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失忆后,前任纷纷回头了》 001 失忆了?(新书求投资求月票) 沈清笳是被疼醒的,神智还不太清楚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背好疼。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 “快,快去通知老爷夫人。” 身旁一个熟悉稚气的女音响起,随后屋内就是一阵嘈杂,将沈清笳从迷迷糊糊间彻底唤醒。 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是个胖乎乎的十几岁少女,她记得这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名叫彩环。 “彩环,什么时辰了?我的背怎么这么痛?” 彩环握着她的手哭唧唧的:“小姐,你吓死我了,你说好了是演戏骗世子的,怎么还真去给世子挡刀啊!奴婢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挡刀?” 沈清笳想不起彩环说的事情,只是觉得背好疼,想来是被刀砍伤了,现如今只能趴在床上。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午睡啊?怎么就被人砍了?是有刺客吗?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屋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男人恨铁不成钢的怒声传来:“这个逆女可算是醒了。” 一个妇人担忧的声音紧跟着制止道:“你少说几句,笳儿才醒过来呢!” 未见两人,沈清笳听到他们的声音,便很快知晓这是自己的父母。 沈老爷的骂声并未停止:“怎么?做了那些事情还不让人说了?你看看你把她宠成什么样了?无法无天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还敢买通山贼配合她演戏,那些山贼何其凶狠,她也敢!” 声音止住时,屏风后走进来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面目慈祥亲切,带着几分关心的走近沈清笳,问道:“笳儿,身子感觉怎么样了?” 沈清笳撒娇的叫了她:“娘,疼死了!我这是怎么了?” 沈清笳还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挡刀就算了?怎么还有买通山贼的? 这都是什么事?怎么一个两个都在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一旁的沈老爷大气一出:“疼就对了!疼死你也活该。” “呸呸呸别胡说,什么死啊活的,你少说几句。” 沈夫人瞪向沈老爷,示意他闭嘴,随后又对沈清笳劝诫:“笳儿,你这次做的事情太欠考虑了,纵使是演戏,也不该用自己的性命冒险啊,你就真那么喜欢那楚侯世子?” “我喜欢谁?楚侯世子?”沈清笳在自己脑海里搜索这个人,疑惑道,“那个纨绔?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她喜欢的是魏煜啊! 沈清笳继续一头雾水。 沈老爷见她这模样,哼声道:“你不喜欢他干嘛设计人家?还来一出美救英雄?吃饱了撑的?” “父亲母亲,你们说的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 沈清笳虽然身上疼痛,但脑子是清醒了,怎么今天一个两个的,都在提什么楚侯世子什么挡刀的事情? 她跟那个纨绔根本没有半分交集啊? 沈老爷维持着黑脸:“装!接着装!” 沈妇人无奈道:“笳儿,你雇山贼假装袭击南阳侯世子跟你演戏的事情,彩环已经一五一十告诉我们了。” 沈清笳抬眼看向彩环求证:“我雇山贼跟我演戏?为什么?我吃饱了撑的?” 众人:“……”那得问你自己咯。 “小姐,我不是故意泄密的……你别生气……” 彩环以为沈清笳因泄密而生气了,便心虚低下头解释:“是当时您被山贼抓了,情况紧急,所以我才一五一十告诉老爷夫人的。” 小姐危在旦夕,她身为丫鬟就是照顾不周,若是再不说清楚来龙去脉,她会被活活被老爷打死的。 好在小姐没事,小姐要是出什么事,她可就要跟着赔命。 沈清笳有些无力了,直接道:“彩环你把这件事说清楚一点,我现在头疼有点不记得了。” 彩环看了看小姐,得到她的示意,才敢说出来。 事情的来龙去脉无非就是,沈清笳为了获得楚侯世子的青睐,雇佣山贼,设计了一出美人救英雄的戏码,谁知这些山贼反水,沈清笳为楚侯世子挡刀受伤,差点没命,好在魏煜即时赶到推开了她,以至于她只是撞到了头而不是丧命。 沈清笳听着自己干的事,越听越糊涂了。 “这事真是我做的?” 我有这么蠢的吗?偷鸡不成蚀把米。 彩环坚定点点头。 沈清笳又看向沈父沈母,脑子里还一团迷糊,半点想不起来这件事,无奈解释道:“父亲母亲,我不记得了!但我没做过这些事情。” 沈父压根不信:“做错了事情还想撒谎,我看不给你点教训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楚世子是这么容易被糊弄的吗?这件事如果败露,凭他们的身份要追究可怎么办?” “可是父亲,我是真不记得了!” 沈清笳已经很无奈了,又跟自家爹分析:“我怎么可能喜欢楚侯世子那个纨绔呢?我喜欢的是煜表哥啊!我与煜表哥是有婚约的啊!我干嘛要放弃煜表哥这样的好男人,去设计一个纨绔?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反正沈清笳全然不记得他们所说的这件事。 她放着魏煜那般谪仙般的男子不要,去讨好一个纨绔子弟?这简直不要太荒谬。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沈老爷似乎更加生气了。 沈老爷大手使劲哐哐拍桌子,大气一出呵她:“你又在说什么鬼话,你与魏煜的婚约早就退了!” 什么?婚约没了? 沈清笳不明问:“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婚约解除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沈老爷被噎到:“你……” 沈夫人率先回过神来,制止了沈父的训斥道:“笳儿,你与魏煜的婚约三年前就退了,你不记得了?” “三年前……怎么可能!”沈清笳蒙圈了,“可我明明记得我与煜表哥上个月才定下亲事。” 沈清笳的话一出,屋内的沈父沈母以及彩环大眼瞪小眼的,心中有些明白过来——沈清笳不记得的事情,恐怕还有很多。 沈清笳只记得与魏煜订婚,却不记得他们的婚事……早就退了。 沈母试探性的问:“笳儿,你可还记得你今年几岁了?” 沈清笳无奈道:“母亲,你当我小孩不记得自己年龄呢?我今年十四岁啊!” 沈父:“十四?你糊涂了?你已经十七了!” 沈清笳:“怎么可能是十七?父亲你连女儿的年岁都记错了,你才糊涂了吧。” 沈母担忧看了看沈清笳,转头又看向沈父,“这可如何是好!” 沈老爷怒瞪她:“你现在还给我们装起失忆了?” 沈清笳:“真没装!” 沈老爷的黑脸也变成了郁结,他虽然也是不信沈清笳,却也怕她真有什么事情,赶紧叫下人:“周楠,赶快去把名医堂的谢大夫请来。” “是!” 门外侯着的周楠得了令,迅速出门。 只是周楠还未走出院门,便被一匆匆跑来的家丁撞个正着。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周侍卫,快去通知老爷夫人,楚侯世子闯进来了。” 家丁才说完,不远处便传来一少年横行霸道的声音。 “都给我滚开!” 少年人一身朱红华服,眉眼生的格外惹眼张扬,盛气凌人,带一身的锐气与不羁前来。 “世子,您不能进去!” “滚!” 少年人的力道很大,性子也暴戾,府内家仆跟随阻拦他,都被他一一打开踹倒,奴仆们倒在地上疼得打滚,忌惮的不敢再上去阻拦,只能任由他一路行至后院。 周楠看向那人,眼中不免暗沉了些许。 这名少年,便是大小姐喜欢到不顾性命的——楚侯世子楚佑。 …… 002 提亲? 沈家虽不是什么京城大员之家,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富户,沈家的生意可谓是遍布大江南北,这在商人中,也算是顶顶的本事了。 沈家有的是钱,宅子自然不会小。 这栋沈宅也是大有名头,乃是前朝末帝为其最疼爱的小公主所建造,听闻公主自出生时起,末帝便着手建造这栋公主宅。 这宅子休憩得宽阔且处处精湛,其中最得意之处,便是沈宅内的明月湖,整个大湖圆如明月,湖水透亮晶莹,一条长长栈道横跨而过,景色美不胜收。 “世子,世子您别急……..” “世子世子,您真不能进去,容我们去禀报。” “都给我滚开。” 楚佑闯入沈宅,家仆们蜂拥的拦着追着。 可楚佑是从小习武之人,武力并不差,他根本没将这些家仆放在眼里,他要闯谁的府邸,一般人是拦不住他的。 况且在这明月湖栈道上边,家仆们真不敢上前拦,要是不小心被踹了下去,湖水深不见底,也不知有没有命上来。 过了这明月湖,就快沈清笳的院子。 明明沈府这般大,也不知这楚世子,怎么就能精准的找到大小姐的院子? 眼看就要过桥,家仆们是拦不住楚佑了。 只是忽然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阻拦住楚佑前进的脚步。 楚佑第一时间侧过身去回避,余光瞥见一片黑色的衣角,以及与自己擦肩而过少年。 待楚佑回头,便瞧见周楠那张木纳又难以忽视的俊逸英气的面容。 又是这讨人厌的侍卫。 “凭你也想拦本世子?” 少年人的语气张扬,对周楠的神情及话语中全是蔑视。 但周楠却根本不在意,沉声道:“你不能进去!” “本世子偏要进,你拦得住?” 楚佑很是不屑,抬脚继续往沈清笳的院子行去,全然没把拦在自己面前的周楠放在眼里。 他抬手要推开挡住自己的周楠,却被周楠反抓住了手腕,随即大力的被推了出去去。 两人的对峙中暗藏凶波,并未多言,便打斗起来。 少年世子招招凌厉凶狠,而周楠则多是防卫为主,但尽管如此,他们也一时半会却也难分胜负。 “还得是周护卫拦得住啊。” 那名传话的小厮见他们打起来,赶忙跑进院子里去传话。 …… 与此同时,沈氏夫妇还在沈清笳床前盘问她,想要探探这丫头的失忆是不是真的。 沈清笳被问东问西的,直接烦道:“父亲母亲,我是真不记得这事了!你们不信就算了!” 沈老爷白了她一眼,沈夫人也是叹气。 就在此时,丫鬟匆匆跑进来传话:“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沈母的话被外面的小厮打断,微微皱眉问:“什么事情?” 沈母身旁的大丫鬟立刻出去,随即回来禀报:“老爷夫人,是楚侯世子闯进了府,直往大小姐这边来了,应是来找大小姐的。” “岂有此理!这小子竟私闯民宅?” 沈老爷很是看不上楚侯世子这纨绔世子,之前是一向反对沈清笳与之来往,但这丫头偏不听就要去招惹,这下好了搞得家宅不宁的。 “叫人打出去!我沈家虽只是商贾之家,但断没有被人打上门来的道理!” “等等!” 沈夫人倒是理智些道:“世子是习武之人,再加上身份尊贵,也没个顾忌,府上没几个人拦得住。” “这狂徒小子!”沈父有些怒,随即看向沈清笳,“看看你惹的事,你说要如何?” 沈老爷气归气,却还是软了心肠。 毕竟女儿喜欢人家喜欢到不顾性命了,他要是再阻碍,免不得这丫头再干出什么不要命的事。 沈老爷还是不信沈清笳失忆,还觉得她是装的,以为听到楚佑来,她就立马暴露原型,然后两眼放光急切去迎接。 谁知沈清笳只是不咸不淡来一句:“爹!直接打出去就是,当我们家这么好欺负啊?想闯进来就闯进来?” “什么?你说真的?” 沈老爷有些没反应过来,以为这丫头说反话呢? 沈清笳点点头:“我当然是真的!我真不喜欢他,你们直接打出去就是了!” 沈老爷看向沈夫人,沈夫人又看向沈清笳。 沈清笳见自家爹娘还不信,无奈道:“爹你不去赶人我自己去了啊!” 沈清笳作势就要下床,只是一动身,背上就疼,嘶嘶的叫。 沈老爷制止住她,“你去什么去!好好躺着休息!哪儿也不准去” 说完,沈老爷立即就出门去,速度那叫一个快。似真怕沈清笳下一刻就反悔一般。 可见沈老爷是真瞧不上这楚侯世子。 ……… 沈老爷寻着动静出来,便见两名少年在打斗。 周楠长时间的防御未使出全力,难免处于下风。 周楠被楚佑击退开,正要继续上前。 沈老爷当即出声制止:“周楠,退下!” 周楠阴沉的目光扫了一眼那楚侑后,便默默的退到了沈父身旁。 他的气质犹如一道影子般,收敛自如,叫旁人难以察觉。 楚佑跟他打了一架,身上的血气都被激了出来,这长安城里的少年公子中,鲜少有人人能在他手下过得了十招,而这人虽略显下风,他却知晓那只是因为他未使出全力来。 少年人总是胜负欲很强,楚佑见那周楠退下,心中还有不甘想要继续打。 沈老爷直接打断他:“楚世子,你今日私闯我府门,可为何事?” 他看着这气血正盛又毫无顾忌的少年,心中很看不上,这样冲动莽撞的男人怎堪依靠? 在沈父眼里,楚佑唯一能入眼的便是那副长相,但长相过人的男子,全长安多得是,就连周楠都有一副上乘的面貌。 所以啊,给女儿挑朗胥,自然不能只看脸,还要看学识与人品。 显然这楚佑一个纨绔,学识和人品皆不行。 楚佑见着沈老爷,那气焰顿时被强行压了下去,他板着脸开口道:“沈老爷,我上贵府,是来提亲的。” “你说什么?!!!” 提亲? 不只是沈父被惊了,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听错了吧? 楚世子这架势来兴师问罪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是来提亲? 周楠更是紧握的拳头,看向楚佑的目光更加的阴沉。 楚佑耐着性子再说了一遍:“我说,我是来提亲的!” 楚侯家要向自家提亲? 沈老爷大继续震惊,虽然自家女儿总追着这楚侯世子,虽然自己看不上他,可论楚侯的家室,是断不可能同意自家的独子娶一个商贾之女的。 这没结果的感情,也是沈老爷反对的原因之一。 可现如今呢,这楚侯世子一反常态,来提亲了? 沈父虽然为提亲这事震惊,却还是对这楚佑没个好感,哪有提亲的这般态度?女儿这要是嫁过去,不知道受多少委屈。 沈老爷沉了声音道:“楚世子,这门亲事我不同意,你请回吧。” …… 彩环就在不远处,听到楚世子是来提亲的,立刻就往沈清笳的院子里跑去。 “小姐小姐…” “怎么了彩环?” 彩环进来,瞧见沈夫人,话立刻止住了。 沈夫人见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点她:“有什么事就说,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彩环这才说出来:“夫人小姐,是楚世子,他此次来,是来向小姐提亲的!” “提亲?” 沈夫人和沈清笳异口同声,皆有些惊讶。 彩环看向沈清笳,替她着急的道:“世子来提亲,但是被老爷给拒绝了。” 彩环那意思不言而喻,她跟着小姐这么多年,小姐那些偷奸耍滑的把戏她最明白不过了。 沈夫人作为沈清笳的母亲,自然也对她了解非常。 两个人都看向沈清笳,心中都不是很相信沈清笳是真失忆了。 沈清笳被两人看着,有些恼道:“母亲,彩环,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 沈夫人开口道:“笳儿,楚世子来提亲,你想如何办?” “什么怎么办啊?我又不喜欢他,当然是拒了啊!” 沈清笳这话说得干脆且坚定,不似在作假。 所以……沈清笳是真的失忆了? 但若是她哪一天想起来,又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呢?毕竟她从前那般喜欢楚佑,喜欢到连魏煜那样的人都可以不要。 …… 003 你的正妻我不稀罕 “楚世子,这门婚事我不答应!”沈老爷板着脸拒了。 沈老爷虽然惊讶楚家向自家提亲的事,却还是冷着脸刻不容缓的拒了。 “我要见沈清笳,她答应便可。” 少年人气焰盛性子也执拗,没给沈老爷半分面子。 沈老爷觉得这家伙哪儿是来提亲的?这是来抢人的吧? 这楚佑根本就不是来征求沈家人同意的,而只是来通知,但凡沈清笳脑子不清楚答应了他,他就敢带着沈清笳走。 “楚世子,你未免太过于自信了。” 沈老爷冷哼了一声:“你莫非以为,笳儿经历此次生死之危,还会想着与你在一起?还会对你喜欢如初?” 楚佑道:“我自不自信,那得看沈清笳的答案。” “这便是笳儿的答案!” “我不信!” 楚佑回答得很坚定。 沈清笳为了救他连命都不要,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自己不愿意跟自己在一块? “信不信由你!”沈老爷沉了声唤,“周楠,不必手下留情!打出去!” “是!” 周楠得了令,便使出全力。 只是这回,楚佑也不再有所顾忌,他这次势必要见到沈清笳。 周楠到底是抵不过,被打得连连败退。 “住手!” 沈老爷见状,也知道自己府上的人是拦不住了。 “好好好,楚世子,”沈父厉声的话里带有些许讽刺,“既然你如此执意要个答案,那便随我去见笳儿,看看她是否如你所想的,还对你生死不离。” 沈老爷心中还是对自己的女儿也没底,但也希望她争气些。 他们沈家虽只是商贾,却也在朝中有些关系,不至于嫁过去让人如此欺辱。 ……… 沈清笳此刻已经被彩环伺候着穿好了衣裳,但她依旧趴在塌边,背上的伤叫她使不上劲。 屋外的屏风将里面的人遮挡得严严实实,女子的闺房,自然不能随便让人瞧着,更别说谁个外男。 不多时,外边便有了动静,想必是父亲带着那纨绔世子来了。 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跟这家伙有交集的? 沈清笳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某次去逛胭脂铺子,他为了个歌姬跟个男子打起来打事情,总之这人给自己打印象很不好。 “沈清笳,本世子今日是来提亲的,我父亲也允了,你可入府做我的侧室。” 沈清笳的回忆,被外边一盛气的少年声音打断。 侧室?给她正妻她都不稀罕好吧。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如此自信说出这番话的? 沈父也没想到,他原本以为这纨绔来提亲,是提的正妻之位,他要是知晓他是来纳妾的,甭管沈清笳的意愿,他早就哄他出去了。 沈父刚想开口骂人,忽然就听见里边传来自家女儿的声音:“楚世子,侧室之位还是免了吧,我担不起这位置,您还是留给更有需要的人吧?想必怡红院的姑娘们个个盼着的呢!” 空气忽然寂静了。 向来勋贵人家定是要先娶正妻再纳妾的,楚佑觉得先娶了沈清笳入门,虽只是个侧室,却也是无比抬举她了,她定然是会欣喜的答应。 但,她拒绝了? 片刻后,楚佑反应过来,用着嘲讽的口吻道:“沈清笳,你不稀罕侧室,莫非想着当正妻?你不过一介商贾之女,如何能配得上本世子的正妻之位?” 少年人说话全无顾忌,沈父沈母听了这话,心中都是满腔怒意,这哪里是来提亲的,这是来羞辱人的吧? 但自家女儿却似乎毫无在意,语气不咸不淡的道:“确实是配不上,世子还是请回吧。” 沈清笳在意什么呢?她又不想嫁给这家伙,他许下正妻还是侧室的位置,都与自己毫无关系,也犯不着为这生气。 楚侑听到她的回答后,眉头瞬间皱起。 沈清笳从前这自己面前的态度可说十足的卑微讨好自己,她从前挂做口边的便是不求名分,只愿意跟做自己身边。 他如今许下侧室之位,她竟然敢拒绝? 她凭什么拒绝? 这不是她一心所求的吗? 莫不是她心比天高又口是心非,贪图自己正妻之位? 楚侑想明白,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来,“沈清笳,你可别后悔,往后别说是侧室,就算是通房,可都没你的位置。” 若是放在以前,楚侑放出狠话,沈清笳绝然会来道歉各种纠缠他求的原谅。 可现如今呢?屋内没有半点声音传来。 楚侑本该立刻转身就走的,但想着沈清笳或许是受了伤的缘故,反应或许迟钝了些,他还是停留下来等了一会儿。 他想要听见少女如以往一般低头认错,追求着自己,如此这侧氏之位,他也还是能给她留着的。 只是许久后,他也没听见少女的低头认错声,反而传来里边少女的哈欠声。 “彩环,人走吧?我好饿,快去给我做些吃的,对了,你去醉仙楼买八珍鸭,我现在想吃,哎算了!还是让周楠去吧,他跑得快些。” 少女的声音里有些慵懒,以及对待美食的期待,但全没有他预想的焦急、失意与难过。 就好像她根本不在意自己来提亲一般。 装的! 她惯会演戏,别以为他不知道,此次的山贼便是她雇的,她就是欲擒故纵,想要谋取正妻之位。 “沈清笳!你别后悔。” 楚侑丢下这句话,沉着脸,置气一般的抬着步子离开此处。 “楚世子!慢走不送!” 沈老爷那表情,要不是顾忌楚家的势力,简直恨不得一口唾沫星子吐楚佑脸上。 还妾氏?他的宝贝女儿怎么能去给人为妾? 想都不要想! 楚佑走后,沈老爷和沈夫人明白过来,沈清笳或许是真的失忆了。 若非真的失忆,就她从前喜欢楚佑那个劲,今天铁定一口答应,然后恨不得立刻就嫁去侯府。 沈夫人看着还有些迷糊郁闷的沈清笳,一脸的担心。 “夫人安心,好在女儿身体没什么事,不过就是失去三年的记忆罢了!” 沈老爷却觉得这并非是什么坏事,总好过这傻女儿真嫁给一个纨绔吧? 沈夫人道:”可她现在似乎还记着魏家那儿郎,还想着与魏家的婚约,她从前也是那般喜欢魏煜那孩子,现在知道婚约解除了,怕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沈老爷翻了个白眼:“这能怪谁?还不是怪她自个不珍惜,非喜欢那个楚佑,把婚约作没了。” 沈夫人又道:“魏煜真是个好孩子,这次要不是他不计前嫌及时去救清笳,不然她哪儿还有命啊?” 沈老爷点点头赞同:“虽然咱们两家因为这门婚事已有龃龉,但此次魏煜能不计前嫌去救笳儿,咱们可得好好去感谢人家才是。” 沈夫人叹叹气,也是觉得可惜:“魏煜多好的一个儿郎啊……” 沈老爷道:“夫人你也别太担心,就咱们女儿这见一个爱一个的速度,指不定过两天就好了。” 沈夫人都被逗乐了。 笑完又打趣道:“说不定她现在只记得魏煜,又开始使出从前那个劲去追求人家呢!” “诶——”沈老爷摇摇头:“别再祸害人家好儿郎了。!” 沈夫人又继续笑,“有你这样说自家女儿的吗?” 可惜是可惜,说笑归说笑,夫妇俩都不认为沈清笳和魏煜还有戏。 魏煜救沈清笳是这人正直不记仇,并不代表他对沈清笳多有感情。 …… 躺在床上的沈清笳还没想明白失忆这事,就听见自己爹娘在外边嘀嘀咕咕的,时不时还笑两声,心中也是更郁闷了。 她都这样了? 不仅身心受创,脑子也坏掉了? 您两还笑? 是人吗? …… 004 真失忆了 楚佑是带着气出了沈府,府外侯着的媒婆和护卫皆有些疑惑。 沈府外一穿得花枝招展的媒婆率先上去询问:“世子,这些彩礼可要提进去了?” 媒婆一指,那门前放着大大小小的箱笼,一眼望去皆是红色,起码几十个箱子。 箱子最前边,还有几只大雁被捆着,时不时发出些叫声。 媒婆还喜气洋洋的笑着,对着那边抬东西的人吆喝:“都动作快些,抬起来……” 楚佑看着这红色刺眼,这声音更是刺眼,对身旁的媒婆怒呵:“滚!” 楚佑眼里冒着火,把媒婆吓一跳。 媒婆也是个会看事的,愣了一下后立刻明白过来,这事定然是黄了,识相的闭嘴,退到一边去。 “世子?是沈家不识抬举?不同意?” 楚佑的侍卫张添上前,却并未得到世子的回应。 张添跟了楚佑许久,多少能摸得透他。 世子这般带着怒气出来,定然是事情谈崩了。 虽说沈家只是京城的商贾,但沈老爷的两个妹妹,一个嫁家世家大族魏氏旁支,一个是当今圣上之弟邕王侧妃。 这沈大小姐当初,也是与魏家长孙魏煜定过亲的,有了这般好的婚事在前,沈老爷怕是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做妾的。 这事能不能成,就取决于沈大姑娘如何跟沈氏夫妇闹。 但这事没成,想必这沈大姑娘也不愿意为妾。 张添继续安抚道:“世子,一个商户罢了,您亲自来都算是抬举他们了。” 张添见自己的安抚并未起作用,反倒见自家世子的脸色愈加不好。 张添立刻又道:“世子您也别急,沈大小姐这般喜欢您,想必过段时间定然会想通的,到时候定然会回到您身边的……” “闭嘴!何须她想通?” 楚佑心中烦闷不以,他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人敢拒绝自己。 而沈清笳还是那个最不可能拒绝自己的人。 她竟然敢拒绝自己?她凭什么? 或许沈清笳又在耍什么欲擒故纵的手段,但这真的惹怒了楚佑。 他何须等着沈清笳想通?他给她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她再想到自己身边来,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张添附和道:“是是是,是沈家不识抬举,往后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楚佑依旧沉着脸,步伐飞速的蹬上马车。 媒婆跟在这对主仆后边,主子不好惹,她就只能拉着马车旁的护卫:“张护卫,我这忙活了一上午,总不能白让我忙活吧?” 媒婆两只手指捏搓着示意。 张添也有些不耐烦扒开媒婆的手,掏出钱袋甩给她,立刻加快脚步去赶世子。 媒婆得了钱,喜哈哈的对抬彩礼的人道:“抬走吧,都抬走!这事是成不了了!” 大红的十几个箱子就这样被抬走,那几只大雁被提起来,再次发出嘎嘎的叫声,随着人远去。 …… 沈府被这般闹腾,有不少围观群众等着看戏。 “楚世子这带着媒婆上门,是来提亲的?” “怎么又走了?沈府拒绝了?” “不大可能吧?沈家那大小姐不是一向喜欢这楚世子吗?天天追着人家跑,全京城都知晓的,若楚世子真是来提亲的,怎么可能会被拒绝?” “我听说楚世子遭山贼谋害,这沈大小姐舍身相救,或许是因此楚世子被感动,上门来提亲来了。” “可哪有亲自带媒婆上门的?不都是亲长登门吗?” “………想必是楚侯不满意这门婚事?不愿意登门?” “楚家是什么人家?楚侯这些年征战沙场军功赫赫,自然不会答应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商贾之女。” 有人小声道:“这楚世子就是个纨绔,嫁给他才是糟蹋了人家姑娘。” “要我说啊!一个荒唐女,一个纨绔子,刚好绝配!” “少说几句,被楚世子听到了,可没好果子吃!” “……” 吃瓜群众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人群边上一书卷气的青年公子顿足好久也未离去,似是恰巧路过,有意听着这热闹事。 远远望着,只觉这公子身形纤长,气质温和,但定睛一瞧,便会为这公子昳丽魅人面貌所惊赞。 “呸!”青年公子身边的小厮面色不满道:“这个女人会舍命去救人?又是演戏吧?这次应该又是得到手就始乱终弃了……” 小厮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看向自家公子,见他并未生气才安心。 随后小厮又得意道:“公子往后前途无量,有她后悔的时候。” 青年公子面上依旧淡淡的,目光忽然锁定一个从沈府走出来的人,随后抬起脚步离开。 沈府外的热闹看尽,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恢复往日的平静。 小厮见自家公子离开,赶忙追了上去,随后察觉到什么提醒道:“公子,这不是前往书院的路。” “我知道。” 公子步伐并未停,反而加快了速度。 …… 谢大夫从沈府离开回到药铺,小徒弟赶忙上来接过药箱,好奇的打探:“师父,那沈家大小姐又如何了?” “没什么大事!死不了!” 谢大夫这老胳膊老腿的整日被沈府召唤折腾,也是累了。 “师父,沈大小姐这次又是哪里痛?” 小徒弟很是好奇,沈大小姐隔三差五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的,谎话连篇的,他们这些医师为了不得罪人,多多少少会委婉圆一圆。 只是这次数一多,也是叫谢大夫累的够呛。 谢大夫慢悠悠道,“说是失忆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一概不记得了。” “不记得这两年的事情了?不会是装的吧?” “不像装的。” 谢大夫其实并未诊断出沈大小姐身子有什么异样,除了头上磕碰一下收了惊吓外,身子好得不能再好了。 所以谢大夫一开始也以为是装的,可后来看了一场戏,便也拿不准了。 若真是装的,依沈大小姐对楚侯世子的喜欢,今日怎么可能会拒绝楚侯世子的提亲? 或许是真失忆了。 …… 药铺里的话,皆被门外的一主一仆听了去。 原来是失忆了? 所以沈清笳不记得楚佑? 所以才会拒绝楚佑的提亲? 青年公子平淡的面容上,竟带着些许笑意,令他那惹眼的面貌愈发耀眼。 “这位公子?您看病?”小徒弟瞧见这对主仆。 只是这对主仆并未回他,便扬长而去了。 “奇怪!” 小徒弟回铺子坐下,打算偷个懒,这就是这屁股还未坐热,药铺里就又来了几个侍卫模样的男人。 领头的侍卫直接甩了一荷包在桌子上,哐哐的是钱币的声音。 小徒弟立即打开里,里边满满当当的是钱,两眼立刻放光。 “您有什么事吗?”小徒弟不明的问。 这侍卫随即问他:“沈家大姑娘沈清笳,是谢大夫问诊的?” 小徒弟点点头,随即又问:“你们是什么人啊?问这个做什么?” “老实说,其他的事与你无关!” 这侍卫侧了侧身,一把银色的刀亮了出来,那身后的几个侍卫也都黑着脸,这叫小徒弟不免有些怕,立刻就叫谢大夫。 谢大夫走出来,看见这侍卫架势,便也知晓是来打听事的。 侍卫再次问道:“沈家大姑娘的伤情如何?” 谢大夫也是行医多年的老江湖,不想多惹事,就将他问的事情交代了:“沈大姑娘没什么事,伤势也大好了,没什么大碍。” 这侍卫确认般的问:“当真?” 谢大夫点点头:“当真!” 问完,这侍卫便利落转身离去,见他朝着不远处停着的马车走去,与那马车里的人私语几句,随后马车缓缓驶离。 小徒弟见人走了,不免问自家师父:“师父,你怎么不说沈大小姐失忆的事?” “人家又没问,说什么说?”谢大夫警告他,“你也管住自己的嘴,小心祸从嘴入!” “知道了师父!” 小徒弟撇撇嘴,想起今日这些人,小声嘀咕道:“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奇怪。” ………. 005 得罪了个状元郎 盛夏已然过去,秋风吹起,吹散盛夏的燥意。 一个月,沈清笳的伤其实早好了,但她爹就是不让她出门,在家憋闷了这般久,她也想出去溜达溜达。 “笳笳,笳笳,我被放出来了!咱们快一起出门玩。” 魏欣欣是沈清笳的表姐,生得活泼,性子也单纯。 她们两从前在一起玩,可以称之为没头脑组合,尽干些惹人的蠢事情。 上次雇佣山贼演戏那事,便是他们两一起谋划的,为此两人都被爹娘关在家中,好不容易被放出来,顾欣欣自然撒欢极了。 魏欣欣一进来,就急切拉着她要出门。 沈清笳问她:“什么事啊?你今天这么激动?” 魏欣欣拉着她道:“今天状元游街啊,你被关一个月怎么消息这么落后了?快走吧,我早早就在重华楼定下了位置!” “状元游街啊!” 沈清笳来了兴致,正巧许久没出门了,去凑个热闹。 魏欣欣一脸期待道:“听说今年的状元郎生得可好看了?” “往年不都是探花郎好看吗?今年倒是稀奇了,状元郎生得比探花朗好看?” “可不是嘛!快走吧。” 两姐妹手拉着手来到重画楼,来得有些晚,街道上已经人山人海了,都是来看状元游街的。 好不容易挤进了门,顾欣欣直接带着沈清笳来到三楼定的房间。 只是还未进门,便听见里边少女们的嬉笑声。 魏欣欣疑惑:“这不是我定的房间吗?怎么有人在里边?” 她直接推开门,屋内五六个少女围坐在桌旁,似乎正在聊什么愉悦的话题,只是忽然被推门声给打断。 “陆依渺,你怎么在我的厢房里?” “怎么就是你的厢房了?先到先得,自己来晚了怪谁?” 一个姑娘蹭的拍桌子站起来,气势汹汹回怼魏欣欣。 “我看你是不挨打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是吧?” 魏欣欣撩起袖子就要进门打架。 沈清笳却拦住了她:“她们人多!” 言外之意就是打不过。 他们只有两个人,怎么打得过? 魏欣欣瞬间要被气炸了,总不能吃了这亏吧?