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神威]兔子爱吃白米饭》 一只兔子。 #1 “喂。” 嘀嗒。 嘀嗒。 液体滴落的声音。 “呐。” 阿香缓缓睁开眼,视野还有些模糊,脑袋上撞到的位置正突突胀痛着。 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 “装死么?” 清脆的嗓音自前方传来,循声望去,视野聚焦,入目的是一小截白皙的脚踝,再往上—— 昏迷前的记忆如洪水般灌入她的脑子里,炼狱般的景象,惊声尖叫和哀嚎,数不清的断臂残肢…… 她霍得睁大眼,才反应过来脑袋和身下那又臭又湿黏的液体是什么。 血。 她猛地坐起,不只是脸颊的那一侧,手上都粘上了不少暗红色,她惊慌地在身上擦了擦,却听到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 “我说,你要无视我到什么时候呢?” 阿香愕然抬头,白皙脚踝的主人正步步趋近——那是一个身穿灰黑色长褂衫的俊逸少年,看上去年纪并不大。 肤色白皙,卷起的袖子下是两截沾满鲜血的手臂,不久前,他用这双手血刃了整艘飞船的人。 此刻他那澄澈的海蓝色眸子一瞬不眨地凝视着她,脚上步伐紧逼,阿香颤抖着不断后退,直至后背抵在冰冷的墙上。 空气中凝重冷冽的杀气和扭曲恶心的血腥味封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开口,只得惊恐地回望着他。 如鬼魅的少年走到她身前,蹲下,歪着脑袋微笑道:“小鬼,能告诉我哪里有吃的吗?白米饭之类的。” 阿香根本说不出话,一双紫色的眸子满是恐惧。能感觉到少年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许久,她打了个嗝。 “嗝。” 打完她马上捂住了嘴,生怕再发出点声音就会被当场灭口。 “嗝。” 少年瞧着她好笑的反应,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只听得他那温润的嗓音再次响起—— “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只是个在宇宙里迷失了的过路人呀。” “嗝。” 阿香捂着嘴,又打了声嗝,越发绝望。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不久前她的出逃计划还是很顺利的—— 数十分钟前。 阿香和过去无异,蜷缩在位于飞船底部那用于关押“猪仔”的暗房里,透过那一方小小的窗户,呆呆地看着外头的繁星闪烁。 这是一艘春雨用于输送货物的货船,而阿香和其他被捉来的人则是作为廉价商品被关押在了最底部的小舱室里。 “猪仔”是船上的人对他们的统一称呼。 有关奴隶交易的灰色产业,自数年前的天人入侵后便被明目张胆地带到了宇宙,数不清的地球人被贩卖到各地。 等待他们的或许是暗无天日的苦力活,又或者沦为地方势力的实验小白鼠……最后没有人能逃过被剖心噶肾的命运。 一旦到了宇宙,逃跑什么的想都别想,况且,这还是银河系最大的犯罪集团,春雨的贼船—— 只有上,没有下一说。 漫长又绝望的旅途中,时不时的毒打和谩骂已是家常便饭。 阿香寻求寄托的方式就是透过那扇唯一的小窗户看看外面世界。因此也有幸见证了这艘号称春雨最大的“猪仔船”遭受不明袭击的那一刻—— 撞击的一瞬,船身剧烈震动,待在地下室的看守惊慌地逃离,留下黑压压的一屋子人头攒动。 压抑,恐惧,绝望,在一声声紧急通报中被释放。 后来,也不知是谁带的头,那扇因看守仓皇出逃而来不及上锁的门忽然被推开…… 被关押许久的人们第一次踏出了那个剥夺了一切的房间,他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直以来浑浊的眼此刻异常明亮。 阿香跟着大部队,从最底层往上跑,一路畅通无阻,船上其他人压根无心去理会出逃的猪仔们,都忙着惊慌逃窜。 偶尔遇到几个阻挠的,但谁也没料想到猪仔们此刻亢奋得不得了,一致抱团冲破重重阻拦,很快所有的防线都溃败了。 长久以来积的怨都在此刻爆发,路上的看守基本没有好下场的,“猪仔”们迎来了局势逆转和绝对的反攻。 阿香在人群里一边跑,一边默默记下船舱的构造。人们正士气高涨,一窝蜂地冲到了上层。 没有人知道哪里是终点,只知道一股脑地往前冲和铲除所有障碍。 很快,他们到了那条唯一通往最上层的通道——此刻所有人都像是发现绿洲一般,争先恐后地往最高处那唯一的开口攀去,没人在意那条路出去之后会遇到什么。 在他们看来,那从上方射下的唯一光源,如救赎一般。 这时,更为猛烈的一阵冲撞袭来,整艘船陷入剧烈震荡中,挤在甬道里的人纷纷站不住摔倒在地。 阿香运气不错,道口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艰难地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扶着墙壁,也毫不在乎底下被踩的人,歇斯底里地往外爬了出去。 又是一次撞击,阿香毫无预警直接飞了出去,头也磕在了地上,她无力地撑起身子来,只觉得头晕目眩。 抬头时,她才注意到甲板上站着一个人。 而他身后则是成堆的尸体…… 好多血,比颜料桶打翻了还要夸张。 数不尽的尸块,愣是凑不出来一具完整的尸体来,她这才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子令人恶心反胃的腥臭味。 长辫少年泰然自若地站在尸堆前,清俊的脸上洋溢着温润的笑——如果不是那一身的血,谁也不会料想到他是那样残暴的杀人者。 阿香看着堵在道口的人越来越多,而这也引起了少年的注意,少年就这么大咧咧地带着一身的血污走上前去。 还未等他表态,前面的几个人便紧握着刚刚从看守身上缴获的武器冲上前去。 “至少听我把话说完呀。” 少年笑着,侧身躲过飞来的子弹,然而下一秒人却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方才持枪的那几个先锋已经身首异处,倒在了血泊里。 少年毫发无损地站在他们之中,手中沾染了更多的鲜血,如浴血的鬼怪般。 一颗头颅咕噜咕噜滚动着到了阿香的跟前,眼里还有着迷茫和震惊,阿香吓得手脚并用爬了起来。 而这时,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反抗的队伍,原本就是些亡命之徒的人们此刻士气正高涨,势不可挡。 “只有一个人!” “把他也干掉就能活着回去了!” “杀了他!” “杀了他!” 阿香颤颤地回过头去。 只见少年微笑着从身后的伞筒里取出了一把紫色的伞,随后对着那群人,按下了扳机。 轰! 方才狭窄逼仄的道口被猛烈的炮弹击中,引发的爆炸声直接吞没了人们的痛苦和嚎叫。 而阿香就在近处,免不了被爆炸风击飞出去,这一次她的意识渐渐抽离。 在半空中,视野模糊之际,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推搡着她的那些人被炸得四分五裂。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 再醒来时,船上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那个凶残的杀人狂。 要死。 阿香捂着嘴,整个人都颤抖着,但一声声嗝还是从手指间泄流而出,少年似乎褪去了一身的戾气,即便浑身浴血,也丝毫掩盖不了他的清神俊朗。 “我是不杀小孩的,放心好了。”他很好心地提醒道,“因为他们可能会成长为强者。” “所以只要你告诉我哪里有吃的,我就放过你。” 他说这话时,阿香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脸上,让她心更慌了。 她咽了口口水,压下去打嗝的欲望,像只被抓住的小老鼠浑身发颤:“我、我知道厨房在哪里……” “嗯,留你一命真是太好了呢。” “请由小人我带您哇啊啊……” 阿香抓着衣摆,话还没说完,船又挨撞了,这一次因为在上层剧烈更激烈,阿香没站稳,整个人顿时飞了出去。 然而飞到半空,陡然感觉衣领一紧,整个人被从后头扯住了,她错愕地瞪大双眼,惶恐颤抖着回过头去,对上一双若有所思的海蓝色眸子。 白净少年的目光在她那张脏兮兮的脸上停留了一会,随后下移。 “唔,原来是个女人啊。” 顺着他的视线,阿香看到了自己那因为被扯了后领子而露出的打了码的下半身。 “……” 随后像是碰到了蟑螂似的,少年突然松了手,脸上有过嫌弃。 阿香摔倒在地,屁股开了花。 她鸭子坐在地上,屁股再痛也一声不敢吭,紧张地扯着衣摆,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少年似乎并未在意,耸了耸肩,继续用那温润的嗓音说着吓死人不偿命的话来: “嘛,虽然很麻烦,但是能带我去吃饭的话就饶你不死~” 阿香从来没有遇到过像这样奇怪的人。 杀人,劫掠,居然仅仅是为了吃。 …… # 二只兔子。 #1 得亏来时记了路。 此刻阿香正带着那嬉皮笑脸的倒霉玩意,避开了那一地骇人的尸体,往下层走去。 不久前还并肩作战的“同志”,此刻都冰冷地躺在地上,阿香尽量不往地上看去,光是味道都让人想吐。 她已经冷静了下来,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家伙怕不是个超级抖|S。 “不会把我带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不止s,疑心病还超重。 望着他那根迎风兴奋地抖啊抖的呆毛,她收起多余的心思,垂眸认命道: “小的怎么敢欺骗您?” 少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笑容和煦如冬日的暖阳,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跌入冰冷刺骨的海底。 “就算你把春雨的老大带到我面前来,我也会杀给你看的哦。” “女人,乖乖听话就好了。” “……” 还得加一条,性别歧视。 阿香缩了缩脖子,眼下还是赶紧满足这倒霉玩意,没准伺候好了开开眼,大发慈悲放一条生路。 厨房就在最下层,出逃时她留了个心眼,想着顺点路费什么的,结果一开门却是个厨房,还失望了一会。 但现在她很庆幸,不然地上那些七零八落的,就要多一个她了。 好不容易到了厨房,少年径直越过她,到一旁翻箱倒柜起来,像极了爸妈不在就拆家偷吃的小孩。 阿香哪也不敢去,就站在那安安静静地看他越来越失望的样子。 看样子是粗心的爸妈,出门没给孩子留粮。 阿香忍不住想起自己从前收留的一只小流浪猫,有一次出门谋生忘记放粮了,等回到家里时已经猫去楼空了,只留下了一团糟的房间。 少年失望地丢了手里的米袋,撑着脑袋发怔了一会,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眼睛一亮,然后朝阿香走来。 笑嘻嘻的,一看就不怀好意。 怕是找不到吃的打算把她吃了吧? 阿香后退两步,少年已经走到她的跟前。那样子说是要把她当场拆吃入腹了都不会有人反对。 “呐,你会做饭吧?” “?” 少年的声音在死寂的室内回荡着,阿香没反应过来。 这是要她料理自己? “找了一圈这里只有食材而没有现成的食物呢。”他轻飘飘来了句,随后笑得灿烂,突然凑近阿香。 “所以你会煮饭的吧。” “……” 少年又靠近了些,放大的俊脸看似无辜,澄澈的蓝色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让她头皮发麻。 “你是地球人,一定会煮饭呀。” “??”等等,别往她身上加设定啊喂。 但那不由分说的蛮横模样,压根听不得一句忤逆的话,违抗一定会被当场宰杀的。 阿香迟疑了一下:“小的觉得非常有必要跟您说明一下设定……我不……” 话还没说完,头顶天花板突然爆炸,震得她飞了出去,而少年动作迅速地跳到了一边,避开了爆|炸风。 趴倒在地的阿香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浓烟处响起了一个慵懒的声音:“团长哟,怎么一会没看紧就跑这来了?” 又来了个倒霉玩意。 “是阿伏兔啊,弄这么大的动静可一点也不像是你的风格,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吗?” “饶了我吧,要从上面下来,打通地板不是最快的么?”那人懒散的说道。 少年看了眼被烟呛得狂咳嗽的阿香,笑道: “要是害我吃不上饭的话,就算是阿伏兔也要杀哦。” 阿香咳嗽了几声,艰难爬起,就见那魁梧的倒霉玩意2号从尘烟中走出。 恶谠的伙伴也是恶谠,这次来的一眼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高大结实的体格,醒目的独臂,邋遢不羁的中短发,面容懒散,胡子拉碴,手上还提着一个虾头。 认出那是过去一周以来对她又打又骂的看守虾头,阿香捂住了嘴,很想吐。 那壮大叔看到了她,把虾头往一边扔了,睁着死鱼眼调侃道:“团长要加菜吗,这虾头里满是黄呢,大补的。” 闻言阿香真的忍不住扭过头去,看了眼虾头里的黄。 别说,黄还不少…… “杀了你哟,阿伏兔。” 那被叫做阿伏兔的人瞥了眼阿香:“团长的恶趣味还是一如既往,连个小孩子也不放过。” “她是地球人,一定可以做出很棒的地球风味白米饭的。” 谁规定地球人就得会做饭啊?还有地球风味白米饭是什么?!都说了别乱加设定了喂! 面对少年期盼的笑容,阿香还是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阿伏兔这才注意到他的说辞,忍不住指了指灰头土脸的阿香:“她?女人?” 阿香一身破烂衣裳,还蓬头垢面瘦不拉几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干瘪小乞丐,哪还有点女人的特征? 面对阿伏兔的质疑眼神,神威笑着解释:“我已经确认过了,没有OO哦。” “虽然难以置信,但确实是个连胖次也不穿的女人。” 阿香想骂人,发猪仔制服的时候到她这内裤都不剩了,她能怎么办啊岂可修! “嘛。因为勉强算地球女人才特地留她一条命的,毕竟有可能做出好吃的白米饭,和生下强大的孩子。” 少年解释着,阿香却越听越心凉,做饭就算了,他难道还要强迫她生孩子吗? 这下好了,直接开启代孕副本了。 阿香偷偷看了过去—— 长得是不错,但生孩子真的哒咩啊,生孩子就是一条不归路,她还年轻啊! 再说了,瞧他那这娃娃脸的,成年了吗?已经发育成熟有过O精么?真的懂啥叫啪啪啪和大人的世界么? 现在的孩子学人背着爸妈偷看几部艾薇电影,就觉得自己能行了,所以才说社会的犯罪率就是因为导向不正确才这么高的。 “你现在的表情真让人火大,在脑补什么呢。” 少年忽然出声,阿香大惊失色,疯狂摇头:“小的脑子空空什么都没有!” “十分钟后我要看到白米饭哦。”少年又说,“我不喜欢等待哦。” 十、十分钟?!还不如把她杀了更实际! 阿香还是认命地连滚带爬地冲到里头,没法收拾刚刚的碎石灰尘,直接洗了锅,找出米袋,赶紧生火做饭。 做一顿饭肯定不止十分钟,但为了活命,肯定想尽各种办法都要做到才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说再多都是枉然。 十分钟一到,阿香虚脱地滑坐在地,收拾出来的桌子上放着一盘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饭团。 少年走过来,好奇地戳了戳那小饭团,咧嘴一笑:“哇,果然做到了呢,不愧是怀揣希望的地球女人。” 阿香:…… “看上去挺不错的样子。” 说着,他直接抓起一个饭团丢进嘴里,整张脸鼓得远远的,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你还会做什么菜呢?拌饭会吗?一定难不倒你们地球人吧。” 阿香已经不敢接话了,偏偏这个人还在不辞疲倦地加设定。 少年一个又一个地把饭团丢进嘴里,后来觉得不满足,直接端起整个盘子,把剩下的七八个小饭团都倒进了嘴里,一边拒绝一边含糊地笑着出声。 “唔好吃,真不愧是地球女人,做饭的能力是天生的吧,很强大呢。” 阿香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刚刚急中生智捏了饭团。 为了显得量多以及不暴露她只会煮白饭的短板——结果说吃完就吃完? 肚子里是黑洞吗?! 见他愉快地擦擦嘴,依旧意犹未尽的样子,阿香弱弱地举起了手: “那,那个,大人您吃饱了吗?” “唔,三成饱吧。” 三、三成?吞下去的果然进了黑洞吧是吧?! 他拍拍肚皮,看向她:“剩下的回去再吃好了,所以你有什么事么?” 阿香回过神,忙回:“四点的时候得回去看节目重播。” “诶?” 神威眨巴大眼:“可是现在已经五点了哦。” 阿香搓着手讪讪笑道:“哎呀,瞧小的这记性,五点半开始才对。” “哎呀,我也记错了,现在六点了哦。” 阿香脸色苍白:“啊,我,小的又记错了,是六点半……” “杀了你哦。” “对不起!” 也许是吃得尽兴了,少年的语气温和了些许,但说出来的话仍是教人胆寒: “我好不容易才在茫茫宇宙里找到个会做饭的地球女人,怎么可能就放你走呢?” 阿香总觉得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逗留。 这时,看完了一整场闹剧的倒霉2号,阿伏兔站了出来,上来就是反对: “开什么玩笑?这种豆丁怎么可能在我们那种地方活下来。” 阿香在一边狂点头:“对呀,小的身无长物,还不如在宇宙的角落里化作尘埃……” “尘埃么?原来如此。” 神威笑着举起两根手指:“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成为尘埃,要么等我对你腻了再变成尘埃。” 喂喂不管选哪个都是死路一条啊! 阿香卑微地举起了手,乖巧地问道:“可、可以不变成尘埃吗?” 神威微笑,歪着脑袋,呆毛抖抖。 “看我心情哦。” 妈的,真不是东西。 …… # 三只兔子。 #1 就这样,阿香作为战利品,被带离了那个囚禁了她数十天的猪仔船,转头上了新的贼船。 上船前,跟在后头唯唯诺诺的阿香看到了新的飞船,还注意到了船身上的显眼涂鸦—— 船体上春雨那臭名昭著的lg,被人为地打了个随性又醒目的红色叉叉,然后她惊呆了。 这群人明显就是惯犯,而且专挑春雨下手。 那可是春雨! 银河系最大的犯罪团伙啊,没想到也会有被人抢劫的一天,真是活久见。 因此她越发老实,乖乖跟在后头,安静如鸡。 猪仔船被撞得陷进去一大块,这会新贼船的防护通道已经伸了过来,站在甲板上能够看到那边已经黑压压地站了不少人,让人压力山大。 踏上台阶,到了上边,一眼望过去,清一色的黑色斗篷加雨伞。 那是夜兔的标配——饶是见识短的她也知道宇宙里有这么一个好斗残暴的种族,听说还是最强的战斗种族之一。 那个在人群中明显个子最小的家伙,竟然是这么一群凶狠大汉的领头。 神威站在那,一群人乌压压地便围了上来,颇受人敬重。 “团长哟,这次又带回了什么好东西?” 神威头往后一仰,眯着一只眼,咧嘴笑:“猪仔船果然没什么值钱的呢,倒是抓了个会做饭的厨子回来。” 话一说完,阿香能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扫了过来,少了对神威时的亲切,更多的是质疑和睥睨。 “团长又在做多余的事了哟。” “是那个瘦不拉几的小矮子?男的女的?确定不是哪的小乞丐么,那家伙真的会煮饭吗?” “说起来团长不是才带回来一个从厨子么?” “那个跛脚的?早就被团长扔出去喂太空野兽了啊哈哈哈。” “我想起来了,那个跛脚的厨艺不精啊,还自称是厨子,团长嘴可刁着呢!” “……” 厨艺不精?被丢出去投喂太空野兽??? 阿香听得浑身发凉,顿时汗如雨下,瞳孔疯狂震动。 完了完了!设定上她只会煮白饭啊救命! 神威并没有在意身后的地动山摇,一路上乐呵呵的,逢人就说阿香是他抢来的战利品。 阿香顶着周围人的不友善目光,虽然濒临崩溃,但还是默默记下了路线。 夜兔生性凶残,说不好就是为了折磨才带她来的。 什么剖心噶肾,代孕卖身,还是其他的残忍买卖尚且不好说。 眼下他们已经确定了她的性别,猪仔里头,女人的下场通常都比较曲折惨烈。 这时,前头的神威忽然停下脚步,阿香收回视线,低下头开始装鹌鹑。 能感觉到神威的视线扫了过来,阿香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静默了一会,那道压迫感十足的目光消失了,随后是他的声音—— “阿伏兔,人交给你了,活着就行。” 神威摊摊手,扭头就走,也不知道是要去哪。 什么叫活着就行? 现在就要开始对她的折磨了吗? “真是的!” 阿伏兔突然出声,阿香像只惊弓之鸟,差点没被吓死。 “你小子……”阿伏兔满脸嫌弃,“啊,差点忘了你是个女人,看上去可一点也不像。” 说完俯身凑近了些,企图在阿香身上找到些许女性特征来。 心脏砰砰直跳的阿香一动不敢动,屏住了呼吸,大大的眼睛左顾右盼,虚得很。 “他娘的!” 阿伏兔被她身上那股子酸臭味给熏到了,赶忙捏着鼻子,更嫌弃了:“你是多久没洗澡了?” 阿香抓着衣摆,很是紧张。她刻意弄得蓬头垢面的就是怕其他人乱来。 阿伏兔扇扇风,离远了些:“赶紧给我弄干净了。” 阿香一怔,下意识抓紧衣服,整个人颤抖着。 都已经这样肮脏邋遢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XP的存在。 “大人!” 实在没办法的阿香咬住下唇,一脸视死如归,随后扑通一声跪伏在地,标准的土下座。 “阿、阿香有力气,可以干活,可以干很多力气活,大人可以尽情吩咐阿香做各种苦力活的。” “啊?” “阿香会干很多很多活的,很能吃苦……” 阿伏兔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许久,突然看到她紧紧护住自己衣服的样子。 看她那脏兮兮的小脸,阿伏兔不可置信:“你不会以为就凭你这样的,男人会对你有兴趣吧?” 那可不好说。 男人是怎样的一种生物。阿香可太清楚了,永远不要相信男人口中的一面之词。 “大叔我就算是再饥不择食也不可能对你这种脏兮兮的平板小鬼产生兴趣的!” 阿伏兔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看她还是低着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刚要继续说,却看到了她衣服下隐约露出的带着淤青和伤口的肌肤。 到了嘴边的那些骂人的话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也是了,像她这样被卖来卖去的,年纪轻轻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黄毛丫头警醒点也不是什么错事。 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 “怀疑人品可以,但不要质疑大叔我那几十个G的证据。” “女人什么的,就是要欧派大屁股大高大才是王道,你这种塞过来做牙签都嫌太膈应。” 阿香突然很不开心,但还是维持着趴伏的姿势毫无感情地棒读道: “大人的xp万岁!” “像阿香这样没有欧派没有大屁股也不高大的女人只会污了您的眼,阿香无以为报,唯有拼命干活。” “真让人火大你这孩子。” 阿伏兔吐出口气:“只要你不乱来,在这里总比待在猪仔船强,你最好自觉点。” “是,阿香会记在心上的。” 随后,阿香被领到了一个房间前,这一层没有其他人,主要是考虑到她的性别。 “啊,虽然我觉得团里应该没有人会看得上你这种干瘪的豆角,嘛,说不准有奇怪癖好的家伙,你姑且在这住下吧。” 虽然狗嘴吐不出象牙,但阿香对阿伏兔印象不算差,至少没有感觉到恶意,他还会时不时跟她说一些情报,也会吐槽神威。 “真不懂那个小鬼到底在想什么?真是个笨蛋,嘛,笨蛋就无法用常识约束。” 阿香很想点头,但还是忍住了,骂神威的话,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看她模样乖巧,虽然不支持神威坚持带她上船,但阿伏兔还是很好心地提醒: “那个小兔子确实难伺候了点,也三分热度,没准马上就忘了你这号人也说不定。” “总之安分点准没错。” 阿香苍蝇搓手,忙点头哈腰。 然后阿伏兔就走了,一副怕麻烦的样子。 阿香深吸口气,打开面前的门,本来还有些情绪低落,但看清里头的构造后,她愣住了。 不是做梦吧,居然有这么大的房间! 阿香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 确定上的不是什么通往幸福的船吗? 大,太大了。 对于空间利用率要求极高的飞船来说,这房间简直不要太奢侈。 她恍惚地走了进去,这确定不是什么新式惩罚吗…… 她到处转了一圈,把房间上上下下都排查了一遍,没有机关,也没有监控。 真的不是惩罚么? 