馆气氛顿时陷入沉寂。 好一会,作为东道主的骆驼鼎开口打破了沉寂。 “行啦,二位就不要在我这儿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了。既然大家选择来我这会馆,那我就多说两句。” 说着,骆驼鼎看向李安: “李安,你来时我也说过,城寨这么多年来,虽说闹出的乱子不少,但有些事我们也不能做的太出格。 如果大家一有事就长枪短狗的大动干戈,闹得太大,就算城寨是个三不管的围城,鬼佬也不会对我们睁只眼闭只眼。 我们这些人的态度很明确,你和同乡会的私人恩怨我们管不着,也不会掺和。 不过有个前提,你们就算动枪,也不能闹出太大的乱子,以至于不能收场。” 骆驼鼎这番话说的是模棱两可,说了跟没说一样。 但有一点表达的很清楚,就是李安和同乡会的私人恩怨,城寨其他势力并不会掺和。 柯万长闻言,也清楚眼前这些家伙打算坐山观虎斗了。 他眼神漠然地看了眼骆驼鼎,拂袖而去。 冯春美和福寿金也没多说些什么,紧随其后离开。 “春美哥。” 就在冯春美经过李安面前时,李安开口叫住了他。 “上次在西联船厂看见你七十二路擒拿手打的不错,有时间咱俩切磋一下?” “好啊!有本事你就来安乐楼找我。” 冯春美冷冷地说道。 李安也不在意对方的语气,反而报以微笑:“那就说定了。” 同乡会三人拂袖离场,其他人并没太大的反应。 骆驼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抬眼看向李安,略有深意的问道: “多聊两句,你先前说你不捞偏门,那能不能问下,你带这么多枪手进城,又和城寨同乡会发生冲突,有什么目的?” “不是明摆着的嘛,找同乡会的麻烦呀。” 李安倒是没有隐瞒,笑吟吟的说道。 人老成精,骆驼鼎再怎么说也是在江湖上混迹了大半辈子,自然看得出自己是在故意找同乡会的晦气。 何况,他刚才那番说辞也根本经不起推敲。 但让李安值得深思的是,自己和同乡会交锋时,骆驼鼎、肥仔超这些人对同乡会的缄默态度。 果不其然,李安这直白的话一出口,馆内众人似乎来了兴趣。 “同乡会得罪你了?” 骆驼鼎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李安并未急着回答骆驼鼎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鼎爷,你知不知道,同乡会的人一直想插手九龙的生意?” 骆驼鼎皱起眉头:“有这种事?” 李安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不是很正常么,城寨唯一的好处就是偏门生意没有差佬进来收规数,可说到底依旧只是个贫民窟,哪有外面生意赚钱嘛,肥仔超和你外甥公仔强在外面可是不少赚,柯万长他们自然不会看不到。” 骆驼鼎翻来覆去的把李安的话琢磨了一遍,没有出声。 李安见好就收,舔了舔嘴唇,半真半假地继续说道: “九龙分区探长周升,是我师兄。同乡会的人或许是在城寨嚣张跋扈惯了,为了涉足界限街的偏门生意,柯万长竟然威胁我师兄,我这次来城寨就是让他们涨涨记性。” 鼎爷会馆大门旁,李建军一行十多人一语不发的望着的会馆的铁门。 直到李安走出会馆,他快走两步,迎了上去。 “阿安,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李安笑着摇摇头。 他算是看明白了,今晚会馆里的这些人都是各怀鬼胎,算盘打的叮当响。 柯万长意图很明确,希望借用城寨的规矩,联合其他人一起来对付自己。 但可能柯万长他们自己都快忘记了,在城寨其他势力眼里,相比于李安这个外人,同乡会的地盘才更让他们眼红。 所有的争斗都逃不过利益两个字。 同乡会和李安发生冲突,是其他势力乐于见成的事。 心里更是巴不得李安和同乡会打的不可开交,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走吧。” 就在李安准备离开时,肥仔超从会馆内走了出来。 “有没有兴趣一起食夜粥?”他快步来到李安面前开口问道。 李安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 “才八点半,食夜宵会不会早了点?” “刚好聊两句嘛。不远处就有一家猪血粥正点呀。” 肥仔超脸上笑眯眯地,目光则是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跟在李安身后的十多人。 湾仔,金玉夜总会。 飞旋的彩光下,灯红酒绿,人影憧憧,一片觥筹交错的喧哗之声。 卡座上,穿着灰色夹克的雷洛和猪油仔对面而坐。 猪油仔喝了一口红酒,放下酒杯,一边剥着花生,一边说道: “洛哥,李安去了城寨,我们今天算是白跑了一趟。” “也不算白跑一趟,至少证明了那天在周升宴会上找我们聊天的李安,和我猜想的是同一个人。” 说完,雷洛点上一支香烟,端起身前的酒杯抿了一口。 猪油仔把嘴里的花生米嚼碎咽下肚,身子往前凑了凑: “洛哥,我一直想不通,你说那个李安为什么会想着跟你交朋友呢?簸箕湾穷乡僻壤,做生意都没得捞,只能当渔民。他图你什么?何况,有周升蓝江在,他没理由跟你交朋友,要找也是找颜童嘛。” 雷洛笑骂一声:“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不如颜童喽。” “哪有哦,颜童除了有个漂亮老婆,哪一点比得上洛哥你嘛。迟早有一天,洛哥同样也能当上大油水区的探长。” “行了,行了。” 雷洛摆了摆手,眯着眼睛说:“其实我也猜不到李安的心思,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这个不重要.” “那重要的是什么?”猪油仔张嘴问道。 雷洛深吸一口香烟,呵呵笑道:“今天在码头看到了没,整个六号货运码头清一色,手底下混饭的苦力就一千五六百人,你别看那些号称上万人,连差佬都不放在眼里的社团怎么样,真拼起来还不一定能搞得定李安。 可他在码头站稳脚跟却用了很短的时间,这年头有人就有钱赚,背后又有周升,蓝江两位探长,他迟早一飞冲天啊,交这种朋友很划算的嘛,你懂我的意思没?” “懂了。” 猪油仔点点头。 他自然很清楚,现如今雷洛需要的是,基于利益而建立的,能相互提供帮助的朋友。 雷洛双眼环顾左右。 “湾仔不愧是大油水区,一到晚上,这些歌舞厅,夜总会,都是场场爆满。” “那是自然,香港岛就属湾仔人口最多,九龙那边就是油尖旺了。” 猪油仔笑着回了一句,想起什么似的,认真说道:“我记得湾仔的探长前段时间心脏病过世,这大油水区的位置还空着呢,洛哥就没什么想法?” “有想法有什么用?这位置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上面没鬼佬撑着,没可能的.” 说到最后,雷洛声音越来越小,目光看向猪油仔。 “洛哥,你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喂,怎么不说话?” 猪油仔用手在脸上擦了擦,又把手伸到在雷洛眼前晃了晃。 “别挡道。” 雷洛嘴里说着,拍开猪油仔的手。 猪油仔这才发觉雷洛看的是自己身后,他顺着雷洛的目光往后看去,一眼就看到身后卡座上独自一人坐着的女人。 女人一头小波浪卷长发披在脑后,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卡座上,脸上有着一抹淡淡地清丽笑容。 猪油仔赞叹道: “哎呀,正点,蛮顺眼的嘛,看着像大家闺秀,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洛哥,你还没有女朋友的哦,要不要让外面的兄弟安排场戏,帮你来一出英雄救美?” “猪油仔,你这会不会太老套?” “老套那就说明用的人多,经得住考验。我跟你讲,女人天生对英雄救美这种戏码没多少抵抗力。” 猪油仔一本正经的说道。 “讲的跟真的一样.” 雷洛笑骂一声,随即朝猪油仔身后努了努嘴:“你看,来了几个自愿的。” 猪油仔侧着身子扭头望去,雷洛则是擦了擦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起身。 “小美人,一个人啊。” 随着一道轻佻的声音响起,五六名脸上带着痞气的年轻人,凑到女人旁边。 不等女人表态,穿着花格子短衫的青年已经拉了个椅子坐在女人身边。 “你一个人坐着也无聊,开瓶酒大家一起喝,我们再吃点亏,一人陪你跳支舞就保证你不无聊了。” “不好意思,等我朋友跳完舞,我就走了。” 女人皱了皱眉头,身子往一边靠了靠,和青年拉开距离。 “这是害羞了?” “嘭!”玻璃碎片四溅。 一支酒瓶摔在说话青年的头上。 一名神情泼辣的少女跑到女人面前:“雪儿姐,你没事吧。” 女人摇了摇头,拉起少女就准备离开。 “三八,打了人就想走?哪有这么简单?”青年捂住头,神情凶狠。 女孩双手叉腰:“打了又怎么样,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死三八,我管你是谁?” 青年伸手就朝女孩头发抓去,斜着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差不多就可以了。” 青年扭头看向来人,嘴里骂道: “你他么什么东西,敢管闲事?” 雷洛一指被称作雪儿的女人:“我是他男朋友,够不够啊!”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你敢冲我,你死定了。” 青年恶声恶气,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他身旁的几个同伴也是从腰间掏出家伙,眼神不善的看向雷洛。 “嘿!亮家伙?我也有的嘛!” “砰!”枪声骤然炸响! 雷洛双手持枪:“抱头蹲下。”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忽悠,铺面 不同于社团马仔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痞气懒散,眼前站在李安身后的十多人都是面色严肃,目光警惕,让肥仔超神情微凛。 “超哥既然有兴致,我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李安不再坚持,欣然点头。 闻言,肥仔超脸上露出笑容:“那就走吧。” 伸手示意,走在前面。 一行人沿着斑驳的楼梯下了楼。 “超哥。” 迎面走过来六七名四九,说话是个穿着白色西服的男人。 男人神情冷峻,白色西装外套单穿,扣子敞开着,露出精悍的上身,胸口展翅欲飞的双鹰纹身栩栩如生,惹人眼球。 看到李安把目光放在男人身上,肥仔超开口介绍: “陈敏慧,救过我的命,拳脚犀利,是我的得力助手。” “你好。” 李安伸出手。 陈敏慧是号码帮的人,肥仔超则是和安乐的人。 按理来说,两人不至于走到一起。 可出来混也是为了博富贵。 陈敏慧和肥仔超虽说分属不同字头,但有人出钱让你帮忙办事,何乐不为呢? 所以严格来说,两人更像是雇佣关系。 肥宅超语气夸张。 “这是李安,他就厉害了,龙成虎你知道的嘛,城寨擂台第一高手,在西联船厂败于乃逢手下。可那位泰拳王却被李安在擂台上打死,你说是不是很厉害。” “你好。” 程敏慧讶异的看了一眼李安。 他似乎有些不善言辞,和李安简单的握了个手,就不再说话。 李安也不在意,笑着摆了摆手。 “超哥讲笑了,明摆着西联船厂那次,是柯万长为了引起拳场的骚乱指使龙成虎打了假拳,要是真打一场,乃逢不一定能打赢龙成虎的。” “真的假的?” “超哥你又不打拳,自然看不出来了。” “说的也是。” 肥仔超点头,在前领路,朝着他口中的粥铺走去。 如他所说,粥铺不远,只走了五六分钟,穿过一条小巷便到了。 现在时间还早,粥铺生意很冷清,只有零星两个客人。 “老规矩,一人一碗猪血粥。” 张嘴和摊主打过招呼,肥仔超支使开手下的四九,拉着李安单独找了个空桌坐下。 李建军见状,也是带着众人自觉坐在旁边的空桌。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猪血粥端上了桌。 李安也不急着开口,端起猪血粥用调羹搅拌了一下,吃了一小口。 “怎么样?是不是很正点啊?”肥仔超问道。 “还不错。” 李安含糊一声,不紧不慢地吃着粥。 将近一碗猪血粥下肚,肥仔超抬眼看向李安,笑着说道: “这么多年,今天可是第一次看到柯万长吃瘪。” 李安看了一眼红光满面的肥仔超,漫不经心地说:“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肥仔超笑出了声: “一点都不夸张,同乡会在城寨一家独大,柯万长平日目空一切,谁敢找他的麻烦。” 李安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喝粥。 “对了,同乡会的人是不是真的准备插足九龙的偏门生意呀?” 肥仔超随口问了一句。 “上次我师兄升职宴上,你不也看到龙成虎了么。如果不是同乡会威胁我师兄,我怎么会跑来城寨。怎么,超哥以为我在开玩笑?” 李安三两口喝完猪血粥,抹了抹嘴角。 肥仔超放下调羹,直视着李安。 “那倒不是,只是这么多年,同乡会一向只顾着城寨的生意,从来没有往外扩张的想法,有些突然罢了。” 李安慢条斯理地说: “转移内部矛盾最好的方式,就是对外。同乡会三人一直面和心不和,如果一直待在城寨,勾心斗角,三人免不了起冲突。那插足外面的生意转移内部矛盾,也就理所应当了。” 顿了一下,李安脸上表情玩味: “即使同乡会涉足九龙的偏门生意。可超哥背靠颜童探长,难道还担心同乡会跑去尖沙咀抢你的生意?” “出了界限街就是旺角,旁边就是尖沙咀,同乡会只要出了城寨,肯定最先涉足旺角和尖沙咀的生意。那我们这些社团肯定要分一份出来给同乡会的嘛。” 肥仔超悻悻地说道。 探长又不是蠢人,可不会过多的掺和偏门生意,只要规数交足,孝敬到位,赌坊、烟馆给谁做都是做。 李安瞥嘴:“你们联手搞定同乡会不就行了?” “搞定同乡会?” 肥仔超眉头一皱,摇了摇头。话里的未尽之意溢于言表。 要是真能搞定同乡会,他和骆驼鼎也不至于让同乡会在城寨一家独大了。 他们不是李安,动不动就动枪。 不动火器不止是城寨的规矩,也是外面所有社团不成文的规矩。 除了破罐子破摔,社团没人敢肆无忌惮的动用枪手。 差佬不会容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偏门生意也是生意。 而一动用火器,那就预示着事大,成本大,危害大,难管理,丢面子。 火器的杀伤力很大,拿出来就是要人命的,社团斗殴伤人就变成谋杀,只要被差佬抓住想保释那是想都不用想了,单安家费就足以让大佬破产。 他们本来就以协助维护社会为主业,今天你砰砰我,明天我砰砰你,子弹不长眼,大佬不敢出门了不说,搞乱了街头,只会让自己地盘的生意做不下去。 社团争斗,常用的手段还是晒马展示实力,靠的是拳头。 但要说到能打,谁又有同乡会的人能打。 看到坐自己对面的肥仔超眉头紧蹙的样子,李安忽然心中一动,语出惊人: “你们自己搞不定同乡会,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嘛。” “什么意思?” 肥仔超愣了一下,双眼直勾勾地盯住李安。 李安横了他一眼:“比如说我,也不是不能帮你们摆平同乡会。” 肥仔超闻言,震惊之余双眼放光,嘴里下意识问道: “可你不是说,你来城寨只是为了给同乡会一点警告的嘛?” “没错。” 李安点头,顿了一下,舔了舔嘴唇说道: “其实今天我就可以干掉柯万长和冯夏满的,只是没必要。但如果有足够的好处,我也不介意多费一些手脚.” “你有什么条件?” 肥仔超情不自禁的问道。 他虽说生意在九龙,但城寨的地盘同样重要,因为其三不管的特殊性,差佬无权管理,他的工厂和货都在城寨。 可因为同乡会的原因,肥仔超在城寨处处受到钳制,两方也多有争端,如果李安真的能帮他解决同乡会这个麻烦,他也不介意付出点代价。 “八十万,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帮你搞定柯万长、冯氏兄弟、福寿金。” 李安语气平淡的说道。 肥仔超皱了皱眉头,摇头说道:“太多了。” 李安笑了笑,徐徐说道: “一点也不多,你可以去找鼎爷,两人分摊一下,一人一半,不就不多了。何况只要能干掉同乡会这三人,你们就能在城寨独大,我想鼎爷并不介意出点力。” 肥仔超双眸微沉,心中百转千回,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最多六十万。不行就算了。” “成交。” 李安打断肥仔超的话,话锋一转: “不过,你们要先付钱。” 肥仔超迟疑了一下:“你事情都没办,怎么可能先付钱?就算是找杀手,也只是先付一半的定金,事成之后给另一半。” 李安眉头一挑:“超哥,难道你认为我拿了钱,还能跑掉不成?” “没有。” “那不就得了。” 李安瞥嘴,随即说道: “当然,你也可以去跟鼎爷商量一下,给你们一晚上的考虑时间。如果你答应的话,明天帮我在柯万长的地盘租一家铺面,面积大一点的,让我有个落脚的地方。 一个月之内,我会帮你挑起同乡会的内斗,赶绝柯万长三人。” 肥仔超似乎也不愿意多坐,喝完猪血粥,就带着人匆匆离去。 “这肥仔超怎么匆匆忙忙地。”李建军放下碗,来到他这桌。 “谁知道呢。” 李安轻笑一声,扬了扬手。 “老板,再来一碗。” 其实在肥仔超请他食夜粥前,他没想这么多的。 只是想着,能不能让肥仔超这个地头蛇帮忙找一下铺面。 但是聊到一半,在发觉肥仔超对同乡会三人的顾忌时,他这才随口说了一下。 反正他也要对付同乡会,随口忽悠一下肥仔超,也就一句话的事,能白拿六十万更好,拿不到也无所谓。 万一成了呢. 新街,鼎爷会馆。 “李安真是这么说的。” 骆驼鼎坐在椅子上,放下茶杯,面色有些古怪。 肥仔超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点了点头。 没等骆驼鼎说话,心中吃惊的公仔强先一步说道: “你说的真的假的?六十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肥仔超反唇相讥:“你的意思是我骗你喽,又不是让你们出六十万,只出一半。就为了这三十万,我面子还要不要了。我又不是你公仔强。” 两人本就因为九龙的生意多有争斗,现在被肥仔超嘲讽,公仔强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你。” “说事就说事!现在是在城寨,不是在九龙,用不着针锋相对。” 骆驼鼎呵斥一声。 公仔强瞪了肥仔超一眼,垂着头:“知道了舅父。” 骆驼鼎手指敲着扶手,直接挑明: “肥仔超,李安的话,你信几成?” 肥仔超想了半天,才有些迟疑的说道: “我调查过李安的底细,在他手底下混饭吃的苦力就有一千五六百人,赚的钱并不少。除非他猪油蒙了心,否则没必要为了坑这六十万来得罪我们。” 骆驼鼎眼皮垂着,不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公仔强看了一眼自己舅父,开口说道。 “那有没有可能李安和同乡会是一伙的?” “两人要真是一伙就没必要跟我们演戏了,直接把我们扫出城寨就可以了。” 肥仔超摇了摇头。以同乡会的实力,他和骆驼鼎联手才能抗衡,如果李安真的和同乡会一伙,直接和他们摆明车马就可以了,用不着多此一举。 公仔强蹙着眉头: “那他有没有可能是来城寨插旗的?” “没可能的,李安是武行的人。即使他捞偏门,有周升和蓝江两人,他没必要跑来城寨趟这趟浑水,在界限街和油麻地不是更好?”肥仔超打断公仔强的话。 “其实相比于收益,六十万也不多的” 这时候,骆驼鼎终于开口。 第二天,龙津道。 堆叠而起的混泥土建筑群,足以遮挡头顶的阳光。 无数交错的电线与晾衣绳在城寨上方交错,大大小小、高低错落的广告牌,遮住了最后几处阳光也许能照进来的罅隙。 作为城寨里尚算宽敞的街道,置身于龙津道的街道上,依旧几乎看不到天空,仰望过去尽是四通八达的城寨道路。 “这里怎么样?上下两层,以前是开麻雀馆的,空间够大。” 肥仔超带着李安走进沿街的一个空置铺面。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一百五六十平的空阔空间,似乎很久没人打理,细沙似的灰尘在水泥铺就的地面上落下厚厚一层。头顶细密的蜘蛛网密布,十来张破旧的木桌及木椅板凳杂乱无章的随意堆放在墙角。 李安收回目光,脸上露出笑容。 “还不错。” “你满意就行。” 肥仔超点头:“别忘了你昨晚说的,一个月之内赶绝同乡会。” 李安淡淡一笑:“那是自然。收钱办事,说一个月肯定是一个月。” 看到李安自信满满的样子,肥仔超也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忘叮嘱了一句: “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如果事情办成了,我这铺面免费送给你。” “那就更没问题了。” 李安笑容更甚。 这白得的六十万本来就是意外之喜,没想到肥仔超又财大气粗的白搭一个铺面过来。 “这里是龙津道,柯万长的地盘,我就不多待了。” 肥仔超跟李安交代完事情,似乎并不愿多待,扔下一句,带着几名四九匆匆离去。 目送着他们离开,李安扭头对一旁的李建军说道: “军叔,去外面找几个人过来,先把这里简单的收拾一下。”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开心,刁兰,段迎风 第138章开心,刁兰,段迎风 蘭花电发铺。 “老板还没起床,你先随便看看吧。” 鑫鑫右手环抱着搪瓷脸盆,一边说,一边麻利的收拾着店内客人用过的毛巾。 阿拳好奇宝宝一样,新奇的打量着店内。 “你第一次来电发铺啊?” 鑫鑫笑着问了一句。 电发铺,一种新潮的理发店。相比于传统理发店的洗剪吹,电发铺可以做烫发、染发的服务,深受都市丽人的欢迎。 “是啊,我以前去的都是理发铺,没有这些新奇的玩意。” 阿拳点头,目光望向放在椅子上好似头发一样的东西。 “这是假发,戴头上的。”鑫鑫说道。 “.是这样吗?” 阿拳迟疑的拿过假发往头上一戴,一头短发顿时变成一头金色的大波浪卷的披肩长发。 鑫鑫见状,不由扑哧一笑:“拳哥,这是给女人戴的。” “哦” 阿拳回头看见镜子里自己长发披肩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摘下假发。 “哈哈.” 鑫鑫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笑得更开心了。 阿拳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到女孩开心的笑容,脸上一呆,下意识的说道:“鑫鑫,你真的很开朗耶。” “我以前常听人说,人最重要的是开心嘛。如果一点点事就不开心,人就会活得很累。” 女孩把额前飘散的几根秀发捋到耳后,郑重其事地说道,脸上一副认真的模样。 “拳哥,我看你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样不好,要多笑一笑,心情就会好很多。你看我,虽然有个爱赌的老爸,又要上学,还要打几份工。但只要心中有希望,一样可以坦然面对生活的。” 说到最后,女孩攥紧白嫩的拳头,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阿拳没有接话,翻来覆去的琢磨着女孩这番话,内心震动之余,嘴里不自觉喃喃出声: “.或许你说的对。” 女孩收拾着毛巾,没有注意到阿拳脸上的神色。 “来。我帮你。” 好一会,阿拳回过神,挽起袖子连忙上前帮忙。 “那拳哥你帮我把这些毛巾洗干净晾好,我上学快要迟到了。” 阿拳搓洗着毛巾,头也没抬的爽朗答应: “当然没问题啦,你去上学,这点事就交给我了。” “谢谢你呀拳哥。等我放学,我帮你带一份白糖糕回来。” 女孩开心说道,站起身慌慌忙忙地往店外跑去。 阿拳抬眼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店外,不自觉的咧嘴笑了笑。 他忽然之间发觉,自己只是和鑫鑫相处了短短几个钟头的时间,心情就开朗了很多。 似乎比以前更爱笑了. 摇了摇头,阿拳收起思绪,摆了个两仪桩的架势,右手伸进盆里捞出毛巾,握住两端,双臂成肘用劲一拧。 拧出来的水沿着手臂滴落在盆里。 如此这般,直到最后一条毛巾被拧干。 这时,店里传来哒哒高跟声音。 阿拳出了洗头房,正赶上一个捂着腮帮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头发挽在脑后结成髻,花色的无袖短衫,蓝色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高跟,活脱脱一副六十年代都市丽人的打扮。 应该是鑫鑫嘴里的老板了。 阿拳看着女人,张嘴打了个招呼:“早啊。” 女人抬头,眼前顿时一亮,以为是进店的客人,满脸热情的走过来。 “老板” 不等阿拳说话,她一把拉过阿拳就往旁边的椅子上走去。 “第一次来电发铺啊。” 她嘴里边说,边把阿拳按到椅子上。 “我虽然是第一次来电发铺,但我不是来烫发的” 阿拳极力解释,没等他话讲完,女人已经麻利的把泡沫涂在他的上嘴唇。 随即爆炒豆子般的话语声已经在阿拳耳边响起: “不来烫发?也可以洗头、剪头、剃个胡子的嘛。呐,我先帮你洗个头,按个摩,胡子剃干净,清清爽爽,全套下来也就二块钱,很便宜的啦。” 说着,女人拿过一旁的红色围布系在阿拳的脖颈上。 可阿拳听到女人说的价格却是跳将起来。 “你说什么?两块?!” “是不是很划算呀!” 女人拿过一旁的洗发精就往阿拳头上倒。 看着帮自己抓洗头发的女人,阿拳语气无奈: “小姐,我想你真的弄错了,我不是来剪头发的,我是鑫鑫介绍来晚上帮你看店的。” 话音还未落地,女人脸色的热情瞬间收敛,一把抓住阿拳的头发,咬着银牙。 “你说什么?” “痛,放手.” “你不是来装酷的你不早点说?敢来晃点老娘?” “你也没等我说完啊。” “.” 女人没有说话,冷哼一声,松开双手,转过身抓起一条红色毛巾擦手。 “神经病啊,你这个疯女人。” 阿拳双手抱头,痛的呲牙咧嘴。 缓了一会,他看着镜子里满头泡沫的自己,张嘴问道: “去哪里冲头?” “哇,没钱你还想冲头,水不要钱呀。” 女人一指外面:“想冲头就自己去外面的公共水喉。” 阿拳埋头就准备往外面走,却被女人挡在身前。 “不给钱你别想走,我就算不收你两块,但一块钱你总得付我。” 阿拳看着双手叉腰,一副泼辣模样的女人,嘟囔道: “什么人啊这是?洗剪吹加按摩,什么都没做,哪能收一块嘛。” “老板娘叫刁兰,自然是刁难人喽!” 随着话语声传来,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短发女人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原来你叫刁兰啊,难怪.人如其名。” 阿拳打量着挡在自己面前,寸步不让的女人,有些无奈地说: “行了,怕了你了,你帮我把头发洗了,钱我给你。” “有钱你就早点拿出来嘛。” 刁兰换上一副笑脸。 “来,刚好洗完头,让毕嫂带你去他老公那帮你找份工作。” 阿拳打断她的话: “鑫鑫说让我来你店里应征晚上的看店工作?” 闻言,刁兰上下打量着阿拳,语气夸张地说: “哇,你不是吧。晚上看店工钱很低的,你一个男人当然要多赚点嘛。你可以白天上工,晚上看店。” “我来城寨是来找人的,我白天没时间工作。”阿拳连忙说道。 闻言,刁兰没好气的看着他,双手叉腰,语气泼辣。 “看你样子就知道你没多少钱,不工作哪来的钱?把找人当借口,你又不是大爷,不会一边工作一边找人呀。” 阿拳张嘴想反驳,可想起除了口袋里李安借给他的两百块钱,自己身无分文,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愣着干什么,过来冲头啊,还要我请你啊。” 刁兰啐了一声,扭头看向身旁捂嘴轻笑的女人。 “毕嫂,等一下你带他去你老公那,帮他找一份工作。” “没问题的,刁兰。” 十分钟后,阿拳和毕嫂走出电发铺。 看到身边阿拳苦着一张脸,毕嫂不由笑出了声。 “你不要生气啦。其实刁兰是嘴硬心软,人很好的,要不然也不会想着让我老公去帮你找工作了。” “我知道,鑫鑫跟我讲过的。就是有些.那个。” 阿拳有些闷闷不乐的回了一句。 “有些泼辣嘛。”毕嫂莞尔一笑,接过他的话。 阿拳立即出声:“毕嫂,我可没这么说。” “可是你要知道,在城寨,一个女人,你不泼辣点,怎么在城寨生存呢?” 毕嫂沉默了一下,如是说道。 两人走出小巷,沿着龙津道往前走。 阿拳环顾四周,余光一扫,右手边铺面前聚集的十多人吸引住他的目光。 “毕嫂,那边怎么围这么多人?” 毕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有些不确定地说: “好像是在招人?” 她想了一会,又说:“不过,这个铺面关了好多年,听我老公说,以前是潮州帮的,后面被同乡会的人砸了几次就关门了。” 阿拳接过话: “要不要去看下,如果真的是招人,那不就是不用给你老公添麻烦了?” “还是不要了,等会同乡会过来,就麻烦了。” 说着,毕嫂就准备招呼阿拳离开。 这时候,一名穿着短袖衬衫的年轻人从铺面内走出来。 “毕嫂,是我朋友,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过去看看。” 阿拳眼前一亮,和毕嫂说过一句,朝着站在门口的年轻人走过去。 “李安。”阿拳远远地喊了一声。 等他走到李安面前,李安笑着说: “这么巧啊?” “是啊,没想到我们会在龙津道碰上。” 阿拳点头,站在门口瞧了一眼杂乱无章的铺面。 “这是.” “哦,我找的铺面,准备做点生意。” 李安随口回了一句,看着他又说:“你工作找好了没有?” “还没呢,鑫鑫工作那家店里的老板娘让毕嫂带我去他老公那里看看,能不能找一份工作。” “那正好,我这里刚好准备招两个人。” “这个,你店内都没弄好.” “先找几个工人把店内简单的整理一下,后面装修也要有人帮忙,肯定要提前招两个人的嘛,刚好你又在找工作,不是正好。唔,还是说” 李安挑了挑眉:“你不愿意来我店里做事?” 阿拳沉吟了一会,笑了笑:“怎么会?” “那就行喽。” 李安看向站在街道上正望着这边的穿布衣女人。 “阿拳,你先去和那位毕嫂知会一声。” 中午十二点。 阿拳把抹布扔进面前浑浊的水桶里,直起腰长出口气。 “来来,吃饭了。” 李安带着李建军三人提着食盒走过来,放在之前清理干净的木桌上。 阿拳连同两名工人走了过来,看到几乎摆满整个桌面的饭菜,笑着说: “这么丰盛,看着都饿了。” “饿了就多吃点。” 李安拉过一个木凳坐在桌前,端起碗筷开始吃饭。 “不用拘束,随意点。” 一碗饭下肚,李安这才有意无意的问道: “对了,阿拳,你找的人有线索了没有?” “没呢,我都没时间去找。吃完饭休息的这段时间,我去问问。” 阿拳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埋头狼吞虎咽。 李安貌似随意的说: “人多力量大嘛,你找的人叫什么名字?有时间我们也可以帮你去找。” 阿拳心中一动:“朝霞,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十五年过去,现在应该二十五岁了,不知道还在不在城寨。” 李安沉吟道:“十五年确实有点久了,物是人非,该搬走的也搬走了,现在城寨里的人大多是一些近些年过海来港的新移民。” 闻言,阿拳脸上有些黯然。 李安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不过,我知道有一家牙医诊所,在城寨里很久了,去问下应该会有收获。” 阿拳有些惊喜的看着李安。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 李安点头,夹了一块烧腊放进嘴里,招呼道: “先吃饭,吃完我带你过去。” 阿拳埋头狼吞虎咽,三两口吃完,抹了一下嘴角,静静地等着李安吃完。 看到李安放下碗筷,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现在可以走了吧?” 李安看了一眼早已吃完的李建军三人,点了点头。 “嗯,走吧。” 早上逛城寨时,李安经过段迎风牙医诊所时,特意留了个心眼,所以这次带阿拳去往牙医诊所,也算轻车熟路。 既然答应了肥仔超一个月赶绝同乡会,李安自然要加快城寨英雄的剧情。 赶绝同乡会不一定非得自己下场,交给两位八极拳宗师的后人,手刃仇人岂不是更好? 李安需要做的只是掌控全局,不让事情跑偏,谋划三人身家的同时,静等杨竹銮这个身怀铁布衫的最大反派上场就行了。 其实有时候,李安也觉得,仇恨全部背负在花曼一个女人身上是件很残忍的事。 没理由等一个女人忍辱负重完成复仇再告诉自己哥哥,自己父亲是被人冤枉的? 让阿拳和段迎风早一点面对,没什么不好的。 沿着龙津道走了一段路程,拐进一条小巷,走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李安在一家铺面前停住脚步。 与其说是铺面,倒不如说是居民住宅,只不过把屋子腾干净当作铺面经营而已。 段迎风牙医诊所。 看着墙壁上的几个红色大字,阿拳忽然想起昨晚自己碰到的那个打八极拳的青年。 李安推门而入,李建军、阿拳四人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而穿着一身白大褂,弓着身给客人看牙的青年,也是抬眼看了过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无奈,往事,引导 青年却是掠过李安他们,目光放在阿拳身上,皱起眉头。 “是你。” “是你。”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出声。 阿拳也是惊讶的看向段迎风。 李安眼神扫过两人,嘴角带着笑。 “你们两个认识,那倒是刚好了。” 段迎风这才把目光放在李安脸上,蹙着眉头问道:“伱是谁?还有你们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李安眼神看向躺在椅子上看牙的病人。 “我们不急,对你也没有恶意,等你帮客人看完牙,我们再聊。” 看到眼前这人说话不似作假,段迎风点了点头: “那好,你们先坐。” 他喊了一声:“小智,替客人倒杯茶。” “知,知道了。小师兄。” 被称作小智的青年说话以及手脚似乎都有些不协调,李安看到对方端着凉茶过来,起身去接。 “谢谢。” “不用客气的。” 小智连忙摆手:“你们先坐。” 看到小智走到里间去忙碌,李安端起玻璃茶杯啜了一口,环顾了一下左右。 不大的铺面分成两个泾渭分明的区域,左手边是牙科诊所,靠右的里间墙上还挂着甜豆糖果厂的招牌,只有小智一个人在忙碌。 因为城寨不用执照,不用交税的原因,这种家庭式的食品粗加工厂在城寨鳞次栉比,足有上百家。 阿拳似乎有些沉不住气,双手握住茶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段迎风。 直到对方替病人拔掉牙,递上一杯漱口水,他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准备起身。 啪! 这时,门被人从外推开。 两名脸上带着痞气,手持木棍的四九迈步走了进来。 看到两人面色不善,阿拳连忙走上前。 “有什么事吗?” 穿黑色短卦的四九瞥了一眼阿拳,语气乖张地问:“你是老板?” “不是。”阿拳摇了摇头。 “不是就滚一边去呀,短命种。” 四九一把推开阿拳,眼睛一瞪,张嘴就骂。 段迎风走过来把阿拳拦在身后,脸上陪着笑。 “我是老板,两位大哥有什么事?” “能干什么,当然是交卫生费啦。” 说着,四九看了一眼糖果厂:“两份,三十块。” 段迎风皱起眉头:“两位大哥,以前不都是二十块吗?这一下子就涨十块,会不会太多了点,我们一个月也赚不到这么多。” “多?” 四九怪笑一声:“以前云吞面才两毛钱一碗,现在都五毛了,什么都涨价,卫生费自然要涨,不涨我们吃什么?” 段迎风顿了一下,双手下意识的攥紧拳头。 “怎么?不想交啊?” 四九提起木棍在自己手掌敲了敲,不怀好意地说: “考虑清楚,如果不交呢,你这牙医诊所” 他木棍一指糖果厂:“还有糖果厂就不用干了。” 段迎风回头望了一眼,被四九用木棍一指,小智似乎有些被吓到了,双手抱头的蹲在墙角。 他深吸口气,换上一副笑脸,从裤兜掏出三张青蟹递了过去。 “这是三十块钱.” 四九接过钱,拍打着段迎风的脸:“这才对嘛,记得以后放聪明点。” 啐地一声。 一口唾沫吐在段迎风的脸上。 “我们走。” 两名四九说笑着,大摇大摆的离开。 “老板,钱我放在这里了。” 已经拔完牙的客人似乎也不愿多待,扔下两块钱的诊金,匆匆离开。 段迎风只是沉默着,从口袋掏出一张手帕,一声不吭的擦干净眼镜上以及脸上的唾沫。 “他们是收保护费的?”阿拳问道。 “你不是看到了吗?” “你练八极的,为什么要被他们压迫?为什么不动手?” 面对阿拳的追问,段迎风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到抱头蹲在地上的小智面前。 嘴里连声安抚: “不用怕,不用怕.” 好一会,把小智安抚平静,他这才朝李安这边走过来。 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人之常情。” 李安摆了摆手,他自然能看出来,段迎风隐忍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小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阿拳再次问了一句。 因为从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段迎风是段通天的儿子。 “小智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我强出头,才被人报复打坏了脑袋。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段迎风嘴唇哆嗦着。 往日的场景似乎历历在目。 