打不过也得打。 沈清笳扯着魏欣欣不放,随后叫了声门外的人:“周楠!进来!赶走他们。” 很快,门外一道影子一般的人冲进屋子,少年只是微微一站,气势便吓住屋内其他少女。 通常女子们的口角之事,可从不会带进男子来干涉,最多就是你薅我头发,我抓你脸,关起门来互殴。 陆依渺倒是半点不带怕的,直接站在几位少女前边,叉腰道:“沈清笳!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一品将军之女,你以为叫个下人来就能动得了我?” 周楠却并未直接动手,而是站在陆依渺身侧,做了个请的动作:“各位,请出去。” “我偏不!” 陆依渺可不是吃素的,她自小练武,随身携带一根长鞭,见周楠逼近,便抽出鞭子,想要甩在他身上。 只是长鞭却被周楠徒手握住,他仅三两下,便用这鞭子将陆依渺给困住,全程并未触碰到她分毫。 “你大胆,你知道我是谁嘛?敢这么对我?” “谁不知道你是谁啊?”魏欣欣直接给她一脚,将她往门口踢去,“赶紧滚!别整天仗着你爹,仗着自己习过武就仗势欺人!” 陆依渺差点被踢倒,幸好同行的姐妹扶住了她。 “到底谁仗势欺人啊?” “依渺,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本来他们也不站理。 原本他们是来定房间的,可奈何晚了一步,又正巧听到最后一间房被魏欣欣定了去,这才想着他们抢先一步占着位置。 顶多闹得不愉快了些,大不了大家一起挤在一个屋子看。 只是魏欣欣那性子火爆,怎么容得下被人抢了东西,两边自然是水火不容的。 再加上今天这沈清笳忽然开窍一般,胆子大了起来。 若按照沈清笳从前又蠢又激动,很快就会被陆依渺给打,怎么今天这么冷静自持? 还随身带着护卫? 一行人被赶出屋子,陆依渺扯开困着自己的鞭子,心中恼怒,整个重画楼都满了,她们这时候走,岂不是要去下边跟那群人挤着看状元郎? 但他们被这护卫拦着,根本靠近不了窗边,除非把她们带的家丁都叫上来才有胜算。 但…这大庭广众之下,闹出这种动静好丢人的。 门口的姑娘们在气恼,而那里边的两位少女已经落座,正悠闲的喝着茶水,嬉笑谈论,全然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陆依渺看向挡住自己的周楠:“沈家给你开多少钱?我给你开双倍!往后跟着我如何?” 然而面前这护卫就跟没听见似的。 陆依渺继续:“我们陆家可是武将世家,在我们家当护卫,比沈家好上千万倍了,你可想好了!” 魏欣欣插嘴道:“你想进房间看状元游街应该跟我说啊!为难一个侍卫做什么?” “跟你说你能放我们进去?” “当然,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叫我们一声姑奶奶!”魏欣欣摆明了是羞辱陆依渺的。 “你欺人太甚!” 少女们心高气傲,又时常作对,自然不愿意低头。 魏欣欣一耸肩道:“那就没办法咯!” 沈清笳却觉得,这实在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上争个输赢结梁子,大家一起获利便可,于是开口道:“想进来看也可以,一个人一吊钱,你们这里五个人,五吊钱,如何?” 陆依渺愣了片刻,权衡一下后一口答应了:“才一吊钱而已,给就给。” 四个姑娘都不缺钱,纷纷拿出钱来。 唯有一个姑娘,看着穿着简朴,想必没什么钱,在门口很是踌躇尴尬。 与她一起的姑娘撇下她进了门:“你没钱就站着别进去了!” 姑娘们一个个不情愿的把钱甩在周楠怀里,只有那个穿着简朴的姑娘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周楠,放她进来吧。” 沈清笳发话,周楠便让开了路。 那姑娘看向沈清笳,眼里闪起了光,她小声道了一声:“谢谢!”便走进了屋子。 其中一个姑娘很不服气,“为什么不收她的钱?” “姐姐,我没有钱……” 两个姑娘明显是姐妹,但一个穿着华丽张扬,一个却畏首畏尾看着俭朴得可怜,明眼人一看就知晓两人在家中的地位,以及父母的偏心。 沈清笳对那姐姐道:“我乐意!你要是不乐意就拿着你的银子出去!” “你……” 那姐姐有些气恼自己花出去的钱,还想理论,却被屋外嘈杂洪亮的声音打断。 “状元郎来了!” “状元郎来了!” 屋外响起一阵欢呼热闹,姑娘们也没工夫再斗嘴,都趴在窗边,观看那传说中英俊帅气的状元郎。 “哪儿呢?没看到啊?” 街道人山人海的挤着,沸沸扬扬的吵着,锣鼓大声敲打着,一双双眼睛都往那方向看去。 声音越来越近,拐角处那队伍探出个头来,紧接着而来的,是帽戴红花的高头大马。 马上坐着红袍男子,远远看着气质温雅,想必是个温文尔雅的长相。 只是越来越近时,渐渐有人看清他的面容,紧接着人潮中欢呼声沸腾起来,无数的鲜花香帕朝着那状元郎投去。 沈清笳离得远,好一会儿才待到那人走近,瞧清他的面容时,气息都为之一滞。 这人生得是,绚丽夺目,昳丽非凡,红袍加身,更是衬得他耀眼无比,硬是叫人挪不开眼。 见了他,其他人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偏他身上那股温文尔雅的气质,与他那妖孽的长相不符。 沈清笳执一朵花,也想学着别人扔下去,只听身旁的彩环制止:“小姐,不要。” 可惜制止得有些晚了,她手中的花已经扔下。 而这朵红花,恰巧就落在那途经的状元郎肩上。 底下的状元郎随手接住那摇摇欲坠的花,抬眸看了过来。 楼上的姑娘们因此而欢呼雀跃。 沈清笳与那状元郎的目光接触,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那人似在看自己。 那状元郎更是展露笑意,真是愈发的妖孽了,叫沈清笳一时回不了神。 心急的彩环赶紧关了窗户,将沈清笳拉了回来。 沈清笳不明看向彩环:“怎么了?” 彩环将沈清笳拉到一边,小声在她耳边解释道:“小姐,您以前得罪过他!” “怎么得罪的?” 彩环知道沈清笳是失忆了,凑近她耳边,将从前那些荒唐往事徐徐道来。 ……… 006 狭路相逢 趁着别人都在欢呼雀跃看状元郎美男子的时候,彩环将沈清笳拉到一边,悄悄诉说着沈清笳与这状元郎的过往。 原来…沈清笳与魏煜退婚,是因为沈清笳当时移情别恋了。 而这移情别恋的对象,不是楚佑,而是底下这位状元郎。 额…… 沈清笳听完,都觉得这十分的戏剧化。 “所以后来我又是怎么与他分开的?” “后来您嫌弃顾公子家世不显,当时又正巧与楚世子结缘,就……” 好吧。 沈清笳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始乱终弃的能耐。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她不记得了,这事就暂且当没发生过,以后避着点这位状元郎即可。 状元郎的队伍很快消失在这一片。 姑娘们却还未从欣喜雀跃中回过神来,叽叽喳喳的兴奋讨论着,全然忘却方才的口角之事。 “从前我以为魏公子便是长安最最好看的儿郎了,如今才知,竟有生得比魏公子好好看的美男子。” “胡说!魏公子就是最最好看的,今日这状元郎也是最最好看的,他们的好看不一样!” “是不一样,魏公子是仙人一般的人物,状元郎是……” 沈清笳接话:“是魅惑人心的男妖精!” 不然怎么能叫她对魏煜那样的人始乱终弃呢? 众人:“……” 好像形容的一点没错。 这状元郎确实有摄人心魄的本领,叫人见了就心跳加速,难以自持。 “这状元郎什么身份?去打听打听!” 魏欣欣笑:“陆依渺,你看上这状元郎了?想让你爹去抓这乘龙快婿?” “胡说八道你!” 陆依渺虽舞刀弄剑,却依旧是女儿家,对情爱之事也是有些羞的。 魏欣欣笑话她:“别痴心妄想了,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 陆依渺因为练武的缘故,身材比一般闺阁女子壮些,与女孩子们站在一处,显得五大三粗的,所以内心极其在乎旁人说她外貌。 被魏欣欣这么一说,就跟猫被踩了尾巴似的,盛怒起来怼魏欣欣:“你得意什么?难道你就能配得上状元郎?” “我配不上,笳笳总配得上啊!” “别说了,走吧!” 沈清笳可不想再吵闹了,拉了拉魏欣欣。 沈清笳生得一副好容貌,这是众人所嫉妒的,这也是为何陆依渺看不惯她的原因之一。 陆依渺气急了,转而把矛头指向沈清笳,怒的讽刺道: “沈清笳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不过就是生得好看些罢了,就算你从前与魏公子定亲,最后还不是被退了婚?你后来日日追着楚世子,人家不还是只愿意给你个妾氏的位置?想要攀高枝,也不看清自己什么身份!” 有人附和道:“就是,你不过一商户之女,任凭生得再好看,要配世家子弟,也只有为妾的份!” 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末尾,任凭沈清笳生得再美,家中再锦衣华食的宠着,也不过是一商户之女。 她不认清自己的身份,还总不自量力的想要攀高枝,做一些旁人所不敢为之事,实在是显得异类,故而被一众官家小姐们更厌恶。 “你们再说!” 魏欣欣刚要走,怒火就又被点燃了,作势就要继续跟陆依渺干架。 “你们从哪儿听来的谣言?我们笳笳怎么可能给楚佑为妾?明明是那楚佑提亲被我们笳笳给拒了!再胡说八道撕烂你的嘴!” 有小姐嘲笑起来:“沈清笳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呢?你那般追着楚世子,怎么可能拒绝楚世子的提亲?” 陆依渺也冷哼:“魏欣欣,就你这傻人什么也没搞清楚的乱出头,楚侯对楚世子的婚事已有打算,怎么可能让世子娶一个商户之女?沈清笳只能为妾,况且外边都传遍了,你难道也能一个个撕他们的嘴不成?” 魏欣欣气势汹汹的就真要去打架。 沈清笳拉着魏欣欣:“好了欣欣,咱们走吧!” “可是他们这样诋毁你,你难道不生气嘛?” 沈清笳看着陆依渺,笑了一下,“不过就我因为嫉妒我气急败坏罢了,我们要真生气才不值当。” “好,今日就不跟他们计较!” 姐妹俩手拉着手就离开了,将陆依渺一群人甩在身后。 陆依渺更是气了:“沈清笳!魏欣欣,谁气急败坏了!谁嫉妒了?我有什么可嫉妒的?你们给我说清楚!” …… 小姐妹们拌嘴,谁当真谁就输了。 听着陆依渺气急败坏的声音,魏欣欣这才心里爽快些。 她又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笑声都抑制不住了。 “今日白赚了一笔钱,不消费消费都过不去。” 沈清笳摇摇头:“我还是不去了吧!免得我爹回来了又骂我。” “你怎么这么怕舅舅了?你从前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啊?” 沈清笳叹气道:“还不是这一个月被念叨狠了!” 沈清笳知道,自家爹娘也是经过此次山贼绑架后,不放心担忧自己,所以才碎碎念。 沈清笳觉得自己作为子女,也该体谅体谅父母了,回想自己从前干的事,真真是荒唐无比。 魏欣欣拉着她不放:“哎呀走嘛走嘛!待会我陪你回家跟舅舅说,舅舅不会说我的!” 沈清笳拗不过,干脆就答应了,确实也许久没出来了。 “咱们去金楼逛逛,听说近来流行新样式,咱们被关了这么久,都快落后了。” 魏欣欣叽叽喳喳的开始八卦,“那楚佑真上门想要纳你为妾?真的假的?” 沈清笳点点头道:“是真的,不过被我给拒了。” “你拒了?真的?” 魏欣欣还有些不可置信。 这一个月关于楚佑和沈清笳的风言风语,她听了不少,但是没一个是沈清笳拒绝楚佑的。 魏欣欣继续追问:“你之前不是喜欢楚佑得紧吗?还总说不求名分只求待在他身边即可!就真给拒了?” “大概是以前脑子坏掉了。” 沈清笳不记得这几年了,但偶尔听彩环说起这几年的事情,总感觉很不真实很难理解,所以这几年自己就是脑子坏掉了吧,不然怎么可能干这些事? 魏欣欣点点头道:“我也觉得你脑子坏掉了,不然怎么放着我堂哥这么好的人不要,去喜欢楚佑那个纨绔?不过好在你幡然醒悟了!” 沈清笳叹口气,“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咱们得往前看!” 听着自己从前那些荒唐事,沈清笳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惜或者懊恼的,她没有记忆,只感觉自己在听故事一般。 既然不记得了,那就当没发生,自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两人一路絮絮叨叨的唠嗑,正要走进金楼时,忽然背后一个少女怯生生的唤。 “沈大小姐……” “嗯?” 沈清笳听见后扭头,便瞧见是方才那个被自家姐姐欺负的姑娘。 “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这姑娘跑过来,胸口一起一伏的,喘了几口气才开口。 “沈小姐,刚才谢谢你,这个荷包送给你,是我亲手绣的。” 一个小小的荷包被递到沈清笳面前,上面绣的是小猫扑蝶,小猫憨憨的,看着活灵活现很是逼真。 沈清笳接过来,不由夸赞:“这绣艺真好啊!” “哪里,我只是随便绣绣。”这姑娘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就是很好!你别谦虚了,我很喜欢,谢了。”沈清笳停顿一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姑娘兴许第一次被人这般正式问名,小声开口道:“我叫张秀兰,是……” “驾——” “驾——” 张秀兰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街道一阵嘈杂纷乱的声音打断。 阵阵马蹄声响起,锦衣华服的少年人打闹嘶笑,驾马在大街上奔走,将四周的人惊得只能四处躲闪。 明眼人一瞧,便知是那些纨绔子弟又出来搞事情了,百姓们多是躲闪避着,生怕惹了这群人没好果子吃。 那领头的少年人一身红衣,面容精致张扬青春无限,行径却是肆意妄为无畏无惧。 他只顾自己玩乐,全然不将旁人的生死放在眼里。 “又是楚佑?他怎么尽干些烦人的事?” 魏欣欣皱着眉很是不悦这人。 就这纨绔,哪里比得上自家堂哥?真是不理解清笳这两年的眼光,怎么会为了他放弃自己堂哥那样的人? 007 请人弹琴 少年人的身影在大街上一闪而过,或许是看见了沈清笳,那人还停顿了下。 视线看过来时,沈清笳抬眸,与楚佑对视,脑中还有疑惑。 只是片刻后,楚佑便打马离去。 “是沈清笳啊!她今日倒是收敛了些,险些没认出来!” 沈清笳往日出门,必是打扮得华丽夸张,哪像今日这般素朴,倒不是说不好看,只是比她明艳的长相,这般素倒是显得逊色了一些。 跟着他的一群狐朋狗友询问:“楚世子,今日不等等她吗?” “等她作甚!”楚佑恼道。 “往日她见了你必要追来的,不等等她,你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就是,好歹是个美人,你怎么忍心让她追得花颜失色?” “我管她如何?” 楚佑嘴虽这般说,但身下的马却慢下来,在大街上散步一般。 众人看破不说破,只是哈哈的笑,然后回头去看金楼里的美人。 只是那美人却转身走进金楼,全没有从前那般着急的追赶上来。 “楚世子!沈清笳她怎么……” “她怎么了?” 楚佑转头,以为那人追来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果然,沈清笳这女人贯会用手段。 只有他拿捏别人的份,沈清笳的欲擒故纵在他这里是行不通的! 想要从他这里获得好处,便只能老老实实哄着他,待他高兴了,自然会给她想要的。 只是楚佑转头,却并未看见一如既往追赶自己的少女。 身后空荡荡的,百姓们躲避着,根本没有半个人敢凑上来。 一旁的公子哥说明白道:“沈清笳进金楼了!” 楚佑嘴角的笑意消失得荡然无存。 众人觉得氛围冷了一下。 楚佑随即扭头,狠劲驾马,再次在大街上奔扬,路人再次被惊得四窜逃离。 他身后的公子哥看了看金楼,又看了看前边飞奔的少边,道一句:“这沈清笳今日可真奇怪,竟不追着世子了?” “没听说世子要纳她为妾被拒的事吗?估计是避嫌吧?” “说不定是欲擒故纵,你看对世子还是有些作用的呢!” “世子的事情你也敢编排,小心揍你!” “哎呀快走吧!再不走追不上世子了!” 一群少年人继续肆意张扬,驾马而去。 …… “这楚佑真是有病,整日在外边发疯!” 魏欣欣拉着沈清笳就往金楼里走,随即又扭头看向张秀兰:“张…什么?!” “张秀兰!”张秀兰再次报了自己的名,“我是城西张员外家的。” “哦!” 魏欣欣表示没听过。 但是她对张秀兰并不厌烦。 “你也跟我们一起吧!” 张秀兰被邀请,心中还有些开心,只是看了一眼这金楼里非富即贵的夫人小姐们,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穷苦模样,一时间望而止步了。 “我就算了吧,我还有事呢!我先走了,魏小姐沈小姐,我们改日再一起玩。” 说完,张秀兰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魏欣欣啧啧两声,有些不满。 女子对于逛街总是没有抵抗的,两人在这金楼逛了一圈,算得上是收获满满,离开时心情也变得格外好。 两人逛累了,又去了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春江楼吃饭。 只是今日热闹非凡啊,酒楼上下尽是人。 “小二,可还有包间?” 小二笑道:“有有有,两位姑娘好运气,本店就一间包房了!” 说着,小二就引着两人上楼。 沈清笳感叹,“今日可真是热闹!” 小二解释道:“可不是嘛!今日放榜,不管是中榜没中榜的学子们都在宴请。” 沈清笳没明白过来,“没中榜的学子宴请什么?” 小二道:“离别宴呗!” “难怪热闹了些!” 酒楼里确实有不少学子,有人欢喜有人悲,有人抒凌云壮志,有人叹前途迷茫。 小二又道:“我们这些酒楼可算不上真热闹,明日上巳节,陛下在杏园举办曲江宴,那才是真热闹呢!进士们可在曲江亭游湖泛舟,高歌纵诗,只可惜一般人可见不着咯!” 这般说起来,沈清笳倒是感兴趣了,只是这曲江宴乃是皇帝为新科进士所举办,去的都是皇亲国戚以及大小官员,沈家无人当官,沈清笳也无法去。 魏欣欣问:“你想去吗?” “想是想,但去不了啊!” 她家虽有钱,却也只是商贾之家,身份低了些,怎么去的了这种大宴? 魏欣欣也叹气:“我爹爹官职太小了,也不好带我们去呢!要不…咱们去找二姑姑。” “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到时候就跟着宜佳表姐一起去!二姑姑也最好说话,肯定会同意的!” 他们的二姑姑沈明华,也就是如今的奕王侧妃。 奕王乃是先皇之弟,曾与先皇打过江山的,手中权势过人,去个曲江宴自然是够格的。 而她们的二姑姑沈明华虽只是侧妃,但因奕王妃早早去世,奕王府上下都是她打点的,她也算得上奕王府的主子。 况且沈明华与奕王恩爱,带两个侄女去宴会,总是能说得上话的。 沈清笳想了想,点点头,“改天咱们去王府递个信!” “还改天做什么?”魏欣欣转头对自己的丫鬟道,“小月,你去王府,问问佳宜表姐可有空出来一叙?” “是!小姐!”小月这丫头动作麻利,立刻就出发了。 魏欣欣随即又道:“最近佳宜表姐也没什么信,也不知在王府做什么呢?” “表姐是郡主,自然没咱们这般闲。” “好吧!就咱们是大闲人!” 两人在包房里吃饱喝足,就开始玩些小游戏解闷等人。 只是忽然楼里的热闹声停了一瞬,随即就是外边一阵厉声打骂,以及女子尖锐的哭叫声。 “啊——” “叫你喝个酒怎么这么难?你以为你谁啊?不过就是一妓子,高傲个什么劲?” 沈清笳与魏欣欣探出头去,便瞧见大厅一个喝醉的八字胡男人,揪着一个女子的头发,打打骂骂的。 女子似被打蒙了,手中的琵琶摔落在地。 八字胡男人似乎不解气,手还在撕扯那女子的衣裳,欲羞辱她。 “不要!” 女子猛的捂住自己的衣裳。 八字胡男人还在骂骂咧咧:“你装什么装?出来不就是卖肉的?我就替你妈妈好好调教调教你!” 琵琶女的反抗毫无作用,她开始反抗,哭喊求救,但无人上前帮忙,周围那一道道视线,犹如一把把利剑般刺向她。 …… “周楠!”楼上的沈清笳唤了一声。 “在!” 周楠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似乎早已明白沈清笳要他做什么,他会随时听命。 魏欣欣不明白她,皱眉阻止道:“你管这事做什么?” “同是女子,觉得有些不忍罢了。” 魏欣欣却不赞同:“她是妓子,与咱们怎么能一样?他们自甘下贱堕落风尘,自然要承受这般后果。” 沈清笳道:“这世道女子多不易,她那般反抗,想必并非自愿的。” “你怎么失了忆,连这种事情也分辨不清楚了?你今天要帮了她,往后传出去便是你与妓子有交情,多不好听啊!” 沈清笳不在乎道:“本来我名声也不好啊!” 魏欣欣有些气恼沈清笳:“不要管!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你难道还都一一给管了?” “既然见着了,就要管,虽是妓子,却也不应被人如此羞辱!” 沈清笳对门外的周楠唤道:“周楠,去请那姑娘上楼给咱们弹琴。” “是!”周楠得了令,飞速的下楼。 魏欣欣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对沈清笳毫无作用,只能连连叹气在一旁生闷气。 008 青楼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酒楼内依旧是热闹非,似乎无人去在意大厅里被打骂的琵琶女,最多只有些好奇者在一边看着热闹。 那琵琶女被打疼了,开始反抗,只是女子本就柔弱,只能用笨拙的方式来阻拦施暴人施暴。 “你个臭娘们,敢咬我!” “啊——” 琵琶女挨了一巴掌,脆弱的摔倒在地,想要逃跑却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呜呜咽咽的哭泣着。 那八字胡须的男人被咬的手,气急了,拿起一个碗就使劲的向女子砸去。 “敢咬我,我弄死你!” 大碗被摔了下去,地上的女子绝望害怕的闭上眼。 只是预计的疼痛却并未袭来,琵琶女疑虑的睁眼,便见一只修长的手挡在自己面前,接住了那扎向自己的碗。 这只手是属于一个长相好看的少年。 少年人转动一下手,随即那只碗调转了方向,往那男人头上砸了去。 八字胡男人被吓一跳,赶忙退后躲闪。 瓷碗砸在他脚边,碎片四飞,将他裸露的脚踝给割破。 八字胡男人怒的看向周楠,“你是什么人?敢管我的事,知道我是谁吗?” 八字胡男人打量周楠的装扮,看着不像是有钱人,便开始肆无忌惮的威胁,“闪一边去,老子今天只收拾她,若你敢阻拦,我连你一块打!” 八字胡男人身旁还坐了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一起站起身来,五大三粗的站在打人的男人身后,明显是为他撑腰。 寻常人自然是不会管这种事的,都避开这一桌的男人,怕殃及池鱼。 周楠却只是毫无表情道:“我家主子请这位姑娘上楼弹琴。” 八字胡男人一拍桌子:“你家主子又是谁?敢不敢报上名来!” 八字胡男人摸不清对方的身份,也怕得罪了什么人,毕竟这京城贵人多。 但周楠并未理会他,只是蹲下身将那琵琶女给扶起来,然后将地上的琵琶递给她,“上楼去吧!” “多谢恩公!” 琵琶女得了救,也顾不及许多,边跑边整理好衣裳,逃跑般的跑上楼了,生怕再被后边的禽兽抓了去。 “别想跑!” 那八字胡男人见琵琶女跑了,立刻就要追,只是被周楠给挡住了。 “你敢管我的事?给我上!” 那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立刻上前,要与之动手。 有眼熟的人在一旁窃窃私语,“这小子怎么敢惹孙爷?” “孙爷?”有人疑惑不了解这人。 “就是如意绣坊的孙爷孙成博啊!他身后有武宁侯撑腰,一般人可不敢惹他,这小子怕是少不了一顿打……” “哎哟……疼疼疼……” 就在这些人窃窃私语的片刻,那五大三粗的男人被打倒在地,连连喊叫。 这画面叫人莫名吃惊。 那孙成博见状,连忙要逃跑躲避,却被周楠轻松反扣在地上,被曲折的手疼得他哇哇叫,嘴里还不服气,骂着脏言脏语。 “别让小爷我知道你谁?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疼疼疼…饶命饶命!” 周楠一只手拎着那孙成博的后领,将人架着走到门口,随即一觉将这人踢了出去。 “哎哟喂!”孙成博摔得脸朝地上,哇哇叫的爬起来,随后看向周楠道:“你给我等着,一会儿有你的好看。” 孙成博又气又怕的跑远了,似乎是去搬救兵了。 楼上的魏欣欣见了,便道:“咱们还是走吧,免得一会儿事惹大了!见那人似乎不像好惹的!” 沈清笳点点头表示赞同:“走吧!” 琵琶女上楼走到包厢外,敲了敲门道谢:“多谢两位恩人搭救!” 沈清笳和魏欣欣出来正巧撞见她,就拉着她一起,“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几人一起离开酒楼,沈清笳打量身后的的琵琶女。 琵琶女脸上那彩色的妆已经花了,身上穿得大红大绿的齐胸裙,虽看不清面貌,但只看打扮,便感觉是个成熟的女人。 她面上挂了彩,又显得有些可怜。 沈清笳问她:“你住哪儿?” 琵琶女小声道:“翠嫣楼……” 一听,便知道是青楼。 “我送你回去!” 沈清笳这话刚说出口,魏欣欣就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可以。 琵琶女也是受宠若惊,连忙拒绝:“不不不,不劳烦小姐了,我自己回去。” 沈清笳却坚持:“走吧!我送你回去!免得你又碰上个不长眼的。” 琵琶女似乎也有些后怕,默许了。 魏欣欣当场也顾不得这琵琶女,怒道:“你疯了!去青楼?” 沈清笳也考虑到不合适,对魏欣欣道:“要不你先回去吧?” “你怎么变这么大胆了?青楼也敢去?”魏欣欣气道:“我才不回去!我要看着你!说好了,送她到了咱们就离开,你不许进去。” 沈清笳笑笑:“这可说不准,我还没去过青楼呢!” 魏欣欣瞪眼:“青楼有什么好去的?” 几人跟着琵琶女,走到一巷子拐角处时,琵琶女停了脚步。 琵琶女对着几人福了福身:“多谢几位恩人,我要到了,你们还是快离去吧,免得污了恩人的名声。” “不怕!” 沈清笳继续抬了步子走,速度很快,后边的魏欣欣拉都拉不住。 “你干嘛?说好了送到就走!” 琵琶女也着急跟上去:“恩人…” 几人一起到了翠嫣楼门前。 这一条街做的生意都不大光彩,店外大多有几人站着拉客,经过此处的都是男人,良家妇女多是避着这里的。 翠嫣楼看着不小,统共三层,休憩精致,想必这主人是花费不少心力在里头。 但这翠嫣楼,似乎生意不大好。 老鸨捏着手绢坐在门里,连连叹气。 “这生意是真做不下去了!” 不只是他们翠嫣楼生意差了,自从前边路口开了家芳菲阁后,他们这些小楼里的生意都差了许多。 老鸨察觉到有人来,抬头笑脸相迎:“客官……” 看清来人是个女的,脸上变了脸,笑意也垮了下来,“小姐,有何事?” 说完,老鸨又瞧见沈清笳身后的琵琶女。 琵琶女原本出去时是光彩照人的,如今回来却是灰头土脸,面上还带着伤,想必是被人打了。 只是怎么被这两位小姐带回来了? 莫非被抓来兴师问罪? 男人多好色,来青楼里消遣的不在少数,老鸨以为这两位小姐是哪家的未婚妻找上了门来。 应付这种事,老鸨也算是身经百战了。 老鸨抬了抬手挥动手里的帕子,将那犄角旮旯偷懒的硬汉招来,将沈清笳一行人拦在门前。 “小姐,若无事的话,就请回吧,青楼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传出去对名声可不好!” 闺阁小姐们多重名声,老鸨这话,带着威胁的意味。 闺阁小姐入青楼,这要是闹出去被别人知道了,那可对自身不利的。 但老鸨却不知,沈清笳早就没什么好名声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况且沈清笳可不是来闹事的。 009 买青楼 翠嫣楼门前。 老鸨拦住沈清笳一行人,十分不客气道:“小姐,若无事就先走吧,别耽误了我做生意!” 沈清笳问:“进门是客,妈妈不欢迎我们?” “当然不是,只是我们这里污秽,小姐最好还是不要踏足为好,免得污了名节!” “这就不关妈妈的事了!妈妈只需拿钱接客就是。” 沈清笳递了一沓银票,老鸨立马换了副面孔,笑嘻嘻接过。 “如娘,还不请小姐们进来!” 老鸨见钱眼开,以为沈清笳是来羞辱如娘的,便拱手将如娘送她面前,让她出了气,自然事情就过去了。 只是沈清笳却不是来闹事的。 正值午后,翠嫣楼里没有男客人,正巧让沈清笳方便晃悠。 “你这儿生意不太好啊!” “是啊!还不是一样那芳菲阁害的,自然那儿开业,客人们就都去了那儿!” “哦?芳菲阁?他们怎么吸引客人了?” 老鸨不以为意道:“无非就是让姑娘们多学了些技艺,引得客人们生奇,就都去了那里,过些日子就不稀奇了。” “妈妈,你这楼卖吗?” “什么?”老鸨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看你这楼挺大,不如卖给我吧!” “小姐?你可别跟我开玩笑!”老鸨不以为意。 “我不开玩笑!多少钱?你出个价吧!” 老鸨看着这两个姑娘,心中有十分的疑虑。 毕竟谁家好姑娘买青楼的?莫不是开玩笑吧? 但为了试探这姑娘,还是开了个价:“二十万钱!” 二十万钱啊,可不是个小数目,虽然京城寸金寸土,但买翠嫣楼这么大的宅子,顶多也就十万钱,老鸨直接翻了个倍。 沈清笳却答应得爽快:“成交!我明日拿钱过来,妈妈你准备好过继文书吧。” 魏欣欣听到,立即将沈清笳拉到一边去骂:“沈清笳!你疯了!钱多的没地方花?” “确实是钱多没地方花!” 沈清笳被她爹关家里闭门思过,无聊的时候就开始清点自己的小金库,发现自己居然还是个小富婆? 听彩环说,好像是离开扬州时,她外祖怕她在京城没钱花,偷偷给她塞了几个京城收益好的铺子。 再加上沈家根本不缺钱花,她平时都花账上的银子,所以这些铺子的收益,都进了她的小金库。 魏欣欣:“你没地方花给我啊!买什么青楼?要是被舅舅知道了,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那就别让我爹知道啊!你得替我保密!” 魏欣欣:“我不同意!你要真敢买我就告诉舅舅!” “你不会的!” 沈清笳相信魏欣欣讲义气。 魏欣欣无奈气得跺脚! 真是的,沈清笳明明跟自己同岁,还大自己几个月,怎么总做些没脑子的事情? 魏欣欣继续叹气,看来还是需要自己护着她。 “你到底买青楼干什么啊?” “还没想好!”沈清笳想了想又道:“不如打造一个卖艺不卖身的青楼!让这些女子都不至于身不由己。” 魏欣欣不理解:“我发现你失忆后,怎么变得如此好心肠?你以前不这样啊?见着猫都要去踹两脚的。” “是吗?”沈清笳沉思,总感觉这好像不是自己,于是道,“就当我改邪归正吧!” 彩环突然插嘴道:“表小姐,我家小姐踹猫是因为那猫咬了小姐,而且后来小姐还安置了那只猫呢!” 魏欣欣:“你们家小姐是个好人行了吧。” 沈清笳拉着魏欣欣讨好:“好了好了!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了,你当然是了解我的啊!” 魏欣欣是了解沈清笳,她从前虽是一副刁蛮的性子,却也并非恶毒之人,时不时还有些蠢。 而现在的她不刁蛮了,做的事不蠢反而带着几分理智,只是让人难以理解和赞同。 明明公认不可做的事,她却偏要做? 为什么啊? 就算是做好事,闺门女子最多是去街上施粥,或是去寺庙捐功德。 谁家姑娘做好事是与青楼女子有瓜葛,然后再买青楼啊? 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这件事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恩人,几位恩人留步!” 在沈清笳一行人离开的时候,身后一位少女追了上来。 “今日多谢几位恩人搭救,如娘想冒昧问一问恩人们的名号……” “你是…那个琵琶女?”沈清笳震惊。 如娘点点头:“是我!” 琵琶女如娘趁着他们逛楼的片刻,已经将自己收拾干净了。 花花绿绿的妆容和服饰褪去,一张干净清爽的脸露出来,差点没让他们认出来。 因为她之前的装扮,让人以为她是个二三十的女子,谁知她是个看着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只是个子高挑了些,发育得也好。 