她不可置信地摸摸中间可以躺七八个人的大床,又摸摸真皮沙发和中间的毛绒地毯。 阿香飘飘然地走遍房间的每个角落,然后一脸郑重地打开了浴室的门。 居然! 真的有浴缸,还是干湿分离。 完全不痛啊,她呆愣地掐着自己。 阿香是穷苦出身的孩子,几乎没有在电视以外的地方见过这么好的地方,此刻就像个刚进城的乡巴佬哪哪都稀罕得很。 好半天,她才摸了件衣服进了浴室,过去一直没洗澡也没觉得不舒服,但这会突然感觉周身不舒服起来了。 也是无奈才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女性在社会的生存环境就是很恶劣啊。 脱下猪仔制服,她走到镜子前,摸摸自己的前胸,有些不甘心。 说什么也太过分了,身为女孩子却沦为看OO才能分别性别…… 还不是以前没吃饱过,要不然个子和欧派都可以更大的! 另一边。 正要回房间的阿伏兔迎面遇上了神威,想了想便把阿香的安置处告诉了他。 “那豆丁我给你安排到了你隔……啊。” 弄错了。 看到神威一脸笑意,阿伏兔当下改了口: “不,没什么,豆丁都安置好了。” 因为是刚抢来的新船,阿伏兔还不太熟悉环境,不小心就把阿香带去了神威的房间,她的应该是隔壁的小房间才对。 毕竟别的地方都住满了大汉,又方便又安全的,也就只剩下神威隔壁那个房间了。 只可惜他带错了。 “那艘船有什么发现没有?”神威问。 阿伏兔:“你不是自己带回来了吗?”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阿伏兔。” 神威脸上的笑容让人猜不透心思。 阿伏兔毫不在意地拨了拨头发。 “春雨那边盯上我们了,好不容易脱离了贼窝,结果到处打劫人家的东西,这擦屁股的活我真是受够了啊你这笨蛋团长。” 神威笑眯眯:“阿伏兔不也乐在其中?” “说什么蠢话呢!”阿伏兔抱怨,“是谁一听说有春雨的猪仔船就迫不及待去抢劫了?” “猪仔船什么的听上去就是藏宝的地方啊,刚好我也饿了,搜刮的时候刚好捞了一个会做饭的厨子……我运气不是超好的嘛。” “那个阿玉?唔,不对,阿芳不就很擅长做饭嘛!” “是阿香吧。” 阿伏兔纠正道:“好歹是自己抢来的,好好记住人家的名字啊。” “那些都无所谓,只要能给我煮好吃白米饭就行了,给她一条生路她应该感激我才对。” 沦为春雨的猪仔,下场有多惨毋庸置疑。 阿伏兔看看他,又道:“好歹是个女人,总要放人家回去嫁人生子的吧。” “说什么慈悲话阿伏兔,既然成了我的奴隶就要好好听话啊,想什么结婚生子?” 阿伏兔:“真是魔鬼。” “她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神威转身,笑得灿烂。 阿伏兔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给阿香点了根蜡烛。 在利用价值和新鲜度过去以前,小豆丁还是自求多福吧。 …… # 四只兔子。 #1 打开水阀,水从头顶倾泻而下,打在满是伤痕的躯体上,新添的伤口隐约渗出些红色的血丝。 阿香闭眼仰着头,任由水流冲走身上污垢,不一会,白皙清丽的一张小脸展露出来。 水声哗啦啦,热水从上往下淌着,地上积了好一阵的黑水,慢慢的,水终于变透明了。 踩着水花的脚丫子往上,两条小腿又白又细。 阿香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搓洗着头发,那一头沾满污垢而包浆的头发逐渐显露出了原先的发色—— 此刻那漂亮的浅葱色的碎发正柔软地贴着她的脸。 本来她续了好几年长发的,被拐的时候那些人见她身上搜不出值钱的东西,就割了她一头长发说是能卖点钱,实在卑鄙至极。 现在的头发参差不齐,最长的只到她的肩膀,最短的才刚过耳,她拿起一旁的剪刀,对着镜子把长的修一修。 以前为了活命干过不少营生,现在许多都成了她求生的活计,不过做饭一直都没学会就是了。 对,她只会煮白米饭,遇上对地球白米饭情有独钟的神威可以说是歪打正着了。 哼着小曲,她扫了眼放满水的浴缸,像条小狗一样兴奋地抖了一下,随着头发甩出去的水溅到了镜子上,她摸了摸自己白净的小脸,都有些感慨了。 没想到在浩瀚的宇宙里,还能有机会泡个澡,实在太奢侈了。 浴室里水声哗啦作响,水汽氤氲,模糊了视线。 阿香泡了好一会热水,直到有点头晕才依依不舍的地出了浴缸。 因为低血糖,她扶着墙缓了好一会,这才扯过浴巾擦干身上的水。 刚刚翻衣柜的时候只看到各种唐装马褂和裤子。来时阿伏兔有说过,目前船上只有她一个女性,所以这里只有男款的衣服也就不稀奇了。 没想到阿伏兔那样的人会如此细心,居然给她一个战利品分了这么好的房间。 感动之余,她扯下挂在上面的衣服,正研究要怎么穿这种衣服的时候,浴室的门打开了。 四目相对,阿香石化。 闯入者不是别人,正是听到动静过来查看的神威。 “啊。” “哦。”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相比震惊到脑子当机的阿香,神威显得平静,甚至摸着下巴开始审视起面前的那具身体。 随后若有所思道:“真的耶,除了没有OO,你身上真的完全没有女人的特征呢,太厉害了。” “?” 神威还在大方欣赏着。 “又或者说,你其实是男人,只是把OO摘掉了……哦,也可能OO没长出来?”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咻—— 阿香捂着胸口,背上多了一支名为“不男不女”的箭头,顿时口吐鲜血。 说好的纯爱剧本,男主角撞见女主角果体的那种这种羞涩dkidki的桥段呢? “你还真是残念啊,残念的身体和灵魂。” 神威笑着下了结论。 发表完虎狼之词后,神威就头也不回地出了浴室,完全没有撞破人家洗澡的窘迫,还从头至脚地嘲讽了一番。 阿香在浴室缓了很久很久,最后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欧派。 一面安慰自己。 都怀疑她是男人了,至少说明对她的身体不感兴趣,那么也就不会想让她代孕了吧? 她悲观地想着,然后默默地穿上了衣服,好半天,做了各种各样的心里建设的阿香开门走了出去。 就见神威神清气爽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嘻嘻地看着她: “洗干净了看上去虽然顺眼了一点,但还是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呢。” 够了啊为什么老是纠结女不女人味的事情? 阿香在心里给他疯狂竖中指,表面上却维持着讨好的笑:“大人您怎么来了?”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神威眯眼笑着。 “这房间是我的,你身上的衣服也是我的,要说闯入者应该是你吧?” 阿香:…… 阿伏兔! 果然男人的话都不能信,亏她刚刚还有那么0.001秒感动过。 阿香有苦难言,却只能赔笑: “真是万分抱歉,阿伏兔大人带小的来这,小的先入为主,希望大人您开恩不要计较,小的这就走。” 说完,阿香腆着脸笑嘻嘻地就要走。 “慢着。” 身后传来神威那如沐春风的嗓音,阿香为之一怔,回过头去,对上他温暖的笑容。 “你可以走,衣服还给我。” 阿香:……靠。 #2 五分钟后。 阿香只围着一条神威好心施舍的浴巾开了门,探出个湿漉漉的脑袋看看走廊的情况。 很好,没人。 随后,她蹑手蹑脚地摸去了隔壁房间。 一打开门,她的脸直接垮了。 还未等她吐槽这天与地的差异,一股浓厚的灰尘扑面而来,她呛得狂打喷嚏和流眼泪。 比起刚刚那富丽堂皇的房间,这房间比起猪仔船的地下室并没有好多少。 甚至还不如人多一点,至少每人一口都能把灰尘都吸干净。 果然这一切都是折磨她的手段啊,真的掉以轻心了。 回想刚刚神威的恶略行径,阿香恨得直咬牙,方才那个魔鬼绝对是故意不给她好过的! 五分钟前。 “你那眼神,想杀了我么?收留你已经足够大发慈悲了吧,我可没好心到事无巨细地照顾你。” “想要在这个暗藏杀机的宇宙里活下来,没有点脑子和手段是不行的,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呢。” 屁! 说的话跟老母猪的胸罩一样,一套又一套的。 阿香本来还在纠结脱衣服的事情,谁料那家伙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甚至满脸的挑衅和得意: “怎么,是不知道怎么脱,要我帮忙么?” “等等,你不会以为我会对你那洗衣板一样的身材感兴趣吧,我的趣味还没那么恶俗。” “这是你在猪仔船上不穿胖次的原因么?” 可恶! 阿香涨红着脸,她长这么大自以为见过各种各样无耻的人,而这家伙的无赖程度绝对可以排得上前列的! 后来,被逼上绝路的阿香,被迫在神威的“热切”注视下脱了衣服然后灰溜溜地跑出来,就像现在这样。 新房间的落差也太大了,阿香顿时很沮丧。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后头传来了阿伏兔的声音。 “啊,对,这才是你房间。” 阿香回过头去,阿伏兔的视线落到了她胸前的浴巾,大概猜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只不过…… “你小子是谁?”阿伏兔从上至下打量着她,完全记不起有这号人物。 阿香抓狂:“大人,我是阿香啊!” 认出了声音,阿伏兔稍稍睁大了眼睛,然后视线来到了她那被浴巾包裹的一马平川。 “小姑娘你还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啊,欧派。” 阿香忍住了拿东西砸他的冲动,挤出一个笑:“大人有何贵干?” “别大人大人叫我了,喏,给你送物资来了。”说着把一个包裹丢了过去。 阿香堪堪抱住那个黑色的包裹,抬头看向阿伏兔,眨了眨眼,满脸疑惑。 阿伏兔转身要走,一手扒在门边,睁着死鱼眼朝她wink了一下,语气有几分调侃: “小姑娘虽然没有欧派,但这船上不全是喜欢□□大姐姐的大叔的。” 说着,阿伏兔顶着大叔脸,俏皮地wink了下:“不遗余力地讨好你隔壁的那位吧,大叔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说完便走了,留下了风中凌乱的阿香。 …… 阿伏兔给的包裹里不少生活必需品,饥肠辘辘的阿香喝了很多水,勉强充了饥,这才开始收拾这储物间一样的房间。 她干过粗活,也能干体力活。 半天过去,她已经尽力地把房间里的部分大件收拾了出来,堆在了门口的位置。 清出来一块勉强站脚的空地,睡觉的地方就有了,她颇为感慨地拍了拍手。 不等她感慨,外头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嗓音—— “真是大工程呢。” 阿香脊背一凉,回过头去,就看到神威笑眯眯地站在门口,一身干净清爽和周围的杂乱格格不入。 “大大大大人?您,您怎么来了?” “我不叫大大大大人哦。” 他扇了扇灰尘,一脚把挡在面前的杂物踢飞,霎时间刚刚她精心堆起来的杂物轰然倒塌。 砰! 那个被踢飞杂物直接落在了她跟前,扬起了她的头发和遮口鼻的布条。 那样轻描淡写的一脚,直接把她刚刚好几个小时的成果给砸了,阿香的眼睛都红了。 好气,但是又不能惹他不高兴。 阿香深一口气,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搓着手:“哎呀,大人可真厉害啊,只是一脚就把那么大的东西踢飞了,真是好脚力~” “你在做什么呢,还吵到我睡觉,很碍事哦。”他打了个哈欠,视线扫过一旁被收拾出来的东西,才落在她身上。 “你那是什么衣服?”神威盯着那身衣服,视线落至她那白净的小脸上的那双眼。 阿香穿了一件黑白的女仆裙,只能说干瘪的身材不管穿什么都很残念,索然无味。 不过那张脸收拾干净了倒是比脏兮兮的时候要顺眼多了。 阿香转了一圈展示:“这个吗?是阿伏兔大人给我的,说是船上没有我能穿的,就只能将就穿其他人的衣服。” 她说得委婉,这衣服大概率是这船被劫以前的女仆穿过的,具体渠道还是不知道为好。 “阿伏兔啊,确实是那家伙的恶趣味。”神威若有所思,随后视线落在了少女的前胸。 鼓得满满的。 “啊咧?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说着,他伸出手去一把揪住少女前胸领口的蝴蝶结,往外一扯。 “啊,果然。” 看清了衣服底下塞着的东西,神威一副“果然我就知道”的样子,再松手。 啪! 衣服弹了回去。 阿香在原地震动。 神威摊摊手,坦然大方地笑道:“嘛,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就算塞了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认命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走到门边,他又打了个哈欠:“再吵到我睡觉就真的杀了你哟,晚安啦~” 阿香抱着前胸,在原地颤动了好一会。 周围暗了下来,聚光灯打在身上,阿香跌坐在地,抹着泪无声啜泣着。 如果不是阿伏兔给的衣服胸口太大了,她也不会为了怕走光才塞东西的。 神威那个倒霉玩意! 真的是一点廉耻都没有啊岂可修! …… # 五只兔子。 #1 既然放话了不能再动房间里的东西,那么也只能这么将就地住下了。 阿香也打算休息了。 以前也不是没睡过垃圾堆,这地方起码还有个顶,不怕风吹雨打。 船到桥头自然直……才怪。 打了个哈欠。 阿香找了块空地蜷缩着躺下,侧方恰好是窗户,这是她特意先收拾出来的。 外头依旧是浩瀚无尽的星空,美得一点也不真实。 看着漫漫星河,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阿香再睁开眼时,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躺在地板上缓了很久,才从头昏眼花和心脏的疼痛中缓过神来,慢慢坐了起来。 果然又做梦了。 还在猪仔船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一个好觉可以睡,闭上眼后,看守做过的那些令人发指的行径又会再次折磨她。 所以她一直都很浅眠,根本没法熟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此刻外头静悄悄的。 …… 控制室。 “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咦,女仆?我们船上有那种生物吗?” 闻言,阿伏兔走到监控前,看到了手下调出的监控画面。 一名身穿黑白女仆装的纤细少女正穿梭于舱内的走廊上,时不时张望左右,看上去形迹可疑。 “入侵者?要启动防御系统么?”手下问。 阿伏兔挑了挑眉:“那家伙现在可是团长的心头肉,正受宠呢!” “我没听错吧?” “那个饭桶团长开窍了?” 一旁的夜兔们都惊掉了下巴:“什么时候的事?” 阿伏兔摸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长:“只知道吃饭和打架的小子也是会长大的,迟来青春期这不就来了吗?” 监控里的少女迈着谨慎的步伐,小心翼翼地摸进了一个房间,阿伏兔有些意外地吹了声口哨。 记性不错啊,很明显来时他随意介绍的东西都听进去了。 不错不错,只有足够顽强的家伙才能在这艘船上生存下去,毕竟在这的日子会很辛苦的。 另一边。 阿香在努力地认路。 虽然只走了一遍,期间阿伏兔也比较敷衍,但她还是拼了命记下了路线。 飞船很大,位于中间的电梯除了个别层,基本每一层都能到,而她来时经过了几层,此刻都记在心里。 她已经确认了她住的那一层在最下层,并且越往下房间数量越少。 下了电梯,按照记忆里阿伏兔说过的话,阿香找到了一间舱室。 整艘船乍眼一看又大又华丽,但毕竟是抢来的,里头有不少地方都有战斗过的痕迹,很多地方都被开了大洞,也没修补的意思。 基本上指示牌那些都损坏了,至于她要找的地方,只能碰运气拆盲盒了。 就在她打算开门的时候,一旁舱室的门却突然打开,随后出来一个一身黑的健硕大汉。 他的个子比阿伏兔还大,话说那个健壮的手臂,感觉能一下子把她夹死。 等等,那个秃头顶上的冲天辫子是认真的吗? 她瑟缩了一下,压下慌乱朝他鞠了一躬:“大人您好,我是阿香。” 那人看了她好一会,那凶狠的脸怎么看都不友善,让阿香如芒在背。 这船上的人怎么动不动就喜欢盯人不说话。 “你就是团长带回来的那个战利品么?”这声音,有点像是嗓子里堵了口十年老痰,沙哑的很。 阿香维持着体面的笑容:“是的。” 是个屁! 多大的人了,还见人就说战利品,是抢了玩具到处炫耀的小学生吗? 那人的视线还在她的身上,仿佛要把她看出几个窟窿,阿香被盯得头皮发麻,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 “大人?” “……我是云雄。” “云雄大人您好。”她乖巧地问好。 云雄应了一声,继续死亡凝视着她,阿香只觉得头皮发麻。 幸运的是,他似乎对不该出现在这的她没有兴趣,这会抬脚就要走,而在他身前的阿香心下一颤,赶忙往一边让道。 那目光过于凶悍,她低下头去,却还是能感觉到脊背上的火热视线。 云雄走路的时候,地板甚至在震动,他那吨位,怕是有五六个她了吧。 云雄头也不回地沿着她来时的路离开了,走出好一段路,阿香才回过身去偷偷看两眼。 总感觉再多说几句就要被徒手捏碎了。 看他走远,阿香一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进了原先想去的那个房间。 摸着黑,阿香在角落里一顿翻找,确定没有监控后变松了口气,不得不说大船的配备就是不一样,真是应有尽有。 她干劲十足,自以为瞒天过海,其实她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监控室。 这艘船作为春雨曾经的战舰之一,内部自然都是顶配,监控也都安装在极为隐蔽的地方,还都具备夜视功能。 阿香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哪里晓得其中利害。 数小时过去,昏暗的房间内火光闪烁,不曾间断。 阿香做习惯了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所以摸黑做事也毫不影响效率。 “yue!” 脸上沾满黑灰的阿香绝望地吐起了彩虹。 果然还是不行。 监控室。 “啊,出来了出来了,咦,貌似拿了什么东西。” 阿伏兔走到监控员的身后,面对放大的屏幕,看清了灰头土脸的少女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不是干得挺好的嘛。” 那个心高气傲的笨蛋团长虽然嘴里口口声声瞧不上弱者,但还是愿意多点耐心对待勤奋和肯吃苦的家伙的。 那个干瘪的小豆丁,挺聪明,也很听话。 “阿伏兔,你貌似很中意阿香。”一旁的云雄忽然出声。 阿伏兔拨了拨头发,睁着死鱼眼反驳道:“大叔我的喜好是一手掌握不住的大姐姐,这种豆芽菜太塞牙了。” 云雄沉默,陷入了沉默。 阿伏兔挑眉揶揄:“我也不指望你这种脑子里都是筋肉的笨蛋会变通。” 即便被打趣云雄也没有生气,只是那张凶悍的脸怎么看都像是在愤怒。 “其实阿香很好。” “哈?” “我认为阿香很好。”云雄操着粗嘎的嗓音说道。 阿伏兔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云雄正色:“阿香刚刚对我笑了。” 阿伏兔不可置信:“你小子难道有那种,只要别的女人对你笑就会一见钟情的设定吗?” “那可不算是女人啊,是根豆芽菜啊。” 云雄没说话。 阿伏兔审视起了他,从上至下,从光头的头顶上那一丛绽放的冲天辫到他那粗壮结实的四肢,最后定在了那张狂放彪悍的脸上。 “真是了不得,就算把你看出窟窿来也找不到你身上能挂‘男二号’标签的地方。” 云雄:? 阿伏兔揶揄:“你知道吧,男一号是你顶头上司。” #2 阿香端着东西直接回了所在的最底层,因为见识过神威的实力,这一次她特地多准备了些,所以还挺沉的。 但她以前也干过出卖体力的营生,所以咬咬牙也是能坚持下来的。 好不容易到了神威门口,她却在门口纠结了好一会。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起床,如果吵醒了他感觉会被捏死,那她忙活了这么久就白干了啊。 想了想,她把东西放在了神威门口,然后在门口徘徊了一会,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 就是现在! 她伸长手,在神威的门口轻轻敲了几下,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了隔壁房间。 一气呵成。 她贴着墙,听着外头的动静。 静悄悄的,难道没叫醒么? 在满是杂物房间里她喘着气,一不小心就吸进了灰尘,差点打喷嚏,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要不是隔壁是个倒霉玩意,她也不至于这样。 压下打喷嚏的冲动,突然又想咳嗽,她掐着大腿转移注意力。 真不容易。 这时,外头终于有了些动静,憋得双眼通红的阿香冷静下来,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那个自动门拉开的声音她是有印象的,毕竟不久前她才一丝不刮地被轰出来。 “诶~饭团耶。” 嗯嗯,声音听上去心情不错啊。 “是谁放在这里的呢?” 当然是她啦,虽然想讨好神威,但阿香还是不想和他正面接触,所以只想出了偷偷投喂这办法。 “下毒了吗?啊,唔,好吃。” 不说两句嘴巴难受是吧,明明已经往嘴里放了,阿香吐吐舌头。 停了一会墙角,阿香这才放心地回到窗边,抱着膝盖靠着杂物坐了下来。 还好,这里也有个窗户。 真好啊,无聊的时候还能继续看星星。 看着看着,阿香半眯着眼,忽然一股倦意袭来,昏昏欲睡间,她闭上眼,脑袋往旁边一侧。 然而她并不知道上头堆放的杂物已经有松动的痕迹,蹭落的灰洒在她的发间却浑然不觉。 不多时,一个尖锐的金属长条从上面落了下来,直直往她脑袋上扎去。 眼见着就要刺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握住了金属条。 那皮肤在黑暗中都泛着幽幽白光,像是长期没有接触到日光一般。 不知何时出现的橙发少年握着金属条,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底下酣睡的阿香,目光落在她那张沾了些许黑灰的小脸,嘴角扬了扬。 哐当! 金属与地面发出的巨响让阿香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然而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充满玩味的海蓝色眸子。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吓得飞起,但还是反应过来,跪在地上顶礼膜拜: “倒霉玩……呃,神、神威大人威武!” 神威继续微笑。 阿香赶紧土下座,把脑袋压在了地上:“请、请恕罪!” 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总之道歉准没错。 “唔,刚刚吃了放在地上的那些饭团,但是没吃饱,你去给我再做点吧。” 神威摸着肚子,苦恼道:“刚睡醒的我饿得不得了呢,阿玉……阿布,不管,阿草你快去给我做饭。” The 阿玉·阿布·阿草·阿香:? 这家伙,刚刚可是吃了五斤大米啊! 那都够她吃一个多月了啊。 …… # 六只兔子。 #1 厨房。 “阿草,还没好吗?” “马上就好,大人,小的叫阿香。” “好饿啊,阿美。” “马上就好,还有,小的叫阿香。” “饿,阿玉。” “……” 阿香放弃了,横竖记不住,随他吧。 捏饭团的时候,阿香好几次偷偷看过去,很纳闷。 这小子长得白白净净的,身板不算结实,个子也不高,加上这张骗人的娃娃脸,怎么就是个残暴的疯子呢。 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 收回目光,她更加卖力地煮饭。 毕竟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白饭了。 好一会,阿香笑着把捏好的饭团和丸子端了上去,之前看他一下子就吃完,所以这次特地又做多了些。 “好香的味道,是地球风味的白米饭~”神威欢快地把饭团塞进嘴里,满脸幸福的样子。 “好吃好吃,阿玉的手艺真的很棒。” 他囫囵吃着,说话口齿不清,一张嘴叭叭叭的,不遗余力地夸赞着她。 懒得吐槽那所谓的地球风味,阿香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慈爱,也就吃饭的时候比较讨人喜欢了。 瞧那张脸都鼓成球了,像只小老鼠似的。 