自己年轻气盛希望和老爸一样做个英雄,在城寨学人强出头,可对方趁着他没在家,上门报复,小智被人打的满头是血 “在城寨,同乡会的势力很大,我双拳难敌四手,如果我今天不交保护费,把他们赶走,明天也只会引来更多人的报复,我能打有什么用,小智不能打,孩子不能打我不能只顾着自己逞英雄,而给家里人带来灾难。” 阿拳看了一眼发呆小智,沉默了一会:“对不起” “不用说了。” 段迎风伸手打断阿拳的话,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扭头看向李安: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安一指阿拳,“是阿拳找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我听说你们段氏八极门在城寨待了很久,所以带他过来问问。” 段迎风目光一凝:“你怎么知道段氏八极的?” “你们又没有隐姓埋名,城寨里很多老人都知道的,只是因为现在都是些新移民,段氏八极也就被慢慢遗忘了。” 李安眼睛眨也没眨。 段迎风没有多想,因为确实如对方所说,自己老爸一走,十多年时间,他们段氏八极就慢慢被人遗忘了,城寨知道的人也就少了。 他问了一句: “你们要找谁?” 阿拳接过话:“朝霞。” “朝霞?” 段迎风惊疑不定的打量着阿拳:“你是她什么人?” “朝霞的哥哥” 阿拳几乎是脱口而出,立马又反应过来,话锋一转:“是我码头的工友。” 段迎风狐疑的看着他。 “你不相信啊。” 阿拳从口袋掏出一对编织的小巧护腕,递了过去:“这是朝阳托我交给他妹妹的。” 段迎风接过,仔细打量了一会:“这确实是朝阳小时候练拳用过的。” 阿拳急忙问道: “你知道朝霞的下落吗?” 段迎风沉默了一会:“她死了。” 阿拳愣了一下,尽管心里有所准备,可真的听到的那一刻,他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 他声音干涩地问:“.她怎么死的?” “十五年前,朝霞父母死后,朝霞一个人流落城寨街头。可城寨里的小孩看到她就像看到了仇人,骂她是害人精。无奈之下,朝霞一个人只能去城寨的后山生活,之后再也没回来。可突然有一天城寨后山发生山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我有去后山找过她,可惜只找到一只她的鞋子.” 说到这,段迎风顿了一下。 把护腕还给阿拳,又对阿拳说了一句: “你等一下,我去把朝霞的鞋子拿给你。” 不一会,他折返回来,递过来一只烧坏了的绣花布鞋。 阿拳接在手里,一眼就认出正是自己妹妹穿的那双,眼神黯淡下来。 “.哥,你别看我穿着一双绣花鞋就以为我是花拳绣腿,看招!” 小女孩清脆的声音似乎回想在耳边。 阿拳眼角不自觉沁出泪水。 段迎风把阿拳的表情看在眼里,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对了,朝阳怎么没自己来找他妹妹?” 阿拳声音低沉:“朝霞不在了,朝阳同样也就不在了” 段迎风有些将信将疑,但似乎并不愿深究,略一思索,还是说道: “原来是遗物。刚好你来了,把鞋子交给你,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如果没其他事的话,你们可以走了。” 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 阿拳叫住了他。 “就连街坊都没法原谅朝霞,你是受害者,为什么对他们兄妹这么好?” “无论他爸爸是否真是我杀父仇人,都跟孩子没关系.” 段迎风叹了口气:“其实他们兄妹跟我一样,都是无辜的。” 闻言,阿拳不再说话,似乎陷入了回忆。 这时候,李安却是注意到段迎风的第一句话,开口说道: “那就是说,你也不确定是否是朝猛山杀了你爸?” 段迎风把目光放在李安脸上:“你为什么会问这?你是什么人?” 李安面色平静。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李安。” 段迎风琢磨了这个名字,总感觉有些熟悉,好一会才脱口而出: “就是你打劫了柯万长的赌坊?” 李安摇头失笑:“传这么快么,连你们也知道了。” “城寨本就不大,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传的人尽皆知。何况又是发生在龙津道,我们怎么会不知。” 段迎风盯住李安,目光灼灼: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问这个呢?” 李安面不改色:“因为我练的也是八极,早就听说过城寨内两位八极拳宗师的事,这次来城寨也是想着,看看有没有机会碰到两位宗师的后人,见识一下段家八极和朝家八极。” 八极同样分成几个不同流派。 统一风格是刚猛暴烈,大体上发力一致,只是个体上有微小差异。 朝家八极劲力偏刚猛浑厚,段家八极偏步法灵活。 当然,也有带艺投师的,那差别就大一点。 比如主练八极拳的,发劲短促。有的练八极只是为了弥补近身,主练劈挂通背的,发力较长。 段迎风有些惊异看了眼李安,迟疑了一下: “我不知道,但我爸确实是死于猛虎硬爬山。” 李安摇摇头:“一个招式并不能说明这人就是凶手,太过武断。要知道香港会八极的不多,但也不少。” “但能和我爸打成平手的却没几个人,何况还是练八极的。” 段迎风话里的意思很清楚,朝猛山的嫌疑最大。 李安沉吟了一会,尝试着引导: “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爸一死,朝猛山就死了,如果真的是朝猛山杀了你爸,那朝猛山是被谁杀的。” 顿了一下,李安继续说: “何况,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要知道杀人都是有目的。段通天和朝猛山一死,谁得的好处多,谁的嫌疑就更大。” 李安点到即止,不再多说。 “好好想想吧。” 阿拳依旧是双手拿着护腕和绣花鞋,神情低落,整个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李安和段迎风刚才所谈的那番话,阿拳像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阿拳,走了。” 李安拉着阿拳,一行人走出走出牙医诊所。 只剩下段迎风一个人眉头紧蹙的立在原地,脑海中翻来覆去的琢磨着李安刚才那番话。 谁得到的好处最多,谁的嫌疑就最大。 几乎明着指向了同乡会。 可李安这话似乎也没有什么毛病? 难道朝猛山真的只是为了跟他爸分个胜负,就打死了他爸? 朝霞的母亲是自己阿叔带着街坊们打死的,可朝猛山又是谁杀的呢? 段迎风心思一转,眉头蹙得更深了。 好处多,嫌疑大? 毋庸讳言,如果他爸和朝猛山还在,同乡会不敢进城,城寨绝对没有今天这么乱。 可他爸和朝猛山一死,同乡会就入驻了城寨. 不知过了多久,小智的喊声打断段迎风的思绪。 “小师兄,有人来看牙了。” “哦” 段迎风这才回过神,抬眼望向进门的两个女人。 而刁兰看到身穿白大褂,温文尔雅的段迎风却是眼前一亮,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段迎风。 毕嫂拍了一下额头,一脚踩在刁兰的脚上。 “啊~你干什么?” “你是来看牙的,不是来发,骚的。” 阿拳浑浑噩噩的跟着李安,一直来到龙津路的街道上,才逐渐回过神。 他神情低落的对着李安说道: “对不起,我可能要走了,没法在你这帮忙了。” 又从裤兜掏出几张港币:“这是你借我的钱,我只花了两块。以后我会找机会还你。” 李安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低着脑袋的阿拳。 “你怎么知道你妹妹死了呢?” “段迎风刚才不是说了么,朝霞被大火.” 阿拳自顾自的说着,讲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你知道我是朝阳?” “刚才你那表情别说我看出来了,就是段迎风心里也是怀疑你的身份,只是他不愿多说。” “可朝霞走了,朝阳同样也走了” 阿拳声音低垂。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难道你就不想查清楚你父亲的死因吗?”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种子,融汇贯穿?教拳 “我爸的死因?” 阿拳眼里透着迷茫。 李安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先前和段迎风那番话,阿拳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你不愿意打八极拳应该是因为你爸?你认为伱爸杀了段通天,所以心里也一直抗拒八极拳?” 阿拳下意识点头,又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李安语气平静,徐徐说道: “可你有没有想过,就连段通天的儿子都在怀疑,你为什么就一口认定了是你爸杀死了段通天?难道就因为你爸出现在现场? 还是说,就因为城寨里的街坊认定你爸是凶手,所以你打心里就认定你爸杀了段通天? 你自己都没有去调查?难道仅凭他人的片面之词?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都不相信自己父亲? 何况段通天一死,城寨没人是你父亲的对手,你有没想过,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又是被谁杀死的?” 李安的话句句像一把利剑,刺在阿拳的心上。 他记得很清楚,那一晚城寨失火,他爸和段通天一起去救人,段折疆亲眼看到他哥被自己爸爸打死,而段通天又确实是被人打碎颅骨而亡,证据确凿. 第二天,他爸为自证清白,去了九龙城分区警署,段折疆带着街坊过来讨公道说朝猛山畏罪逃出警署 他爸满脸是血的跑回家里,和段折疆带来的人打了起来 混乱之际,也就是那一天,他弄丢了自己妹妹,自己则被赶来的三姨婆带去了澳,门. 是了,从小他爸就跟他说,男人就该顶天立地,光明磊落,他也是这么做的,那就是说他心里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父亲。 可似乎.自己这十多年更像是在逃避现实,从未往这方面去想。 他爸是怎么受伤的? 段折疆带着一群街坊怎么可能打赢他爸? 那他爸又是怎么死的呢? 为什么连段迎风也在怀疑段通天的死因? 阿拳双眼死死地盯住李安,总觉得李安似乎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他直觉李安应该对这些事有所了解? 阿拳声音干涩地问: “你为什么跟我讲这么多?你知道我爸的死因?你又是谁?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接连问了四句,似乎打算一口气问出心里所有的疑问。 李安面色如常,和阿拳目光对视,却没有说话。 阿拳虽说是赤子之心,但也不是傻子,他说了这么多,阿拳要是还没反应过来,也就说明真的太笨,属于烂泥扶不上墙了。 “李安,你说呀!” 阿拳追问。 “你有没想过,对方连朝猛山和段通天都能杀死,你知道又有什么用?还是你觉得就凭小时候,你父亲教你的两手八极拳就能打赢对方?” 李安淡漠的说道。 阿拳顿住了,神色有些黯然。 “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可以回店铺来找我。” 扔下这么一句,李安头也没回的往前走。 李建军快走两步,回头望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阿拳,似乎有些不忍:“你真的就打算这样子不管他了?” “他会想通的,如果他连这点都想不通,我就算告诉他,他也只是热血上头跑去送死。” 李安语气平淡。 阿拳目送着李安一行四人的背影逐渐走远,他整个人发愣一样的站在街道上。 不知过去多久,他抓紧手中的护腕和绣花鞋穿过城寨西门,往后山走去 “今天他们上门来闹事,弄得小智差点病发,我想你一定很生气。” 说话的是个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脸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外面套一件短袖衬衫,头发带着些许斑白。 正是段折疆。 他拿着两杯凉茶走到桌子前,放了一杯在段迎风面前,又拉了个椅子坐在段迎风对面。 段迎风没有去接,而是蹙着眉头说: “我今天确实很生气,我不但气同乡会前来闹事的人,更气我自己。” 段折疆语重心长: “你能忍住不动手,有进步。善战者不怒,你一定要记住,小智为什么会弄成今天这个样。”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也不会让自己一错再错。”段迎风声音低垂。 “你明白就好。” 段折疆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又说:“现在时代不同了,一双拳头斗不过全世界,也打不了天下。八极拳强身健体,舒筋活络可以,但是好勇斗狠,胡乱逞强就没有必要了。你并不是孤身一人,你有家人,你有师兄,还有几个小师侄。” 段迎风没有反应,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对了,听小智说,刚才有人来找你。” 段折疆随口问了一句。 段迎风点头:“嗯,他们找我打听一个人。” “找谁呀?” “朝霞。” 这话说完,段迎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段折疆的神色。 “朝霞?” 段折疆只是皱起眉头:“她不是在后山被火烧死了么?是什么人来找她?” “哦,是朝阳的工友。” “朝阳?”段折疆嘴里念叨一声,眉头蹙的更深了。 段迎风解释: “朝阳也走了,是他拜托工友来城寨找朝霞,把自己小时候练功时用过的护腕交给朝霞。” “这样啊” 段折疆眉头舒展开来。 段迎风端起身前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突然问道: “叔,你说我爸真的是被朝猛山杀死的吗?” “我哥是被人击碎脑颅而亡,朝猛山天生力大,除了他那招猛虎硬爬山,没有谁的拳头有这么霸道。 何况那晚只有朝猛山和我哥在那间失火的房子里,我去的时候亲眼看到我哥倒在朝猛山的拳头下。怎么可能有错?” 段折疆声音不由重了许多,神情明显有些激动。 “可朝猛山为什么从警署回来时浑身是血,他是怎么受伤的?”段迎风继续追问。 “报纸上不是讲了吗,朝猛山畏罪潜逃,追捕过程中受伤是很正常的事.” 语气一顿,段折疆反应过来。 他想到什么似的,面色严肃的盯住段迎风: “是不是今天有人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 段迎风摇了摇头,面色如常:“从我爸死后,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那间房子里练拳,根据遗留下来的打斗痕迹,似乎朝猛山那一拳猛虎硬爬山没有打出来。” “你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呀?” 段折疆哼了一声:“何况是过去十五年之久,根据那点已经消失的打斗痕迹能猜测出什么,你难道以为是我冤枉了朝猛山?” “你是我叔叔,我怎么会不相信你。” 段迎风回了一句,眼神闪烁。 “已兑换十一万港币。” “获得技能点数1100点。” “消耗485点技能点数。” “莫家拳提升到大成(max),增加格斗专精8%点。” “消耗490点技能点数。” “八极拳提升到大成(max),增加格斗专精6%点。” “消耗92点技能点数。” “兑换格斗精华摔跤术(掌握80%)。” “消耗20点技能点数。” “摔跤术提升到(精通1%),增加格斗专精5%点。” 来城寨之前,李安给周升送完礼物,手头还真有些紧巴巴。 但一来城寨,只短短两天时间,手头就宽裕多了。 先后两天,柯万长、肥仔超,这两位送财童子,一抬手送给李安的钱就有近七十万的港币。 财大才能气粗。 不仅连续两家超级市场的启动资金有了,就是提升技能的钱也是绰绰有余。 强化之后,李安的技能面板华丽了许多。 姓名:李安 技能:八卦掌(max) 莫家拳(max) 八极拳(max). 劈挂拳(精通1%) 摔跤术(精通1%) 射击(精通1%) 专精:格斗专精55%(+26%) 热武器专精10%(+6%) 厨艺专精 精华:. 技能点数:29点 (精通提升1%需要5技能点,上次提升八卦掌剩余240点,提升射击花费112点,提升劈挂拳花费112点,剩余16点。) 眼前黑色小字星星点点的随风消散。 李安攥紧拳头,体会自身随着技能提升而增加的力量。 两脚一摆一扣,两掌心一向里,一向外,两脚交替向左环形,行步走转,掩肘、外旋、裹胯、掌心翻转朝上,伴随着一股劲风,一式鹞子钻天拍击而出。 哒哒脚步声由远及近. 对于来人,李安没有做任何理会,整个人架势一变,斜身肩半吊马,脚下步法灵活,虚步蹬地,脚踢似龙威,眨眼间踢出的五六脚,宛如狂风骤雨一般降临. “咚!” 水泥铸就的天台上,李安震步落地,如擂鼓。 撑锤、降龙、伏虎、劈山掌、探马掌、虎抱、熊蹲、鹤步推,拳行如虎势,一套金刚八势行云流水. 紧随其后的便是八极拳的六大开。 眼望三见手,猛虎硬爬山、迎门三不顾、迎风朝阳手、黄鹰双抢爪、霸王硬折疆、立地通天炮。 接连打了两遍六大开之后,李安脚下的架势却是不知不觉一变。 扣掰转换,行步走转,赫然正是八卦掌的扣摆步和趟泥步,手上动作却是丝毫不变,依旧是八极拳的六大开。 这一刻,在李安的演练中,八卦掌行步走转的桩法,八极拳六大开的打法竟然神奇般结合的严丝紧密,好似本来就是一套拳一样。 下身合膝、拧腰、裹胯,手上顶、抱、掸、提、缠一套六大开行云流水,毫无凝涩,内里的劲道变化只有李安自己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李安以为自己真的融汇贯穿,朝着宗师迈进。 可过后,他却清楚自己只是刚刚踏入门槛,离真正的融汇贯穿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八极拳过后,还有莫家拳、披挂、摔跤、擒拿、铁布衫 千拳归一路! 走完这条路,那时的自己在格斗这方面才将是无懈可击,毫无弱点。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嘴里说着,李安收拳而立,看向来人。 阿拳身上沾着泥土,一脸的狼狈,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想通了?”李安问道。 “想通了。” 阿拳点点头,语气坚定。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段迎风在后山只是找到了她的一只鞋,并不能说明什么。” 当他从段迎风嘴里得知,自己心心念念十五年之久的妹妹丧身火海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垮了,心里空落落的 他不清楚,现在的自己是真的相信李安,还是李安的话给了他希望,或者两者都有. 好一会儿,阿拳才希冀的看着李安,再次开口:“你是不是知道我爸的死因?” “知道一点。” 李安没有隐瞒,周升查出十五年前伏击朝猛山的三个人时,曾给他打过电话,和《城寨英雄》的剧情没有出入。 或许此刻,同样拿到资料的花曼也已经开始为复仇做准备了。 “段通天和我爸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阿拳急忙问道。 “嗯。”李安言简意赅。 阿拳嘴唇哆嗦着:“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害死我爸的凶手.” “不能。” 李安打断他的话:“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段通天和你爸都死在对方手里,以你现在的身手,几个小四九都搞不定,我就算告诉你,你也是无能为力。” 要知道同乡会三人只是帮凶,掌管杀手组织的杨竹銮才是幕后黑手。 以阿拳现在这种心态,告诉他,也只是让他白白搭上一条命。 阿拳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看到李安一副不松口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会,才神色挫败的低下脑袋: “.除了小时候我爸教我的一点基础,我已经十多年没有练拳。” “只要你想学,我教你啊。” 通常主角都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要知道阿拳可是短短一两个月时间八极拳就直达大成,瞎眼之后更是凭借着赤子之心练出颇为玄幻的心眼,从而发现杨竹銮铁布衫的罩门。 这一点,就连李安都比不上。 阿拳猛地抬起头: “真的。” 李安点头:“当然是真的了。你小的时候打过基础,我只用指点一下,八极拳你学起来应该很快的。” 阿拳想到刚才李安练拳,迟疑了一下,问道: “.我看你刚才打的八极拳,和我练的八极拳似乎有点不一样?” “我打的是八卦掌和八极拳,现在跟你讲,你也不会知道。” 拳法技能参考的还是现实。 未入门(初学),入门(架子,粗通套路)、掌握(熟练,气力相合,劲力一体,整劲)、精通(登堂入室),宗师(融百家之长) 肯定是没有明、暗、化、那么玄虚。 因为这也只是三种发力方式,没有高下之分。 当然,因为是港综,战力肯定要比现实的高得多。 赤手空拳打百来个四九都属正常。 还不算超常发挥。 就城寨英雄里的铁布衫,站着让人拿刀砍都不会有任何损伤,除非力竭!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机遇,天赋,安乐楼 第141章机遇,天赋,安乐楼 簸箕湾警署。 换衣间,镜子前的雷洛精心整理着自己的穿着。 一头侧背头梳理的整整齐齐,笔挺的黑色西装,脸上带着淡淡地笑,让雷洛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洛哥,还没整理好啊” 猪油仔一边说,一边走进换衣间。 雷洛仔细整理了一下袖口,抻了抻西服外套,转过身面朝猪油仔。 “怎么样?看看,有哪里没整理好的?” “哇,靓仔呀!我要是个女的,看到你我也喜欢的流口水啦!” 猪油仔上下打量着一身正装的雷洛,夸张叫道。 “是不是真有这么夸张呀?”雷洛红光满面,笑着开了句玩笑。 “当然是真的啦,要不然那位雪儿小姐怎么会想着请你吃饭呢。这英雄救美的戏码虽然老套,但女人还真就吃这一套,特别是洛哥你这般靓仔,就更没问题了。” 说笑着,两人从换衣间走出来。 “不过,说真的,洛哥伱这次可走运了,没想到昨晚在湾仔碰到的那位雪儿小姐会是周爵士的女儿。” 说这话时,猪油仔也是打心眼里为雷洛高兴。 昨天两人去上环找李安饮茶,扑了个空,就去了湾仔,却不想在夜总会消遣时,阴差阳错之下,雷洛英雄救美竟然救了周爵士的女儿,周雪儿。 能被英女王封为爵士,更被允许居住在太平山顶。尽管只是最低的爵位,但也足以说明周爵士的财雄势大。 出于互利互惠,大多数探长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同乡商会的支持,可跟周爵士这样身家上亿,还有一个爵士头衔,政界商界手眼通天的豪族相比,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猪油仔上次跟着雷洛去周升那赴宴时,曾跟雷洛打趣说,周升有个好阿叔,可谓是一步登天。 可现在,只要雷洛能抓住这个机会,搞定周雪儿,颜童什么的都要靠边站,有周爵士的支持,那就能搭上鬼佬的线,雷洛将是真正的一飞冲天了。 这对于不甘心只做个小探长的雷洛来说,是个难得的机遇。 两人下了楼,走出警署,雷洛脚步一顿。 “警署的事你看着点。” “没问题的洛哥。” 猪油仔点头答应,随后又说:“要不要找两个伙计跟着,有事你也好吩咐他们。” “不用,我是去吃饭,又不是去办案。” 雷洛摆手拒绝:“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不然等会该迟到了。” 龙津道,李安所处铺面的楼顶天台,金黄色的阳光照射在阿拳的脸上。 “脚踏清泉、头顶蓝天、怀抱婴儿,肘顶山.” 随着李安嘴里的话语声响起,阿拳两脚跨立,身形微沉,站姿呈马步之势。 不得不说主角还是主角,尽管阿拳已有十五年之久没有练拳,但一个两仪桩的架势即使比起学拳多年的人,也是不遑多让。 李安看向抱桩的阿拳。 “小时候你爸教你的拳,还记得多少?” 阿拳皱眉回忆了半天,才斟酌着说道: “有些还记得,有些一下子想不起来。” “八极拳大同小异,不管你还记得多少,八极拳所有的招式打法我会在你面前演练一遍,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我。” 李安站直了身子,震步落地,左臂曲肘,右臂掩肘,蹬地上前。 震步、拧腰、送胯,挑肘、沉肘、顶肘.一套八极小架行云流水的在阿拳面前打了一遍。 阿拳抱桩的同时,双眼眨也不眨。 李安演练的动作似乎勾起了他小时候的记忆。 阿拳出声道: “这是八极小架。” “练武也是要看天赋的,练武之人,体格、反应、悟性、缺一不可。你这么多年没练拳,还能记得这么清楚,那说明你的天赋并不差。” 李安鼓励了一句。 练拳也是要坚持信心的,现在的阿拳并不知道自己的天赋,李安不介意鼓励一两句,帮他增强一下信心。 “你既然会八极小架,那你先打一遍试试。” “好。” 阿拳点头。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又对照了一下李安刚才演练的招式动作,深吸一口气,震步落地. 猛虎抱头、两仪肘、狮子张口.一套八极拳小架磕磕绊绊打完,阿拳停顿了一下。等顺平呼吸,再次摆开了架势。 而李安也惊异的发现,从第二遍开始,阿拳整个人就宛如开窍了一般,竟然越发的熟练,就连动作都带着些许凌厉 “呼!” 足足打了五遍,被汗水浸透的阿拳终于停了下来。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来到李安面前,面带忐忑: “怎么样?” “确实不错。” 李安赞叹。阿拳进度之快,即使是跟自己开挂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真的?” 阿拳惊喜问道。 在他看来,只有获得了李安的认可,李安才会告诉他十五年前的真相。 “自然是真的。” 李安点头,旋即话锋一转: “当然,架子练的再好,也要有力量打出去才行。 整劲不成何来拳?街头泼皮打架,挥拳也只是调动手臂肩膀的力量。可对于练武之人来说,那就是全身的力量集于一点。 八极拳劲起于脚跟,发于脊背,达于两膀,行于手指,全身都是力,处处都可发力。” 李安顿了一下,轻喝出声: “就像这样。” 震步落地,拧腰、送胯,伴随着一股劲风,肘过如刀。 “嘭!” 违建遗留而耸立在天台上的水泥柱,在李安手肘碰触的一瞬间,水泥碎片四溅! 接触面赫然留下一个碗口大小的缺口。 “这就是整劲!以缩腰、拧腰、配合蓄劲,以舒腰,转腰配合发劲,这样打出去的攻击才会力道十足,有穿透力!这既是学拳中最基础的,同样也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的四天,铺面装修有条不紊的进行,而柯万长也好似忘记了有李安这个人一样,并没有来找麻烦,一切好似风平浪静。 同乡会不来主动找麻烦,李安也乐得如此。 除了偶尔监督一下装修的进度,大多数时间就是在楼顶天台享受城寨难得的阳光,一边练拳,一边指导阿拳。 而阿拳也不愧主角这个光环,短短四天的时间,八极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进步,就连挡住武馆九成九弟子的整劲,他也摸到了门槛。 “嘭!” 水泥碎片四溅! “这就是整劲?” 阿拳打量着水泥柱上被打破的小缺口,满脸的喜色。 “不错,看来你不仅学拳快,力量比起一般人都要来得浑厚。记住这种感觉,整劲只要成功打出来一次,后面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李安满意点头。 哒哒脚步声由远及近。 李建军带着一个男人来到天台。 “阿安,有人找你。” 李安顺着声音回头看去,一个身穿花格子短袖衬衣,国字脸男人和李建军并行走了过来。 李东,和李安是本家,那天的升职宴,周升特意给李安介绍过。 “周升让你来的。” “嗯,他不方便进城,在界限街等你。”李东点了点头。 “知道了。” 李安并不意外,九龙城分区差馆的管辖范围本就是界限街东街口,城寨、启德机场,这一片区。 虽说城寨里面差佬没有执法权,但好歹也是自己的辖区,没有执法权并不代表收不到一点风,李安闹出的事并不算小,周升让人进城来找自己也就不足为奇。 正好铺面已经开始装修,李安也要提前找供货渠道。 特别是生鲜,必须通过一些围村以及渔民采购。 如果在新界有地头蛇搭线,无疑就要方便的多,即使周升不来找他,他也准备这两天去找周升帮忙搭线。 “阿拳,你自己一个人练拳,我去有点事。” “好的。” 和阿拳知会了一声,李安一行三人转身离开了天台。 夕阳逐渐西沉,直至消失不见,天边也只剩下一抹胭脂红。 一套金刚八势打完,阿拳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眼见时间不早,下了楼一路小跑,直奔蘭花电发铺。 天黑后,他还要去电发铺帮忙看店。 蘭花电发铺,镜子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坐在椅子上。 她仔细打量着镜子里,遮住自己胸前白腻风光的两大缕秀发,又伸手把搭在胸前的头发捋到脑后,嗲嗲出声: “刁兰姐,总感觉有头发遮挡不够惹人眼球,你看我要不要剪个短发?” 刁兰回头望了一眼,款款而来。 “你叫高阳,还真是无知的羔羊” 她走到女人身后,把女人脑后的头发再次分出两缕盖住胸前,没好气地说: “你把头发剪短,还怎么遮挡住胸前这两块肉?你不知道男人都喜欢若隐若现的么,一眼能看到就不珍贵了。女人呢,就是要有两缕头发在这里飘呀飘,才能勾起男人的兴趣嘛。” “真的假的呀?”高阳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啦。” 刁兰笑着说,随即目光一转,看向旁边穿着清凉的女人。 “倒是黎秋可以剪短发试试。” “为什么?”高阳疑惑问道。 “你真是笨的可以耶!” 被叫作黎秋的女人站起身,扭动着腰肢,张嘴说道: “我跳蛇舞的嘛,拿着条大蛇抱在胸前,什么肉都挡住了,当然就无所谓喽。” 这话一出,三个女人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什么事这么高兴呀?” 这时候,阿拳走了进来。 “跟你说你也不会懂的嘛。” 高阳娇笑着凑到阿拳跟前,白嫩的手掌搭上阿拳肌肉分明的大臂上,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语气夸张的叫道: “哇,阿拳,你这几天肌肉越来越发达了呀!” “.” 阿拳好似受惊的小猫,整个人后撤一步。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不是吧,害羞了?” 高阳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阿拳: “你练拳这般勤奋,干脆以后我们叫你拳佬好了。” “叫拳佬好,比阿拳叫的亲热嘛。”黎秋附和道。 “都可以的。” 阿拳连忙点头。 眼前两个女人是号称城寨四朵金花的高阳,黎秋,职业是舞娘。 和另外两朵金花一样,都是刁兰的房客。 眼见两人似乎还准备打趣他,闹了个大红脸的阿拳,连忙扯开话题: “今天怎么没看到鑫鑫?” 刁兰一拍脑袋: “是啊,拳佬,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五点钟就放学,平常这个时间鑫鑫早就过来我店里了。可现在天都快黑了,鑫鑫怎么还没回来?” 城寨北门,安乐楼。 “修养了五天才稍微养好伤,李安那个扑街,迟早让他横尸街头。” 冯夏满骂骂咧咧的出了房间。 “夏满哥。”站在门外的四九连忙喊道。 冯夏满嗯了一声,活动了一下肩膀,漫不经心地说: “在房间里待了五天,身子都快生锈了,今天有没有新货过来。” 安乐楼作为城寨最大的妓寨,冯夏满嘴里的新货自然就是新来的女人。 冯夏满好色之名,城寨众所周知,他问这话,意思不喻自明。 四九识趣道: “夏满哥,今天刚好来了一批姿色不错的,都在三楼。” 闻言,冯夏满顿时来了兴趣,嘿的一声: “走,正好去验验货,活动活动筋骨。” 身后跟着两名四九,冯夏满轻车熟路的快步来到三楼,推开右手边的房门。 白炽灯光下,六七名被绑住手脚的女人正神色惊恐的蹲坐在墙边,看到冯夏满进来,更是被吓得梨花带雨,下意识挤在一起。 冯夏满嘿嘿怪笑着,蹲下身,好似挑选货物一样,捏着女人的下巴一个接一个仔细打量。 忽然他手上一顿,身前穿着蓝色粗布衣裳的秀丽女人让他眼前一亮,捏住女人下巴的手不自觉用力。 女人吃痛之下,张嘴咬向他的手。 “啪!” 冯夏满缩回的手顺势甩在女人的脸上。 “三八,敢咬我!这里是安乐楼,今天就让我来教教你这里的规矩,保证你比神仙还快活。” 他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拉扯着女人就往一旁的桌子走去。 “救命啊!不要啊”女人哭喊着。 冯夏满把女人的头一把按在桌子上,心里越发兴奋。 “春美哥。” “春美哥。” 一身绣花长衫,脸上打着腮红的冯春美走了进来。 “哥。” 正准备解裤腰带的冯夏满喊了一声。 “可怜啊,打坏了就不值钱了。” 冯春美右手轻柔的抚摸着女人红肿的脸颊,一脸的心疼。 他头也没回的吩咐: “上等货就应该有上等货的价钱,拉出去好好打扮一下,卖个好价钱。” “知道了,春美哥。” 两名四九走上来,不管不顾地拉着哭喊的女人走出房间。 “阿满,今天你身体康复,哥送你个礼物。” 冯春美脸上带着笑。 “什么礼物?” “在新街火锅排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李安打伤的?” “哥,你是说鑫鑫?” 冯夏满惊喜的问道。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自愧不如,开门见山 第142章自愧不如,开门见山 冯春美没有回答,但脸上的笑容却是不言而喻。 他扭头冲门外喊了一声: “把人带进来。” “不要啊,放开我.” 鑫鑫惊慌失措的声音由远及近。 冯夏满闻言,一脸兴奋的望向门口。 房门再次被推开,慌乱挣扎地鑫鑫被两名四九推搡着走了进来。 而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的好似心脏病发的烂赌发,跟在后面。 一进门,烂赌发就哭喊着跪在冯春美两兄弟的面前。 “春美哥,夏满哥,我们又没得罪你,抓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冯春美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赌债没钱还,那就只能拿你女儿来还账喽。” “春美哥,伱看上我女儿,可你也没必要抓我来啊。” 烂赌发陪着笑。 看到冯春美没说话,烂赌发又鼓起胆子小声问道: “.只是,我那笔债是柯先生赌坊的,为什么要由春美哥你来收呀?” “当然是柯万长把你那笔账转给我了。” 冯春美淡漠的说道。 “春美哥,你的意思是,今天我拿女儿来还,我欠的那笔账就当清了,对吧?” 烂赌发这话一出,就算是自认无恶不作的冯氏兄弟都是诧异的看着他。 而原本惊慌失措,拼命挣扎的女孩突然愣住了,不敢置信这番话会从一个父亲的嘴里说出来。 她绝望地盯住烂赌发,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眼角滑落。 烂赌发也只当看不见,只是一脸希冀的望着冯春美。 “春美哥,你还没回答我呢?” “啪,啪,啪” 冯春美拍着手掌,语气欣赏地说:“好呀,好呀!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弟弟,全部都是外人。但,对你来说,所有人都是外人,我冯春美自愧不如!” “呵呵.”烂赌发也不反驳,脸上陪着笑。 冯春美目光诡异地盯着他,好一会,开口道:“叫两声?” 烂赌发愣了一下,随即心领神会:“汪汪汪那就是以后我的账,你不会再跟我收了。” “你真是让人欣赏呀。” 冯春美赞叹。 “账一笔勾销,这些钱也是赏你的,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扔下几张港币。 “拿了钱,赶紧滚。” 此刻的烂赌发在他眼里,就好像是一堆要扫出去的垃圾一样。 “汪汪汪这就滚,这就滚。” 烂赌发把地上的钱抓在手里,看都没看自己女儿一眼,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房间。 冯夏满一把抓住女孩的头发: “看看你那死鬼老爸的样,最后你还不是落在我手里了.” 顿了一下,他又恶声恶气地说: “你也是的,本来我想对你温柔点的,你却非得逼我对你动粗,啊?!” 哀莫大过于心死。 女孩被扯住头发也不挣扎,神情木讷得跟个提线木偶一样,只眼神空洞望着门口。 看到女孩一副任人宰割,行尸走肉的样子,冯夏满感觉瞬间没了兴致,无力地摆了摆手: “带下去,关起来。” “知道了,夏满哥。” 两名四九走了过来。 女孩没有反应,任由两名四九拖拽着往外面走去。 “你们也都出去。” 冯春美摆手示意。 等房门被关上,房间只剩下自己两兄弟,冯夏满按捺不住开口: “哥,李安我一定要让他死。” “你放心,李安打伤你的事,哥一定会帮你讨回来的。” 冯春美眼里的冷光一闪而逝。 他沉着眸子想了一会,说道: “不过,这事先不急,李安这人做事毫无顾忌,先让柯万长帮我们打头阵。” 