魏欣欣依旧介意如娘的身份,没好气道:“知道冒昧还问,本来也没想救你的!” “是如娘的不对!”如娘低下头去,有些踌躇。 沈清笳对魏欣欣叹了叹气,随后看向如娘,“没关系,救你这个事周楠出力最多,你感谢他吧。” 如娘却坚定道:“不管出力多还是少,你们都是我的恩人!恩人若是往后需要我做什么,我如娘若是办得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办的。” 沈清笳暂且先应下:“好,你且安心养伤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如娘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看向沈清笳身后的周楠,动作上似在犹豫着什么。 沈清笳看出来问她:“你还有什么事吗?” 如娘又被问到,便鼓起勇气般的拿出一个东西来,递到沈清笳面前,解释道:“那位周恩人方才为了救我手破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可用这个。” 沈清笳看向周楠,他手上那里确实破了个口子,想来是打斗的时候剐蹭了下,但伤口不大,叫人难以发觉。 沈清笳又看向如娘,她面上红透了,心中不免乐了下,心想自己说不定还凑成一对有缘人呀! 只是身后的周楠的声音立刻传来:“我不要!自己有药!” 他的声音冷冷的,拒绝得十分干脆,全然没有顾及到姑娘脸皮薄。 如娘被拒绝,以为周楠是嫌弃自己的身份,连带上嫌弃自己的东西脏,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说话也十分磕磕巴巴道: “是…是我自作主张了…恩人勿怪…我只是…只是担心恩人的伤……” 沈清笳见她那副如犯了天大错一般的模样,眼瞧着她的泪水就要掉下来,真真是个小可怜模样,有些不忍心。 于是她一把拿过如娘手上的瓶子,随后塞给周楠。 周楠看着手中的金疮药瓶子,皱眉看向沈清笳:“小姐,我不需要…” “人家姑娘一片好心,你收着又不会掉块肉!” 沈清笳随后拍了拍如娘道:“以后挺直腰杆子做事,别总小心翼翼的,又没做错事,懂吗?” 如娘眨了眨眼,眼泪汪汪的,只愣愣的点点头。 “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恩人慢走!” 如娘目送他们离去,直到看到那黑衣少年最后消失在拐角处,白嫩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来,两颗小虎牙显得十分的可爱。 沈清笳带着周楠离去,还在训诫他:“你怎么对女孩子这么凶呢?以后就算要拒绝,也委婉一些!女孩子很脆弱的!” 周楠沉默不答。 魏欣欣转头看向周楠,又拉了拉沈清笳,小声道:“你这护卫真是生得越发惹眼了啊!你给什么给他吃了?怎么我家那些护卫那么粗糙?” 周楠气质如同影子般不显眼,又是个下人,旁人不仔细瞧,根本注意不到他。 但不知何时,这人竟长成俊俏惹眼的模样。 少年一身黑衣,墨发高束,轮廓分明间却又还未完全脱离幼态,一双圆润的大眼微闪,显得俊俏又讨喜。 只是他身上气质微冷,又多了少年人少有的沉稳,做事凌厉感十足,让人难免忽略他的面容。 沈清笳失去了三年的记忆,记忆中的周楠,不过就是个给自己买吃的的小孩子而已。 自己醒来时发现他已经长成这般,也是十分的震惊,只是时间久了,自己看他这般也适应了。 她点点头回应魏欣欣,“是生得好看!就是太沉闷了!好像也不怎么懂人情世故!” “那你得多教教啊!” 魏欣欣忽然贼嘻嘻的拉住沈清笳加快步伐,与周楠拉开距离,然后小声凑近沈清笳。 沈清笳皱眉:“你做什么啊?” 魏欣欣小声凑近沈清笳道:“你有没有看《欢喜小姐冷护卫》那个画本!里面就是小姐把护卫养成夫君的!” “???你脑子里想什么啊?他还是个孩子呢!” 周楠虽看着老成,似乎也就十三四岁,况且沈清笳只记得三年前那个小屁孩,怎么可能对他有那想法,于是严厉批判魏欣欣这荒唐的想法。 两位小姐在前边说悄悄话的时候,周楠抬手将那金疮药的瓷瓶抛开,丢在了犄角旮旯,抬头目光锁定沈清笳,随后追了上去。 …… 沈清笳离开方才闹事的酒楼后,那八字胡男就带了十几个人来,要找周楠给他好看。 他们闯到二楼却没找到人,立刻抓来了小二问:“人呢?小二,刚才那包厢的人呢?” 小二害怕道:“走了…” 那八字胡男人很是凶恶问:“走了?你可知他们是谁?” “好似……是那沈家大小姐!” 沈清笳因为总追着楚佑跑,抛头露面的,在京城也算是出了名,不少人还算是认得她的。 那八字胡男人气得咬牙切齿道:“沈家…好个沈家,不过是个商户而已,竟敢管我的事,我定要那沈家……” “好大的口气!你定要沈家如何?” 门口一盛气的声音打断了这八字胡男人的狠话。 …… 010 显眼 一红衣华服的少年走进来,明眼人一见便认了出来,是楚世子。 少年很是嚣张,一脚将门口挡路的男人踹开。 “谁踹我……”八字胡男人扭头,看见来人便止了话,变得讨好笑道:“是楚世子啊……” 少年抬脚走进来,眼神里带着戾气,一脚踩上男人正要爬起的手。 “哎哟——疼疼疼——楚世子饶命——” “你方才说要沈家如何来着?” 少年人睥睨地上的人,脚上用力碾了碾。 男人疼得大叫:“啊——没……我没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你说你要对付沈家是吗?沈家如何得罪你了?” 八字胡男人连忙改口:“不不不,没有得罪我啊!” 一旁的侍卫张添呵道:“世子问什么你答什么!” 八字胡男人忍着痛,将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是……沈家大小姐,她抢走了我身边一妓子,我绝对没有对她不敬啊!世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这八字胡男人也听说过沈清笳与楚佑的传闻,原来以为楚世子无意沈家女,谁知今日会为她出头? “哦!妓子!” 楚佑抬起自己的脚,转身离开这间酒楼,嘲讽道:“她近来不追着男人,倒是去跟妓子打交道了?” 张添询问:“世子,可要属下去打探一番?” 楚佑变了脸色:“本世子对她的事情又不感兴趣!” 张添赶忙低下头去:“是!属下僭越了。” 今日酒楼里的打打杀杀,倒是让一众人看了场热闹,风言风语又成了饭后茶谈。 酒楼不远处停了辆华贵的马车,主人似乎要下车,却被这一通打闹给阻了,正巧看了场好戏。 “郡主,好似是两位表小姐与人起了冲突,那人带来帮手扑了个空,放狠话要让沈家好看,没想到正巧被路过楚世子听见了!就把那人打了一顿!” 丫鬟在马车旁禀报打听到的情况。 马车帘子半掀,少女温婉的面孔展露。 李佳宜被放了鸽子,也不恼,反而笑盈盈道:“看来这楚世子,也并非全然对我们清笳无意啊!” 丫鬟随后问:“那咱们要去找找两位表小姐吗?” 李佳宜:“等她们疯完了,有事自然会来找我的!咱们先回去吧!” “是!” 马车调转方向,朝着北面行驶而去。 …… 翌日,沈清笳带着钱来到翠嫣阁,二十万钱太多了,不可能真给扛来,所以她带了黄金来。 黄金小而贵重,带着也比较方便。 “妈妈点点看。” 彩环将匣子递给老鸨,老鸨抱着一小匣子的黄金,拿出几颗咬了咬,确定了是真金,随即又拿出秤盘点清数,笑呵呵的拿出这楼的房契。 由见证人过了房契,这楼算是被买下了。 “小姐,你买这楼是要做什么?” “妈妈,昨日兴许是我没说清楚,我不只是买楼,这楼里的姑娘我也要!” “啊?姑娘们也要啊?” “妈妈若是觉得不划算,可抬高价。” “不用不用,这些钱买我两个楼都够了,既然姑娘如此大气,我也不可能小气啊!” 说完,老鸨就吩咐人拿了姑娘们的身契,一并交给了彩环。 “妈妈怎么称呼?” 昨日魏欣欣阻拦,倒是忘记询问这老鸨的名号了。 老鸨笑着答:“老妇姓何,叫我何妈妈即可。” 沈清笳:“既然这翠嫣楼我买下了,我想雇何妈妈暂且帮我打理着这楼,待我有空再谋划重新开业。” 何妈妈自然笑盈盈答应,“小姐放心,老妇定然管好这些姑娘们。” 沈清笳交代完了事情,就要走。 何妈妈吆喝:“姑娘们,送送新东家。” 楼里站着的姑娘们齐齐开口:“送东家!” 声音很是洪亮,沈清笳忽然被这阵仗吓一跳,对着楼里的姑娘们点头一笑,随后离去了。 “新东家看着人不错呢!也没架子!” 如娘笑嘻嘻道:“自然是不错啊!新东家人很好,上回还是她解救了我!不然我铁定被打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 众人围上前向如娘打听:“那这东家是什么身份?你可知道?” “不知道,但我知道新东家身边那个护卫的名字。” 姑娘们不以为意:“护卫有什么好知道的?” “是个长相极其好看的护卫……” 何妈妈打断她们:“主人家的事你们少打听!也少去外边编排!” “是是是…”姑娘们笑嘻嘻散了。 ……… “小姐,您真要开青楼啊?”彩环不解,本以为小姐只是买栋楼而已。 “开!当然要开!还要开得比其他楼更好!” 青楼,沈清笳打算打造一个卖艺不卖身的青楼,让姑娘们有不至于身不由己做些。 只是不用做卖皮肉生意的青楼,自然没了竞争力,要如何做得出彩,还需要沈清笳再琢磨琢磨。 沈清笳才到家刚坐下,开始规划着翠嫣楼的生意,魏欣欣又喜洋洋的跑过来了。 “清笳清笳!佳宜表姐答应了!” “答应什么了?”沈清笳问。 “就是去曲江宴啊!表姐答应带我们一起去了!” 魏欣欣和沈清笳两家人是前几年才搬来京城的,故而对这三年一举办的科举难免好奇。 曲江宴,其实也是上巳宴,正巧碰上学子们放榜,陛下便也宴请了各位高中进士,不少青年才俊皆会到场。 魏欣欣一向喜欢去接触新奇的事,当然高兴了。 沈清笳倒是也想去,毕竟也没见识过,只是忽然想到……自己与那当朝状元郎有过节啊! 这万一在这宴会上碰着了,这人把自己想了起来,那岂不是麻烦了? “哎呀你怎么还犹豫上了?”魏欣欣继续道,“咱们现在就去挑挑新衣服,得好好捯饬捯饬!” “我还是不去了吧!” 沈清笳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始乱终弃这事是自己理亏,要是真遇上那状元郎,也实在尴尬。 “你不去?”魏欣欣震惊,“你在说反话吧?多好的机会啊!你不去?” “最近懒得动!不想去!” “不行!你必须陪我去!我一个人去怎么行!” “我不想去啊……” 魏欣欣冷哼一声:“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买青楼的事情告诉舅舅!” “……” 被这一威胁,沈清笳想不去都不行了。 魏欣欣整个人精神抖擞,拉着沈清笳就往成衣店里去,东挑挑西挑挑的,总是没选到明日参加宴席满意的衣裳。 “你怎么光坐着?也去挑一挑啊!你看看你,怎么失个忆,品味也变了,穿这么寒酸?” “寒酸?” 沈清笳挑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她的衣橱里面多是花花绿绿、又华贵夸张的衣裳,穿着走街上,难免招摇了些! 所以沈清笳近日穿得朴素了些,但也不至于寒酸吧? 魏欣欣点头:“可不就是寒酸!你看看你这衣裳,黯淡无光的,也就是你生得好能撑起来!” 沈清笳今日穿的一身素雅月白上衣,一条浅绿暗纹绣花齐腰裙。 这一身不显眼的衣服,可是她叫彩环从衣柜翻箱倒柜好久,才找出来的。 这身衣裳虽说不差,但沈清笳是明艳的长相,穿着素雅的衣裳,多少有些不衬的。 魏欣欣啧啧两声,立刻给她选了几身华丽的衣裳,“这些这些你都去试试!明天那么多青年才俊,那么多闺阁小姐,必定是争奇斗艳百花齐放,你穿这么素朴干什么?守丧啊?” 大盛朝昌盛,女子也多豪放,争奇斗艳的场合必定要各个收拾得美美的。 魏欣欣非逼着沈清笳装扮得隆重,于是在第二日的曲江宴上,沈清笳整个人都十分的显眼,想避着某人,都有些艰难的。 011 还是这般投怀送抱 王府的马车在接了两位表小姐后,缓缓驶入皇城。 “二姨母安好!” 魏欣欣上马车就开心的打招呼。 沈清笳紧接着:“二姑姑安好!” “好!” 沈明月同样是个明媚的美人,岁月并未在她脸上有任何的痕迹,倒是平添了几分妩媚成熟。 因在奕王府多年掌权,她的眼自然是犀利不少,她的目光落在沈清笳面上打量。 “清笳,听你爹说你失忆了?现在可有想起来?” 沈清笳摇摇头:“没有呢!” 沈明华笑了笑,打趣道:“你失了忆,倒是显得比以前稳重了不少,倒也不实为一件好事。” 李佳宜在一旁接话:“母妃,有你这么说话的嘛?”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沈明华随后有看向沈清笳,“如今看着你这样也放心了不少。” “姨母放心吧!我定不会向从前那样荒唐了!” 沈清笳内心叹气,怪自己这几年太不知事了,叫人对自己的印象也不大好。 “不打紧,平常的小情小爱不算什么大事,谁年轻的时候没追捧过几个五陵年少?” 沈明华也算是开朗的长辈,对沈清笳主动追爱这件事不以为意,反觉得这孩子胆大。 好男人不主动去追,那不就只能挑捡别人剩下的怪瓜裂枣? 不过沈清笳看上的这个楚佑,倒是不怎么样,这次失忆也正好断了这孽缘。 魏欣欣插话:“姨母怎么尽关切清笳,不关切关切我?” 沈明华看着魏欣欣笑:“那咱们欣欣最近有什么乐事?给姨母分享分享?” “那可多了!”魏欣欣是个话痨,将自己近来遇上的趣事一一说来,招得马车里一阵欢笑。 “对了,我家那只狸花猫最近似乎怀孕了,也不知是谁家的猫惹的,要我抓到定揍它一顿!” “小孩心性,还跟猫打架呢!” 几个人在马车里面笑魏欣欣,魏欣欣哼了一声,“我养了好几年呢!就这么被别的臭猫给拱了,能不生气嘛!” 几个人憋不住了,笑做一团来。 马车缓缓行驶,逐渐的到了宫城,几人下了车,被内侍带着领了去杏园。 内侍带着他们到宴席落了座,沈清笳和魏欣欣都是奕王府带来的人,自然落座在奕王和奕王侧妃沈明华后边。 大人们忙着客套,小姑娘们不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是哪位青年才俊更为出众。 魏欣欣指着进士席位那边,对两位李佳宜道:“佳宜表姐,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今年这新科状元果真是相貌不凡。” 李佳宜自然是瞧见那相貌昳丽的男子了,只是也不以为意。 “听说这位状元,出身差了些,就算是中了状元,往后的仕途也不会顺畅。” 李佳宜可不是那些只看脸的闺门小姐,她在皇室长成,心胸眼界自然比旁的姑娘深远。 魏欣欣听后,也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还得意道:“要是我堂哥下场,估计这状元就没他份了!” “那不就是你堂哥嘛!你还求着我了?你要是求他一样能来这宴会!” “哪儿呢!” 魏欣欣在找,李佳宜抬手一指,便见天子近旁坐着的端正男子,不正是魏煜嘛! 沈清笳听着两个姐妹谈笑,自己在一旁装鸵鸟,一听见魏煜,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哦吼,一下子撞见两个?这是什么运气?就不该听魏欣欣的来这宴会。 “我好像听父亲说,堂哥已经回郡望了,怎么来参加这曲江宴了?” 魏欣欣很是不解。 李佳宜看着一旁不说话的沈清笳,笑着小声打趣,“总不能是专程来看我们清笳的吧?” “表姐你别开玩笑!” 沈清笳是一点笑不出来。 自从失忆后,她还未见过魏煜呢! 其余两个男人她都没有任何印象,唯独魏煜,她记得自己曾经喜欢过他,并且猛烈追求过他,期间还用了些小伎俩才使得他们定了亲。 可自己竟然给他带了绿帽子?这……哎…自己实在是太混蛋了! 魏煜是完全面对不了的。 魏欣欣忽然道:“表哥好似要与清河崔家定亲了。” 李佳宁:“那咱们清笳可就没戏了!” 沈清笳:“表姐,你怎么跟姑姑一样,总喜欢打趣人!” “我是母妃的女儿啊!自然跟母妃一个性子。”打趣归打趣,李佳宜也懂得适可而止:“好啦,自家姐妹开开玩笑嘛,又不去外边说,况且咱们清笳这么漂亮,还愁没有好男人吗?” 魏欣欣点点头:“就是,好男人一大堆呢!我看那状元郎就很不错!你看不看得上?” 沈家毕竟是商户,门第不高,配世家大族或者皇亲国戚,多少是高攀了,配个寒门状元,倒也不差的。 况且这状元生得极其好看。 沈清笳被问到,差点一口水喷了出去。 “你要是看上了,我一如既往的帮你忙!”魏欣欣还是很仗义的。 沈清笳连连摆手:“不折腾了,婚约大事还是爹娘做主吧!” 李佳宜:“你竟然这般听话了?” 魏欣欣:“你要真还记着我堂哥,我也不是不能帮你的,你多来我家走动,我帮你制造机会!” 从前沈清笳追求魏煜,她也是这般帮的忙。 再来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沈清笳连忙摇摇头:“别别别,我如今见他尴尬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想着这些?” 在魏欣欣眼里,沈清笳可不是个道德感强的人,她从前喜欢谁,可是从来不会顾及的,全凭喜好办事。 只是如今,她似乎变得有些畏首畏尾了? 或许是真不喜欢了吧!所以才不想见。 魏欣欣撮合的想法作罢,转头再去打量进士席那边,随后便瞧见那边妖孽长相的男人往这边瞧。 那男人对上自己的视线后,还对着自己含笑点了点头,随后便转头继续谈笑风生。 与男人摄人的目光对上,魏欣欣心跳不以,开心拉拉两个姐妹,“你们看,那状元郎好像在看咱们呢!” 沈清笳听了,直接扭过头去,生怕那状元郎认出自己来。 但偏偏的,她今日一身衣裳十分的招摇,于是她只能极力减少存在感。 李佳宜眼力极好,看出沈清笳的动作,虚晃一枪道:“在看你呢,你躲什么啊?” 沈清笳否认:“怎么可能在看我!” 李佳宜看出沈清笳的动机,心智聪慧的她问道:“你与那状元郎认识?” “不认识!”沈清笳回答得很快。 但李佳宜却笑了:“你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你的话,还藏着掖着做什么啊?” 魏欣欣也反应过来,架住沈清笳,“你跟他认识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认识的?还不速速招来!” 姐妹间,最好奇这等子情情爱爱的八卦了。 沈清笳实在架不住两位的逼问,叹气道:“回去再告诉你们,这里人太多了。” 两位姐妹听了,才作罢不再追问。 宴席吃饱喝足后,便到了游园环节。 杏园在曲江旁,曲江宴上以游宴形式,宴席间,陛下、王公大臣及与宴者一起游走,其中玩乐种类繁多,情趣各异,甚为奇妙,比平时的皇家宴席多了些乐趣,自然也更为吸引人。 曲江边上此时已经是灯花朵朵开,烟水明媚,春花烂漫,景色十分吸引人。 随着人潮而行,热闹非凡。 沈清笳一边看景,一边在避着那两个男人,一时间就与两位姐妹走散了,在她转头寻找之际,忽的撞上了一人。 那人轻扶着她,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耳边,轻笑:“怎么还是这般喜欢朝我投怀送抱?” 012 想要你的一颗心 沈清笳差点摔倒,撞到一人后被那人扶住,正当她转头道谢之时,一张昳丽炫目的脸印入眼里。 沈清笳反应过来,连忙退后开。 顾定之收回自己的手,轻轻笑了笑,然后目光看向 “沈小姐,躲着我啊?” 他说话的尾音拖长,实为暧昧。 沈清笳摇摇头,“没有的事!” 沈清笳自知得罪过这人,自然该躲着,不躲难道等他记起自己来,然后报复自己? 可既然是没躲成,再扭扭捏捏也不是个事,干脆直面了。 “见过顾大人。” 沈清笳本想敌不动我不动,不挑明咱就当第一次见,谁知这人就是来挑旧事的。 顾定之打量沈清笳道:“沈小姐,几年不见,倒是越发规矩懂礼数了!性子也沉静不少!” 沈清笳笑了笑。 好家伙,都几年了,你还记得记得我,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感动呢?还是该悲伤? 兴许是还记着仇恨,不然怎么可能记这么久? 沈清笳硬着头皮应他的话道:“长大了嘛!当然得沉稳些!顾大人,我还有事先走了,不打扰顾大人赏月雅兴!” 沈清笳想一跑了之,谁知这人直接抓了她的胳膊,叫她插翅难飞。 “沈清笳!咱们从前的事,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这人果然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既然是自己做错了,又被当事人提起,沈清笳觉得态度还是必须要有的,转身道歉: “顾大人,从前的事情,是我对不住顾大人,我也有心悔过想要弥补,只是顾大人如今显贵了,想必也看不上我的弥补,不如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顾定之抬眼一笑:“谁说我看不上?就算我看不上,难道你就不弥补了?” “那…顾大人想要我如何?” 还未等顾定之开口,沈清笳率先抢话道:“顾大人,我能力有限,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我肯定是做不了的,但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可以消了我和大人的仇怨,我也是可以尽力去做的。” 反正就是一句话,我态度端正能力有限,你也不能为难我。 谁知顾定之听后,竟爽朗的笑了几声。 “沈清笳,几年不见,你倒是变得有趣了许多。” 沈清笳心想:哈哈哈……多谢你夸奖呢! “那沈大人既然笑过了,咱们就当做一笑泯恩仇?” 顾定之收了笑,忽然上前几步,偏头靠近,速度很快。 沈清笳要退开,却被他温柔扣住了肩膀。 “沈清笳!我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需要的其实一直都很简单。” 男子气息打在耳边,声音带笑却又十分郑重道:“沈清笳,我要的,一直是你的心啊!你可愿给?” 沈清笳瞳孔微张。 在她反应过来时,顾定之已经退开了。 那双魅惑人的眼睛笑盈盈的,不显得轻浮,反倒是深情脉脉的,叫人易沉溺。 讨债一下子变成告白,她实在没有心理准备。 而面前这男人在春花美景衬托下,是如此的风光霁月,光彩夺目,难免叫人慌了神。 沈清笳定了定心,强制自己收回视线来。 她失忆了,从前的事情她不记得,也不记得顾定之,所以这才算第二次见面,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沈清笳可不会这般轻易相信对方。 于是想了个措辞,打算委婉拒绝:“顾大人,我恐怕……” 顾定之打断她的婉拒:“不用着急回答我,来日方长!我还会来找你的!” 顾定之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留下一句话,便与她错开身离去,走远了,他还回头对着沈清笳招了招手,眸子笑盈盈的。 沈清笳忙转身走了,内心虽已经平静下来,却难免还有些余热未散。 这男人,实在太妖孽了,特别是他那双眼,一笑便能摄人心魄一般。 沈清笳再回头,见那人已经走远,便开始四次找与自己失散的两个姐妹。 魏欣欣与李佳宜不过是去看热闹了,谁曾想身后的沈清笳没跟上,可把他们急找。 三人汇合,魏欣欣叹气开口:“可找到你了,你去哪儿了?可让我们好找。” “没去哪儿啊!” 李佳宜:“人没事就好。” 魏欣欣笑嘻嘻道:“对了,你刚才是没瞧见热闹事。” “什么热闹事啊?” “就是陆依渺啊!她方才摔了一跤,硬说有人推她,在那边闹起来了,我们就跑过去瞧热闹了。” 女孩子多的地方,也是容易闹矛盾的。 李佳宜拉了拉魏欣欣:“你也别老跟陆小姐过不去,她心眼也不坏!” 魏欣欣不服气:“她还不坏,老仗着自己有个好爹横行霸道的!” 沈清笳也点头道:“她只是刁蛮了些,其实没什么心眼的。” 从上次在酒楼里就可以看出陆依渺的性子。 她这次摔倒,说是有人推她,必定不会作假。 魏欣欣:“行吧行吧,就我有心眼。” 李佳宜:“好了,跟我置气呢?我们欣欣是最天真可爱的姑娘。” 三姐妹嘻嘻哈哈的,继续游园看美景玩乐。 …… 高楼之上,年轻的帝王俯瞰这曲江景色,看着底下园林里欢声笑语的人儿,眼里实为满意。 “你说,我大盛朝能昌盛到几时?” 年轻的帝王忽然问话。 在他身旁,立着一位清俊如玉,恍若谪仙的男子。 男子好一会儿,才回帝王的话道:“必定是千秋万代。” “魏煜!你方才在看什么?” 魏煜虽反应极快,却还是难逃高位者的察觉,帝王的目光顺着魏煜方才眺望的方向看去。 那里只是一处亭台,现下已经是空空如也,而那亭台不远处的池水旁,是一群进士们在吟诗作乐。 “魏煜,你想入仕了?” 年轻帝王不禁猜测。 魏煜只是淡淡道:“陛下多想了,臣还未有这个想法。” 年轻的帝王叹气,拍了拍魏煜的肩膀道:“你也该入朝来帮帮朕了!” “陛下有众多良臣辅佐,不缺臣一个!” “众多良臣?”年轻帝王冷笑,“朝堂上那些老狐狸,个个有着自己的打算,哪个又是真正用的上的?” 年轻帝王再一叹气,那些个老臣或是世家,都是辅佐先皇打过天下的,他这个二代帝王,不好当啊! 而魏煜有才,少时也曾是帝王的伴读,他自然也想扶持一批自己的势力。 只是魏家乃世家出身,身后势力盘根错节,纵他想用魏煜,也得思量众多。 所以先帝启用科举,也是为了压制世家豪族的手段。 只可惜寒门有才干之人实在是少了些,但这一回,好似有一人可用了。 年轻的帝王笑了笑,带着人离开了高楼。 而魏煜则独留在高楼之上,他清冷的眸子落在那头上簪花,最耀眼的士子身上。 那士子似乎有所感应,回头看向那高楼,虽隔得远,但两人却都知晓这目光的主人。 目光对视间,徒多了几分寒气。 013 沈清笳!你还有脸来魏府? 曲江宴后,沈清笳便一直在忙着翠嫣楼规划等事宜。 既然他们的楼里只卖艺,那才艺自然要比其他楼里的要更为出彩,这样才能真正的留住客人。 只是青楼里的才艺,琴棋书画、歌舞技艺,都大差不差,只有微微出众一些的妓能被人看到。 沈清笳总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什么想法,但一时半会有些想不出来,也只能暂且作罢,总归不缺钱,养着一栋楼也不成问题。 或许还得去青楼里转转,找找出路。 魏欣欣与沈清笳关系好,又是个耐不住静的,隔三差五的就来找她玩。 “笳笳,你猜猜我这回给你带了什么来?” 魏欣欣神秘兮兮的。 沈清笳摇摇头:“什么啊?” 魏欣欣笑着,给屋内的丫鬟们一个眼神,就把人支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姐妹二人,魏欣欣才小心的从自己衣袖、衣裳里面,拿出几本书来。 几本书看着封面再正常不过了,但直觉告诉沈清笳这更不正常。 如果是正常的书,也不至于这么遮遮掩掩。 “笳笳,这本书,就是我之前给你提过的——《欢喜小姐冷护卫》,给你看看,特别好看的。” 沈清笳嘴角抽了抽,这家伙还没忘了这茬。 “哎呀你看看嘛!” 青春年少,情意萌发,这些话本正正好能满足少女们的幻想。 沈清笳顺着魏欣欣,翻开话本看了看。 作者的文字功底极好,虽剧情是甜腻腻的情情爱爱,但情感渲染得当,让人不自觉想要一页一页的看下去。 沈清笳忽然从这话本中想到一个灵感,若是将这话本的故事,排成一幕幕的歌舞,想必也会如此吸引人。 好似还没有多少以剧情的歌舞出现,这或许能成为翠嫣楼的特点。 有了这个想法,沈清笳便开始仔细翻看这些话本,总结其中比较吸引人之处。 少女们的闲暇时光,便在话本中度过了。 两人从话本中回神来时,天已经快黑了。 魏欣欣要走,忽然想起来个事,告诉沈清笳: “对了笳笳,过几日我父亲四十大寿,你记得来找我玩啊!” 沈清笳思考一下道:“我怕我爹不让我去!” 因为与魏煜退亲,她爹就不让她出入魏府了,多少有些尴尬。 上回被山贼绑架,去向魏煜道谢,沈氏夫妇考虑再三,还是没让沈清笳去,毕竟沈清笳从前与魏氏退婚的事情,两家人搞得十分不高兴。 魏欣欣也知晓其中缘由,笑嘻嘻道: “我堂哥马上要回郡望!铁定是遇不上的!” 郡望,魏氏大族如今栖息之地,魏煜并未入士,多居在郡望,想必回去也会有许久才会入一次京。 魏欣欣还对沈清笳透露:“家中长辈在给堂哥谈婚事了,好似是定了崔家。” 沈清笳点点头,“挺好的!” 魏欣欣看着沈清笳问:“我跟你讲这个,你心里不会不好受吧?” “当然不会!”沈清笳一口否决,“我跟魏煜的事已经过去了,况且他这次还救了我,他能谈门好亲事,我也为他高兴。” “那就好!不过从你嘴里听到这么懂事的话,真的感觉很奇怪啊!” “人嘛!成长了!” “行吧!我也觉得堂哥该定亲了,清河崔氏书香门第,一女难求,我堂哥这般的人就该配这样的。” 沈清笳继续点头,她记得魏煜,也记得自己曾经追求过他的事情,以及定亲的一切事情。 可现在听到魏煜,自己仿佛对他也没多大的情感,就只是怕自己给他带了绿帽子,再见容易尴尬。 兴许是过去了,如今物是人非了。 …… 魏欣欣的父亲在族中排行老四,大家都叫他魏四爷,他虽入仕,却只是个闲职,平日里只爱养花逗鸟的过清闲日子。 这次魏四爷过四十大寿,算是小办一场,只请了些同僚以及亲眷,大家一起热闹一番。 大人们在前边人情来往,孩子们则是结伴在府内玩乐。 沈清笳跟着魏欣欣去魏府后院里玩。 魏氏乃是大族,在京城的宅子自然很大,雕栏画栋,各处的长廊相接,有园林已是秋红翠墨,池湖更是山色相辉,各处匾额有大家们的提字作画,气派间又不失家族底蕴。 这比起沈宅,可有得逛头。 “沈清笳?你怎么来了?” 两姐妹正玩得起劲,一少女不悦的声音传来。 沈清笳与魏欣欣转头看去,便见到一脸傲气的少女在不远处,少女的面容,似乎有些似曾相识般。 沈清笳还未想起来,魏欣欣反而开口:“魏玥,你不是回郡望了吗?” 她明明记得父亲提起,魏玥和魏煜前两日会启程回郡望老家啊? 魏玥… 沈清笳想起来了,是魏煜同父异母的妹妹。 并且,魏玥这人还十分的讨厌自己,从前他们在郡望时,她时常跟着魏欣欣前往魏府想偶遇魏煜,魏玥总是会给她们使绊子。 面对魏欣欣的问,魏玥冷哼一声:“这也是我的家,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说完,魏玥的目光就看向沈清笳。 “沈清笳!你还有脸来魏家?不会是被楚世子甩了后,就想重新回来追求我哥哥了吧?” 魏玥这话里是十分的瞧不起沈清笳。 还未等人反驳,魏玥就继续道:“沈清笳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哥哥马上就要和崔家的翎心姐姐定亲了!就你这样的水性杨花名声扫地的人,怎么和知书达理的翎心姐姐比?” “我也没想跟谁比!” 沈清笳都懒得跟这种人废话了,一个两个都觉得自己想要攀高枝。 或许从前她是有这想法,失忆的三年也曾做过这些事,但现在的她,没有半点想要追着男人跑的想法。 耳根子想清净清净,可偏偏总有些狗要在自己耳边叫。 她对这魏玥还是有些印象的,这人可不像陆依渺那样头脑简单刁蛮,她这人还有些心机手段,自己从前想要接近魏煜,故而想着从魏煜身边人下手,还去讨好过魏玥来着。 谁知被魏煜戏耍羞辱了一番,并且自己还吃过她不少的亏,所以自然而然对她有种厌烦感。 “欣欣,咱们走吧,这里狗叫太大声了!” 沈清笳可不是任人欺辱的性子,该反击时就要反击。 “沈清笳你竟敢骂我!” “谁是狗谁对号入座咯!” 从前沈清笳只有讨好她的份,就是被自己羞辱戏弄了,也总是笑忍着,哪可能会骂自己? 魏玥气不打一处来,朝自己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神,丫鬟立刻懂了,朝着前边的沈清笳就冲了过去。 魏玥冷笑,这可是魏府,谁敢惹她,就没谁好果子吃。 014 她怎么就会游水了? 魏家湖水池子休憩得多,长廊亭子休憩得也雅致,叫人忍不住想要逛上一番。 正是秋季,湖水边的莲蓬熟透了,沈清笳与魏欣欣本欲让人摘几个莲蓬上来的,所以才行至湖边。 湖里的大鱼多,两个小姐妹便立在桥上,给鱼儿们喂食。 谁知却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魏玥正巧路过桥边碰上沈清笳,被她被气着了。她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丫鬟便冲向了沈清笳,一个猛劲的将她朝湖边推。 沈清笳正牵着魏欣欣要离开,一个没防备,就被一股牛劲给撞了下。 她本想稳住,谁知这人却是再接再厉,叫人猝不及防。 他们靠近湖水边,一个不稳,沈清笳就被这人撞进了湖里。 正入深秋,湖水冰凉,入水的一刻凉得人直打哆嗦。 