阿香有注意到,这家伙似乎对地球有很深的滤镜。 “感觉不够吃啊。”神威吃得正欢,说话间已经把所有的饭团吃完了。 这会又指着刚刚的一大盆剩饭,语气有些霸道:“我还要,直接端过来。” 阿香连忙上去端过来,神威又开始风卷云残了。 明明刻意多做了还是填不饱他那黑洞一样的胃,这会阿香又得上锅蒸饭了。 忙活了好一阵,阿香端上去的饭一盆又一盆地被吃干净,最后她都数不清他吃了多少。 米缸,基本就空了。 神威这会吃完最后一口,拍拍肚子:“我吃饱啦~” 大概是吃饱了心情好,看到一旁的阿香,神威笑得很灿烂:“带你回来真是太棒了,果然地球女人煮的饭最棒了。” 阿香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在一旁搓着手。 神威又问:“说起来,怎么只有米饭啊?” 阿香僵住,随后辩解:“啊,我是看您特别喜欢吃米饭,加上又吃得快所以……” 她越说越心虚,一边偷看神威的反应。 看上去心情确实不错,她松了口气。 这时,神威也看到见了底的米缸,啊呀了一声:“这下要被阿伏兔说了,看来又得弄多点大米才行了呢。” 又? 又要去劫春雨的船,顺便抢大米吗? 为了吃,这个人是真做得出来的。 神威打了个饱嗝:“光吃饭还是有点腻,下次阿柴你多准备一点菜吧,我可以稍微等你一会的,五分钟行不行?” 阿香很乖:“五分钟的话,把阿柴劈了的话刚刚好。” 神威微笑:“说什么呢?” 阿香微笑:阿柴什么也没说。 好不容易伺候完倒霉饭桶,这会在收拾的阿香却发现那饭桶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顶着那“火热”的视线,感觉自己全身都要抽筋了。 阿香维持着抽筋的笑容,一边麻利地收拾着,一边装作不经意:“倒霉饭……咳,神威大人您不去忙别的事情么?” “没有哦,我在船上的时候基本没什么事情干。” 阿伏兔说过他就是游手好闲的那一挂。 阿香的注意力被神威头顶那根得意抖动着的呆毛吸引,她按着想要冲上去拔掉的右手,嘴角继续抽筋。 “厨房油烟大,您还是到其他地方去吧,阿香一会要搞卫生怕弄脏了您。” “唔,说的也是呢,阿柴你已经浑身脏兮兮的呢。” 神威撑着脑袋,声音轻快,“你真的很邋遢呢,一会就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The 阿柴·阿香:……对您说的都对。 打完嘴炮,又填满肚子的倒霉饭桶现在心情很好,这会终于是放过她了,只见他起身走到门口,对她毫不吝啬地笑着。 “等到了下一个星球,阿玉你就跟我们一起远征吧。” 阿香怔住,反应过来时神威已经离开了。 她捏了下自己的大腿。 不是做梦。 机会就这么送上门来了吗? #2 带她勉强熟悉了下环境的阿伏兔说过,这里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所以她才敢去其他的地方。 但阿伏兔又特别交代过,尽可能要避开住人的那几层。 他的原话是,不能保证那群在宇宙漂泊已久的单身汉,会不会饥渴得连她这样的干瘪豆芽菜都不放过。 阿香收拾完,才意识到到神威为何讽刺她邋遢了,因为她现在确实浑身脏兮兮的。 一开始泡在厨房里准备食材的时候就已经弄脏了裙子,刚刚又为了能快点给神威做饭又不可避免地弄了一身油污。 但这并不是嫌弃她邋遢的理由啊。 既然那么爱干净,为啥第一章杀人的时候还特地弄自己一身血?那家伙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 眼下抱怨也没用,还是得赶紧找个地方清理下才行。刚来时用的神威房里的洗浴间,现在给她一百二十个胆子都不敢再重游故地了。 这会只能去找阿伏兔打探了,一个人去二层的话,说实话她还蛮紧张的,就怕遇到什么奇怪的家伙。 她不太熟悉其他地方,因此去二楼只能搭乘来时阿伏兔带她坐过的电梯,这些细节她都好好记着。 而电梯位于楼层最中间的位置,因此她得往回一直走,这一层都是些公共设施,并没有住人,不过厨房、饭厅、健身室之类的倒是都在这一层。 来时船上没见到什么人,这会神威的睡觉时间一过,相当于宵禁解除。 原本空荡荡的走廊上弥漫起了男人味,走着走着,阿香就看到了陆陆续续有人出现了。 和先前遇到的云雄一样,都是些肌肉发达,身上体味很大的魁梧大汉,这样一对比,反而觉得阿伏兔都慈眉善目了不少。 她本想尽量压低存在感,但一身女仆装的打扮在这满是男性汗臭味的地方还是显眼了些。 时不时能听到一些口哨声,旁人那粗鄙无礼的嘲笑和调侃都钻入了她的耳里。 “那真的是女人吗?” “确定不是什么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吗?” “被妈妈发现了要被打屁股的哦!” 阿香顶着人们的嬉笑和嘲弄,通红了张脸,整个人憋得一颤一颤的,忍,忍就是了! 之前在猪仔船她只学会了一件事,就是忍耐。 她可太清楚了,这些家伙每个人都有徒手捏爆她脑袋的本事,所以这口气只能咽下去了,再想把他们塞回娘胎里回炉重造都得忍着。 “怕不是个喜好穿女装的异装癖吧?” “脱掉裙子后其实比你还大的那种?” “哈哈哈哈罗伯特绝壁斯吧?” 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 阿香忽然冷静下来,然后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蓄足了力,随后她双手作扩音状,朝那群还在嬉笑的人大喊: “是啊是啊你们就吸着手指羡慕嫉妒吧,掏出来就是你们比大比你们长比你们粗!” 一股脑喊完,她赌气往前面的电梯里钻,然后狂按关门键。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外头那断断续续的嘲笑都被关在了门后,阿香深吸口气,抹掉眼泪。 罗伯特绝壁斯也是有自己的春天的。 只是阿香并不知道,刚才的那一番豪言壮语,让她在船上多了一个外号。 罗伯特绝壁大雕女。 …… # 七只兔子。 #1 二层到,阿香下了电梯,照着记忆找到阿伏兔的房门,然后敲了敲。 敲了一会,没有动静。 阿香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开门。 就在她思索人是不是不在的时候,自动门忽然往一侧拉开。 还没等阿香反应过来,一股扭曲的酸味飘了出来,阿香当即捏住了鼻子。 好臭,像是五六个大叔泡在了坛子里发酵的味道。 接着,阿伏兔那张慵懒的胡子拉碴的脸出现在了门后,死鱼眼里布满红血丝,看上去很糟心。 “哈啊,大叔我好不容易和自己的欲望左手奋斗了几个小时才睡着,你小子找我最好是正事。” “如果是被小鬼团长欺负来诉苦的话就算了吧,大叔可不是什么妇女协会的哟。” 阿香后退好几步,捏着鼻子,扯着嘴角极力微笑:“阿香只是想问问澡堂在哪里。” 阿伏兔这才低头扫视了她一圈。 那看垃圾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阿香面色和善地笑着:“因为各种事情,身上弄脏了,还惹了神威大人不快,得把自己弄干净了才行。” 阿伏兔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这家伙确实很上道,还知道把自己洗干净了去讨好那个笨蛋团长。” 恶臭的中年大叔就是要嘴上骚扰几句才肯罢休。 阿香淡定解释:“不是那种方面的讨好,只是单纯的仪容仪表而已。” “行了,大叔知道了,虽然那家伙脑子里现在只有白米饭和肌肉,但还是辛苦你了。” 要不然还是走吧。 “嘛,公共澡堂我是不推荐你去的,虽然那群家伙几天洗不见得会洗一个澡,但我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有人去了,对你来说确实不安全。” 阿香忽然鞠躬:“真的很麻烦您了,阿伏兔大人。” 阿伏兔朝她wink了下:“算下来,还是那个笨蛋团长房间的浴室比较适合你。” 阿香直起身:“告辞。” 就在阿香决然转身要走的时候,阿伏兔叫住了她:“小姑娘开不起玩笑啊,在这满是大叔的地方不幽默一点很难生存的哦。” 阿香转过身:“告辞。” 阿伏兔叫住她:“要去洗澡的话,叫个人在外面守着就行了。” 刚刚背影决然的阿香此刻闪现到了阿伏兔面前,一个很决绝也很标准的土下座。 “拜托您了,阿伏兔大人!” 阿伏兔挑眉笑道:“别的不说,小豆芽你这性格大叔我还蛮中意。” “承蒙阿伏兔大人的抬爱!”阿香抬起头来,眼里洋溢着光和希望。 阿伏兔低头,视线落在了她的胸口,忍不住皱眉: “要是欧派记得发育的话,大叔会更喜欢的。” 要忍耐。 …… 公共澡堂在厨房的那一层。 阿伏兔也一块跟来了,她可没有胆子一个人去全是男的地方泡澡。 她打算一会速战速决,把身上擦洗干净就出来,泡澡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不换掉脏衣服的话这澡也没有洗的必要了吧?” 阿伏兔晲了眼抱着临时凑的洗浴用品的阿香。 阿香抱紧木盆,低下头:“等会我会把衣服上脏的地方也稍微清洗一下的。” “那不就要穿湿衣服?” “阿香习惯了。”能洗澡已经很不错了。 总比穿阿伏兔那臭烘烘的腌大叔味的衣服好多了,刚刚他整了套衣服,还没接过来阿香就闻到了上面的酸味。 要是那身衣服穿在身上那还得了,她不介意,但神威吃到一半没准能吐出来,那可不是开玩笑。 进浴场前,阿伏兔在门外面无表情地喊:“不要勉强自己哦,大叔也不是那么有耐心的哦。” “您的好意阿香心领了~” 老实说,在进澡堂以前,阿香一直很不安,刚刚阿伏兔先进去看过了,但阿香还是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 撩开布帘,看清了角落里的一座“黑山”后,阿香瞬间明了。 刚刚进门前就已经闻到一股馊味了,那堆积如山的深色脏衣服此刻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毒气。 浴间很大很大,容纳上百号人也不为过,五六排淋浴头一个接一个碍着,一直延伸到另一端。 阿香捏着鼻子,忍着恶心踩在布满污垢的地板上,转了一圈,勉强地找到了一个算是比较干净的莲蓬头。 饶是住过垃圾场的阿香,此刻对这样肮脏的环境都有些顶不住了,她有些迟疑地看着水阀上,仿佛能看到上头长了奇怪的菌株。 然后,她看到了脚边的蘑菇。 卧槽? 这种地方哪来的蘑菇? 不会是从某个人身上掉下来的吧? 最终阿香还是克服了尖叫的冲动,脱了衣服,心一横,开始搓洗自己。 和第四章完全不一样的待遇呜呜呜。 这可是拿的女主角的剧本啊岂可修! 因为害怕待多一秒都会生霉菌,阿香火速地擦洗了身体,拿出堪比单身数十年的练出的手速把衣服搓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穿上。 离开前,她把阿伏兔给的肥皂拿来洗手,洗到手快蜕皮了这才满意地出了浴室。 结果刚出浴室,就和在浴室门口角落里随地撒尿的阿伏兔对上了眼。 空气凝滞了0.3秒。 阿伏兔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抖了抖,然后提裤子解释:“大叔也是有生理需求的……” 回去的路上,阿伏兔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走着。 阿伏兔:“手脚挺麻利的啊,大叔就撒泡尿的功夫就出来了,话说你那脱胎换骨的表情怎么回事?” 阿香:大概这就是涅槃重生吧。 阿伏兔:6 #2 随后几日,阿香的日常都在厨房,浴场和自己的房间中度过。 虽然给饭桶做饭真的很累,但日子还算过得去,慢慢的,她也就习惯了这样充实忙碌的日子。 上船前的各种顾虑暂时被抛到了脑后,她每天想得最多的,反而是如何再提高煮饭的效率,总有一天她会测出那个黑洞胃的极限(?)。 随着“罗伯特绝壁大雕女”的外号的传开,阿香在其他夜兔中获得了莫名其妙的声望。 阿伏兔会在和神威的日常沟通中时不时提两句阿香的近况,因此神威也知道了那个称号。 “别看那小身板,如果能掏出来让大叔都为之震撼的怪物……那肯定是很壮观的。” 阿伏兔揶揄。 神威微笑:“阿伏兔口味换了?” “不,我在为某人后方的小洞提前担忧。” 神威但笑不语。 “啊,平平无奇的萝莉其实有着硕大的……唔,这种反差萌意外的挺合适的。” 阿伏兔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夜兔本身就皮糙肉厚的,只是后R的话,应该……” “杀了你哟,阿伏兔。” “别急着对号入座嘛~” 阿伏兔看了眼监控里显示着的内容,少女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看得出来很疲惫,但那双眼里却充满了元气。 “不去吃饭么,她那样子,是刚忙完吧?”阿伏兔睨了眼神威。 这段时间虽然不会去留意阿香的一举一动,但毕竟监控都拍着,偶尔瞄两眼也没什么所谓。 所以这的人都知道阿香每次都会趁神威睡下的那段宵禁时间,一个人偷偷到厨房里待上一会,出来的时候总是一身的狼狈。 具体做什么了不言而喻。 “一开始还不理解,现在多少算是明白了,那家伙确实讨人喜欢。”阿伏兔看着在监控里扶墙拍腰的阿香,随后看向神威,满脸调侃。 “真倒霉,被你这种任性霸道的家伙盯上。” 神威只是笑着,没有回答。 这时,监控中的阿香走进了角落,离开了监控的范围。 “说起来,阿伏兔,上次合并的那些家伙怎么样了?”神威忽然出声。 阿伏兔愣了一下,才想起他指的是前不久归顺团里的一支精锐夜兔部队。 当时在某个不知名行星上还大战了一场,最后神威以绝对的力量镇压了那一整支精锐,最后几乎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并入了团里。 这算是一个不小的人力扩充,加上夜兔真的很稀少,对于总是喊着要保护珍稀动物的阿伏兔来说,能收编新成员实在很开心。 “那些家伙现在在船上么?”神威又问。 阿伏兔回过神:“放心,那些家伙都在别的地方,特地让小不点和他们错开了,不会碰上的。” 神威微笑:“我才没有在意这个。” “对,你一点也不在意。”阿伏兔淡定地搬来台阶给他下。 监控上已经没有了阿香的身影,神威抽身离去,阿伏兔在后面啧了声。 “还不承认进入青春期了吗?” “全身上下可都散发着恶臭的青春气息了喂。” …… # 八只兔子。|感谢手榴加更| #1 阿香遇到了点麻烦。 本来做完饭正打算去通知神威,路上她遇到了一队面生的夜兔。 他们站在暗处,对她招着手,看上去恶贯满盈的样子,有种放学后霸凌的即视感。 因为这船上的人除了神威和她,基本都长着一张恶棍的脸,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或多或少的,阿香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友善”。 没有人对她动过手,最多就调侃两句,虽然“攻击”欧派让她很不开心,但也都在忍受范围内。 至少感觉不到恶意。 所以,阿香并没有想太多,乖巧地走了过去,虽然看不爽这些家伙,但听话的确能省掉很多麻烦。 控制室。 “什么?你说那些刚加入的家伙么?” 云雄点头,阿伏兔摸着下巴,忍不住:“你也是来担心那个小豆丁的么?” “男二号要发力了?不过你来晚了。”阿伏兔揶揄。 “那些家伙好好的呢,小豆丁那边我提醒过不要去……啊我好像没说。” 阿伏兔抓了抓头发,摊摊手:“安啦,那些家伙再怎么桀骜不驯也不至于会对团长的人下手的。” 云雄却皱眉:“以前的弟兄或许清楚团长的性格,但新来的那些未必知道。” 神威带阿香回来的那天,那番张扬的宣告,就是在告诉所有人,阿香是有人罩的。 阿伏兔也收起了懒散作风,看向了监控—— 另一边。 神威还未到厨房,就看到阿香端着捏好的饭团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厨房。 看到神威,她和往日一样笑得灿烂:“阿香正要去找您呢,您今日不如就在厨房用餐吧。” 神威微笑:“好啊。” 回到阿香已经收拾干净的厨房,神威坐在之前坐的位置,看着阿香利落地把饭团一盘盘地端了上来。 神威默不作声地在边上打量着她,除了和以往一样一身灰,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异常,干活也很积极麻利。 “今天也只有饭团吗?”神威低头。 那头阿香明显僵了一瞬,然后好脾气地解释道:“要想在短时间高效做完的话,目前阿香只能煮白米饭呀,这不是想让您趁热多吃点嘛。” 神威笑道:“你还真是贴心呢。” “哪里的话,您吃得高兴阿香已经很开心了。” 对话和平常也没有什么不同。 然后神威开始对那些饭团风卷残云,以往吃饭的时候他都对周围不管不顾的,但这次他倒是分了心去留意阿香的一举一动。 因为厨房已经收拾好了,阿香这会在边上站着有些木讷,加上能感觉到神威的打量,她只好硬着头皮去边上找点事做。 比如拿着块抹布擦擦这个,擦擦那个,漫不经心的。 神威吃饭的速度明显比平时慢了一些,阿香觉得他似乎有话要说,但现在这气氛是越来越奇怪了,她也不敢开那个口。 谁知道这兔崽子会不会抽风。 “说起来……” “是。”阿香乖巧地应道。 “阿玉以前是做什么的?现在才想起来对你一点也不了解呢。”神威问。 阿香笑道:“阿香哪能跟您比啊,没什么值得说的。” “诶,是么?我倒是觉得地球人挺了不起的,顽强地生活着,尤其是那些叫做武士的家伙们。”神威嚼着饭,语气里满是赞赏。 “我认识几个地球武士,让人很热血沸腾哦,阿玉有认识那种人吗?” 阿香摇头:“其他地方或许有,阿香认识的地球人基本是人渣哦。” “看来你对自己的母星有偏见呢,难道你不想回去么?”神威又问。 阿香楞了一下,低下头擦着已经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桌面,才道:“回去啊,肯定想回去的。” 神威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随后把一个饭团塞进嘴里。 两人虽然相处有一段时间了,但像这样平静地对话少之又少。 而神威也注意到,阿香看着很健谈谦卑的样子,其实很少谈及自己的事。 她每次都能很聪明巧妙地绕过那些话题。 这时,阿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去处理另一区域的物品,神威抬眼扫去,不经意间,看到了她脖子后侧连接肩膀的位置有一片淤青。 因为她皮肤很白,又是短发,刚好又低下头,那一块就露了出来,不仔细看的话完全不会注意到。 “呐,阿玉在猪仔船的时候,春雨的那些家伙都是怎么对你们的?” 神威忽然没由来地问了这么一句,阿香楞了一下,抓着抹布的手一顿。 她回头,对上神威那漫不经心的眼神,而后笑道:“大家都挤在一个很小很小的房间里,很厉害的哦。” “有多厉害?” “唔,其他的地方我不太清楚,但我在的那个小房间大概就十几叠,却挤了上百个人……每天都感觉肺里进不去空气,又臭又窒息的。” 神威看着她用讲故事的口吻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过去她的经历,淡漠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啊,还有那个被阿伏兔大人拧下来的虾头看守,那家伙可凶了,要是在他看色情杂志的时候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挨打哦,大家都说它是在发情期呢。” 难怪脑子里全是黄。 想到这,阿香忍不住摇头啧了几声。 “所以阿玉才不穿胖次的吗?” “什……咳咳咳咳,才不是!”阿香被口水呛到,小脸都红了,“胖次的事情完全是个误会!” “当时发制服的时候到我就没有胖次了,真的是误会啊!”阿香有些懊恼。 “而且大家都不知道我是女的啦!” 神威吞下饭团,语气肯定:“确实不用怀疑,现在看也不像个女人。” “……” 阿香很想翻白眼,最后只能背过身去瘪了瘪嘴,这家伙到底为什么那么介意胖次和她是不是女人的事情啊,没别的事干了吗? 因为懊恼她擦东西的幅度大了一些,不经意扯动了肩上的伤,她的动作一滞,明显不自然了些许。 还好现在背对着神威,不然被看到她此刻龇牙咧嘴的样子就完蛋了。 想到刚刚经历的事情,她又一次在心里把这艘船的人都问候了一遍。 妈的,夜兔都是些疯子吧! 神威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把最后一个饭团咽下,站起身来,阿香闻声回头,神威已经走到了门边。 “阿玉。” 神威的嘴角带着一贯的微笑,但那双眼仿佛洞察了一切,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不坦率的家伙。” 说完便抬脚出了厨房,身影消失在了门后。 阿香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他这是在警告威胁么? 虽然她没有事无巨细地把猪仔船上的事情都说出来,毕竟总有遗漏和暂时想不起来的,这也太难伺候了吧? 阿香在原地纳闷,突然肩上一疼,她忍不住按压了下,马上哀嚎出声。 “疼疼疼……” 夜兔果然都是畜生。 #2 之后的日子依旧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而阿香每次出去都更小心了。 但那些人似乎盯上了她。 好几次,趁着她伺候完神威后,那些人就会在她的必经之路堵她,第一次已经上了当,但第二次,第三次他们依旧拦路。 她根本没办法拒绝。 面对他们的招手,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了之前的监控死角…… 神威每天到点了都会出现在厨房,然后和她说一些有的没的,反正只要不走心就不会被伤害。 阿香已经习惯了他的嘴臭。 神威每次不会待太久,但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了。 但他却什么也没问过。 拜那些人所赐,这几天她身上多了不少伤口,她只能假借做饭受伤为由用绷带把那些地方都缠起来。 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她都想办法遮了起来。 某天洗澡前,她照例去拜托了阿伏兔替她在门口守着,路上阿伏兔注意到了她身上的绷带。 “说起来你身上挂彩的地方是不是又多了一些?” “啊,做饭的时候烫到的。” “肩膀也能烫到?” “阿香工作时身心都在努力哦。” “……” 阿伏兔叹了口气:“再怎么使唤也得有个限度啊真是的。” “除此之外,如果碰到了穿黑衣服的家伙就避着点吧,要是出了什么事跟大叔我,或者团长说都可以。”阿伏兔说道。 阿香眨眨眼:“船上还有不穿黑衣服的吗?” 就是阿香都穿着黑色的女仆裙。 阿伏兔拍了下她的脑袋:“那些家伙看着可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阿伏兔大人您也……” “那不一样。”阿伏兔耷拉着眼,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那些家伙和我们不一样,是还没有驯化的野生动物,搞不好会伤人的。” 阿香楞了一下,阿伏兔只当她是怕了,当下宽慰道:“真要有人敢动你就只管说,虽然是个笨蛋,那家伙会给你出头的。” 阿香眨眨眼:“神威大人么?” “是啊,你不知道你多受宠,迷得那家伙天天往你那跑,张口闭口都是你名字的。”阿伏兔揶揄。 “但是阿香不叫阿玉啊,也不叫阿草、阿布……”阿香掰着手指,开始清点神威给她起的那些过余生草的名字。 反正别的都叫过了,就是没叫对过。 “所以说你还年轻,不懂这叫情趣。”阿伏兔挑眉。 “我们的笨蛋团长,可是那种在学校里为了引起注意而扯喜欢的小姑娘发辫的幼稚小学生啊。” “……” 阿香的心情很一言难尽。 幼稚鬼小学生她认了,但是她才不觉得自己有受到“偏爱”,被那种倒霉玩意喜欢上真是太可怜了。 洗澡时,阿香脱下衣服,站到镜子前,看到整个背都布满了淤青,顿时在心里骂爹。 那些畜生,下手可真狠啊。 …… # 九只兔子。 #1 星际航行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枯燥的,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往往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对于爱蹦跶闲不住到的兔子来说,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 医务室。 阿伏兔看着第十个鼻青脸肿的弟兄拖着伤残的身体、丧着脸从外面进来,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年轻兔子的精力也太旺盛了吧,这都十几发了还活泼乱跳的真的羡慕死我们这种老兔子了喂。” 