冯夏满瞥嘴:“柯万长会这么傻?乖乖地跑去打头阵?” “之前讲好,我们和他联手摆平费兰奇,他就帮我们搞定周升。可现在李安一进城寨,他别说搞定周升了,就是他自己的中心赌坊都被洗劫一空。如今李安更是在龙津道堂而皇之的拿下潮州帮的铺面,就相当于在他柯万长的眼前插了一颗钉子,他怎么会忍住?何况” 顿了一下,冯春美语气阴冷:“如果界限街的事,柯万长兑现不了承诺,他就要用城寨的地盘来补偿我和福寿金,柯万长为了增加自己做会长的筹码,把地盘看的比什么都重,他会出手的。” 蘭花电发铺。 “拳佬,我听说你帮工的那个铺面老板,就连同乡会的柯万长都在他手上吃过亏?” 高阳凑到阿拳跟前,一脸的八婆样。 “是啊,是啊。我今天站在店门口瞧了一眼,两层近三百个平方,这么大铺面,你老板准备做什么生意?”黎秋好奇问道。 阿拳摇摇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嘛。” “一问三不知。你不是跟着他在练拳的么?” 高阳瞥嘴。 阿拳看着两人,没好气的说: “你们有时间在这里八婆,也不知道担心一下鑫鑫,你们看天都黑下来了,鑫鑫还没回来。” “鑫鑫这么大的人啦,你还怕她丢了?”高阳嘀咕一声。 现在没有客人上门,刁兰慵懒的坐在椅子上,耳边听着几个房客的闲聊,目光则是时不时看向店外。 一个中年人从她店门前路过。 刁兰站起身来,迈步走出店外,喊住中年人。 “喂,烂赌发。” 中年人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向刁兰:“老板娘,我现在可没有钱交租金。” “谁让你交租金了,往日都是鑫鑫在我店里帮工抵租金的,你今天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刁兰念叨了一句,张嘴问道: “鑫鑫呢?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哦,她出了城寨去走亲戚,过两天就回来。” 烂赌发随口扯了个理由,不待刁兰继续问话,转身就准备离开。 刁兰一把抓住他的衣服。 “你等一等。” 她拦在烂赌发面前,狐疑的打量着他: “这么多年,没听说你城寨外有亲戚啊?” “关你什么事!我有没有亲戚还要告诉你呀。” 烂赌发眼神躲闪,一把推开刁兰。 刁兰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她稳住身形,双眼瞪着烂赌发,好似炸毛的雌兽,怒吼了一声: “你住我房子,有多少年没交租金了?要不是看在鑫鑫命苦摊上你这么个不争气的老爸,让她以工抵租,老娘早把你扫地出门了。你竟然还敢打我?!” 听到动静的阿拳三人也走了出来。 “怎么了,刁兰。” 刁兰一指烂赌发: “还能怎么,我就是问了一下鑫鑫的事,烂赌发竟然敢打我。” “没有,我只是推了你一下,哪有打你。”烂赌发连连摆手。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就被高阳打断。 “哇,推人就不算打了?你是不是人呀?刁兰姐你都敢打?” “是啊,刁兰姐要不是看在鑫鑫的面子上,怎么会让你赖在租房五六年?好心没好报呀!” 黎秋随即附和,两人义愤填膺的瞪着烂赌发。 站在旁边的阿拳张嘴准备说些什么,但眼前三个双手叉腰,唾沫横飞的女人,让阿拳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刁兰摆手示意,盯住烂赌发。 “贼眉鼠眼,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刚才就没讲实话。鑫鑫可从来没跟我说她城寨外有亲戚,说,鑫鑫去哪里了?你要是不说,今天就把你扫地出门。我也刚好把租房腾出来,好租给别人。” “不租就不租,有钱我还怕找不到住的地方。” 烂赌发炫耀一样,把口袋里的几张港币掏出来在刁兰面前晃了晃。 啪的一声,刁兰眼疾手快的一把抓过烂赌发手上的钱。 “把钱还我。” 烂赌发伸手就准备抢回来,刁兰闪身后撤,数了一下手里的钱,脸上也严肃起来。 “说,这两百块你哪来的?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我赢的不行啊。” “你当我是白痴?赢钱你会收手?” 刁兰冷哼一声。 在城寨这么多年,她还没听说有哪个烂赌的人,赢了钱会收手的,哪一个不是输的吊蛋精光出的赌坊。 “你要是不说,这些钱我就当你交我的租金了。” “你先把钱给我,我就说。” “不说就算了,我们走。” 刁兰拉了一把高阳、黎秋两人,转身就准备回店里。 “我说,我说” 烂赌发大喊一声,刁兰这才转过身看着他。 “她在安乐楼,现在行了吧。” 烂赌发把手一伸:“把钱还我。” 刁兰愣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阿拳虽说不知道安乐楼是什么地方,但一看刁兰的脸色也意识到了不对,急忙追问:“安乐楼是什么地方?” 没人回答,刁兰三个女人均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烂赌发。 “你把鑫鑫卖给冯夏满了?”刁兰声音干涩的问道。 烂赌发理所当然地说: “是啊,我养不起就卖了她喽,整个城寨都是这样的,有什么问题嘛,把钱给我。” 阿拳冲上前,一把抓住烂赌发的衣领,怒声道: “你还是不是人啊,这种话你都讲的出来。走,你跟我去安乐楼,把钱还给冯夏满,把鑫鑫赎回来。” “你神经病啊。” 烂赌发一把挣脱开阿拳的双手,满不在乎地说:“这是我家的事,关你什么事。何况我女儿一出生就不旺我,卖了她更好,说不定我就转运了。等我赢钱了,什么女人找不到,再生一个就行了。” “你这个人渣!” 阿拳再次一把抓住烂赌发,额头上青筋暴起。 烂赌发张嘴就骂: “怎么?女儿是我的,关你屁事!别说卖了她,杀了她我都没罪呀!还赎回来?你脑子没病吧?放手啊!” 听到这里,好脾气的阿拳再也忍耐不住,握紧拳头,猛地一拳打在烂赌发的胸口。 扑通一声! 烂赌发被打的仰倒在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啪!” 碎片四溅! 刁兰放下锤子,蹲下身仔细清点着散落一地的女皇头。 好一会,才叹气道: “加上储钱罐内的钱,那也不够啊。” 阿拳把口袋的钱全部掏出来放在刁兰面前。 “我这里还有一百八十九块。” “这下终于凑齐了。” 刁兰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把地上的钱用手帕包起来。 站起身来,看到一旁沉默不语的高阳和黎秋,没好气的说: “早就跟你们讲,城寨里不是靠拳头就是靠女皇头,关键时刻,拳头你们没有,要用钱了,女皇头你们也没有。就只有我和拳佬拿钱出来,你们真是没用。” “可就算是筹到钱,冯夏满也不可能把鑫鑫放回来的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冯夏满是个好色之徒,又一直对鑫鑫心有企图,这次鑫鑫落到他手里,肯定完蛋啦。” 高阳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浇在刁兰的头顶,她脸上的喜色瞬间垮了下来。 “鑫鑫是我来城寨,第二个对我好的人,你们带我去安乐楼,我去救她。” 阿拳话一出口,高阳和黎秋不由看向刁兰。 刁兰摇了摇头,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你可以去找你老板帮忙,有他出面,肯定能把鑫鑫救回来的。” “李安今天出城寨了。” “那就只能等毕嫂的老公回来了,毕得了怎么说也是跟着同乡会混饭吃的,虽然是个小喽喽,但让毕得了去赎人,应该能把鑫鑫赎回来的。”刁兰忐忑的说道。 “你自己语气都不确定,还不如现在我们就去” 刁兰打断阿拳的话: “怎么救嘛?安乐楼是冯氏兄弟的老巢,你去也只能白白搭上一条命。” “那也不能这么看着。你们不带我去,我自己去问,我就不信没人知道安乐楼在哪里。” 阿拳扔下一句,转身出了电发铺。 刁兰起身追了出来。 电发铺对面的士多店门口,阿拳走了过去。 没等他开口,刁兰就出声道: “泰婆,他问你什么,你不要跟他说。” 夜幕降临。 界限街,福临门大酒楼。 二楼偌大的包间内,只有周升和李安两人对面而坐。 酒菜上了桌子,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端起碗筷,埋头吃着,显得很是安静,只有两人吃东西时轻微的西里呼噜的声音。 十多分钟后,李安终于放下碗筷。 “这么快就吃饱了,菜还有很多,吃不完浪费了。”周升头也没抬的说道。 “你慢慢吃,我不急。” 李安拿过桌上的手帕擦了擦嘴角。 “那我也吃饱了。”周升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菜,放下筷子。 李安点头:“吃完了,那就走吧,我还要回去城寨呢。” “等一下。” 周升叫住了他,沉着眸子想了一下,还是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去城寨干什么?” “从中午你让李东约我来界限街,喝了两个钟头的茶,又陪你练了半天拳,现在天都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出来呢?” 李安摇头失笑。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师兄弟,花香蝶自来,救人 第143章师兄弟,花香蝶自来,救人 在李安说话时,周升的目光就一直盯在他的脸上。 等他说完,周升开口问道: “我要是不喊你就来,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 “我就没打算瞒着你。” 李安摇了摇头:“虽说城寨是个三不管的围城,但再怎么说也在伱们九龙城分区差馆管辖的这一片区内,城寨真有事发生,你这个探长肯定能收到风。” 周升面色如铁: “柯万长赌坊被劫,冯夏满在火锅排挡被人打伤,城寨势力齐聚新街的鼎爷会馆,短短几天时间发生的事,比过去一年还精彩。我收到风时,还以为城寨又来了条胆大包天的强龙。 你可真是够让我吃惊的了,你知不知道,一开始听到李安这个名字时,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我查清楚,又跑了一趟码头,才知道真的是你。” 李安笑吟吟地说:“升哥,用不着这么生气吧。” “你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同乡会都是些什么人。” 周升语气冷硬的说道。 “知道。”李安点了点头。 “那你还跑去城寨?!” 周升似乎真的很生气,连声音都不自觉大了许多。 李安也知道周升是在担心自己,所以也不在意对方的语气。 他笑着说:“升哥,你这次约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是。”周升说的格外用力。 似乎也感觉自己语气有些重,周升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他缓缓说道:“你去城寨,是因为上次在这个酒楼,龙成虎说起同乡会要插手界限街的生意,你才去的?” “是,也不是。其实,即使同乡会不来找你的麻烦,我也会去城寨的。这次对上同乡会,只是顺带的事。” 看着神情认真的周升,李安摇头说道。 两人是师兄弟,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实说。 周升板着张脸,有些严肃。 “不要去城寨了,你在城寨有什么事要办,我帮你找人办就可以了。 界限街的偏门生意只要我主动开口,让出一点给肥仔超或者公仔强,一点小事想必他俩也不会拒绝。 至于同乡会,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一个探长,谅他们也不敢找我的麻烦。” “我要做的事他们帮不了。” 李安摇头拒绝:“何况,我们是师兄弟,从同乡会找你麻烦的那一刻起,不论他们敢不敢动手,我都不可能当无事发生。” “正是这样,我才担心。”周升语重心长地说: “动枪和不动枪是两个概念,鬼佬可以容许社团械斗,但绝不可能容忍有人肆意动用火器,即便是在城寨。 可你这次去城寨,几乎是百无禁忌,十几个枪手,搞这么大场面,事情闹大,我担心你下不了台。” 李安笑出了声。 “升哥,你放心,这些枪手只是震慑。我这人虽然做事胆子大一点,但也不会真的无脑。以后,我还要在香港做生意的嘛,又不是亡命徒,准备躲城寨一辈子。” 周升狐疑地看着李安,迟疑了一会:“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怎么会骗你。” 李安笑着回了一句。 周升只是盯着李安不说话。 第一次帮李安出头,在酒楼找贵利黄的麻烦时,周升在感觉到李安对贵利黄起杀心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师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 后面不论是瞒着自己一个人跑去踢馆、打黑拳、还是码头上的事,毫无疑问的应证了这一点。 这次李安在城寨搞这么大场面,他哪里会轻易放心。 “怎么?难道你还要我拍着胸脯跟你保证。” 李安开了句玩笑。 “.那倒不是。” 周升摇了摇头。 神情复杂的看着李安,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安抢先一步开口: “行了,这事你就不用纠结了。如果我真的不顾后果,去城寨的第一天大可以和大师兄直接从码头带着大队人马进城,足以扫平柯万长他们了。 很多时候,你们当差的要受鬼佬约束,必须按规矩办事,我就不一样,所以你现在只需要安心做自己的事。同乡会这个麻烦,我这个当师弟的会帮你摆平的。” 周升皱着眉头,没说话。 李安站起身来,冲周升扬了扬下巴,岔开话题。 “走吧,陪你练了一下午拳,身上汗渍渍的,刚好找家芬兰浴放松一下,顺便和你商量点事。” 周升跟着起身:“你不是说吃完饭要回城寨的吗?” “跟你开玩笑的。” 李安笑了笑,打开包间门:“其实就算你今天不来找我,我这两天也打算出城来找你帮忙的。走吧。” 两人走出包间,围坐在桌前早已吃完饭的阿民、大春、李东三人走了过来。 一行人下了楼,由李东带着往东街口的桑拿店走去。 桑拿又称芬兰浴,也叫三温暖。 “李sir,你来了。” 李东显然是常客,刚一进门,穿着小西装的侍应生便热情的迎了上来。 “帮我们找两个安静点的池子。”李东说道。 侍应生伸手示意:“楼上请。” 褪下衣物,李安拿了一条毛巾搭在肩上,向浴池走去。 蒸腾的水汽迎面糊在脸上身上,刺激得毛孔几乎瞬间张开。 “呼” 步入池子,水温似乎连筋骨也煮软了,李安舒服的闭上眼睛。 “你刚才说有事找我帮忙?” 泡了没一会,步入池子的周升凑过来问道。 李安用毛巾擦了把脸,说道: “我准备开一间超级市场。” “惠康办馆这种吗?” 周升嘴里的惠康办馆是四五年开业,如今已开有多家,主要售卖洋酒、饼干、罐头、饮品以及一些进口货,相当受市民欢迎。 “差不多。”李安点点头: “不过我会把外国超市的自助购物模式引进过来,还会增加一些商品种类。” “惠康办馆我去过不少次,生意不错。但是这个自助购物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周升有些好奇。 “我们平常去买东西,都是问柜台售卖员要什么东西他才拿给我们。这个自助购物就完全不一样了,商品统一陈列,由顾客自己挑选,只需要到柜台结账就行了。”李安耐心解释了一遍。 周升一听,不自觉点头:“这个倒是不错,方便很多。前两天馨怡还和我抱怨,去办馆买点东西,经常要和售卖员说上半天,最后拿过来的商品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看样子,你和陈馨怡相处的不错嘛,什么时候结婚?” 李安打趣了一句。 周升叹了口气,又摇摇头:“没有,昌叔倒是当着我们俩的面说过几次,只是馨怡没出声,我也不好表态。” 李安也发现,自己这个师兄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似乎有些优柔寡断。 他索性直接挑明: “你在乎她的意见,那就说明你是喜欢她的喽。” 周升想了一会,点了点头:“.嗯。” 李安笑了笑,说道: “只要自己喜欢,那就主动点,有些事女人脸皮薄,你这个男人都不表态,她怎么好出声。何况她没有当面拒绝你,那就说明她并不抗拒。” “你说的有点道理。” 周升暗自点头,心中一动:“下个月是她的生日,你觉得我送什么礼物好一点?” “礼物不重要,心意最重要。” “心意?”周升疑惑的看向李安。 李安唔了一声,嘿嘿一笑: “花香蝶自来!女人就是美丽的蝴蝶,想吸引女人这只蝴蝶,那你不仅仅只是让她感动,更要让她心动。” 感动?心动? 周升若有所思。 好一会,等他回过神,才发现李安已经离开浴池,往桑拿房走去。 他站起身,围上浴巾,跟了上去。 “你刚才说你要开超级市场,是要我帮忙办执照还是拿铺面?” “铺面和执照暂时不用你操心,超级市场我准备增加一些生鲜商品,你们当差的都是地头蛇,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引荐一下新界菜联社的负责人。” 李安特意了解过,二战结束后,港府出于人口压力的考虑,鼓励农民将稻田转为菜田,以解决蔬菜供给问题。 五三年菜联社成立,主要统筹新界各区的蔬菜批发销售。 城寨西城路,昏暗的灯光下,街道上人来人往。 刁兰双手握在一起,来回踱步,目光紧盯着对面灯火通明的安乐楼。 直到看到一男一女从安乐楼走出,刁兰拉了一把蹲在墙边的阿拳,两人快步迎了上去。 刚一碰面,刁兰急忙开口问道: “怎么样?他们答应放鑫鑫回来了吗?” “钱已经交给他的手下了,但是没见到冯春美和冯夏满。” 说话的是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个子不高,一头短寸。 他身旁的短发女人连忙说道: “但他们跟我们说很快就会放人了,不过要再过两天。” “所以你们就空手而回。” 刁兰瞪了眼两人,埋怨着说道: “毕得了,毕嫂,你们真是没用啊,钱交了连人都没看到。那个冯夏满很好色的,还过两天?过两天鑫鑫还回的来吗?” “老板娘,我们也没办法,城寨的事有时候靠钱也不一定管用,我们只是个小角色,安乐楼哪里会理会我们嘛。” 毕得了低着个脑袋,越说越小声。 “事不宜迟,鑫鑫在里面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现在钱不管用,我们就只能自己动手救人了。” 阿拳攥紧拳头,沉声说道。 刁兰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可是泰婆说,以你现在的身手,对上冯春美的七十二路擒拿手完全不是一合之敌.” “顾不了这么多了。” 阿拳打断刁兰的话,又说:“我先混进安乐楼,去看看有没有机会。” “.那好吧。” 眼下没有其它办法,刁兰只能点头同意。 “拳佬,等一下。” 毕得了叫住准备离开的阿拳,咬了咬牙: “我去破坏安乐楼的电线线路,给你制造机会。” 阿拳有些意外地看了毕得了一眼,突然之间发现,眼前这个当初骗自己来城寨的男人,似乎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坏。 他拍了拍毕得了的肩膀: “好,那就分头行动。” 也不耽搁,两人分头行动,来到安乐楼门前,毕得了转身进了旁边的小巷。 阿拳则是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扮作找乐子的客人,朝安乐楼走去。 西城路的街道上,只留下刁兰和毕嫂两个女人,神色不安的地盯着安乐楼。 与此同时,安乐楼,三楼。 冯春美端起茶杯慢啜了一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双腿搭在一起,神态慵懒地坐在沙发上。 一头大波浪的卷发,长腿蜂腰,妩媚的丹凤眼,脸上有着深深地酒窝,眼角的泪痣让女人看上去更多了几分艳丽妖冶。 好一会,冯春美才放下茶杯。 “小姐,听下面人说,你有生意和我谈?” 女人脸上笑吟吟地: “春美哥不相信?还是觉得我一个女人没这个本事和你谈生意?” “怎么会?” 冯春美摇了摇头,翘着兰花指说道: “只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来城寨找我谈生意,何况还是一个女人,我自然有些惊讶。 不知道,小姐要找我谈什么生意?” 女人自信一笑: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可以让你安乐楼的生意,在现有的基础上,利润最少多上三成,不知道春美哥有没有兴趣呀?” “多上三成?” 冯春美不置可否。 随即笑着摇摇头:“小姐,你知道我安乐楼有现在的生意,花了多少年的时间?” “这个不是你们花多少年时间的问题?而是档次的问题。” 女人打断冯春美的话。 “说到底,一个五块钱水准的妓寨,客人就是大把的港币揣在兜里,也花不出去。 何况,城寨这么多人,有钱消遣的小工厂主不在少数,更别说前来城寨找乐子的人了。 春美哥应该有很久没去外面了吧,像安乐楼这种妓寨早就落伍了,现在外面都是歌舞厅和夜总会。一个客人随意消费一晚,也能抵得上你这里十多个客人。” 说完这话,女人也不再出声,端起桌上的茶杯给冯春美考虑的时间。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安乐楼,封城 第144章安乐楼,封城 没有让女人过多的等待,冯春美心里只是稍微琢磨了一下女人这番话,便抬眼看向女人。 “有钱赚,我想应该没人会拒绝,你说让我安乐楼生意好上三成,我自然是有兴趣的。但话说回来” 顿了一下,冯春美皮笑肉不笑地说: “大话谁都会讲,口说无凭,你拿什么来保证?” 女人胸有成竹,并不意外对方这番话,应该是早有准备。 所以冯春美话一落地,她就笑吟吟地回答: “界限街,东街口的大润福歌舞厅,如果我做不到的话,这个舞厅我可以免费送给你。” “界限街?” 冯春美呵呵一笑,这才惊讶地看了女人一眼,来了点兴趣。 “小姐,贵姓?” “花曼。” 女人微不可查的嘴角上翘,轻笑道。 “花曼.” 冯春美念叨一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伱这个舞厅可是东街口生意最好的舞厅了。” 花曼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说: “看来春美哥对于界限街的生意也有所了解?” 冯春美没有回答,而是开门见山地说: “聊了这么长时间,花曼小姐甚至赌上界限街的舞厅,就好像专门来给我送好处的一样。可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还不知道花曼小姐有什么条件?” “好简单的” 花曼脸上笑意不减:“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摆平一个人。” “谁?”冯春美不动声色的问道。 “和安乐的肥仔超。” “潮州帮的势力可不小,你觉得可能吗?” 冯春美似笑非笑地盯住女人。 花曼脸上表情不变:“春美哥,我又不是让你干掉肥仔超,只是想让你出面帮我应付一下他而已。” 冯春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故意思考了一会,才开口: “多聊两句,不知道花曼小姐和肥仔超有什么过节,或者说是仇怨?” “仇怨倒是算不上,只是肥仔超胃口太大,不但想吞并我舞厅的生意,就是我这个人他也不想放过。” 花曼叹了口气,蹙着眉头,面露凄苦之色。 “女人终归是女人,身单力孤,找个男人依附也无可厚非,但他肥仔超却想着把我当傻子,一个有老婆的人还妄想空手套白狼,哪有这种好事。” “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下次肥仔超来找麻烦时,春美哥能出面应付他,同乡会在城寨一家独大,我想这件事对春美哥来说,应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说到这,花曼看向冯春美:“不知道,春美哥觉得怎么样?” 冯春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见状,花曼故意露出失望的神色,拎着手包站起身来。 “春美哥,打扰了。” “等一下。” 冯春美叫住花曼,然后缓缓伸出三根手指。 “我要你歌舞厅三成的利润。” 说完,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杯,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花曼会拒绝。 花曼身子一顿,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方才转身面朝冯春美,咬了咬牙: “成交!” 冯春美脸上露出笑容。 翘着兰花指,阴柔说道: “我最喜欢的就是聪明人了,当然,更欣赏的是你这种态度。 如果你真的能在一个月让我安乐楼的生意更上一层楼,你舞厅的那点利润我分文不要,甚至可以出钱让你在旺角,尖沙咀再开几个舞厅或者夜总会,还会分你三成的利润。” 后面这句话才是他的目的。 经营妓寨这么多年,冯春美懂得一句话,越是漂亮女人越懂男人。 眼前这个女人艳丽妖冶,又能独自一人撑起一个舞厅,能力自然不差,同乡会声名狼藉,让这个女人在明面上帮自己打理舞厅、夜总会这种生意是个不错的选择。 花曼做出一个惊喜的神色,抿了抿嘴唇说道:“那就谢谢春美哥了。” 冯春美伸手示意:“坐。” 等花曼坐下后,他饶有兴趣的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几乎没有过多的考虑,花曼张嘴说道: “女人能抓得住男人的心,让男人心心念念,他们才会不吝啬花钱。 之前我讲过,安乐楼里的女人只是五块钱水准的,想要让客人愿意花更多钱,自然是要提升她们的水准。刚好在调教女人这方面,我有一点心得,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保证让她们脱胎换骨。” 冯春美显然心情不错,点头笑道:“行,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接下来,两人就着安乐楼的事商量,早有腹稿的花曼侃侃而谈,冯春美饶有兴趣的听着。 聊到一半,头顶的水晶吊灯突然熄灭,会客厅跟泼了油墨似的,瞬间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冯春美轻车熟路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借着外面的昏暗灯光,总算能看清一点。 房门被推开。 “春美哥。”一名只能看清模糊人影的四九站在门口。 “外面没停电,去看下是不是线路出问题了。” 冯春美吩咐了一声。 “知道了春美哥。”四九转身离开。 城寨因为私拉电线,以及线路老化、破损等原因,时有断电的事发生,冯春美也习以为常,就算是楼下隐约传来的骚乱,他也只当是突然停电,客人不适应弄出的动静,并没太过在意。 可坐下没几分钟,当楼下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甚至出现打砸声,以及呵骂声时,冯春美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沉着张脸,站起身来,连招呼都没和花曼打一声,就出了房间。 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一名四九急匆匆的跑来,喘着粗气道: “春美哥,停电的原因找到了,是水汽制(断路器)被人故意破坏,已经让人去换了,很快就能修好。楼下也有人来闹事,应该是早有预谋。” “找死!” 冯春美冷哼一声,快步离开。 花曼沉着眸子想了一下,还是拎着手包跟了上去。 “你是什么人?回房去,停电了就不要到处乱跑。” 一道人影迎面而来。 “嘭!” 肘尖结结实实地砸在面前人的头上,那人一声不吭的软倒在地,没了动静。 “看都看不清楚,还怎么找人?早知道就不让毕得了断电了。” 二楼,阿拳一阵头大的摸着黑往前走,走廊两边房间传来的声音让他忍不住脸红。 “鑫鑫。” 他推开右手边的房门。 “谁呀?” 伴随着女人的声音,黑暗中立马传来一声喝骂: “神经病啊!我事情都没办完,哪有这么急的?” 阿拳立马带上房间,往前走去。 “啊~救命啊,救命啊.” 前方传来女人的呼喊声。 阿拳快跑几步,一个拧腰侧踢。啪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 恰好正在这时,伴随着白炽灯一个闪烁,房间霎时被灯光照射得亮如白昼。 衣衫半解,叫得正起劲的女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破门而入的阿拳,呆呆问道: “你是什么人?” 阿拳皱起眉头,反问道:“你是什么人?刚才不是你在叫救命吗?” 女人一指身旁赤着上身的客人,下意识的说:“我是这里的小姐,客人让我叫,我当然就叫喽。” 阿拳没有说话,抹头就走。 一只白嫩的手掌搭在他肩头,阿拳拧腰侧身,一记转身肘向后砸去。 “是我。” 身后及时响起一道压低的女声。 阿拳转身,脸上蒙着黑色面巾刁兰正怒视着他。 “你想打死我啊。” “你怎么来了?” “我进来看能不能帮上忙。” 刁兰低声回了一句,问道:“找到鑫鑫了没有?” 阿拳摇了摇头,也不耽搁时间,边走边压低着声音说: “一楼是脱,衣舞场,刚进来我就看过了,藏不住人,只有二楼三楼,现在二楼只有这边最后几个房间了。” “那就抓紧时间,冯春美和冯夏满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两人沿着走廊往前走,每路过一个房间,就推开门瞧上一眼,顾不着里面客人小姐的喝骂,带上门继续前往下一个房间。 很快,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两人停下了脚步。 “现在灯亮了,我们继续。” “不要啊,你走开!走开啊!” “你越挣扎,我就越兴奋!” 听着房间内传出的声音,刁兰脸色一变,急忙出声:“糟了,快点去救人啊,是鑫鑫啊。” 阿拳想起什么似的,心中一动。 “你先躲到一边。” 说完,捂住脑袋,直接推门而入,打眼一瞧,松了口气的同时低着头喊道: “夏满哥,夏满哥,出大事了.” 而房间内,不顾女孩挣扎,一把撕破身下女孩衣裳的冯夏满扭头瞪了过来。 “你这个白痴,进来干什么,没看到我在开心么。” “不是啊,夏满哥,有杀手闯进安乐楼,要杀春美哥。” “什么?!” 冯夏满吃了一惊,也来不及多想,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就在他毫无防备的经过阿拳身旁时,原本低着头的阿拳瞬间暴起。 “嘭!” 一记转身肘狠狠地砸在冯夏满的后颈! 冯夏满整个人踉跄着朝门外扑去。 躲在走廊角落的刁兰想也没想,抱起身旁的花瓶上前,猛地砸下。 “砰!” 花瓶碎片四溅! 冯夏满捂着头,痛叫出声,摔倒在地。 “你去带鑫鑫走。” 阿拳低喝一声,朝着冯夏满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是你。” 此时的冯夏满显然也认出了阿拳。 有心反击,可上次被李安打伤也只是初愈,这次又措手不及地被两人打在后颈和脑袋上,整个人昏昏沉沉。 冯夏满挣扎着刚站起身,阿拳已经欺步近身,一记顶心肘朝着他的胸口撞了过来。 眼见躲闪不及,他只能无奈伸出胳膊格挡。 蹬蹬蹬! 冯夏满接连后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一花,阿拳一记沉肘狠狠地砸在他的下巴上,直接让他失去了意识! “快走!” 刁兰拉着鑫鑫从房间内出来,催促了一声。 阿拳只是扫了眼冯夏满,转身跟上刁兰。 三人刚跑了没几步,前面杂乱的脚步声接连响起,面色阴柔的冯春美带着五六名四九出现在眼前。 他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冯夏满,脸上瞬间就狰狞起来。 “你们死定了!” “这下糟了。”刁兰脸色一变。 “你带着鑫鑫找机会走,我缠住他。” 阿拳扔下一句,头也不回地朝着冯春美冲了过去。 “那就多谢张经理了。” 李安客气说道。 “李先生,你是刘探长的朋友,那就是自己人了。等你店铺开业,你只用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肯定帮你预留好第二天的时蔬。” 说话的是个穿着西装,发际线后移的中年。此时他脸上带着笑,和李安打了个包票。 “那就这样说定了,下次过来请你饮茶。” “李先生太客气了,我送你。” “留步,留步。” 李安拱了拱手,带着阿民、大春走出菜联社。 上了车,轿车发动一路飞奔,越过两旁的住宅楼,往九龙驶去。 坐在主驾驶的周升问道: “帮你当了一早上司机,现在事情办完了,去哪里?” “师父那里也去过了,当然是回城寨了。” “行,那就先把你送回城寨,回头我再请刘探长饮茶。” 周升点了点头。 良久,他又说:“还有啊,我有时候收风也不是很及时,如果在城寨遇到紧急的事,你可以安排人出城联系我。” “没问题的。” 李安一口答应。 “嘀嘀” 二十分钟后,汽车驶过界限街,最终停靠在城寨东门不远。 李安下了车,目送着轿车离开,带着阿民、大春两人朝城寨走去。 刚一进城,李安就发现了不对劲,城门内站着十来个脸上带着痞气,拿着明晃晃家伙事的四九,一大群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城?” 问话的是个作苦力打扮的男人。 “没有为什么,城寨今天封城了,只能进不能出。” 出声的四九面无表情。 “你们封城了,我们还怎么出去上工?” “是啊,不上工哪里有钱吃饭?” “就是同乡会也不能这么霸道嘛!” 人群中不时有人出声嚷嚷着。 四九语气蛮横: “这个我就管不着了,有没有吃的是你们的事,反正今天不准出城,有胆子的你们可以试试。” 这话一出,所有人义愤填膺地瞪着眼前这些四九。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出头鸟,英雄 第145章出头鸟,英雄 封城。 城寨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会让同乡会大动干戈? 李安心中沉吟,面上丝毫不显。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拦住城门口的烂仔,收回目光往龙津道走去。 走了三四步,身后传来声音。 “前面的,等一下。” “有什么事?” 李安转身,眼前堂而皇之拿着短狗的青年带着两名手持狗腿刀的四九走了过来。 青年上下打量着李安三人,语气乖张: “喂,你们是什么人,来城寨干什么?” “你们刚才不是讲,城寨只进不出,进来的人也要问?” 这人拿着短狗在李安面前晃了晃,不耐烦地说道:“少废话,是我问你,还是伱问我?” “我劝你还是把短狗收起来,小心伤到自己。” 李安语气冷漠的说道。 青年恶狠狠地瞪了过来,刚准备出声,身旁四九就小声提醒:“春美哥来了。” “怎么回事?” 一个身穿绣花长衫的男人走了过来,正好瞧见李安。 “是你?” “你好啊,春美哥。” 李安笑着打了个招呼。 目光扫过对方缠着纱布的左手,皮笑肉不笑地说: “哇,春美哥,你受伤了?谁这么大胆?我说这次你们同乡会怎么搞出封城这么大场面?” 冯春美没有理会李安的打趣,而是意有所指的说: “你不知道?” 李安心中一头雾水,蹙着眉头问道: “我知道什么?我昨天就出城了,现在才刚回来。” 冯春美冷哼一声:“那个叫阿拳的小子难道不是在你店里上工?”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李安点点头。 看着冯春美,又说:“你不要跟我说,是阿拳打伤了你?他学拳没几天时间,功夫很差劲的,你就算要找也要找个好点的理由嘛。” “李安,你真不知道昨晚阿拳跑到我地盘闹事?” 冯春美一双眼睛盯住李安,脸上阴晴不定。 李安摊了摊手,语气不善: “你脑子秀逗?话讲的不清不楚,让我怎么回答。难道你以为是我让阿拳去你地盘闹事的?别开玩笑了,真想找你麻烦,我就自己上门了。” 话虽这么说,但李安心里也有一些猜测。 现在阿拳并不知道,同乡会三人和他父亲的死有关,不应该和冯春美起冲突。 可冯春美却提到阿拳. 难道是因为鑫鑫? 冯夏满好色如命,一直对鑫鑫心有企图。 而阿拳每天和鑫鑫相处,以阿拳的性格,如果鑫鑫有事,他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只是让李安奇怪的是,阿拳现在的身手,应该不可能打伤冯春美 难道还有其他人参与了? 心中百转千回,李安脸上表情不变。 两人对视了一会。 冯春美却是忽然笑出了声: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笑罢,对眼前青年交代: “盯着点,别让他们混出城。” “知道了,春美哥。” 也没有搭理李安的意思,冯春美带着两名四九转身便离开了。 冯春美一走,李安脸上也严肃起来。 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一天,城寨就发生事情了这么多事。 急于了解事情经过,李安也没有逗留,快步朝龙津道的铺面走去。 这次同乡会封城,城寨的影响很大,一路走来,往日摩肩接踵的热闹街道上,冷清了很多,路过的行人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沿街铺面不少都已经关门歇业,萧条了不少。 甚至偶尔能看到拿着明晃晃家伙事的烂仔在街面上走过。 无法无天。 看到这一幕,大春脸色难看: “封城,这同乡会还真是霸道。