人在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落水时,总是会先在水里不知觉的扑腾几下的。 “小姐!”彩环大惊。 水上的人着急大叫,“来人啊!来人啊!沈小姐落水了!” “清笳!你坚持住啊!” 魏欣欣都差点急哭了。 有人急,却还要人在得意洋洋。 魏玥看着沈清笳在水里扑腾,瞬间气顺了。 “沈清笳!这就是辱骂我的下场!” 魏玥高兴了,趾高气昂的就要走。 “你敢走!” 魏欣欣一把抓着魏玥。 “笳笳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完了!” 魏玥威胁道:“魏欣欣,你不过是一偏支,竟敢与我们主房叫板?谁给你的胆子!” 魏欣欣这一气焰瞬间消下去不少,但她却还是紧抓着魏玥不放,反正就是不让她走。 “魏欣欣!你给我放手!” 魏玥正要抬手打魏欣欣的,谁知沈清笳那丫鬟震惊一声。 “小姐!” 彩环捂着嘴,面上震惊,手指着水里。 几人看向水里,就发现方才沈清笳扑腾的地方,已经没了人。 人呢? 众人定睛一瞧,原来沈清笳已经自己快游到了岸边去。 “小姐!”彩环焦急的朝着沈清笳跑过去。 魏欣欣拉不动魏玥,只能作罢先去查看沈清笳。 魏玥看着已经爬上岸的沈清笳,眉头紧皱表示很是不满。 “橘栀,我怎么记得,她明明不会游水?” 一旁的丫鬟橘栀也点点头:“沈小姐以前不会游水的,她还说过自己很怕水。” 橘栀记得很清楚,正是因为沈清笳怕水,那次他们才会将她推入水中戏弄。 谁知弄巧成拙,被大公子救了。 “那她怎么现在就会了呢?” 魏玥想不明白,没让沈清笳吃到苦头,还很不解气,顺了顺才道,“算了,反正人也教训了,自己爬上来还更省事,走吧!” 魏玥见不远处魏四夫人沈氏带着丫鬟婆子赶来,连忙就带着丫鬟就遥遥离去了。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落水了呢?” 沈明仪身边的婆子手脚麻利,拿了以上就裹住沈清笳。 岸边的人乱哄哄的离开。 …… 不远处,有人将这一切瞧在眼里。 魏煜本是路过,便听见有人呼喊落水了,又听见沈清笳的名字,本欲上前去搭救,谁知便瞧见水里那人自己游上了岸。 护卫杨风有些震惊:“公子,沈小姐她……自己爬起来了?那从前她落水,是故意的吧?” 护卫杨雷冷冷道一声,“从前沈小姐落水有公子救,如今落水无人救那便只能自救,总不能把自己淹死吧?” 杨风点点头,觉得自家哥哥说得有理,心中对这沈小姐的印象更差了几分。 原以为她是个憨小姐,有眼无珠不识明玉去追块破石头,谁知也是有些心机的。 “公子,走吧,家主找您还有事呢!” 魏家家主,也就是魏煜的祖父,曾辅佐先皇被封郑国公,如今官拜中书令,一生为政清简,多有美名。 如今陛下启动前朝所开设的科举,目的显而易见,便是削弱各大世家之势。 世家们只有紧紧报团,才能不至于一个个被削弱。 所以家主叫魏煜去,便是要商讨与崔氏联姻的事。 杨雷这是在提醒他。 只是魏煜的脚步调转,还是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公子!”杨风和杨雷紧追着, 杨风不解:“公子您去哪儿?” 杨雷却比弟弟聪慧,目光看向公子前去那方向,那是魏四爷的院子。 也就是方才沈清笳所离去的地方! …… 沈清笳被带到魏家的客房里照料起来,屋内点了火盆给她驱寒气,姜汤也熬好了端到沈清笳面前来。 可纵使沈清笳被照顾得当,也还是有些着凉了。 因前段时间身子才好,这一被冻,难免有些招架不住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魏欣欣本是去告状的,现在气呼呼的回来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沈明仪早就拦过魏欣欣了,但她还是执意要去找魏玥的麻烦,谁知魏玥躲到了魏家家主那里,也就是魏玥的祖父。 魏欣欣便气呼呼的去告状。 只可惜魏家主有意偏袒自己的孙女,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小孩子间的口角小孩子们自己解决,大人可不好管!” 魏欣欣就这样被打发回来了。 沈明仪顺顺她的背:“堂祖父与祖父,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魏家家主,怎么可能因为儿女间的一点小事,就惩戒自己的亲孙女呢? 况且对象还是沈清笳,曾经与魏煜婚事闹得那般不愉快,魏家主想必是不会理会的。 魏欣欣道:“娘!难道就让那魏玥肆意妄为?” “不是不发,只是时候未到。” 沈明仪能在大家族中生存,必定也是有些手段的,随后又看向沈清笳,“笳儿,暂且让你受委屈了。” 沈清笳点点头:“我明白的姨母。” 她是想出这口恶气,却也不能不顾及身边的人。 “笳儿,你身子未好,就暂且留在府内住下吧!” “好!”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那些人越看不惯她,她就越要在他们眼前晃。 他们沈家人,可不是白受气的! 沈清笳碰着一碗姜汤正喝着,外边忽然就有挣扎的吵闹声。 “哥哥,我不要去,我不要我不要……” 听着这声音,似乎是魏玥那死丫头。 “正愁找不到她出气呢!还敢上门来了!” 魏欣欣擦拳磨掌、气势汹汹的就出门去要打架,这会儿沈明仪也没拦着。 小姑娘家的口角罢了,大人可不好管。 谁不会偏袒自己的孩子呢? 只是魏欣欣才出门,便震惊的后退回来,瞪大眼睛看向门外:“堂哥?” 015 道歉 “堂哥?” 魏欣欣退回了屋子,随后屋内又进来了两个人。 沈清笳隔着屏风看去,隐隐约约瞧见一高一矮的两人进来。 从魏欣欣的称呼中,能知晓,是魏煜带着魏玥来了。 这是自失忆后,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魏煜了,虽隔着屏风看不清人,可难免还是有些局促的。 沈明仪起身出去接待,对于这个侄子,她还是很客气的,毕竟这是魏家新一代里最出众的孩子,不出意外也是下一任家主。 “魏煜,你来是有何事?” 沈明仪的目光扫向一脸不情愿的魏玥,最后看向自己面前这个琼林玉树的侄子。 魏煜依旧入场的神色疏冷,不显半分情绪道:“堂叔母,我带小玥来给沈小姐道歉!” 魏煜抬手,将后退的魏玥推上前了几步。 “哥哥…” 魏玥一脸的不情愿,看向魏煜的目光带着哀求。 明明就是沈清笳先辱骂自己的,她教训教训她罢了,怎么就成了自己的错? 魏家百年大族,世族女子向来受到拥簇,她又是主房的小姐,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别人讨好她向她低头。 如今,哥哥竟叫她给一个小小的商户女低头? 一个商户女,就算是死了,也是轻如鸿毛的事。 况且这还不是没死嘛! “道歉!” 魏煜的语气微沉,带着些许的威压。 魏玥虽总是在外边把哥哥挂在嘴边炫耀,但也畏怯这个哥哥,他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主。 “对不起!” 魏玥这句道歉说得极快又极其小声。 沈清笳‘啊’了一声,故意问:“魏小姐说什么?我没听见!” 一句轻飘飘没诚意的道歉,沈清笳才没那么容易接。 魏玥听见沈清笳这声音就来气,她就是故意羞辱自己。 魏玥转头想要走,但一瞧见自己的哥哥,就犯怂了,深吸几口气后,再说了一声:“对不起!行了吧!” 魏欣欣噎她:“对不起谁?你说清楚啊!你这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魏玥怒了,她在家里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就对上魏欣欣: “我都道歉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不过就是掉水里了,她自己不是爬起来了嘛,又没死……” “魏玥!”魏煜喝了她一声,“好好说话!” 魏玥瞬间止了话,哥哥是真的生气了。 就因为沈清笳?他就要让自己的亲妹妹如此难堪吗? 可她不敢跟哥哥发火,哥哥不是父亲母亲,不会惯着自己。 “沈清笳!对不起!” 魏玥很是不服气,心中憋得难受,越想越气,委屈得眼泪汪汪的。 她感觉丢脸极了。 魏欣欣还不满道:“你还哭上了?就道个歉而已,又没掉块肉,至于吗?我们笳笳可是受了好大的苦,她本来前段时间受了伤身体也不好,这下子怕是又要修养好久了。” 魏玥:“她自己明明会游水……” 魏欣欣:“她会水你就能推她?” 魏玥还想反驳,却被魏煜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 魏煜开口道:“我会让她回郡望,让家里的教习先生好好教导她的。” 魏家乃世家大族,族内自然有自己的学堂和教所。 男子们入学堂,女子们要学礼仪,那些教所教习,都是从前宫里出来的女官,她们教习可严苛了,一个做错了便要责罚。 魏玥一听哥哥竟要这般惩罚自己,心中更觉得不平衡了。 “我要回家,我要告诉父亲,哥哥你帮着外人欺负我!” 魏玥鼓起勇气吼了一声,然后迅速的跑出了屋子。 沈明仪出来故作圆场,“小玥还小,不用这么苛刻的。” 魏玥跑出去,魏煜面上没什么担忧,目光抬起,朝着屏风内的绰约人影望去。 “沈小姐,此次修养的药材补品,我一会儿会让人送到沈府。” 沈清笳想要道谢,沈明仪却先开口对魏煜道:“清笳此次着了风寒,身子又不大好,我怕在这路上加重了病情,所以想着让她留在府内修养几日再送她回家。” 毕竟从前两人因婚事闹得不愉快,就怕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 沈明仪也想试探试探,魏煜的想法,看他是否还记恨着清笳从前干的荒唐事。 魏煜点点头:“这事是我魏府的错,沈小姐在府内修养,也是应当的,有劳堂叔母这边照顾好沈小姐,若是缺什么,可向账房支取。” 沈明仪听魏煜这般说,知晓自己是想错了。 魏煜一向是个宽宏大量的性子,怎么可能几年前的事情还放在眼里。 况且他如今也快定亲了。 如此也好,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两家也不至于再有这番隔阂,清笳往后也能来她这边走动了。 沈清笳在里边听着,也是如姨母这般想的。 魏煜还是那个魏煜,正直高洁,宽宏大量,自不会把自己记恨在心上的。 只是他这般大公无私,倒是让她都不好再找魏玥的麻烦了。 算了,毕竟自己亏欠魏煜,魏玥又是他妹妹,他都罚了魏玥了,那只要魏玥往后不再惹自己,这次就当算了吧。 “若无事,侄子就先告辞了。” 魏煜交代完了事,便要离去。 沈清笳看着那高大的身影,忽然唤了一声:“表哥!” 隔着屏风,她瞧见魏煜离去的步伐停住。 唤完,才想起自己不该如此唤他的。 他们已经退亲了。 他唤自己沈小姐,自己该唤他魏公子才是。 一时间还没改回口来。 魏煜本欲要走,忽然听见少女温和的唤声,仿佛一如从前。 只是很快,她便换了称呼。 沈清笳紧接着道:“魏公子,此次的事,谢谢你了。” 自己上回被山贼抓,也是他救了自己,虽然不记得了,但也还是该感谢他不计前嫌舍身相救。 沈清笳还想说些什么的,魏煜便开口道: “沈小姐不用谢,本身就是小玥做错了。” 魏煜的语气还算是友好,却也尽显疏离,说完没等沈清笳再说什么,那人影随即便消失在屏风外。 看来魏煜虽不记她的仇,却也不想再与自己有过多瓜葛啊。 沈清笳倒没觉得有什么,将心比心,若是自己是个男的,被人戴绿帽子,自然不想再跟这人有什么瓜葛。 他这般,这也是应该的。 …… 魏欣欣看着魏煜离去的背影,不由感叹道:“怎么堂哥这般好的人,有这么个烦人的妹妹?” 一旁的沈明仪道:“他们主房只她一个小姐,自然宠得娇蛮了些!。” “哼!她不是娇蛮,是恶毒!幸好这次笳笳自己会水……” 魏欣欣停顿了一下,绕过屏风看向沈清笳,“笳笳,你什么时候会的水?我都不知道?” 方才魏欣欣就一直想问了,但顾及这外人在场。 沈清笳摇摇头:“我也不记得了,可能是失忆的这几年吧!” “怎么可能呢?你明明这几年都跟我一起玩,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水?而且你小时候落过水,一直很怕水的啊,每次路过水边都是小心翼翼的,对哦,你今天还跟我去湖边玩,你现在好像……” 沈清笳现在有些不太一样了。 她会做以前绝不会做的事情,她现在爱管闲事还慈悲心泛滥,这次还会游水了。 可是笳笳还是笳笳,但就是感觉不对劲。 魏欣欣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了解过沈清笳。 或许沈清笳还有另一面,自己不知道。 沈清笳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她记忆里自己是不会水的,还很怕水来着? 可当她掉水里时,本能的就会了。 兴许就是这三年学会的,只是魏欣欣不知道罢了。 沈清笳也不再继续深究。 016 该定一门亲事了(求投资求推荐票求月票) 魏煜要罚魏玥,魏玥自然是不服气,跑来主院里朝魏家主告状。 “祖父,哥哥为了一个商户女,要把我送回郡望。” 魏玥这才刚来京城没多久呢!还未在京城多待,便要被送回去,还是被送回去受罚的,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魏家主听着小女孩哭哭啼啼的,也是头疼。 “好了,你哥哥这次做得也没错,你也该有个世族女子的样子了。” “可是祖父,是那沈清笳先辱骂我的!” 怎么都说是自己的错呢?若是在家,父亲母亲肯定不会容忍一个商户女如此的。 魏家主不耐道:“你也说她只不过是个商户女,一个商户女,就让你们一个两个的这般沉不住气!” “大公子!” 听见门外的仆从们的唤后,魏煜走进来。 魏玥一见自家哥哥,方才告状的理直气壮立刻蔫了下来。 魏家主沉着脸道:“玥儿,你先回去吧,我与你哥哥有事要谈。” “那…祖父…回郡望的事…” “你暂且回去。” 魏家主并未给她一个准话。 魏玥还想继续求祖父,不让哥哥把自己送回去,可现在这个情况,她也不好再待,只能不情不愿离开。 屋内只余下祖孙二人,魏家主看着这个最出众的孙辈思考。 魏煜办事,向来是最令人满意的。 可唯有一次。 魏家主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道:“你就为了这等事情,就要罚你妹妹?我从前教你的,做事若是顾及私情,反令人受限。” 魏煜抬头道:“祖父,孙儿没有顾及私情,这件事本身就是玥儿的错,罚她也是理所应当。” 魏家主道:“我教你的,是让你把心思放在家国大事、家族兴亡的事情上,不是让你去顾这这些儿女情长!” 魏煜却道:“小事都不顾,何谈大事?” 魏家主笑了一声:“希望你真是这般想的。” “孙儿自是这般想的。” 魏家主也懒得再多说,不管魏煜如何想,他都是魏氏人,要承担魏氏人的职责。 魏家主道:“行了,收起你那些心思,我会修书一封,让你父亲尽快与崔氏议亲。” 眼下最重要的,是魏氏与崔氏的联姻。 谁知魏煜却道:“我不娶崔家女。” 魏家主听到魏煜的答案,这回是真动了气:“由不得你想不想!” 魏煜却是冷静自持,对魏家主分析此事的利弊:“陛下如今最是忌惮世族,有意削弱世族权势,如今与崔氏联姻,反会加重陛下的忌惮。” “一个毛头小儿,我还怕他吗?” 魏家主曾与先帝打过江山,乃是当朝元老人物,他心中对这个年轻的新帝并不放在眼里。 朝中的其他世族,也是一样。 在他们眼中,这大盛的建立,都有世族的一份。 若无世族的支持,他李氏能坐稳这江山? 如今李氏得了江山,反过来制衡世族,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想要分崩世族,世族们更要紧抱一起才是。 儿女嫁娶之事,皇帝莫非还能管? 魏煜其实早已劝过魏家主,莫明着去挑战皇权,可魏家主却是十分的自信。 世族传承百年,岂是说动就能动的? 可如今,世族已有了衰败之势,若再不避其锋芒,往后也只会逐渐衰败。 “祖父,我的婚事,莫要再插手了!” 魏家主一拍桌子:“我不插手,难道让你如从前那样,被人带绿帽子,成为一个笑柄?” 魏煜面上虽不动,但魏家主再了解不过他了,这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最出众的孙子,却曾被一个低贱的商户女拿捏。 不点醒他,难道还要再看着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陷进去吗? 魏煜冷冷道:“祖父,我与她早已无瓜葛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 爷孙不欢而散。 …… 沈明仪一早就遣了人去沈宅,给沈氏夫妇报信,告知他们今日的事情,让他们不用担忧。 但沈母还是担忧:“这魏家小姐也太无礼了,竟然推笳儿下水,她可是最怕水了,她前段时间身子才好,不行我要去看看她?” 沈老爷却拉住沈夫人道:“大姐既然说没事,那就是没事的!” 沈老爷很是信任自己的长姐,毕竟他从小便是长姐带大的。 当年长姐一力撑起沈氏家业,才让自己接手沈家时,没那么棘手。 “长姐最是护短,不会让笳儿受委屈的!” 沈夫人也点点头,稍微放下心来。 但沈夫人又道:“那也该把笳儿送回来啊!” “让笳儿在长姐那里住两天也好,毕竟受了寒,移来移去的难免不好。” 沈老爷安抚妻子:“放心吧!长姐定会照顾好笳儿的。” 沈夫人点点头,她也赞同丈夫的话,对沈明仪这个姐姐也是十分的信任。 夫妻两少年相识,她也是见识过沈明仪的才智的。 当初笳儿与魏煜的婚事,其中的促成也有她的手笔。 只是如今,他们与魏氏的婚退了,魏家小姐这般…哎… 说到底还是笳儿当初有错。 可纵使如此,沈夫人也还是不喜女儿受苦,她的女儿有错自然要自己教导,轮不到旁人动手。 “老爷,你说,我们要不要给笳儿定门婚事?” 上回沈清笳联合山贼的事情后,沈夫人也有反思,自己是不是对沈清笳太过于溺爱了,才导致她做事无法无天的最后伤及自身。 沈老爷听了,不由问妻子:“为何突然这般想?你有看中的女婿了?” 沈夫人叹气:“就是觉得笳儿十七岁了,也不小了,该定定心了。” “那也得她愿意才行啊!” “咱们可以帮她相看着,只要人品样貌好便可,其他的我倒是没什么要求。” 沈老爷却有些不满道:“咱们女儿貌若天仙,配那些个五陵年少都不在话下。” 沈夫人却不赞同道:“若是太厉害的女婿,怕笳儿拿捏不住,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往后咱们百年后,她自然只能靠着夫家的,咱们得帮她挑个可靠的人家才行啊!” 沈老爷思及此,也严肃起来了。 夫人说的没错。 从前他只想让女儿无忧无虑的,开开心心的过,从未想过以后的事情。 他与夫人就只得这一女,他们沈氏这偌大的家产,笳儿一人怕是很难守住的。 所以定要挑选个人品靠得住的女婿才行。 当然,样貌也一定不能差,不然笳儿也瞧不上。 “夫人放心吧!我会有意帮笳儿相看夫婿的,定挑一个好儿郎。” 夫妻俩就这般商议好了。 …… 沈清笳还不知道父母为自己的打算。 她在魏家的院子里养着,倒也没什么大事,也就是受了点凉。 闲暇时开始写话本,打算先写一幕,让翠嫣楼排演出来看看效果。 “太阳打西边出开了?你在写字?” 沈清笳可从不爱写字读书的。 当然魏欣欣也不喜欢,所以两姐妹才能玩得这般好。 魏欣欣凑过来,要看看沈清笳在写什么。 看完后,魏欣欣大笑起来:“你这写的什么啊?一只猴子从石头里蹦出来?” 017 找猫 “一只猴子从石头里蹦出来,然后大闹天宫?你这写的什么啊?笑死了!” 魏欣欣将沈清笳的话本看完,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会是在写话本吧?你这想法倒是稀奇,怎么想出来的啊?写猴子当主角?” “不知道,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了。” 沈清笳叹气,罢笔了。 脑子里就有个故事,但文采不足,写的东西根本入不了眼。 写的东西只能算叙事,不成故事。 想了想,专业的东西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与其自己写,不如到外边请个写话本的先生来写。 修养几日还是要去办事情了,也不能总把事情拖着。 就在此时,院墙外响起几声猫叫。 魏欣欣唰的一下起身,气呼呼的往外走:“是哪儿来的猫拐我家阿花?我要去看看!” 沈清笳也好奇,起身跟着出去。 行至院角,便瞧见两只猫挨在一起。 一只黑白花猫,一只大橘猫。 那只大橘猫神情蔫蔫的,似乎有些不耐要走,却被花猫拦着,花猫还在使劲贴着橘猫,似乎很喜欢它。 显然不是大橘猫来拐阿花的。 魏欣欣一把捞起阿花:“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人家都不想理你还贴上去!” 阿花眼睛还盯着橘猫,喵喵的叫,示意她的喜欢。 魏欣欣哼一声:“不会就是这胖猫让你怀孕的吧?” 阿花也不知听没听懂,只喵了一声回应,这叫魏欣欣更加确定这橘猫就是罪魁祸首,看它更不爽快了。 “出去出去!以后再来我揍你!”魏欣欣恐吓着要赶橘猫。 橘猫也喵喵叫了两声,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车轱辘的转,随后盯着沈清笳不动了。 沈清笳也看着这橘猫。 橘猫的面相还是十分讨喜的,通身圆乎乎的,十分的可爱,它那双大眼睛看了沈清笳一会儿后,忽的大叫一声,就朝着她跑过来。 橘猫的速度极快,吓得沈清笳退后一步,以为它是来攻击自己的。 但橘猫并未攻击自己,只是在自己的脚边喵喵叫,时不时的还抓自己的裙子,以及用头拱拱自己的小腿。 这样子,真是可人极了。 见橘猫没有恶意,沈清笳蹲下身去,抬手去揉它的头。 橘猫却并不配合,似在反对自己揉捏。 沈清笳笑了笑:“小猫不让摸啊?” 魏欣欣看不惯这橘猫,“也不知道哪里跑来的猫,脾气怪得很,还是我家阿花乖。” 阿花似知晓在说它,在魏欣欣怀里温柔一声‘喵’叫。 橘猫不让摸,沈清笳也只好作罢,起身去吩咐道:“彩环,你把这猫送出去,问问是谁养的。” 这猫看着身上干干净净的,毛发也油亮亮,显然不是外边的野猫。 “是小姐!” 彩环要靠近橘猫,但那橘猫却紧跟着沈清笳跑。 沈清笳感觉裙角被拽住,低头看去,发现是这橘猫用爪子抓着自己的裙角不放。 “小猫,你想干什么?” “喵喵喵……” 橘猫蹲着,直起上半身来,朝着自己摇摇手,像是在拜年。 “你这小猫,不让我摸,又干嘛要卖萌装可爱?” 沈清笳要走,但这猫却死咬着她的裙子,似乎在引导着自己什么。 沈清笳以为它要把自己往外引,谁知这橘猫拉着她往屋内走。 魏欣欣抱着阿花也紧跟着,“这胖猫想干嘛啊?” 橘猫进了屋子,眼睛瞧见书案,忽然就放开了沈清笳,往书案那边窜去。 书案上有墨汁,沈清笳怕它打翻了,也紧跟着去。 谁知这橘猫似很有分寸,绕过墨汁窜到了书案上,大眼睛顿在纸上转,似乎在看上边的内容。 上边是沈清笳方才构思的话本,写得不堪入眼,但猫看得懂什么呢? 随后这橘猫做出了让人吃惊的一幕。 只见橘猫伸出爪子,去抓桌上的笔,一只爪子自然抓不住,它便用两只,猫爪子不似人手,自然没那么容易拿起笔来,但在它笨拙的尝试下,笔还是被抓立了起来。 沈清笳和魏欣欣就见着橘猫两只腿蹲在书案上,另外两只爪子抓握着笔,在纸上颤颤抖抖的画着。 走进一看,这橘猫在沈清笳写的话本上,画了一个大叉。 魏欣欣立刻笑了起来,“这猫也觉得你写得不好呢!” 沈清笳:“……这猫也是有些神了。” 魏欣欣:“这猫还会握笔,阿花你去试试!” 魏欣欣将阿花放在书案上,谁知阿花根本无心笔墨,只一个劲的朝着大橘猫蹭来蹭去,以表示它的喜爱。 而大橘猫却似有些受不住阿花的示爱,喵的一声跳下了书案,跑到沈清笳裙子边。 魏欣欣哼了一声:“就这胖猫,还瞧不上我家阿花呢?” 阿花生得苗条纤细,虽是黑白配色,却也是十分漂亮高贵的长相。 而这橘猫,看着圆润润的,也就是长相可爱讨喜罢了。 魏欣欣想不通,阿花怎么喜欢这种长相啊! 她还想她的阿花配个同样矜贵的猫呢! 沈清笳看着这橘猫笑笑,这小猫在她脚边蹭来蹭去的,很喜欢自己一样。 沈清笳蹲下身,试探的向橘猫伸手。 橘猫这次倒是配合,一下子跳到她怀里。 沈清笳抱起来掂量掂量,这猫还挺重。 “好了,我带你去找你主人,你主人找不到你该担心了。” “喵喵喵……” 橘猫似乎在反对,眼睛还望着书案,小爪子指啊指的。 沈清笳:“小猫还想写字啊?” 魏欣欣:“这胖猫怕不是个书呆子养的吧?” 沈清笳也是好奇,将橘猫放在书案上,然后给了它一张全新的纸。 “我看看它都会写什么?” 魏欣欣也是好奇,两姐妹就坐在一边,盯着橘猫握笔写字。 …… 主院。 魏煜回到院子里,今日并未如往日,听到院内的猫叫。 猫窝旁没有那仰着肚子翻滚的橘猫。 “大橘呢?” “属下去找找。” 杨风在院子内外找了个遍,也未找到大橘的身影。 “想必是出门了,属下出去找找!” 杨风匆匆出门去了。 杨雷笑笑道:“这大橘平日里只爱睡懒觉,怎么今日跑出去溜达了?不会是被别的猫拐走了吧?” 杨雷还笑着,就见自家公子转身朝外走去。 “我亲自去找!” 杨雷忽然有些想不通,明明平日见大公子对这胖猫不理不睬的?怎么今日倒是紧张起来生怕丢了? 018 都是你这肥猫惹的祸 沈清笳和魏欣欣盯着大橘猫写字,只是大橘猫写的东西乱七八糟的。 “写的鬼画符吧?还以为这猫真会写字呢!” 魏欣欣哈哈笑起来。 沈清笳也笑。 这橘猫实在有些可爱了。 毕竟猫爪子能把笔握住,已经算是难事了,还要写字那便更难的,没有刻意的练习,是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写出字来的。 橘猫似乎听见她们的嘲笑,‘喵’叫一声似有些生气了。 沈清笳摸摸它的头:“好我们不笑了,你再练练说不定真能写出来。” 宣纸上的笔画乱七八糟的,根本不成字,只能算一些笔画。 橘猫耷拉着脑袋,用滑稽的握笔姿势,还十分的认真的写着。 沈清笳笑了笑,真是只有毅力的猫,也不知是不是随主人了。 沈清笳还在想这猫的主人是谁? 只是很快,小月进来禀报:“小姐,表小姐,大公子院里丢了只橘猫,来寻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看向桌上还认真写字的橘猫,瞬间明白过来。 魏欣欣惊讶一下:“这原来是堂兄养的猫啊?我怎么都没见过?” 沈清笳虽也有些震惊,却还是道:“还是先把猫送出去吧,免得你堂兄着急了。” 小月走到书案边上,本要去抱起橘猫的,谁知这橘猫应急尖叫一声,跳下了书案。 小月去追,橘猫就躲就跑,在屋子里上蹿下跳的,看得人有些无奈。 魏欣欣盯着橘猫:“你这肥猫还想赖着不走吗?” 沈清笳上前,试着对橘猫伸手:“小猫,来我这边,现在天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下次再来找阿花玩,不然你主人该担心了。” 橘猫似真听懂了沈清笳的劝,猫着步子朝沈清笳走来,跳到了沈清笳胳膊上蹲着。 沈清笳将猫给抱起来,本是想要交给小月的,谁知这猫死活不肯离开沈清笳的怀抱,叫人哭笑不得。 无奈,沈清笳只得自己抱着猫出去了。 沈清笳并未想到过,魏煜竟会亲自来寻猫,以为院门外多半是个仆从在找猫。 待她行直院门,瞧见那如沈姿高彻的身影时,不由的愣了一下。 青年男子转过身来,还是是记忆里的那琼林玉树、超尘脱凡的容貌。 这应该算是,她失忆后,第一次面对面见着魏煜了。 他比起自己记忆中,似沉稳了不少,但还是那个清冷矜贵、端正守礼的男子。 沈清笳定了定神,抱着猫走向前去:“魏公子,你的猫。” 沈清笳本欲将猫递出去的,谁知这橘猫一个劲窝在沈清笳怀里,不肯出去,对着魏煜还有些敌意的‘喵’了一声。 这可如何是好啊? 氛围莫名的尴尬。 沈清笳不由看向魏煜,他神色无异,只是眉目间带着疏冷。 魏煜声音还算平和的开口:“大橘!下来!” 原来这只猫叫大橘。 只是大橘并不听魏煜的话,扭头不看魏煜,示意着它的反对。 魏煜也不惯着它,忽然向前一步,与沈清笳拉进了些距离,然后抬手就要拎起橘猫的后脖子。 大橘‘喵’了一声,手脚并用的反抗着,爪子抓着沈清笳的衣裳不放。 沈清笳也是无可奈何,抬手去拉橘猫的爪子。 大橘张牙舞爪,只抓着沈清笳不放,不愿意跟魏煜走。 在拉扯间,沈清笳感受到手背上一瞬的疼,呼痛一声。 低头看去,原来是猫爪子刮到了自己的手。 魏煜一把提起猫,丢到一边,近前一步,略有担忧问道:“你没事吧?” 他靠近沈清笳,急的抓过她的手查看,温热的大手将沈清笳的小手握住。 而后才觉得不妥,放开了沈清笳后退,恢复了他方才的从容沉稳,才道: “我叫人拿药来。” 沈清笳不以为意,亮出自己的手:“没事的,也就破了点皮,都没流血!” 确实不是很严重的伤口,现在都不怎么疼了。 只是魏煜神色略深邃的看着沈清笳手,沉默了片刻后,提着脚边有些蔫了的大橘跨步离去了。 沈清笳也转身要走,正好撞见院门后笑嘻嘻的魏欣欣。 魏欣欣跳出来,看了看院门外走远的身影,拉住沈清笳道:“笳笳,我看堂兄对你似乎还有意!” “别胡说!”沈清笳可不想自作多情。 从前她与魏煜定亲时,也不见他待自己多有情。 他只是一向正直守礼,因为将自己从水里救上来,顾及男女大防才应下的这门亲事。 魏欣欣却不这般认为道:“堂兄方才都拉你的手了!” “刚才那样,是个人都会查看对方有没有被伤到吧?” 沈清笳不以为意,转身往院内走。 魏欣欣还在思索。 堂兄,还真不是那种见着别人受伤,就会心软的人物。 她曾记得家族中有位堂兄犯了大错,魏家主为威慑家中年轻一辈,叫他们一起见那堂兄打板子。 那板子打得极重,那堂兄差点没被要了半条命去。 诸位看着的多多少少有些怯场,或是为这位被打的堂兄担忧,只有魏煜,面上毫无波澜。 …… 魏煜提着猫离去。 大橘还在死命的挣扎不愿跟着魏煜走,挣扎间,也全然不顾的将魏煜的手给抓破了。 杨雷有些怒骂:“你这猫不识好歹,大公子养了你好几年,你竟想跟着别人?” 杨风瞧见魏煜手上的抓痕浸出血来,立刻道:“属下去找药来。” “慢着!” 魏煜转头,面孔隐匿一半明亮一半隐匿于阴影,面容虽如一贯的温雅和沐,神情却带了冷。 杨雷杨风皆能感受到自家主子身上略冷的氛围。 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杨风,尽快去寻上好的药膏,送去魏欣欣那里。” 杨风愣了一下,才应下:“是!属下这就去!” 杨风离开,余下杨雷跟着魏煜行至院内。 魏煜抬手将猫丢进猫窝,吩咐杨雷:“关它一日,不许喂食!” “是!” “还有,剪掉它的爪子!” 杨雷一并应下,抬眼看向进屋的主子。 他家大公子虽平日虽冷清,却从不喜怒于行,甚至对人对事都是温和有礼的。 但今日,显然对大橘动了怒。 杨雷看在眼里,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测。 猫窝里的大橘被摔一痛了,也蔫了下来,不再如方才那般张牙舞爪了。 杨雷看着那蔫成一团的猫道:“都是你这肥猫惹出来的。” 他随即将猫窝的笼子门锁起来了。 019 她怎么配得上我哥哥 沈清笳在魏府修养了两日,打算回自家了。 周楠带了人来接她,见了她,不由上前两步,低了身段唤她:“小姐!” 少年的身姿已经高了她许多,但在她面前,总是压得很低。 沈清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背:“挺直了,小心成驼背!” 好好一个儿郎,勾胸驼背的,难免影响气质。 周楠似没料到她忽然的动作,莫名看着沈清笳,愣了一下,然后嘴角流露一丝笑,如冰山融化般的温和。 “是,小姐!”周楠回答道。 沈清笳看了他,继续道:“以后你该笑笑,小小年龄的,总绷着脸显得沉闷。” “是!”周楠继续应她的话。 似乎她说的话,周楠都会应下来,从不反驳,可以说是最好的追随者。 但沈清笳却并未把他当成奴仆,她记忆里周楠就是个弟弟般的小孩子。 当年她从乞丐堆里将他带回来,养在府里给自己跑腿,后来又送他去山上学艺,如今学成归来,他成为了自己的护卫。 周楠的武艺天赋并不差,若是继续深造,往后定有大作为的。 沈清笳也问过他,要不要去军营历练一番,只是周楠拒绝了。 既然拒绝,那便作罢,毕竟人各有想法。 当自己的护卫也不算差,她也不会苛待。 沈清笳抬脚上马车,周楠伸手扶住她的手,动作极其细致贴心。 等到人都上了马车,周楠才坐上来,要驾马离去。 只是这时,忽然听见几声猫叫。 “周楠,停车!” 马车停了,沈清笳先开帘子,寻着猫叫声往后瞧,果真就瞧见一只大胖橘猫朝着自己奔跑来。 