说话间,又有一个满脸血的夜兔走了进来,刚好倒在阿伏兔的脚边,抬手就抓住了他的裤腿,血流了一地: “好像看到远方的妈妈在呼唤我了……” 阿伏兔抽回自己的裤脚,站到一边:“打得妈妈都亲自下场了,那个笨蛋还没消停么?” 可以说整个团几乎没一天安宁日子。 临时被拉壮丁的阿香在一旁马不停蹄给伤患处理伤口,因为经常受伤,故而做起这些事很麻利,惹得阿伏兔一阵感慨。 人是真的好用,虽然没有欧派。 阿香穿着黑白女仆裙,因为要照顾伤者,这会还系着白头巾和白围裙,别说还挺有模有样的。 阿伏兔凑过来:“小豆丁要不然你去给那个笨蛋提议休战如何?拿今晚的晚饭来威胁他。” 阿香正从人家的腹部取出一颗子|弹来,头也没抬:“如果阿伏兔大人是想要阿香的命的话,小的这就跳船自杀。” “大叔我只是提议一下嘛,别认真。” 说话间,阿香已经给底下的人止血完毕还缠好绷带了,看得阿伏兔都鼓掌竖大拇指了。 “小豆丁你真的除了不长欧派以外都是满分啊。” 阿香:“大人如果不知道怎么夸人的话,这边建议闭嘴呢。” 阿伏兔注意到阿香手臂上多了几圈绷带:“这是又受伤了?” 阿香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笑道:“对呀,手上最容易烫到了。” 阿伏兔倒是没起疑心,只骂了句团长没良心。 随着伤员越来越多,阿香的耐心也逐渐耗尽了,等到第四十个伤患被抬进来的时候,阿香直接掀了桌子。 “受够了啊,到底有完没完!” 一旁的夜兔奄奄一息,阿伏兔都有些看不过眼,拍拍阿香的肩膀安慰:“小豆丁要习惯。” 阿香已经累得不行,完全没精力去维持伪装了,她痛苦地抓耳挠腮:“一个人的精力怎么能够如此旺盛,吃下去的饭都拿去揍人了吗?” “是的。”夜兔们异口同声。 阿香:……毁灭吧。 处理完所有伤员后,阿香累得瘫在地上。 这时,病房里响起了雷鸣般掌声和男人们的喝彩,阿香抬起头来,其他人站着的、坐在病床上的,躺着吊着一条腿,都感激地给她鼓掌。 他娘的。 阿香吸了下鼻子,别过脑袋,声音有点别扭:“我没有抱怨,大家也不要老是做挨打的那个啊,一个人不行就一群人一起上。” 阿伏兔看她那扭捏的样子,忍不住:“你这劣化贝吉塔的发言是怎么回事?” 就在病房内难得有了点温馨气氛的时候,外头的门给人一脚踹开了。 嘭的一声,把阿香吓得飞起,而其他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阿伏兔像个更年期的妈妈:“团长哟,这个月已经没有多余的经费修门了啊,不如把大叔我一起拆了吧?” 始作俑者神威一脸神清气爽地靠着门边,笑得花枝乱颤:“阿伏兔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最近也和步入更年期的妈妈一起面临衰老和绝经困境了吗?” “我要是闭经那你得负责的。” 神威微笑:“那正好省了卫生巾和避孕O的钱,可以买更多的大米了。” “你小子真特娘的是魔鬼。” 阿香极力在一群人中降低存在感,刚刚才被榨干的她已经无力招架这个混世魔王了。 神威扫视了一圈,最后终于找到了在角落里举着“我是空气”板子的阿香,然后笑眯眯地走了进去。 沙沙脚步声响起,能感觉到那声音一点点逼近,阿香咽了口口水。 完。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跟神威来上一发了。 本来她也挨不上一发的。 咔哒。 她举着的牌子下多了一双黑色布鞋,阿香只感觉自己心脏砰砰砰地跳到了嗓子眼,她咽也咽不下去。 “我来了也不打招呼,阿玉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哦。” 神威清脆的嗓音在上方炸开。 阿香瑟缩了一下,本想赶紧来个土下座谢罪的,奈何整个人都麻了,物理意义上的麻痹。 神威见她一动不动,当下用一根手指对着那块“我是空气”的板子就是一戳。 啪! 板子发出哀鸣随着飞溅的木屑消失了。 阿香愣在了原地,一双眼恰好对上神威睁开的那双漂亮的海蓝色眸子。 “我饿了。” “快去给我做饭。” 他如此说道。 脸上没有笑容的时候,整个人是那样生硬可怕。 “是……是!这就去!” 阿香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连滚带爬地起了身,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火速冲了出去。 阿香卷起的风在病房里逗留了许久,直到神威离去,阿伏兔众人才清醒过来。 “阿香小姐可真厉害。”有人说。 “大概是濒临死亡的肾上腺素的作用吧。” 阿伏兔如是说道。 #2 伺候完一大波伤患,又要伺候神威那个倒霉饭桶,阿香的体力可以说是被榨得一滴都不剩了。 当神威吃完第五桶饭后,心满意足地拍着肚皮的时候,一个被人遗忘的阿香正缩在角落里落灰。 “你挺能干的嘛,我底下的那帮家伙都给你收买了。” 那口吻,说得好像她私底下跟那群人玩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似的。 阿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笑得毫无心机:“哪里的话。” 神威扫了眼她左手臂上的一截纱布,笑道: “说起来最近有些传闻,不知道阿玉清不清楚。” “什么传闻,好好奇啊。”阿香满脸的捧场。 每次神威吃饱饭后心情都超好,甚至话痨得跟她叭叭上一会,但她还是一刻都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听说船上有鬼哦。” The 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自然科学信奉者·阿玉·阿香愣了0.3秒,然后捧着脸故作吃惊的样子,很做作地大声棒读: “哇,这是真的吗?船上真的有鬼吗?那也太可怕了吧?” 神威接着说下去:“听说有人在船上听到女人的声音……” 阿香顿住。 “前几天的晚上,还有人在浴场和厕所听到了呕吐的声音。” 阿香脸上的笑已经有些抽搐了:“哎呀,会不会是厕所和浴场太脏了呢?” “毕竟神威大人自己有独立的浴室,可能不太清楚公共场所的情况。” 神威眨巴大眼,盯着阿香的眼睛看,笑着继续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之后就由你打扫公共区域吧。” “哈?” 阿香惊愕地睁大了眼,怀疑自己耳朵坏掉了。 “嗯?不是说澡堂那些很脏么,那你去打扫吧,反正你不是闲的到处帮忙么。” 神威继续笑道:“努力工作吧。” “……” 神威已经离开,徒留阿香在原地掌自己的嘴。 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收拾好厨房后,阿香一连喝了好多杯水下去,感觉肚子鼓鼓的,也有了力气。 果然在下次远征的时候赶紧跑了,这样的地方待多一秒都是在减寿。 回去的路上,阿香遇到了冲天辫大汉,当下便上前热情地营业:“云雄大人,贵安。” “你好,阿香。” 云雄的声音实在粗犷,像是堵了十年的老痰,听得人嗓子都痒了。 阿香鞠了一躬,打算给他让道,毕竟他的体格实在太大,他往那一站,走道都显得狭窄了。 “阿香。” 云雄忽然叫住了她,阿香闻言抬头,对上大汉那充满煞气的双眸。 “大人有何吩咐?” “阿香,”大汉出声,“我听弟弟说,下午的时候你在病房里帮忙,辛苦你了。” 嗯? 阿香忽然想起来了,难怪觉得不对劲,下午的时候明明在病房里给冲天辫包扎过的。 可是面前的云雄分明毫发无损! 阿香掩嘴:“早些时候阿香接待的那位……” “是的,那是我弟弟,云图。”云雄应道。 阿香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难怪下午的时候那个冲天辫冷漠得很,她还以为是他嘴巴长了疮不好开口。 “一起走一段吧,阿香。” 他张口闭口都在喊阿香,有点难为情但阿香还是想多结交点人脉好多条路子,当下便答应了。 路上,云雄说起了自己的弟弟们。 “我们其实是多胞胎兄弟。” 阿香有些佩服云妈,能容纳几个巨型生物的子宫确实很凶猛,养大又是另外的难题了。 “刚刚你见过的是云图,下面还有一个弟弟,目前在执行任务,叫云霸。” 阿香有些意外:“所以是三胞胎?” 云雄、云图和云霸,那是不是还得有个云业,好凑一个雄图霸业? 云雄忽然停下,阿香也跟着停下,不解地看向他。 只听得云雄又道:“其实,我还有一个小弟,叫云业。” 阿香:…… 果然集齐四兄弟是为了完成神威自己的雄图霸业吧。 但云业脸色忽然变得悲伤,还没等阿香问,云雄又说:“云业他……” 看来神威的雄图霸业折损了。 “节哀,云雄大人,做你们这行的确实风险大了点。” 云雄叹了口气:“云业是为了阻止团长才死的,那家伙总是一腔热血,诶。” 等等,神威亲手毁了自己的雄图霸业啊喂! …… 和云雄分别后,终于能支配时间的阿香决定回去睡个天荒地老。 虽然刻意避开了可能遇到麻烦的路段,但“麻烦”似乎主动找上门来了。 此刻,又是那些长得阴险乖张的家伙堵住了她的去路。 他们站在阴暗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见不得光,而为首的那个最糟心的家伙又对他招手了。 阿香长叹口气。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认命地垂下头去,脚步扭转,朝他们走去。 …… # 十只兔子。 #1 云雄在回房间的路上遇到了阿伏兔和神威。 阿伏兔忍不住揶揄:“你小子最近刷好感很勤啊,男二号势头很猛嘛。” 神威在一旁笑嘻嘻的,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云雄看着阿伏兔,络腮胡脸上满是疑惑:“阿伏兔有喜欢的女人吗?” 不等阿伏兔回答,一旁的神威笑意盎然地替他回道:“之前阿伏兔被第四师团的那个狐狸精迷得要死要活的哦,还进了什么后援团呢。” 云雄:“那是什么?” 神威笑道:“一个专门以下半身为行动目的的腐烂发臭的家伙们群聚之地罢了。” 阿伏兔:“你这是诽谤,大叔我对胸大屁股大的美女大姐姐的喜欢和你对强者的渴望从本质上来说是一回事。” “明明是两码事,阿伏兔你不要把自己的肮脏想法施加在别人高尚的情操上哦。” 阿伏兔:“啧,整得自己跟什么圣人似的,真够不要脸的,你对小豆丁那点心思还不够扭曲?” 听到阿香,云雄又道:“说实话我不太了解,那种事情和对力量的渴望和夜兔的本能都不一样。” 神威没有说话,还是微笑着。 一旁的阿伏兔则是皱眉思索着:“确实,对于兔子这种天生管不住下半身的生物来说,爱什么的确实太抽象了。” “爱?”云雄似乎在听天书。 阿伏兔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着他: “那种感觉描述起来挺麻烦的,某天要是遇到了明明各方面都不起眼但却让你的小兄弟蠢蠢欲动到不行的女人的时候……” “想要把那个女人压倒一遍又一遍哔哔哔的强烈感情,就可以称之为爱了。” 云雄越来越困惑:“必须要哔哔哔么?” “当然啊,男人可不就是仗着小兄弟哔哔哔来表达爱的生物么?” 说着,阿伏兔用胳膊肘推推神威,挤眉弄眼笑道: “不是有那种么,爸爸小时候一脸神秘地把儿子拉到小房间里一块指导学习,然后观摩的时候爸爸感慨地说起当年遇到妈妈以后小兄弟是怎么哔哔哔的?” “说到底啊,孩子都是爸爸妈妈哔哔哔以后的产物啊。” 云雄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神威顶着十字,微笑着把阿伏兔那仅存的一只手给掰折了:“我们家才没有那种传统,阿伏兔不要把自己的经历强加在别人身上哦。” 阿伏兔脸色发白,甩着已经脱臼的那只手:“你家老头没有拉你去小黑屋一块见习?” 神威微笑。 “你家家教果然不行,”阿伏兔睁着死鱼眼把手掰回去,语气痛心疾首,“难怪把孩子都养成这样了,怪可怜的。” 说着,还很好心地拍拍神威的肩膀,挤眉弄眼:“没关系,大叔房里有很多好康的,绝对比海贼王什么的刺激多了。” 神威:“都是什么类型的?” 阿伏兔神秘地笑了:“欧美区,日韩区,3D区,动漫区应有尽有,哦,最近刚刚到手一批宇宙区的,听说有外星生物大战……” “阿伏兔的房间都腐烂发臭了,还是尽快烧掉比较好。” 说完,神威大步流星,扔了个背影给另外两人。 阿伏兔满脸鄙夷:“这小子就是油盐不进,要是开了荤肯定会知道女人多美妙了。” “啧,肯定是那种蒙上被子偷偷打飞机然后被妈妈抓包死活不承认的类型。” 抱怨完,阿伏兔注意到云雄的视线,摊摊手:“别看我,大叔我那都是好东西,才不外借。” “我没想看。” 看着云雄那大叔脸,还有络腮胡子,加上那冲天辫,阿伏兔摇了摇头。 “你小子是锁门打飞机的类型啊。” #2 三层。 仓库。 昏暗的室内徒有一盏摇曳的顶灯,底下是男人的嬉笑和嘲弄。 阿香被几个夜兔围在中间,其中一名揪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我说,你这家伙挺厉害的,不管怎么揍都是一声不吭的。” “倒是叫两声来听听啊,让我们也见识见识团长大人养宠物的乐趣嘛。” 阿香忍受着身上的疼痛,双眼无神空洞地望着某处,像具玩偶一般一动不动。 现在这些,比起过去在猪仔船上所经历的,根本不值一提,虾头看守性情残忍,折磨人的时候还不允许人发出声音,阿香早就习惯了。 留意到阿香涣散的表情,那人抡起拳头就要招呼上来: “阴阳怪气的家伙!” “阿飞,慢着。” 拳头在距离她的脸几公分的地方豁然停下。 一直在暗中欣赏着这场单方面灞凌的男人自黑暗中走出,站在顶灯下,露出了脸上那狰狞的伤疤。 阿香这才注意到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看样子是早些时候被神威“招呼”过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找她出气。 活该。 “你那是什么眼神?”疤痕男人眯起了小眼睛,一把抓住了阿香的脸,露出了个危险的笑容。 “仔细看这张脸确实长得不错,也难怪那个小鬼对你情有独钟。” 阿香平静地看着他,依旧一言不发。 “你去告密了么?告诉那小子我们对你做的所有事情了么?”他又说。 阿香张了张嘴,血从嘴角流出,最后摇了摇头。 疤痕男忽然仰头大笑,阿香楞了一下,笑声戛然而止,那人的手忽然下移,改为掐住她的脖子。 一用力,阿香瞬间窒息。眼里都是那人脸上的恐怖疤痕,渐渐地,视野开始模糊。 这时,那人松开了手。 阿香趴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浑身虚脱,男人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入她耳里。 “别弄死了啊,那可是团长大人的爱宠。” “阿飞,看来你很中意她。”疤脸男揶揄。 “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她是怎么伺候团长大人的么?” “真是恶趣味,阿飞。” “啊呀啊呀脖子上留下痕迹了呢,等下团长大人发现了怎么办?” “不对,团长其实压根不在意吧哈哈哈哈,不然早插手了。” …… 阿香一直很清楚这些人动手是有分寸的,力道以及位置都得讲究。 但这次大概是被神威揍过,下手难免不知轻重了点。 那些人尽兴后就走了,一身狼狈的阿香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会,才挣扎的起了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若无其事地离开了三层的仓库。 身上又弄得脏兮兮的了,过会还得去洗个澡才行。 阿香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在医务室顺来的绷带,脱掉身上的衣服,有些笨拙地替自己处理伤口。 还好他们打人不打脸。 不然解释起来很麻烦的。 脖子上的伤比较明显,这会已经淤血了,不拿绷带缠起来压根遮不住。 本来挨揍就够烦的,还得想办法遮遮掩掩的,更烦了。 草草收拾完,阿香缩成一团躺了下来,这间储物室还是像来时那样堆满了杂物,她一直都没动过,每天都睡在那一小块勉强收拾出来的地儿上。 照例窗户外的星星,她慢慢闭上了眼。 那些天杀的家伙,希望哪天被神威失手揍死算了,她才不会替他们包扎的。 …… 阿香又做梦了。 可能是这几日被欺负的经历让她又梦到了还在猪仔船的时候被看守瘧待的日常。 因为一开始挨打的时候她叫得最大声,所以看守最喜欢没事做的时候拿鞭子抽她。 抽着抽着,她也学会了闭嘴。 后来甚至会一边挨揍,一边看自己皮开肉绽的样子,看多了也就没什么了。 再次醒来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过神威没来踹门说明时间还早。 于是做饭前她去找了阿伏兔。 “好家伙你这是上战场了吗?”阿伏兔皱眉,“那个笨蛋团长拉你大战了几百回合么?” 阿香面色平静地摆摆手:“只是烫到而已。” “烫到?”阿伏兔瞠目。 “对啊,烫到。” 她面不改色地撒谎,阿伏兔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也没抱怨站岗的事了。 没多久,神清气爽的阿香从布满黑色不明物质的浴场里走出,活生生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阿伏兔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满是蘑菇的浴场其实是你的出生泉水吗?” 阿香微笑:“这叫做涅槃重生。” 做饭时,神威注意到阿香今天似乎兴致不错,还哼起了歌。 “你的哥哥闭门不出,穿着运动衫。” “你的哥哥闭门不出,长满多余的毛,都这把年纪了,弄哭父母,寄生下去……” 神威吃饭时,她还在唱着,背对着他卖力的刷锅,系在她腰后的围裙蝴蝶结随着她的动作摇晃着。 她身上的伤明显多了不少,上回的左手臂还缠着绷带,这会脖子上又多了新的绷带,但她还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或许她根本从来没放在心上,也就没有说的必要。 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更让人火大。 “你的哥哥闭门不出,若要问的话,是长了脚藓……” “闭嘴。” 神威忽然出声,阿香楞了一下,回头去,神威还是满脸笑地坐在那,不知为何气场有点吓人。 她赶紧闭了嘴,埋头刷锅,手上也没敢发出声音。 “那种歌你是从哪听来的,地球么?”神威出声。 阿香吸了口气,讨好地笑着点头。 “真让人火大,地球对哥哥的解读和风气都不大好的样子呢,小孩可是很容易被带坏的。” 所以这倒霉玩意抽啥风,家里小妹妹被带坏了吗? 阿香无语,但还是思考怎么哄好他,在她想好措辞就要开口的时候,却看到神威忽然睁大了眼睛。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眼里都是错愕。 神威从来都是笑眯眯的样子,很少露出这以外的表情。 她突然觉得鼻子痒痒的。 滴答。 伸手去摸鼻子,才发现手上染了红。 哦,原来如此。 她再次抬头,神威神色恢复如常,刚刚那一眼仿佛是她的错觉。 也对,只是流个鼻血,不至于让他惊讶吧。 …… # 十一只兔子。 #1 浴场。 阿香鼻子塞着两团纸巾,正坐在小板凳上奋力地搓洗着一旁那堆成一座小山的脏衣服。 “可恶啊!”虽然在骂,手上动作却飞快。 她严重怀疑,那些人就是来看她好戏的,自从神威安排她去打扫公共区域后,这些人就上赶着给她增加各种工作量。 不是往地上吐痰,就是去洗澡换衣服,她听阿伏兔说过,这些肮脏的中年男人一辈子都不一定洗一次澡。 脑子也随着身上的大叔臭一起变脏了吗? 泡在臭气熏天的衣服堆里的她都要变臭了啊岂可修! 虽然在抱怨,但阿香还是很认真地在工作,随着大叔的进出,旁边的小山始终在长高中。 又有人走出来,把臭衣服堆了上去:“这些也拜托你了哟,罗伯特绝壁斯·香小姐。” 罗伯特绝壁斯·香小姐是什么鬼啦! 也许是阿香忘我拼命的工作精神,居然吸引了不少人来观看,这来都来了,不洗个澡都感觉对不起自己。 于是,衣服又多了。 阿香正要骂人,脑子突然灵光一闪,随后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转头看向了他们,端起职业微笑。 “我很高兴大家对阿香的认可,还特地送来这么多脏衣服。”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觉得阿香洗衣服洗到脑子坏掉了。 “要不然还是算了吧,她那样有点惨啊。”有人说。 阿香闻言,连忙制止:“大家有多少衣服都拿过来吧,这是对阿香能力的认可啊。” 其他人沉默,纷纷心虚了起来。 这时,阿香站了起来,一边将湿答答的手在围裙上擦着,一面走向大众,衬得她更加矮小可怜了。 阿香闭上眼,深呼吸,而后重新睁开眼,眼里满是希望的光: “我来讲个故事吧,听完以后大家应该就会理解了。” 看她满脸信念的样子,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被勾起了心思,居然就站在那听她往下说—— “在我的故乡,地球,有两个人气不分高低的洗衣匠,其中一个叫里白澳秒,他是富家公子,很善于运用资金,另一个是怪人活力三八,只要有脏衣服可洗,不吃饭都无所谓。” “活力对钱财名望并不感兴趣,但澳秒不一样,他每天都在想办法除掉活力,独占所有的生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活力的处境变得很艰难,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而这是澳秒干的。” “他利用广阔的人脉,在背后使手段,害得活力根本接不到工作。面对这样困难的处境,活力差点活不下去,澳秒得意了一阵子。” “但没多久,活力突然又回来了,而且风头还盖过了澳秒,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其他人纷纷摇头,阿香的叙述引人入胜,就连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听故事的后续。 阿香笑着摇了摇头:“澳秒也想知道原因,所以去找了活力大叔,问他到底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 看他们一个个听得入迷,阿香吊足了胃口,这才缓缓道来—— “活力大叔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白地告诉急不可耐的澳秒,当时的处境确实很艰苦,但是没有什么是咬咬牙坚持不下来的。” “只要还有一件脏衣服,就能洗!” “不管多脏的衣服,总能用这双手洗干净,几十年如一日,手艺越来越好,而且从不涨价,人们会看到真正用心洗衣服的洗衣匠的。” 气氛已经很好了,好几个泪点低的已经在角落里偷偷抹泪了。 阿香抬起头来望着大家,眼含泪光:“我也想和活力大叔一样,不想辜负大家的期待啊。” 话音刚落,阿香收获了雷鸣般的掌声,不少人因为刚刚那励志的故事而泪目。 “说得太好了,活力大叔的故事实在太感人了,匠人精神太值得歌颂了。” “是啊,是啊,没想到居然这么振奋人心。” 阿香吸了吸鼻子,抹着泪,看向大家,鼓励道:“既然如此,大家也来成为活力大叔吧!” “他娘的!” “从今天起我要每天洗自己的衣服!” “妈的我也是!” “干,大家一起来洗衣服!” “心疼活力大叔!” “理解活力大叔!” “成为活力大叔!” 趁大家都上头争先恐后地去洗衣服,阿香默默退到一边,这才收起了手帕,伸了伸懒腰。 时间还早,不如回去睡个觉吧。 The 活力·香: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jpg 曾经驰骋沙场的夜兔精锐们,正一边抹泪,一边洗衣呐喊,肺腑之言响彻整艘船—— “洗衣匠之血驱动着我。”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活力大叔当时莫非也是这种心情吗?” “活力大叔!!!” “噢噢噢噢!!!” #2 训练室。 神威抬手轻松格挡攻击,顺势另一条腿已经踢了过去,直击攻击者的腹部,只听得一声闷哼,那体格健硕的大个子被他轻而易举地踢飞出去。 “咳咳咳……” 那人趴倒在地,捂着肚子痛苦哀嚎连连。 神威扫了眼地上躺倒的夜兔们,眯眼笑着:“怎么回事呢,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大家的实力可不止如此,眼神都不一样了啊。” 说着,他上前一步,睁开了总是温柔眯着的海蓝色眸子,睥睨着地上那些个头比他大个两三倍的壮实家伙们。 “还是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经历了什么呢?” 