什么年代了,还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 李安瞥了一眼和他们交错而过的烂仔。 “霸道的还在后面呢。” 或许是港综世界的原因,多了潮州帮和鼎爷两股势力,同乡会收敛了许多,只是封城。 要不然,按照原著剧情,现在的同乡会就不仅仅只是封城,还会威逼着城寨居民帮他们满城寨刮人。 “安哥,按理说,城寨几万人,同乡会才几百个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们,难道就没人想着反抗?” 阿民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安顿了一下,脸色平静说道: “你以为那些居民不想反抗?但枪打出头鸟,没人是傻子,都知道第一个带头反抗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有时候,英雄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城寨只是一个缩影,外面的世界亦是如此。你看外面有多少居民,社团的人又有多少,为什么还是会被那些烂仔欺压,一样的道理。 对于底层的普通人来说,他们想的也只是平平安安的活着而已。 可很多时候,对很多人来说,看似简单的要求也会成为奢望。” 李安这番话讲完,阿民和大春有过一瞬间的沉默。 两人也不再开口,因为就算是开口,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其实,有一句话,李安没说。 那就是屠龙者终究会成为恶龙。 从古至今,弱肉强食都是贯彻如一的生存法则。 谁又能保证,打倒了恶龙,屠龙者会不会成为下一条恶龙? 这种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就和同乡会一样。 同乡会,字面上的意思,同乡互助。或许,在同乡会成立之初,里面的人最开始也只是抱着大家都是同乡,聚在一起也能报团取暖,免受其他人欺负,根本就没想过,有一天同乡会也会变成自己当初厌恶的样子。 初心不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 这也是李安欣赏阿拳的原因。 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 来到位于龙津道的铺面,里面叮叮当当声不绝入耳,地面随处可见的装修材料让人无处下脚。 上下两层,十多个工人忙碌着,装修一切照旧,没有受到影响。 只有李建军一个在店面,其余十来人并不在这里。 大致打量了一眼店面的情况,走出铺面,李安问道: “军叔,我走之后,阿拳做了什么,为什么同乡会会大动干戈?” 闻言,李建军脸上也严肃了许多。 他知道李安对阿拳一直多有照顾,现在李安问起,他也把自己打听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和李安猜想的差不多。 因为鑫鑫的原因,阿拳闯了安乐楼。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昨晚冯春美手下竟然死了六个人,冯春美两兄弟受伤,阿拳带着鑫鑫逃离安乐楼. 李安忽然问道: “军叔,你刚才说,杀人的是个女人?” 李建军点了点头,徐徐说道: “听说是个蒙着黑色面巾的女人,和阿拳一起的,同乡会封城,也是为了找出阿拳、鑫鑫还有这个女人。 早上冯春美带人来过这里,因为阿拳没回这里,我也就没有阻拦,他们没搜到人就离开了。 而且,为了引出他们三人,鑫鑫的那个赌鬼老爸被冯夏满抓住锁在笼子里,仍在城寨西门,应该是想引他们三人出来。” 女人? 会是花曼吗? 李安蹙着眉头思索,好一会,他心中一动。 会不会是她? “军叔,安排两个兄弟盯着点烂赌发。” 与此同时,龙津道街尾,一栋老旧石屋门口,冯春美停住脚步。 “春美哥。”站在门口的两名四九喊道。 “柯万长和福寿金来了吗?” 冯春美语气冷淡。 “柯先生和金爷刚到。”四九回应。 “嗯。” 冯春美带着两名马仔推门而入。 屋子很空旷,分里外两间,房间内刺鼻的香烟味道让冯春美轻微的蹙了蹙眉。 他扫了一眼屋内的十多名四九,轻咳一声,拿着张绣花手帕捂住鼻子,走进里屋。 木桌前,柯万长、福寿金两人相对而坐,正喝着茶。 “不好意思,迟到了。” 他拉开椅子,坐在福寿金旁边,冲柯万长笑了笑。 “今天凑巧我们三人都在,柯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兑现上次的承诺?” 柯万长脸色阴了一下,转瞬恢复正常,笑着说: “承诺的事先放到一边,还是说说封城的事吧。春美哥,你把城寨四个城门一封,搞这么大场面,后面怎么收场?” 冯春美瞥了柯万长一眼,语气冷淡: “柯先生是来兴师问罪的?” 柯万长摆手道: “怎么会?只不过现在城寨一封,生意没法做,就算我们没意见,潮州帮和鼎爷的人很快也会找上门。” “那就让他们帮忙把人刮出来,事情不就解决了。” 冯春美打断柯万长的话。 “还有,昨晚来安乐楼闹事的那个阿拳,可是李安的人。柯先生,我还要问问你,你承诺的事没办到不说,李安一来,可是给我们找了不少乱子。不知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柯万长一点好脸色也没给他,针锋相对地说: “你们两兄弟自己踩屎还要怨我喽?” “什么叫我们自己踩屎,你要早点解决李安能有这事?” “好了,两位就不要在这里唇枪舌剑了。我们同乡会本就群龙无首,如果大家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勾心斗角,迟早会被人趁虚而入呀。” 福寿金放下茶杯,打了个圆场。 然后扭头看向冯春美,问道: “春美哥,听说你昨晚死了好几个手下,还是被个女人杀的,就连你也伤在他的手上。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我也算见多识广,却没有认出来那个女人的功夫路数。很厉害,每一招都是打人要害,特别是刀法,阴狠毒辣,就连我也是措不及防被她用刀划伤手背” 冯春美活动了一下受伤的左手,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昨晚,就在他准备对打伤他弟弟的那个小子痛下杀手时,完全没想到前面还表现得惊慌失措的女人转眼间会突然爆发,夺刀之后眨眼的功夫就杀了六人,要不是他闪身的快,伤的就不是手背,而是脖子了。 福寿金咳嗽一声,提议道: “会长死后,这么多年我们三人明争暗斗,都想有决定权,会长这个位置大家也一直都盯着。 现在李安一来,城寨接二连三出事,我觉得我们不可以再这样拖下去了。我看不如这样,我们三人先放下成见,一致对外,搞定李安,再摆平潮州帮和骆驼鼎。 谁在这件事中出力最多,谁就坐上会长的位置。” “好主意,有能者居之嘛,合理!” 冯春美赞叹一声。 目光瞥向柯万长:“柯先生,你怎么看?” 柯万长摆了摆手:“我没意见,到时候不要有人反悔就行了。” 三人对视一眼,均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嘶~” 刁兰捂着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老板,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守在床边的鑫鑫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惊喜地喊出声。 “鑫鑫,我们逃出来了?” 刁兰似乎有些没清醒,迷糊着问了一句,这才环顾左右。 这里似乎是一个阁楼,在床上坐起身的她脑袋几乎能触碰到屋顶,旁边还有一张单人床,胸前沾着血污的阿拳正躺在床上。 “这里是哪里?” “老板,昨晚的事,你不记得了?” 鑫鑫忍不住小声问道。 脑海中不由想起昨晚在安乐楼,刁兰好似换了个人,大开杀戒的样子。 刁兰脸上有些疑惑: “难道不是拳佬救我们出来的吗?” 鑫鑫迟疑一下:“你真的不记得了?” 刁兰手掌轻拍了一下鑫鑫的额头,没好气的说:“记得什么?你这丫头神神叨叨的。” 她看了一眼另外一张床上的阿拳。 “拳佬怎么样了?” “拳哥受伤了,刚睡着。” 鑫鑫低声说着,眼角不由沁出泪水。 刁兰帮她擦了擦泪水:“别哭了,你还没说,这是哪里?” “这里是我的牙医诊所。”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段迎风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刁兰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牙佬。我们怎么会在你这里?” “昨晚我经过西关大街,遇到你们时,你就已经昏死过去,拳佬又受伤了,我就把你们带回了诊所。” 段迎风来到床边,看了一眼刁兰的面色。 “看来你没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谢谢你” 段迎风摆手打断刁兰的话,平静说道: “先不用急着谢我,你醒了正好,你们收拾一下赶紧带着拳佬离开。” 鑫鑫看向段迎风,恳求地说道: “现在同乡会的人在找我们,拳哥又受伤了,能不能让我们先在你这里躲一下,等他伤好一点我们就走。” “不行。” 段迎风叹了口气: “不是我要让你们走,而是冯夏满现在挨家挨户的在刮人,我这里藏不住人的,你们留在这里也会被发现,必须换个地方。”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羞辱,合作 第146章羞辱,合作 夕阳西垂,下午五点半左右,城寨就已经开始暗淡下来了。 牙医诊所。 十来人正围坐在桌前吃饭。 “一家一家搜,一定要找出他们三人为止” “夏满哥,我这里没有啊。” “你说没有就没有,不搜我们怎么知道。” 门外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众人不由停下碗筷。 段折疆面色如常:“继续吃,要搜就让他们搜。” 众人刚端起碗筷。 嘭嘭嘭! “开门.” 剧烈的敲门声,叫喊声接连响起。 “来了。” 段折疆回了一句,起身去开门。 段迎风略作犹豫,跟了上去。 段折疆把门刚一打开,一群来势汹汹,拿着明晃晃家伙事的四九就闯了进来。 他让开身子,看向身前面色蛮横的男人,脸上陪着笑。 “夏满哥,什么事呀?” “我来找人。” 额头有着显现伤痕的冯夏满一把推开面前的段折疆,走进屋内。 他环顾了一眼诊所内的众人。 “有没有看到二个女人和一个大块头啊。”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段迎风语气冷淡。 “是吗?” 冯夏满扭头瞥向段迎风:“我都没有描述三人的样貌,你就这么肯定没有见过?” 段折疆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嘴唇,连忙凑上前。 “没有,迎风的意思是,我们诊所里的人都在这里了,再没有其他人了。” “我问?了吗?” 冯夏满语气乖张的回了一句。 目光盯在段迎风脸上:“小子,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得我搜过才知道,明白不?” “搜仔细点!”他吼了一嗓子。 “是” 四九们拿着明晃晃家伙事往里屋走去。 诊所气氛一时间陷入寂静,翻箱倒柜的声音不时响起。 随着时间推移,站在角落的小智面色越发不安,不由挪动脚步,整个人挡在柜子前。 一直注意着众人面色的冯夏满,眼神瞪向小智,踱步走了过去。 段迎风见状,身子一动就准备上前,段折疆抓住他的手腕,拉住了他,冲他摇了摇头。 冯夏满一把捏住小智的后颈,恶声恶气: “这里面藏的什么?” “我,我不告诉你。”小智眼神躲闪地偏过头。 冯夏满推开小智,双手拉开柜门,看到柜子里面零零散散的杂物时,他咬了咬牙。 “你敢耍我!” 段折疆上前扶住踉跄的小智,连忙说道:“夏满哥,小智被人打坏了脑袋,希望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冯夏满低骂一声,好似在骂娘,脸色铁青的把柜子掀翻在地。 诊所内的众人心跳不由慢了一拍,而注意到众人脸色,刚准备走开的冯夏满目光一瞥,也看清了藏在柜子后面的东西。 一块牌匾。 “呵段家八极!” 他冷笑出声,扫视着眼前众人:“好大的胆子,私藏武馆牌匾,想造反啊?!” 段折疆脸色一变,急忙说道: “不是啊夏满哥,八极门早就过去了,我们这些年都没开馆授徒,拔牙的拔牙,卖糖的卖糖,送信的送信功夫也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冯夏满一脚踩在牌匾上:“那这玩意,你怎么解释?” “春美哥,我们真不知道啊。从同乡会规定城寨不许有人开馆授徒,我们就已经把牌匾丢掉了的,可能是小智把它当玩具捡回来了。” 段折疆恳求地说道。 “呵” 冯夏满冷笑两声:“当玩具捡回来的?那就是我把它砸了,你们也不会在意喽?”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微变,皆是沉默不语。 眼见冯夏满脸色越发难看,段折疆艰难开口道:“不在意,不在意。” “夏满哥,里屋和阁楼都搜过了,没有人。”有四九走过来说道。 “夏满哥,一场误会,牌匾任你处理。你放心,你要找的人,我们也一定会帮你留意的。”段折疆适时出声。 “任我处理?” 冯夏满哈哈一笑,目光一转,看向面无表情的段迎风,一把抓起牌匾来到段迎风面前。 “拿好。” 段迎风把牌匾抱在胸前,咬紧牙根,眼睛死死地盯住冯夏满。 冯夏满也不在意,后退两步,攸地上前,双掌砸向牌匾。 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就在双掌距离牌匾不足一寸的距离时,猛地顿住。 他嘿嘿笑着,指着段迎风的鼻子:“你,砸了它!” 对于武术界来说,招牌那是看的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冯夏满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赤裸裸地折辱。 甚至要让段迎风自己来打断段氏八极的脊梁骨 段迎风握住牌匾的双手,攥得咔咔作响。 段折疆出声: “夏满哥,你别说笑了,我侄子只会拔牙,他怎么能砸得断这块匾呢?” “那要不要我借家伙给他呀?”冯夏满语气乖张。 段迎风望向诊所内的众人,目光一个一个掠过这些熟悉的面孔。好一会,他脚步沉重的上前一步,右手松开。 咚! 牌匾的一角落在地上。 “还不快砸!”冯夏满一字一字地催促。 “啊!” 段迎风大吼一声,右拳猛地下砸! “咔嚓!” “哈哈.” 看到断成两截的牌匾,冯夏满哈哈大笑上前。 他伸手拍打着段迎风的胸口,表情玩味:“力气很大呀!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你还是安安分分地帮人拔牙就好喽,哈哈哈.” “我们走。” 他大笑着带着一群四九离开。 “迎风!”段折疆担心地喊了一声。 段迎风没有理会,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收工啦。” 李安拿了一把零散女皇头走了过来。 “来来,每人三块钱。” 在场十多名工人有序的走到李安面前。 “谢谢老板。” 李安摆了摆手:“谢就不用了,明天早点来。” “知道了,老板。” 目送着这些工人离开,李安锁上铺面大门。 “你叫李安?”一个看上去五六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走到李安面前。 李安脸上带着笑的蹲下身:“小朋友,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女孩沾着灰尘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刚才有个漂亮姐姐给我一张纸条让我交给你,说你会给我五毛钱买白糖糕的。不过,你要先给我钱,我才能把纸条给你。” 李安扑哧一笑:“真是个小机灵鬼。” 他从口袋掏出一块钱递过去:“来,哥哥给你一块。” “谢谢哥哥。” 女孩接过钱,把攥得皱巴巴的纸条递给李安,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看着小女孩背影消失,李安这才打开纸条看了一眼,随即撕成碎屑,目光看向街道对面。 顺着李安的目光看去,是两名脸上带着痞气的青年。 李安呵呵一笑,径直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被人明目张胆地盯了半天,你们不累,我都烦了。” 他轻声说着,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是淡漠如虎。 两人先是扫了一眼跟在李安身后的三人,又看向李安。其中一人色厉内荏的说: “我们是同乡会的人,你想干什么?” 他话还未说完,脖颈就是一痛,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紧随其后的反手背拳劈砸的另一人的下巴,发出嘭的一声沉闷肉响! 李安收回拳头: “这下安静多了,我们走吧。” 四人沿着龙津道走了一会就拐进一条小巷,七转八绕了很久,才来到城寨老人街的天后庙。 沿着台阶走进天后宫,右手边的供桌前,女人看着墙上的牌位发呆,听到脚步声,回过神来的她点上三炷香插进香炉。 “给自己上香,你就不觉得别扭吗?” 女人头也没回:“朝霞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有花曼。” 她转过身看向李安:“你似乎知道我的身份?” 李安点头:“知道,而且知道的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 女人目光一凝: “出去聊?” “好呀!” 并行走出天后宫,来到宫门前的院子里。 两人对面而立,李安眼神自然而然的落在花曼身上。 紫色的绣花旗袍把女人身体的曲线完美的呈现出来,水嫩圆滑的脸颊,微微上扬的下巴让她的笑容看上去竟然多了几分甜美。 李安眼神在花曼身上游弋了两个来回,开门见山地说: “特地约我过来,有什么事?” 花曼抿了抿嘴唇,说道:“我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一下我哥。” “你是说阿拳?” “嗯,现在柯万长、冯春美、福寿金,三人已经联手,同乡会疯了一样在城寨找人,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哥他们就会被人发现。” 李安闻言,挑了挑眉:“严格说起来,除了认识,我们两人可没什么交情,甚至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帮你。” 花曼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微不可查地闪过一抹殷红,转眼又沉寂下来。 她默然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忽然扯了个题外话。 “你这次来城寨有什么目的?” 李安摊了摊手,随口说道:“你也看到了嘛,做生意呀,大概还有一个多星期,铺面装修完就可以开业了。” “那你为什么会找同乡会的麻烦?” 说完,花曼抿紧了嘴唇。 李安倒是没有多少隐瞒,笑着说道:“其实我本来打算直接干掉他们三个的,但是刚好我做生意还差点本钱,就看上了三人的身家,这才让他们多活几天。” 花曼一双眸子盯住李安,整个人凌厉了许多。 她斟酌着字眼:“如果,我能帮你谋划三人的身家,还能帮你杀了他们三人呢?” 李安闻言,笑了笑:“你是不希望他们死在其他人手里吧?” “是!” 花曼说的格外用力。 一双清澈的眼眸好似被侵染了浓墨,有凶光一闪而逝。 “从我父母死后,我哥被三姨婆带去澳,门,我一个人为了活下去,做过小偷,做过乞丐,甚至与狗抢食受了这么多苦,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我父母报仇。” 李安看到女人的样子,叹了口气: “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些仇恨不该你一个背负,而是你,朝阳、段迎风三个人的事。虽然杀段通天的另有其人,但段通天的死依旧和同乡会脱不了干系。” 花曼内心震动之余,急忙追问: “你知道段师傅是被谁杀死的?” “知道。”李安点头:“我说过,我知道的事情要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柯万长三人只是小角色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还隐藏在同乡会背后。” 花曼迟疑了一下:“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可以付给你报酬。” 李安摇了摇头:“城寨的事,他了如指掌,现在告诉你也只是打草惊蛇,只要同乡会三人一死,他自然会自己冒出来。何况,以你的身手,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心头涌上一股阴霾的同时,花曼也是直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她倒不是不相信李安的话,只是心里有些疑惑。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功夫是打出来的,不是一个人练出来的。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城寨里藏着这么一位高手,我自然想和他过过招喽。” 李安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两人相对无言。 花曼垂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干涩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女人希冀地望着李安。 看到花曼的眼神,李安思考了一会,说道: “还是那句话,你哥有自己的路要走,既然他来了城寨,父母之仇他就不可能置之度外。 至于柯万长三人,我也可以留给你们,但你自己得抓紧时间,就算我有时间等,他们三人联合之后心里巴不得早点解决我,所以你的时间不多。” “谢谢!”花曼嫣然一笑道。 “你不用谢我,我们只是交易,别忘记了,我要的是他们三人的身家。” 李安强调了一遍。 花曼闻言默然地点了点头,想到什么似的,她说道:“昨天跟我哥一起去安乐楼的那个女人有点危险,出手凶狠,身手路数干脆利落,都是一击必杀,更像是” 她皱起眉头思索着,似乎打算想一个词语来形容,好一会她才吐出两个字:“杀手!” 杀手吗? 李安若有所思,花曼的话倒是应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弱点,冲突 第147章弱点,冲突 花曼沉默了半晌,说道: “如果你有事找我的话,可以让人来安乐楼。” “这么说,你现在已经接近了冯春美?” 李安也没有太过意外。 既要复仇又不想打草惊蛇,那接近仇人肯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柯万长经营的赌坊,福寿金经营的是烟馆,而冯春美经营的则是妓寨以及脱,衣舞场。 花曼职业是舞女,自身经营的又是舞厅这种风月场所,那发挥自身的优势打入安乐楼无疑更加如鱼得水。 “嗯。” 女人点头。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想说些什么,可男人语气的冷淡又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良久,她叹了口气:“这次出来的时间够长了,再待下去冯春美就该怀疑了,我就先走了” 她最后看了李安一眼,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等等。” “还有什么事?”女人回过头来。 “对付这三人,你有什么计划?”李安问了一句。 女人摇了摇头:“我昨天才刚来城寨,?可能要多等几天。” 李安想了一会儿,淡淡说道: “我给你提示吧,冯春美的弱点是他弟弟,如果冯夏满出事,他一定会失去理智,见人就咬。 福寿金这个瘾君子,大烟就是他的全部,他的仓库在光明街28号的刘记面馆,劫了他的货,拿出一部分栽赃给柯万长,没找到剩下的货之前,他肯定不会和柯万长善罢甘休。” 同乡会三人一直面和心不和,这次联手,明摆着就是扫除他这个眼中钉。 李安从来就不是个等着别人找上门的人,既然他们有闲心联手,那就推波助澜提前挑起三人之间的内斗。 花曼想自己动手,李安也不介意把自己这些天调查到的一些情况和她分享。 “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 女人轻声说道,冲李安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哒哒的高跟声音逐渐远去,李安目送着女人离开了天后庙,又等待了几分钟,这才带着李建军三人出了天后庙。 “军叔,阿拳在哪里?” 阿拳在城寨没什么朋友,有胆子收留他,让他躲避同乡会搜查的无非就只有段迎风的牙医诊所,以及泰婆的士多店了。所以,李安一回城就已经让人盯住了这两个地方。 “现在在电发铺对面的士多店。”李建军回答。 李安脚步顿了一下,说道: “我们去电发铺,刚好洗个头。” “刁兰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吓死我了。” ?花电发铺,毕嫂拍打着胸口小声说道。 刁兰脸上有些迷茫,她迟疑道: “.我也不知道,鑫鑫说我昨晚从安乐楼一出来就昏死过去了,中午才醒。我也只记得,我们救了鑫鑫正准备离开,被冯春美拦住了去路,当时冯春美正准备杀了拳佬,我当时被吓坏了,以为拳佬死定了,后面的我就不记得了。” 毕得了上下打量了一眼刁兰: “老板娘,你是不是昨晚受伤了啊?” 毕嫂闻言也是一惊,伸手在她身上摸索着,嗔怪道: “刁兰姐,昨天让你和我一起在外面等着,你非要进去,幸好你还知道用黑色面巾遮挡一下,要不然被同乡会发现你的身份,你就死定了,我看看哪里受伤了” 刁兰伸手拍开毕嫂的手,没好气的说:“行了,别摸了,有没有受伤我还不知道么。” 话虽这么说,但她脸上依旧带着几分疑惑。 “.说来也怪,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昏迷过经历。我问过鑫鑫和拳佬,他们两人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毕嫂关心道: “没有受伤?那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我们去外面医院看一下。” “你以为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刁兰抱怨了一句,随即又说:“何况昨天为了救鑫鑫我已经把钱全部搭进去了。还去医院,哪里还有钱呀?你也不看看那些鬼佬医生有多黑?” 就在这时,一道蛮横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在外面听到你们说要去医院。怎么?你们这里有人受伤了?” 这句话一出,顿时让刁兰和毕嫂脸色发白。 店外影影绰绰地来了十五六个人,脸上带着痞气,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家伙事。 随着说话的人走进店内,刁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小声嘟囔了一声:“叫你说话这么大声。” 随即转过身,脸上陪着笑迎了上去。 “夏满哥,你肯定听错了,我们这里哪有人受伤呀。只是我这两天头有些不舒服,毕嫂让我去医院检查一下。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摸一摸我的额头呀,还有些发烫呢。” 说着,她抓起冯夏满的手就往自己额头上贴过去。 “一边去。” 冯夏满手臂一甩,冷声道: “鑫鑫呢?” “鑫鑫不是在安乐楼的嘛。” 刁兰扮作诧异的样子,抱怨着说: “夏满哥,昨天我拿了一千块钱去赎鑫鑫,钱给了你手下的人,却连鑫鑫的面都没见到。出来混也是要讲规矩的,都说欠债还钱,钱我是给了,夏满哥什么时候把人放回来?” 冯夏满恶狠狠地瞪向刁兰。 “少给我装疯卖傻,那个大块头和鑫鑫都是你这里的房客,你会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刁兰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似乎被吓坏了,好一会,才委屈地说道: “他们是我这里的房客不假,可我也只是每月收租而已。何况,他们都这么大人了,有手有脚的,我也不可能整天盯着他们。” “是啊,老板娘这话说的在理。夏满哥,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上楼去搜嘛。”一旁的毕得了接过话。 “这话还用你讲。” 冯夏满瞥了毕得了一眼,手一挥:“搜仔细点,就连老鼠缝也别给我放过。” “知道了,夏满哥。” 四九们沿着斑驳的楼梯上了楼。 冯夏满似乎一点也不急,拉开椅子坐下,双眼微闭。 楼上好似拆家一样,翻箱倒柜的声音清晰地传了下来。 “哒。” 鞋子踩在地面的声音响起。 刁兰连忙迎了上去:“老板,是洗头还是烫发呀?” 冯夏满闭着眼睛,张嘴打断刁兰的话: “今天店里有事不营业,不想挨揍就换一家。” 他这话一出,来人却是笑出了声: “夏满哥,你可吓坏我了。我来这里洗个头都要被赶?你们同乡会要不要这么霸道呀?” 感觉到来人声音有些熟悉,冯夏满不由扭头望去,在看清来人的脸时,他顿时脸上狰狞起来,咬牙说道: “是你。” “是呀,真的很巧。” 李安冲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店里,刁兰三人看着明显不对付的两人,不自觉退到一边。 李安踱步来到冯夏满旁边,拉开椅子坐下。 冯夏满脸色一变,想起上次自己在李安手上毫无还手之力,下意识站起身来。 李安目光瞥向他,大大咧咧地说道: “用不着这么紧张,我这次就是来洗个头,不会揍你的。” “你。” “收声啦!” 李安打断冯夏满的话: “身手差就少摆一点脸色,再叽叽歪歪,我不介意活动一下筋骨,再揍你一次。” 冯夏满扫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李建军三人。 又深呼吸了几口气,脸色阴沉地望着李安,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却也没有过多的犹豫,而是干脆的闭上了嘴。 毕竟以李安的实力,自己手下那十多人还不够他一个人打的,完全没必要跟对方逞口舌之利。 只不过,本来还打算把刁兰这些人抓回去逼鑫鑫出来,现在看来,有李安在是行不通了。 “这才乖嘛。” 李安从身前的镜子里打量着刁兰,开口说道: “老板娘,没看到有客人上门,还愣着干什么。” “哦,哦,来了。” 刁兰小心地看了一眼冯夏满,见对方不说话,心里暗乐的同时,走了过来。 随手拿过一旁的红色围布,边给李安系上边问: “先生,是剪头还是洗头?” “你觉得呢?” 李安随口问了一句。 刁兰打量着李安有些遮住耳朵轮廓碎发,思考了一下,说道: “我觉得可以稍微打理一下,看上去会精神点。” “那就按你的想法来。”李安语气随意。 “你放心,剪完后保证你满意。” 刁兰打了个包票。 把洗发精倒在手上揉出泡沫,动作轻柔地给李安搓着头发,不时曲肘按一下李安的肩膀。 “手法不错。”李安赞叹一声,舒服得闭上双眼。 “你满意就好。” 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冯夏满看到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脸上青白交替,越发的难看。 “夏满哥,没有。”搜查的四九下了楼。 “我就说没有的啦!”毕得了大咧咧地接过话。 冯夏满挑了挑眉,站起身来,走到毕得了面前,握紧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 “啊”毕得了痛得脸色一白,整个人好似煮熟的虾子弓下了腰。 “没实力就不要说话!我听得见,不要你重复啊!” 冯夏满收回拳头,恶狠狠地瞪了毕得了一眼,心里瞬间痛快了许多。 “老公,你没事吧.”毕嫂慌忙扶住他,连声问道。 毕得了咬牙忍住痛:“我,我没事,夏满哥在教我做人的道理” 冯夏满这才满意点头,一挥手:“我们走。” “嘶” 看到冯夏满走出电发铺,毕得了再也忍不住,龇牙咧嘴地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 刁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早跟你说过,让你平时不要那么多话,现在好了,白挨了一拳。” 毕得了也没精力和刁兰斗嘴,拉住自己老婆:“快帮我去拿跌打酒来。” “哦,好,好。”毕嫂慌忙应了一声,转身上了楼。 这时候,站在店门口的李建军走了过来,低声道: “冯夏满去士多店了。” 刁兰闻言,扭头瞧了一眼店外的冯夏满一行人,手上动作一顿,语气惊慌地说:“哎呀,这下糟了。” 李安睁开眼睛,看到镜子里的刁兰面露惊慌之色,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用慌,让冯夏满发现破绽,那就害了泰婆了。何况龙成虎是她儿子,只要他们没搜到人,冯夏满就不敢真拿泰婆怎样的。” 刁兰一愣,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躲在泰婆那里?” “阿拳没跟你说过我吗?” 李安笑着问了一句。 “你是?” “他是李安,拳佬的老板。” 毕得了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在城寨做了这么久的皮条客,出手大方的客人没见过几次,上次李安和拳佬一起坐车来城寨,一出手就是十块钱车费,自然让他印象深刻。 “难怪冯夏满会这么怕你了。”刁兰恍然。 随即,她又问:“你是来救拳佬的吗?” “该出手的时候,我会出手的。” 李安含糊了一句。 什么是主角,那就是遇到事不仅能逢凶化吉,实力还能更进一步的才能称一声主角。 作为主角,不需要自己出手,阿拳同样也能安然无恙。 电发铺对面。 凤晶晶士多店门口,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身穿红色绣花布衣,坐在椅子上的妇人抬头看了眼冯夏满,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冯夏满没有理会妇人,扬了扬手:“给我搜。” “喂,慢着。” 妇人起身挡在冯夏满面前:“你说搜就搜,我不用做生意啊!” 冯夏满横了妇人一眼,语气不善的说道: “泰婆,你不要以为仗着你儿子是龙成虎我就怕你,这次刮人是整个同乡会的事,你要是阻拦,观音菩萨也保不住你。” “你不要提我儿子,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他无关。” 被称作泰婆的妇人打断冯夏满的话。 她腰部下沉,双腿合膝,摆了个二字钳羊马的架势,寸步不让地说:“还有,这是我的店,我不管你们同乡会的事,我说不准搜,那你们就不能搜。” “不准搜是吧?那就不要怪我来硬的了。” 冯夏满眼神不善的盯住泰婆,一挥手:“上。” 呼啦啦十多名四九径直冲向士多店。 “泰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样百般阻拦,如果真的在你店里搜到人,我就算干掉你儿子,柯万长也没话讲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泰婆,逆鳞,心结 第148章泰婆,逆鳞,心结 泰婆眼见这些四九径直闯进店里,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不见。 她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迈步上前,三步化作两步,直接冲了上去。 “不要留手,敢阻拦同乡会办事,就算她儿子是龙成虎也给我斩死她!” 冯夏满脸色铁青的吼了一嗓子。 而就在这边发生冲突的时候,一名远远围观的中年人却是脸色一变,转身小跑着离开。 唰! 雪亮的刀锋自上而下迎面斩来! 泰婆一记摊手拍击在眼前四九的手腕上,右手紧随其后,劈砍在四九脖颈,这人眼皮一翻软倒在地。 手中的狗腿刀也随即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紧接着泰婆一个铁板桥身子后仰,一柄狗腿刀斜着斩来,刀锋几乎紧贴着她的面门划过。 那人脸上露出狠色,咬了咬牙,扬起刀对准泰婆的胸口再次斩了下来。 一只手快速伸出,铁钳一样,一把拿住他的手腕,没等他反应过来,泰婆左手用劲,他整个人就被带得一滞,随后就感觉小腿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不由歪斜倒在地上。 泰婆凭借腰力直起身子,脚尖踩住地上狗腿刀刃,另一只脚向上一挑,把刀握在手中,迈步前冲,手中狗腿刀拍击而出。 “砰!” 刀身重重拍击在一名四九的脸上。 这人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顺着脸颊流淌,整个人也被刀身拍得歪斜横倒在地。 