沈清笳下车去接,大橘立刻就奔进她的怀里。 “大橘?你怎么回事?还想背着你主人离家出走啊?这可不是个好猫该做的事情!” 大橘‘喵喵’两声,握在沈清笳怀里,小爪子抓住沈清笳的衣服,似是要跟着沈清笳的意思了。 沈清笳叹气无奈道:“我可不能把你带走!” 沈清笳又问:“干嘛总想粘着我?你不喜欢你主人啊?” 大橘摇摇头。 这可是魏煜养的猫,怎么这猫不喜欢他?偏要跟着自己跑? 总不能是魏煜虐待小猫吧? 沈清笳反驳了自己这个想法,魏煜那正直知礼的人,怎么会苛待一只小猫呢? “好了好了,快回去吧!不然你主人又要找你了!” 只是大橘抓沈清笳得紧,不愿意走。 沈清笳笑:“你想跟着我,你主人也不可能把你给我啊?” 她也不可能有这要求,夺人的小猫,多可恶啊。 况且这猫这么可爱,肯定也是精心养过的,不然怎么可能这般讨人喜欢。 可是大橘猫极其抗拒离开沈清笳,似就认定了要跟着自己一般。 “这样,我去跟你主人商量一下。” 沈清笳在沈府外停留一下,随后再走了进去。 她打算跟魏煜讲一声,若是可以,她带大橘回去养几日。 小猫嘛!或许就是觉得新鲜,等新鲜劲过了,就肯定想主人愿意回去了。 大橘却并不如沈清笳所想,知道可以跟着沈清笳后,又快乐的‘猫’了一声。 …… 魏府府门外,一辆小小的马车停下,里边下来两位小姐,一位穿着打扮精致亮眼,一个则显得黯淡无光成为其陪衬。 这是员外张家的马车。 “沈清笳?她怎么从沈府出来?现在还堂而皇之的进去?” 张雅兰的母亲与魏氏有一些渊源,故而她此次来魏府,是来应魏家小姐邀请的,谁知瞧见了沈清笳进了这魏府。 “她不会是被楚世子甩了后,就想再次来勾引魏公子吧?真是个狐媚子!” “沈小姐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张雅兰身后一怯弱的声音道。 张雅兰恨恨的,眼神一转,看向身后畏畏缩缩的张秀兰。 张雅兰瞪她,压低声音骂道:“你跟她很熟吗?你很了解她是哪种人?哦对了,上回状元游街那日,也是她帮你解围,就一次的小恩小惠,就让你胳膊肘往外拐了?” “我没有…”张秀兰诺诺道。 张雅兰骂完,转身就进了魏府。 她倒要看看,沈清笳是来做什么的? …… 魏玥才来京城不久,就要被兄长遣送回家,心中多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临别京城之际,故而邀请京中认识的诸位小姐来魏府聚聚。 “魏小姐,您这衣裳可真漂亮!” “魏小姐,魏府的园子可真大啊!” 魏玥是魏家主房嫡女,出身世家大族,自是多少姐妹们夸赞讨好她。 而她也很享受这种时刻,只可惜父亲不居京城,这次好不容易跟着长兄来到京城,还未四处玩乐就要被送回,真是心有不甘。 这都怪那个沈清笳。 魏玥想起沈清笳来,眼底一抹烦躁感。 有小姐们问道:“魏小姐,不知道魏煜公子可在府上?” 不少小姐们来此,多是想要见一见美名已久的魏煜。 魏煜才华横溢,十几岁时便被先帝赞许过,而其又有出尘之相貌,知自是令诸位年轻女子所向往之。 魏玥自也是为兄长自豪,但也还是不喜兄长被其他女子惦记,她心中的嫂子只有崔氏的翎心姐姐。 “你们可别打我兄长的主意,他可是要定亲了!” “魏公子,要定亲了?” 张雅兰听后,眼底一抹失落,但很快就一闪而过掩藏起来。 魏玥继续道:“当然!与我兄长定亲的,是崔家嫡女崔翎心姐姐,她可是远近闻名的才女!” 从魏玥的语气里面,显然对这位崔翎心很是满意。 是啊!崔氏一族延续百年,底蕴浑厚,就是在前朝也出过二十几位宰相,虽然现在实力大不如前朝,可也有天下第一高门之称。 故而崔氏可谓是一女百家求,身份比之公主还高贵,就连皇室都是求而不得的地步,魏家又怎么可能不满意呢? 更何况,这位崔翎心,还是崔家家主之女,自小娴雅美名在外,与魏煜定亲,可谓是才子配佳人,叫人羡慕却不敢心生嫉妒。 毕竟其他贵女就算身份再高贵,也比不过崔氏女啊! 张雅兰眼里有些不甘,却也不敢表露,想了想问魏玥:“魏小姐,方才我瞧见沈清笳了,她来府上,是做什么啊?” “沈清笳?”魏玥一听,皱眉不满道:“她就是死皮赖脸借住在我家的,能做什么啊?” 张雅兰故作无意猜测:“啊?她竟然赖在魏家不走?不会是还想勾引大公子吧?” 沈清笳与魏煜有婚约这件事,京城贵女们几乎无人不知。 魏煜可是少女们的梦中情人,他配任何一位高门贵女,大家或都只会嫉妒不满,可他却是与沈清笳这个商户女定亲。 这叫贵女们心中不甘。 她们身份高贵,凭什么被一个商户女比下去了? 待到大家见过沈清笳的容貌后,也难免猜测,魏煜是被沈清笳那勾人的皮囊所迷惑住了。 魏煜高洁,定然是沈清笳去勾引的魏煜。 如此这般,京中贵女们大多是厌恶沈清笳的。 “她敢!”魏玥反应很急,冷耻道:“她就是个水性杨花名声扫地的人,就算她敢勾引,我兄长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是吗?” 魏玥身后,忽然响起女子温和带有笑意的声音。 魏玥转头看去,正巧瞧见盈盈抱着猫走来的沈清笳。 背后说人坏话被听见,魏玥不由的退回一步,以为沈清笳是要来对自己做什么。 不过沈清笳一个商户女,怎么敢对自己做什么呢? 魏玥这般一想,便仰头挺胸向前,不善的与沈清笳对视起来。 但看沈清笳那笑盈盈美貌面孔,似不像要对自己不利。 020 沈清笳,我要定亲了 “沈清笳!你想干什么?” 魏玥盯着沈清笳,也怕她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来。 沈清笳抱着猫走进,抚了抚猫背,笑着看着魏玥道:“魏小姐说笑了,我能做什么呢?我只是来找煜表兄的。” 一众小姐们一听,立刻纷纷悄悄议论起来。 “沈清笳还真是来勾引魏公子啊?” “瞧她那狐媚样子,真不要脸!” “魏公子那般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被她勾引呢?” “那可说不定,毕竟从前魏公子与沈清笳还定过亲。” “……” 魏玥听着这些碎言碎语,心中很是不痛快,立刻瞪了一眼那些窃窃私语的小姐们。 小姐们被瞪得都纷纷闭嘴了。 魏玥继续瞪向沈清笳,呵斥她道:“你乱叫什么表兄?我兄长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没你这个表妹!” 沈清笳却不恼,反而娇笑着道:“怎么没有关系呢?我是欣欣的表姐,自然也是与魏府有关系的。” “可真是好意思往你脸上贴金!我兄长认你这个表妹吗?” “煜表兄自然是认我这个表妹的!” 魏玥一口否决:“胡说八道!” “我可没胡说,前两年,我与表兄定亲后,他私下里可都是唤我——清笳表妹。” 沈清笳故作娇羞一笑。 当然,这是她胡诌的,魏煜那人一向克制守礼,怎么可能这般唤她。 魏玥这般在乎她兄长,以她兄长为荣,不喜她兄长被其他身份低微的女子惦记,那她还就是要让魏玥恼。 有小姐不由感叹:“清笳表妹?叫得还真亲昵呢!” “毕竟是定过亲的,叫得亲昵些也应当的吧。” 有小姐羡慕道:“沈清笳可真好命,魏公子那般的人,与他相处应该很幸福吧。” 沈清笳的话确实让魏玥恼怒了。 魏玥听着这些话,气着对沈清笳道:“我兄长只是对你以礼相称罢了,不叫你表妹还能叫什么,你可别以为他是喜欢你!” “可是……”沈清笳有些不好意思停顿一下,随后又笑起来对诸位道:“如果不喜欢我,表兄怎么会愿意与我定亲呢?” “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兄长与你定亲,还不都是因为你的设计!” 魏玥急着给自家兄长正名,看着沈清笳,得意洋洋将当年的事情,当着这么多小姐的面给道出来。 “沈清笳,当年你为了嫁给我兄长,故意设计自己落水,我兄长也是心善救了你,而你却以男女大防为由,逼着我兄长与你定亲,我兄长一向公正知礼,自然只能应下这门亲事。” 小姐听后,不由震惊:“啊?原来沈清笳与魏公子定亲,是这个隐情啊?” “难怪!我就说魏公子那样神仙般的人物,怎么会看得上沈清笳?” 张雅兰:“真不要脸,以自己的清白去陷害魏公子!” 沈清笳成了小姐们责骂的对象。 魏玥很是得意,她就是要让沈清笳出丑。 只是…沈清笳看起来却毫无半点窘迫,反而还在笑。 “你笑什么?”魏玥皱眉。 沈清笳道:“我只是在笑你们不懂男人。” 张雅兰在一旁帮腔:“我们清清白白,不曾与外男接触,自然不懂,哪里比得上你!” 沈清笳继续道来:“一个男人若是对你没有意思,怎么样都不可能跟你有牵扯的,更何况你兄长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负责就跟我定亲!” 她一个商户女,怎么可能撼动拥有百年根基的魏氏,还让魏家最出众的男子与自己定亲? 有人开始信了沈清笳的话。 “或许……魏公子真被沈清笳的容貌迷惑住了。” 魏玥恨恨的:“以前的事情莫要再提?现在你们已经退婚了!” 魏玥急着为自家兄长辩解,指着沈清笳骂道:“沈清笳,当初是你在定亲后去追着楚世子,丢了我魏家的面子,如今怎么还有脸来勾引我兄长?” 沈清摇摇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道:“我有事找煜表哥有事,就不打扰各位小姐们游园的兴致了。” 沈清笳要走,却被魏玥给拦住。 魏玥冷哼道:“你能有什么事找我兄长?无非是借着事由来接近我兄长,好伺机勾引罢了!” “魏小姐张开闭口一个勾引,这就是魏家大族教养出的女子该说的话吗?” “你管我如何!” 魏玥说不过沈清笳,只能气呼呼的要将沈清笳给拦住:“我就是不许你见我兄长!” 魏玥带着人围着沈清笳,身后的周楠反应极快,挡在她面前。 “周楠,让开吧,魏小姐应该不会再把我推下水了。” 周楠让开了,却还是戒备的护在她身旁,生怕她再受什么伤害。 沈清笳向前几步,与魏玥走得很近,随后轻轻在她面前道:“我就是来勾引你兄长的,你能奈我何?” “沈!清!笳!” 魏玥一把想要推倒沈清笳。 但沈清笳早有防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甩开了她。 魏玥踉跄几步,有些不可置信:“你敢对我动手!” 可从没一个小姐,对魏玥无礼过,哪个不是讨好她。 魏玥的手腕被扭得生疼,很是气不过,就要上前打沈清笳。 “魏玥!住手!” 魏玥的动作被一声深沉的男声给制住了,她寻着声音看去,她的兄长魏煜,正站在不远处的假山旁。 “兄长!”魏玥急着走了过去,就要告状。 沈清笳瞧见那走近的高雅男子,不由咯噔一下。 魏煜这是刚路过?还是一直在假山后听着? 她刚才说的话,全听见了吗? 魏煜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沈清笳身上。 这视线,叫沈清笳觉得很是不自在。 魏玥在一旁要告状:“兄长!沈清笳她就是故意借着事由来接近你的,你可千万别理会她!” “知道了。” 魏煜的神情微沉。 魏玥看在眼里,以为自家兄长动了怒,不由的得意了起来。 “清笳表妹?” 魏煜声音温雅,带着些许疑问。 忽然这般唤,叫沈清笳有些无地自容。 魏煜从不会这般唤自己的。 沈清笳确定,她方才的话,魏煜是全听见了。 魏煜那样高洁之人,自是不会说出什么恶语的。 他只是朝着沈清笳道,“跟我来,我们谈谈!” 啊? 沈清笳抬头,有些莫名的。 谈什么啊? 魏煜转身,行至了不远处的柳树下。 柳枝飘扬,湖水清澈,男子神姿高洁,犹如墨画中的神仙人物。 魏玥还在得意道:“沈清笳!还不快去!我兄长一定是要与你说清楚,往后莫要再来接近他了。” 沈清笳白了魏玥一眼。 走时,还不忘踩魏玥一脚。 魏玥怒:“沈清笳!这是我新做的鞋子!” 沈清笳笑着往魏煜那边走近。 男子与少女容颜皆是那般的出色,立于飘飘柳树下,蔚然成一道怡人的风景。 魏煜唤她:“沈清笳。” 他的声音轻柔里,似带着几分克制。 “家里要给我定亲了!” 沈清笳眨眨眼?什么意思? 这是叫自己不要痴心妄想吗? 021 定然是沈清笳搞的鬼 “家里要给我定亲了。” 魏煜忽然的话,叫沈清笳不知道怎么接。 他是要告诉自己,不要纠缠他吗? 沈清笳点点头回魏煜:“我知道,魏公子要娶的是崔氏嫡女,恭喜啊!” 毕竟说大话被正主抓到了,还要被旁敲侧击的敲打,面对魏煜时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还未定下来。”魏煜忽然又道。 沈清笳抬眼看了魏煜一眼。 所以呢? 是叫自己不要破坏了他的大好姻缘? 沈清笳叹气,魏煜实属想多了,她刚才那话完全就是为了气魏玥的。 沈清笳继续道:“你如此出众,这门婚事定然会顺利的。” 魏煜沉默,好一会儿也不说话,氛围陷入沉寂。 猫忽然叫了一声,沈清笳想起来正事来。 沈清笳转移话题道:“这大橘猫,它非要跟着我,我是来还猫的。” 可不是来纠缠你的! 沈清笳怕魏煜不信自己是来还猫的,要将猫放下。 可是大橘猫一如上回那样,就是不愿意下来,抓着沈清笳不放。 魏煜瞥了一眼大橘,眉头皱起道:“不用还了,猫给你了!” “啊?” 真的假的? 沈清笳虽也很喜欢这大橘,但……夺人的小猫,不太好吧? 她本想客套推辞一番,谁知道魏煜接下来道: “本来也是你的猫。” “我的猫?” 沈清笳迷惑了,脑子里开始想,却半点想不起这只猫。 莫非是自己失忆那三年养的?然后送给了魏煜? 魏煜并未对她的疑惑多做解释,似不想多提从前之事,沈清笳也不好深究以前的事。 沈清笳犹豫一下,把怀里的猫托了托抱紧了些,应下来道:“魏公子,那我就把大橘带回家养几日,小猫见了我新鲜,或许过几日就厌烦想回来了。” 魏煜轻‘嗯’了一声。 沈清笳觉得氛围微妙,还是先走为好,道:“那我先走了,改日叫人把大橘送回来。” 魏煜目光清淡看向一览无波的湖面,可就在沈清笳要走时,他的眸子才微动,开口叫住她: “沈清笳!” “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沈清笳停了步子。 话题继续拉回了刚才。 既然被直接问起了,沈清笳想干脆直接讲清楚,免得魏煜真觉得自己来破坏他好姻缘的。 她转头看向魏煜道:“方才那些话只是气魏玥的,魏公子别放在心上,我绝对不会纠缠你的,也不会来破坏你的婚事。” 话说完,她忽的感觉魏煜视线变得有些冷。 不会是不信自己说的话吧? 沈清笳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魏煜打断:“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魏煜紧接着道:“你这一次,可是真的想要与我在一起?” 沈清笳皱眉。 当然不是啊!她都说了是气魏玥的。 不是真的! 魏煜神情微闪道:“若你这一次真打定了主意,我们就成亲。” 啊??? 沈清笳一头雾水。 她看着魏煜,不知道怎么回答。 魏煜和自己记忆中,不太一样了。 她记得自己从前怎么纠缠魏煜,魏煜都是对自己淡淡的,对自己的喜欢从来没有任何回应。 所以就算她现在记得魏煜,也不想那般再来一次,毕竟自己也没那信心能让魏煜被自己带了绿帽子后,还能跟自己在一起。 可是…… 魏煜却主动与自己说…成亲… 从前自己百般设计,魏煜才迫于无奈与自己定下亲事。 怎么自己一觉醒来,失去了三年记忆与魏煜退婚后,他却要推掉上好的婚事,与自己成亲? 这其中不会是有诈吧? 可魏煜又不是那种会戏弄他人的人。 沈清笳想搞不明白,但她能确定,自己对魏煜的感情淡了,没有自己记忆里那样一往而深不顾一切的倾慕了。 所以她也要说明白:“魏公子,我方才那些话,确实是我说来气魏玥的,并无其他意思,您也不要因此误会,放弃大好的姻缘。” 她都这般说了,魏煜应该懂了吧? 沈清笳抬头看魏煜,他清浅的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来,温和中又似在自嘲般,应下一声:“好!” 在沈清笳看不到的地方,魏煜款袖中的紧握的拳头如泄气一般,松开了。 …… 湖边假山旁,小姐姑娘们暗暗观察着,想要偷听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只可惜什么也听不到,只能干看着。 “魏小姐,魏公子会对沈清笳说些什么啊?” 魏玥还未答,旁边的张雅兰一口道:“肯定是叫沈清笳不要痴心妄想啊!” 魏玥也很是赞同道:“崔家姐姐这般优秀,又貌美又有才情,人也聪慧,就沈清笳哪里比得上?还想来勾引我哥哥?做梦!她就是给我哥哥提鞋都不配!” 魏玥得意洋洋的贬低着沈清笳,诸位小姐们附和她,继续观察着湖边的人。 魏玥慢慢的感觉身上有些痒,抬手挠了挠,却根本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来越痒。 “这假山是不是有什么虫子?”魏玥便挠边疑惑。 “啊?有虫子?”小姐们也怕起来。 “魏小姐!”有小姐发现不对劲大惊,指着魏玥道:“你的脸……” 魏玥挠了挠脸,还全然不觉:“怎么了?” 一旁的丫鬟橘栀道:“小姐,您脸上起了好多红疹子!” 魏玥的脖子脸上迅速起了红疹子,密密麻麻的,看着十分吓人。 诸位小姐害怕是什么病,连忙退开怕被传染了。 “我起疹子了?” 魏玥疑惑的凑到水边,水面上映照出一张布满红疹子的脸来。 魏玥尖叫一声,坐倒在地上:“啊!这不是我!” 橘栀连忙扶住魏玥,“小姐您别怕,我立刻叫人去请大夫来!” 魏玥被橘栀扶着走了,小姐们的聚会自然也就散了。 大夫急匆匆的来了魏府,查看魏玥的病情。 “大夫,我到底是怎么了?会不会毁容?” 小姐们最在乎容颜,若是毁容了,还怎么议亲? 这一生就会毁了! 大夫把脉后安抚道:“魏小姐别担心,只是误食或误碰什么相克之物起了这些疹子,吃几日药,多多注意一些就这疹子可退下去。” “误食误碰?” 大夫询问道:“小姐最近可误食误碰什么新鲜东西?” 魏玥摇摇头:“我吃的碰的,都是从前食用过触碰过的,从没有什么新鲜物件。” 大夫道:“小姐还是再回想一下找出病因,往后莫要再靠近这些东西,不然轻则起疹子,重则呼吸不畅致死。” 大夫嘱咐完,开了药便离去了。 魏玥因起疹子心中烦躁,心里还在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吃过碰过的东西,都是很寻常的,怎么就忽然起疹子了? 魏玥眼珠子一动,忽然想到什么,怒道:“是沈清笳!肯定是沈清笳!” “我一碰见她不久就这般了,定然是她搞的鬼!她就是为了上次我推她入水的事情陷害我!” “橘栀,赶快去把哥哥请过来!我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魏玥情绪很是激动。 “是!” 橘栀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立刻出去请人了。 022 你爹给你相看了一门好婚事 主院里。 橘栀侯在门外等着。 杨雷进屋禀报:“公子,玥小姐病了,请您过去一趟。” 魏煜听话,全然没被干扰一般继续拿着书册,随后轻道一句:“病了请大夫。” “丫鬟说,玥小姐有事告诉您,”杨雷迅速补上一句,“是关于沈小姐的。” 魏煜皱眉问:“什么事情?” “玥小姐认为,她此次生病,是沈小姐所为。” 魏煜轻轻放下书册,起身带着人去了魏玥院里。 还未进门,便听见魏玥的骂声。 “沈清笳这个贱人,竟敢谋害我,我定要叫她好看!” 橘栀赶忙出声提醒:“大公子!” 听见了橘栀的提醒,魏玥瞬间收了声,目光盯着进来的人。 看见魏煜,魏玥便开始哭诉:“哥哥,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魏煜见了魏玥,才知她这是真的病了,脸上布满了红疹,还肿了许多,全然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这是怎么了?”魏煜坐在一旁问。 魏玥立刻激动道:“哥哥!是沈清笳做的!她就是故意为上回的事情报复我。” 魏煜:“她怎么做的?可有证据?” 魏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大夫说我是误碰了什么导致的,但定然是沈清笳动了手脚,哥哥,你可不能饶了沈清笳!她这是要害死我!” “这件事还不明,待我查清了再论。” 魏煜却并未一味听信魏玥的话。 对于自家哥哥的态度,魏玥气恼极了,尖叫起来:“就是她做的!哥哥你还要护着她?我才是你妹妹!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商户女!” 对于魏玥的失控,魏煜并未有任何回应和保证,只是起身道: “待你修养好了,便回去吧,免得再生事端。” 魏玥气得直起身来,追问道:“怎么是我生事端?我好好在家宴客,明明是沈清笳自己来招惹我的!我不回家!凭什么是我回去?我就要在京城!要走也是沈清笳走!” 可惜魏煜并未理会她,径直的离去。 “哥哥!” 魏玥气急了,明明是自己的哥哥,却不护着自己。 既然如此…… “橘栀,拿纸笔来,我要写信告诉父亲。” “是!” 魏玥眼里恨恨的。 待爹爹来了,定然会为自己做主的。 …… 魏煜离开魏玥的院子,一路上一言不发,温和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思量。 杨雷看出来,小心的开口问:“公子,这事可要属下去查?” 自家公子却道:“不必了。” 不用查了?是公子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还是就此作罢的意思? 杨雷也有些不懂了。 若此事真是沈小姐做的,那可真叫他对沈小姐有些刮目相看了。 毕竟在他心里面,沈小姐一直是个不怎么聪明又娇气蛮横的小姐。 她应当想不出用这种办法出气才对。 况且,她又是如何得知什么东西是玥小姐的禁忌之物?杨雷都不知道。 不只是杨雷不知道,魏煜也不知道,魏玥是早产儿,幼时身子孱弱,从小被精心养护,从未出现过这般的症状。 就算是沈清笳做的,她又是如何得知魏玥的事的? 魏煜想不明白。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她不再畏惧水。胆子也大了许多。做事情也多了几分谋划,不再如从前那般莽撞。 她是变了? 还是另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魏煜沉默许久,开口吩咐:“杨风,去沈府,把大橘接回来。” “是!” 杨风不如自家哥哥聪明,是一点搞不明白主子想什么,为什么猫给出去又要回来,但也只能照做。 …… 沈府。 沈清笳才回到府里不久,后脚彩环就来告诉她:“小姐,魏公子身边来了人,说是来要猫的。” 沈清笳点点头,脸上并未惊讶道:“好,知道了。” 彩环还有些不明白道:“魏公子不是说好给小姐养几日吗?怎么这么急就要要回去?” “兴许是打算断了来往吧。” 沈清看着桌子上那勤奋练字的猫,道“我给它送出去。” “喵!” 大橘被沈清笳强制抱起来,连忙开始反抗,只可惜沈清笳这次抓住它的两只爪子了。 人家都来要猫了,她也不能强占着。 不然人家还真以为,自己对他还有那心思呢。 这误会了可不好。 “大橘啊!不是我不想养你,是我不能养你!” 养了这只猫,她和魏煜就有了联系。 他们既然退婚了,还是得断干净得好。 今日瞧着魏煜那意思,似乎对自己余情未了? 沈清笳不想自作多情,只能先斩杀掉这些可能性,免得多思多虑。 魏煜既叫人来要猫,肯定也是这般想的。 杨风瞧见沈清笳抱着反抗大叫的猫来, “沈小姐,有劳了。” 杨风也是做好了准备,今天不管如何都要带回猫,他强制性的接过了大橘,压制得它反抗不了,只能一个劲的瞪大眼睛看着沈清笳叫。 沈清笳最后摸了摸大橘:“好了好了!快回家吧!” 杨风看着沈清笳离去,才抱着大橘走。 大橘‘喵喵喵’的反抗无用。 杨风拍了下大橘的大脑袋,骂道:“你这没良心的猫,公子养了你这么久,你不记着一点,转头就要跟着别人跑?” “喵——” “再叫,看一会儿公子怎么罚你!” 大橘真就不闹了,安静下来。 杨风哼哧一声:“真是个欺软怕硬的猫!” …… 沈夫人得知沈清笳回了府,便来了她院里,谁知人不在。 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了人,不由的问:“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满头的汗?” “抓猫去了。” 为了抓抱住大橘,沈清笳还是出了些力的,不由的额头浸出了汗珠来。 沈清笳接过沈夫人的帕子,自顾的擦擦脸坐下,问道:“娘,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沈清笳笑笑,抱着沈夫人道:“当然不是了!娘想什么时候见我都可以的。” “你啊!” 沈夫人点点沈清笳的头,笑过了后,转头便开始说正事。 “娘给你说件事。” “娘你说。” 沈清笳见自家娘这般正紧起来,不由的猜测起来,莫非家里出什么大事了? 沈夫人看了一眼沈清笳,随后道:“你爹看中了一人,对方人品才干皆是不错的,你也大了,也该定一门婚事了。” 原来是这事…… 沈清笳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她叹气道:“娘,这事不急吧?” “怎么不急?你年底就十七岁了!哪家姑娘十七岁不是定好了亲待嫁,就是已经出嫁了?你呢?却还没个亲事。 沈夫人见自家女儿不上心,苦口婆心的道: “前些年我和你爹惯着你胡闹耽搁到了现在,在如今再不急,好人家都被挑走了,你可就只能挑那些个歪瓜裂枣了,婚姻嫁娶乃是大事,若是这会不好好相看,错过了好的,往后可有得你后悔的。” “……”沈清笳无法反驳。 她这三年忙着追男人,年龄给耽误大了,却也没定下一门像样的亲事。 做父母的确实该急了。 但沈清笳却还不想嫁人。 嫁人就得承担夫婿起居、管家生子之事,在这些一点一滴的琐事中操劳磋磨,所以嫁人哪儿有做女儿的时候舒坦? 沈夫人软了声继续劝说自己的女儿:“你爹给你看中的这人,人品才干样样出众,样貌也是十分俊俏的,保准你见了会喜欢。” 自己的女儿喜欢什么样的,沈夫人还是了解的。 只要对方生得好看些,不怕她见了不喜欢。 023 谈一笔合作(加更) 沈夫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沈清笳却全然听不进去,也是有些恼了的。 沈清笳连忙哄沈夫人道:“哎呀娘,我这不是也想多陪陪你嘛,干嘛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 沈夫人听到是这个原因,笑了起来:“这个你不要担心,对方答应了,可以做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 沈清笳不由怀疑起来了。 世上男子多爱面子,做了上门女婿,那不得被人嘲笑死? 怎么这人愿意做上门女婿? 不会是有什么另外的图谋吧? 沈家唯一可图的,便是钱财。 “娘,怎么会有人愿意做上门女婿呢?你们可别有心人被骗了!” “诶~”沈夫人拍了拍沈清笳的手道:“你爹相看的你还不放心吗?人品自然是顶顶好的。” 沈夫人虽没见过人,但听着自家夫君讲后,也是十分满意的,况且又愿意做上门女婿,他们也不用承受与爱女分别之苦,何乐而不为呢? 沈清笳见自家娘这般夸奖,无奈道:“你们就这么想给我找个男人嘛!我一个人不就是也挺好的嘛!” 沈夫人道:“你现在有爹娘护着你,一个人两个人都无所谓,可我们百年后没人护着你了,你要怎么办?你被欺负了谁给你撑腰,爹娘也是为你好,这才想早早给你找个可依靠的人。” 原是这个原因。 爹娘担心得有理。 沈清笳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娘,我可以靠我自己的。” 沈夫人一听,只觉得自家女儿在说胡话,摇摇头很是不看好她道:“你怎么靠你自己?你一不会管生意,二只喜欢享乐,若是没有我和你爹,你偌大的家业你怎么管的住?无人帮着你,你还不得被旁的豺狼虎豹吃得骨头都不剩!” 沈家的生意可谓是遍布天下,都是沈老爷一人管着,时不时还有两个姐姐帮衬,平日里却还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操劳得很。 让沈清笳一个小女儿家管这么大生意,怎么管的住? 沈夫人当然是不看好她的。 夫妇俩这才想要找个可靠之人,家业其实都不重要,能保得她平安顺遂一辈子即可。 沈清笳思索后,决定道:“家里的生意我可以学!何须靠别人?” 沈母啧啧两声:“你几斤几两,娘还不清楚吗?你一看书就头疼,更别说那些账本生意了。” “我这次是真打算学,娘你也别泼我冷水嘛!” 沈清笳与自家娘这番谈话,也开始反思了,她没个兄弟做靠山,自己若不作为,往后父母百年后,自己只能靠夫家。 可这也太被动了,若是夫家不好,自己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所以想要一直过这样好这样舒坦的日子,靠自己才是最稳妥的。 家业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叫自己放心的。 沈夫人看着沈清笳,有些不信问:“你当真要学做生意?” 沈清笳连连点头:“真的!真得不能再真了!” 沈母不由疑惑:“你从前可一点不喜欢沾家里的生意的,连你爹吃饭时说起都嫌烦,怎么忽然就想学了?” “我这不是长大了嘛!也想学些本领,往后也能多一分倚仗。” 在这个时代里,女子本就弱势,若是把全部身家托付给旁人,靠着旁人的人品过日子,难免有很大的风险。 沈清笳觉得自己该长大了,从前的日子总感觉云里雾里的,迷迷糊糊的就到了今日。 现在幡然醒悟,也不算晚。 沈夫人见自家女儿说得这般坚定,也应下来道:“你若是真打定了主意学,我就叫你爹带着你。” 学得了多久,就看女儿的毅力了。 沈夫人还是觉得沈清笳是个吃不了苦的,铁定一两日就罢工了。 所以啊,还是得谈一门好亲事才有保障。 沈夫人最后叮嘱她道:“婚事还是要谈的,过几日我让你爹请人来一趟,你在后边瞧瞧看,保准你会满意。” 还是没逃过这事。 沈清笳也点点头,既然爹娘想要个安心,她便见一见吧,沈清笳相信,爹娘总不会选写歪瓜裂枣来害自己的。 见一见,看不看得上令说。 …… 翠嫣楼自沈清笳买下来,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现在闲了下来,她也该管一管了。 她还得去找一位写话本的先生来,故而沈清笳便带着彩环出门,到京城各大书铺里逛话本,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构思的话本先生。 多走走,还真叫她给遇上了。 “老板?咱们都合作这么久了,不能再卖一次吗?我这都写好了!” 一位长相干净俊秀的男子,正在铺子里与老板商议。 但老板却连连摆手道:“罗公子,你这书前几次已经卖不太出去了,你看我这铺子里,这一堆都是你的书积压着,我这次若再印出来,岂不是亏本了嘛!这次真不能收你的书了。” “老板,就再收一次,就一次,这次肯定能大卖!” “上回上上回上上上回,你也是这么给我保证的,事不过三了,这次真不行,你还是走吧。” 书铺的老板一副严厉拒绝的模样,罗公子似乎有些气馁,叹气一声后,拿着自己的书转身就走。 转身的那刻,正巧与沈清笳的目光对视了一下,罗公子对沈清笳微微点点头,随后就要走。 沈清笳却跟上前去,叫住了他:“罗公子,留步。” 罗公子转身来,看见一漂亮小姐叫自己,不由有些不好意思问道:“这位小姐……你认得我?找我可有什么事?” “不认得,但我想看看你的书。” 沈清笳指了指他怀里的书。 “哦,可以的。” 提到自己写的书,罗公子却是十分的喜悦,眼里也亮亮的,赶忙将自己写好的书递给沈清笳。 沈清笳翻开书页,书上的字迹却有些潦草,与这感觉清秀的公子实为不搭。 但这大刀阔斧,细腻而霸气的文笔,以及这绮丽的故事,倒是沈清笳所需要的代笔之人。 沈清笳笑着,看向面前这俊秀非常的公子,道:“罗公子,可否与我谈一笔合作?” …… 024 不再做青楼生意 沈清笳将罗公子带进了一处方便商讨事情的茶楼里,细谈合作之事。 她仔细翻看了几章罗公子写的画本子,发现其中的不足之处。 “你这故事开头繁杂了,纵使文笔优越,但一般喜欢看话本的人,看到前边,便不会想要继续看下去。” 罗公子被指出自己话本的不足,也点点头,“是这个原由,我其实改了许多,只是书铺老板不再愿意合作了,不知小姐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是愿意买我这书吗?” “不!”