闻言,神威凌厉的目光扫向一边倒地捂着肚子的疤脸男,忽而又眯眼笑道: “特别是你,是因为我在你脸上留下了伤痕而吓得腿软了么?” “你明明是最狂妄的那个家伙吧。” 话音刚落,神威又举起了拳头,眼瞧着就要往那疤脸男的头上招呼去。 然而拳头还未下去,神威便感觉到一股杀气,随后顺从本能往后一个翻跳,只听得几声枪声,他刚刚所处的脚下多了几枚弹坑。 神威站定,顺势扭头看向角落的那名尚有余力的夜兔,手里举着的伞口正冒着烟,此刻眼里还有着不甘和恐惧。 神威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阿飞!” 疤脸男忽然暴喝。 同一时间,那名叫做阿飞的夜兔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面前一道残影闪过,眨眼不过的功夫,他的脸颊狠狠地挨了一下。 这一下着实用力,让他一下子从训练室的一端飞到了另一边,直接将特别加固过的墙都撞出了一个坑。 神威甩甩手,一派悠闲地盘腿坐在了地上,与那疤脸男对视: “不对劲啊,你们不是以混蛋出名的恶棍么,难道只是欺软怕硬的草包?” 疤脸男咬牙,而后垂下眼:“是团、团长你太强了。” “我知道我很强哦。” 神威大方承认,随后又道:“一开始收留你们只是觉得能力还算凑合,但现在完全不够看啊。” 此言一出,倒地的夜兔都露出了愤慨的神情来,神威也毫不在乎,继续说道: “嘛,如果不是阿伏兔念着那可笑的同胞情谊,像你们这么弱小的家伙我才不会收留。” 说完神威站起了身,看向那个被自己揍了一拳,一口牙都给打烂的昏迷的夜兔。 神威忽而俯身凑近疤脸男,笑道:“那家伙手脚不干净,又自以为是地以为能够瞒过我,真不讨人喜欢,虽然粗暴了点,但姑且算是个教训~” 说完,神威便抽身离去,将满地的哀嚎抛诸脑后。 在场的,或许只有疤脸男清楚,神威那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 神威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训练室,突然感觉有点饿了,便脚步一转,打算直接去厨房。 这个点虽然不是饭点,但阿香的存在就是为了满足他。 然而一到外头,就听到了大动静,带着几分好奇,神威朝着那吵闹的源头走去—— “可恶啊,虽然感觉像是被骗了,但是手完全停不下来啊!” “这是活力大叔当初的心路旅程吗?” “活力大叔!!!” 神威直接走到叫得最凶的那个人身后,探出个脑袋来:“活力大叔是什么啊?” “活力大叔就是活力大叔啊!” 那人感动得涕泗横流,回过头去,就看到神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在搓洗衣服,语气感慨: “没想到大家都这么关照阿玉啊,居然自发地替她干活,真是让人感动。” “团、团长?!” 看到众人被吓到的样子,神威笑容越发灿烂:“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心地这么善良的啊。” 这里的夜兔都是从春雨时期就跟着神威的老下属了,对神威的笑容多少有些解读能力。 此刻神威那明媚的笑容教人全身冒冷汗。 “不,不是的,团长你听我们解释……” 谁料神威压根就没想听解释,拍拍手语气轻松道:“既然大家都如此热情,那么就好好地来一场大扫除吧。” “就这么决定了,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一艘闪闪发亮的新船哦,做不到就杀了你们~” “就这样,加油哦各位~” “团长!!!” 说完,同样只留下了一个决然潇洒的背影。 另外一边,阿香睡了一觉回来,发现澡堂门口那堆积如山的臭衣服已经都洗好晒起来了,空气中可疑地飘着一股淡淡的柔顺剂的香味。 不对劲啊。 阿香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刚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发现那些邋遢的大叔们像是上战场一般,满脸严肃地举着鸡毛掸子和扫把在做卫生。 没错。 那些身上散发着窒息老人臭的家伙们在大扫除,邪了门了。 还没等她去问,手里已经被塞了一根马桶搋子,那人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义愤填膺地看着她: “罗伯香小姐,厕所就麻烦你了,活力大叔的精神与你同在!” 罗伯香:??? 她就这么一路走过去,身上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从马桶搋子,到鸡毛掸子,到抹布水桶等等,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手里的工具,有几分怀疑人生。 糟了,好像玩笑开大了。 活力大叔就像病毒一样扩散开来了。 …… # 52.五十二只兔子。 [] #1 “小弟弟……” “放心把身体交给我吧……” “我保证……” “会让你很快乐的。” 御姐身御姐音的阿香可以说是彻底换了个人,没有人会把面前的这个熟女和之前满脸稚气的阿香联系到一块。 神威也是如此。 阿香伸手轻轻拽着神威的衣领,将他拉了过来,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神威,毫无保留地显露最原始的欲望。 起初神威还没当一回事,甚至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她会怎么做,然而当她的脸凑上前来时—— 神威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两人此时额头贴额头,大眼对小眼,眼里只有对方。 因为变成熟女了,阿香整个人由内到外都变了个样子,就连个子也长到和神威平齐的高度。 她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动作也很是急切,就好像饥肠辘辘的人看到一块鲜美的烤肉似的。 那之后,阿香拉着神威回了房间,少年没有反抗,毫无征兆地被推倒在了床上,被他重新装订过后的床要牢固得多。 加上她的重量,床也只是凹陷了一些。 阿香拨过落下的长卷发,双手撑在神威的脑袋两侧,望着面前的俊美少年,阿香有些急躁地舔了舔嘴唇。 “放轻松,你也不要因为经验不足而自卑,跟着我,我会好好教导你的。” 她的声音落在他的耳畔,带着几分忍耐的沙哑,而他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上去就像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的经验很多吗?” 此话一出,阿香愣了半秒,而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女人和男人一样,只要听从本能就能够做到很多事情。” “这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呢。”神威微笑。 “我的一切,你又知道多少?” “说的也是呢,认识你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总觉得你每一次都能给我带来新鲜感呢。” “女人可是门高深的学问,你永远参不透的。” 阿香媚笑一声,稍微俯身,刚别到耳后的卷发又落了下来,恰好扫过了神威的一边脸颊。 阴影将他罩住,她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他的身形并不宽厚,却很结实,只是简单的接触和拥抱就能够感受到那藏在轻薄的衣料之下的肌肉是何等的紧密有力。 “你的身体很健康,我的孩子也一定会很健康的。” 说话间,阿香的眼睛由原来的紫红色逐渐变成更加妖冶的血一般的猩红眸子。 而神威只是一味地望着那双眼睛,面上虽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但藏在记忆最深处的东西却被挖了出来—— “别这么看着人家,人家可是会不好意思的。” “神威,为什么不敢看我?” 不仅仅是声音,面前的女人和记忆中的那个人的身影也重叠了,神威平静地躺在床上,一双眼早已分不清事实。 “又受伤了吗?”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总是打架的话将来会变秃的哦。” “你总是藏着掖着的样子,和你那个秃子爸爸一模一样呢。” “神威……” “对不起。” 阿香在上面的视野很好,底下神威的任何细微表情都躲不过她的眼睛。总是用微笑掩饰自己真实内心的少年,此刻表情很丰富,就是阿香也忍不住多看了一会。 忽然,少年眼角落下一滴泪,在脸颊一侧划开一道浅浅的痕迹,而少年的表情却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阿香下意识伸手去摸,却被少年捉住了手。 两人再度对上眼,少年已然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对她微笑着。 他的视线不知为何让她莫名感到心慌,她不太懂他此刻的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 为了掩饰这份慌乱,她有些勉强地笑了声,硬着头皮俯下身去,而这一次他没有阻拦她。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觉悟呢,放心,我会让你很快乐的。” 说完,阿香慢慢闭上眼,视线彻底变黑以前,将他那毫无波澜的表情印在心里。 只是接个吻,这不过是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第一步,就这么简单的一步,她却感到彷徨和不安。 少年的眼神…… 她不懂。 #2 另一边,阿伏兔和云雄等人已经从浴场里找到了那所谓的巨汝菌的本体,但母体已经脱离了菌落,不用想也知道是寄生到了阿香的身上。 随后,阿伏兔便去到了控制室,调出了监控,同样不意外地看到了阿香拽着神威的领子进了房间的场面。 阿伏兔突然犹豫了。 “团长和阿香现在都很危险啊,快点告诉他们才行!”云雄顶着巨大的欧派,说话时还一颤一颤的。 阿伏兔捂着被刺痛的双眼,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感觉这个时候要是打扰了笨蛋团长的好事的话,会被杀掉的吧?” 此言一出,云氏三兄弟都沉默了。 “嘛,这是个纠正那家伙变态癖好的好机会,这一次说什么也得让他见识下大姐姐的美好才行。” 云雄为难:“可是本来的阿香才是阿香吧?” 阿伏兔摇头:“现在顶着巨汝的你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可是!这样一来危险的不就是阿香了吗?” 云雄急得把一旁的桌子都捶碎了。 此言一出,轮到阿伏兔沉默了。 夜兔不比人类,而拥有更怪物的血统的神威在夜兔之中更是翘楚,一般的人类或许真的可能挨不了这种级别的一发。 几人僵持了一会,阿伏兔抹着冷汗道:“我相信小豆丁可以挨得住那个笨蛋团长的一发的,毕竟之前肚子给开了个窟窿都能活下来……” 阿伏兔越说越心虚,神威只是看着不结实,但实力绝对是大怪物级别的,这样一来,显得那小身板的阿香实在太可怜了。 “还是对小豆丁自信些吧,这一关怎么样都要过的,相信那个笨蛋团长心里也有数。” 眼看阿伏兔靠不住,云雄决定自己去救阿香。 …… “诶?” 阿香恍惚了。 嘴唇贴上的一瞬,就在她庆幸事情的展开正如她所期待的那样顺利的时候,下一秒底下的神威忽然消失在了床上,随后一阵天旋地转—— 当阿香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的处境扭转了。 神威成了在上面的那个。 而此刻的阿香已经被神威用被子捆成了个大号年糕,她那曼妙香艳的身体被很好地包裹进了被褥里,只露出来一颗脑袋来。 就算如此,她也还是半睁着眼,一副魅惑的状态。 就算样子再像,也终归不是一个人。 神威站在床旁,对这样的阿香完全不来电—— 倒不如说,他对这种类型的女人毫无兴趣。 之所以他会留情,单纯只是因为躺在那里的人是阿香罢了。 故而,无论阿香在那里多努力地搔首弄姿,他也无动于衷,甚至,他掏出了之前在种植园那说过来的记录仪,把刚刚阿香发情而放浪形骸的模样都记录了下来。 这倒也不算是亏了。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弄清楚她突然发骚的原因。 而就在这时候,房间里的喇叭突然响了—— “团长!!!” 是云雄的声音。 神威站到了一边,虽然在笑着,但明显多了几分被阻挠的不悦。 “团长请住手,阿香绝对挨不住您的一发的!” 虽然说的是敬语,但那个语气完全是把神威当变态来谴责的。 神威微笑,思考起了把喇叭踢烂的可能性。 “喂喂,你说得这么直接,我们的玻璃心团长会上心的哦,绝对会伤心的哦,他最小心眼了。” “哥哥,你换个说法吧。 53.五十三只兔子。 [] #1 关于巨汝菌的事情,船上的成员都很默契地没有在阿香面前提起。 而阿香则是因为感染之后的高烧,愣是一点记忆都没留下。 具体阿香是怎么恢复的,只有当事人神威清楚。 阿香自然没脸去跟别人说自己胸口多了两个拔罐的事情,这件事只能这么不了了之。 但船上的其他人时不时投来的暧|昧视线令阿香这几日实在过得不舒坦。 这日,阿香煮好了一大锅饭,在去神威房间的路上,就有不少人吹口哨打趣。 “这是要去找团长贴贴了?” “哎呀哎呀,真是一刻都不能分离哟。” “加油啊,罗伯特绝逼斯也能迎来自己的幸福的!看好你哟!” “吵死了!你们快闭嘴啊!!!” 被调侃得面红耳赤的阿香恼羞成怒,一股脑输出后便加快脚步跑了。 好不容易快到电梯,又被几个人逮住揶揄了一顿,直接把阿香气得直跳脚,同时也加深了她的疑惑—— 她失去的那段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恐怕也只能问问神威了,这会她去通知他开饭了,或许看在她辛苦准备了那么多白米饭的份上,他能松口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阿香好不容易顶着一张发红的脸下了电梯,整理好情绪后,她敲了敲门。 “那个,神威大人,吃饭啦。” 因为有求于他,她这会也乐得用敬语。 不过敲了几下门,里头没有动静。 阿香不由有些疑惑,明明这个点是神威的标准用餐时间,距离神威休息的点还有数小时呢。 按理来说神威这个时候应该是清醒的才对。 于是,阿香耐着性子又敲了敲门: “神威大人,尊敬的团长大人,敬爱的船长大人,吃饭啦!” 还是没有回应。 阿香撅了撅嘴,旋即转了下门把手,反锁了。 阿香有些纳闷了。 神威跟谁过不去都不会跟吃饭过不去,尤其是他最爱的白米饭,这样子太反常了。 阿香压下心里的杂念,耐着性子又敲了敲: “神威大人,阿香已经准备了很多很多很好吃的大米饭哦,是您最喜欢的地球本地米诶!” 还是没有动静。 阿香顶着一个十字,压下想要踹门的那套腿,面上的笑容就要绷不住。 总不能一个阳光灿烂e人突然变成什么家里蹲i人吧,那可是神威啊,超级现充诶! 所以她感染了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把现充活生生地逼成了社恐了? 带着疑问,阿香直接去了二层,一下电梯,就疯狂敲门。 “阿伏兔大人,快开门,快开门啊!!” 阿香在外面轰炸了足足半个小时,阿伏兔才顶着一张刚睡醒、胡子拉碴的脸出现在了门后。 “干什么呢,催命都不带你这样的,大叔我好不容易在梦里黑女神看大炮……” 看到阿香眼角噙着泪,阿伏兔把没说完的骚话给吞进肚子里了,当下抹了把脸,整个人清醒了些,但还是耷拉着死鱼眼。 “那个笨蛋又对你做什么了?至于跑我这里来哭诉么?” “大叔也是打工人,帮不了你哦。” 话是这么说,阿伏兔在心里问候了神威一遍。 阿香吸吸鼻子,把吃了闭门羹的事情告诉了阿伏兔,一边说一边抹着泪: “难道是阿香在感染以后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居然把那家伙都吓得躲起来不肯见人。 ” “……” 阿伏兔摸着下巴打量着底下无辜又无助的阿香,突然有点庆幸自己跟其他人提前打过招呼了。 小家伙要是知道自己感染后的行径,估计可能真的会跳船。 “就只是感染了细菌而已,每年细菌性感冒都会感染几轮,你只是运气不好罢了。”阿伏兔宽慰道。 感染后的阿香,虽然胸还有熟女特征那些基本都变回去了,但还是保留了一些变化的—— 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明显成熟了不少,个子貌似也长了几公分,这会居然到他肩膀了,真是不容易,总算是有一点少女该有的样子了。 再就是那头浅葱色的头发,也从原来的中短发变成现在的齐腰长发了,不同于熟女的渣女大波浪,她的头发又柔软又顺直,这会她别了个白色的头巾,看上去又清纯又可爱的。 “啊。” 阿伏兔突然开窍,左拳击右掌:“我知道那家伙突然闹别扭的原因了。” 阿香猛吸了下鼻子,连忙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等待阿伏兔的解答。 “那家伙……” 阿香点点头,满眼都是希冀。 阿伏兔睥了眼,随后故作深沉地摸着下巴: “那家伙肯定是发现了自己的内心才把自己关起来的。” “诶?什么内心?” 阿香眨巴大眼。 阿伏兔看她这般单纯,忍不住在心里高声呐喊他娘的青春。 但他还是咳嗽了一声,继续装深沉:“少女你真的没有感觉到那个笨蛋团长对你的真情实意吗?” 闻言,阿香脸瞬间爆红,烫的直接冒烟,但还是选择了嘴硬: “什什什什么真、真情实意……?” 阿伏兔又在心里骂了句青春狗屎。 一面维持着深沉老男人的人设,继续说道:“我都替团长看不过去了,那家伙可是默默听做了很多事情啊,你居然不知道?” 阿香猛咽了口口水,心虚地低着头绞手指,阿伏兔的视线火热得让她的脸又烧了起来。 阿伏兔深情悲悯地扶额,语气万分悲恸:“救你的事情就不说了,从前你在船上被人欺负,那家伙说着不在意,结果背地里把精锐都丟外太空了,那可是以一敌百的精英部队。” “那之后你想尽千百种办法也要从他身边逃走,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笨蛋团长就此茶饭不思,没有一天好觉睡过?好不容易追到地球来了,结果你又翻脸不认人……” 阿香越听越心虚,绞着裙摆,一时间心情异常复杂,又愧疚又不安。 本来说的也是真假参杂,有夸张的部分,但多数都是实话,阿香显然很吃这套。 所以阿伏兔见气氛不错,继续乘胜追击: “你也许不知道,你替他挡了那一下给他造成多大的影响,我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看着他从欠揍的小鬼头变成现在这样,他可是从没有一天让自己吃过亏的,就叫对待家人都没有这般小心翼翼的他,居然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你——” 阿香不安的视线被阿伏兔攫住,只得慌乱地低下头去,一颗心砰砰直跳,感觉耳膜都在震动。 只听得阿伏兔又道: “为了你,他成长了,变成了个有担当的男人。” 随后,阿伏兔把之前神威促成她和母亲相相认,又在背后处理掉了她那个麻烦父亲的事情告诉了她。 “你以为那个石头是谁扔的?” 阿香回忆起了与母亲相认时的细节,当时确实是因为一块石头才让她的母亲注意到她。 当时完全顾不上那些细枝末节,没想到居然是神威的推波助澜。 阿香沉默了。 “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替你扫清前路,让你安心地住在地球和自己的母亲共享天伦之乐罢了。” “当初他没能照顾好母亲而陷入自责从而走上这条不归路,现在来看,他或许是不忍心让你忍受与家人分离的痛苦才这么努力的。” “那个笨蛋团长,平时可以嘴硬一百次,但唯独喜爱的人,他完全不知如何面对,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和青涩。” 说完,阿伏兔都感觉自己可以出一本《神威他传》,不过感觉这么扭曲的传记小说肯定没人看。 阿伏兔沉浸在自我感动中,阿香在底下静悄悄的,仔细看,从她脸颊上已经咕咕得在冒白烟了。 少女此刻毫无防备的面红心动的样子—— “他娘的,这就是青春吶。” 阿香缓了很久很久,才拽着阿伏兔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阿、阿香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 阿伏兔俯下身,想看看阿香难得娇羞的样子,吓得阿香伸手挡住自己的脸,有些恼羞: “不、不要这么看我啦!” “青春啊,该死的青春。” “那么,小豆丁做好准备了吗?”阿伏兔问。 阿香红着脸,有些语无伦次:“准、准备什么?” “这是你主动的好机会啊,别看那个笨蛋团长平时行事乖张跋扈,遇到正事就跟缩头乌龟似的,你得加把劲顶上去才行。” “啊,啊?顶,怎么顶?” 阿香眼睛都在转圈圈了,有些晕头转向。 阿伏兔咧嘴一笑:“放心,交给我吧,男人嘛,最懂男人了。” “小豆丁,只管配合就好了。” 阿香不知所措,但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她胡乱地点点头: “真的拜托了!” …… 半小时后。 阿香扎着双麻花辫,戴着副眼镜,穿着保守的长款水手服,站在那像个优等生一样青涩又淳朴,她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阿伏兔: “这样真的可以吗?那个人会喜欢这种打扮吗?” “噗。” 阿伏兔掩嘴狂笑,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男人最懂男人了,那个家伙看着狂野,其实心里纤细得很,柔弱又內韧的优等生绝对是正解!” 有哪个不良少年逃得过对纯情优等生的幻想? 阿香还是很犹豫,阿伏兔一把将她推了出去:“小豆丁,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按照计划行动!” 受到鼓舞的阿香咬咬牙,决定试一试。 她清清嗓子,再抬起头时,俨然进入了角色,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前,轻轻飘了敲门: “那,那个,神威同学,我是受班主任的委托才来的阿香,请问您为什么要逃课呢?” “我,我给你带了作业,麻烦您开开门好吗?” “噗!” 阿伏兔连忙捂住嘴,肚子都憋得痛了,别说,阿香扮起弱势的女班长来还有有那么回事的。 阿香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动静。 “根本没有用啊。”阿香回到阿伏兔身边,委屈地抓着裙摆。 阿伏兔只恨自己没有手机在手,不然阿香这副样子他绝对要贴满整艘船,让神威无处遁形。 虽然如此,他还是鼓励地拍拍阿香的肩膀: “只是失败一次而已,你要记住,你可以失败无数次,而他只有一次!” 阿香顿时肃然起敬:“是!” 接下来,阿香又换了身黑色的制服短裙,底下搭配黑丝加皮鞋,长发披下,刘海被发箍全数别起,露出一张清丽又素净的脸来。 “噗!” 阿伏兔竖起大拇指:“大小姐扮相满分,小豆丁你果然是天才!” 阿香已经入了角色,抬眼轻蔑地瞥了眼一身邋遢的阿伏兔,哼了声: “不要跟我套近乎,下等民 54.五十四只兔子。 [] #1 一旦想清楚定位,阿香的心情跟着也“轻松”了一些。 只是一开始还有些想不开。 头几日,阿伏兔见阿香都顶着一张异常憔悴的脸,一双眼睛跟核桃似的,眼下还有一大前乌青,实在有些不忍直视。 阿伏兔都有些替自己先前的所言所做后悔了,但每次想关心她,看到她那样子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惨。 太惨了。 少女如今正经历着人生中的一大难关,熬过去了,再多男人的伤害也就不怕了。 事实上,阿香并没有阿伏兔想得那么凄惨,她只是睡不着罢了。 因为体质特殊,她从前也试过一两日不睡觉,像现在这样连着三四天睡不着实在没有过,就算是身体好,四天不睡的人看上去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第五天的时候,阿伏兔看到摇摇欲坠的阿香,实在于心不忍,正要宽慰,阿香对他摇了摇头,展露一个比鬼脸还难看恐怖的笑容。 “我很好啊,就是脑袋里嗡嗡的有蚊子在叫……” “……” 她眼下的黑眼圈实在可怕。 阿伏兔想起之前跟神威讨论过阿香的体质的事情来,当时神威就特地吩咐过,不要特意地去给阿香做身体检查。 虽然没有直说,但阿伏兔多少也知道神威这么安排的目的。 