泰婆没有丝毫停留,蹬地、前冲、手腕翻转一气呵成,手中狗腿刀再次挥击而出 兵刃在四九手里和在会功夫的人手里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只眨眼间的功夫,这一群四九就倒下了六七人。 看到剩下的十来名四九有些畏缩不前,冯夏满忍不住怒喝出声: “怕死啊?!没看到她不敢下死手吗?” 他这话一出,这些畏缩不前的四九的这才鼓足胆子冲了上去。 眼见手下四九一个接一个被打倒在地上,冯夏满眯了眯眼睛,朝着泰婆那边踱步上前,也不见心急。 “砰!” 泰婆再次用刀身拍打在一名四九的头上,把四九拍倒在地,手腕回撤的时候,瞅准时机的冯夏满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阴沉的笑容,一个纵跃来到泰婆面前,左手钳子一样拿住泰婆拿刀的手腕。 泰婆心头涌上了一股阴霾,此时正是她旧力已去新力未生,意识到不妙的她刚准备变招,冯夏满右手一把抓住她腰间的衣服,嘿嘿一笑,腰腿用劲,直接将泰婆整个人摔飞了出去。 “阿咩!” “噗嗤”一声。 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骤然响起。 一道黑色的身影一个冲刺翻滚到店门口,单膝跪地伸出双手一把接住从店里摔飞出来的泰婆。 “阿咩,你没事吧?” “你放我下来。”被儿子抱住的泰婆喊了一声。 把泰婆放下,一身黑色西服的龙成虎,强压住心底的戾气,扭头瞪向冯夏满。 “我喊三下,你就滚!” 他伸手指着从店内缓步走出的冯夏满。 “一,二” “龙成虎,?要搞清楚,这次是你妈公然冒犯同乡会!!” 冯夏满毫不示弱的对上龙成虎的目光。 咬牙切齿的说: “而且我们三家早就约定了一致对外,你是柯万长的人,难道你连你自己的老大都想反?!” “在我阿咩的面前,我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她儿子!” 龙成虎丝毫不为所动,眼神坚定而沉稳。 冯夏满语气嚣张: “那又怎么样?就算你打得赢我,你打的赢同乡会上上下下几百人吗?你妈阻拦同乡会做事,那就是同乡会的敌人,快点闪开,不要自找没趣。” 龙成虎闻言,眼神淡漠如虎地盯住冯夏满,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戾气。 “不管你有多少人,敢对我阿咩动手,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话音落地,龙成虎一记膝撞冲着冯夏满胸口撞去。 “嘭!” 冯夏满甩了甩酸痛难当的双手,整个人止不住的后退。 “你敢动手?!柯万长会杀了你的!” “我不止要动手,还要杀了你!” 龙成虎脸上满是凶戾之色,一个冲刺,纵跃而起,飞膝撞向冯夏满的胸口。 面对红了眼睛的龙成虎,冯夏满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他再次伸出胳膊去挡,却被庞大的力道轰得飞进店里,嘭的一声闷响,后背撞在货柜架上,架子上的商品散落一地。 没等他稳住身形,紧随其后的龙成虎右脚在他膝盖上一个借力,身子纵跃而起,手肘带着劲风,又阴又毒地对准他的头顶砸了下来! 冯夏满脸上终于露出惊恐之色,这一肘他根本避无可避,一旦砸向头顶的这一肘砸实,他非死即残! “小猫,住手!” 就在这一记当头肘即将落下时,泰婆大喊了一声。 “呼” 龙成虎拧腰,肘尖几乎紧贴着冯夏满的额头落下,他喘着粗气地盯住冯夏满,目露凶光。 冯夏满也终于松了口气,后背贴着货架站起身来。 泰婆来到两人面前: “不管你们谁打谁,冯夏满,你搜过才会死心” “阿咩!” 龙成虎打断泰婆的话。 “不关你事。” 泰婆回了一句,从柜台下拿出一柄铁锤,目光盯在冯夏满脸上: “不过,这里是我的店面,由不得你来去自如,如果你搜不到人,那就要留下一只手!!” 同乡会的人在城寨里坏事做尽,没有人不恨,她自然也不例外,但冯夏满不能死在她店里,更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她儿子手里。 “你吓唬我呀!谁怕谁!” 冯夏满看着泰婆手中的铁锤,脸上阴沉不定。 好一会,他扫了一眼店外的四九,咬牙出声:“躺在地上扮僵尸呀,还不给我搜!” 四九们这才哼哼唧唧地爬起身,捡起地上的家伙事走进店里。 房顶暗阁,鑫鑫带着些许惊慌的眼神透过身下木板间的缝隙,小心地看着底下搜索的四九,受伤的阿拳正躺在她旁边。 “夏满哥,里屋都搜了,没人。” “没人?” 冯夏满冷哼一声。 他打量了一眼泰婆的脸色,只不过对方面无表情,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泰婆宁愿得罪同乡会也要阻拦,他不相信没有一点猫腻。 “里屋没有,你们不会看看有没有暗格。” 四九们闻言,一个个用手指敲打着四周的墙壁。 咚! 咚咚! 鑫鑫望着底下敲打房顶的四九,紧张的连心跳都慢了一拍。 “夏满哥,上面有暗格。” “果然有古怪。” 冯夏满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扬了扬手:“上去搜。” “是。” “如果真的找到人,那就不是只留下一只手那么简单了。” 看到手下四九搬过来木梯上了暗阁,冯夏满冲泰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泰婆面色如常:“好啊,但你要是搜不到,那就不仅要留下一只手,还要买下我所有的货。” “好啊,没问题,哈哈哈.” 很快,上楼搜查完的四九便走了下来。 “夏满哥,除了一些货物,什么都没有。” 冯夏满还未消散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咽了一口唾沫:“走。” 转身就准备离开,却被龙成虎一把抓住手腕。 “夏满哥,就这么走了?” 泰婆语气揶揄。 冯夏满舔了舔嘴唇,从裤兜掏出一沓港币摔在商品货架上:“今天的生意,算我的,走。” 咚咚咚! 铁锤敲击着货架。 泰婆把手中铁锤递向走出店门的冯夏满:“男子汉大丈夫,说得出就要做得到。” “要一只手是吧?” 冯夏满脚步一顿,表情乖张的看了眼泰婆。 想了想,接过对方手中的铁锤,随手抓过身旁一名四九,把他的手腕按在水泥地面上,用脚踩着。 “夏满哥,夏满哥,不要啊”四九惊声尖叫着。 冯夏满丝毫不为所动,提锤便砸。 “啊” 看到四九的手掌在锤子下变得血肉模糊,泰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伴随着一声声惨叫,连续砸了七八下的冯夏满终于喘着粗气扔掉手中沾着血迹的铁锤。 “你说留下一只手,又没有说留下谁的手,哈哈哈” “我们走。” 他笑容一收,带着人转身离开。 目送着冯夏满一行人在视线中消失,泰婆扭头看向龙成虎。 “喂,你不买东西你也走,我看你和冯夏满也没有什么区别。” 龙成虎却是一生不吭,把店门关上。 泰婆没好气地说: “你干什么?我还要做生意。” “打烊,关门!” 说完,龙成虎身体一个纵跃,右脚朝天而起。 “砰!” 房顶的木板顿时被踹出一个木洞,露出鑫鑫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我在这里长大,有什么地方是我不知道的。” 他轻声说了一句。 目光一转,抬头看了一眼鑫鑫,冷漠地说道: “下次不要再给我阿咩添麻烦,要不然就轮到我出手了。” 泰婆却好似崩溃一般,大声说:“我的事不要你管啊。” “你是我阿咩!” “你不要叫我阿咩,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泰婆打断儿子的话,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小猫,你小的时候体弱多病,我求神灵保佑你身体健康,又让你学功夫强身健体。自从你学了功夫之后,你身体真的好了,可你也从一只病猫变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跟着同乡会坏事做尽!” “阿咩,不论是跟着柯先生做事,还是打拳赢回来的钱也是为了让你过好一点的日子,有什么错” 泰婆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儿子,边哭边说: “可这些钱却是你打死人换回来的,你有妈妈,别人也有妈妈,你想让妈妈过好日子,别人也想过好日子,我受不起啊!” “阿咩,城寨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是我欺负别人,就是别人欺负我,拳台上他们被人打死那是因为他们没本事.” “啪!” 一巴掌狠狠地甩在龙成虎脸上。 泰婆抽噎着打开门,背对着龙成虎,含泪说道: “你给我记住,你一天不做正行,你就一天不是我儿子。” 龙成虎走出士多店,在店门口停住脚步。 “我永远不会忘记,小的时候,你每天背着我走几百阶楼梯上去拜神,为我祈福,你可以不当我是你儿子,但是我,永远也只有你一个阿咩。” “泰婆,你怎么哭了?” 目送着龙成虎的背影消失视线中,刁兰来到泰婆面前。 “哪有啊,我怎么会哭?” 泰婆抬头看了她一眼,抽了抽鼻子,嘴硬道。 刁兰从口袋拿出白色的手帕帮泰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还说没哭,那这是什么。” “就你话多。” 泰婆没好气地瞪了刁兰一眼,一把抢过她手上的手帕擦了擦眼角。 刁兰轻声说道: “其实龙成虎对你这个妈这么好,你也不用每次对他都像仇人一样,不给他好脸色” 泰婆把手帕啪地拍在刁兰手上,板着个脸。 “如果你是来说教我的,那就请你离开。” “好了,我不说了,泰婆你不要生气。” 刁兰把手帕收起来,抱着泰婆的手臂说道。 等看到泰婆脸色好看了一些,她才问道:“拳佬怎么样了。” 泰婆没有说话,而是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李安。 “哦,他叫李安,是拳佬的老板,不是外人。” “泰婆,你好。”李安抱拳见礼。 泰婆上下打量着李安,问道:“你也是武术界的人。” “嗯。” “那就先进来吧。”泰婆点了点头。 “军叔,你们先在电发铺等着。” 李安交代一声,和刁兰一起进了士多店。 泰婆关上店门,带着两人沿着木梯来到暗阁,不足一米高的阁楼只能勉强弓着腰往前走。 “拳佬肋骨有骨裂,又受了内伤,有点发烧。吃了牙佬带来的药,虽然烧退了,但还是要修养一段时间。” 泰婆一边说,一边搬开堆放的货物,露出后面的木板。 抽开木板,这才露出后面的鑫鑫和拳佬两人。 “安哥。”鑫鑫喊了一声。 李安点了点头,表示回应。随即看向阿拳:“你没事吧?” “没事。” 阿拳摇了摇头。 李安思考了一下,说道: “冯夏满来这里搜过,短时间不会再来的,你们可以在这里待两天,这两天我再重新给你们找个地方养伤。” “好。” 阿拳点头。 他身旁的鑫鑫却是看着众人,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低垂着脑袋,想了一会,还是鼓足勇气问道: “老板,我爸怎么样了?” 刁兰闻言,生气地站起身,头一下子碰到上面的屋顶,痛得蹲下身,语气激烈地说: “他都把你卖给冯夏满了,你还提他这个人渣干什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取巧,遇袭 第149章取巧,遇袭 与此同时,龙津道街尾,一栋老旧石屋内。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柯万长歉意的笑了笑,拄着把黑色雨伞走了进来,拉开椅子坐下。 龙成虎面色冷峻,双手插兜的站在他身后。 “你们也知道的嘛,我就一个宝贝女儿,自从我女儿回来,我每晚都要回界限街陪我女儿的。 这次你们急急忙忙地约我过来,又特地让我喊上成虎,不知道有什么事?” 柯万长目光掠过围坐在桌前的三人,笑着说道。 “哼!” 坐他对面的冯夏满冷哼一声,眼神凶狠地盯住龙成虎。 冯春美放下手中茶杯,拍了拍冯夏满的手臂,不紧不慢地说道: “柯先生,我们是不是讲好的,三家联合,一致对外?” 柯万长点了点头。 “没错。” 冯春美面色阴沉了下来。 “可龙成虎阻拦我弟弟刮人,还差点打死我弟弟,柯先生怎么说?” “有这回事?” 柯万长愣了一下,故作吃惊。 转而不悦地问道:“成虎,是不是真的如春美哥说的这样?” “柯先生,是冯夏满先对我阿咩动手的。” 龙成虎语气冷淡。 “呐,你们也听到了,成虎是同乡会的人,他阿咩自然就是自己人,?弟弟对他阿咩动手,他忍不住出手也是人之常情。一场误会,我替成虎给你说声对不住。” 柯万长帮了句嘴。 作为他的得力助手,这些年不论是帮他操持拳台,还是抗衡冯春美和福寿金,龙成虎功不可没。 “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柯先生的意思,是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吗?”冯春美语气咄咄逼人。 “那春美哥想让我怎么做,把成虎交给你处置?” 柯万长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声音不由冷了许多。 “一致对外,那是对付李安,潮州帮以及骆驼鼎。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弟弟自己踩屎,就为了一个女人,搞得我们整个同乡会封城,大动干戈帮你刮人,我们没说什么就够给你面子了。 说成虎阻拦你弟弟刮人,那冯夏满搜到人了没有?” 他瞥了一眼态度缄默的福寿金。 “我知道你们抱着什么心思,难道你们以为就这点小事,我柯万长就会自断一臂?没可能的,不要想着玩这种小把戏来试探我。 今天把话讲明,大家合作就好好合作,要是还和以前一样,那就等着被人趁虚而入好了。不过,我相信,如果真有这一天,肯定是你们两家先有喜,到时候我一定备好帛金送上门。” 柯万长这话一出,原本还阴沉着一张脸的冯春美反而脸色平静了下来,不露声色地和福寿金对视了一眼。 福寿金则是哈哈一笑,打了个圆场: “柯先生,春美哥也是因为你手下龙成虎差点杀了他弟弟,才多问了两句,用不着这么生气吧。” 柯万长冷笑一声:“如果成虎真的打算杀了他弟弟,你认为他弟弟还能活着坐在这里。” 福寿金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好了,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其实今天晚上约你过来,是有事要商量。” 柯万长把目光放在福寿金身上,不动声色地问道: “什么事?” “当然是商量对付李安的事。”福寿金神色冰冷。 “哦。” 柯万长眼睛眯着:“你打算怎么做?” “大家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几乎明摆着的。” 福寿金笑了一声,随即说道:“所以我考虑了一下,与其我们三家继续勾心斗角,都想着让其他两家先出手,就这样拖延下去,还不如花点钱找外人来解决李安。” “我没意见。” 三人斗了这么多年,对彼此可谓是了解的十分清楚。 都想着让其他两家作祭,自己好一家独大,根本就不可能铁板一块。 福寿金的提议倒是正合柯万长心意,一家出点钱,要比一家出多少人好商量得多,他沉吟了一下: “你有人选?” 福寿金哂然一笑:“还用选吗?这城寨别的不多,就亡命徒多,只要有钱,有的是人卖命。” “鑫鑫,这两天你们安心待在这里。拳佬受伤,你就好好照顾拳佬,不要想太多。 现在冯夏满疯了一样在城寨刮人,也许附近有他的眼线,我们也不宜在这里待太久。” 刁兰郑重的交代了两句。 随后她又沉吟了一会,关于烂赌发被冯夏满关进铁笼,扔在城寨西门这件事,她压根就一个字不想透露给鑫鑫。 可为了让鑫鑫放宽心,刁兰还是故作生气地咬着牙说道: “至于你爸烂赌发这个人渣,在冯夏满那里拿了钱就不见了踪影,应该是早就见势不妙跑了,都说祸害遗千年,说不定现在早就出城躲起来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鑫鑫也没有怀疑刁兰的话,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失落。 她低声说道: “谢谢老板,我知道了。虽然我知道我爸做的不对,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爸,他没事我也放心了。 你们先走吧,拳哥也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刁兰叹了口气,不忍打破女孩已然支离破碎的希望。 她轻声说道: “等风声没那么紧了,我们找机会把你送出城,你就不用老是担心冯夏满了。” “嗯。” 鑫鑫重重地点了点头。 “乖哦,那我们就先走了。” 刁兰摸了摸鑫鑫的脑袋。 医武不分家,简单的跌打李安还是懂一点的,他检查了一下阿拳的伤势,刁兰所说的话他听在耳中,却连一丁点戳穿的想法也没有。 在李安看来,烂赌发这种神憎鬼厌,祸害了自己女儿这么多年的烂人,死在冯夏满这种人手里也好。 至于一旁的泰婆,却是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神情复杂的看着鑫鑫,沉默着没有说话。 身为人母,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烂赌发这种自私自利的父亲。 她虽然也每次对龙成虎没有好脸色,但那只是怒其不争,不希望自己儿子继续跟着柯万长做事,可至少她心里也是在乎自己儿子的。 “李安。” 眼见三人准备离开,阿拳开口喊住了李安。 “有什么事?” “我有些事想问你。” 说着,他看向刁兰和泰婆,意味不言而喻。 “搞这么神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刁兰嘟囔了一声,和泰婆先一步离开。 “说吧,想问什么?”李安笑道。 阿拳看着李安,神色认真的问道: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打赢冯夏满?” “你现在不论是对敌经验,还是身手,对上冯夏满根本没多大胜算.” 李安先是摇了摇头,又思考了一会,说道: “除非用取巧的办法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才有机会打赢他。” 阿拳精神一振,连忙追问:“什么取巧的办法?” 鑫鑫听到两人的话,小声问道: “拳哥,你现在伤还没好,问这个干什么?” 阿拳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口说道: “没有,我只是想着,以后要是哪天不小心碰到他也不至于被他打嘛。” 鑫鑫看着脸色苍白的阿拳,低着头说道: “拳哥,对不起,这次为了救我连累你受伤。我真的不配,也不希望因为我的事而害的其他人受伤。 你本来就不是城寨的人,等你伤好了,找机会离开城寨,同乡会的人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我们是朋友,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真的生气了。” 阿拳似乎真的有些生气,语气不由激烈了一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鑫鑫连忙帮阿拳拍打着后背。 “我不说了,你不要生气了。” 李安把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由会心一笑。 一个赤子之心,一个心地善良,凑成一对其实也是蛮不错的。 如果没有了烂赌发这个烂人,那就更好了。 看到李安笑而不语,两人似乎也有些脸红,阿拳咳嗽了一声。 “你刚才说的取巧办法是什么?” 李安冲阿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徐徐说道: “冯春美、冯夏满两兄弟,一个练的是七十二路擒拿手,一个练的是摔跤术,都是锁技,想取巧那就让他们拿不住你的关节。” “拿不住关节?”阿拳皱眉思索。 “比如光着膀子,全身抹上菜油” 阿拳心中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李安的意思,不由眼睛一亮,接过话: “这样一来,只要我一用劲,他们想拿住我的手臂和肩膀就会手滑。” 李安点头: “这只是一种取巧,并不能弥补你们双方的差距,只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你对上的是冯夏满,趁着他拿不住你,发挥八极拳近身短打的特点,和他近身缠斗,赢了几率会很大。 可要对上冯春美,实力差距过大,就不行了。” “我知道了。” 阿拳点了点头。 李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要养好伤,要不然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碰到冯夏满也只是找死,没有一丁点胜算。” “我知道。” 沿着木梯下了楼,刁兰和泰婆不在店里。 出了门,李安才看见站在店外的两人。 此时,两人正谈论着鑫鑫的事,看到李安过来,也没有瞒着他的意思。 泰婆小声问道: “刁兰,你这样瞒着鑫鑫,如果烂赌发真的死了,你就不担心鑫鑫会怪你?” “她会想明白的。” 刁兰眼神坚定,缓缓说道: “烂赌发祸害了鑫鑫这么多年,冯夏满杀了他,对于鑫鑫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鑫鑫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希望她后半辈子也毁在这么一个人渣手里。” “或许你说的对。” 泰婆沉默了。 只听了两句,李安和两人知会了一声,也没有过多的逗留,带着李建军三人就转身离开了。 认真来说,他和鑫鑫连朋友也算不上,只是一个局外人,不好过多的掺和这种事。 李安需要做的,就是和杨竹銮一样,站在背后,不让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何况,城寨让字头做主,确实太过混乱了一点。 无规矩不成方圆. 那让城寨福利会成立,就是一个蛮不错的选择。 西关大街,往日摩肩接踵的街道,因为同乡会满城寨刮人的原因,冷清一片。 昏暗地灯光下,阴暗地长街上面看不到一个行人,只有四人哒哒的脚步声不时响起。 走了一半,李建军停住脚步,警觉的摸向自己腰间,出声道: “阿安,似乎有些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了,再怎么冷清,其他街道大多数商铺都在营业,可西关街却是一家都没开门,就算同乡会的人不吃饭,这些商家也不可能跟着关门喝西北风。” 李安面色严肃了许多。 随即抬头望了一眼浓墨的夜色。 咔嚓一声。 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 阿民和大春背靠背,双手持枪,舔了舔嘴唇,神情戒备的望着四周。 “有枪手。” 李安余光一扫,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疾手快地一把拉过阿民和大春,把两人拉得往后一仰。 “砰!砰!砰!” 枪声骤然响起。 一枚子弹几乎是贴着阿民的脸颊飞过,射穿他右手边的商铺木门。 李建军枪口上扬,喷吐着火舌。 不远处的巷口,一名穿着短衫的男人捂着喉咙,嘴里不断淌血,眼带不甘的缓缓倒地。 露出手臂上猛虎纹身的男人啐了一口,快速缩回身子。 他看也没看倒地的同伴一眼,语速极快的说道: “枪法很准,都小心点。” 小巷内,除了死去的男人,还有六个人,都是双手持枪,面无表情。 其中一名嘴角有显眼疤痕的男人说道: “怕什么鬼,他们就四个人,这次动手可不止我们这几人,还有那伙越南人,耗也能耗死他们。” “闭嘴!” 纹身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开口骂道: “挑那星!马平你白痴呀!你也知道还有伙越南人,他们都没动手,你这么急干嘛,也不怕被人当炮灰,有钱挣没钱花?!” 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倾听了一会,除了隐隐约约的风声,没有一丝杂音。 第一百五十章 解决,嚣烈 第150章解决,嚣烈 骤然响起的枪声,以及紧贴着脸颊飞过的子弹,让阿民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惊惧之色。 就差一点,就被爆头了。 他舔了舔嘴唇,面色阴沉,一股凶戾之气紧随其后涌上心头。 阿民深吸了几口气,双手持枪,紧贴着墙壁,往不足十米的巷口摸索着过去。 “等一下。” 李建军轻喝一声,冲他缓缓摇了摇头。 鹰隼般的眼神环顾四周,又和李安对视了一眼,伸出手指了指左手边,然后拍了拍阿民的肩膀,两人神情戒备的冲着右手边的小巷摸索着走去。 小心无大错。 显然,李建军担心除了这一波,还有其他人。 让李安和大春防备着身后。 果不其然,四人刚走了三四步的距离,李安目光一凝,前面五六米的一个铺面内,快速闪出三四道身影。 李安反应极快,在身影露头的一瞬间,低垂的枪口迅速上扬。 “砰!砰!” 连续两枪过后,闷哼声清晰地传来。 似乎有人受伤了,那四道身影快速地缩了回去。 慢了一点的大春,枪口喷出的子弹击打在墙壁上,撞击出点点火星。 显然是听到了下面街道上的枪战,灯火通明的破败高楼随着一阵阵灯光的闪烁,彻底黑了下去。 而原本昏暗的长街,也越发暗淡了下来。 与此同时,小巷内,就在李安与另外一伙人交火的那一刹,一道压抑着声音的男声响起。 “越南人动手了。” 巷子内的六人迅速持枪冲出巷口。 “砰砰砰砰.” 可映入眼帘的,是四柄不断喷吐着刺眼火舌的枪口在缓缓逼近。 眨眼之间,六人就倒下了四个。 一名男人的脑袋更是被子弹的动能顷刻之间撕碎,血污爆裂开来,一点惨白的脑浆溅到了纹身男的脸上. “挑那星!这次亏大了” 连纹身男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话语里带着惊恐的颤抖. 太准了。 不同于他往日所见的那些枪手,这次同乡会要对付的这几人,枪法几乎是例无虚发。 打退巷口的那帮人,李安迅速转身,脚趾犁地,后背微微埋着,低垂着枪口,神情戒备地盯着商铺内的那一行人。 蓦地,李安一个矮身滚地,耳边听到砰地一声。原先所处的位置,一枚子弹撞击在水泥地面,溅起点点火星。 而商铺墙后面的男人咬了咬牙,李安野兽一般地敏锐五感让他有些棘手。 他身旁的三名同伴持续射击,忽然对面火光轰鸣,子弹压制得他们再次缩了回去。 李安一边射击,一边评估着当前的局面。 母庸质疑,被两拨人夹在中间无疑是相当被动的。何况,他们现在直面的这伙人枪法可不差。 当务之急还是要脱离现在的尴尬局面,而巷口的那伙好似乌合之众的枪手无疑是一个突破口。 只要解决了巷口这伙人,到时候,不管是还击还是后撤都留有选择的余地。 李安记得很清楚,对方有七个人左右,死掉了五个,应该还有两个。 他跟李建军对视了一眼,一边和商铺那伙人对峙,一边缓步后退着往巷口挪移。 “砰砰砰” 外面街道上不时传来激烈的交火声音,让纹身男忍不住想探出身子。 忽然,沉重的跺地声骤然响起。 巷口一道黑影闪过。 伴随着沉闷的劲风,纹身男刚颤抖着想举起枪口,一张冷冽的脸庞就落入他的眼中。 “让开。” 纹身男旁边的另一名同伴马平惊声怒喊着,抬起枪口就打算对准李安。 可惜的是,他话刚出口,一枚子弹就带着强大的动能贯穿了他的太阳穴,红的白的溅射而出,马平也是眼带不甘的倒了下去。 “嘭!” 手肘击打在脸颊上的沉闷肉响声随后响起。 纹身男整个人脑袋向下重重地磕在地上,手中的短狗随之掉落。 “谁让你来的?” 李安眼神冷漠的看着嘴角溢血的纹身男: “我只喊三下,一,二” 纹身男背靠墙壁,挣扎着坐起身来,嘴唇颤抖着。 “同,同乡会的冯春美” “商铺那拨人是什么人?有几个?” “越,越南佬,有四个人。” “嘭!” 李安拧腰侧身,右脚带着劲风,狠辣地踢在男人的太阳穴上。 伴随着刺耳的骨骼鸣响,纹身男的颈骨被这一脚硬生生踢断,好似断裂的发条,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挂在脖颈上。 黑光油亮的枪支在夜色中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持续不断地喷吐着火舌。 李建军啐了一口唾沫,一边给自己的手枪换弹,一边快速地说: “这些越南猴子有些棘手,都小心点。” 双方似乎陷入了焦作。 李安双眼环顾四周,眼角余光一扫,目光停留在眼前破败楼群的二楼外墙上,仅有两脚宽的腰线上。 近一米宽的小巷内,李安缓缓后退,助跑两步一个起跳,双脚在两面外墙上借力,兔起鹘落,一个纵跃,掠过底下商铺的门头,轻盈地落在二楼外墙的腰线上。 李安给下面的李建国打了个手势。 下一刻,激烈的交火声再次响起。 暗淡的夜色笼罩下,李安背部紧贴着外墙,右手拿着枪,鞋子踩在二楼外墙的腰线上。 贴着外墙转过一个弯,底下是比小巷宽敞不少的西关大街。 昏暗的灯光下,李安能清楚的看到依靠墙角和李建军激烈交锋的四人。 其中一人左手耷拉着,应该是中枪了。 交锋过后,两人倚靠墙角开始换弹。 蓦地,李安枪口上扬,冒着火舌的枪口击向另外两人,在他们身上绽放出血红色的莲花。 然后一个纵跃,从四米来高的二楼一跃而下,就地翻滚直扑正在换弹的两人。 “咔嚓!” 弹匣装上。 没等两人举枪,李安已经直扑过来,扬起的右手闪过一道雪亮地锋刃 与此同时,李建军三人也是从巷口直冲而出。 西城路,安乐楼。 空旷的舞厅内,花曼神情慵懒地坐在台下,右手端着高脚杯,目光放在台上的四名舞女身上。 她抿了一口酒水,冲舞女们扬了扬下巴: “来,跳来看看。” 飞旋的彩光下,伴随着音乐的响起,四名面容艳丽的舞娘摇曳着腰肢,衣衫半解. 这场在城寨普通男人看到忍不住喉咙发紧的诱惑舞姿,却让花曼止不住的皱起眉头。 “停!这就是你们城寨舞女的水平。” 花曼语气不满地打量着台上的四人。 “你,跳舞时只盯着地面看,和客人没有眼神交流。” “?,跳舞不脱衣服。怎么?胸口有毛不能露出来吗?” “没有.”穿着红色丝质衣袍的舞女慌忙摇头。 花曼目光一转,看向第三个舞女。 “你却正好相反,一开始就脱,不懂得诱惑一下客人吗?” 闻言,舞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花曼看向最后一个,穿着紧身黑色包臀裙的舞女。 “你最离谱,腋毛都不刮,让客人倒胃口。” 女人脸色有些难看,噘着嘴说道: “可我们在城寨一直都是这样跳的,客人也很满意” “所以你们才是城寨五元的水准喽!” 花曼语气干脆直接,打断了女人的话。 她双臂抱胸地走到台前,说道: “给我下来。” 随着四人一个一个走下台,身材窈窕的花曼也是踩着一双黑色高跟,登上了飞旋彩光下的舞台。 随着音乐响起,花曼腰肢摇曳,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渐渐地,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世之花,朦胧缥缈,闪动着美丽的色彩. “好漂亮呀!” “是啊,第一次看到舞还能这么跳的” 台下,四名舞女忍不住赞叹出声。 目不转睛盯着舞台,特别是花曼在舞台上表现的娇羞、哀愁、喜悦. 如此千娇百媚的神态转换,让她们叹为观止。 “啪啪啪” 冯春美双手鼓掌地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绣花长衫,脸颊上扑打着胭脂,阴柔地脸上带着笑容,捏着兰花指说道: “真是不错,如果你能让这里的舞女达到你一半的水准,我们就是把北角丽池的经营模式搬过来也没问题了。” 花曼却是显得很是淡然。她摇了摇头,笑着说: “春美哥,夸大了,北角丽池可是把上海滩的奢华全部照搬过来了。又有选美小姐的噱头,富商,鬼佬云集,哪里比得上。” “你也不要谦虚,城寨也有城寨的优势。” 冯春美说了一句,摆手示意。 站在一旁的四名舞女识趣地转身走了出去。 两人拉开椅子,对面而坐。 花曼拿起桌面上的洋酒,把冯春美身前的酒杯斟满。 冯春美上下打量着花曼,心里越发满意: “我今天已经在新街见过肥仔超了,你的事情也已经和他挑明,他以后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花曼脸上露出喜悦,笑容甜美。 “谢谢春美哥。” “不用谢,我们是自己人,以后我底下的生意还要多仰仗你。” 这两天,冯春美特地调查过花曼的底细。 如她所说,没有任何出入,尤其是对方的经营能力更让他欢喜。 花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深红色的酒液,自信一笑: “还有五天时间,春美哥应该就可以看见成果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砰!” 酒杯碰触的声音被骤然响起的枪声盖住了。 冯春美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手指不由用力,玻璃杯沿被大拇指捏破一个大的豁口,深红色的酒液淋了整只手掌。 他顾不着擦拭,只是甩了甩糊满手掌的酒液,大步走了出去。 花曼望着急匆匆的冯春美,沉吟了一会,跟了上去。 等她出了舞厅,走廊满是往外逃的客人。 一路跟随着惊慌失措的客人来到大厅,花曼一眼就看到神色莫名的李安,正把玩着手中的枪支。 十几个面无表情,腰间鼓鼓囊囊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后。 脚下一名四九双眼圆睁地倒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着,脖子上有着显眼的血洞,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伤口冒了出来,在地上流淌出一摊血洼,眼见就活不成了。 花曼双手不自觉合拢,有些紧张的望着李安,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次会大动干戈。 冯春美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李安,脸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怒不可遏地说: “李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安嘿的一声,慢条斯理地说: “刚才我在龙津道的西关大街遇到了枪手。” 冯春美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反驳道: “那又怎么样,你这样来势汹汹的过来,难道你以为是我派去的人。” 李安手上的枪,几乎杵到冯春美的鼻子上,淡漠地说道: “不是我以为,而是那些枪手指认是你,春美哥,有什么要说的?” “口说无凭,人呢?” “哇,几十岁的人了,又好歹是同乡会大佬,讲这种话就不觉得幼稚吗? 何况,这年头连差佬办案都不讲证据,难道你还指望我把人证送到你面前?” 李安啐了一口。 冯春美脸上不见多少害怕,他咬了咬牙: “你都这样说了,就算不是我干的,也是我了,对吧?” “聪明。”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冯春美看着李安,有些摸不准李安的想法。 此刻,没人阻拦的客人已经跑得差不多了。 李安不动声色地掠过花曼,目光一转,扫过大厅内这些拿着明晃晃家伙事的四九。 “你们同乡会不是讲,我李安只是仗着手下的枪手逞威风嘛? 这样,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知道,不用枪我一个人同样能扫了你安乐楼。” 说着,李安冲冯春美一笑,身上莫名多了几分嚣烈的味道。 他指着大厅内的四九。 “你这里有十五个人,加上你,如果能打赢我的话,今天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如果,我输了呢?”冯春美问道。 “呵输了?那你就自认倒霉了。” 李安瞥了冯春美一眼,冷声说道。 形式比人强。 冯春美几乎没有过多的考虑,就一口答应。 “好”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杀鸡,货 第151章杀鸡,货 【上章单纯过来打一架不合理,有修改。】 找一群亡命徒做掉李安,是他们三人一起决定的。 可接触这些枪手的却是他冯春美和福寿金。 “一群废物。” 冯春美心里暗骂,他完全没想到,十几条枪没干掉李安不说,还被对方找上了门。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今被李安带着枪手堵在安乐楼,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冯春美只能答应李安的要求。 不可否认,那晚在西联船厂的拳台上李安表现出来的实力确实不错,但冯春美不相信,自己这边十六个人会输。 “斩死他。” 十多名四九直接冲了过去。 李安活动了一下脖颈和肩膀,冲着人群后面的冯春美咧嘴一笑,整个人不退反进。 拧腰侧身,一记凶猛侧踢,踹到冲在最前面的四九下巴上,把他的身体踢得整个歪斜横飞出去,撞到他后面四九身上,两人滚地葫芦一样摔倒在地。 紧接着反手背拳劈砸,一名举着狗腿刀的四九,只觉眼前忽然一花,一道模糊的黑影带着阵阵风声砸在了他的面门上,把他砸的仰倒在地,手中狗腿刀也无力松开。 李安脚尖踩住掉落在地的狗腿刀刃,一只脚向上一挑,把狗腿刀握在手里。 蹬地向前,雪亮的锋刃凭腰力上挑。 “啊” 滴淌着一串血珠的半截手臂抛飞而出,在空中旋舞出一个弧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李安右脚抬起,蹬在这人的胸口,他口中的惨叫戛然而止,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只眨眼间的功夫,就倒下了四人。 