沈清笳摇摇头道:“我脑子里有个故事,奈何我文笔不好写不出来,所以想叫你帮我代写,你若是能写好,酬金随你开。” “不知小姐要写什么故事?” “一个离奇精怪的故事,这是我事先写好的构思,你看看可能写好。” 沈清笳将自己写好的故事和人物的构思,交给了罗公子。 罗公子简单看完,不由的高兴了起来:“小姐,你这故事确实离奇精怪,但也着实有趣,这才仅仅只是一个构思,便叫我来了兴致想要知晓后续,若是写出来,定能大卖!” “所以这便是我要与罗公子谈的合作,你最快什么时候能写出一个章回来?” 罗公子想了想道:“小姐要我写出这故事来,是为何用?” 沈清笳直接明说道:“我是想要让人在台上演绎出来,供众人观赏的。” 罗公子点点头表示明白,对沈清笳道:“照着小姐写好的构思,三日我便能写好一个章回。” 沈清笳满意点点头:“那三日后,还是这间茶楼,我等着罗公子。” “这自然不成问题的,只是……我有一个请求。” 罗公子面上有些为难起来。 “公子请说。” “小姐可否先付我十贯钱?” 罗公子也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又怕这位小姐不答应,连忙道:“我是有急用,并非故意讹小姐的钱财。” 沈清笳却答应得爽快道:“可以的,明日还是这间茶楼这间屋子,我叫人带给你。” 十贯钱,可不是小数目,但这小姐却眼也不眨的就答应了,可真是阔绰非凡的。 罗公子却也不是贪心之人,并不会因为小姐阔绰,便就狮子大开口,他又将自己的身家底细全部告知面前的小姐:“此番多谢小姐了,我姓罗名明远,家住在十里胡同二百三十号屋,目前在大理寺里当值。” 沈清笳不由惊讶:“你还是当官的啊?” 罗明远不好意思笑了笑道:“就是在大理寺混个闲职,没什么实权的。” 沈清笳又问道:“当官怎么还写话本谋生?是俸禄太少了吗?” “不算少,却也不算多。”罗明远认真答复她的话道:“写话本只是平日里的一点小爱好罢了,也没求写出个什么名堂来,随便写写,只不过这些日子遇到了些小麻烦,所以才想换些钱应急。” 虽才认识,但沈清笳对罗明远印象不错,这人还算是个实诚人,还算是信得过。 “既然是急用,我待会就叫人把钱送至你家里。” 罗明远面上是十分的感激:“小姐已经帮了我大忙,哪里还敢劳烦小姐,我亲自跟着您去取即可。” “我还不回府,你暂且回家去吧,我一定叫人把钱送至你家里面。” 沈清笳还有其他事情,既然出来,就一次性办完了,省的拖拖拉拉的。 罗明远点点头:“小姐无需保证,我信小姐的。” 毕竟混迹官场,罗明远也算有些识人的本领的,面前这位小姐不像是在说假话。 …… 办好了话本的事情,沈清笳便又去了一趟翠嫣楼。 翠嫣楼里的姑娘们已经半月没开张了,个个都清闲愉快得很。 何妈妈见着沈清笳来,笑嘻嘻的迎接她:“东家来了,快请快请。” 沈清笳也没上楼,直接在一楼一处包间坐下,与何妈妈谈话:“妈妈,我来是想交代你一些事。” 何妈妈吩咐人上好了茶水,也认真听沈清笳的话道:“东家尽管交代即可。” “我打算把这楼改造一番,一楼需要一个大台子平日里用做表演用,还有这些包间,一定要都能看得见这处台子。” 沈清笳指了指一楼最中间处。 何妈妈看了一眼,点点头:“这个不难,我让工匠来改改即可。” 沈清笳又道:“还有一件事,我们这处,往后不再做青楼接客生意。” “啊?那咱们做什么生意?” 何妈妈很是震惊,她做了大半辈子的青楼生意,可算是得心应手的,可还没做过其他生意啊! 这能成吗? 何妈妈严肃起来,又对沈清笳道:“东家你可考虑清楚了,这一条街都是做青楼生意的,哪个正紧人会来这处?若做其他生意,生意铁定不会好!” 沈清笳不由点点头道:“你说得再理。” 这点确实考虑不周,青楼改成戏楼,这处地方确实是不太好。 只是这楼已经买下了,总不能再卖出去吧? 她本就花高价买下了这楼,再卖出去,岂不是亏得更多啦。 之前不差钱不考虑这些,但如今她既然要学着做生意,自然不能再胡乱亏损,不然迟早倒闭了。 可见这做生意,还是个门道,得多学多做。 沈清笳叹气对何妈妈道:“你先暂且把这楼给改成我方才说的,之后遇到问题再商议。” 何妈妈也是叹气道:“行吧!” 沈清笳继续交代:“还有,你把这件事告知楼里的姑娘们,身契全部还与他们,若不愿意留下来的,便叫他们另寻高就,若是愿意留下来的,便重新签订做工契约,告诉她们,我自不会亏待了他们的。” “是东家,老妈子我定当传达下去。” 事情交代妥当了,沈清笳便带着人打道回府了。 而何妈妈则是召集了姑娘们来,开始交代方才沈清笳交代的事情。 有姑娘们不解问:“妈妈,我们不做皮肉生意做什么?” “放心吧!东家说了,愿意留下来的,会帮你们从良给你们一份差事,定然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真的?” 如娘方才不在,听见东家来了,立刻急匆匆赶回来,只是回来时,东家已经走了,她便有些失落,人也蔫蔫的。 谁知一听见何妈妈的话后,立刻就眼睛亮了起来,追问道:“妈妈?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能从良吗?” 何妈妈道:“东家这般说的,自然是真的。” “太好了!” 何妈妈继续道:“这些都是你们的身契,都拿了去吧,要走的可以收拾了东西离开,愿意留下来的便继续留下。” 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还有些不可置信。 说实在的,谁愿意干这皮肉生意,不过都是迫不得已罢了。 何妈妈见他们不敢拿,啧啧两声拿了这些身契亲自发给她们。 “你们啊!是运气好,遇到好人了。” 何妈妈一个个把身契发到他们手上,挥挥手道:“行了,要走的就走,要留的,咱们另外签一份做工契,长短都可。” “我要留下来。” 如娘拿着自己的身契,立刻回过神来,举手急切站到何妈妈面前来。 “好,记下来。” “那我也留下来!” “我要回家……” “……” 诸位姑娘们有去处的都走了,没去处的便都留了下来,各自签了份做工契约。 只是有些姑娘还有些隐隐担忧:“你们说真有这种好事吗?新东家不会叫咱们做些其他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如娘倒是十分的开心,也十分的信任新东家,时不时还劝说个位留下来的姐妹们:“哎呀!心东家是好人,你们相信我,肯定不会比咱们之前差的。” “你倒是信这个东家。” “我当然信啊!”如娘笑嘻嘻的。 “我看你信的,另有其人吧!” 如娘害羞起来:“品红姐姐,你少笑话我了。” 姑娘们打打闹闹的,楼里也是一阵欢乐。 025 没有比顾定之再合适的女婿了 沈清笳好不容易办完了事情,回到家还未歇息片刻,就被沈夫人给逮住往前厅去。 “娘,什么事啊?这么急?” “前几日与你说过了啊!给你相看了一门亲事,现在人来了,你去瞧瞧,可是好俊俏一儿郎。” 沈夫人面上喜洋洋的,显然对这自愿上门的女婿很是满意。 沈清笳倒也是十分好奇了,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叫她爹娘这般满意。 沈清笳随着沈夫人来到前厅,在屏风后边偷偷瞧着。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照着沈清笳的性子,觉得根本没必要这般遮遮掩掩的,奈何沈夫人顾及这些,拉着她站在屏风后边。 沈老爷在前厅与这男子商议些事情,还未走进,便听见男子温和有礼的声音,叫人心声好感,不由的觉得这人应也是副温和的面貌。 沈老爷时不时爽朗的笑声,便知与这人商谈甚欢。 沈清笳走进透过屏风瞧得不真切,只能瞧见那人端坐于前厅,身姿修长,半露出一点锋利的侧颜,以及上挑的眼尾,便能知晓这人生得一副好皮囊。 待这人慢慢转过脸来时,沈清笳震惊了。 这这这这这…… 这不是那个状元郎顾定之吗? 怎么会是他? 这就是爹娘给自己相看的好儿郎? 沈夫人见沈清笳呆住,以为也是被外边那一表人才的儿郎惊艳住,笑着问她:“笳儿,我说得没错吧!可看得上眼?” 顾定之这浓烈魅人的长相,怕是任何一位小姐见了,都会为之惊艳。 沈夫人沈老爷都知晓女儿喜欢美男子,故而千挑万选的,选出了这么一个人来。 沈清笳不由疑惑:“娘,我见过他,他不就是今年那个状元郎顾定之吗?怎么会愿意做上门女婿?” 沈夫人倒是惊讶于女儿见过顾定之,不过想想也是,状元游街那日沈清笳去了,定然是见过的。 “诶~他虽是状元郎,如今有了官身,但咱们家也不差啊,有这诺达的家业,又有你姑姑嫁进毅王府做靠山,想做咱们上门女婿的人可不少的。” 士农工商,商人虽排在最末,但沈家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富商,除了那些清高的世族门第、以及皇亲国戚看不上眼,一般的人,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沈清笳又问:“可就算咱们家不差,他一个官身,上赶着做上门女婿,说出去岂不被人笑话有碍前途?” 沈夫人笑着解释道:“这是你爹要求的,并非是他上赶着,原本一开始只是为你找户人品样貌好家事简单的即可,谁知道竟找到这般好的,可见你啊,注定是要有个好姻缘的。” 沈夫人神态语气里,直觉得捡到了大便宜。 “他就真甘愿当咱们家的上门女婿?他图个什么?” 沈夫人叹气拍了拍沈清笳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啊,说是与你见过,心生倾慕愿意上门呢!” 沈清笳:“……” 他们可不仅仅只是见过这么简单吧。 沈清笳还是有些不信,顾定之一个状元郎,往后仕途定不会差的,配个别的世家女子对他仕途也是有利的,何必来商人家当上门女婿?传出去被旁人知晓了,只会笑他被钱迷了眼有碍仕途,所以这门婚事对他来说,简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总不能是喜欢自己到仕途都能丢弃了吧? 可除了喜欢自己,或是贪图沈家钱财外,沈清笳还真想不出顾定之图什么? 真的有男子在被女子始乱终弃后,还一如既往的喜欢这个女子吗?为了这女子而放弃仕途吗? 沈夫人见自家女儿瞧着外边的顾定之出神,便以为女儿十分的满意,于是开始介绍道: “顾定之家室不显赫,却也是官宦出身,祖父父亲都是衙门里当过差事,只是他从小父母早亡,哎~是个苦命的孩子呐,不过好在他争气中了状元,陛下特批了他去做了大理寺寺丞,官居六品,可谓是前途无量的。” 沈夫人停顿一下,想起来又补充道: “对了,他还有一个外嫁的姐姐,是个极其好相处的人,家中人丁也是十分简单的,你嫁给他没有侍奉公婆,联络妯娌这些事,日子也是十分舒坦的。” 沈清笳问:“不是他上门嘛?怎么又是我嫁?” 沈夫人叹气点她:“这么好的儿郎,还真叫他做上门女婿啊?岂不是委屈了人家?你爹的意思是,他也要顾着仕途,上门便算了,免得被同僚笑话,你们婚后在咱家附近另购置一宅院住着,你想回家来也方便许多的。” 沈清笳还未点头答应呢!沈夫人沈老爷私下里就已经商讨好婚后的事情了。 沈清笳连忙否决:“娘,我觉得还是算了吧,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现在不想嫁人就晚些嫁,又不是叫你现在立刻成亲,咱们得把亲事定下来,像顾定之这样好的儿郎,外边多的是姑娘抢呢!” “……” 可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沈夫人这是全然不顾沈清笳的意愿了,生怕顾定之被抢走了似的,急着要把婚事定下来。 “好了好了,待你爹与他商谈过,咱们再私下里说。” 沈清笳被沈夫人拉走了。 等沈老爷与顾定之商谈完了,晚见用饭之时,才与娘两细聊此事。 “老爷,如何?” “定之这孩子,品行才干都是样样好的,是个好归宿,他对我们笳儿也是十分相中的,这婚事可成!” 这回可算是找着个好女婿,沈老爷的脸都笑的合不拢了。 一口一个定之定之的夸,好似不是女婿是亲儿。 沈夫人叹气道:“怎的不留下来吃个便饭?也好叫两个孩子见见面熟络熟络。” 沈老爷笑:“定之这孩子知进退懂礼数,怕于理不合,说是待定了亲再见也不迟。” 沈夫人点点头:“那他倒是考虑周到。” 沈清笳一听自家爹这架势,心道不成。 待定了亲?那可就太迟了。 沈清笳却直接了当拒绝:“爹,娘,这门婚事我不同意啊!咱们再商议商议,看看别的什么人。” 沈清笳直觉,这婚事有些古怪。 若换个人,如顾定之这般的条件,她也是愿意听爹娘的话,但偏偏这人就是顾定之。 沈老爷一听,笑脸立刻合拢了,一双利眼看向沈清笳问:“你缘何不同意?今日见着顾定之不合你眼缘?” 这怎么可能! 顾定之那样貌顶顶的好,哪个姑娘见了不会喜欢? 沈老爷只觉得自家女儿闹幺蛾子,拍了拍桌子道:“你爹我不会看错人的,顾定之这般的好儿郎,还有谁能比得上?你倒是说说?” 沈老爷这回可容不得沈清笳再胡闹了,之前就是任她胡闹,失了魏煜那般的好儿郎,如今再如此,可就真找不出更好更合适的儿郎了。 说实在的,之前的魏煜比顾定之,在家室上略胜一筹,可沈家与魏家家室上相差甚远,沈老爷与她魏家商谈婚事时,在人面前总矮了一头,得不到尊重,受了不少憋屈气。 而那楚佑呢?白生了个好家室和好相貌,整日里招猫逗狗胡作非为,整个就是个纨绔!扶不起的阿斗!因为家室太好竟然想叫沈清笳做妾,全然不把沈家放在眼里。 可见家室过于好,也不见得是良缘。 而顾定之中了状元有了官身,却是不骄不躁处然泰之,与沈老爷闲聊时也全然没有什么架子,可比魏煜那孩子好说话多了,况且他还有志气有抱负,更是楚佑那纨绔比不上的。 沈老爷这回是十分的满意顾定之,全然挑不出他半点错处来。 沈老爷也顾不得沈清笳的意愿,直接独断专裁通知沈清笳道:“你也别动什么歪心思了,我与定之商议好了,待挑个良辰吉日合八字下聘定亲。” “爹……娘……” 沈老爷和沈夫人根本不搭理她,自顾的商议着这门婚事来。 沈清笳叹气,她爹娘不知道她与顾定之的前因后果,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曾经与顾定之有过一段吧? 看自己爹娘那模样,只怕自己说出来,他们便更加确定顾定之是喜欢自己,才在功成名就后与自己定亲的。 沈清笳总觉得有些古怪。 “爹,娘,不如让我与顾定之先见上一面吧,我与他谈一谈。” “你要谈什么?” 沈老爷沈夫人齐齐看向沈清笳,仿佛生怕沈清笳对顾定之不利一样。 沈清笳真感觉自己爹娘被顾定之迷惑了。 沈清笳无奈道:“我也不能迷迷糊糊就被定了亲吧?我总得考量考量他的人品才干吧?” “你还不信你爹的眼光吗?”沈老爷哼哼一声。 沈清笳迂回解释道:“自然不是,只是女儿想要亲自与顾定之谈一谈,女儿也不想做个盲婚哑嫁之人啊。” 沈夫人倒是也同意,对沈老爷道:“见见互相了解了解也好,顾定之这般的好儿郎,笳儿与之相处了了解了,也会喜欢上的。” 沈老爷听了,便也点点头:“也好,便找个时间,让定之上门来吃个便饭吧。” 026 沈清笳!真巧啊! 对于沈清笳的打算,彩环很是不解,但她认为顾公子中了状元有了官职,人也生得好看,是个夫婿的好人选啊? 可小姐为什么还不同意呢? 彩环不由的问:“小姐,我看顾公子也是不错的,你从前嫌弃他家室不显,如今他有了功名,你难道还不喜欢吗?” 沈清笳道:“彩环,从前的事情我都忘了,顾定之对我来说就是个生得好看的陌生人,何谈喜不喜欢?” “是,我又忘了,小姐现在失忆了。” 小姐失忆了,所以不记得顾公子和楚世子了,自然也不喜欢了。 “可是小姐,就算你失忆了,像顾公子这样优秀的男子,你不会再喜欢上他吗?” 沈清笳叹气道:“优秀的人谁不会喜欢呢?只是啊,感情这事没那么简单,优秀的人多了,总不能我都喜欢吧?” 彩环点点头:“小姐说得好有道理。” 只是小姐怎么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呢? 见一个喜欢一个,不是一向是小姐的作风吗? 彩环想不通也不再多想,伺候好了小姐便自己去歇息了,只是路过院门时,忽然撞见了周楠。 也不知是不是天太黑自己看错了,总觉得周楠看自己的目光不大好。 彩环疑惑看向周楠问:“周护卫?有什么事吗?” 周楠冷冷开口:“小姐的事情小姐自有打算,你莫要插手。” “我没有插手啊?” 她可一向是最听小姐的话了,小姐让她往西她绝对不往东,怎么可能管小姐的事情? 等等…… 周楠这语气…… 彩环觉得自己没有感觉错,周楠就是对自己有意见,看自己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十分的不善。 只是她还未问为什么,周楠便抬脚进了院子。 彩环看着已经走了的周楠,无名恼火:我怎么得罪他了? 算了,不与他计较了。 谁让他每次跑腿买好吃的时,腿脚总是那么麻利呢?他总能将小姐喜欢吃的东西给带回来,自己也顺带着能解解馋。 彩环肚子咕咕叫了下,便想起自己荷包里的东西,小心的拿了出来。 这还是周楠白日里给小姐买的陈记白糖糕,小姐每回有好吃的都会分给自己,小姐可真好。 彩环开心的把白糖糕塞嘴里,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小丫头一吃到美食,全然把刚才的事给忘了,乐呵呵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 三日期限到了,沈清笳便带了人去茶楼包间里等罗明远。 罗明远也不负众望,将沈清笳要的剧情都给写了出来,他多年来写话本,文采自然不会差的。 沈清笳很是满意,只是有些小地方还需要改动一番,两人便相互探讨了一番。 于是这第一幕剧本,便也完工了。 沈清笳继续道:“罗公子,往后咱们可就是合作伙伴了,待这剧本演绎出来时,我请你来捧场。” 罗明远也不敢居功,毕竟这构思多是沈小姐想出来的,她不过是一代笔之人罢了,“承蒙沈小姐照拂,不过,沈小姐可为这剧本取名?” 沈清笳摇摇头,“还未想出来呢!” “这第一幕为大闹天宫,往后又是如何走向?” “我回去再想想罢。” 沈清笳只想到一个开头,后边的剧情如何还未想到。 不过待这大闹天宫的剧本在戏台子上演出来,看看效果如何,再考虑要不要继续写下去。 若是这戏不受欢迎,那她得换个法子经营翠嫣楼了。 沈清笳与罗明远分别,便拿着剧本去了翠嫣楼。 …… 不远处,面容惹眼的青年公子正巧路过茶楼。 “公子啊~您明明有大好的前程,娶一个世家女子对您来说才是最好的,您何必去娶那沈清笳!” 田泉是顾家的老仆,自小看着顾姐姐弟长大,也算得上半个长辈。 他一直跟着顾定之,自然知晓顾定之从前与沈清笳的那些事,故而在知晓顾定之要娶那沈清笳时,便持反对态度。 若是公子娶一个其他商户女,田泉也就只是嫌弃商户女身份低了些,可那沈清笳是什么人呐?从前那般伤了公子的心,害得公子的仕途还耽误了几年…… 哎!田伯想想就对这沈清笳厌恶。 顾定之也是怕田伯念,瞒着他的,谁知田青说漏了嘴,今日被田伯知道了,一个劲的念叨。 顾定之只道:“田伯,我自有我的打算,您不必替我担心。” 田伯搬出了顾定之的姐姐来:“可是大小姐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答应的。” “那就不告诉姐姐。” “那您成亲,大小姐总不能也不知道吧?” 顾定之轻笑一下:“这个到时候再说。” “公子,这可是您的终身大事,您何必敷衍老奴……” “田伯,您就先回去吧。” 田伯还未说完,忽然抬头,面前的公子加快了步伐,往前跑去了。 “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田伯本想追了去,奈何体力不支,追到半途只得作罢。 …… 沈清笳来到翠嫣楼,将剧本交给了何妈妈。 何妈妈看后,有些疑惑:“东家,您是说,要咱们将这话本里的剧情排演出来?” 沈清笳点头道:“是!往后咱们这里,做成戏院,姑娘们只演戏,不接客。” 何妈妈又道:“可……姑娘们只会些歌舞,不会演戏啊?况且这能行吗?全京城我还只听过排演歌舞戏的,可从没排演话本的,到时候排演出来没人看可怎么办?” “何妈妈说得在理,只是若是试都不试,怎么知晓没人喜欢呢?咱们现如今要做的是把戏排好,何妈妈可有认识的能人,能否请来教一教姑娘们?” 遇到事情解决就好了,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 “我想想……”何妈妈沉思片刻,忽然想起来道:“倒是有一人,从前专门帮我楼排演歌舞的,只是……她如今已经嫁了人,早也不与青楼扯上瓜葛了。” 一般从了良的女子,嫁了人,夫家怕被耻笑,自然不会叫这女子再与青楼有半点瓜葛。 也就是因为她这楼里失了这位能人,姑娘们排演的歌舞没了个新意,生意越来越差了。 沈清笳道:“咱们也不做青楼生意了,何妈妈你不若去请一请这位能人,若是能请来最好,请不来,咱们另外想办法再请别的人。” 何妈妈点点头:“好嘞!” 只是何妈妈又想起来什么,问道:“咱们这楼里的都是姑娘们,这戏本里的男子,谁来演呢?” 沈清笳想想道:“女子自可扮成男子的。” “这可不成的,女子身子柔弱,演不出男子的刚强。” 何妈妈又道:“不若,我去那男馆里转转?请些牛郎来?只不过得花些钱财了。” 男馆,便是男妓院,虽说不大常见,但也是有的,专门供一些特殊癖好的男客,又或是一些空虚寂寞的妇人们玩乐的地方。 当然,一般人是根本不知道的,何妈妈毕竟在这门路里混迹多年,自然知晓这些。 沈清笳笑笑道:“也不是不成,那这些事就劳烦何妈妈了,所需多少钱我来支付。” 沈清笳又叫彩环拿出一小盒金子。 “无须这么多的。” 何妈妈从盒子里抓了几个金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道:“这些就够了的。” 沈清笳还算是幸运,遇到的人都不是什么奸诈的人,办起事情来叫自己放心了许多。 忙活了这么多,沈清笳也累了,便在翠嫣楼吃了点茶点歇息片刻。 每回出门,周楠必定是跟着她贴身保护她的,他此刻正在门外守着。 沈清笳叫了叫他:“你也站了半天了,进来吃点东西喝点水吧。” 周楠只道:“属下不饿也不渴。” 沈清笳叹气,这人有时候太轴了,不懂得变通,不过也随他吧。 沈清笳本想小憩一会儿,只是忽然听见外边的说话声,一下子八卦的魂醒了。 “周恩人,这是我亲手做的剑穗,送给你。” 是之前那琵琶女如娘的声音。 这小丫头,每回来,都会对周楠献殷勤,她铁定是喜欢周楠。 只是周楠每回都是冷冷的拒绝:“我不需要这个东西,往后不要做了。” 如娘也是玻璃心,被拒绝了就蔫蔫的跑开了。 沈清笳都觉得周楠真是块木头,不懂女孩子的心,她本想叫他进来说道说道的,谁知外边又有人来了,还气势汹汹的。 “喂!如娘也是一片好心,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怎么?瞧不起我们啊?” 品红与如娘交情好,不喜看着如娘每回被拒绝伤心,便想要出来为她到抱不平一番。 周楠却根本不理会品红,只是自顾的看守着房门,保卫小姐的安全。 这倒是叫品红更加气愤了。 “你不过也是个侍卫,看不起谁呢……” “品红姐姐,你别说了。” 如娘赶快出来拉住了品红。 品红被如娘拉住,也没再骂周楠了,毕竟她们都是寄人篱下,总不好得罪了新东家。 品红冷哼一声:“你看不上我们,我们还看不上你你!” 姑娘们闹了一下走了,沈清笳也算是听完了这场闹,不好再待,开门叫周楠一起离开,怕他一会儿又被姑娘给缠住。 姑娘们要是恼了,指不定打这小子,这小子又不知道变通,打起来指不定不会怜香惜玉呢。 姑娘们有见着她走,一个个毕恭毕敬的送她:“东家慢走!” 沈清笳才走出门,便开始训诫周楠:“你啊你……怎么这么木呢?” 沈清笳想说如娘喜欢他,但又怕多管了事情,叫如娘多想,于是开口问周楠:“你可喜欢如娘?” “小姐!” 周楠猛的抬头,面上才有了一点变化,眼里有些不悦,不似刚才那般木讷了。 周楠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被一个清朗的男音打断。 “沈清笳!没想到竟在这儿给碰见了,真巧。” 027 果真是来悔婚的 “沈清笳,又见面了。” 沈清笳寻了这声音,转头看去,便见不远处,一白袍执扇的翩翩公子走进,待那画扇移开,一张惊艳的面容露出。 是顾定之。 沈清笳不明,怎么在这里给碰见了? 他来逛青楼? 他生得这模样,竟也来逛青楼,看来男人的劣根都一般。 “顾大人,真巧啊。” 沈清笳含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后就要上马车。 “沈伯父今日邀了我去府上吃便饭,不知道可否顺道载我一程?” 顾定之要走近,却被周楠给拦了下来。 顾定之只看了一眼周楠,随后又看向沈清笳,“沈清笳,我方才听里边的人唤你东家,莫非,你竟然开起了青楼?不知道沈伯父可知晓呢?” 沈清笳皱眉看向顾定之。 什么意思? 威胁自己吗? 但见着顾定之那言笑晏晏的模样,又很难将他与威胁人这种事情串联在一起。 算了,总之他今日要去家里,待这之前先与他谈一谈也好。 “周楠,让开吧,既然顺路,便载顾大人一程。” 周楠盯着顾定之,迟疑了片刻后,才让开了沈。 而顾定之则是一被让开了道,便毫不迟疑的蹬上了沈清笳的马车。 站在马车边上的沈清笳:“……” 这人真是不客气啊。 “沈清笳,上来啊。” 顾定之掀开车帘,朝着沈清笳伸出一直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面上是一贯温和又违和的笑。 “不用。” 沈清笳自顾的蹬上马车里,顾定之笑了笑收住了手。 周楠在外架着马车行驶。 马车内只有沈清笳、顾定之,和彩环三人。 沈清笳正想着怎么开口。 她其实对顾定之没什么坏印象,就算他因为从前的事情恨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这人一上来又是表白又是定亲的又是自来熟的,难免叫自己觉得很突兀。 “顾大人,正巧在这碰见了,我也有事与你说,咱们的亲事还是算了吧,咱们不适合。” 沈清笳干脆直接了当说了。 顾定之却并不恼,这会儿倒是开始循序渐进了,问道:“沈清笳,你是讨厌我?还是对我有什么成见吗?” “都不是,你挺好的,只是我们不合适。” 反正就是一个,感觉不对。 顾定之又道:“那你是有喜欢的人了?不会是那个罗明远吧?” “你怎知道罗明远?”沈清笳想了想看向顾定之:“你跟踪我?” “不,我只是恰巧路过,碰见了你。” 谁会信你恰巧在茶楼碰上自己?又恰巧来了青楼又碰上了?铁定是从茶楼起就跟着自己了。 顾定之似乎也不管沈清笳信不信,他倒是信口拈来一通借口,也不掩饰什么,继续问话。 “沈清笳,你与他见面做什么?你现如今喜欢这样的小白脸了吗?” 这人,说话真不客气,那些温雅气质,怕都是装的,在自己面前,便毫不遮掩了,心中想什么就问什么。 “他家里可不算富贵,官职也没我大,也没我生得好看,你看上他什么了?” 沈清笳打断他:“顾大人,这是我的事情。” “可我们要定亲了,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 “顾大人,您如今的身份大可娶高门女,何须在我这里浪费大好良机?” “因为,我喜欢你啊,沈清笳。” 他的语气温柔缱绻,又带着些魅惑勾人,将深情演绎得让人难以怀疑。 沈清笳挪开眼道:“顾大人,我不喜欢你啊。” 顾定之听到她的话,收了笑容,神情也不似方才那般玩笑,上挑的桃花运垂下,似显得些许落寞。 一旁的彩环看了,心中也觉得顾大人是被小姐伤了。 “那你可有喜欢的人。”顾定之又问。 沈清笳看着外边道:“还没有。” 听到这一句,顾定之抬了眼,如活过来似的,眼尾再次展露笑意,看向沈清笳:“既然如此,那何不与我试试呢?” “你从前既喜欢我,现在也能再喜欢上我。” 他的话里边,有十足的自信。 他有那个自信的资本。 沈清笳想了想,转头看向他道:“你既然有这个自信,那便待我喜欢上你,咱们再定亲,如何?” 得再观察观察,谁让自家爹娘这般喜欢他呢?他若无其他心思,也确实是个好夫婿的人选。 没想到顾定之一口答道:“好啊!” …… 马车缓缓驶入沈府。 沈清笳带着彩环和周楠先进去,留下顾定之被家仆引了去正厅。 沈府的管家李伯见了顾定之从小姐马车里下来,不由疑惑这两人怎么一处来了? 李伯引了顾定之去正厅招待:“顾大人先在此等候片刻,老奴这就去请老爷出来。” 顾定之点点头:“多谢。” 李伯自然知晓老爷对顾定之的重视,加快了步伐去禀报沈老爷。 沈老爷一听顾定之来了,放下手中的账本就要去接待。 “老爷,顾大人似乎,是乘了小姐的马车一道回来的。” 沈老爷一听,微微皱眉:“这丫头,竟背着我去找定之了?” 不是说好,他来安排两人见面吗? 怎么还越过自己先去见人了?怕不是对定之说了些什么吧? 沈老爷也是怕失了这个良婿,步伐加快了些,走去正厅。 “沈伯父。” 顾定之见沈老爷来,起身揖手见礼。 沈老爷赶忙回礼:“坐坐坐,不必如此拘礼,总之要定亲了,咱们就当自家人即可。” 沈老爷说这话,也算是先试一试顾定之的态度,怕沈清笳那丫头与他说了什么,叫他改了主意来悔亲的。 顾定之坐下,对沈老爷坦荡道:“沈伯父,我今日在路上正巧碰上沈小姐,便一道搭了她的马车,与沈小姐也聊了几句。” “聊得如何?” 沈老爷就怕顾定之知晓了沈清笳的德行,对沈清笳不满。 沈老爷哪里知道,面前这人早已对沈清笳的性情了如指掌。 顾定之却道:“我与沈小姐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的。” 沈老爷大笑起来:“好好好,那便是你们的缘分呐。” “只是……这门亲事,小辈觉得,还不急着这么快定下来。” “什么意思?” 沈老爷收了笑,心道不好,果真是来悔婚的,感情前边说的都是客气话。 铁定是这死丫头与他说了什么。 028 对症下药(今日加更) 顾定之道:“沈伯父,定亲之事不急,我是想……” “正巧到了饭点,咱们边吃边说。” 沈老爷起身,打断了顾定之的话,开始吩咐管家:“老李啊,你备好饭菜,把夫人和笳儿都叫来一起用膳。” “是!” 沈老爷含笑转身,对着顾定之道:“定之啊,咱们移步去饭厅。” “那便多谢伯父的招待了。” 顾定之随着沈老爷去了饭厅,今日本就是要请顾定之来吃便饭的,故而厨房早早就备好了菜,老爷一吩咐下来,下人们便迅速将佳肴摆好了。 沈老爷带着顾定之入坐,不久后沈夫人带着沈清笳也来了。 沈夫人看见顾定之,笑着道:“定之啊,你别拘束,就当做是自家一样。” “好的伯母。” 沈老爷也笑着道:“你伯母知道你要来,早早就安排好了厨房做这些菜,你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沈夫人:“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忌口的,就随便叫厨房做了些家常菜。” 顾定之:“哪里,已经很丰盛了,很合我的胃口,伯父伯母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沈清笳在一旁边扒拉着饭,便看着这三人你来我往的互夸,真觉得自己多余。 沈夫人开始点沈清笳:“这便是我们与你说的顾大人,你也说说话啊。” 沈清笳看着顾定之笑笑:“是,顾大人好啊!” “沈小姐好。” 这会儿倒是换了称呼,不再直呼她的名字了。 沈夫人却道:“都要定亲了,两孩子还这般生疏,定之你叫她清笳即可。” 顾定之笑着看了眼沈清笳,面上略带一点不好意思般,对沈夫人道:“我怕唐突了沈小姐。” 沈清笳看了一眼顾定之。 刚才不还一口一个沈清笳的叫吗? 你就装吧。 顾定之则是回沈清笳一个足以让人神魂颠倒的笑容。 沈夫人更觉得顾定之懂礼数了,心里对他越发的满意。 “哪里就唐突了,就这般叫。” 顾定之笑着看向沈清笳:“我可否这般唤沈小姐?” “随便,怎么叫不重要!” 重要的是,推后定亲的事。 沈清笳示意顾定之快说。 顾定之也会意了,开口对沈氏夫妇道:“伯父伯母,与清笳定亲之事,我觉得现下不用着急。” 来了来了。 沈老爷搁下筷子来,看向顾定之,“你是心中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不不不,晚辈不是这个意思。”顾定之赶忙道:“是我不愿强迫清笳,清笳才刚认识我,定然对我还很陌生,更何况是喜欢了,我想待哪天清笳也喜欢上了我,再定亲岂不两全其美。” 看看,多好的儿郎,还不会强人所难。 “何须她点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点头即可,你别听这丫头跟你胡说什么,待你们定了亲,再慢慢培养感情。” 这样的谦谦君子还不喜欢,她喜欢什么样的? 不早早嫁出去定她的心,沈老爷是真怕这丫头哪天又喜欢上哪家的纨绔。 “爹,我……” “闭嘴!” 沈清笳的话被沈老爷呵止了。 顾定之继续道:“沈伯父,若我不能讨清笳的喜欢,那便是我没能耐,不能怪罪清笳。” 沈老爷看向沈清笳,摇摇头数落她:“你看看定之,多懂事多知道分寸,还会为你考虑,你说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有哪点是你不喜欢的?” 沈清笳:“……” 感觉不对。 她不敢说出来,说出来铁定被骂得更凶。 沈老爷又叹了叹气道:“既然你们执意推迟,那便待笳儿十七岁生辰过了,再细细商议定亲的事吧。” 十七岁生辰,那也不远了啊,还有两个月。 爹啊!您是真的急着把她嫁出去。 罢了,既然推迟了一番时间,她也能在这段时间好好考察顾定之一番,若是他没打什么歪主意,倒也不是不能结亲。 …… 饭后,沈老爷与顾定之寒暄一番,便离去了。 沈老爷则是板着脸来训沈清笳。 “这般好的儿郎你不好好抓着,还要推迟定亲,这期间要是有什么变故,人家不愿意了可如何是好?” 沈清笳:“爹,若是这么两个月他都能反悔,那说明他就不是个可靠之人,往后就算是成了亲,遇到什么事也会随时放弃我,这样的人我敢嫁吗?” 沈老爷觉得这番话有理,但也拉不下脸去应和沈清笳。 不对,她的女儿,从前见一个爱一个,胡搅蛮缠最不讲理。 现在怎么可能说出这样有理的话? 沈夫人倒是赞同沈清笳道:“老爷,笳儿说得再理,两月后便是笳儿的生辰,若是这顾定之两个月都等不及要退婚,那也不是个好的。” 沈老爷被沈夫人劝了下来,又道:“我是怕相处得越久,他越知道咱们女儿是个什么秉性。” 沈清笳整日里招猫逗狗、娇蛮胡闹的性情,还真怕没人能容忍住她。 沈清笳道:“爹,如果现在不让他知晓我是个什么样人,往后成亲还不是要知晓?” “你爹我看人的眼光还是在的,就算他婚后知晓了,嫌弃你,但依他的品行,也不会对你不好。” “那可说不准,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沈老爷觉得自己也是心急了,毕竟这回好不容易碰见个这么个优秀的儿郎。 不过女儿说得也对,还是得再考量考量。 …… 天逐渐冷了即将入冬,鲜少的阳光明媚日子里,京中少年们自是不会放弃难得的好玩乐时光,便借着此时机,在郊外马球场里举办了一场马球赛。 阳光明媚,映衬得少年们格外的亮眼,引得场外来观看的少女们一阵激动。 “又是楚世子赢了吧?” “可不是嘛!楚世子整日里最会玩乐了。” 姑娘们在场下,因这些赏心悦目的少年们而心中欢喜。 “楚世子啊,也就是玩乐上强了许多,要是在正紧事上多用些功夫该多好。” 这姑娘的感叹,引起其他姑娘们的共鸣。 毕竟楚世子生得好看家境好,若改掉这般招猫逗狗胡作非为,不知道会有多少姑娘喜欢他。 其实现在也有许多姑娘喜欢他,只是碍于他性情暴戾,让姑娘们望而却步。 但,沈清笳是个胆子大的,从前就喜欢追着楚世子。 如今倒是没在楚世子身旁见着她了,或许是已经放弃了吧? 像楚世子那样不会怜香惜玉的,姑娘们也不会敢像沈清笳那般去追,既怕他那脾气也怕被拒绝后丢了面,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看向场上其他英俊帅气的少年,时不时的让丫鬟去送送糕点凉饮。 场上刚打完一场的少年们下了马,便被姑娘们遣来的手帕糕点凉饮给围住,心中也是十分高兴的。 唯有一旁的楚世子,身边冷清清的,只有一直跟着他的张添前来送水。 跟着楚佑玩乐的少年们吃着香甜的糕点解渴的凉饮,不由的打趣起来。 “多少日了?全然不见沈清笳的身影,她真不追世子了?” “沈清笳可是最喜欢凑热闹的,哪次楚世子打球赛马她没来?想必此次没来,是真的放弃了吧?” 和楚佑一起玩到大的荣伯府世子谢景昆在一旁笑着,见兄弟可怜兮兮的,便递给楚佑一碗甜汤:“来,尝尝,有多的,可甜了,合你的胃口。” 谁知道楚佑冷着面走开:“不要!” 谢景昆追上去一手搭在楚佑肩膀上,瞧瞧劝道:“我说楚世子啊!你还是改改你的脾气吧,好不容易有个喜欢你的姑娘,你看看都被你给吓跑了。” “滚!” 楚佑一觉踢谢景昆腿上。 谢景昆恼道:“你朝我发什么火啊?你这脾气,别说娇滴滴的姑娘了,就是我,有时候也受不你。” 谢景昆揉了揉腿,跟上楚佑到了凉亭里坐下,方才一起的少年们也随后赶来,时不时还在闲聊着。 “沈清笳啊!他现在肯定不追着楚世子了啊!” “为什么啊?” “我听我那妹妹说,沈清笳最近老往魏府跑,似乎是要重新追求魏煜啊!” “真心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妹妹去魏府做客,亲眼所见所闻,她与那魏煜在湖边树下谈情说爱,这还有假?” 楚佑听着,手中不由的用力,捏碎一只茶盏。 好啊!原是如此! 一旁的谢景昆看楚佑这模样,不由打了个哆嗦,问他:“不疼吗?” 楚佑未答,只是将手中的碎片扔在一旁,撕下一块衣裳随意包扎后便不管了。 谢景昆试探的问:“楚世子,你不会是喜欢上沈清笳了吧?” “不!可!能!” 楚佑冷了面,继续下场。 谢景昆瞧着已经下去跑马的楚佑,摇摇头,心中显然不相信楚佑的话。 “不喜欢才怪!”谢景昆啧啧一声,“看吧看吧,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就说这脾气得改改吧,这下子可没人喜欢咯。” 谢景昆一转头,便撞见了张添,显然自己的话被听见了,不好意思笑了笑。 谢景昆转了转眼珠子,把张添拉了过来。 张添问:“谢世子,你这是干什么?” “张添,你主子是不是这些日子不大高兴?” 张添点点头。 谢景昆拍手叫好,好啊,这小子果真是上心了。 谢景昆心中乐呵,但在张添面前还是不好表现太搞笑,收了笑容正紧对张添道:“张添,咱们得帮帮你主子。” 张添问:“怎么帮?” 谢景昆得意道:“自然是,对症下药啊!” 029 偏要撮合他们在一起 少年们的马球赛打完,便是各回各家了。 张添跟着世子回府,不由的瞧见世子衣裳的异样,开口提醒: “世子,您的衣裳破了。” 少年们的竞技,难免有许多磕磕碰碰的。 楚佑侧目去看,便见是自己肩上的袍子,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刮了下,破开了一条缝。 楚佑沉默的褪下衣裳,抬手丢给张添:“扔掉吧!” “是!” 张添拿着衣裳就要去处理,只是忽然的衣裳里掉下一个绣工丑陋的荷包。 张添弯腰捡起,打量了一下,感觉有些莫名,这是谁给世子的?他怎么从未见过? 莫非是今日哪家的姑娘塞给世子的? 只是这绣工,实在是…… 张添还未仔细打量,忽然就听见身后楚佑冷了声声音传来:“拿过来!” “是!” 楚佑接过这个荷包,这荷包用的上好的锦缎做成的,只可惜这荷包上的阵脚十分难看,白白毁了这么好的布料。 再看荷包上边的图案,似乎是只老虎,楚佑便是属虎的,只是老虎歪曲八扭的,也是十分的丑陋,根本不成样子。 荷包翻过来时,背后绣上的一个字,能一眼让人认出来——沈。 楚佑忽然想起来了,这是从前沈清笳送给他的,当时他嫌弃得很,奈何却被她硬塞在了自己身上。 楚佑想起许多事情来。 沈清笳不善女工,却愿意为自己绣荷包,偶尔他玩乐时衣裳破了被她瞧见,她愿意给自己缝补破损的衣裳。 从前他嗤之以鼻,总是嫌弃沈清笳脸皮厚又小家子气,而今,身旁没有沈清笳了,他的衣裳破了,也不会有人给自己缝补。 楚佑冷哼一声。 没有就没有吧,他又不是缺这几件衣裳,只有小家子气的女子,才会心疼几件衣裳破了还不丢弃。 张添也瞧见楚佑手中荷包上的字,自然也猜出来,这是沈小姐送给世子的。 看世子这出神的模样,怕是也开始回味过来沈小姐追着他时的好了吧? 张添不由的想起了谢世子的话,小心开口提醒道: “世子,女孩子心里脆弱了些,要总是被打击,兴许就没了希望放弃了,要不属下去给沈小姐传个话,沈小姐知道世子想见她,铁定会很高兴见您的。” 楚佑冷冷看向张添:“谁说我想见她?” 张添闭了嘴。 楚佑将这荷包又丢给张添,“拿出去扔掉。” “是!” “慢着!”张添正要出去,就又被叫住了,随后听见自家世子对他道:“先收着吧。” 张添这回没再很快的答话,而是在一旁等了会儿,怕世子又改了主意。 楚佑皱眉看他:“还在这里做什么?” “属下这退下了。” 事后,张添再遇到谢景昆,被谢景昆问起此事。 谢景昆翻了个白眼骂张添:“你家世子说不想见,你就真没个动作啊?” “那还能怎么办?” “你家世子那是说反话啊!你就该去联系沈清笳,告诉她你家世子想见她了,到时候她铁定喜气洋洋的来见你们世子。” 谢景昆说得十分肯定,毕竟沈清笳从前怎么没脸没皮追着楚佑的,他也算是亲眼瞧过的,沈清笳就如同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般,要是给她一点希望,她必定会重振旗鼓的再次追着楚佑。 张添想想又问:“那要是世子真不想见沈小姐怎么办?” 谢景昆啧啧敲了敲张添的脑子,只觉得这主仆真是不开窍的,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你先去把沈清笳约出来,到时候就告诉你们世子,沈清笳约他见面,这不就结了?若是你们世子真不想见,不去就行了,那证明他对那沈清笳是真无意,咱们往后也不必白费功夫。” 张添立刻点点头,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 自魏玥被沈清笳弄得满脸疹子后,她便在家里养着,待疹子消散许多,才敢出门去。 小曼今早去取了魏欣欣新做的衣裳,她知晓小姐期待这件新衣裳已久,便急急的敢了去,只是奈何路上竟碰见了玥小姐。 “没长眼睛吗?见着我也不行礼?” 小曼被魏玥给拦住了,赶忙规矩的行礼:“见过玥小姐。” “手里拿的什么?” 小曼还未开口,便被魏玥的丫鬟橘栀给一把夺了过去。 魏玥掀开来看,这是京城近来新流行的金绣,以金丝为线,绣在衣裳上的图样便富贵许多。 冬季马上来了,这是魏欣欣去如意坊新定制的斗篷。 魏玥笑了笑道:“正巧,我还缺一件披风呢!” 这不就是明抢吗?小曼有些气不过道:“玥小姐,这是我家小姐的衣裳……” 谁知小曼还未说完话,就被橘栀一巴掌打了上来。 “主子的事情,你一个奴婢查什么手?” 魏玥倒是假惺惺开口道:“橘栀,何必动手呢?” 魏玥转而看向小曼道:“我与欣欣妹妹乃是至亲,借她件衣裳穿,也没什么吧?” 小曼捂着脸气得很,这是借吗?分明就是抢吧? 待魏玥主仆离去,小曼便跑去给魏欣欣告状,魏欣欣也是个急脾气,立刻带着人去了魏玥的院子里,要把自己的东西给抢过来。 “魏玥,你抢我的东西还打我的人,真是无法无天了?当这魏家由你做主啊?” 魏玥带了人出来,带着无辜道:“我哪里抢你的东西了?” “抢了我的东西还不敢承认?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魏欣欣势必要把东西抢回来,带着人就往里面闯。 不过在抢东西钱,她率先抓过橘栀来,问小曼:“是不是她打的你?” 小曼点点头:“是!就是她打的我!” 魏欣欣二话没说给了橘栀两巴掌,然后将她推倒在地。 魏玥则是在一旁掉眼泪:“欣欣妹妹,你这无缘无故的来我这里打人,究竟是什么道理?” 魏欣欣听见魏玥对自己的称呼,不由的眉头一跳,四处打量后发现院里只有她们,便也大胆起来。 “这里又没外人,少在这里假惺惺的。” 魏欣欣可不管什么道理,她的道理就是,人不欺我我不欺人,被欺负了就要还回去。 而魏玥,则是利用了她这冲动的性子。 院子里被闹得一团乱,主子哭奴仆们也哭。 魏欣欣冲进屋内,翻箱倒柜找自己的新披风,奈何根本找不到。 她抓着魏玥问:“我的东西呢?藏哪儿去了?” “什么东西啊?” 还装! 看来是不动手不说实话是吧? 魏玥要过去揍魏玥,只是忽然被急切赶来的人给呵止了。 “魏欣欣!给我住手!” 呵斥魏欣欣的人,乃是沈明仪。 魏欣欣不知娘为何会来,转头看过去,还瞧见沈明仪身旁的一众人。 这些日子,魏氏不少人来了京城,魏老夫人,以及魏玥的爹娘魏大爷和冯氏。 魏欣欣这一闹,必定要吃亏。 “怎么回事啊?”魏老夫人开口问。 “是她,她抢了我新做的衣裳,还打了我的人,我就来讨个说法。” 魏玥却是否认:“祖母我没有,欣欣妹妹你不能诬陷我!” 魏老夫人直接吩咐下人:“什么衣服?去搜一搜!” 原本是魏欣欣有理的,奈何被魏玥设计了一番,她的新披风不在魏玥这里,最后竟在自己的院子里被找了出来。 魏欣欣是有理说不通。 “魏玥!你陷害我!” 魏玥可怜兮兮的躲在冯氏身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魏老夫人还算冷静,看向沈明华道:“女孩子家家的,该改改整日里一个不满意就动手。” 沈明仪点点头道:“是,叔母说的是,我回去好好教训她,关她几日。” “娘!” 魏欣欣还想多说什么的,奈何自家娘亲直接呵斥她:“还不给你玥姐姐道歉!” 魏欣欣憋着气,奈何拗不过沈明仪,只能低头不服气道:“对不起玥姐姐,是我心急了没了解清楚。” 沈明仪立刻又唤了人,指着小曼道:“把这丫鬟拉出去,打个十大板。” 魏欣欣激动:“娘,不关小曼的事啊!” 沈明仪拉住她,对她摇摇头。 魏欣欣心中很是担心小曼,对魏玥是更加的生气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 小曼被打了十大板,只能在床上躺着修养,魏欣欣是心疼极了。 小曼则是安慰她道:“夫人都是有分寸的,我这就是看着被打得厉害了些,过个三五日就能下床了,小姐别担心。” 魏欣欣自然知道他娘有分寸,可还是气不过,必须要给小曼报仇。 魏欣欣被关禁闭这几日,魏玥竟然还敢上门来挑衅。 “魏欣欣,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好姐妹沈清笳,她上回可是整得我差点毁容了,你只是丫鬟被打了一顿,便宜你们了。” 魏欣欣听后,才知道沈清笳竟然差点把魏玥整得毁容了,立刻笑了起来。 “难怪你这些日子不出门,原来是笳笳干的好事,干得好!” 魏玥恼道:“你得意什么?沈清笳这个贱人,如今名声扫地嫁不出去了,竟然还想来勾引我哥哥,她休想。” “是吗?我看是堂哥还对笳笳有情,你可没见着,上回笳笳被堂哥的猫抓伤了,堂哥一下子就慌了神,抓过笳笳的手就细心查看,事后还送来了上好的药膏呢!” 魏欣欣就是要故意气魏玥。 魏玥大气一出道:“胡说八道!我哥哥可是要与翎心姐姐定亲了,沈清笳连我翎心姐姐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我哥哥就是瞎了眼也不可能看上她!” “你说了这么久堂哥与崔翎心定亲的事,可怎么还没动静?怕不是堂哥见过笳笳后,就改了注意吧?” “你再胡说!” 魏玥上前一步,奈何被魏欣欣那疯劲给吓退了。 “给我滚!我也懒得与你废话,再不滚我揍你!” 魏欣欣四处看了看,拿起院子里的扫帚就开始赶人。 魏玥也是怕她打人,赶忙的就跑走了。 魏欣欣虽嘴上气了气魏玥,却也还是不解气,毕竟小曼受的可是身体上的痛。 她不是一直吹捧崔翎心吗?一心想要崔翎心当她嫂子,那她还偏不让她如意。 她就要撮合堂哥与笳笳在一起,到时候笳笳进了门,她们两一起整死这死丫头。 …… 030 堂哥,你是在寻这个吗? 魏欣欣的禁闭一解除,便迫不及待的去找沈清笳诉苦了。 “天天听魏玥那死丫头说那崔翎心如何如何的好,真是气死我了,笳笳,你能不能把堂哥给抢过来,给我出出气啊?” 沈清笳叹气道:“出气也不是这个出法啊,况且,我与你堂哥的事情早就过去了。” “那你也教教我,怎么让魏玥脸花!我也出出气。” 魏欣欣被关禁闭,也算是打听了魏玥之前脸上起疹子的事情,魏玥一口咬定是沈清笳做的。 魏欣欣也是好奇,笳笳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沈清笳放下手中的账本,对魏欣欣道:“这个法子可不能多使。” 照魏欣欣这性子,手上若没个轻重,出了事可不好收场。 “好吧!” 魏欣欣也不执着于这事,她笑起来又开始说魏煜的事,“笳笳,我堂哥现如今还没有定亲呢,你失忆了也还记得他,这不就是缘分吗?你怎么都不想与他再续前缘呢?” 如同话本里面的一样,纵使忘记所有人,也不会忘记你。 魏欣欣觉得这就是缘分。 沈清笳却道:“别瞎点鸳鸯谱,我配不上你堂哥。” “怎么配不上啊?很般配啊!” 除了家室差了些,魏欣欣看沈清笳哪里都和自家堂哥很配。 沈清笳说的倒不是家室不般配,而是怕自己再辜负魏煜。 “你堂兄那样的人,若是不一心一意对他,那就是罪孽,往后我若是再移情别恋可怎么办?” 沈清笳不是没看出来魏煜对自己有意,但她觉得心中对魏煜有些惭愧的,毕竟自己辜负了他。 他又是那般不可亵渎的神仙人物,就怕若是与他在一起,自己再做出什么混账事来,再辜负了他,那自己可真是罪过了。 他有那般好的亲事,也有大好前程,不需要为了自己放弃。 沈清笳对魏欣欣道:“况且我爹娘已经打算给我定亲了,你就别给你堂哥找麻烦了。” 魏欣欣赶忙追问:“真的?是谁?哪家人?” 沈清笳也没把顾定之的名给说出来,只是含糊道:“还说不准呢,得再考量考量,到时候再与你说。” 魏欣欣冷哼一声道:“是谁都比不上我堂兄啊,笳笳,你可再考虑考虑啊!” …… 魏欣欣有意撮合沈清笳与魏煜,只是见自家姐妹那边说不通,便想要来探一谈自家堂哥的意思。 若是堂哥也对笳笳没那意思,那此事就作罢吧,她再想别的法子气魏玥。 魏欣欣往主院里去,没想到正巧碰见魏煜途经长廊,往外走去。 “堂哥……” 魏欣欣就要追上去的,谁知自家堂哥步伐很急,似乎是去办什么事。 既然堂哥有事,魏欣欣便想着改日再来打探堂哥的心思,只是转头时,忽然瞧见地上一只荷包。 魏欣欣捡起来,仔细查看,便瞧见荷包背面显眼又歪歪扭扭的字——沈。 这女工的手法,莫名的感觉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魏欣欣想了想,忽然记起来了,这是笳笳亲手做的,当然,她记得之前笳笳绣的是只老虎,她当时还嘲笑过她那蹩脚的女工呢。 她低头瞧着自己自己手上的这只荷包,上边绣的是……一只羊? 堂哥是属羊的吧? 所以,这是笳笳从前绣了送给堂哥的? 已经三年过去,堂哥竟并未扔掉还随身携带,这说明什么呢? 魏欣欣本欲先收了荷包,待堂哥回来再去归还,顺带套一套堂哥的意图。 只是她还未转身走,便见自家堂兄折返而归,似乎还在寻着什么。 魏欣欣低头瞧着自己手上的荷包,于是行至魏煜跟前,递到魏煜面前,问:“堂哥,你是在寻这个吗?” 031 约见 “堂哥,你是在寻这个吗?” 魏煜抬头,便瞧见魏欣欣将那做工粗糙的荷包,递到了自己面前来。 “谢谢!” 魏煜接过荷包,便收入自己怀里。 魏欣欣却是认出来,问她道:“堂哥,这是笳笳送你的吧?” 魏煜神色微善,却不答话,转身要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魏欣欣却是追着魏煜:“堂哥,我想与你说一说笳笳的事。” 魏煜脚步一顿。 魏欣欣跑进魏煜,小声告诉他:“堂哥,笳笳失忆了。” 魏煜听后,略有些震惊。 魏欣欣继续道:“堂哥,笳笳失去了近三年的记忆。” “三年?”魏煜眉头微蹙。 “是上回她和楚佑被山贼抓,受伤所致。” 魏欣欣一直在观察自家堂哥,发现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如同冰雪融化,忽然有了一点破绽。 她继续再接再厉想要破开这块冰,道:“笳笳忘了这三年的人和事,但是,她记得你。” 忘记了别人,但记得你啊,这不就是缘分吗? 魏欣欣小心的问他:“所以,堂哥,你对笳笳,还有意吗?” 魏煜别开魏欣欣打量的视线,恢复了从前端庄无染的面容,气息微吐,道:“我与她,早就过去了。” 然而魏欣欣却不死心,对着魏煜道:“堂哥,你若是喜欢笳笳,就去追啊,再不争取,笳笳可就变成别人的了。” 魏煜这回并没有动容,反而继续抬起了脚步。 “堂哥,笳笳其实也对你有意,只是她放不下从前的事情,羞对于你,不想破坏你的好姻缘!” 魏欣欣追着魏煜说道,只是在快要碰见人时,停下了步伐,只对魏煜再道一句: “后日巳时三刻,我约了笳笳去天宁寺。” 看着魏煜毫不犹豫的离去,魏欣欣终于叹了口气,看堂哥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若是不成就算了吧。 小曼在一旁问:“小姐,我们后日可没有约表小姐啊?” 魏欣欣拍了拍头道:“你马上去一趟沈府,告诉笳笳我要去天宁寺祈福,后日巳时在天宁寺门口,不见不散。” “要是表小姐不去怎么办?” “你就说我去求姻缘的,她若不作陪,我就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去了,笳笳一听,肯定不好让我一个人去的。” “可若是大公子不去呢?” “他若是不去,那我就去啊,他要是去了,我也正好清闲。” 反正就是要试一试,不行就算了。 小曼听了魏欣欣的吩咐,立刻就出去办事情了。 …… 今日周楠被小姐遣出去做事了,彩环便揽下重任,外出给小姐买好吃的,她正捧着热腾腾的糖炒板栗急急的就往府里赶,生怕板栗凉了不好吃了。 闻着糖炒板栗的香味,彩环忍不住流口水,可是她是个好丫鬟,自然不会偷吃的。 正当她急急要跑回府时,忽然被一人给拽到一边。 “谁啊?”彩环有些恼挣脱开来。 “彩环姑娘,是我。”张添笑着道。 “是你啊?你找我干什么?” 彩环皱眉。 从前小姐总叫她去给楚世子传话送物,都是她去找的张添,两人也便算是熟络的。 只是从前是彩环求着张添办事,难免卑微了些,但现在不同了,小姐不喜欢楚世子了,她也不需要对张添有好脸色了。 彩环把糖炒栗子抱在怀里,怕耽搁久了不好吃了,不耐烦道:“我还有事,要回去了。” 张添见彩环很急,便也不拐弯抹角的客套,直接道:“彩环姑娘,世子想见沈小姐,约沈小姐明日巳时在老地方见面。” 彩环有些疑惑,从前可都是小姐约楚世子见面,楚世子可从来没有一次约过小姐啊? 况且小姐现在失忆了,会见楚世子吗? “我会告诉小姐的。” 彩环也不多想这些,一心一意只有现在想糖炒栗子,对张添摆了摆手,就一头跑回了府里。 张添传达好了事情,他以为沈小姐听到世子约见,自会高兴应约的,便回去要告知自家世子了。 032 楚世子约您老地方见面 小曼听了魏欣欣的吩咐,来了沈府见沈清笳。 沈清笳见了小曼来,不知是不是魏欣欣又有什么事,不由的问:“小曼?你怎么来了?” 小曼笑了笑道:“表小姐,我家小姐忘记与您说了,后日小姐想要去天宁寺,想邀您作陪。” “她怎么忽然想去寺庙了?” 魏欣欣是个贪玩活脱的性子,去寺庙那地方显然不好玩,不适合她。 小曼解释来:“小姐说天宁寺求姻缘很准,想要去求一求。” “求姻缘啊?” 倒是有点意外,魏欣欣整日里玩乐,倒也没听她说起自己喜欢什么人? 莫非…… 沈清笳八卦起来,问小曼:“你家小姐有了中意之人?” 小曼被问得有些懵,摇摇头道:“没有的。” “好吧。” 沈清笳倒也不是不想去,只是近来很是忙碌,又要忙翠嫣楼的事情,又要学父亲给的账本,精力上难免差了些。 小曼见沈清笳面上的犹豫,立刻道:“表小姐,我家小姐就与你关系好了,你不陪她,小姐可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去了。” 沈清笳叹了口气,“好吧!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会去的。” “表小姐,小姐约您后日巳时在天宁寺见面。” “怎么不一道出门?”沈清笳不由疑惑,怕魏欣欣在搞什么事情。 小曼怔了一下,随后又道:“小姐说那日拜佛,要沐浴更衣一番,怕来来回回的耽搁了时间,干脆就分开出发。” 沈清笳点点头,也不再细究。 小曼见沈清笳答应,便高兴的离去,正巧碰见抱着东西回来的彩环。 彩环高高兴兴的把糖炒板栗捧到沈清笳面前,“小姐小姐,你爱吃的李记糖炒板栗,我给买回来了,还很热乎的呢。” 沈清笳笑笑,把板栗打开,叫着彩环坐下一起吃。 彩环早就馋了,也不客气的坐在沈清笳旁边,跟个小松鼠一般的啃着板栗,脸圆圆的腮帮子鼓鼓的,看着十分的喜人。 周楠办完事回来,沈清笳便推了推彩环,“给周楠拿一些。” “多谢小姐。”周楠赶忙道谢。 周楠接过板栗,却并未立刻吃掉,而是小心的收在自己的袋子里,站在屏风外,余光落在屏风内绰约的人影上,开口将今日办的事情一一交代了。 沈清笳今日叫周楠去了一趟翠嫣楼,看看翠嫣楼的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何妈妈请了宋妈妈回楼里,楼里已经开始排演了,何妈妈说,过几日让您过去验查是否满意。” 宋妈妈便是从前帮翠嫣楼排演节目的能人,从前有她在,翠嫣楼的歌舞可算是精彩得受人追捧,只可惜她早早从良成了亲,便不再与青楼有瓜葛,与何妈妈也是许久未联系。 何妈妈此次去请她,才知道宋妈妈虽然嫁了人,可生活并不如意,婆婆嫌弃她的过往,给丈夫纳了小妾,任那小妾骑在宋妈妈头上欺负她,一家子吸血鬼一般吸着宋妈妈的老本钱。 何妈妈见她如此潦倒,略微的便帮了帮忙,让宋妈妈脱了身,然后劝了劝,便把何妈妈请回了楼里,帮着排演这出戏。 沈清笳听了周楠的禀报,点点头道:“何妈妈办事我放心的,你办事我也放心。” 周楠听后,神色微微变暖,“给小姐办好事,是属下的职责。” 一旁吃东西的彩环邀功道:“小姐,我办事也放心的吧?” 沈清笳笑笑:“你个小吃货。” 彩环又道:“虽说我没有周楠腿脚快,但我也是很卖力的给小姐排队抢吃的,可也得个力气活。” 京城里不少老字号美食,去晚了可都是抢不到的,她哪次给小姐去抢吃的,不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可不算是尽心尽力了? 沈清笳笑笑夸她:“是是是,你们办事我都放心。” 听到小姐的夸奖,彩环嘿嘿一笑,笑过了,忽然想起来路上碰见的张添,于是道出来:“小姐,方才我在府门外碰见张添了。” “张添是谁?” 沈清笳失忆了,不认识楚佑,自然也不认识张添。 “就是楚世子的护卫,他说,楚世子约您后日巳时老地方见面。” 沈清笳微微蹙眉问:“老地方?什么地方?” “就是丰乐楼十六号间,小姐您从前都约楚世子在那里见面的。” 沈清笳以为自己从前追着楚佑,从没个好脸色不被楚佑待见。 可原来,他们私下里居然还会会面。 门外的周楠,在听见张添那一刻,面上的神情变了变,全无方才的暖色。 沈清笳又问道:“我从前与楚佑私下会面多吗?” 彩环摇摇头:“不多,小姐您约见世子的次数很多,但世子多不会应您的约,让您此次在丰乐楼一等就是一天。” 原是如此。 看来还是自己不被待见。 彩环又问:“小姐,您见世子吗?” “不见!” 沈清笳回答得干脆。 后日巳时,魏欣欣约她去天宁寺呢,自然应不了楚佑的邀约。 而且就算是没有魏欣欣的约,她也不会去见楚佑。 她又不记得楚佑也不喜欢他,干嘛见他?男女授受不亲呢!可不能私下见面。 彩环也算是料到了小姐的回答,又道:“那我要不要去给张添回个话?” “不必!” 既然从前她白等这么多次,那这回也叫他白等一场。 沈清笳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真不知道她这三年怎么回事?被拒绝这么多回,还厚脸皮的追着? 楚佑是救了自己的命不成? 彩环问:“那要是张添再来找我怎么办呢?” “往后他再来找你,不必给他好脸色,一律回绝,我与他们家世子往后在无瓜葛。” 她对那楚佑没有记忆,并且毫无好感,自然不需要有什么瓜葛。 彩环听后,自然应下:“是!” 沈清笳吃够了板栗,便将剩下的一并给了彩环,彩环高高兴兴的捧着剩下的糖炒板栗出去了。 只是在途经门口时,忽然察觉到一道冷冷的视线,她转头看去,就看见周楠那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 彩环疑惑一番,拿着板栗问他:“要不……我分你一点?” 他肯定是嫉妒小姐对自己好。 哎算了算了,一个好丫鬟不能给小姐引起旁人的嫉妒,不能吃独食。 周楠往后还得给小姐办事呢,若是他因为嫉妒自己,不给小姐认真办事怎么办? 彩环撕开纸包,分了一小半板栗递给周楠:“好了好了,分你一半行了吧。不过你以后得好好给小姐办事啊!不准偷奸耍滑。” “何须你说?我自会为小姐办好事。” 周楠推开彩环的手,头转向一旁,不再理会她。 “你不想要,我还不分给你你!” 彩环气呼呼的抱着吃的离开了。 033 周楠内心生出一股得意 因着魏欣欣约了沈清笳巳时在天宁寺见面,沈清笳早晨便早早出发,赶到了天宁寺,在山门前等着。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魏欣欣来。 “玥小姐怎么还不来啊?怎么约人自己还迟到?”彩环开始抱怨。 沈清笳道:“再等一会儿吧。” 彩环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远处缓缓驶来的马车,高兴起来:“小姐小姐,她们来了。” 终于来了。 沈清笳也跟着下了马车,等着那驶来的马车。 只是,那马车上下来之人,却不是魏欣欣。 看着走近的人,沈清笳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人,是魏煜。 好啊!难怪要分开出发,魏欣欣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好坑。 沈清笳想起前两日魏欣欣一个劲的劝自己与魏煜在一起,联合现在的事,便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了。 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把魏煜诓骗来的? 魏煜走近,看着沈清笳,并未解释什么,开口对她道:“清笳,我们先上山吧。”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冷的嗓音里却是十足的温和。 沈清笳看了一眼他,也不知道他纠结是不知情故作淡定,还是早就知晓了魏欣欣干的事情,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既然来了,也不好直接回去了,今日就说清楚吧。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山。 …… 不远处躲着的魏欣欣瞧见他们上了山,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一早就来此等着了,就是要看看自家堂哥来不来,原本她方才都要出去了的,谁知道堂哥来了。 “堂哥来了,那证明他肯定还喜欢笳笳。” 所幸堂哥来了,那自己就轻松了,魏欣欣开心的打道回府。 …… 彩环自觉的往后走,不打扰前边的两人。 周楠想要上前,却被杨风拉住:“你这护卫,有没有个眼力见啊?主子们的事情你上去干什么?” 周楠眼中冷寒,看向前边那对人,手中拳头不由的紧握。 天宁寺在山上,要前往之人,皆要爬这十八道阶梯上去。 刚开始爬阶梯,沈清笳还算是能行,只是后来越来越吃力,便越走越慢了。 魏煜也不由的放慢了步伐,转头看了她满头大汗,从身上取出一条巾帕,递给了她:“擦擦吧。” “不用的,我有。” 沈清笳叫了下彩环,彩环赶忙的跑上前,将小姐的帕子给小姐擦汗。 魏煜见此,不由的收回了手。 沈清笳原本想要彩环扶着自己的,奈何彩环胖乎乎的,走两步就喘,自己都走不动了,哪里能扶小姐。 真是不知道,魏欣欣怎么选个这地方。 身后的周楠倒是想要上前,却被杨氏兄弟给拦着。 魏煜对沈清笳伸出了手臂:“扶着我吧。” “还有一半的路程,我牵着你上去吧。” 魏煜此刻还是一如既往的君子作风,叫人看不出他有什么别的心思。 沈清笳看着魏煜递过来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拉住了魏煜的胳膊。 魏煜看着端庄稳重的一人,但衣料之下,手臂肌肉却是很结实。 这回沈清笳已经省了不少的力,可还是累得紧,走到半山腰时,忽然见着有歇脚的亭子,她便很自觉的往那边走去了。 坐下喘息了几口气后,魏煜忽然递过来一只水壶,“喝点吧。” 沈清笳口也渴,也没多想,刚要去接时,周楠走了过来,将他们自己带的水壶急急递了过来,“小姐,喝这个。” 两个水壶在自己面前,沈清笳思量了一下,转头就接过周楠的水壶,大口的喝了起来。 周楠见小姐收了自己的水壶,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待解了渴,沈清笳对魏煜道谢:“多谢你啊,魏公子。” “何须如此见外?” 