他想要船上其他人平等地接纳阿香,加上阿香那个体质实在特殊,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当初神威在离开前找到万事屋老板了解当年实验所的事情,就是想要借此机会去探查阿香的过去。 阿伏兔有些后悔没有偷偷跟上去听听。 但同时目睹了阿香受了致命伤却很快恢复的他其实也能猜到一点。 这种事情还是千万不要被其他人知道了,毕竟那件事情本身带来的诱惑…… 他不确保知道真相的其他人会不会心生邪念。 所以说,有时候觉得神威的一些决定还蛮有远见的,就是渣了点。 接下来的几日,阿香每天像个行尸走肉一般,阿伏兔直接让她休息,不要再给神威做饭了。 阿香在忙碌中抬起头来,有些迟钝地笑了笑:“如果连这种事情也做不了的话……” “阿香还有什么理由在这艘船上待下去呢?” 阿伏兔默然。 原来小豆丁纠结的是这个。 也对,她的身份本就比较尴尬,就算其他人都接纳了她,面对分工定位明确的其他人,阿香有这样的顾虑是很正常的。 起初,她是被虏来的“人质”,后来逃走了,再回来时也很仓促,完全没有什么特别正当的身份。 “所以你之前那么拼命地去讨好那个笨蛋团长也是因为……”? 阿香笑了笑:“那不是我的工作吗?”? 这下阿伏兔彻底懂了。 敢情这波阿香是在大气层。 喂喂喂白高兴一场的人可是他诶! 或许潜意识里是有过自己的私情,但明显少女完全没有把自己真实的感情当做一回事,那天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不过是从前做的那些事情的延续── 也就是说,她其实在努力找自己在这艘船上的定位,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阿伏兔沉默了。 突然很想笑怎么回事? 他拍拍阿香的肩膀:“所以你最近没睡好是因为团长吗?” 阿香有些憨憨地摇了摇头:“也不是,最近只要一闭眼睛,就会有乱七八糟的声音,然后睡不着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 “就,我也不太清楚,貌似是什么好气啊,我的繁衍计划绝不会因此终结的……这类的,我可能脑子坏了。” 阿香拍拍脑袋,撅嘴道:“因为脑子里都是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最近我一直在努力思考自己的工作。” “慢慢的,那些声音貌似就不见了。” 而知晓真相的阿伏兔又一次沉默了。 怕不是巨汝母体已经在阿香脑子里扎根了,看来神威上次没有全部清除啊。 阿伏兔郑重地拍了拍阿香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情,你的存在已经让很多人开心了。” 阿香显得有些开心:“话是这么说啦,但我果然还是想做一些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 “那也不着急,宇宙旅行最不缺的是时间。” 阿香点点头,手下的饭已经能够出锅了,她掀开锅盖,笑得眉眼弯弯,一对可爱的虎牙露了出来。 “今天的白米饭也很好吃的样子,那个人应该会很喜欢。” 阿伏兔咧嘴一笑:“你只管做,他肯定很开心的。” 阿伏兔得意得都想去神威门口大叫你活该了。 之后,一身轻松的阿伏兔将阿香推着去泡了个澡,然后强势地要求她暂时放下任何工作,先去休息休息。 “可是……” “饭我会叫兄弟帮你做的,你先休息好了再想工作的事情也不迟。” 阿香还有些犹豫,阿伏兔直接抬手按了按她的脑袋,咧嘴乐呵呵道: “等你醒来,我会跟你一起想的,你就安心睡吧。” 阿香顿时感动得想哭,阿伏兔的手往下按了按,瞧见底下阿香眼眶都红了,笑了笑。 “别哭鼻子啊,本来就不漂亮了,哭了就更丑了哟。” 阿香瞪他一眼,破涕为笑:“那阿香去睡觉啦,虽然不一定睡得着。” 阿伏兔勾唇:“不,绝对睡得着的。” …… 如阿伏兔所言,阿香这次终于是睡了个好觉,毕竟连着通宵了好几日。 刚睡下没多久,那个蚊子叫的声音侵扰了她一会,但抵不住她实在太困,直接无视了那些声音,一头扎进了梦里。 “阿香……” “阿香……” 那声音如春风般温和,令黑暗中的阿香听得心痒痒的。 “阿香……” “喂!够了哦,别用这种语气叫我的名字啊!” 平时也不见得叫对过名字,果然是在梦里吗? 阿香郁闷的关头,前方的黑暗驱散,迎来一道暖黄的光,阿香被刺得睁不开眼,在她闭眼的同时,一双手探向了她的脖颈,冰凉的触感如冰粒般,阿香睁开眼,对上一双海蓝色的眸子。 “阿香。” 少年的嗓音温润,表情无害,但阿香知道他惯会用这张无辜的娃娃脸来骗人。 “你在生我的气吗?” 阿香扭过头,一点也不想被那张脸骗了。 “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你救回来的,你居然这么对我,太让人伤心了。” “明明是你先不理我的。” “那我是因为太害羞了啊。” “害羞?你这种厚脸皮的家伙知道什么是害羞?” 两人拌了会嘴,阿香盘腿坐在地上,少年来到她身前,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俯下身将脑袋抵在她的额头上,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她。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阿香被他的美貌闪瞎了眼睛,只能硬扛:“记得什么?” 少年叹息一声,摇着头后退着,阿香有些迷茫地看着他逐渐步入黑暗中。 “在你全部记起来以前,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阿香最讨厌这种谜语人了。 #2 之后几天,阿香的气色果然好了不少,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阿伏兔也乐意看到她现在这样子。 “刚刚试着做了扫除,果然我还是比较适合做这些。”阿香在说的时候,眼睛都亮晶晶的。 “最主要,帮其他人打扫的话是有偿的。”阿香咧嘴比了个钱的手势。 阿伏兔看她真的乐在其中,多少也放心了。 阿香说起了自己打扫时遇到的小插曲,脸上红扑扑的。 船本身也足够大,每天打扫的话,感觉充实了不少,也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阿伏兔有些欣慰,如果不是看她每天乐呵呵的,他先前可是一直以为她是在用劳动麻痹自己好转移情伤。 “啊,已经这个时候了,神威大人一会就要用餐了。”阿香自言自语,慌慌张张地就跑了。 看着她的背影,阿伏兔有些恍惚。 真的没问题么? 阿香哼着小曲,煮好一盆又一盆白米饭,之前为了讨好神威,她还会捏各种形状的饭团,现在只用填饱他那黑洞一样的胃就行,别的花样她都懒的搞了。 没多久,神威就到了厨房,像之前那样,笑着在他的专属席位上坐下,阿香笑着抱起大米饭走过去。 神威乖巧地看着她摆好盆,又哼着小曲回去整理厨房。 还没等神威吃完,那头阿香已经拆了围裙,看样子是要走了,神威望过去,阿香对他笑了笑: “听阿伏兔说,船上有很多人的衣服坏了,我去帮忙补一补。” 重点还是有偿的,挣外快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她才一点也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以前的时候,她都会在他吃饭的时候站在边上跟他说说话,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现在搞得他是什么避之不及的瘟神似的。 神威眨眨眼,阿香走出去几步,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嘱咐道: “饭的话,如果不够吃,锅里还有,您先吃着,我回头再收拾~” 说完,阿香便小跑着离开了厨房,留下神威一个人。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这样的展开。 神威和阿香几乎没有怎么待在一块,阿香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情,好几次神威也撞到她像个小蜜蜂一样围着那群大汉们转。 不是缝衣服,就是打扫,甚至还有睡前故事,可以说是很充实了。 她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每天脸上都笑嘻嘻的,不管别人说什么,永远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毕竟跟谁过不去都不要跟钱过不去,有偿劳动让她最近挣得两个口袋鼓鼓的,实在满足。 这天,阿香在忙完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阿伏兔,忍不住抱怨: “神威大人最近食量都变小了呢,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少吃?那家伙?”阿伏兔显然不太相信。 阿香则是列举起了最近的观察所得:“他最近每顿都只吃三盆诶。” “三盆,那确定是胃口不好吗?”阿伏兔咂舌。 阿香点点头:“以前的时候,那个人一顿能吃五盆饭,肠胃好的时候还能吃六盆,三盆已经很少了。” “……” 阿伏兔扶额,真是一个敢吃,另一个就敢煮。 “所以神威大人最近身体不舒服么?” “应该挺不舒服。”阿伏兔话里有话。 这几日,阿香的生活算是步入正轨,而她把重心放在工作上,直接导致神威被冷落,是个人都能看出神威最近肝火有点旺。 从前的阿香为了能在船上生存选择小心翼翼地讨好每一个人,现在的阿香完全不需要有这种顾虑。 “哪里不舒服?”阿香问。 阿伏兔莞尔:“心里不舒服。” 阿香眨眨眼。 “说起来,阿伏兔大人,有件事情我好奇很久了,咱们是做什么营生的?”之前也问过其他人,众人的回答都不太一样。 但基本上和犯罪集团脱不了关系。 阿伏兔搔搔后脑勺:“基本上处于来活就干的状态,离开春雨之后一直处于这种状态了。” “来活就干?有任务委托么?”阿香又问。 “差不多吧,好歹也是从春雨出来的佣兵部队,只要给钱,啥都能干。” 不过接到任务的时候并非倾巢出动,大多都是指派几名夜兔就足够了,像是级别高一些的任务,神威通常会亲自行动,但也只是和阿伏兔组队这样。 “这样啊,感觉还是很不稳定的样子。”阿香思忖 55.五十五只兔子。 [] #1 昏暗的房间内,女人难受地扭动着身体。 少年则是一手便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她的动作,只见他俯身贴在她的耳畔,嗓音依旧温润: “别乱动哦。” 嘴巴被塞了块布条的女人倏得睁大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挑开她的衣料…… 在她反应过来之时,她惊慌地对上了少年那沉着又睿智的双眸。 只见他眯眼,将头埋得更低,就要贴上她的肌肤,温热的气息洒在身上如蚊虫啃咬般令人难以忍受。 “这是你自找的哦。” 少年的声音坠入混沌之中。 …… 现在是休息时间,船舱内除了日常巡逻的,几乎不会有人员走动,因此偌大的飞船内静悄悄的。 神威这会正站在阿香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床上时不时发出两声闷哼的阿香。 阿香的房间原来就是从他房间隔出来的杂物间,因此有什么动静他都会听得很清楚,就好像现在,她就因为说梦话把他给吵醒了。 “别,别这样……” “很痛诶!” 她模糊不清的呓语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 “怎么可以咬啊!” “什么?你感觉不到痛?那我咬回来你试试?” 这种半打闹半撒娇的语气听上去更加暧昧了,也不知道在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出了一身的汗,已经长了的浅葱色头发粘在了脸上,她微张着被咬得泛着红的唇,也就只有这种时候看上去有点女人味了。 “咦!” “那不行!” 她惊呼一声,睁开了眼睛,意识却依然没有苏醒,和梦里一样,少年的站位还是那里。 她仍延续着那场梦── “别走啊,对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还想要全身而退吗?” 少女嘴角扬起一个恶劣的弧度,随后抬手扯过一旁少年的手,一用力便轻而易举地将他拉了过来。 果然还得是在梦里,十头牛都不一定拉得住的神威怎么可能被她随便拉拉就过来呢? 少年一手撑在她的床头,少女展露一个娇憨的笑,随后伸手拢住少年的脖颈,将他的脑袋压下,自己顺势仰头吻上去。 “啵!” 她甚至给两人的亲吻配上了尴尬的音效。 神威没有拒绝她,也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他很清楚她此刻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和醉了酒的可怜家伙一样仅靠本能行动。 她咧嘴笑得眉眼弯弯,一双虎牙相当之可爱,她有些迷离的视线聚焦在少年那偏薄的嘴唇之上,忽然有点傻气地笑了。 少年只是静静地审视着她,没有阻止她伸手抚摸他的唇瓣。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一双眼突然亮了亮,只见她抬起头来在他嘴角又是吧唧一下。 “吧唧!” 又是自己配的尴尬音效。 这一次,她满足地闭上了眼,沉沉地坠入梦境之中。 而神威则是及时在她脑袋砸回去前托住了她,否则那一下她肯定会醒来。 她看上去太疲惫了,疲惫到分不清现实。 “笨蛋……嘿嘿,我又赢了吧?” 她喃喃道。 神威将她放回床上,又替她擦去脸上的汗和拨开粘在脸上的头发,最后替她掖了掖被子。 他本就有过多年照顾人的经验,因此这些事情做起来是相当得麻利的。 本来只是因为她身体状况不佳才过来看看的,没想到居然被偷袭了。 不过就她这样,估计一觉醒来什么也不会记得。 神威转身离去,关门前透过门缝最后看了眼禁闭双目的少女。 哒。 门轻轻带上,徒留一室黑暗。 #2 “有什么情况?” 神威接到下属的报告,说是船身上有破损,便跟着一块到了控制室查看监控。 船上好几个区域的监控都损坏了,此刻显示屏上有好几块是黑的。 “可能有闯入者,”阿伏兔道,“像巨汝菌这种游离的菌种找不到破绽也是无法入侵的。” 神威微笑:“你的意思是,有人入侵的同时,还散播了病菌么?” “大概率是这样。”阿伏兔摸着下巴,“就是不知道这次来的是什么角色。” 这艘船打的是春雨的旗号,虽然被打了个醒目的红叉,但一般船队看了都会避而远之,所以侵入者一定是有很强的目的性。 神威活动起关节,压了压腿:“正好,在船上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阿伏兔睥了他一眼:“渣男这段时间感受如何?” “你在说我吗?”神威眯眼一笑。 “脸上挂着个大大渣字的除了你还有谁?”阿伏兔鄙夷道。 神威笑了一声,不打算理会他的调侃,转头要走,阿伏兔又道:“一直钓着人家的滋味不错吧,现在反过来了你也真是活该哟。” 神威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阿伏兔看着他的背影,凉凉道:“小豆丁还是很关心你的,还跟我抱怨你少吃了两盆饭呢。” “你真是闲得慌呢。” 神威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径直离开了。 …… 位于三层尽头的某个房间被开了个窟窿,好在不至于影响飞船行驶。 神威望向走廊尽头,整条走道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嘴角弧度加深。 就在这时,船身忽然剧烈摇晃,就是神威也有些站不稳,走廊上的灯忽然闪烁起来,随后便熄灭了。 随着警铃响起,红色的指示灯开始闪烁,神威在这样肃杀的环境中感觉到了一丝浅薄的杀气。 在红色灯亮起的瞬间,他看到了一抹黑色的残影在附近掠过。 轰!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阿伏兔咬牙看着屏幕上的春雨舰队,开启了喇叭—— “左前方遭遇了春雨沙丹提督的舰队的袭击,船上的小子们洗干净屁股要干架了!” 阿香是在第一发炮弹击中的时候被震下船的,听到阿伏兔的通知,她也顾不上穿鞋,先去了隔壁房间,并没有看到神威的影子。 她和神威的房间处在最底层,且在攻击的另一边,因此只受到船身摇晃的影响。 她清楚此时自己不能贸然行动,她本身就没有什么武力值,在宇宙这种遍地战力怪物的地方,她这种小虾米最好的选择还是找个地方待着。 权衡后,她决定去神威房间的浴室里躲着,不是说那个什么,地震了在浴室里活下去的可能性比较大吗? 这么想着,她拉开了神威的房门,一头钻进了浴室。 真是无妄之灾,当海贼的,当界贼的,遇袭了真就只能乖乖等死了。 阿伏兔在控制室指挥兄弟们作战,一边分神查看船上其他区域的监控,虽然因为爆炸导致多个区域的失去控制,但只要确定处于最底层的阿香是安全的就足够了。 看到阿香钻进神威房间里,阿伏兔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豆丁还挺聪明。 神威的房间可以说是整艘船最安全的地方,那可是前任舰长的房间,用无懈可击的要塞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阿伏兔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控制着飞船朝前方春雨的主舰队撞去。 春雨的运输系统是相当特别的,允许任何春雨的船只通过,恰巧神威的船就是抢来的,还是曾经服役于春雨的战舰之一。 因此,飞船很容易就通过了春雨的防御屏障,径直撞上了前排的舰艇。 “小的们,该你们上场了。” “哦哦哦!!!” 传送通道接通后,佣兵们扛着伞,气势高昂地冲了上去。 阿香在底下一直念经。 要死了,这干仗就干仗,好端端的开个炮炸一下意思意思得了,怎么还来比硬的? 这船撞坏了可不就都成太空垃圾了? 阿香一边骂爹一边念经,打定主意等干完仗了回去得去跟那群莽汉说教说教,这样的事来个一次就算了,来多几次,有多少条命都不够死的。 另一边,三层。 神威身侧躺着一个地球武士打扮的浪人,神威身上也多了几道伤,之前受到重创的那只手又再度受伤。 此刻他手臂上的伤口正汩汩流血,他试着动了动手,虽然先前已经经过治疗,但毕竟伤得太深,他也只能尽可能地掩饰自己这条伤臂。 他回忆起方才的战斗,想到对方招招狠毒且精准地瞄准了他的伤臂,显然是有预谋的。 一个想法在他脑中凝结而成。 他皱了皱眉,当下便冲向了通往下层的楼梯。 自从脱离春雨后,他就没少干过劫掠春雨船只的活计,自然也不畏惧遭到打击和抱负,但这个节骨眼春雨找上门来也只能说太过巧合。 他接通了控制室的通讯器。 “有何贵干哦,团长大人哟。” 阿伏兔那毫无干劲的嗓音响起。 “看看最底层的情况。” 即便没有点名道姓,但阿伏兔一下子就明白他是在问阿香的情况。 “那丫头精着呢,在战斗开始前就躲进你房间了,这会可能在你床上呼呼大睡了吧。”阿伏兔道。 神威直接关闭了通讯装置,脚上没有一刻停歇,迈着大步向最底层冲去。 春雨或许是个幌子,幕后黑手应该另有其人,而阿香,也许就是那个最终目标。 神威咬牙,抓着楼梯扶手一跃而下,刚一落地,便从四面八方感受到了杀气,他凭借身体本能躲闪到一边,而他原先落脚的地方多了数十枚苦无。 “忍者么?真是阴魂不散啊。” 神威站起身来,望向黑暗中一闪而过的金属亮光。 哒哒哒。 又是几枚飞镖,神威用伞直接挥开,依靠战斗的直觉,先是向下蓄力,随后朝着某处飞跃而起,速度之快,力量之大,如同炮弹一般。 而他所过之处,从黑暗中落下一具具尸体和数不清的暗器。 他的脸上已然没了往日的笑容,此刻一双海蓝色的眸子里只剩下了冰冷。 闪烁的应急灯每每亮起,少年那泛着红光和杀意的眸子越发凌冽。 “别碍事。” 楼道之中弥漫的血腥味越发浓烈。 最后,从楼梯口走出一名浑身浴血的少年,他从容地拔出手臂上的暗器,和刚刚的浪人一样,这些忍者也是瞄准了他这只伤臂。 幕后使者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真是无能的政府啊,地球那种地方能看得过去的也就只有那几个称得上是武士的家伙了。” 他握紧了手里的伞,走在空无一人的寂静走廊之中,血液滴落的声音格外清晰。 “喂,团长哟,一会不见怎么破破烂烂的了?” 阿伏兔联系不上神威,通过监控看到浴血的他出现在最底层的监控画面上,忍不住开麦了。 神威对着摄像头笑了一下:“船上的家伙就交给我,我会一个不留地全部解决完的,你就安心处理前线吧。” 说完便把摄像头给毁了。 “……” 阿伏兔忍不住捶烂了一张桌子,大骂道:“妈的,摄像头不要钱的吗?!” 一旁的云雄:“那个桌子也要钱的。” 阿伏兔:“啊好累,我想赶紧回去睡觉了。” 等到神威赶到自己的房间时,看到被洞开的大门,他站在门口,已然做好了阿香被掳走的准备。 就在他进入房间之际,余光中寒光一闪,神威向后躲去,一振太刀赫然朝着他的面门劈下,持刀者的打扮和不久前他在三层遇到的浪人差不多。 神威又一个侧闪,躲开攻击的瞬间抬起右腿朝对方踢去,力道之狠直接将墙壁给砸了个窟窿出来。 那浪人狼狈地咳了一口血,抹掉嘴角的血,双手持刀满脸狞笑地冲神威挑衅道: “真不愧是夜兔,能够躲过我等的居合斩,你够格来做我等的对手……” 他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瞬间近身的神威一伞劈成了两半。 神威在喷涌的热血间走出,面容冷酷如修罗般诡谲。 “我说了,别碍事。” 他扫视起了房间,没有阿香的影子。 就在这时,船身遭受前所未有的猛烈撞击而陷入剧烈的震荡,头顶上的喇叭也响了起来—— “笨蛋团长,自己一个人别逞强啊,下手控制点啊,舱门那都坏了,再这么造下去整艘船的家伙都得完蛋!” “等等,不对,舱门那不是你干的啊。” 神威打开了通讯装置。 “舱门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几个地方的监控坏了,只能看到有几个影子,看样子爆炸是他们引起的。”阿伏兔注意到神威的语气里多了些急切。 “难道是小豆丁出什么事了?” 神威语气平静:“在地球上的时候恐怕就混进来了,真能干,阴魂不散的。” 以阿伏兔和神威共事多年的默契,大致也猜到了这次遇袭的真相。 “你是说春雨这边是佯攻,目的是劫持阿香么?” “没错。” 神威一边往舱门处赶,一边与阿伏兔通信。 “是大河家族做的么?他们不是被连根拔起了吗?”阿伏兔皱眉。 “和春雨勾结足以证明他们留了一手。” 阿伏兔默然。 如今弟兄基本都去处理前线的战斗,这会也没有多少人力可以指派,阿伏兔只能把在身边的云雄给喊了过去,希望可以在出事以前阻止到。 轰! 前头的战事告急,阿伏兔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蓦得睁大了眼睛。 巨大的传送星门凭空出现,如吞噬万物的黑洞般将周围的一切往里吸入,不少战舰被扭曲,而他们所在的这艘船也不受控制地被吸入。 “所有人!” 阿伏兔将音量推到最大,大喊道:“做好迫降的准备!!!” 伴随着白光爆闪,所有人在同一时间都被卷入其中。 …… 银河系不知名沙漠荒星。 无情的两轮烈日如火球高挂于昏黄的天空,在日光的炙烤下,一片金色沙丘如同汹涌的海浪,随着热浪翻涌的流沙蜿蜒潺潺,而飞船在传送过程中被肢解,零件四散地坠落在荒无人迹的沙漠中心地带。 阿香艰难地踢开铁板,从浴缸里爬了出来,然而手一接触到沙子,整个人因为被烫到而跳了起来。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阿香忍着脚上的疼痛,好不容易躲进飞船内的阴处,这才得以歇一口气。 她搓搓刚刚被太阳照到立马就发红的手臂,又看看陌生的四周,这下是真的翻大车了。 本来,她一直都好好躲在浴室里,不曾想阿伏兔在最后喊了那么一句,紧随其后飞船都解体了,她和其他人也就失联了。 她看了眼保护自己到最后的浴缸,突然有点感慨,真不愧是团长的浴室,就算肢解了浴缸都还好好的,就是落地的时候她脑袋磕在边上肿了个大包。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她上哪去和其他人会合呢? 她有些绝望地抬起头来,毒辣的太阳,还是两个,一张小脸快垮到地上去了: “完咯,这下都要晒成人干了。” 她一个地球人都要受不了了,更何况她还有一船的见日死的夜兔同伴呢? 嘭! 附近传来一声巨响,阿香看着一块飞船残骸陷入流沙里,随后从内部击飞了一块铁皮,刚好插在阿香的浴缸旁。 顿时,阿香心中大喜,甚至搜集器装备来,准备支个遮阳伞给一会的患难兄弟遮遮太阳。 