其余人止不住的一阵喉咙发紧,迟疑着不敢上前。 “怕死啊。”冯春美怒吼出声。 鲜血顺着刀尖流淌,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上。 望着在冯春美的催促下,再次逼迫过来的四九,李安右手前伸,冲着最前面的那名四九举刀横抹。 “刺啦!” 鲜血飙射而出,被划破喉咙的这个人脚下一软,胸腔里发出咕咕的声音,歪斜着倒了下去,眼看就活不成了。 看到这一幕,剩下的四九再也不敢上前,身子下意识后退。 “该你了。” 李安咧了咧嘴。 右手持刀,一步一步,朝着冯春美逼迫过去。 “你这么托大,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冯春美深吸一口气,戴着钢爪的双手呈鹰爪状,双腿微曲,脚步迸发出去时,与地面摩擦发出嗤地一声,整个人宛如掠过地面的鹰隼冲向李安。 李安手向上一挑,雪亮深冷的刀刃削向冯春美的手腕。 冯春美不闪不避,右手往下,戴在手指上的钢爪往下扣,抓住刀背往旁边一带,呈鹰爪的左手冲着李安的喉咙抓去。 被对方抓住刀背,李安当机立断地身子后倾,右脚宛如蛟龙出海,脚尖直奔冯春美的裤裆。 利爪几乎紧贴着李安的面门掠过,感受到裤裆传来的深冷寒意,冯春美闪身后撤让过这一记撩阴腿。 唰! 李安趁势追击,欺步近身的同时手腕翻转,刀柄反握,刀锋直接抹向冯春美的脖子。 这一次的快速反击,让冯春美有些措手不及。 几乎是本能,冯春美依靠惊人的腰力做了一个铁板桥,总算避免了被挑破喉咙的结局。 可脖子到下巴,还是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似乎是担心李安再次趁势追击,冯春美也顾不得颜面,直接一个驴打滚,和李安拉开了距离。 站起身,飞快地后退两步,这才用手背抹了一下脖子上的血痕。 李安手腕翻转,改为正手握刀。 而他对面的冯春美深吸一口气后,再次折中冲向了他。 李安蹬地前冲,手中的狗腿刀奔着冯春美的裤裆,从下往上撩。 对于李安招招不离裤裆的打法,冯春美有些脸黑。 他咬了咬牙,戴着钢爪的两手伸出,再次抓向刀背,相接的瞬间,发出刺耳的金属交击声音。 可让冯春美意始料不及的是,他刚抓住狗腿刀,李安竟然直接松开了刀柄,身子鬼魅一般地往左摆荡,顷刻之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震步上前,手肘砸向他的脖颈。 冯春美大惊失色,立马意识到了不妙,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膝盖,试图用脚掌踹向李安的小腿,以此来逼退李安。 没想到他膝盖刚抬起来,李安的右脚掌已经先一步抬了起来,毒蛇一般,狠狠地踢在他的小腿胫骨上。 与此同时,李安的手肘也结结实实地砸在冯春美的脖颈上。 冯春美闷哼一声,整个人被轰得踉跄着往左倾斜。 李安脸上有凶戾之气闪过。 双腿合膝,扣摆步上前,左手呈虎爪状凶狠地砸在冯春美的胸口,砸得冯春美身体一滞口吐鲜血,接着右手化拳为掌,高高扬起猛地劈砸而下。 伴随着轻微的骨裂声。 被李安一掌轰在额头,冯春美眼眶立马被细密地血丝填满,摇晃着身体砸倒在地。 “获得技能精华,七十二路擒拿手。” 眼前提示的黑色小字化作星星点点消散。 李安瞥了一眼倒地的冯春美,收回手掌。 本来还想着,反正还要在城寨做生意的,铺面装修还要时间,也不介意陪他们多玩两天。 可现在被对方安排枪手找上门,那李安同样也不介意杀鸡儆猴。 “我们走。” 一行人转身离开了安乐楼。 在经过花曼面前时,李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花曼眉头紧蹙,看着地面上冯春美的尸体,轻轻叹了口气。 临走时,李安那一眼的意思很清楚,让她抓紧时间。 李安一行人前脚刚走,安乐楼外杂乱地脚步声接连响起。 正皱眉思索的花曼抬眼看去,冯夏满带着七八名四九,急冲冲地走了进来。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冯夏满脚步一顿,直愣愣的望着倒在地上,早已没有了声息的冯春美。 “哥。” 良久,他才大喊一声,猛地扑了上去。 “哥,你答应过妈的,会照顾我的。哥,?起来了啊哥.” 抱着冯春美的尸体,冯夏满哭得双眼通红。 很难让人相信,没有人性,坏事做尽的冯氏兄弟两人也会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李安!” 好一会,止住哭声的冯夏满面色开始狰狞起来,紧咬着的牙根蹦出两个字。 “夏满哥,节哀。” 花曼走了过来。 冯夏满猛地抬头,一双通红的眼睛盯住花曼。 “我哥死了,你让我怎么节哀?” 眼前这个颇得冯春美看重的女人,他自然认识。 如果是往日,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冯夏满肯定会忍不住调戏几句。 可现在他哥被人打死,冯夏满心里只想着报仇,哪有心情理会这个女人。 他放下冯春美的尸体,站起身来。 “跟我走,去找李安报仇。” 花曼也不在意冯夏满的语气,淡淡说道: “夏满哥,你这样直接找上门,报不了仇不说,还会凭白丢了性命。” “那又怎样?你以为我会怕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花曼看着冯夏满,强压住心中的杀意,尽量平复着自己的语气。 在她看来,虽说在拘留室对她父亲动手的没有冯夏满,但同乡会的人同样该杀,何况冯夏满还是冯春美的弟弟。 只不过现在的冯夏满还不能死。 她轻声说道: “春美哥刚死,你总得让他入土为安。何况,这次李安杀了春美哥,不仅仅只是你的事,同样也是同乡会的事。 既然要报仇,同乡会怎么也该出一份力。” 冯夏满闻言,似乎冷静了一些。 他喃喃道:“没错,找枪手伏击李安,柯万长和福寿金也有参与,没理由让他们俩置身事外.” 花曼眉头一挑,不露声色地说道: “所以啊,你现在不能急。这年头,有钱才有人,春美哥规划好了的,等过几天舞女调教好,安乐楼的生意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到时候,再慢慢收人,积蓄力量,再报仇也不迟。” 冯夏满红着眼睛: “你为什么跟我讲这么多?现在我哥死了,你也没必要再留在安乐楼。” 花曼语气中透着几分苦涩: “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春美哥一死,肥仔超肯定会再次找我麻烦,帮你也是在帮我。” 冯夏满没有出声,似乎是在思索花曼说的这番话。 沉默了良久,他一句话没说,抱着冯春美的尸体向楼上走去。 花曼这才松了口气,在原地踌躇了一会,转身出了安乐楼。 现在冯春美一死,接下来同乡会肯定会乱上一阵,她不介意让同乡会更乱一点。 光明街,28号,刘记面馆。 “小姐,你的面。” 脖子上系着围裙,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人端着一碗面走了过来。 花曼起身去接。 或许是城寨封城的原因,面馆显得很是冷清,整个面馆也只有花曼一个客人。 袅袅热气飘散开来。 望着配料几乎冒出碗口的车仔面,花曼赞叹一声: “量大份足,看着就有食欲。” “客人满意就好。” 男人笑着回了一句。 “多少钱?” 花曼随口问了一句。 “五毛钱。” “唔,等一下啊。” 花曼打开手包,找了好一会,才抬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哎呀,不好意思啊老板,这次忘记带钱了。” 男人愣了一下:“没带钱?” “是啊。” 花曼苦着一张脸,扮作一副可怜样: “不知道可不可以晚几天再给你啊?” “这样啊” 男人有些迟疑。 花曼见状,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一丝魅惑之意。 “下次我就给你送过来嘛,老板” 男人脸上笑眯眯地,端了一张凳子坐在花曼面前。 “小姐,我这也是小本生意。” “如果老板你答应的话.” 花曼白皙的手臂扬起,右手搭上男人的脖颈。 “怎样?” 男人貌似有些急切。 “当然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喽” 花曼说着,桌子下的左手拿出一把匕首。 “从你进店开始,我就察觉到你很古怪呀!” 男人脸上带着笑意,掏出刀先一步顶在女人的腰间。 “放下你手上的刀!” 花曼身子一僵,左手松开,匕首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男人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蓦地,花曼搭在男人脖颈的右手握拳,一根不足一寸长的细小钢针从她戴在手指上的戒指中射出,咻的一声,没入男人的脖颈。 男人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在地上双手撑着身体,慢慢往后挪动。 花曼这才笑吟吟地站起身来。 “你还挺聪明的,可惜始终不够我聪明。” 她走到男人近前,蹲下身,伸手从男人裤兜搜出一把钥匙。 男人却是不管不顾,艰难伸手,在身后角落的架子下摸出一把铁锤。 花曼收起钥匙,不紧不慢地说: “没用的,毒已经蔓延全身,你以为你还能伤到我吗?” 男人恍若未闻,强撑着身体,艰难地爬到花曼先前坐着的桌子前,用尽全身力气举锤便砸。 花曼目光一凝,这才看见地上的东西。 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把男人掀到一边,捡起地上的哨子,仔细打量。 这个哨子应该是男人刚才摔倒时掉出来的。 看男人这么紧张,临死也要毁了这个哨子,明显很重要。 心中沉吟了一会,花曼收起哨子。 瞥了一眼已经毒发身亡的男人,花曼在店里仔细搜查。 “李安说,福寿金藏货的地方是在这里的。” 搜查完整个铺面都没有任何发现的花曼,最后把目光放在后厨的一扇铁门上。 打开门,外面是一条被封死的不足三米的小巷。 花曼环顾了一眼,径直来到一堆杂物前,掀开杂物,底下是和地面平齐的一块铁板。 “终于找到了。” 花曼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把钥匙插进锁孔,拧动钥匙。 一把拉开铁板,露出一个近一米宽的洞口。 沿着预留的梯子下到底部,这里似乎是一个下水道,尺许深的积水没过脚踝。 花曼借着从头顶下水网中透进来的一点亮光,摸索着向前。 “吱吱!” 水声似乎惊动了什么,吱吱声忽然响起。 随着叫声越来越近,黑压压的一大群蝙蝠冲着花曼迎面飞来。 花曼惊叫一声,一边用手拍打着蝙蝠,一边身子往后躲闪。 蝙蝠再次迎面扑来。 花曼拍打蝙蝠时,握在手中的哨子不慎掉落。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蹲下身一把抓住即将掉落在积水里的哨子,放在嘴边用力一吹。 尖锐的声音在下水道回响。 蝙蝠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纷纷朝着顶端的下水网往外面飞去。 与此同时。 光明街的大福烟馆。 福寿金红光满面地带着一群小弟走出烟馆。 一抬眼就看见从远处巷子内飞出来的大群蝙蝠,随口问道: “怎么?今晚有货要出吗?” “金爷,城寨烟馆两天才拿一次货,昨天出了,今天就不会出。”身后马仔回应。 “糟了!” 福寿金脸色一变,快步朝着面馆跑去。 七转八绕了许久,等他们跑到面馆时,一眼就看到地上早已没了声息的男人。 “哨子不见了。” 福寿金在男人身上摸索了一遍,脸色越发难看。 穿过后厨,来到小巷,看着大开的洞口,福寿金不敢有丝毫耽搁,点上火把,带着手下几人来到下水道。 用火把驱赶着为数不多的蝙蝠,他一马当先地来到尽头的台阶处。 望着空荡荡的台阶,福寿金脸色瞬间狰狞起来: “混蛋,我的货!” 第一百五十二章 乱,算计 第152章乱,算计 龙津道街尾,老旧石屋。 柯万长带着两名马仔走了进来。 他拉开椅子坐下,目光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冯夏满。 “夏满哥,节哀。” “我哥是被李安杀的。”冯夏满声音低沉。 “我知道。” 柯万长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你开口,我和金爷一定义不容辞。” 冯夏满眼露凶光,恶狠狠地说: “我一定要杀了李安。” “报仇的事先不用急。” 柯万长摆了摆手,含糊了一句之后,又说: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春美哥的丧事。夏满哥,你放心,大家都是一个字号的,肯定把春美哥的丧事办的风风光光” “柯万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夏满死死地盯住柯万长,双眼通红。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别忘记了,找枪手你们两人也有份,现在我哥死了,你以为李安不会找上你吗?” 闻言,柯万长顿时有些生气。 “没人说不帮你报仇,可这种事也得从长计议嘛。总不能你一句话,就让我们直接找上门吧?你当李安手下那些人是吃干饭的,就算是报仇,最起码也得先想办法解决李安手下的那些枪手。” 他目光一转,看向同样脸色阴沉的福寿金。 “金爷,你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 福寿金看也没看他一眼,语气淡漠地说道: “昨晚,我仓库的货全部被人偷了。” “你货丢了?” 柯万长吃了一惊。 难怪他刚才一进城寨,就看到往日猫在角落的瘾君子,满街游荡。 现在看来,应该是在帮福寿金找货。 福寿金点了点头,抬头看了柯万长一眼。 “其他的事我不管,我现在只想找到我的货。” 柯万长一拍桌子,语气肯定: “不用想,肯定是李安做的。昨天我们刚找完枪手,春美哥就被杀,你仓库的货也被洗劫一空,李安这是在报复。” 福寿金不置可否,却也没有反驳。 毋庸讳言,李安的嫌疑最大。 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沉默。 冯夏满则是看向柯万长,趁机说道: “我哥一死,金爷的仓库就被劫,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柯先生,我敢肯定,下一次,李安的目标绝对是你。所以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更应该联合一致,搞定李安。” 柯万长和福寿金没有立即表态,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这时候,石屋门再次被推开,一名四九急匆匆来到福寿金旁边,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哼!” 福寿金冲着柯万长冷哼了一声,猛地站起身来。 “我有事,就先走了。” 目送着福寿金带人离开,柯万长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冯夏满沉吟了一会,说道: “柯先生,如果这次你帮我报仇,我一定支持你坐上会长的位置。” 柯万长却是一丁点没听进去,刚才福寿金的态度让他心里感觉有些不妙。 他想了一会,还是站起身来。 “夏满哥,我有事先走一步,给春美哥报仇的事,我下次登门再谈。” 心里想着事情,柯万长也不愿多说,扔下一句后,带着人匆匆离开。 只留下冯夏满一个人,脸色难看的坐在原地。 “扑街!” 忽然,他大骂一声。 猛地站起身,一把将身前的茶杯掀到地上,砰的一声,碎片四溅! 士多店。 “泰婆,货给你送过来了。” “你先放门口就行了。” 泰婆头也没回,自顾自的整理货物。 段迎风顺着木梯从阁楼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一眼店外,小声说道: “我带了一点药给拳佬,他这两天吃完就没什么大碍了。我看啊,这两天就让他在这里养伤,去李安那边反而更加危险。 昨晚西关大街发生枪战死了十多人,李安后脚就闯进安乐楼打死了冯春美,听说那些枪手是冯春美安排的。” 城寨又不大,又是枪战,冯春美又被人打死,这么大场面,一早就传遍了城寨。 泰婆叹了口气:“可惜的是,李安没打死冯夏满,要不然鑫鑫他们就不用躲着了。” 段迎风点了点头,随即又说: “今天一早,福寿金就关了全部烟馆。城寨里那些瘾君子疯了一样,满城寨帮他找货,这城寨也不是久留之地,等拳佬伤好了,让他跟鑫鑫一起出城为好。” “嗯。说的也是。” 泰婆边说,边走到店门口,准备把送来的货搬进店里。 “我来吧。” 段迎风连忙上前帮忙。 “这点货你以为我搬不动啊。” 泰婆抱着木箱装的货物就往店里搬。 段迎风笑笑不说话,抱起一箱跟在后面。 “嘭!” 木箱被放在桌子上。 “怎么这么多灰啊?” 泰婆拍打了一下手中的白色粉末,随手打开箱盖。 一块块纸包着的粉砖整齐的码放在木箱内。 段迎风见状,皱起了眉头: “福寿金的货?”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一变。 “看一下你那箱。” “让开!” 泰婆话刚出口,一声声呵斥从巷口传了过来。 她一把盖上箱盖,扭头望去。 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福寿金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带着五六名四九闯了进来。 一把掀开箱盖,露出里面的粉砖。 他这才把目光放在泰婆身上。 “我没收错消息,果然是你!” “我也想知道,我的水果怎么会变成粉砖的?” 泰婆摊了摊手,语气不悦地回了一句。 福寿金没有理会泰婆,冲一旁的四九示意。 不一会,四九清点完货物,说道: “金爷,这里只有三十斤左右。” 福寿金闻言,眼神瞬间变得凶恶。 “还有七十斤呢?快拿出来啊!!” 泰婆皱着眉头:“我怎么知道?” 闻言,福寿金脸色开始有些扭曲,神经质地大喊道: “给我找出来,给我找出来,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啊.” 这些四九连忙在店里翻找起来,货物散乱一地。 泰婆想上前阻拦,段迎风一把拉住她,冲她摇了摇头。 把店里翻了个遍,一名穿着对襟短卦的四九说道: “金爷,找不到其它货?” 福寿金扭头盯住泰婆:“你个死老太婆,肯定是你儿子把货藏了,快说,货在哪里?” “我根本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粉砖,我的水果在哪里?你把水果还给我。” “你个死老太婆,不说是吧?那我就拿你的尸体去问你儿子要。” 福寿金再也按捺不住,神经质一般,右脚跺地,口中念念有词。 泰婆后退两步,摆了个问手的架势,戒备的看着对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神打?” 福寿金嘴巴越念越快,蓦地,他右脚重重落地,眼睛猛地睁开,好似变了个人一样,双手握拳,朝着泰婆直扑过去。 泰婆脚踩二字钳羊马,轻盈地后撤半步,一记摊手拍打在福寿金的拳腕上,由上往下去带对方的拳头,右脚往福寿金的小腿胫骨踹去。 而当泰婆接触到福寿金拳腕的时候,福寿金拳势却是一变,由原先的披挂变为猴拳。 福寿金手腕翻转的瞬间化拳为掌,双手掌心朝下,刁手反戳在泰婆的手背上,右手食指猛地下戳,目标正是泰婆抬起来的右腿。 “大圣劈挂!” 泰婆吃了一惊,整个人趁势往后面退去。 大圣是指齐天大圣,即猴拳,披挂即劈挂拳,两门相合,便是大神劈挂拳。 只不过相比于传统的大圣劈挂拳,福寿金这种掺杂着神打的大圣劈挂拳看上去有些诡异。 眼见福寿金再次逼来,想着拳佬还在阁楼上,又自知不敌的她当机立断,一把推开身旁的四九就跑出店外。 “给我追!” 福寿金带着四九紧追了上去。 “拳哥,你干什么?” “我去帮忙。” “可你现在还受伤呢?” 阁楼上鑫鑫和阿拳的声音相继传来。 段迎风踌躇了一会,脸上阴晴不定,听到阁楼上走动的声音,他呼出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拳佬,你现在伤还没好,先好好休息。我身手比你好,还是我去吧。” 说完,段迎风也不耽搁,跑到店外,看了一眼站在电发铺门口的刁兰,扔下一句: “你看着点拳佬。” 龙津道上。 “让开,让开。” 泰婆一边喊,一边推开身前的行人。 只不过,街道狭窄,行人较多。跑了没多远,就被福寿金带人追了上来。 而四周的行人一看到福寿金那张脸,慌忙散去。 泰婆戒备的看着福寿金: “喂,我说过了,我真不知道这些粉砖,你追我也没用啊。” 福寿金晃了一下脑袋,歪着头,沙哑着说道: “要么交出剩下的货,要么我就打死你。” “你还讲不讲理啊。” “呵那你还是去下面讲理去吧。” 话音还未落地,福寿金冲着泰婆直接冲了过去。 “你发癫啊,真以为我怕你。” 泰婆吼了一嗓子,直接迎了上去。 只不过两人刚交手不到一个回合,福寿金一记猴拳刁手就抓破了泰拳的手臂。 看到手臂上的三道血痕,泰婆怒声道: “哇,你懂不懂敬老啊?” 福寿金蹬地前冲,右手前伸,食指直戳泰婆的喉咙。 “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 这时候,段迎风也赶了过来,看到落入下风的泰婆,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冲了过来。 迎面六名四九迎了上来。 “你是什么人,同乡会办事,还不快滚!” 段迎风震步前冲,顶心肘直接戳在身前四九的胸口,伴随着轻微的骨骼鸣响,四九被打得身子后仰,摔砸在地。 紧接着拧腰侧身,肘尖带着劲风,转身肘结结实实地砸在另一名四九的头上,直接让他失去了意识。 段迎风没有丝毫停顿,闯步上前,拧腰送胯,肩头往前撞去,他面前的四九只觉得胸口一痛,整个人就被一股沛然大力撞得抛飞出去。 沉肘,挑肘.接连砸出。 只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六名四九就被打倒在地。 而另一边,泰婆再次被逼得后退两步。 福寿金得势不饶人,蹬地而起,一个纵跃上前,让过迎面的冲拳,右手前伸,手指直接抓向泰婆的眼睛。 泰婆身子后仰,一只拳头从泰婆身后而来,掠过泰婆的面门,轰向福寿金的手掌。 福寿金化掌为拳。 “嘭!” 两拳相接,福寿金措不及防之下,后退了两步。 他这才将目光放在眼前戴着眼镜的青年脸上。 “八极拳,找死!” 福寿金冷笑一声。 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瓶,拧开盖子,将里面的黑色药丸倒进嘴里。 “咔嚓!” 轻微的骨骼鸣响不时响起。 福寿金一把脱掉上衣,青筋蜈蚣一样浮现出来,随后脸上的表情连带着上身的肌肉逐渐开始扭曲。 “神神鬼鬼的,福寿金不正常,小心点。” 泰婆眉头紧蹙,提醒了一句。 段迎风点了点头,双眼盯住面色诡异的福寿金,神情凝重。 好一会,福寿金扭头冲着两人诡异一笑。 整个人迈步直接冲了过来,右手如电,横劈而出,一拳砸在段迎风用来格挡的手肘上,左拳抽劈向泰婆的脖子,一副埋头拼命,不管不顾的样子。 泰婆把身一矮,一套日字冲拳,一拳快过一拳,击打在福寿金的腹部。 可福寿金却好似没有任何感觉一样,对泰婆的攻击也不在意,左手砸开段迎风的手肘,右手直接轰向段迎风的面门。 泰婆喘了一口粗气,直起身子,摊手上扬,拿住福寿金的拳腕。 咚! 段迎风整个人直接撞进福寿金怀里,震步、拧腰、送胯一气呵成,一记贴身靠直接撞在福寿金胸口。 “嘭!” 福寿金整个人被抛飞出去。 嗤地一声。 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 福寿金止住身形,扭动着脖颈,歪头看着两人。 “你们就这么点本事?” 看到对方身上肌肉又开始扭曲,泰婆忍不住说道: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打都不痛?” 段迎风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福寿金脸色扭曲,伸手指着两人。 “你们今天全部都要死。” 他咧了咧嘴,朝着两人再次冲了过来。 哒哒脚步声由远及近。 李安踱步走了过来,掠过地面木箱里的粉砖,看向场中的三人。 “阿安,你要不要去帮忙的。”李建军开口问道。 “用不着我帮忙,龙成虎应该要过来了。” 李安摇了摇头。 花曼这个女人心思慎密,该算计的东西自然都会算计进去。 她玩的这手栽赃,目的是让福寿金和柯万长反目。 所以在透露消息给福寿金的那一刻,花曼同一时间就应该通知了龙成虎。 要不然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果不其然,没过多长时间,几乎是在李安前脚刚到,后脚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一身黑色西服的龙成虎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反目 第153章反目 “龙成虎来了,我们回去吧。” 李安瞥了一眼匆匆赶来的龙成虎,转身往不远处的铺面走去。 也就是福寿金刚好追到了他的铺面这里,李安才过来看一下的。 李安不怕城寨乱,怕的就是它不乱。 福寿金本就有些神经质,现在仓库货被偷,人也已经开始发癫。 龙成虎一出手,柯万长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两人反目已成定局,安乐楼又只剩下一个好色冲动的冯夏满,接下来同乡会就该分崩离析。 花曼趁机出手,城寨势力很快就会洗牌。 藏在后面的杨竹銮也该坐不住,亲自下场了。 而李安也可以在城寨的混乱平息之后,参与新的秩序建立。 哒哒地高跟声音由远及近。 李安抬眼看去,一个穿着黑色包臀裙的窈窕身影迎面走了过来。 正是花曼。 李安和女人对视了一眼。 两人没有说话,交错而过。 李安回了店铺,花曼则是来到他店铺旁边的一家云吞店。 “老板,来碗云吞面。” “好的小姐,你先坐,马上就好。” 花曼点了点头,走到店门口的一张黄色小方桌前坐下,目光瞥向街道上,嘴角不自觉上翘。 尚算宽敞的长街上,福寿金、泰婆、段迎风三人激斗正酣。 虽说福寿金吃药后,仗着身体不惧疼痛的特点,占据上风,但泰婆和段迎风同样也不是庸手。 双拳难敌四手。 何况,福寿金的实力本就弱了龙成虎一筹。 龙成虎甫一加入,福寿金就落入了下风,没有了招架之力。 不惧疼痛,那只能说明,泰婆、段迎风两人,拳脚的力道差了一点,并不代表福寿金就不会受伤。 趁着福寿金和段迎风纠缠,龙成虎一个冲刺,整个人纵跃而起,飞膝撞在福寿金的背后。 福寿金头往后仰,一口鲜血朝天喷出,身子止不住的前倾。 泰婆趁势而起,双手拿住福寿金的右臂,把他整个人带的身子往右倾斜。 龙成虎三宫步近身,蹬地而起,膝盖上扬,一记膝撞奔着福寿金的下巴狠辣地撞了上去。 “砰!” 鲜血四溅。 福寿金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柯万长带着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他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望向龙成虎。 “你为什么把他打伤?” “福寿金带人找我阿咩的麻烦。” 龙成虎语气冷漠地说道。 柯万长忽然有些头疼。 他看了一眼地上木箱内的粉砖,皱起眉头: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福寿金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鲜血,踉跄着站了起来。 他用手指着柯万长,怒声道: “柯万长,同乡会一场兄弟,你偷了我的货,还放在他老妈的店里,?还有脸来见我?!” 柯万长眉头紧蹙,问了一句: “你说这些货是在成虎老妈的店里发现的?” “柯万长,你别在这里装疯卖傻了.” “平常叫你少吸点,你是不是吸傻了?一点脑子也没有? 傻子都看得出来,成虎是被人栽赃嫁祸。” 柯万长强压着火气,面色不虞地打断福寿金的话。 福寿金一指段迎风:“那他是怎么回事?” 闻言,柯万长把目光放在段迎风身上。 “他又是谁?和这个事又有什么关系?” 段迎风双眉微颦,没有说话。 福寿金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柯万长。 上次冯夏满搜人被龙成虎差点打死,这次自己的货又出现在龙成虎老妈店里,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怒气: “这小子打的是段氏八极,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柯万长,难道十五年前的事你忘记了? 龙成虎和段氏八极的人搅和在一起,我的货又在龙成虎老妈那里,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福寿金这话说完,站在一旁的段迎风面色虽然平静,心里却是一颤,眼神也不由变得锐利起来。 柯万长深吸口气: “不管你信不信,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货也不是我拿的。” 福寿金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看我像不像白痴?” 柯万长眉头紧蹙,沉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这里只有三十斤货,把剩下的七十斤货还给我,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没可能的,你的货不是我拿的。” 柯万长也有些压不住火气了,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再说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拿这个栽赃嫁祸给成虎,想断我的左右手?这种事你和冯春美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三人本就因为会长的位置,明争暗斗。 相互之间都恨不得对方早点死。 而福寿金和冯春美两人为了对付自己,想干掉龙成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果不是李安的原因,三人不可能暂时联合在一起。 福寿金眼睛圆睁,怒不可遏: “你的意思是我拿自己的货来整你?你真是血口喷人! 柯万长,我话放在这里,你不把剩下的货交出来,就不要怪我和你开战。” “威胁我?” 柯万长最后一点耐心也没有了,他再也按捺不住,怒极反笑: “这么多年从来没人能威胁到我柯万长,你不是说我偷你的货吗?好!我就偷给你看!” 他摆手示意: “来,把地上这些货给我搬走。” 一名马仔从他身后走出,抱起装有粉砖的木箱。 “你,咳咳.” 福寿金神情激动的望着他,猛地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哎” 柯万长一把按住福寿金的肩膀: “别激动,小心内伤复发,吐血不止。到时候治好了,也是浪费汤药费呀。” 福寿金咬了咬牙,面色狰狞地说道: “好,我的货就先放在你这里,谢谢了。” 他连手下四九都没顾,一个人踉跄着跑开了。 眼见福寿金离开,这些被打倒在地的四九连忙挣扎着爬起来,跟了上去。 “想陷害我,你死定了。” 柯万长啐了一口。 “我们走。” 他看了一眼段迎风,身子停顿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带着人离开。 “有事出声。” 龙成虎轻声说了一句,跟了上去。 泰婆张嘴想喊住自己儿子,可稍一犹豫,龙成虎已经走远了。 走过一个巷口,柯万长停下脚步。 “刚才那小子打的是八极拳?” “是。” 龙成虎点了点头。 “邪门了,这么多年,都见不到一个打八极的,最近倒是接二连三的都冒出来了。” 柯万长嘀咕了一声,转过身面朝龙成虎,审视着他。 “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你阿咩和刚才那小子搞的鬼?” 龙成虎语气平静: “我阿咩不会掺和这种事。” 顿了一下,迟疑说道:“会不会是李安栽赃嫁祸,让我们自相残杀?” “李安这人做事毫无顾忌,直来直往,不论是劫我的赌档,还是闯进安乐楼杀冯春美,能看来他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应该不至于玩这一出。” 柯万长摇了摇头,面色如铁: “呐,我跟你说,下次别在人家面前落我面子再叫我保你,上次是冯夏满,这次是福寿金,又冒出个段家八极的小子. 你最好保证,下次再没有这样的事发生。如果搞到我,别说你阿咩,就是天王老子也不给面子!” 龙成虎没有说话,面无表情。 “老板,结账。” “五毛钱。” 花曼点了点头,把钱放在桌上,起身出了面馆。 沿着龙津道七转八绕了好一会,才来到西城路的安乐楼。 安乐楼歇业,里面没有一个客人,看上去很是冷清。 花曼走进去的时候,大厅内,几名四九懒散的抽烟闲聊。 她问了一句: “夏满哥回来没有?” 闻言,几名四九抬眼看了过来,眼神放肆的在她身上游弋。 花曼脸上笑眯眯地,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可眉锋却是微不可查地往上一挑。 好一会儿,才有个穿黑色短衫的四九开口: “在三楼。” “谢谢。” 花曼踩着高跟上了楼。 推门而入。 “谁让你进来的?” 冯夏满一把将手中的皮箱合上,猛地回头,眼神凶狠地瞪向花曼。 花曼惊鸿一瞥中,是整箱的崭新港币。 她心中一动,收回脚步,站在门口不动声色说: “夏满哥,我有事跟你说。” 冯夏满却是不耐烦地回应:“有什么事就快点说。” 花曼也不在意冯夏满的语气,徐徐说道: “刚才在龙津道,福寿金被龙成虎打伤了。” “怎么回事?” “好像是福寿金在泰婆的士多店里找到了他的货,才打了起来。不过,最后福寿金被打伤后,柯万长又抢走了他的货。” 花曼半真半假地含糊了一句。 哪知,冯夏满听到这,却是语气平淡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花曼退出房间,带上门。 冯夏满的缄默态度,让她有一些诧异。 福寿金、柯万长翻脸,对于想借助两人力量帮他哥报仇的冯夏满来说,不应该会这样平静。 除非 想起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一箱现金,花曼心中有些肯定了。 冯夏满打算先跑路了? 女人轻笑一声,习惯性的嘴角往下撇。 这一撇,杀气盎然! 光明街,一间公寓内。 “呼” 福寿金深吸了一口,头往后仰,脸上带着满足的笑,舒服的闭上了双眼。 “金爷,金爷” 福寿金无意识问道:“什么事?” “吃饭了。”四九小声回答。 福寿金猛地睁开眼睛,嘴里念叨着: “对,吃饭,吃饭今天吃大宝,小宝呢,小宝” 一只黑黄相间的小狗跑了过来,围着他脚下转悠,不时拿爪子扒拉一下他的裤腿。 福寿金弯腰把小狗抱起,来到桌子前坐下,把小狗放在膝盖上。 “小宝,还认不认识大宝呀?” 接过四九手上装着香肉的瓷碗,他抚摸着小狗,把碗递到小狗面前。 “来,吃,大口吃,是不是很好吃呀?” 福寿金脸上笑得越发癫狂。 好一会,看到小狗把碗里的肉吃完,他才满意把小狗放在地上。 端上碗筷,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不错。” 福寿金赞叹出声。 “金爷,你满意就好。”四九在旁边陪着笑。 福寿金抬头看着他,忽然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四九的脖子。 “你笑什么?!” “没有啊,金爷!”四九被吓得连连摇头。 福寿金手上不自觉用力,四九脸上憋得通红,慌忙求饶: “不要啊,金爷.” “你知不知道?一百斤货,短短两天时间不可能做出来。外面那些买家收不到货,会逼死我们的。现在货在柯万长手里,如果你们不想死,就给我把他女儿抓回来,听清楚了没有?” “听,听清楚了,金爷” 翌日。 界限街中段,九龙塘,一栋精致别墅当中。 龙成虎急冲冲的赶过来的时候,柯万长正在厅内,神色焦急的来回踱步。 “柯先生,发生什么事,这么急喊我来?” 柯万长脚步一顿,猛地抬起头来。 “我女儿不见了。” 龙成虎心中没由来的一慌。 他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会不会是去同学家了?” 柯万长没注意到龙成虎的表情,摇了摇头,眼眶里布满血丝: “没有,她昨天跟我说去同学家里,我都打电话问了,就连陈馨怡那边也问过了,都说没见过我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千万不能让她出事!” “柯先生,你先不要急。” 龙成虎宽慰了一句。 柯万长有些焦躁地说道: “你让我怎么不急?她要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玩还好,我担心的是福寿金” 只是没等他说完,一阵清脆的电话铃音响了起来。 他紧赶两步,来到客厅西南角的沙发旁,拿起听筒,急切开口: “喂!是不是找到我女儿了?” 柯万长皱起眉头: “什么?福寿金找我?” “中心赌坊是吧?我知道了。” 柯万长脸色难看,一把将听筒摔下。 “去城寨。” “柯先生,是不是福寿金抓了小姐?” 连龙成虎自己都没发觉,他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柯万长摇了摇头: “不清楚,不过手下人说,福寿金这次有恃无恐,我们先过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四章 逼迫,上门 第154章逼迫,上门 龙津道,中心赌坊。 “开!十二点大!” 随着骰子停止转动,双臂抱胸,脸上有着显眼伤痕的福寿金瞥嘴一笑,漫不经心地说: “继续买小。” “是。” 一名四九再次扔出一小沓港币。 摇骰子的中年男人,有些紧张地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迟疑地说: “金爷,你买了九盘小,就输了九盘,要不,你还是买一盘大吧.” 闻言,福寿金眼神凶狠地瞪向中年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怎么?怕我输不起?” 中年人咽了口唾沫,连忙摇头:“没有。” “那你还不快点!” 福寿金吼了一嗓子。 中年人不由把目光投向站在一旁西装男人,见对方点头,他才再次摇起骰子。 这时候,柯万长带着龙成虎急匆匆从赌坊外走了进来。 西装男连忙迎了上去:“柯先生。” “有没有小姐的消息?” “没有。” 西装男看向一旁的赌桌:“不过金爷来赌钱,输了很多。” 柯万长这才把目光放到福寿金身上,深吸口气,来到桌前。 “昨天被我手下的人打的吐血,今天一早就过来送钱,这么客气呀金爷?” 他点燃一支雪茄含在嘴里,脸上笑眯眯地。 福寿金伸出一只手握成拳头。 “有赌不为输,只要有筹码在手,我一把就可以翻身! 柯先生,?讲我这句话说得有没有道理?” 吐出一口烟雾。 柯万长报以微笑: “你忘了我柯万长是干什么的?我这人从来不嫌筹码大,只要你拿的出来,我就赔的起。” “我最欣赏的就是柯先生的大气!” 福寿金闻言一笑,低头思考了一会,说道: ‘干脆这样,大家同乡会兄弟一场,这次我们玩大点。筹码嘛就赌你女儿了。’ “福寿金!” 龙成虎眼睛圆睁,就准备上前。 柯万长一把拦住他,死死盯住福寿金,脸上笑容收敛: “你吓唬我?” 福寿金后退一步,扮作一副害怕的样子。 “我记得昨天柯先生你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从来不受人威胁的,就是不知道,这次你打算怎么做了?” “你说我就信?” “那你就别信喽。” 福寿金脸上露出笑容,伸出一根手指。 “明天这个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百斤货,一两都不能少。如果不够的话,就拿你宝贝女儿的手脚来抵!” “砰!” 柯万长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终于沉不住气了。 “一百斤?我昨天只拿了你一小箱而已,你别胡说八道,狮子大张口!” “那我就管不着了。” 福寿金摊了摊手,一字一句地说: “你只需要记住,是你偷的,你就交出来,不是你偷的,你就要帮我把货找出来,听见没有啊?” 他脸上带着狰狞。 “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我有瘾的,如果我没东西吸,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到时候我一个不小心把你女儿分成几块,你可能找都找不到呀!” 柯万长猛地上前,抓住福寿金的衣领。 “你。” “你什么你?你只有一天的时间,还是先想想该怎么把我的货凑齐再说。” 福寿金一把推开柯万长。 “还从来没人敢威胁你柯万长?呵.” 他啐了一口,目光一转,来到龙成虎面前,歪着头。 “把我打得吐血?” “啪!” 一把掌狠狠地摔在龙成虎脸上。 龙成虎攥紧拳头,默不作声。 “哈哈哈” 福寿金哈哈大笑着,离开了赌坊。 龙成虎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柯先生,现在怎么办?” 柯万长拄着黑色雨伞,焦躁的来回踱步。 好一会,他才脚步一顿,看向西装男: “阿伦,城寨外面有多少货,你就给我扫多少货,我要明天这个时候之前,凑够一百斤!” 阿伦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 “柯先生,金爷的货值三十万,疯狂扫货势必会把价格抬高,可能五十万也不一定够,我们不一定能凑这么多现金。” “我不管,你只管去买,无论花多少钱,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要把货凑齐救我女儿!听到没有?!” 柯万长红着眼睛,情绪激动地说道。 “知道了,柯先生。”阿伦连忙回答。 “那你还不快去!!” 柯万长喘着粗气,怒吼出声。 “爸,爸” 城寨西门。 阳光照耀下,一米高的铁笼当中,烂赌发一动不动地瘫坐在铁笼内。 被冯夏满扔在城寨西门暴晒了近三天,此时的烂赌发早已皮肤干裂,脸色透着一股死青之色,死去了多时。 鑫鑫摇晃着他已经僵硬的尸体,双眼通红,哭的梨花带雨。 看到这一幕,阿拳内心愤怒之余,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些不忍。 在他看来,虽然烂赌发是个人渣,但冯夏满把他关在铁笼里活活晒死难免太残忍了一点。 “鑫鑫,你不要激动,我们先想办法把锁打开,把你爸搬出来。” 阿拳轻声说道。 随后把目光望向刁兰: “你劝劝鑫鑫。” 刁兰欲言又止,有些犹豫。 毕竟,是她做主瞒着鑫鑫的,现在烂赌发一死,她也担心鑫鑫一时之间有些想不开。 泰婆把刁兰的表情看在眼里,对于刁兰的顾忌,她心里也能大致猜到一点。 她叹了口气,把鑫鑫拉起来。 “乖哦,不哭了。” “泰婆,我爸死了”鑫鑫扑在泰婆怀里,低声啜泣。 “嗯,嗯,不哭了” 泰婆一只手轻拍着鑫鑫的后背,一只手摸着她的头安抚着。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鑫鑫就这样双手抱着泰婆昏死过去。 “鑫鑫.” 刁兰慌忙上前。 “行了,让她睡一觉也好。” 泰婆轻声说了一句。 破坏掉铁笼上的锁,把烂赌发搬出来后,阿拳问道: “那烂赌发后事怎么处理?” 泰婆撇了撇嘴: “这城寨人都没地方住,哪有停放尸体的地方?何况天气又这么热,一天不到就臭了。当然是找几个人,把烂赌发搬到城寨后山埋了,到时候,立个碑就可以了。他这种人也不值得操办。” 刁兰沉吟了一会: “泰婆,你先把鑫鑫带回去,我怕她等会又情绪激动。何况这里也不宜久待,虽说冯春美一死,冯夏满无暇顾及鑫鑫,但难保他手下的人不会想着抓住鑫鑫回去邀功。 至于烂赌发,我们来处理。” 冯春美一死,城寨就解封了。 把烂赌发的尸体搬出城寨,也没人过来阻拦。 按照泰婆说的那样,两人简单的处理完烂赌发的后事,回到城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了。 和刁兰随口扯了个理由,两人分开后,阿拳孤身一人来到了西城路。 他不是没想过带刁兰一起来。 只不过这个念头刚浮现在脑海,就被他掐灭了。 上次刁兰是受了刺激才爆发的,过后就心脏骤停昏死过去,就连动手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段迎风救治,可能那晚刁兰就死了。 很明显,刁兰这种情况,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 他们这些人,每个人都有一个不愿面对的过往。 作为朋友,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刁兰再次出现危险。 阴暗地长街上,阿拳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斜对面的安乐楼。 他在这里,已经观察了近半个多钟头了。 冯春美虽然死了,但冯夏满还活着。 就像刁兰说的那样,冯夏满现在只是因为冯春美的死,无暇他顾,并不代表冯夏满就会放过鑫鑫。 只要冯夏满还在城寨一天,事情就还没解决。 而且,他听刁兰说过,上次李安闯安乐楼,不少四九都受了伤。 现在的安乐楼,除了冯夏满,他手下没有几个人。 在他看来,这也是一次机会。 阿拳定了定神,心一横,往安乐楼走去。 “喂,老兄,这几天我们安乐楼不做生意,识趣点快点离开。” 大厅内两名凶神恶煞,脸上带着痞气,就差把烂仔两个字顶在脑门上的四九,看到阿拳低垂着脑袋进门,对着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夏满哥在吗?” 阿拳在门口站定,依旧垂着脑袋,随口问了一句。 “在” 四九下意识张嘴,很快反应过来,审视着阿拳,话锋一转: “哎,你是谁?找夏满哥有什么事?” “在就好。” 阿拳咕哝了一声。 不再说话,迈步进了安乐楼。 “你聋的,听不见?” 跟阿拳说话的那名四九快步走过来,伸手去抓阿拳的肩膀。 阿拳蓦然抬头,右手肘上扬,带着劲风,一记沉肘重重地砸在这人的脖颈上。 砰的一声沉闷肉响,这人脑袋着地,摔砸在地上。 “这就是李安说的水到渠成?” 阿拳心念电转,蹬地前冲。 另一人丢下烟头,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狗腿刀,却是忽然胸口一痛,被一肘打的仰倒在地,爬不起来。 也不耽搁时间,阿拳喘了口粗气,迈步就往楼上跑去。 “怎么这么吵?夏满哥生气了。” 一名四九听到声音,从楼上往下走正好迎面碰上阿拳。 “是你。” 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人,正是那天跑来安乐楼救人的青年。 阿拳趁着四九有些愣神,一个箭步,连跨三个台阶,拧腰侧身,转身肘直接砸在他的后脑,这人一声不吭地倒下,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怎么回事?” 冯夏满沉着张脸,带着两名四九从三楼走了下来。 踩着一双高跟的花曼跟在他身后,看到阿拳时,她目光不由一凝。 阿拳的拳头上沾着血迹,身边横七竖八的躺着五六个昏死过去的安乐楼四九。 他抬头望去,正好看到从楼上下来的冯夏满。 两人目光对视。 冯夏满冷笑两声: “臭小子,我没空搭理你,你竟然还找上门来。那天的女人呢?怎么没来?” 阿拳一把脱掉身上的短衫,光着膀子。 “杀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杀我?上次要不是你偷袭,我早把你打死了。你今天过来找死,我就成全你。” 冯夏满怒极反笑,一边说,一边走下楼梯。 阿拳一个纵跃直接冲了上去,一记又凶又快的撑锤直奔冯夏满的胸口。 同时,膝盖微微上扬,提起来的右脚猛地踹向冯夏满的小腿。 冯夏满后撤半步,刚好避过胸口这一拳,提起左脚同样踹了过去。 “砰。” 两脚相接,阿拳后退了一步。 “就这点本事?” 冯夏满摆了个跤架,猛地前扑,一双手快速拿住阿拳的手臂,拧腰侧身,后背顶在阿拳的胸口,一个过肩摔就准备将对方摔出去。 可当他拿住阿拳的手臂,猛然发力,手上传来的滑腻感觉顿时让他心里有些不妙。 似乎是为了应证这个不妙的感觉,冯夏满猛一发力,竟然手上一滑。 措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倒。 他刚下意识止住身形,身后的阿拳拧腰侧身,一记转身肘砰的一声砸在头上,把他砸的摔倒在地。 冯夏满翻身而起,看着自己滑腻的双手,恍然之下满脸怒色。 “抹油!” “我看你怎么摔我!” 阿拳轻喝一声,再次冲了上去。 当时李安说的话,他记得很清楚。 冯夏满一身功夫都在摔法上,只要冯夏满拿不住自己,摔法就使不上,他那一身功夫也就去了大半。 自己要做的就是趁势追击,发挥八极拳近身短打的优势,和冯夏满缠斗,这样才能打赢对方。 刚一近身,阿拳左脚一滞,右腿朝着冯夏满的小腿踹了上去,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冯夏满慎重地盯住阿拳,往右跨步。刚避过这一腿,一只拳头带着劲风迎面砸来。 接二连三的攻击让冯夏满脸色彻底阴了下来。 他咬了咬牙,身子后撤半步,让过眼前这一拳的大半势头,就在阿拳准备折转变招时,冯夏满双手快速前伸,再次拿住对方的拳腕。 为了预防手滑,更是用双臂别住阿拳的手肘。 紧接着骤然转身,腰腿用力,脚下一个架梁踢,试图将阿拳摔倒在地。 可随着阿拳右手用力抽回,冯夏满再次一个手滑,身体顺着惯性前倾。 阿拳右腿顺势而起,钢鞭一样抽在冯夏满的腹部。 “噗!” 冯夏满一口酸水喷出,胃部一阵痉挛,火辣辣的痛。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易主,提醒 第155章易主,提醒 “混蛋!” 冯夏满脸上满是怒气。 身上抹过油的阿拳,滑溜的好似一条泥鳅,让他完全使不上力,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以至于接连吃了两个不大不小的暗亏。 此时他也只能身形往后撤,拉开两人的距离,脑中心念电转,试图找到破局的办法。 可他对面的阿拳却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欺步近身,一记顶心肘直戳他的胸口! 冯夏满也算身经百战,往左跨步,一拳砸在阿拳的臂弯,把阿拳打的一滞。然后身形一动,绕到阿拳的背后。 张开双臂,钢鞭一样,把阿拳的手臂连同身体一把箍在怀里。 “啊” 冯夏满眼中露出凶光,额头上青筋暴起,双臂用劲抱住阿拳,腰腿使力,挺胸后仰。 抱摔! “咔咔!” 伴随着清脆的骨骼鸣响,被冯夏满从后箍住的阿拳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双脚离地。 而一旁的花曼也是不由攥紧拳头,下意识往前踏出一步。 眼看阿拳即将被抱过头顶,花曼犹豫着准备出手的时候,阿拳一声大吼,强忍着双臂被箍断一般的痛苦,双臂用力慢慢往外撑。 两人相互较力。 稍微撑开一点间隙后,阿拳双臂骤然外拧,肩膀紧缩往胸前合拢,趁此机会,身体下坠,整个人终于挣脱开束缚。 右腿后撩,脚后跟带着劲风,狠辣地踢在冯夏满的裆部。 “啊” 冯夏满惨叫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把捂住裆部,额头上豆子大小的冷汗岑岑而落。 趁此机会,阿拳蓦然转身,一脚踹在冯夏满的腹部。 扑通一声! 冯夏满捂住裆部摔倒在地,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眼见阿拳再次扑来,他嘶哑着嗓子冲一旁的两名四九,大喊出声: “还不动手!” 两人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而冯夏满则是强忍着刺痛,弓着腰蹒跚着爬了起来,别扭的迈开步子,就朝着楼下跑去。 可惜的是,两名四九并没有为他拖延多少时间。 刚跑了两三步,没等他跑到楼梯处,面带冷色的阿拳已经拦在他的面前。 “砰!” 一只拳头狠狠地砸在他的面门上。 鲜血四溅,一颗断裂的牙齿打着旋的飞出,掉在地上。 他整个人也被打的头往后仰,脚步踉跄地往花曼所处的位置退去。 阿拳迈步前冲,拳头带着劲风,再次砸向冯夏满的下巴。 此时的冯夏满还未稳住身形,根本就避无可避,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把抓住花曼的手臂扯到跟前。 拳头骤然停在花曼面前。 冯夏满反手一拳砸在阿拳的脸上,把他打得后退两步。 感觉到自己有了依仗,冯夏满忍着刺痛,不退反进。 阿拳手肘下砸,冯夏满右手用力一拉,用花曼挡住对方的攻击,紧跟着右脚抬起,一脚把心有顾忌的阿拳踹倒在地。 冯夏满阴笑一声,却没有注意到女人眼中一闪而逝的凶光。 他拉着花曼刚准备上前,花曼右手前伸,忽然搭在他的手腕上,同时被他抓住的手腕翻转,双手合劲,用力一拧。 咔嚓一声! 冯夏满手腕瞬间被拧转九十度。 他惨叫一声,不敢置信的转过身。 花曼欺步近身,拧腰、送胯一气呵成,一记贴身靠嘭的一声撞在他的胸口,冯夏满整个人被抛飞出去。 震步前冲,跟上冯夏满,左手肘击打在对方的胸口,右手冲着他的额头劈砸而下, 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冯夏满的双眼瞬间被血丝填满,尸体扑通一声,摔砸在地上。 “猛虎硬爬山!” 阿拳捂住胸口,猛地抬头,盯在花曼的脸上。 心中震惊之余开口问道: “你是谁?怎么会猛虎硬爬山。” 花曼只是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叫花曼,既然人已经死了,你就走吧。” 阿拳依旧看着花曼,追问道: “你还没说,?怎么会八极拳的?” “会八极拳有什么稀奇的,还是说,你认为我一个女人就不能练拳?” 花曼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阿拳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 花曼轻笑一声,随即摆手: “安乐楼只是这两天歇业,才没几个四九,现在这里出事,他们收到消息,就该赶过来了,你还是快点离开吧。” 阿拳看着花曼,心中没来由的感觉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有一股亲近之感。 他迟疑了一下,问道: “你不走吗?” 花曼冲他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朝三楼走去。 哒哒 杂乱地脚步声接连响起。 十来个手拿家伙事的四九从楼下快步冲了上来,一眼就看到躺倒在地的冯夏满,以及昏死过去的六七名四九。 “夏满哥。” 这些人快步上前查看,等看到冯夏满双目圆睁,早已没了呼吸才惊呼出声: “夏满哥死了” 惊慌之余,有几人眼神闪烁。 冯氏兄弟在城寨经营了这么多年,攒下的身家可不在少数。 冯夏满被人突然打死,钱肯定还在安乐楼。 捞一笔,就算是他们这些人分润之后,也足够在外面生活,远离城寨这个贫民窟了。 几人对视一眼,抓紧手上的家伙事就往三楼跑去。 他们这一动,其他人似乎也反应过来,匆忙跟了上去。 来到冯春美以往住的房间。 没等他们推门而入,房门啪地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有事?” 花曼冷淡地问了一句。 “花曼,你怎么会在春美哥的房间?” 一名穿着花格子短衫的四九,开口质问道。 花曼也不在意,目光扫过门前这些四九一眼,忽然一笑。 “当然是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我就来这里干什么。” 这些四九顿时脸色一变。 最先问话的那名四九,眼神不善地盯着花曼,问道: “你知道冯春美的钱藏在哪里?” 花曼没有回答,而是轻声说道: “你们来的正好,刚好有件事和你们说。” “你算什么东西,谁要听你说事!” 这名四九毫不客气地打断花曼的话,语气不善的呵斥: “快说,冯春美的钱藏哪里了?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如果是冯春美还在,他自然不敢对眼前这个女人大声说话,可现在冯氏兄弟一死,这个女人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任人随手拿捏的漂亮花瓶罢了。 其他人虽然沉默不语,但也是目露凶光。 花曼把这些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这才目光一转,看向说话的四九,轻笑一声: “你在跟我说话?” “死八婆” 他刚骂出口,一道雪亮的锋刃就反射进他的瞳孔。 “噗嗤!” 匕首直接插进这名四九的太阳穴里,只剩下刀柄在外面。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愣了不到一秒,整个人扑通一声砸倒在地,鲜血从伤口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在地上形成一块血洼. 其他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眼神惊惧地望着眼前这个笑容如嫣的女人。 花曼看都没看那人的尸体一眼,语气不变: “以后这里就由我来做主了。妓寨早落伍了,安乐楼这个名字也不好听,我觉得花曼这个名字不错,以后就叫花曼舞厅了,你们有没有意见?” 这些四九攥紧手中的家伙事,默不作声。 “不说话,看来是有意见喽! 也对,我一句话,就让你们听我一个女人的,显然也不太现实” 花曼一边说,一边脱掉脚下的高跟,蹬地前冲,直接冲进人群之中。 “伦哥,别打了,别打了.” 一名中年人苦苦哀求。 阿伦摆了摆手,四九们这才停手。 他走到中年人身前,蹲下身。 “有没有钱还呀?” 中年人捂着肚子,整个人蜷缩在地,艰难开口: “伦哥,哪有还没到期就逼人还钱的?这不合规矩。” “你是不是脑子秀逗?谁说我们不讲规矩了?柯先生说过,你要是能现在还钱的话,利息可以一笔勾销。” “不是啊,伦哥,我有钱就拿去翻本了,哪有钱还啊。” “没钱给是吧?那就继续,打死为止。” 阿伦摆了摆手,两名四九上前,握拳便砸。 李安从巷口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军叔,柯万长很缺钱?” 李建军压低着声音说道: “早上福寿金去了柯万长的赌坊,让他明天带一百斤货换他女儿,柯万长就跟疯了似的,让手下逼债,应该是想凑钱买货救他女儿。” 李安点头表示了解。 哒哒高跟声音由远及近。 一个窈窕的身影朝他迎面走来。 “这是你要的。” 花曼递过来一个皮箱。 李安脸上有些诧异。 花曼轻声说道:“冯夏满死了。” 李安这才恍然,接过皮箱。 “后面的,等我杀了他们,我会拿给你的。” 说完,花曼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等等。” 花曼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李安。 “吃饭了没有?” 李安问了一句。 花曼愣了一下,脸上有些意外。 不过想了一下之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 “那正好,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李安轻声说道。 “好呀。” 花曼几乎没有过多的考虑,便欣然同意。 新街,烟气缭绕的火锅排挡。 两人对面而坐。 李建军三人坐在另一桌。 火锅汤料很快端上了桌子,随着桌子底下炉子温度升高,咕噜咕噜奶白色的沸腾汤底翻滚着,滑嫩的水鱼片及林林总总的海鲜在汤底中上下翻滚,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我吃过几次,这家味道蛮不错的,你尝尝。” 桌上热气蒸腾弥漫,李安招呼了一句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往嘴里送去。 两个人吃得鼻尖冒汗。 花曼停下筷子,端起身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凉茶,才看向李安,笑吟吟地说道: “三天后,我舞厅开业,城寨我也没什么朋友,到时候希望你这个福星过来捧场。” “舞厅?”李安诧异地问了一句。 花曼点了点头:“就是之前的安乐楼,现在改名花曼舞厅了,我也顺便收下了安乐楼的那些四九,说不定后面用得着这些人。” 李安沉吟了一下,说道: “你现在就站在明面,会不会打草惊蛇?” 花曼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 “我也想把冯夏满推在前面做挡箭牌的,可他现在打算跑路了。今天我哥又去了安乐楼,没方法只能先杀了冯夏满。” “行,到时候一定捧场。”李安应承了下来。 花曼脸上露出甜美地笑容。 李安夹起一块鱼片放进嘴里,咀嚼咽下。 “对了,福寿金的那七十斤货还在你手上吧?” 花曼脸上笑容一滞,唔了一声,接口问: “你今天请我吃饭就是为了找我拿这批货?” 李安却是没注意到女人脸上的表情,一边伸出筷子,一边说道: “两件事,这个只是其中一件。” “另外一件是什么事?”花曼随口问道。 李安把鱼肉放进嘴里,含糊说道: “你这舞厅一开业,藏在同乡会背后那人可能会注意到你,以你的身手如果碰到他手下的杀手,不是对手。 虽然这些杀手拳脚不怎么样,但他们的目的是杀人,所以刀一定够快,够狠。” 花曼心中一动:“杀手?你是说刁兰那样的。” 朝阳身边莫名其妙出现一个杀手,她自然也调查过。 和他哥相熟,又和鑫鑫那个女孩认识,除了泰婆,就只有刁兰了。 李安也不意外,点了点头。 “所以,你最近还是小心一点。” “谢谢,我知道了。只是.” 花曼犹豫了一下,咬着下嘴唇:“你一直不肯告诉我的那个幕后黑手,他身手真的很厉害?” 李安笑了笑: “铁布衫,刀枪不入,以你的身手,他站着让你动手,如果找不到他的罩门,你拳脚都伤不了他分毫,你讲厉不厉害?” “真的有这么厉害?” 花曼皱了皱眉头。 铁布衫她也听说过,但李安讲的这么夸张,还是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她问道:“你上次说,你来城寨是找他切磋的,难道你就有把握打败他?” “你不能伤他,那是你拳脚的力道不够。至于我能不能打死他我不知道,但打败他,我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李安含糊了一句,没再说话。 第一百五十六章 借拳,人情 第156章借拳,人情 大井街。 大凡建城设寨的地方,必须要有充足的水源。 大井街附近几条街道的水源便来自大井街道上的一口大井。 井旁则设有公共水喉,供公众取水。 由于取水方便,这条街有很多的食品工厂,以及其它小型工厂。 而肥仔超在城寨,也依靠大井街的水喉管理费,以及附近工厂的保护费,在城寨占有一席之地。 大井街,麻雀馆。 肥仔超带着两名马仔推门而入。 白炽灯光下,馆内烟雾缭绕。 麻将碰撞声,以及里面牌客的喧哗之音不绝入耳。 一名看场子的四九看到肥仔超,快步走了过来。 “超哥。” 肥仔超点了点头,开口问: “人呢?” “在楼上。”四九回应。 “嗯。” 肥仔超带着人,沿着右手边的木质楼梯上了楼。 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妖冶女人。 “哇,我道是谁,这不是花曼小姐吗? 李安约的我,来的却是你。难道冯春美手底下那碗饭吃不饱,你又转投李安了?” 肥仔超走到女人面前,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皮笑肉不笑的打趣了一句。 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 肥仔超一直想侵吞她位于界限街的舞厅,花曼心知肚明。 上次拿肥仔超作幌子,让冯春美帮她出头,落了肥仔超的面子,现在对方语气不善,也就不足为奇了。 花曼也没计较,反而笑了笑,轻声回答说: “超哥这玩笑我可担待不起,上次让冯春美出头也只是权宜之计。现在冯春美、冯夏满两兄弟一死,超哥再有怨愤,也应该消气了。” 肥仔超愣了一下:“冯夏满死了?” “现在安乐楼改名花曼舞厅,超哥,你说呢?”花曼语气不变。 肥仔超目光紧紧地盯住对面的女人,笑出了声: “真的是一点也不能小瞧女人,可能冯春美到死也不会想到,自己经营了十多年的安乐楼最后变成?的了,真是厉害呀” 花曼脸上笑容不变,也不在意肥仔超的话。 好一会,肥仔超笑容收敛,说道: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花曼朝地上的木箱努了努嘴。 “看看不就知道了。” 肥仔超摆手示意,他身后一名马仔上前,打开木箱,露出里面满满一箱粉砖。 “超哥,是粉砖。” 肥仔超恍然:“这是福寿金的货。” 城寨里能拿出大量货的只有他、公仔强和福寿金三人。 这两天福寿金因为丢货的事,在城寨闹得沸沸扬扬。 这一箱几十斤的货,来源自然是不言而喻。 “现在柯万长在城寨外面疯狂扫货,超哥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花曼随口说道。 肥仔超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说道: “知道柯万长为什么到现在还扫不到货吗?那是因为我们不想出货。 真要出货,我为什么不自己赚这笔钱。” 花曼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 “超哥作为和安乐的大佬,生意遍布九龙,总不至于像个小四九一样什么都看不清。 你把面粉工厂放在城寨,就是想将城寨作为辐射九龙、新界的枢纽,重要程度不用我说。 不管是柯万长,还是福寿金,他们一死,同乡会就成为了过去。到时候,这城寨就属你和骆驼鼎的势力最大,完全没必要计较这么一点利益。 我们也只是借你的手,把货送到柯万长手里。等解决完这两人,再拿回来。” 这话说完,花曼也不再多说,似乎并不担心对方会拒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肥仔超。 肥仔超蹙着眉头,似乎在思考。 如果是花曼找他,他肯定不会答应,但这却是李安的意思. 良久,点头同意: “行,没问题。” “那就谢谢超哥了。” 花曼笑着说了一句。 想起什么似的,她又说:“我舞厅三天后开业,希望超哥到时候能捧场。” 肥仔超咧嘴笑了笑。 “没问题。我这人最喜欢热闹了,何况是你花曼的舞厅。” “我就先走了。” 事情既然已经办完,花曼也不再多待,起身离开。 这次之所以是她来见肥仔超,只是为了趁这次机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把货转一手,借肥仔超的手把货送到柯万长手里,掏空柯万长手中的现金,杀了两人把货再拿回来就行了。 出了麻雀馆,花曼沿着大井街走了一会,一个人在街道上踌躇了许久,最终往城寨西门走去。 咚!咚! 震步声接连响起。 街道上暗淡的光芒,照射进废弃的房屋内。 青年留着侧背头,穿着白色的衬衫,灰色西裤,黑色的皮鞋,脸上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打扮斯文。 可迈步出拳却是凶猛有力,每次震步落地时都伴以擤气,气力相合。 正是段迎风。 他眉头紧蹙,一边练拳一边思索着。 “这小子打的是段氏八极,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柯万长,难道十五年前的事你忘记了.” 昨天福寿金说的那番话似乎依旧回荡在耳边。 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自己父亲段通天的死,真的和同乡会有关? 段折疆是自己的叔叔,为什么会对当年的事情缄默其口,更是一口咬定朝猛山杀了自己父亲? 那朝猛山又是谁杀的? 脑海中各种念头翻来覆去,让他心里越发的烦躁。 段迎风猛地停下,发泄般怒吼一声。 咚! 一声轻微的震步声骤然响起。 段迎风猛然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模糊的身影,带着阵阵风声砸向他的脸! 他脸色一变,反应极快的后撤半步,抬手格挡。 砰! 两肘相接。 匆忙格挡之下,段迎风忍不住后退两步。 他抬眼打量着来人,让他有些愕然的是,袭击自己的竟然是一个赤着双脚的漂亮女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对我出手?” 段迎风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可对面的女人却是一声不吭,震步前冲,手肘带着劲风,直戳他的胸口。 “八极拳,顶心肘。” 段迎风轻喝一声,震惊之余,闪身后撤。 女人紧随其后,拧腰送胯,一记肩靠冲着他胸口撞来。 无故被人袭击,段迎风心里也有了一丝火气。 他脚步一斜,侧身、搓提、震步,一气呵成!同样一记肩靠冲着女人的肩头撞了上去。 贴身靠! 砰的一声闷响! 两人各退一步。 见到女人缓缓后退,似乎不打算再出手,段迎风皱眉问道: “为什么要袭击我?” 女人轻声说道:“你没有让我失望,好功夫。” 感觉眼前这个女人话里有话,似乎认识自己,段迎风再次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懂得打八极?” “我叫花曼。”女人回答。 “花曼?” 段迎风念叨了一声,说道:“我们俩似乎并不认识?” 花曼缓缓开口:“可如果是朝霞呢?” “十五年前,后山发生大火,你不是死了吗?” 段迎风震惊之余不由出声。 花曼语气带着几分感激: “十五年前大家都以为是我爸杀了段师傅,连街坊都不待见我。 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为一个杀父仇人的女儿在天后庙供奉牌位,我应该谢谢你。” “不管是不是朝猛山杀了我爸,你们兄妹俩都是无辜的。认真来说,我们都是受害者,你不用谢我。” 段迎风面色平静的回了一句。 旋即问道: “还没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为了保护自己,这么多年我练拳一刻都不敢落下,但女人练八极又怎么比得上男人,我想借你的八极拳一用。” 花曼开门见山的说道。 如果是之前,她可能不会找段迎风帮忙。 可听了李安说的幕后黑手,她知道仅凭自己单独一人,想手刃仇人可能很难。 更何况,对方手上还掌控着一个杀手组织。 这次找上段迎风,也是多做一手准备。 段迎风思考了一会,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问道: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杀人!” 花曼眼中好似侵染了浓墨一般,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是其他事情我可能会答应,可这个忙.” 段迎风摇了摇头,开口拒绝: “不好意思,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只是一个牙医,你不能强求一个牙医跟着你去杀人。” 花曼一点也不意外。 段迎风要是真的一口答应,她倒是要怀疑了。 “可我要是说,这个人是杀了你爸的凶手呢?” 花曼缓缓开口。 光明街街尾,一栋公寓当中。 厅内很空旷,除了三张操作台,就再没有其它的东西。桌子上面杂乱地摆放着装有各种材料的玻璃器血。 这里也是福寿金在城寨的面粉工厂。 龙成虎拳头上沾着血迹,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五个蜷缩在地的烂仔。 “龙成虎,我们真的不知道柯小姐藏在哪里,绑架柯小姐这事也不是我们做的,你放了我们吧?” 一名脸上有着显眼疤痕地四九哀求道。 他倒在地上,两条手臂被打断,头上的鲜血一直流淌到脖颈。 龙成虎表情缄默,一脚踢在他的脖颈,这人头往后仰,失去了意识。 “这里是福寿金在城寨最隐秘的地方了,柯小姐没有藏在这里,会被福寿金带去哪里了?” 翻遍了整个工厂,也没有丝毫收获,龙成虎把昏死过去的几名烂仔用绳子绑在一起,眉头紧蹙的下了楼。 他之所以冒着惹恼福寿金的后果直接找上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福寿金只给了柯先生一天的时间,一百斤货,一两都不能少。 可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大半,柯先生在城寨外面却是一斤货都买不到,想凑足七十斤货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没办法,他才出此下策。 可让他头痛的是,找了好几处地方,都没有丝毫收获。 “龙成虎!” 一道清朗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龙成虎抬头顺着声音望去,一名身穿黑色短衫的年轻人正看着他。 “李安!” 龙成虎皱着眉头看向来人。 “怎么?不欢迎我?” 李安轻笑一声,走了过来,打量着龙成虎,脸上表情玩味。 “要知道柯德莉现在可是在福寿金手里,你这样大张旗鼓地跑到福寿金的地盘找人,就不怕福寿金恼羞成怒,做出伤害柯德莉的事。” “如果你是特意来提醒我的,我知道了。如果你是来找我打架的,我今天没时间。” 龙成虎面色如常,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后,和李安交错而过。 李安不紧不慢地说道: “可要是关于柯德莉的消息呢?” 龙成虎猛然转身,走到李安的面前,紧紧地盯着他。 “你知道柯小姐被福寿金藏在什么地方?” 李安点了点头,打趣道: “如果是柯万长有事,我猜你肯定没有这么紧张。” 龙成虎好似没听到这句话,脸上表情不变: “你有什么条件?” 李安摇了摇头:“没有条件。” “你和柯先生有过节,你要是真的知道柯小姐的消息,会这么好心告诉我?” 龙成虎有点不相信。 李安纠正道: “柯万长是柯万长,龙成虎是龙成虎,你们是两个人。这个消息我是免费送给你的,并不是好心告诉柯万长的。” 龙成虎点了点头。 他虽然沉默寡言,但也不是傻子,李安的话讲这么明白,他自然不会不清楚。 “如果你没有骗我的话,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肯定会还给你。” “柯德莉被福寿金手下的人藏在了元朗,水边村。” 李安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身后,龙成虎郑重说道: “谢谢你。” “喜欢一个人就大胆的说出来,你闷在心里不说,柯德莉又怎么会知道呢?” 李安头也没回地扬了扬手。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肥仔超早已把那批货出给了柯万长。 如果龙成虎能顺利救下柯德莉,砸下大半身家的柯万长不会好心把货还给福寿金不说,甚至还会报复福寿金。 同样,拿不到货的福寿金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可要救人不顺利,拿货换回女儿,损失了大半身家的柯万长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气。 总之,从福寿金绑架柯德莉开始,两人就注定了没有和解的可能。 无论李安是否告诉龙成虎柯德莉的消息,都不会改变事情的最终结果。 第一百五十七章 准备,情愫 第157章准备,情愫 “已兑换二十二万港币。” “获得技能点数2200点。” “消耗490点技能点数。” “摔跤术提升到大成,增加格斗专精6%点。” “消耗490点技能点数。” “劈挂拳提升到大成,增加格斗专精5%点。” “消耗112点技能点数。” “兑换格斗精华擒拿术,增加格斗专精3%点” “消耗495点技能点数。” “擒拿术提升到大成,增加格斗专精6%点。” 李安刚来城寨,柯万长、肥仔超,这两位送财童子,一抬手送给李安的钱就有近七十万的港币。 还有昨天花曼送过来的四十三万港币,以及今天早上肥仔超送过来的五十万港币。 除去上次提升技能的十一万港币,李安现在手上的现金就有近一百五十万。 只能说收获颇丰。 这一大笔钱,可以给李安节省了好几年时间的原始资金积累。 财大才能气粗。 即便又再次兑换二十二万港币的技能点,李安手上都还有近一百三十万港币。 六零年,在普通工人平均六七十块钱一个月的年代。 一百多万港币,毫无疑问算得上是一笔巨款。 等解决完城寨的事情,李安完全可以凭借这笔资金,快速扩张自己手上的生意。 虽说从来到城寨,兑换技能点就花了三十多万港币,但李安一点也不心疼。 身处六十年代,这样一个鱼龙混杂,草莽遍地的港综世界,有时候,自身的武力就显得尤为重要。 毕竟很多时候,能花费一点小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是事。 有人,有武力,挣钱的机会大把,三十万只能算一点小钱。 更别说,这些钱本来就是劫来的。 现在的同乡会,随着冯氏兄弟的死,柯万长和福寿金的反目,瓦解是迟早的事。 隐藏在同乡会背后,利用福寿金把城寨作为枢纽,面粉销售网络遍布九龙、新界的杨竹銮也该站在台前了。 拳无高下,人有高低,这句话没错。 但杨竹銮的铁布衫,只要不被人打破罩门,任凭他人攻击,仅凭自身的防御力,就能震伤登堂入室的高手,属实有些强的离谱。 当然,李安也可以安排十多个枪手,任凭杨竹銮防御再强,李安自信十多把枪同射,眨眼就可以把他射成马蜂窝。 但对于拥有技能面板的李安来说,这种刀枪不入的防御力,太令人眼馋了。 就这样用枪打死杨竹銮,太过浪费。 自己完全可以冒一点风险,凭格斗能力打败杨竹銮,那时候只需要花费一点小钱,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这种刀枪不入的防御力。 李安不是狂妄之人,不喜欢做没准备的事。 他自信凭借大成的八卦掌、八极拳、莫家拳,对上杨竹銮会不落下风。 但同时,为了避免出意外,阴沟翻船,也不介意多做一点准备。 反正李安也不缺提升技能这点小钱,索性把自身其它拳法技能全部提升到大成。 拳法技能的提升,同时也能提升相应的外功。 五门大成的拳法,所提升的身体强度甚至能让他远超其他拳师。 姓名:李安 技能:八卦掌 莫家拳 八极拳 劈挂拳 摔跤术 擒拿术 射击 专精:格斗专精61% 热武器专精16% 厨艺专精 精华:. 技能点数:642点 李安扫了一眼技能面板,忽然心中一动,目光停在了专精这一栏。 这是 “格斗专精61%,那不就是说,如果自己消化完格斗专精,那专精度就将达到101%” 李安心中沉吟。 他盯着专精那行看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什么意犹未尽的东西。 只不过,李安感觉可能要等自己把专精度消化完,达到100%,才能有所发现。 心中一转念,也不在纠结于此,李安轻轻吐了两口气,收回了目光。 眼前黑色小字星星点点的随风消散。 李安攥紧拳头,体会自身随着技能提升而增加的力量。 两脚一摆一扣,两掌心一向里,一向外,两脚交替向左环形,行步走转,掩肘、外旋、裹胯、掌心翻转朝上,伴随着一股股劲风,一套八卦掌行云流水,毫无凝涩。 哒哒脚步声由远及近. 对于来人,李安没有做任何理会,整个人架势一变,斜身肩半吊马,脚下步法灵活,虚步蹬地,脚踢似龙威,眨眼间踢出的五六脚,宛如狂风骤雨一般. 紧跟着就是八极拳. 一套套拳法打完,李安细细体会着各种拳法内里的劲道变化. 有那么一瞬间,李安觉得自己离融汇贯穿又进了一大步。 收拳而立,李安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看向一旁。 阿拳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震步上前,拳肘带着劲风,一套六大开气力相合,凶猛有力。 只一眼,李安就看出,相比于受伤之前,此时的阿拳有了长足的进步。 就连难倒武馆九成弟子的整劲,也水到渠成了。 等阿拳一套拳打完,李安走了过去,笑着打趣了一句: “就算受伤了,你这功夫也是进步飞快,不练武真是屈才了。” “没有,就是小时候我爸帮我打过基础,现在学拳才会快一点。” 阿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李安看了一眼对方略显苍白的脸色,说道: “过尤则不及,你伤刚好,这两天练拳主要是保持一下状态就可以了,不用太勤奋。” “知道了。”阿拳点了点头。 李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还有啊,店面开业之前,你就好好休息,用不着急着来店里帮忙,等铺面装修完再说。” “嗯。” 两人离开楼顶天台,下了楼。 回到铺面时,门口站在一个窈窕的身影,拎着手包。 “是?。” 阿拳有些惊奇。 “你好。” 花曼笑了笑,轻声说道。 阿拳有些迟疑:“你来这里是” 闻言,花曼看向李安。 阿拳问道:“你们两人认识?” 花曼点了点头。 “哦,那你们聊,我先去店里,看有什么要帮忙的。”阿拳说了一句,就往店里走去。 李安拦住他。 “刚才跟你说过,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早上过来这里练拳就行了。” “.好吧。” 阿拳只得点头,又看了一眼花曼,转身离开。 目送着阿拳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花曼转过身面朝李安,柔和说道: “谢谢你。” 李安摆了摆手,说道: “他当初从段迎风嘴里听到你十五年前就死了的消息时,整个人看上去就跟丢了魂一样,失魂落魄了好几天,你还打算继续瞒着他你是他妹妹这件事?” 花曼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他现在身手太差,不告诉他也好。” “他进步很快,说不定还练半个月的时间,身手就不会比你差了,何况他是你哥,报仇也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好好考虑一下吧?” 这是人家兄妹俩的事,李安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过多的掺和,所以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扯开了话题。 “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今天柯万长和福寿金两人交易,要不要去看下热闹?”女人问道。 现在铺面装修有条不紊,也不用李安在这里呆着。 稍一沉吟,李安点头答应: “反正也没什么事,那就走吧。” “嗯。” 女人抿着嘴笑了笑,露出脸颊上浅浅的酒窝。 元朗,水边村。 刺眼的阳光透过林间的间隙照射下来。 躺在地上的龙成虎不自觉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慢慢睁开眼睛。 “嘶!” 他刚准备起身,肩膀上传来的刺痛让他下意识的抽了抽嘴角,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许多。 龙成虎顾不得查看伤口,坐起身来,慌忙环顾左右,找寻着什么。 直到看见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女人跌跌撞撞的走过来,才松了口气。 “你终于醒了。” 柯德莉看到坐起来的龙成虎,沾满灰尘的脸上满是惊喜。 她把用手捧着的树叶小心递到龙成虎嘴边,轻声说道: “来,喝点水。” 龙成虎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柯德莉。 “没有东西装水,我只能用树叶,路上又洒了,只有这么一点。” 柯德莉低着头说道,脸上闪过一丝殷红,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龙成虎把嘴上凑上去,冰凉的清水顺着喉咙而下,精神也好了许多。 “谢谢。” 柯德莉语气柔和: “应该是我谢谢你,昨晚要不是你拼了命的救我,你也不会受伤。” 说到这里,柯德莉想到什么似的,连忙看向龙成虎的伤口,小声问道: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龙成虎这才看向自己的右大臂,上面用粉色的布条绑着,血迹浸透了出来,干枯的血迹把布条染成了暗红色。 “贯穿伤,只要止血了,问题就不大。” 柯德莉拍了拍胸脯,顿时松了口气: “那就好,昨晚你受伤昏迷,真的是吓死我了,幸好我在学校读书时,学过一点急救,要不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她看向龙成虎,这才发现对方一双眼睛正看着她。 柯德莉瞬间就红了脸。 似乎也知道自己失态,龙成虎连忙站起身来。 “福寿金绑架你威胁柯先生,现在你已经脱险,我们要快点赶回九龙城通知柯先生。” “可是你的伤?”柯德莉有些迟疑。 龙成虎不在意的说道: “没关系的,回到城寨,找个医馆缝合一下就可以了。” 柯德莉扶着龙成虎。 “那你小心一点。” “这么多人,让你们看个女人都看不住,废物,废物.” 水边村,村尾一处木屋内,福寿金来回踱步,脸上满是怒气。 十多名四九耷拉着脑袋,噤若寒蝉。 “嘭!” 福寿金一拳砸在一名四九头上,把他打倒在地。 “说啊,怎么不说话了!!” 四九们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发紧。 福寿金脚步一停,站在一名穿着黑裤的四九面前。 “你说!” 这人观察着福寿金的脸色,小声说道: “金爷,我们也不想的,谁知道龙成虎会找到这里来,这才让他救走了柯德莉。不过,金爷你放心,龙成虎中了一枪,又带着柯德莉,肯定跑不远的。” 闻言,福寿金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你确定?” 这人拍着胸口说道: “金爷,他们往后山跑了,一晚上时间过去,龙成虎又中了枪,说不定早死了,柯德莉一个千金大小姐,肯定躲着不敢出来。” “那就是说,柯万长现在还不知道他女儿已经不在我手上了。” 福寿金脸上阴晴不定。 好一会,他深吸口气,面露狰狞: “留几个人在这里,继续找柯德莉,其他人跟我回城寨和柯万长正常交易,如果被他发现,我们就跟他开战!” 城寨,光明街巷尾。 一栋仓库内。 福寿金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身后影影绰绰地跟着近二十名手拿家伙事的四九。 柯万长看到福寿金带人进来,开口问道: “福寿金,你要的货我带过来了,我女儿呢?” “看来你还真是心疼你那个宝贝女儿,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货不是你拿的,这么快就凑齐了。” 福寿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冲身后扬了扬手,两名四九抬着一个麻袋走上前。 “女儿!” 柯万长看着麻袋里不断挣扎的人,不由喊出了声。 扑通一声,麻袋被扔在地上。 柯万长红着眼睛: “福寿金,货我已经带来了,打开麻袋,放了我女儿。” “你跟我讲条件呀?” 福寿金瞥了柯万长一眼,一脚踩在麻袋上,不紧不慢地说: “柯先生,你是开赌坊的,难道连庄和闲都不分清。不过不要紧,我现在来告诉你谁才是庄家!” 他狠狠一脚踹在麻袋上。 麻袋里瞬间传来模糊不清地呜咽声。 “住手!住手!” 柯万长连忙上前,一把狗腿刀横在他面前。 福寿金收回脚,貌似漫不经心地说: “想救你女儿是吧?把货扔过来。” 柯万长毫不犹豫地喊道: “把货给他,快点!” 两名马仔搬着两个木箱放在福寿金面前。 一名四九上前,打开箱盖。 看到里面摆放整齐的粉砖,福寿金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检查一下,看数量有没有问题?” 四九点头。 好一会,清点完成:“金爷,拢共一百块,数量没错。” “福寿金,现在可以放了我女儿了吧?” 柯万长连忙出声。 福寿金这才把目光放到柯万长身上,轻笑一声: “柯先生,你慌什么,我们总归同乡会兄弟一场,难道我还能伤害我侄女不成。” 他扫了一眼柯万长身后三十多名四九。 “不过你这次交易带这么多人过来,我担心前脚把人一放,你后脚出尔反尔,把货抢回去。 你看这样,等我们离开仓库,我再把女儿还给你。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说到最后,福寿金把脚放在麻袋上,慢慢用力。 柯万长见状,脸色一白,忙出声打断: “没问题,我答应你,你不要伤害我女儿。” “这才对嘛,我们走。” 福寿金满意点头,一挥手,带着人就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脸色苍白的龙成虎快步跑了进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截胡,本能 第158章截胡,本能 “柯先生,别被福寿金骗了,我救回小姐了,她已经没事了。” 龙成虎嘴里说着,身形一动,迎着福寿金冲去。 “混蛋!” 福寿金啐了一口。 看到拦在自己面前的龙成虎,怒不可遏:“干掉他。” 扑通一声! 麻袋被扔在地上。 拿着家伙事的四九,面色凶戾的冲着龙成虎冲了过去。 眼见龙成虎被人阻拦,福寿金带着货准备跑路,柯万长大喝一声。 “拦住他们。” 他身后大群马仔顿时压了上去,两方人马瞬间争斗在一起。 似乎有些不放心,柯万长快步上前,解开麻袋,露出装在麻袋里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粗布单衣,看上去三十多岁,被绑住手脚的女人。 女人嘴里塞着破布,发出惊恐地呜呜声。 一看就知道是福寿金不知道从哪里随手绑来的女人。 柯万长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猛地站起身来。 他脸上满是怒气,咬着牙怒喝出声: “扑街,敢耍我!给我杀了他们!” 龙成虎蹬地而起,右腿钢鞭一样扫过身前两名四九。 一柄狗腿刀斜着斩来,目标正是他的右腿。 龙成虎右腿摆荡落地,避过刀锋,手肘带着劲风,砰的一声,砸在这人的下巴上。 这人昏死倒地,手中的狗腿刀随即掉落。 随后目光一转,龙成虎盯住福寿金。 “你们先把货带出去。” 福寿金头也没回的快速交代了一句。 他身后两名四九,抱着木箱就跑出了仓库。 见货已经被带走,福寿金也不见慌张,往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快步迎向了正冲着他走来,杀气腾腾的龙成虎。 两人越走越快,几乎是撞到了一起。 龙成虎一个趔趄,蹬蹬连退了两步,闷哼了一声。 福寿金冷笑了两声: “看来你真的是受了枪伤。” 龙成虎没有说话,冷着张脸,表情缄默,快步走向福寿金。 两人拳来脚往,都是分毫不退! 龙成虎一手泰拳刚猛沉稳,凌厉异常,福寿金却是不管不顾,只凭嗑药之后身体不惧疼痛,硬挨龙成虎一记膝撞,一拳反击在龙成虎的肩膀上,龙成虎承受不住,止不住的后退。 右大臂上,鲜血浸透了夹克,很快就将肩膀处的衣物染红。 “上次把我打吐血,今天我看你怎么死!” 福寿金嗜血的舔了舔嘴唇,蹬地前冲。 咻的一声! 轻微地破空声在耳边响起。 福寿金想到什么似的,脸色一变,扭头望去,映入眼帘地是一根三寸来长的钢针,奔着他脖颈射来。 他想也没想,下意识地伸出胳膊去挡。 “噗嗤!” 钢针大半扎进他的手臂,剩下小半微微颤抖。 距离他五步之外,柯万长冲着他冷笑一声,双手持着黑色雨伞。 “?。” 再次咻的一声。 一根钢针再次射来,福寿金闭上了嘴巴,往右躲闪。 柯万长接连拧动伞柄,又有两根钢针从伞尖射出。 福寿金身子一矮,就地一个翻滚,试图躲避迎面而来的钢针。 虽然他这番反应极快,但还是有一根钢针射在他的肩头。 福寿金闷哼一声。 刚站起身来,龙成虎一个冲刺,纵跃而起,一记飞膝砰的一声撞在他的胸口。 福寿金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飞出三米开外,身体狠狠地摔砸在地上。 环顾一眼左右,眼见龙成虎再次冲来,福寿金朝地上啐了一口血沫,也顾不上仓库内的手下,翻身而起,转头就走! “别让他跑了!” 身后传来柯万长的声音。 “知道了,柯先生。” 龙成虎追击上前,出了仓库,刚跑了四五步,脸色一白,伸手捂住右大臂。 鲜血止不住的从指缝间渗出。 显然是刚才这一番打斗,让他凝固的伤口再次崩开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望着福寿金转身跑进了小巷,消失在视线中。 “柯万长,敢出手偷袭,迟早让你沉尸。” 福寿金嘴里骂骂咧咧,拔掉肩头、手臂上的钢针,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虽然这次手下折损大半,但好在货拿回来了,只要能按时出了这批货,买家也不会再逼他,后面再慢慢跟柯万长斗就行了。 忽然,福寿金目光一凝,看向前方。 小巷内,两个男人歪斜着倒在地上。 正是他之前让其先离开的两名四九。 福寿金快步上前查看,两箱货早已不翼而飞。 “混蛋,我的货!” 福寿金脸色瞬间狰狞起来。 他一拳砸在身旁的墙壁上,白灰嗖嗖而落。 回头望了一眼,也不敢耽搁,只能咬着牙跑出小巷。 一男一女来到巷口,望着他的背影。 “他现在受伤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动手的吗?如果福寿金脑子不发昏的话,这个时候他就应该想着跑路了。” 李安收回目光,吃了一口冰棍,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不是要他的钱吗?他不跑路,我们又怎么会知道他这些年攒下的钱藏在哪里呢?” 女人摇头说了这么一句。 随即笑容如嫣的看着李安,问道: “现在也快到中午了,我请你吃饭?” “好啊!” 李安咧嘴一笑。 “龙成虎,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去追?” 柯万长带着人急匆匆地跑出仓库,一眼就看到靠墙背对着他的龙成虎,顿时气急败坏地呵斥出声。 要知道这批货可是花费了他大半身家买下的,把货抢回来,至少能够挽回他一部分的损失。 现在让福寿金跑了,他自然面色不虞。 龙成虎深吸口气,脸色苍白地转过身。 “对不起,柯先生。” 柯万长这才看见龙成虎被血迹浸透的衣物。 顿了一下,不耐烦地说道: “行了,这次算福寿金好运。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现在福寿金折损了大半人手,又受了伤,扫了他城寨的场子,我就不信找不到那批货。” 龙成虎苍白地脸上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柯万长深吸口气,想起自己的女儿,开口问道: “小姐呢?” “在我阿咩店里。”龙成虎语气平淡。 “走,去看看我宝贝女儿。” 柯万长摆了摆手,带着人离开。 龙成虎沉默了一下,跟了上去。 凤晶晶士多店。 泰婆坐在椅子上,看着来回踱步的柯德莉,没好气地说: “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了,晃得我头晕。” 柯德莉停下脚步,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有啊,我只是担心我爸和小猫嘛。这么久都没回来,小猫会不会出事呀?” “喂,小猫也是你叫的?” 泰婆瞥了她一眼,有些不高兴了。 “我跟你说,你是柯万长的女儿,要不是小猫求我,我才不会让你待在我店里,早把你轰出去了。” 柯德莉走上前,双手挽住泰婆的手臂,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 “泰婆!我知道我爸是个大坏蛋,做了很多坏事,也对不起城寨的人。但他是他,我是我,我又不是坏人。” “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泰婆语气平淡。 话虽这么说,可也没有推开柯德莉的手。 见状,柯德莉脸上露出笑容。 “女儿。” 这时候,一道喊声传来。 柯德莉转身,就看到柯万长快步跑进店里,一把抱住了她。 “爹地!” 柯德莉开心地喊道。 “来,让爹地看看,有没有受伤?” 柯万长松开双手,仔细打量着身前的柯德莉,当看到对方胳膊上的刮伤时,顿时一脸地心疼。 “哎呀,你怎么胳膊上有伤痕,没事吧?” “我没事。” 柯德莉摇了摇头:“多亏小猫救了我。” “谁是小猫?” 柯德莉扑哧一笑:“是成虎啊,成虎连命都不要,救了我。” 说着,她四下环顾。 “成虎呢?他不是去通知你了吗?怎么没回来?” 柯万长不在意地说道: “哦,他在后面,爹地担心你,就先过来了。” 柯德莉顿时有些生气了。 “爹地,你怎么这样,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早上伤口才刚止血,来到城寨连伤口都没缝合就去通知你了。” “你放心,爹地不会亏待他的。以后他的薪水双倍,再加奖金。” “爹地,这不是钱的事。” 柯德莉语气不悦地打断自己爹地的话。 冲出店门口,这才看见缓步走过来的龙成虎。 看到对方被鲜血浸透的衣物,担心道: “你伤口怎么又流血了。” “我没事。” 龙成虎摇了摇头。 泰婆再也坐不住了,小跑着过来,看到自己儿子面色苍白,担心之余,没好气地说: “你看你,人家女儿刮破点皮都心疼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你可倒好,给他卖命,受了伤也不见他关心你一下。” “阿咩。” “你不听劝,死了都没人心疼。” 泰婆生气地说道。 柯万长走了过来,看着泰婆,摊了摊手说道: “我这个人很公道的,龙成虎这次救了我女儿,他要是有什么要求,只要说出来,我肯定答应。” “那我让他以后不再跟你,也不打拳了,行不行啊?” 泰婆一点好语气都没给他。 看到柯万长不回应,她转身就往店里走去,语气冷淡地说: “我这里不欢迎你们,也不想看到你们。” “你什么意思.” 柯万长一脸的怒气。 “爹地。” 柯德莉一把拉住他。 “成虎受伤了,先把他送去医馆。” 柯万长板着张脸,语气不容拒绝: “这个事不用你管,我会让人送他去医馆,你跟着我回家。” 柯德莉却是摇了摇头,坚持道: “不行,我陪他去医馆了再回家。” “小姐,你还是听柯先生的话,先回家去。” 龙成虎帮了句嘴。 只是没等他话说完,柯德莉走过来,扶着他就准备往外面走去。 龙城站着不说话,柯德莉拉了一下没拉动,不由看向柯万长。 “随便啦!” 柯万长脸色阴了一下,摆了摆手。 “谢谢爹地!” 柯德莉扶着龙成虎就走。 一边走,一边说: “你现在受伤了,那就不要说话。” 等到两人走远,柯万长出了士多店,一张脸彻底阴了下来。 阿伦凑了过来。 “柯先生。” “安排两个人看着点,龙成虎伤口处理完,就让他们送小姐回家。” 阿伦点了点头: “那福寿金呢?” “他现在实力受损,当然是痛打落水狗了。扫了他光明街的烟馆和粉档,一定要找到那批货,还有他手下的制粉师傅。 再开出两万块钱的暗花,我要买下他的人头。” 是夜。 飞旋地彩光下,舞台上四名身材窈窕的女人,扭动着腰肢,舞姿迷人。 花曼把李安身前的酒杯斟满,扬了扬下巴: “这些舞女之前都是跳脱,衣舞的,经过我这几天的培训,算是勉强合格了。你感觉怎么样?” 李安一本正经地回答: “欲拒还迎,欲语还休,比大咧咧的脱光衣服更有看头,也更能撩拨起男人的兴趣。” 花曼抿了一口金黄色的酒液,嘴唇越发红艳。 “看来你真的很懂!” 说到真的很懂这几个字时,女人咬了咬嘴唇,语气重了些许。 李安面不改色: “这不是懂不懂的问题,而是一个正常男人在欣赏女人时一种天生的本能,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到底,你们开舞厅,不也是根据男人的本能投其所好,吸引顾客。” 花曼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出了声: “这话倒是没错,听上去也有点道理。” 一名烂仔快步走了过来,凑到花曼近前,小声说道: “花曼姐,福寿金出了老人街,现在带着人往光明街去了。” “我知道了。” 花曼摆了摆手,这人快步离开。 “福寿金消失了大半天,手下的地盘全部被柯万长一扫而光都没出现,我以为他还会再躲几天的呢?” 花曼冷笑一声,端起酒杯,把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李安淡淡一笑: “他早上和柯万长交易时,手下折损了大半,又躲了大半天,货也丢了。现在偷偷摸摸地现身,大概率是准备拿钱跑路了。” “我们也走吧。” 花曼放下酒杯,站起了身。 两人走出舞厅。 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穿白色衬衫,灰色西裤,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迎面走来,正好瞧见李安,有些惊奇。 “是你?” 李安看见段迎风,张嘴打了声招呼: “你好呀,牙佬。”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杀心,引导 第159章杀心,引导 光明街尾巷,一栋公寓当中。 厅内很空旷,除了三张操作台,就再没有其它的东西。桌子上面杂乱地摆放着装有各种材料的玻璃器血。 这里也是福寿金在城寨的面粉工厂。 啪的一声,门被推开。 福寿金提着个行李包,快步来到操作台前。 一把拖开操作台,他来到墙壁前,蹲下身伸手在墙壁上敲击。 咚! 咚咚! 听到回声,福寿金脸上露出喜色,右手用劲。 砰的一声,墙壁好似纸糊的一般,被他轻易破开一个大洞,露出里面一卷卷扎好的崭新港纸。 “只要有钱,我迟早能东山再起,柯万长你给我等着。” 福寿金双手捧着一堆港币,喃喃自语。 只半天时间,自己城寨内的烟馆,粉档就被一扫而空,就连制粉师傅也被柯万长抓走。 现在货又丢了 这些货可是收了定金的,福寿金如果继续留在城寨,就算柯万长肯放过他,拿不出货交给买家,那些出了定金的买家也会逼死他的。 “很快的,很快我就会回来的。” 福寿金面色发狠。 刚把藏在墙壁内的港币装好,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就传入耳朵。 他猛然起身回头,两名穿着短衫的男人走了进来。 福寿金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呵斥道: “谁让你们进来的,我不是让你们在楼下等着的吗?” 两人看到福寿金手上的行李包眼神闪烁,其中一人回答: “不是啊,金爷,我们只是看?这么长时间没下来,担心你有事,才上来看看情况。” 两人都是自己的心腹,福寿金也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这个工厂柯万长不知搜了多少遍,怎么也不会想到我还会回来。行了,下去吧。” 说着,他当先朝屋外走去。 身后两人对视了一眼,掏出腰间的匕首,对着福寿金后背扎了下去。 屋外透进来的灯光照射在匕首上,折射出雪亮的刀光,映入他的瞳孔。 福寿金脸色一变,侧身躲闪。 “刺啦!” 尽快反应极快,锋利的刀刃还是划破他后背的衣服,在他背上留下一道寸许长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一瞬间就浸透了出来。 福寿金向前两步,拉开距离,面色凶戾的转身看向两人,放下手中的行李包,咬牙切齿地说: “敢反我?!” “金爷,我们也没办法,我们不想和你一起像个丧家犬东躲西藏。 柯先生开了两万块的暗花买你的命,只要杀了你,拿了这笔钱我们就是离开城寨也够我们在外面的花费。 对不起了,你不要怪我们啊,金爷!” 两人手持匕首,杀气腾腾地朝着福寿金冲了过来。 福寿金四指虚握,食指闪电般前戳。 当先一人痛叫一声,手腕吃痛之下,手中的刀子瞬间脱手掉落。 福寿金一把抓住刀柄,刀锋上扬,行云流水抹过对方的脖颈,一股鲜血飚射而出。 鲜血溅射在脸上,福寿金甚至嗜血地舔了舔唇边的血迹,蹬地前冲。 迎面一把刀对着自己胸口戳来。 福寿金扬手,手中刀子由上而下先一步扎进对方的脖颈,只留下刀柄在外面。 这人胸腔发出咕咕声,愣了不到一秒,脸上还残留着惊恐之色,扑通一声,整个人摔砸在地上。 “就算是做叛徒也要称一称斤两,真是废物,你们这种货色不死也是浪费粮食!” 福寿金朝着两人的尸体啐了一口唾沫。 顾不得处理后背的伤口,提起行李包,转身下了楼。 快速环顾了一眼四周,街道上除了寥寥几个行人,并没有什么异常。 福寿金松了口气,快步几步,拐进小巷。 忽然,他脚步一顿,哒哒的高根声音由远及近,一个穿着紫色旗袍的窈窕身影迎面走来。 看到女人走近,福寿金眯了眯眼睛。 “来个女人给我送行?还是个漂亮女人?刚好我不够旅费啊,抓了你卖了还能凑笔路费。” 花曼没有说话,缓缓脱掉脚下的高跟,赤着一双脚踩在地上。 刺啦! 一把扯破裙摆。 花曼欺步上前,手肘直戳福寿金的胸口! 福寿金扔掉手中的行李包,轻盈地后退半步,让过花曼手肘的大半势头,左拳去砸对方的手肘,右拳直接轰向花曼的小腹。 而当福寿金接触的花曼手肘的时候,感觉到对方手肘传来的力道时,心里顿时暗叫不妙。 就在他刚准备变招时,花曼眼中有精光暴起,身子往右一荡,让过福寿金的拳头。 紧跟着不退反进,脚步一斜,鬼魅一般往福寿金的怀里撞去,震步、拧腰、送胯,肩头直接靠在福寿金的胸口! 贴身靠! 嘭的一声闷响。 福寿金如遭重击,一连串的血珠飞溅在空气中,整个抛飞出去! 他后背狠狠地撞在墙上,白灰嗖嗖而落! 花曼眼神冷漠地盯着福寿金。 “出来混怎么能小瞧女人呢?何况你本来就受了伤。” 福寿金掏出腰间的药瓶,一颗药丸塞进嘴里。 花曼纵跃上前,白皙修长的右腿钢鞭一样,狠狠地抽击在福寿金的腹部。 一口酸水,连带吞进嘴里的药丸喷溅而出! 看到眼前缓步靠近的女人,福寿金捂住腹部,艰难开口: “别打了,我知道你是为了钱,钱我有,全部都在这里了,我都给你,不要杀我.” 他声音越来越低,就在花曼来到他身前时,蓦然,福寿金抬起了头,一拳砸向花曼的胸口! 好似早有准备,花曼双手伸出,左手拿住他的拳腕,右手抓住他的大臂,双手用力,下压拧转! 咔嚓一声脆响! 福寿金惨叫出声,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右小臂被拧转了足足九十度,呈现诡异的角度,带着血丝的惨白骨茬刺破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先是顶心肘,再是贴身靠,刚刚是大缠丝,你真的不记得八极拳了吗? 那猛虎硬爬山,你总记得吧?” 花曼语气冷漠。 福寿金痛得脸上冒着冷汗,猛地盯住眼前的女人。 “你到底是谁?” 花曼缓缓开口: “我是朝猛山的女儿,朝霞!” 这一刻,花曼眼中好似被浸了浓墨一般,语气中的杀意怎么也藏不住。 似乎是太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福寿金惊呼出声: “朝猛山!!” 花曼深吸口气,强压着杀心: “当年在九龙城分区警署拘留室,你也有份杀我爸爸的。” 福寿金慌忙解释:“我没有杀你爸,我们三人只是偷袭打伤了他.” “可如果不是你们,我爸也不会背负畏罪潜逃的冤名” 花曼打断福寿金的话。 她咬紧牙根: “我还记得,当年段折疆拿着我爸潜逃的报纸闯进我家,害得我妈死在我面前!” 福寿金身子往后退,后背紧贴着墙壁。 “不关我的事啊,这件事你要去找柯万长,我只是跟着去的。” 花曼一把抓住福寿金的衣领。 “到底是谁杀了段通天嫁祸我爸,害得我爸妈惨死?除了你们三个之外,谁是幕后主谋?你说啊” 李安缓步走过来,看到快压不住理智的女人,心底叹了口气。 一旁的段迎风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住福寿金,似乎在想着什么,眼神深的如同一口古井。 “这一切都是会长让我们做的,我们做小的也只是听命行事。其它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福寿金咽了一口唾沫,头摇的好似拨浪鼓一般。 花曼沉默着不说话,攥紧了拳头。 福寿金越发惊恐: “不要杀我,只要你不杀我,我一定帮你查清楚当年的事” “如果你是我,你会留着自己的仇人?” 花曼语气虽然柔和,可却让福寿金心里发冷。 他慌忙开口:“我可以帮你” 手肘上扬,肘尖猛然戳在福寿金的胸口。 福寿金一口鲜血喷出,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没等他惨叫出声,花曼呈虎爪的右手猛然劈砸在他的额头上。 伴随着清脆地骨裂声,福寿金双眼圆睁,尸体直挺挺的摔砸在地上。 花曼瞥了一眼福寿金的尸体,眼神沉寂。 她踌躇地站在原地,不时仰头望向头顶浓郁得化不开的夜色,泪水顺着眼角悄然滴落。 良久,她才轻舒了一口气,伸手擦了一下眼角。 穿上高跟,走到李安近前,女人轻声说道: “我要去一趟城寨后山,就先失陪了。” “嗯。” 李安点了点头。 此时的花曼刚刚手刃仇人,现在去后山几乎是不言而喻。 应该是想着祭拜自己的父母。 目送着花曼离开,李安捡起地上的行李袋。 “走吧,我们先回舞厅。” 段迎风没有说话,表情缄默地跟在李安身后。 西城路,花曼舞厅。 段迎风和李安对面而坐。 一杯酒一饮而尽。 段迎风放下酒杯,这才看向李安。 “有什么话你就问,如果能回答的话,我也不介意回答。” 李安抿了一口酒液,淡淡一笑。 他能看得出来,段迎风从先前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有些欲言又止。 只不过刚才要去光明街处理福寿的事,他也就没问,现在事情办完,此时的段迎风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来城寨到底有什么目的?” 段迎风问出存在心里已久的问题。 李安轻笑了一声: “你不是看到了吗?做生意啊。我店面还有三天就要开业了,到时候记得来捧场。” 段迎风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地说道: “你知道我的意思?如果你真的只是来城寨做生意,没必要跟着掺和同乡会的事。” 从第一次李安带着拳佬来到牙医诊所,他就感觉眼前这人似乎很神秘。 特别是那一次意有所指的话,段迎风总觉得李安似乎对十五年前的事情有所了解。 “你知道我爸是被谁杀的?” 他看向李安,满眼期待。 “嗯。” 李安点了点头: “其实这件事你不该问我的,冯氏兄弟,福寿金一死,同乡会也就只剩下一个柯万长,凶手该冒出来了。 你现在要问的,应该是段折疆,作为亲眼目睹你父亲被杀的人,我想他应该可以跟你说些什么。” “我叔叔?” 段迎风愣了一下。 想起自己叔叔一直对这件事缄默其口的态度,他有些沉默,低头想着什么。 两人相对无言。 李安没再多说,端起酒杯,看向飞旋彩光下的舞台。 或许是花曼开出的薪水诱人,舞厅临近开业,这些舞女训练很勤奋,让李安也饱了一下眼福。 “你们俩聊什么呢?” 换了一套衣服,穿着一件白色花边衬衣,素面淡雅的花曼款款走来。 女人似乎也平复了心情,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 与往日艳丽妖冶的装扮相比,此时她这一身素雅装扮倒是让李安眼前一亮,多看了两眼。 花曼看在眼里,抿了一下嘴唇,落落大方的坐在桌前。 被打断了思绪,段迎风抬头看向花曼,问道: “福寿金的那批货还在我那里,你打算怎么处理?” 闻言,花曼不由看向李安。 这一百斤货可以换取一笔不小的财富,但对于她来说,确实没什么用处。 李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扯了个题外话。 “解决完同乡会,城寨面临洗牌,那些社团为了同乡会的地盘势必再起争端,你作为段通天的儿子,难道就不想趁着这个机会做点什么?” 段迎风摇了摇头:“从十五年前,我爸死了之后,这城寨不会再有英雄。”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李安淡淡的问了一句。 随即又笑着说:“你难道就真的没想过,为城寨这些居民街坊出点力,让城寨不再这么混乱?” 段迎风也不否认,语气平静的说道: “时代变了,一双拳头斗不赢全世界。城寨字头林立,我双拳难敌四手,我就算有这份心,也无能为力。” “想像十五年前,你爸那样,把所有的字头赶出城寨自然是不可能。 城寨是个三不管的围城,当差的没有执法权,这就注定了,那些字头的目光会放在这座小小的围城上。” 顿了一下,李安继续说: “堵不如疏,赶绝城寨的字头不可能,但至少也能和那些字头共治城寨,约束他们,让城寨变得有规有矩。” 第一百六十章 风情,杨竹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