然后在她满怀希望的目光中,从里头爬出来一个穿着浴衣的男人。 “啊。” 阿香手里的铁皮掉落在沙子上。 略显狼狈的眼镜男人感受到一丝杀意,当他抬起头时,阿香的铁棍已经敲了下来。 …… 这颗荒芜的沙漠行星的自转周期很短,短短几个小时就入了夜,而入夜后的昼夜温差让还沉浸在炽热高温中的阿香完全反应不过来,当下便扒了大河俊彦的衣服披上,踩在残骸上,希望可以看到其他同伴的踪迹。 但望眼欲穿,都只看到了黑漆漆的一片,耳边是嗖嗖的风声,她有些挫败地坐了下来,又看了眼底下被拔了个精光的大河,泄愤一般地把绑了衣服的棍子插到大河的两块面包间,当做旗台。 希望有同伴可以看到。 阿香如此想着,信心却是一点点在流失,在她就要放弃之时,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道深色身影,阿香一下子来了干劲,站起来,握着那根杆子摇晃着,一边大喊: “这边!这边这边!” 那个笔挺的身影越走越近,看那魁梧的身形,看那柄别在腰间的大伞,是夜兔没跑了。 阿香心下一喜,顾不得其他直接跳了下去,踩在沙地上就要扑过去,然而在她张开双臂的时候,那身影却直直倒在了她的面前。 阿香:…… 那人在底下挣扎了一会,嘴里一直念着:“水,水,我要水……” 阿香把他罩头的头套摘了下来,率先入目的是一个发亮的头顶,阿香沉默了片刻,很照顾他自尊地把头套戴了回去。 “打扰了。” 阿香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要走,然而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直接抓住了她的脚踝,阿香扭过头去便对上了一双泛着红光,前所未有凶狠的眼睛。 十分钟后。 那秃子和阿香盘腿坐在尚有余温的沙子里保暖,两人身侧的是依旧失去意识的大河俊彦。 秃子已经喝饱了阿香从浴缸里打来的水,恢复了些许精神,他还算有礼貌地跟阿香介绍起了自己。 “我是星海坊主,因为飞船失事才到这的。” “我是O始皇,也是因为飞船失事才到这的。” “……” 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星海坊主指了指一旁的大河:“说起来,那边的那个是……?” 阿香摊摊手,脸上尽是不耐烦: “不值得一提的装饰罢了,不是有那种挂在海贼,咳咳,我是说挂在船头上的吉祥物。什么黄金梅O号啊,桑O号啊,船头不都有那个么,这个也是一样的道理。” 阿香不好意思讲神威是干海贼出身的,他之前的名号树敌太多,阿香已经在春雨种植园那学聪明了。 星海坊主沉声:“原来如此,我是看到那个上面的旗子才到这的,真是帮大忙了。” < 56.五十六只兔子。 [] #1 “我听说了,你居然引诱了未成年小鬼,还做了这种那种不要脸的事情!” “我也听说了,你居然还教人家谎称自己有三十岁!我是秃,但我不瞎,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是淑女啊?!” “我还听说了,你居然欺骗人家说自己是有正经工作的社会人!” “不可原谅!” “神威!!!” “你这样对得起辛苦养育你的父母,还有一心一意对你死心塌地的女人吗?!” 沙漠之中,两抹身影快得只剩下残影,在其他人眼中,眼前只有两条黑线掠过,稍不注意,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但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却在整个沙漠之中回荡着—— “说了多少次,就算一个人在外也要洁身自好!居然备着爸爸偷偷搞大人家的肚子还不负责,你这样让我怎么去跟你妈交代?” “那你现在就死吧,顺便帮我跟妈妈问声好。” “喂!!!在把你这小子扭曲的人格矫正以前,老子我可不会死的,不然也只会酿成一个新家庭的悲剧!” “悲剧就用你的死亡结局来做个了断吧。” “你果然还是不懂啊,就让爸爸我来无私地告诉你怎么和女人打交道吧!” “不需要,去死吧,秃子。” …… 阿伏兔等人回过头来,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扫向在一旁挖了个坑正躺着给自己埋沙子的阿香。 觉察到众人视线的阿香一个激灵,手上动作飞快,直接把自己埋了起来,意识到没有墓碑,当下从沙子底下伸出手来把一旁的大河俊彦的“尸体”竖了起来,倒插在她的坟头充当墓碑。 上头还用匕首刻了几个字: 【阿香—— 曾短暂来过这美好的世界。】 血淋淋的几个大字就刻在大河那白花花的肚子上,血一路滴下,渗透到了沙土里。 阿伏兔:…… “阿香!!!” 云雄咆哮一声,冲上前去跪下开始刨沙: “为什么要想不开?明明大家好不容易才相遇的!!!” 阿伏兔扶额:“你不会觉得把自己埋了就能息事宁人了吧?” 底下的小沙包明显颤动了一下。 “我说你这小家伙都跟星海坊主胡说八道了什么?给那父子整应激了都。”虽然那对父子见面就喊打喊杀的已经是常态了。 小沙包明显瑟瑟发抖中。 另一边,神威挨了父亲实打实的一个肘击,猝不及防地被从空中打落,整个人陷进了流沙里。 星海坊主落了地,瞥了眼神威身上的血迹,忍不住撇眉: “在讨论如何处理两性关系之前,还得先跟你做一场父子之间的说教啊。” 神威眯眼从地上撑起身子,毫不犹豫地挥拳过来: “那些话你还是等下去下面了以后再说吧。” “第一!” 咚! 神威脸上挨了一巴掌,直接飞了出去,整个人插进了沙子里,只露出那只缠着绷带的那只手臂和一颗脑袋来。 “爸爸在说教的时候,笨蛋儿子就该乖乖闭嘴。” 星海坊主平静地走了过去,一边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来,在神威脑袋一侧蹲下,一把捏住他的脸,把药丸喂了进去。 “这是什么?”神威微笑。 “好东西。”星海坊主沉声道,“不知不觉间你也是个成熟的男人了,也到了被下半身牵制的时候,我这个……” “噗。” 神威一把将药丸吐了出去。 星海坊主见状直接给他脑袋上来了一记暴击,然后捏着他的脸,把药丸直接塞到喉咙迫使他吞了下去,一边解释道: “没有一个父亲会忍心看到自己孩子顶着一身伤在自己面前撒娇的,尤其是手臂都要废了。” 刚吃完药,神威便感觉自己的那只受伤严重的臂膀恢复了些许力气,他动动手指,觉得十分神奇:“你也算是有点用处的嘛。” 星海坊主咳了一声,又道:“这是我在这颗星球上发现的好东西,不只是可以用于活化细胞,达到疗愈伤势的目的,最主要能够强化身体机能。” “每天早上一柱擎天,不是问题。” 神威:? 星海坊主摸着下巴,端详着儿子那张与妻子极为相似的轮廓,忍不住抹泪: “江华,我们的儿子长大了,也到了我这个父亲教导他如何驯服股间的怪物的时刻了。” 随后,他低头,直接抬手给了儿子又一巴掌,然后沉声道: “第二!” “不允许婚前性行为!就算不小心擦枪走火也要做好按照卫生手册上那样做好防护措施!” “第三!” 啪。 又是一巴掌。 “对待女孩子要绅士,像拽喜欢的女孩辫子,这种幼稚又讨厌的小学邻座行为绝对要禁止!” “第四!” 啪。 这一巴掌被神威那恢复了一些的手拦下。 星海坊主望着地下的儿子,展露一个莫测深沉的笑: “听好了,笨蛋儿子,这些话我将来不止会说一次,你一遍听不进去,我就会说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四遍,一直说到你听进去为止——” 神威顶着半边被扇红发肿的脸,皱眉扯了扯嘴角道:“在这边自以为是地说什么呢,还真当你有资格对我说教?” 毕竟神威受了伤,这会根本拗不过实力有余的星海坊主,便被又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神威的脑袋都偏向了另一侧。 “第四!” “自己招惹的女孩子,就要从一而终!星海坊主家的家训其一。” “……” 神威的怒火算是彻底烧了起来,下一刻他从土里窜出,而星海坊主则是面带慈父的微笑,灵活地躲过儿子的每一击,相当之游刃有余。 “我听说了,那个孩子已经和你私定终身了,虽然很不愿相信,但我会连带着江华的那份一起祝福你们的。” “等从这个星球离开后,带她去给江华看看吧,还能叫上神乐一起,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星海坊主已经沉浸在一家和美的臆想之中,神威的脸黑成什么样他是一点也看不到的。 …… 这边,阿伏兔看到阿香的墓志铭又改了。 【阿香—— 不曾来过这个世界。】 阿伏兔绷不住:“你也不劝劝那对父子,看都打成什么样了?” 等到那边父子之间的战斗结束,阿伏兔等人几乎昏昏欲睡,阿香的个签换了又换,最后发现没人搭理她,便试图偷偷爬走。 爬出去一会,突然感觉后头传来异响,她脸色苍白地回过头去,对上了脸上染着斑斑血迹,面带微笑的神威。 “呃,天,天气有点热啊呵呵呵……” 神 57.五十七只兔子。 [] #1 “咳,我来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吧。” 星海坊主找到阿香,清清嗓子,十分正经的样子。 阿香深受影响,同样十分地专注和严肃地点了点头: “您请讲。” 一旁的阿伏兔推了推神威:“不去看看?那边可是在见家长呢。” 顺着阿伏兔所指,神威略微偏头,抬眼扫去,那边两人正煞有介事地端坐在沙漠之上,两人神情严肃,看起来还挺有那么回事。 如果不去在意插在他们中间用来做遮阳伞的大河俊彦的话。 “那边的不孝子正是我儿子,我的名字是神晃,外边的都叫我星海坊主,你的话,就叫我爸爸吧。” 阿香也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起身对星海坊主鞠了一躬,然后郑重其事道: “一开始没有坦诚相待真的很抱歉,我不是什么O始皇,我叫阿香,您怎么称呼我都可以的。” 说完,阿香有些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面色平静的星海坊主,忍不住又鞠了一躬,这次就差把脑袋埋进沙子里了。 “爸爸,我真的可以这么称呼您吗,爸爸?” “当然,帕比是我的宝贝女儿的叫法。” “听上去很可爱!” “是吗?我就说,我宝贝儿女超可爱!来,再叫一声爸爸来听。” “爸、爸爸……” “诶!” 阿伏兔用胳膊肘去顶神威,挤眉弄眼地笑着:“喂喂,确定不去吗,那边都叫上爸爸了喂。” 神威站在那,无动于衷地笑着。 应该是高兴的吧?阿伏兔揣测着神威的心理状态,一边腹诽。 因为从小没有得到过父爱,要说没有渴望过是骗人的,但并不知道如何处理家庭关系的阿香这会扭捏得很,只能一边小心地打量对方的脸色,生怕会惹人不高兴。 星海坊主看着鲁莽,但也算是个内心纤细的人,看出了阿香的犹豫,他并未点破,而是用更加温和的方式让她敞开心扉。 “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阿香张了张嘴,低头小声道:“只剩我母亲了,她人在地球……” 星海坊主抬头瞥了眼神威,那眼神仿佛在责怪儿子没有事先跟他这个爸爸打招呼。 神威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这会顶着大太阳,整队人只能暂做休息,要出发的话得等到晚上。 神威抬头看向天空,扫过两轮烈日,汗水从脸颊一侧落下,滴在了滚烫的沙子之上,腾起一股白烟,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你放心,我星海坊主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你已经和我儿子有了这样的关系,我们家也会负起责任的,之后约个时间和你母亲,我会带儿子去你们家正式求婚的。” 阿香本来还低眉顺眼地点头称是,听到这不由大变脸色,吓得从地上弹了起来,惶恐地看向了一边的神威。 而神威站得老远,背对着这里,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她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又坐了回去,然后捂着嘴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星、咳,爸爸,这种事情还不急啦。” 说的时候,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地瞄着神威,生怕被他听到一句半点。 毕竟是神威的父亲,她忌惮自己这番胡言乱语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只能将计就计了。 “不急?吃亏的可是女方,我那混账儿子什么德行我最清楚了,欺负你年纪小就一直吊着你,将来要是未婚先孕了,我也没脸去见孩子他妈了。” 星海坊主一拍大腿,不容置喙:“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我绝对会不会让你吃亏的,放心吧。” “……” 阿香想阻止,却又不敢把实情说出来,这下事情越描越黑了,或许再放任下去会越来越不可收拾。 就在她纠结着要将实情托出的时候,星海坊主忽然凑了过来: “说这么多我果然还是很在意,我那儿子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你?脸?身材?狗屎的性格?那家伙根本一无是处啊。” 阿香的注意力被他那帽子下异常光亮的额头所吸引,忍不住分了神,压根没在意他在说什么。 将来神威也会秃吧? 谢顶的基因可是传男不传女的啊。 和神威生下的孩子也会变成秃子的吧? 那一瞬间阿香连儿孙的悲惨将来都考虑进去了。 越想越害怕,阿香连忙抓住了星海坊主的斗篷,情急之下全盘托出:“爸、星海坊主,我和神威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 闻言,星海坊主阖眼深呼吸,然后长吐了一口气,随后睁开眼来伸手拍了拍阿香的肩膀,满脸仁慈: “我懂,长期生活在那种臭小子的支配下,你有自己的苦衷我能理解的,但那小子是个男人,也该学会对自己的女人负责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于私心,我希望你能和他好好过日子,所以给我们多些时间……” “那个臭小子我会让他成为独当一面的好男人的。” “我们家绝对不会委屈你的,我就是死也不会放任他欺负你的。” “……” 阿香哑口无言,她的坦白被星海坊主误解为长期打压生活下的忍让和逆来顺受了。 这会,星海坊主撸起袖子看上去又要去找神威大干一场了,阿香见状也顾不上其他,忙抱住他的大腿,一边慌忙地劝说着: “星海坊主大人此事不急啊,不急啊。” “叫我爸爸!” “星、爸,爸爸!不急,不急啊!” 听到爸爸,星海坊主的态度有所缓和,忍不住有些欣慰地看着阿香:“你还没嫁过来就这么向着那小子,不是我说你,将来要吃不少苦的。” “男人的本性就是坏的,你不能一味地纵容,我也是婚后被妻子教训……咳,教育后才认清事实的。” 阿香流着泪点头称是。 总而言之先把眼前的这个麻烦给应付过去才行。 …… 由于自转快,这颗星球又迎来了一个傍晚,两枚发红的落日在地平线上被吞没了一半,只有靠近西边的天空发着亮。 神威面朝落日,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落日余晖下,那头漂亮的橘红色头发似乎更加耀眼了些,他一人站在沙漠之中,身影拉得老长,光从背影上看显得有些落寞的样子。 “年轻那会我也这样耍帅过,别管他。”星海坊主生起了火堆,坐在火堆旁烤着东西。 阿香坐在他旁边,不一会就被分了一块滋滋流油的烤肉。 阿香想拒绝,但星海坊主实在热情:“你这么瘦,都不知道能不能顶住那小子一发。” 阿香心绪混乱地接过那块肉,犹豫着下不了嘴,只见一旁的星海坊主又道: “不是我自卖自夸,那家伙好歹是我星海坊主的儿子,没点实力不可能的。” 阿香只能认命地去啃那块肉。 别说,还挺嫩,但是她吃不出味道,加上即将入夜,周围温度骤降,热热暖暖的东西总是让身心舒畅一些的。 她捧着肉啃了一小小口,量不多的话应该不会吐。 阿伏兔等人也大快朵颐了起来,星海坊主心情极好,架起了烤架,想要大展身手: “就让你们看看我星海坊主的独门烤肉秘技好了。” 在他们开心之余,阿香抱着烤肉偷偷离了座位,趁人不注意轻手轻脚地去找神威。 神威还在面对落日“伤感”,阿香瞥见他那包扎过的左臂,忍不住有些犯怵,刚刚听阿伏兔他们说神威的这只手从去地球以后就没有恢复好,这次遇袭又差点被废了。 虽然不是她造成的,但也和她脱不了关系,阿香默默收回了视线。 她悄悄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端起笑容抱着东西上前:“啊,夕、夕阳真美啊。” 回应她的是一片冷漠。 阿香也不气馁,沙地不好走,她费了点劲才爬到和神威同等高度的小坡上,献宝一样把吃的送上去,脸上堆满了笑。 “爸、咳咳,星海坊主的烤肉很好吃哦,您要不要试试看?” 神威这才回过头来,低头瞥了眼她的脸,看也不带看一眼那个肉一眼。 然后又收回了视线。 “……” 阿香顶着十字,嘴角抽了抽,这小子敢情是在这耍小脾气呢,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任性,星海坊主果然没说错,这小子就是欠调教。 不过阿香也是真心想对他好,便耐着性子诱哄道:“来吃一点嘛,吃了补充体力一会咱们好上路啊。” 还是没有回答。 阿香抿了抿唇,然后抱着烤肉凑到他跟前又蹦又跳的,企图抓住他的注意,神威低头看她像个小狗一样,当下抬手直接压住了她跳梁小丑一般的行为。 “你好烦。” 他直言不讳地说出想法。 阿香额上的十字直接暴起,正要发作,却又看到他那只伤臂,顿时心里什么火都没有了,当下抬起头来,睁着星星眼巴巴地望着他: “那你多少吃一点嘛,只要你吃我都听你的。” 神威歪了歪脑袋,大方欣赏着她此刻讨好的模样,勾了勾唇:“哦?什么都听我的吗?” 阿香有点后悔,但还是犹豫地点了点头。 神威笑着眯起了眼,举起一根手指来提议道:“那么,左手抓右耳,原地转圈学狗叫,然后说‘神威大人好帅好厉害好勇猛’吧。” “……” 阿香忍住了把烤肉当着他的面丢地上用脚踩的冲动,抽了抽嘴角: “我这么做了您就会乖乖吃吗?” 为了那只手臂,忍就是了! 神威眯眼笑:“我会考虑下的。” 啪。 阿香的脸扭曲,黑色的不明物质从身后弥漫出来,她内心崩坏的声音也随之传了出来。 只见她像个丧尸一般摇晃着身形,抬起头来对神威咧嘴一笑:“我就问你一句,吃还是不吃?” 神威微笑:“不吃。” 轰! 天上落下一道闪电,伴随着轰隆响声,阿香自雷电中缓缓起身,声线崩坏:“我啊,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你非要逼我到这地步……不能怪我了。” “那边貌似有情况。” 阿伏兔偏头,却看到阿香土下座在求神威吃东西的情形,脸上落下无数根黑线。 一旁的星海坊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孩子果然像我,结婚后肯定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跪搓衣板什么的不存在的。” 阿伏兔:? 云雄指了指肉:“容我多嘴一句,这肉是哪来的?” 星海坊主啃着肉,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大蠕虫,淡定道:“刚抓先杀的,这沙漠之下潜居着的大沙虫拿来烧烤别有一番风味的。” 阿伏兔脸一绿。 云雄恍然大悟:“难怪有股大肠味!” 九转大肠·星海坊主摇了摇头: “这地方也没有水,只能将就了,放心,里面我都掏干净了,就算有什么别的东西,也是不小心的。” 阿伏兔扫了眼还在努力求神威吃饭的阿香,叹了口气。 神威这人饭量大,但不代表不挑食。 想必是知道了这玩意是啥才打死不动嘴的。 恰巧,阿香吃不出东西的味道,还以为自己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珍馐佳肴,一心想让神威也尝尝。 到最后,软硬兼施的阿香无计可施,只能放弃,那两串烤肉被她插在堆起来的小沙堆上,她双手合十跪在烤肉前,虔诚地祈祷。 “阿门,信女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祭奠那个耍性子的人的五脏庙。” 神威在一边看她又跪又拜,嘴里念念有词的。 “你还真有趣呢。”神威道。 阿香摆完起身,又朝烤肉深深鞠了一躬,久久才立直身子,模样依旧虔诚:“嘘,别吵,我拜完了,神威大人的灵魂就吃饱了。” 神威看着她煞有介事地做完这些,然后拍拍身上的沙土,朝他走来。 “对不起!” 出乎他的意料,她一上来朝他又鞠了一躬,并一直维持着鞠躬的姿势。 神威好整以暇地等她又上哪出戏。 “因为我的缘故把你卷进了麻烦的事情,还冒犯了你……总而言之很对不起,我会赎罪的。” 阿香看着自己的脚尖,回想起过去发生的事情,一切皆由她而起,如果当初她没有深陷猜疑和恐惧,也不会因此惹了春雨和大河家族的势力。 更不会将神威牵涉其中,他也不会差点废了一只手和折损了飞船和那么多船员,她并不打算为自己开脱。 所以看到他还活着,她真的很开心,也很庆幸。 还好,他没有事。 啪嗒。 水滴如断线珍珠坠落,打在尚有余温的沙子上,白烟冒起,地上却多了个深色的小印子。 啪嗒啪嗒。 阿香咬着唇,肩膀一颤一颤的:“真的很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大家也不会沦落至此,你的手也不会……” “是我太没用了,我太自以为是了,都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的。” “嗯,你说得没错,你的确很自以为是。” 神威温润的声音自上方传来,阿香错愕地抬起头,梨花带雨的一张小脸不期撞入了神威的眼中。 少年背对着落日,余晖为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圈金黄色的光边,因为背光,他脸上的神情有些看不清。 “就凭如此弱小的你,还不至于将我和我的伙伴们推入这样的境地。”神威说道。 阿香睁大了眼。 落日渐沉,他身后的星光闪烁点点。 双眼逐渐习惯了黑暗,他的脸也一点点清晰了起来,阿香被他脸上的那抹笑容迷了眼。 “我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当时的我还不够强大,大家沦落至此,也是因为当时的大家不够强大,所以——” “只要大家都变强大了,什么问题都会迎难而解了吧。” 他睁开了眼,深沉的海蓝色眸子在这夜色之下如同星辰大海一般广阔。 “你能承认自己的弱小,说明你还有变强大的空间。” 一句话,如击穿心脏的子弹,阿香被震慑在原地,脑子闪过无数画面,却都比不上面前之人的自信笑容。 她颤抖着唇,想要说什么,喉腔内却滚出一串呜咽来,她的泪怎么也止不住,而那人还望着她。 “地球人什么的确实很弱小呢,正如这沙漠中的一粒细沙,渺小不起眼,但是我所了解的地球人是很擅长抱团的,积少成多,也会变成这能困住万物的无边无际的沙漠。” “嘛,在我认识的地球人里,你算是还能看的那一卦,在这哭哭啼啼矫情的话可就不够看了。” 阿香胡乱地抹着泪,深深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望着神威,眼眶红红的,却满脸不服气,像个随时都会咬人的兔子。 “我才不会输!” “嗯,表情不错。” 少女多日以来不断积攒的郁闷和自责被少年否定并坚定地驱散了。 “气氛不错啊,那边。” 阿伏兔眯着一只眼道。 星海坊主点头:“那小子有我当年追求孩他妈的一半风采了。” 阿伏兔瞥了他一眼:“确定不是跪舔吗?” 星海坊主正色:“就算是舔,也是有技巧的!” 阿伏兔瞠目:“那不还是舔?” 星海坊主:“能舔到我老婆,死而无憾!” 阿伏兔:…… 忍不住回头,突然有点好奇也有点庆幸神威这事上不随爸,他都想不到神威舔阿香是什么场面。 天一黑,神威一行开始赶路。 大河俊彦像尊耶稣像被束缚在十字架上,光着被立于沙子之上,阿香等人将他遗弃在了沙漠深处。 临出发前,阿香跟神威借来了伞,在他股间补了好几发,然后吐了口口水,满脸不屑地离去。 阿伏兔凑过来:“还是一方家族的大将呢,那活儿也就小兵吧。” 阿香不以为意:“还不如神威大将的一半风采,不,三分,不十分之一。” 星海坊主在一边欣慰地点点头:“这孩子的大将也很好地遗传了我的啊。” 神威眯眼笑着走在前头,完全不理会身后的议论。 众人乘着夜色,漆黑天际之下的寂寥沙漠中多了几丝人情味。 想是想到了什么,星海坊主忍不住走过来跟阿香并行,坦然道:“你和我那孽障儿子到什么地步了?” 被这猝不及防的问题吓得阿香差点被扎进沙堆里。 “什什什什么地步?” 星海坊主摸着下巴看着自家儿子,思索道:“不是,我完全想象不到那家伙脑袋开窍的时候,你多跟我说说那家伙是怎么和你腻歪的吧。” 阿香整张脸都涨红了,张着嘴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星海坊主看她害羞脸皮薄,便主动抬高音量去喊儿子:“笨蛋儿子,反正现在也无聊,说点你恋爱的那点酸臭味事情来解解闷啊。” 阿香已经开始在刨地挖坟了。 前头的神威被叫住,脚步一顿,随后回过头来。 阿香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当下挖好了沙坑躺进去却手忙脚乱地找不到墓碑。 神威嘴角一扬:“无可奉告。” 星海坊主啧了声:“我也不稀罕。” 阿香被准公公从沙堆里若无其事地拉了出来,一边数落着自己儿子:“我说你看着这么瘦弱,身体也该到了极限了吧,那个混账小子一点也不体贴!” 阿香缩着脖子疯狂摇头,而那头星海坊主又扯着嗓子喊道: “喂,笨蛋小子,没看你小女朋友人不舒服吗,不知道看着点?我是这么教你尊重女性的吗?” “你在说什么呢?我可不记得你教过我这些。”神威瞥了眼浑身冒冷汗的阿香,笑得越发灿烂。 星海坊主异常坚持:“背也好,公主抱也好,总而言之 58.五十八只兔子。 [] #1 趁着难得的夜色,路,是要继续赶的。 “恭喜啊恭喜啊。” “阿香和团长终于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面对大家的起哄,阿香捧着发烫的脸颊,羞赧地背过身去,一边还嘴硬道:“我、我才没有答应,那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才不是告白呢。” 阿伏兔瞥了眼走在前头的神威,刚刚和自己老爸干了一架后身上这会有些狼狈,但少年风姿英发,看上去似乎比平日多了好几份神气。 就说,这有了女朋友的,和老光棍的状态就是不一样的。 再看过来,阿香扭捏得不像话,平日里见惯了这丫头没脸没皮的样子,因为一点小事就破防,还流露出这等纯情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发展还是让人喜闻乐见的。 临近日出,一行人找了个阴暗处稍作整顿,这颗星球的昼夜交替只有数小时,干了几个小时的夜路,恰好能在日头正大的时候休息。 星海坊主走到阿香身边,这会他已经彻底把人当做自己的儿媳了,也不见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包来递给了阿香。 阿香看看一旁的神威,后者没有什么表态,阿香有些犹豫不决,星海坊主见状直接把东西塞到她手里,示意她打开。 阿香有些忐忑,小心地把布包打开来,才发现那是一个玉石手镯,通体碧绿,看着很是贵重的样子。 “这个是我曾在某个星球上的秘境里找到的东西,当时想送给孩他妈的,但没能有那个机会让她戴上。” 闻言,阿香觉得手里的东西异常沉重,虽然收到礼物很让人开心,但这样的礼物未免太过贵重了。 她摇了摇头,想要还回去,星海坊主却坚持让她收下:“江华也说了,这个东西让我保管到它的主人出现为止。” 说完,星海坊主苦涩一笑:“直到最后一刻,江华仍相信着我们一家人会有团聚的一天,并且深信着,我们的孩子也会迎来开枝散叶的时刻。” “这个镯子,是属于你的。” 星海坊主很是动容,阿香也深受感染,她握着镯子,慎重地收入怀中,并郑重承诺道:“在您的儿媳妇出现以前,阿香会好好保管的。” 星海坊主瞥了眼儿子,摆摆手淡定道:“我不会让那个臭小子节外生枝的,所以你就安心收下吧。” 星海坊主那宽大的手握着她的小手,将那碧绿色的玉石手镯拢在了手心,酷热之下,那玉石冰凉滑腻,清凉从手心一直淌到了心底。 阿香得了手镯,说不高兴是假的,这短短数小时里,她的心情一直处于亢奋状态,有些昏呼呼的她抱着手镯一个人在一边傻笑着。 阿伏兔拉住了要去关心的云雄,对他摇了摇头:“先别管她了,孩子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由她去吧。” 说完,他朝向神威咧嘴一笑:“今后还指望你多多疼爱了啊。” 神威微笑着,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般。 余光中,他的目光落在了少女护在怀里的那个手镯,好一会,依旧一言不发。 烈日当头,还是两轮巨日,饶是身体素质强悍的夜兔精锐们这会都不得不休息一阵。 沙漠一眼看不到底,星海坊主却说再沿着西方走就能找到基地。众人也只好听从他的指挥,这会都找了阴凉的地方躺下恢复体力。 阿香知道夜兔们这会都提不起劲,便自告奋勇地挖了好几个洞,然后十分热情地拉着星海坊主去到她挖的那几个坑中。 星海坊主:“好不容易认了你个儿媳妇,是要弑亲了吗?神威那臭小子教你的吗?” “你在说什么呢,我挖这个洞是因为凉快呀,快,叔叔快躺下试试。”说着,阿香在相邻的一个洞里躺下,然后把一边的沙子拨了下来,像盖被子似的。 “……” 星海坊主看了眼躺在沙坑里眨巴着大眼,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阿香,盛情难却,带着几分半信半疑,最终还是跟着躺了下来,同样的操作下,给自己盖上沙子后,他忽然睁大了双眼。 发现了新世界。 “喂,这个超凉快的喂!” 他扭过头去,从沙子里伸出手来摸摸阿香的脑袋:“干得不错啊,真不愧是我的儿媳妇,比我那不中用的儿子厉害一万倍!” “哎呀,叔叔这样子说太让人难为情啦~”阿香捧着发红的脸,羞赧地钻进沙子里去了。 星海坊主正色道:“为什么不像一开始那样叫我爸爸?” “太难为情了啦,阿香还是叫您叔叔吧。”阿香钻进了沙子里,沙子鼓成了个包,还一抖一抖的,可爱极了。 星海坊主平躺着仰望天空,感叹道:“我星海坊主何德何能,能在死之前遇到如此乖顺又可爱的儿媳妇。” “儿子什么的——” “完全是多余的!” 星海坊主的厉声呼喊,让一旁的夜兔们都摇头别过了脑袋。 神威在一边盘腿坐着给手臂缠绷带,前不久和星海坊主干仗扯下来一些,露在外头的皮肤直接被毒辣的太阳给烫伤了,这会泛着红起了皮,隐约有起泡发脓的趋势。 阿伏兔在他身边坐下,瞥了眼他的手臂,揶揄道:“不去给小豆丁看看么?说不定还会拉着你一边哭唧唧地给你来一场‘爱的治疗’呢。” 神威微笑:“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的。” 阿伏兔抬头看向天空,虽然身处阴处,没有被太阳直射到,但那种焦灼的空气足够让人窒息。 “现在的你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呢,是因为久违地感受到了家人和恋人的温情而被感化了吗?”阿伏兔将手撑在身体两侧,放松地仰着脑袋对神威道。 “还是说,这才是真的你么?” 那个眼里和脑子里只有战斗和变强的少年,终于是容下了别的东西的存在,并因此变得更加坚强了。 神威没有理会他,似乎也没将他说的放在心上。 阿伏兔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只觉得感慨:“这样也挺好的,起码多了些人情味,以前的你我就当做是中二时期犯病了,以后过年过节偶尔拿出来嘲笑一番就差不多得了。” “杀了你哦。” “原来你在听啊。” “……” “那你应该也听到了那两个人说的话了吧?” 少年依旧选择沉默。 阿伏兔自顾自道:“嘛,你小子除了战斗的时候胡来了一点,其他时候我还蛮放心的,别看我这样,我是站在小豆丁那边的,算她半个娘家人的。” “所以呢?” “……叫一声大舅哥试试?” “你今天真的是活腻了 59.五十九只兔子。 [] #1 日光下,沙子如黄金般折射出耀眼的光,闷热的风卷起一缕又一缕的沙子,抛至空中,浮浮沉沉,缠绕缱绻。 神威背过身去,显然不想搭理父亲。 星海坊主看着儿子那比起儿时要宽厚得多的臂膀,由衷地感慨。 时间过得很快,本以为父子二人再无可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谈话,没想到—— 他也翻转过身子,抬头望着天空,难免有些动容,眼眶湿润,视野模糊。 “你在哭吗?” 少年轻柔的声音飘来。 星海坊主扭过头去,以为儿子是在关心自己,颇为感动。 怎料却对上了儿子满脸的嫌弃表情。 “一把年纪了还哭哭啼啼的,真是恶心呢,还有,我要睡觉了,你要哭能不能去别的地方?最好是太阳底下,希望那个日光能够把你体内的所有水分都抽干了。” 神威很少一口气说这么一长串,而且声音是压低过的。 星海坊主的心情也如同那被不远处的小龙卷风那样翻涌起来。 正想发作,却看到了侧躺在两人之间的阿香翻过身来,她的全貌顿时展露在两人之间。 她的嘴微微张合,白净的小脸上带着些许脏污,头发也乱了,就算这样狼狈,也还是很可爱。 醒着的时候那张小嘴总是喋喋不休的,这会安安静静的睡着,就像个乖巧的孩子,十分坦人欢喜。 “唔……喜,嗯……喜欢……” 她嘟哝着,两人仅能听到只言片语,星海坊主一下子来了精神,朝神威竖起大拇指,海蓝色的眸子发着亮: “听到没有,她在说喜欢我这个爸爸!” 神威眯眼,微笑:“怎么可能,你应该没有见过她为了讨我喜欢做了多少努力吧?” “什么?!” “嗯,我这还有记录呢,你要不要看?” 说完神威正要从怀里掏出那个对阿香来说一生之辱的投影仪。 “嗯,ba……” “喂喂喂!没听到她在叫爸爸了吗。那绝对是梦到我这个爸爸了!” 神威仍然在微笑,目光却落在了阿香那张素白的小脸上,思考着要不然就直接把她捏醒了。 看出他的意图的星海坊主蹭得一下立起了上半身,像母鸡护小鸡一样炸起了毛:“阿香梦到我说明我的地位已经取代了你这个臭小子,接受现实吧!” 神威正要伸过手去,那头阿香模糊不清的哼声又飘了过来—— “八,活力三八永远的神!” 神威:……噗。 星海坊主:? 没有入梦的两位重新躺了回去,神威收回手时,那头的阿香似乎是听到了些许动静,刚好翻身,睁开了眼睛,眼里有一层水雾似的,迷茫而懵懂。 似乎是看到了神威的手,她嗯了一声,然后很自然地压下他的手,大手刚好罩在她的脸颊一侧,她摆摆脑袋蹭了一下又闭上眼睡着了。 显然是意识尚不清醒时的潜意识里的亲昵行为。 神威略微惊讶地望着她的睡颜,一双海蓝色的眸子睁大了些许,手掌底下是如玉石般滑腻的触感,带着几分温热,熨烫着他的心。 砰砰砰砰。 星海坊主本想骂两句,却又觉得儿子此时此刻的神情比什么都要有意思。 要是有相机,高低得拍个百八十张不同机位的照片,贴在床头每天欣赏。 江华,看到了吗? 咱们的儿子也有今天! 顶上的太阳正烈,虽然处在免于被太阳直射的阴处,气温也是没降低过丝毫的,夜兔最忌讳的太阳,终是将神话一样的男人,星海坊主晒得昏昏欲睡了。 神威也没比父亲好多少,只是他素来做惯了伪装,没叫人看出来罢了。 某种程度来说,能在这种环境里呼呼大睡的阿香,体质要比这两位叱咤沙场的夜兔大佬强悍不少。 神威半眯着眼,感觉身体越来越疲惫,就在他即将陷入昏睡之际,一旁的声响又将他拉回现实,他偏头,看到了同样疲惫不堪的阿伏兔。 “想换班了?”神威扫了浑身大汗的阿伏兔一眼。 阿伏兔喘着气,抹去要滴入眼里的汗:“比那个还要麻烦的事。” 闻言神威坐了起来,阿伏兔咧嘴无奈一笑:“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又来了。” …… 沙漠之中,只用一条残破的布围着下半身的大河俊彦顶着一身的伤立于沙丘之上,丝毫不被酷热所影响。 而他身侧则是多了不少忍者打扮的下属。 神威眯了眯眼,同意了阿伏兔的说法:“确实阴魂不散,不管怎么杀也杀不死。” “天道众么?”后头传来星海坊主的声音。 神威偏过头去,看了一眼仅因为起身就浑身暴汗的星海坊主,视线又回到那头的大河身上。 “不是天道众,但也杀不死就是了。” 星海坊主抹着汗,皱眉道:“那家伙什么来头?” “不,你难道不记得那家伙刚刚还被你和阿香拿来当滑板了吗?”阿伏兔在一旁吐槽道。 星海坊主一愣,随后皱眉严肃道:“那是滑板!我儿媳妇亲口跟我说的!” 阿伏兔:…… 神威抬眸,咧嘴一笑,正要冲上去却被星海坊主拉住,神威有些不悦:“别碍事,就算是你,也应该知道阻拦我的下场是什么。” 星海坊主皱眉,在他脑门上劈了个手刀,严厉呵斥道:“在这就干起来的话,吵到我儿媳妇怎么办?” 阿伏兔:? 星海坊主严词厉色:“别的我不管,你好好想想阿香那可爱又纯真的睡眼,你忍心看她从梦中惊醒而惊慌失措的样子吗?!” 阿伏兔:?? 神威微笑:“我会注意分寸的。” 阿伏兔:??? 说完,神威如同炮弹一般发射了出去,速度之快,只剩下了一抹残影和一阵带着热气的风。 星海坊主满意地点点头。 不一会那头就传来了打斗的声响,不过因为开战的地方有点远,声音并不大,但星海坊主还是有些不满:“那小子还是太嫩了点。” “只要老子想,那些家伙一个屁都别想放出来。” 抱怨完,阿伏兔才意识到这父子俩刚刚似乎一直都是压低着声音说话的,要不要这么夸张?阿伏兔只觉得活久见。 “喂,死鱼眼老小子。” 阿伏兔:“您是在叫我?” “这就你和我,而且长着死鱼眼的就你好吧?” “……” 星海坊主找了个比较安静的地,对阿伏兔勾勾手,阿伏兔有些迷茫地走了过去,就见星海坊主给了他一拳,厉声呵斥:“小点声,你刚刚吵到我儿媳了。” 阿伏兔:???? 所以特地找了个远一点的地方来谈话么? 阿伏兔回头,恰好能看到在熟睡中的阿香,这地方也够厉害,足够星海坊主回防,也刚好不会吵到那边。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们一家究竟打成了什么默契? 阿伏兔也不太想知道。 “我说,那个来挑衅的光膀子家伙是企图插足我儿子和儿媳之间的第三者吧。”星海坊主的目光沉沉,声音也颇为严厉。 阿伏兔头顶着汗:“嘛,差不多是那种关系吧,毕竟之前用了下作的手段胁迫过阿香,还将她掳走过。” “什么!”星海坊主立马坐不住了。 “冷静冷静,星海坊主。” 然而护媳心切的星海坊主的火气却怎么也浇熄不了:“此有此理,这种该死的家伙,神威那臭小子居然能容忍他活到现在?!” “果然那家伙还是太嫩了,回头必须得教育他到底应该怎么护着自己的女人!” ……重点是这个?阿伏兔实在无力吐槽,但明显这会父子俩都在气头上。 惹了宇宙最麻烦的怪物父子,那个地球的不死小子,只能自求多福咯。 阿伏兔默默想到。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搬出来阿香劝劝星海坊主的时候,后者突然一反常态冷静了下来,就见他盘腿坐在沙地上,做着深呼吸。 “过去我和不少拥有过‘不死身’的家伙交手的经验,我对那种气息也有一定的了解,而拥有那种气味的家伙,不只是那个该死的小三,就连……” 星海坊主扭头看向阿香的方向,自顾自又道:“我的儿媳身上也有那种气息。” 阿伏兔稍稍睁大了眼,便对上了星海坊主毫不避讳的眼神,充满了压迫和威严。 “我的儿媳妇,阿香她……曾经经历了什么?” 男人的嗓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严压。 阿伏兔无奈地耸了耸肩:“真是瞒不过您一点,真不愧是怪物清扫专家,您拥有着相当敏锐的直觉和洞察力。” 星海坊主哼了一声:“拍马屁的话不用多说。” 特地支开自己的儿子,恐怕也是为了更好从他这探查阿香的过去,看来星海坊主对自己的儿子很是了解,知道神威轻易不会把阿香的事情说出口。 随后,阿伏兔将那日偷偷跟在神威身后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星海坊主,包括阿香那特殊的体质的成因。 “大河家族在江户掌控了多数的地下势力,而大河俊彦……就是那个被您拿来做踏板的第三者,便是宗家的唯一继承人,但他本人对别的名利并不感兴趣,从很久以前便一心投入到人体秘密实验中,并与春雨的大多数黑色产业有所牵连。” “那个有名的‘转生乡’,听说就是经由他的势力开发出来的,并为春雨创下了一半以上的收入来源,那些转生乡被销往银河系各个星球,可以说是相当邪恶的存在。” 星海坊主自然听说过转生乡,也知道那玩意对人的残害性。 “我儿媳妇和那个大河是怎么牵扯上的?” 阿伏兔看了眼毫无防备而呼呼大睡的阿香,这才又道:“早年大河家仗着身后的幕府势力做背书,便与外部天人勾结,联合抓捕了不少当时流离失所的地球人用以实验体,阿香恐怕就是那个时候被亲生父亲卖到了底下的机构。” 随后,阿伏兔将阿香的亲生父亲做的那些事情都交代了一遍,主要都是阿香从小被虐待、食不饱穿不暖、带着几个弟妹讨生活,最后母亲和几个孩子都被发卖,最终家破人亡的往事。 星海坊主沉 60.六十只兔子。 [] #1 在星海坊主的带领下,一行人到了一个被风沙掩埋的破败基地前。 星海坊主上前,拨开沙尘,露出了门牌上写着的一个“A31”字样,阿香跟在神威身侧,探出脑袋,眨巴着眼睛: “这是什么?” 星海坊主看了她一眼,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我所在的组织的分据点,A代表的是区域,数字是编号。” “A是哪里?”阿香又问。 “银河系。” “宇宙应该不止有银河系吧,那么多个星系,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应该不够吧?”阿香又道。 星海坊主咳了一声,沉声道:“分大小写的。” “那也不够吧?”阿香在飞船上看过浩瀚的星辰大海,一眼能看到的星系就多得如牛毛了。 “目前还在开发中,没有编号的说明没有对应的业务。”星海坊主别过头去,有些局促。 “原来如此。” 阿香想了想,扯扯神威的衣角,又道:“之前跟阿伏兔大人说过,咱们也加入的话收支就平衡了,你也可以吃很多很多的白米饭了,那就不用总是去抢春雨的船了。” 星海坊主点头,转头对神威端起架子:“儿媳说得对,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也该做些正经的工作了。” 神威微笑:“那也比不着家的失职丈夫强。” “你小子听不得别人劝是吧?” “并不,主要是你说的我听不进。” 阿香看这两人又吵了起来,完全不想介入,便默默走到阿伏兔身边,阿伏兔低头看了个子娇小的她一眼:“你不是应该去劝架的么?” 阿香满脸无辜:“他们吵架关我屁事。” 主要是那俩吵起来幼稚得不像话,谁来了都不管用,阿香就曾因为劝架被神威否定到怀疑人生,与其自讨没趣,倒不如让他们骂个够,她也乐得清静。 “你倒是学精了。”阿伏兔撇撇嘴。 一行人进到基地里头,星海坊主对这似乎并不太熟,一开始在里头绕了一会,但在阿香面前又想端长辈架子,便一直嘴硬是这基地年久失修的问题。 虽然迷路和年久失修完全挂不上钩。 “看样子不用再挖坑睡觉了,有屋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阿香拍拍身上的风沙,有些兴奋地到处转悠。 看到阿香活蹦乱跳的样子,星海坊主忍不住感慨:“距离和神乐酱见面,居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看来是时候该去地球一趟了。” “要一起去吗?”星海坊主问神威。 “不去。”神威回答得很爽快。 “就算我不让你去,你小子也会偷偷跟着去的吧,我知道的。”星海坊主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那头,阿香在闲逛的时候,看到门就开来看看,跟开盲盒似的,一路看下来几乎都是休息室,看样子是给猎人们中转休息而特地准备的,甚至还有不少物资。 逛着逛着,她真就找到了一个带了浴室的房间。 她试探性地打开水龙头。 唰! 居然真的有水! 阿香抱着从外头衣柜里摸出来的干净衣裙,兴冲冲地进了浴室。 每个星球几乎都有自己的特色文化,这颗被风沙覆盖的星球也不例外,但目前来看这颗并不宜居的星球似乎只剩下建筑和物资勉强看得出来当初独特的文化,风土是有了,人情可一点也没剩下。 阿香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套上缀有特殊纹饰的长款套裙,哼着轻快的小曲一边擦拭着湿发从浴室里走出。 比起一开始的假小子形象,这会她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不少,从一开始的齐肩中短发,长到现在的及腰长度,整个人也比之前柔和了不少。 她推门走了出去,恰好撞见云雄,阿香下意识仰头对他亲切一笑:“贵安,云雄氏。” 云雄张口正要回应,却在看清她的模样后愣住了。 “阿、阿香?” 少女颔首,笑得优雅:“怎么了?” 云雄愣愣地摇了摇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面前的阿香似乎有些不对劲。 “没事的话,你可以退下了。” 声线没变,比之从前却多了些道不明的从容和内敛。 再有,阿香原来是这么说话的吗? 云雄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对着那样端庄大方的阿香,莫名有种自惭形秽的羞愧感。 是因为一直以来神经太过紧绷而多虑了吗? 云雄摇摇头,往深处走去。 另一边,其他人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这段时间在沙漠里真的是累坏了。男人们也丝毫没有形象可言,在地上就躺得横七竖八的,这会都抱着肚子幸福地要进入梦乡。 神威饭量大,此刻正坐在堆满食物的桌案前风卷云残,而星海坊主则在不远处尝试和总部沟通。 这分部虽然是被遗弃的状态,但他仔细检查过,应该上一波人离开没多久,通讯设备应该还能够使用。 就在他忙活的时候,阿香那熟悉的声音响起—— “大家为何如此随性,成何体统?” 语气里满是嫌弃却不失骄矜。 神威专注干饭也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星海坊主倒是看了过去,随后便瞧见端立于房间另一角的阿香。 她散着长发,穿着一身长袍裙,姿态端庄自持,和不久前的那个灰头土面的丫头简直判若两人。 “我说儿子,你刚刚打她脑袋了?”星海坊主走到神威身边,给了他脑袋一下。 “家暴禁止!!!” 神威被打断吃饭,很是不悦,抬起头来便看到扬着下巴,用鼻子看他们的阿香,明显态度更傲慢。 “她那个样子,确定不是脑子受什么刺激了?”星海坊主又问。 神威摸着被揍了一个包的脑袋,眯眼看了过去,视线在阿香身上毫不避讳地流转,最后定在了那写满了“你们真邋遢我感觉很恶心”的脸上。 随后,他回过头去,抡起拳头回敬了自家老爸一拳:“瞧你趁我干饭的时候都对她做了什么,本来脑子就不灵光,这会更傻了呢~” 两人的战火又一次点燃,这会扭打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而原本躺在地上挺尸的团员们都很识趣地给他们让出了空地,就等两人什么时候打完了。 阿香则是嫌恶地以袖子掩住口鼻,虽然不满但还是端住优雅的架子:“不要靠近妾身,汝等下等人可知晓自己身有恶臭?” 平日里没少被阿香嫌弃的大汉们这次没听到她如炮弹般的粗口。 但除了嫌弃的语气,他们甚至只能从她的肢体动作上看出她在嫌弃他们,一群只知道喊打喊杀的绝望文盲老粗们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阿香你脑子被门夹了吗?” “那个样子看上去好讨厌。” “汝等贱民休要靠近!” 阿香后退着,一边训斥着大汉们的靠近,声音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这一喊,还真让那群浑身散发着汗臭味的老粗们停了下来,包括扭打成一团的神威父子,众人都望向了阿香的方向—— 只见少女亭亭而立,哪怕是表达嫌恶的情绪,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子矜贵,如那高岭上的花朵般,矜持高傲而不可接近。 “果然你小子做了什么吧?”星海坊主一拳就要挥过来,神威抬手直接接住,与此同时一双眼紧锁着那头的情况。 不久之前的阿香,还是个蓬头垢面、弱势怯懦且难登大雅之堂的黄毛丫头。 但眼前的这个,先不论那嘴里蹦出来的话有多文绉绉,单就看到的她,无论是眉宇间流露出的、亦或者是体态气质,都给人一种自持端庄的感觉,这是从前所没有的。 “在妾身说话的时候,尔等休要插嘴。”阿香又一次轻斥,同时掩嘴蔑视着底下的一群男人们,如同看一群入不了眼的苍蝇蟑螂。 “果然,庶民就是庶民,完全不堪入目。” 啪。 不少人顶着十字,狞笑着活动起筋骨:“团长哟,阿香的脑子确实不太对劲。” “听说只要对曾经受过刺激的脑袋再来一次重击就会恢复了,要不试试看?” 一旁的阿伏兔拦着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弟兄:“喂喂喂,你们真要动手了阿香那小脑袋瓜子不得碎了?团长哟,快来劝……” 阿伏兔扭头,却看到刚刚还在地上的神威已经不见了人影,转过头来,才看到神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阿香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