魏煜收了水壶,坐在一边自己喝了起来,两人中间隔了一些距离,不远不近的,徒生了一些奇妙。 沈清笳看着远处的青山美景陷入沉思。 忽然就听见身旁的人道:“你从前都唤我表哥的,如今也可如此唤我。” 沈清笳疑惑的转头,看向魏煜,不明所以。 魏煜回看她,端正俊郎的面容展现一抹和煦的笑容,如高山之巅那抹纯净的白雪里,盛开出一朵瑰丽无双的雪莲花一般,令人不知不觉的被其吸引住。 魏煜在向自己示好? 沈清笳心中产生了这个念头。 可在她的记忆里,魏煜一向是端正的君子,刚正不阿不谄不媚,讨好这个词,与他根本不搭。 沈清笳回魏煜道:“从前是我不懂事,如今长大了,自然该懂得避嫌,魏公子勿放在心上。” “我早就放在心上了。” 沈清笳看着魏煜,他那灼灼的目光里面,透露了许多难以自持的情意。 沈清笳不由的回避他的目光,道:“魏公子,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咱们还是朝前看吧。” “我过不去呢?” 魏煜的话冷了两分。 沈清笳真是不知道怎么回魏煜的话了。 过不去还能怎样呢? 两人谈话,杨风杨雷将彩环和周楠往旁边拉。 彩环则是很识相的往旁边走,而周楠,却是个拉不动的主。 杨雷有些恼,也不想闹出什么来惊扰了主子们,只能任由他杵在那里。 杨风问彩环:“你家小姐这个护卫,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啊?” 彩环只道:“他就是这样啊!” 周楠一直侯在沈清笳身旁,自然听见了里边的所有对话,拳头微微紧握。 沈清笳不知道怎么回魏煜的话,便起身道:“我休息好了,可以上山了。” 周楠跟了上去。 沈清笳怕身后的魏煜追上自己,又说些什么让人不好回答的话来,也就很卖力的往上爬。 只是她的体力还是不行,待到她很吃力的时候,周楠忽然对她伸出了手,道:“小姐,拉住属下。” “好!”沈清笳这回答应得爽快,毕竟周楠是自己人。 有了周楠的扶持,沈清笳算是省力了不少。 周楠虽然年龄小,但体力是一点不差的。 沈清笳不由的拍了拍周楠的肩膀:“好样的。” 周楠含笑了起来,内心中生出一股得意劲来,少年人本就是最青春的时候,这一笑,便展露出阳光朝气。 身后故意放慢步伐的魏煜瞧见前边并肩而行的少年少女,眼中不由的一暗,加快了步伐赶去。 034 我已经有了喜欢之人 临近午时。 丰乐楼里,张添给楚佑加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也没等来人,他打量着自家世子越来越不耐的神情,额头上不由的冒热汗。 楚佑一把摔了桌上的杯具,怒看向张添:“怎么回事?人呢?” “兴许是沈小姐梳洗打扮耽搁了?或者是沈小姐忘记了……” 楚佑冷笑,沈清笳会忘记与自己见面? 她从前可都是早早的赴约等着自己,楚佑可从没有一次等过她。 楚佑刷的一下起身,往门外走去。 “世子,您去哪儿啊?” “去沈府!” 他倒是要看看,沈清笳纠结在干什么? 是真有事耽搁了?还是故意戏耍自己? 张添看着世子这盛怒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自己自作主张的事情给说出来。 可自己若是说,那铁定会被世子重重的处罚了。 再看看吧,或许沈小姐并非不赴约,只是有事情耽搁了。 他们来到沈府,沈府的家丁们瞧见楚佑,个个都还为上回楚佑创府的事情而忌惮,赶忙的吩咐了人去: “快,快去告知老爷,楚世子他又来了。” 楚佑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很难让人不怀疑,他又是来搞事情的。 但楚佑却并非要来闯沈府的,他直接抓了一名家丁,问话:“你家小姐呢?” “小姐……”被拎着衣领的家丁愣了一下,发现楚世子并未打自己。 “你家小姐呢?叫她出来。” 家丁回过神来,道:“小姐,小姐她如今不在府中,出去了。” “出去了?”楚佑皱眉,“去哪儿了?” 家丁犹豫一下,看楚世子这架势,是来找小姐麻烦的啊,他要是说了,楚世子去找了小姐可怎么办? 楚佑见他不说,拉着他领口的手加重了几分,家丁被衣裳勒得窒息,小命要紧不得不说了。 “我说我说,世子饶命,小姐她一早乘了马车,去了城外的天宁寺。” “天宁寺!” 楚佑冷笑,沈清笳可不像是会去求神拜佛之人。 “为了耍我,竟跑寺里躲着?” 他可不是个任由别人耍弄的人。 楚佑甩开这家丁,接过张添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丢开上了马,驾马往城外去了。 张添骑着马,紧追着世子,只可惜他哪里追的上,只能遥遥的跟着,往城外去。 见世子这模样是动了怒,他可得快些,不然真不知道世子对沈小姐干出什么来。 张添抽了抽自己道:“真不该听谢世子的馊主意。” 主仆二人离去后,沈老爷因听着楚佑又打进来了,忙忙的赶来,可也没见着楚佑的半点身影,于是细细的询问家丁一番。 家丁立刻将刚才的事情道出来。 沈老爷一听,楚佑气势汹汹是来找自家女儿的,赶忙叫了李管家:“快,快带些人去城外的天宁寺,可好好保护小姐,别叫楚佑这混小子伤害了小姐。” “是!”李管家赶忙带着人,追着出了城去。 …… 沈清笳被周楠拉着走,但走得久了,却还是体力不支,要停下来歇一会儿。 她才放开周楠,忽然的就感觉到天旋地转,身子一轻被一人抱起。 沈清笳反应过来后,自己已经在魏煜怀里了。 “魏公子,我自己可以的,你放我下来。” “别动,不然摔了。” 沈清笳真的有些无奈,她都明确拒绝魏煜了,但魏煜这不依不饶的,根本不是他的作风啊。 这台阶陡峭,沈清笳也不敢乱动,被魏煜抱着一路到了天宁寺门前,才挣脱了他的怀抱下来。 “多谢魏公子了。” 沈清笳也没瞧魏煜,转身往寺里走了。 魏煜本欲跟上,却被一少年抢了先,跟在沈清和身后。 魏煜却抬了步伐跟了上去,想绕过那少年要去拉沈清笳,却被少年给挡住了。 魏煜沉了脸,看向这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道:“我与你主子有事要谈。” 魏煜自然看得出,这少年人的心思,但他却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只是冷冷道一句:“认清你的身份。” 周楠眼中暗道:“我的身份就是护卫小姐的安全。” “周楠,让开吧,我也该与魏公子好好谈一谈了。” 沈清笳叹气,委婉的拒绝,对魏煜来说不管用,那便不需要委婉了。 她深知,自己和魏煜若是在一起,需要面对许多的阻碍,她不想去应付那些麻烦事。 周楠听了小姐的话,却并未立刻让开。 魏煜却是毫不在意一般,侧身,与之擦身而过,全然不将少年的敌意放在眼里。 沈清笳找了个寺里的凉亭坐下,歇息片刻后,看向一旁坐着的清冷矜贵的男子道:“魏公子,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为什么?”魏煜冷静道,“我听欣欣说,你失忆了是吗?你失去了三年的记忆,你不记得其他人了,但你还记得我,记得我们刚刚定亲。” 沈清笳没想到魏欣欣把这个事情给魏煜说了,点点头应下:“是,但是……” “我们刚定亲的时候,你是那般喜欢我,我现在也可以立刻去府上提亲,就当作,回到了我们刚定亲的时候,好吗?” 魏煜将沈清笳的话堵死,温和的开口将这些事情循循道来,询问着她的意见,但凡她一个点头,魏煜就会立刻去提亲。 当作回到三年前?这怎么可能呢? 沈清笳不知道魏煜竟然如此执着要与自己在一起,从前自己喜欢他时,也没见他对自己多有情啊? 怎么三年后就变了呢? 沈清笳叹了口气,道:“三年前,我确实很喜欢你,可经过了三年,我对你的感情已经淡了。所以,这三年是真真正正存在过的,就算我失忆了,也不可能磨灭,从前是我对不住你,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记这么久,忘了吧。” “我也想忘,可如何忘得了?沈清笳……” 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当初喜欢得不行,最后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魏煜那双清冷的眼看着自己,无声中,似乎又在控诉着什么,但转过一会儿后,便罢了罢了。 魏煜转头,看向这山下的风景,忽然道:“三年前,我们也是在寺里,你与我说出退亲的话,如今也是如此。” 三年前,魏煜不是没有控诉过,争取过,可她偏偏就那般决绝要与自己退亲,没有半点余地。 她的喜欢,可以随时消散。 他想要问一句,她是否真的喜欢过自己? 可三年前他不是没有问过,她没有给自己答案,而如今失忆的她,又怎么给的出答案呢? 魏煜平息冷静下来,又问道:“清笳,你现在,可有喜欢的人?” 沈清笳听着,这感觉似曾相识啊? 顾定之也曾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她当时回没有,他便自信的要让自己喜欢上他。 魏煜问这话,不会也是这么打算的吧? 应付一个顾定之已经有点麻烦了,再来一个,沈清笳是真没那精力。 魏煜比顾定之更麻烦,她要再与之来往,魏氏一家子一见了自己,铁定喷死自己。 沈清笳真不想这么麻烦,她现在的精力都得留着学习家中生意,往后好支撑沈氏家业呢! 于是,沈清笳撒谎对魏煜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魏公子还是不要在我身上费心费力了。” 魏煜听后,神情一暗,袖中的拳头紧握,脑海中浮现方才少年少女并肩嬉笑的画面来,闭了眼问出声来: “可是你那护卫?” 一个护卫,怎么配得上她呢? 可沈清笳喜欢谁,从来不在乎那人的身份高低,她喜欢谁,不管对方身份或高或低,她都敢不顾一切大胆的去喜欢着,去追求着。 从前的自己,后来的顾定之,到楚佑,皆是如此。 035 沈清笳不喜欢楚佑了 “你喜欢的人,可是你那个护卫?” 魏煜问出这话,叫沈清笳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魏煜说的是周楠。 她怎么可能喜欢周楠呢?周楠还是个小孩子呢! 也不知道魏煜为何这般想,但他既然误会了,自己便也就将错就错的答道:“是!” 这样,魏煜也该死心了吧? “好!我知道了。” 魏煜点点头,又道:“往后,还是如从前那样,唤我表哥吧,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做不成夫妻,也算得上你的哥哥吧?” 沈清笳听着,觉得怪怪的,魏煜总不能是想要借着做哥哥的名义接近自己吧? 偏他说得如此正派,她不好答应也不好拒绝。 她十岁就认识魏煜了,每回见着他,就屁颠屁颠的在他身边晃悠,虽说魏煜对自己总是有疏离感,但每每她有什么麻烦事,她去找魏煜,他虽会板着脸教导自己一番,但最后都会帮他解决掉。 她如今不喜欢他了,可在自己心中,魏煜还真不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毕竟相处过好些年,亦兄亦长。 “清笳?” 沈清笳看着魏煜那双清透的眸子,最终还是点点头道:“好的,表哥。” 两人之间的氛围不似刚才那般尴尬了,如同故人一般的,时不时能说上几句话。 既来了天宁寺,自然也不能白来,所幸在寺里转了转。 寺里的僧人很客气的接待两位。 周楠方才站得远,并未听见小姐和魏煜之间的对话,但转而瞧见小姐与魏煜忽然熟络自在起开,心中不免的泛出一点不合时宜的酸来。 他很早之前,就察觉到,自己对小姐的感情不太正常。 他不喜欢小姐与其他男人在一处,更会因为小姐喜欢其他男人而心中生出怒意,就如同现在,他看着魏煜的眼神里,寒冷肃杀。 小姐明明都与他退婚了,他却还要来纠缠小姐。 “周楠?你这么凶干什么?”彩环察觉到周楠眼里的异样,有些不明。 “没什么!” 周楠克制下自己内心的杀意,面上却还是肃冷的气息。 他的这些想法,还不能被小姐知道,小姐若是知道了,定然会赶走自己的。 彩环啧啧两声:“怎么最近这家伙奇奇怪怪的?” 彩环也懒得深究,继续跟着小姐和魏公子,看着小姐和魏公子这和谐的样子,怕不是要旧情复燃? 彩环也自然想叫小姐往后寻个好夫君,其实魏公子挺好的,身份地位才干一样都不差,就是人看着难以叫人亲近。 杨风比较活脱,对着彩环打探:“你家小姐对我家公子如今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彩环一时不知道他问的什么。 杨风道:“就是,你家小姐现在还喜不喜欢我家公子?” “我不知道。” “你也没问问你家小姐?” “为什么要问?” 彩环也懒得猜小姐的心思,小姐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她都会支持的。 杨雷拍了拍自家兄弟:“闭上你的嘴,多嘴多舌的,小心被主子听到。” 杨风哼了一声,他还不是想着帮公子一把,公子这状态,摆明了是余情未了啊。 从前沈小姐总追着公子的时候,也没见公子对沈小姐有多少情意,仿佛是勉为其难与沈小姐定亲的。 可在沈小姐要退亲的时候,公子却不答应了。 杨风叹了口气,你爱他时他不爱你,她爱你时你不爱她,两人都有情,可就是个时机不对,也不知道没那缘分还该不该强求,但公子如今的举动,却似乎还要试一试,就是不知这试过之后,他能不能接受这结果。 沈清笳和魏煜在寺里用了一餐素食,僧人安排了两间客房给他们稍作歇息。 休息了一个午后,几人便要下山了。 下山比上山轻松了不少,沈清笳也没再很吃力,于是路程便快了许多。 到了山脚,便要分离了。 魏煜道:“我知道你与欣欣交好,往后不用因避开我而避讳去魏府玩。” 沈清笳点点头道:“好,我知道的。” 纵使两人如今说开了,往后身份上是表兄妹,但到底他们还是要有距离的,沈清笳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时不时在他身边凑。 “表哥保重。” 魏煜神情闪烁的看着她,许久道了一句:“保重。” 说完话,沈清笳在魏煜的注视下,转头便上了马车,她也没掀开帘子再回看魏煜一眼,免得多生纠缠。 直到沈清笳的马车缓缓行驶,魏煜才三两下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路跟着沈清笳的马车身后,不远不近的互送着她。 …… 不远处,楚佑刚巧看见两人说话那一幕,漂亮如阳的面容森然一笑,变得微微扭曲起来,气势有些吓人。 “好啊!我说怎么忽然来求神拜佛,原是来这儿私会的!恐怕,是一起来求个姻缘正果吧!” 他说这话时称得上是咬牙切齿,神色阴冷。 联想到近来的谣言以及今日的戏耍,楚佑明白过来,沈清笳多半就是与那魏煜旧情复燃了。 他们俩旧情复燃,还要耍弄自己一番,断没有这样的事。 张添急急的赶来,他们超的林间小路,顺着自家世子的视线,他便只瞧见两架马车走远。 “世子,世子,这都是属下的错。” 张添看自家世子这怨毒的眼光,感觉自己要是再不说清楚,世子今天铁定要闹出事来。 “世子,是属下看您近几日有些反常,就去告知沈小姐您想见她,我本以为沈小姐那般喜欢世子,一定会来的,没想到……” 沈清笳却没有来。 这更加意味着,沈清笳不喜欢楚佑了。 楚佑扯嘴冷笑一声,露出森森的白牙,这寒冷的笑,与面容似阳的少年实在不搭。 张添见那森森白牙,只觉得晃得眼颤,他了解自家世子,他往常若是这般笑,必是要天翻地覆的闹大事。 若是又闹事出来,侯爷铁定又要罚世子了。 张添有些后怕,连忙想要安抚,“都是属下的错,世子责罚属下吧。” 然而,楚佑却并未理会他,那好看的眉眼都似被乌云盖着,有着山雨欲来之势,不知他在思索着什么,眼中的阴戾不减反增。 张添还想开口说什么,只是忽然间,就又见楚佑上了马,疾风往大路那边跑去。 “世子!” 张添生怕自家世子要做什么,赶忙的追去。 036 你喜欢的不就是个疯子吗 马车正缓缓驶进城,只是半途忽然发生了意外,只听见身后是一阵马蹄声,随后是马的嘶叫,而后是人的痛呼声。 “怎么回事?”沈清笳疑惑。 车夫立即停下马车,周楠下去查看。 沈清笳也掀开的帘子,却发现是身后的马车出了事,车夫不知去了哪里?马受了惊又无人牵制,正在往前肆意狂奔跑起来,即将要撞上了他们我马车。 他们根本来不及躲避,若是被这受惊的马撞上,马车难免要被撞个人仰马翻。 沈清笳惊得来不及动作,这怕是要被摔死。 只是在惊险之间,那马车内忽然出来一人,凌厉的将那马给牵制住,马儿仰天嘶叫一声停了马蹄,调转了方向而去。 沈清笳松了口气。 “公子!” 杨风杨雷刚从草丛里爬出来,见自家公子被受惊的马带跑了,赶紧的奋力去追,可哪里追得上那马车的速度。 好在魏煜及时弃了那马车,跳了下来,一时的冲力难免叫他也摔了一摔。 “公子!公子您怎么样了?” 杨风杨雷赶忙就追上去,扶起了自家公子。 魏煜摔了一摔,却也并未有大伤,只是在地上剐蹭了几下,端正的发髻歪了歪,略显得狼狈,却也并不影响他俊美的容颜。 沈清笳也赶忙的下马,朝魏煜跑去,“表哥,你怎么样?” “不用担心,没什么事。” 沈清笳见他能站起来也能动,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怎么没事啊?公子的手都破成这样了。” 杨风拉起魏煜的手,展现出来,一双修长漂亮的手,被马绳磨得鲜血淋漓的,看着就觉得痛。 魏煜本可立刻跳车的,却因为救自己,而选择将马牵制住调转方向。 自己又欠了他的债。 哎,心中对魏煜的愧疚感又多了一分。 沈清笳转头,看向那跑远的马车,思考起来。 马为何会忽然受惊呢?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忽然而至的楚佑,是他忽然撞了魏煜的马车。 沈清笳的目光落在一旁看戏的楚慕面上,不由的皱了皱眉。 楚慕却也是将这对互相担忧的男女看在眼里,许久后,才见着沈清笳那目光看向自己。 “哟,真是好深情的一对,本世子都要羡慕了。” 楚慕嘲讽起来,笑着笑着眼中也布上红色。 “楚世子,你为何要如此?” 沈清笳真不知道这家伙抽什么风,无缘无故的来针对他们? 楚佑冷哼一声:“本世子做事向来不需要缘由。” 但是,张添却帮着自家世子解释:“沈小姐,您忘了今日与世子的约定吗?” 被张添这一提醒,沈清笳才想起来,楚佑好像今日约自己见面的。 “不好意思楚世子,我确实忘了,但我也不想见你。” 楚佑听后,眼里阴戾道:“你不想见本世子,你以为本世子想见你?” 张添连忙解释道:“沈小姐,这都是我的错,我本想要缓解您与世子之间的关系,所以分别约了您和世子,世子以为您戏耍了他,所以……” “不管因为什么!”沈清笳毫不在意打断张添的话,看向楚佑道:“你也不该惊扰了我们的马车,若非我表哥身手好,怕是不死也伤!” “所以你想如何?”楚佑仰着头问。 “我要你给我表哥道歉!” “做梦!”楚佑似听见什么笑话般笑了起来,“谁叫他这般没用?本世子的马也被惊了,本世子怎么也还是高坐在马上?” 张添不由叹气,世子啊世子,您那是上好的汗血宝马,如何是其他的普通马能比的? 魏公子能在那般危机时刻还临危不惧,保全他人不受伤害还能脱险,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沈清笳道:“楚佑,你整日里胡作非为,还知不知道礼法何在?你今日若不道歉补偿我表哥今日所受的苦,我就去衙门告你!” 沈清笳感觉说这话很没底气,楚佑那家室,母亲是公主,父亲是侯爷,就是告也不可能告赢的,她头一次感觉到无权无势的无力感。 楚佑听着沈清笳那一声声的表哥,以及给魏煜强出头的话,心中愈发的不爽利。 “清笳,无需与他纠缠,此事我来处理。” 魏煜缓了缓,牵住沈清笳的胳膊,将她拉至身后,护着她对上楚佑道:“楚世子,今日之事,我会告知楚侯的。” 楚佑却半点不怯的道:“你告啊!你以为我怕他?” 众人都知道,楚侯与楚侯世子不睦,自然是管不了世子的。 魏煜却也并不恼,轻轻开口:“但愿你不会怕。” 楚佑看着那执手相惜的两人,眼中顿有次刺痛感,心中很是火气大。 两个男人的视线对上,魏煜还算是云淡风轻,面上并无半分怒意。 楚佑趋马朝前几步,魏煜护着沈清笳,杨风杨风以及周楠都挡在了前边。 魏煜清冷的面容上,终于有了怒意:“楚世子,你想干什么?” 楚佑只身一人外加一个张添,却根本没有魏煜的人多,况且沈清笳身边还带了护卫。 魏煜趁着楚佑还未发作,便护着沈清笳上了马车。 楚佑在身后冷笑起来:“怕什么?难道本世子还会踩死你们?” “疯子!”沈清笳骂了一声。 楚佑却满不在意道:“沈清笳,你喜欢我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我是个疯子?” 从前楚佑在沈清笳面前,还算是收敛了许多的,他只会厉声拒绝她否定她,却并未对她做过什么恶事来。 或许沈清笳喜欢的楚佑,是外表阳光明媚的少年,但楚佑内里却并不是那样的。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她,想要她知晓自己的个什么样的人,想看她放弃,但她却都没有放弃,但沈清笳如今放弃了,楚佑心中却尽是烦闷。 或许他就是这样,他可以选择不要,但旁人不能选择不给。 楚佑眼里尽是戾色,一字一句道:“明日巳时三刻,还是老地方来见我,若是你不来,我便去你府上抓了你来!” 沈清笳却并不被这话给唬住,道:“楚世子,我不会去的,我与你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咱们好聚好散。” “你想要散就散?沈清笳,散或是不散,都得看本世子的心意。” 沈清笳不明白楚佑这是搞哪一出,她身边的人不是都说楚佑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吗?巴不得甩掉自己,怎么现在非要与自己有瓜葛? 魏煜看着楚佑,却是太清楚,也太明白那眼神里的不甘,可就算再不甘又能如何呢?他们都是如此,明白自己的心意得太晚。 在失去后,才会醒悟过来,自己的心早已被她润物细无声的感化了。 可就算醒悟过来,想要去挽留,她也绝不回头,只道一句对不起辜负了。 而清笳如今失忆了,她不记得楚佑的一切,楚佑的纠缠行为,只会叫人徒生厌恶。 他如今还用如此过激的手段,想要逼她回头,只会将人逼得更远。 这些都是魏煜从前经历过的。 037 免得总让他坏了事 “沈清笳,明日你不来也得来。” 楚佑闹了一番,放下话便驾马离去了。 魏煜的马车出了事故,沈清笳便邀了他:“表哥,你与我一道回去吧。” “好。” 魏煜上了马车里。 马车里倒也并非只有魏煜和沈清笳二人,还有个彩环。 彩环自觉的当个安静的电灯泡,不说话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周楠在外驾马,杨风杨雷坐在其身旁,也算是勉强坐得下。 只是周楠驾马速度快了些,险些把身旁的杨风杨雷颠了下去。 “我说你这个小护卫,怎么回事?颠死我了!你就算不考虑我们,也得考虑考虑你家小姐吧?” 马车确实有些颠,沈清笳扶着车栏,勉强稳得住。 周楠在外边开口解释道:“小姐,天快黑了,得快些进城。” 沈清笳点点头道:“好,那便快些吧。” 马车内无言而对。 魏煜突然开口问她:“楚佑之事,你打算如何解决?” “我不会去见他的。” 她忙着呢,哪儿有功夫去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最近她都不打算出门的,要在家里好好学看账本,然后筹备翠嫣楼开业的事。 魏煜却道:“楚佑不是个好打发之人。” 沈清笳也皱了眉,今日见楚佑那疯样,显然不好对付。 魏煜见他犯了愁,又道:“我来解决这件事,你不用管他。” 他不介意帮她处理这些难缠的人,能让这些人消失,那便更好。 “表哥要如何解决?” 沈清笳也是有些担忧,魏家虽是家大业大,在朝中又有威望,但楚佑可算是皇亲国戚,轻易是动不得的。 魏煜不改面色道:“我自有办法,你无需担心我。” “那就多谢表哥了,往后表哥若有事找我帮忙,我必定尽力。” 沈清笳说这话感觉很虚,魏煜能有什么事找自己帮忙的?她不找他都是好的了。 自己算是又欠了魏煜许多债了。 马车一路缓缓驶入城内,沈清笳先回了府。 “周楠,你送表哥回府。” 周楠眉眼拉下,看不清神情,好一会儿才答一句:“是!小姐!” 马车缓缓驶远,沈清笳也便转头回了家。 只是这才回家,就被沈夫人给逮住。 沈夫人拉着她,高兴的告诉她:“顾定之后日邀你出去逛逛。” 沈清笳一口回绝:“我不去!” 她最近是真的要忙事情,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叫她出门。 “你不去怎么行?不多接触接触,怎么培养感情?”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顾定之是直接告知沈氏夫妇,先寻得他们的同意,自然是算是坦荡荡的。 毕竟两人也要定亲了,况且大盛朝民风开放,民间男女看对眼便可相配,所以他们也不是老古板,也放心让女儿出去,与之四处玩一玩。 “娘,爹给我的账本许多我都还没看明白呢,没时间出去玩乐。” “少拿这个当借口,你看账本?糊弄谁呢!” 沈夫人是一点不信,真是不知道女儿怎么就不中意顾定之呢? “好了好了,看账本的事情就推迟一下,先出去玩一玩,你从前不是最喜欢出去玩乐的吗?”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从前女儿喜欢玩乐不假,现在女儿是真的想要努力向上,娘不支持我也就罢了,还老打扰我。”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了,我看你能不能学清楚这账本。” 沈夫人走后,沈清笳便回了房歇息片刻,账本确实要学的,却也不在这一时,只是往后确实不该贪图享乐了。 …… 谢景昆今日被父亲训了一日,好不容易逃出来,就来找他的好兄弟楚佑,想要约他去喝花酒,顺带的打听打听今日与沈清笳见面如何。 “楚世子!今日可顺心了?” 谢景昆乐呵呵的推门而入,本以为今日楚佑会正常些,谁知他竟见这小子在喝酒,懒懒散散犹如一只憩息的狼,正等着一点风吹草动一跃而起。 谢景昆见他这状态,可不敢靠近,怕自己被误伤,赶忙退出了房门。 “怎么回事?” 谢景昆拉着张添在一旁打听。 张添无奈道:“谢世子你可害死我了。” “怎么说?事情没成?两人没和好?” 张添道来:“沈小姐根本没来见世子。” “不应该啊?她不是一直很喜欢你们家世子吗?给她个台阶下她居然不下?” “沈小姐这回,怕是真打算与世子断了,她今日去城外与魏家大公子私会,世子撞见了还闹了一番。” “哦?如何闹的?”谢景昆一副听八卦的模样。 “世子撞了魏公子的马车,然后放了话让沈小姐明日来见他,若是不来,世子就去沈府抓了她来。” 谢景昆啧啧几声,“你们家世子可能耐了,人家姑娘不见他还非要见,还说不上心。这次怕是你们家世子真伤了姑娘的心,人家姑娘不愿意为妾,所以真打算断了,毕竟人家好姻缘不断呢。” 房门上忽然想起一声碎瓷片炸裂的声音,显然是里边的楚佑扔的酒瓶,吓谢景昆一跳差点摔下台阶去。 “跟我撒什么气?还不是怪你们世子脾气太差,人家姑娘肯定都喜欢温柔体贴的,像魏煜那样的谦谦公子。” 张添也十分认同,沈小姐确实就是在世子去沈府要纳妾后,才不与世子来往的。 “那可如何是好?” “那就没办法咯!反正你们家世子嘴硬,他说不喜欢,那两个人都不喜欢彼此,正好啊!” “谢世子,您还说风凉话呢?” 世子那模样,看起来还是动了些心思的。 “你们家世子若是真喜欢人家,就别摆个架子了,该怎么追姑娘就怎么追,不然被别人追到了,有得他后悔咯。” 张添叹了口气。 但愿世子还未用情至深吧。 不然可怎么办?沈小姐的身份,侯爷是不会答应世子娶她为正妻的,而沈小姐又不愿意为妾。 那可不就只有世子两头受气了。 “侯爷,侯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报世子。” “放肆!也不看看你们什么身份,敢拦着侯爷!” 刀剑出鞘,步履军靴,阵阵嘈杂声入耳,人还未入院,便叫人心中忐忑。 张添暗道不好:“遭了,侯爷来了!” 这府邸是楚佑的私宅,他一向是住在此时,鲜少回家的。 侯爷与世子不穆,也鲜少踏足此处,此次来,定然不是好事。 谢景昆也怕楚侯,赶忙跑路了,“楚世子,你们的家务事,我就不凑热闹了。” 张添赶忙就进屋去:“世子,侯爷来了。” 楚佑原本还在喝闷酒,听到这话,耷拉的眼不由的睁开,清明无比,眉头一皱,不满:“这老不死的来我这里做什么?” 楚佑显然也没把自己这爹放眼里,也不去迎。 而就在此时,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便见威严肃杀的中年男人走入。 他抬眼看着屋内这喝酒的少年,面上并未露出半点怒意,只是轻轻抬了抬手,犹如看一件物品般,语气毫不在意吩咐道:“捆起来!严加看管,免得总坏了事。” “是!” 一群人鱼贯而入,皆是穿戴了盔甲的士兵,威严肃杀之气,叫张添都不敢多说一句劝说的话。 楚侯,可不是那等溺爱孩子的父亲,他在疆场厮杀多年,就是再亲近之人,犯了事他也能毫不眨眼的砍了。 038 开张第一日人满为患 翌日,沈清笳早早起来看账本,她心中也有些忐忑,怕自己不去见他,楚佑那家伙来找自己麻烦。 只是她看了一日的账本,也不见人来,随后的几日皆是平静,她便放下心来,安安心心的处理生意上的事。 大闹天宫的戏已经排好了,何妈妈邀了她去看。 天地孕育的石猴,一步步变成孙悟空,变成弼马温,变成齐天大圣,最后与天对抗,大闹了一场天宫,将天庭搅得鸡犬不宁,叫人好笑中又觉得实为痛快,不知不觉一场戏就谢幕了。 何妈妈都迫不及待想知晓后续:“这场戏可真好看,东家可让我瞧瞧下一幕剧情?” 沈清笳笑笑道:“待咱们开了业,看看效果再考虑排不排下去。” 她既然要做生意,自然不能亏本。 “定然能受人追捧的!” 大盛的歌舞最多,却鲜少有人将话本演绎出来,最多就是个说书先生在茶楼讲讲故事。 况且这剧本,看得实在是引人入胜,看了想立即看下一幕。 沈清笳提道:“咱们既然要重新开业,还是改个名的好。” 何妈妈:“我啊没什么文化,东家觉得改个什么名好呢?” 沈清笳也不是个文化人,自然也起不出个好名字来。 不如叫罗明远想一想吧,他读书多,应当想得出个好名字来。 沈清笳行动很快,趁着与罗明远商讨剧情的时候,向他请教了,“罗公子可否为我的戏楼取个名?” 罗明远明显愣了一下,想了想开口道:“姑娘觉得,众乐轩如何?” “众乐轩……” 名字很简单,听着也雅致,寓意也好。 沈清笳:“好,就定这名了,待这戏开演,收益分你一成。” 罗明远摇摇头:“小姐已经付了在下的代笔费,无需再给我钱的。” 这剧本的构思皆是沈清笳一人敲定的,后续也需要沈清笳多想,他最多就是加工润笔一下,再收钱心中有愧。 “罗公子不必推辞,这是你应得的。” 沈清笳说完起身就走了,开始敲定众乐轩哪日开业。 必定是要选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开业才好,只是天越来越凉,日子不能拖得太久,于是她和何妈妈定在了十月十二号,也就是五日后。 这五日,楼里上上下下都在忙活,毕竟要重新开业,第一日的生意就决定往后的士气。 台上的戏子们个个就加紧训练,想要呈现出最好的状态。 五日飞快度过,众乐轩门前喜气洋洋,鞭炮连天。 沈清笳不方便出场,全由何妈妈一人操控全局。 “今日我众乐轩新开业,酒菜通通免费,大家多多捧场啊!” 围观的群众们一听免费,有钱没钱的都立刻喜气洋洋的进去了。 包间里,何妈妈早早请了从前的老客户们来捧场。 楼里乐声连连,皆是一副好心情。 何妈妈率先在台上道:“感谢各位的捧场,从前的老客人们应当也知道,我们这楼从前是做青楼生意,但从今往后,我们不做青楼生意了,楼里的任何人都是只卖艺不卖身,希望大家理解。” 有客人们原本以为是免费逛青楼的,一听何妈妈的话后立刻不满了,道:“你们不做青楼生意做什么?难不成做酒楼?就你们这菜随便一个苍蝇馆子都比不上的,还做酒楼?” “就是啊!还是做回你的们的老本行吧!” 何妈妈也不慌,道:“菜色不好皆是我们不好,请各位见谅,往后我们会改进的,但我们给各位客人们准备了戏剧,大家边吃边看,往后我们众乐轩便是戏院,喜欢看的往后多多捧场,不喜欢也没关系的。” “什么?戏院?没听说过!” “只听过歌舞戏皮影戏的,你们这又是什么戏?” “……”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音乐一起,台上烛火通明,将人的目光不由引了去。 紧接着而来的,是幕后的旁白:“傲来国花果山,石猴诞生,惊天动地……” 那石猴游历千里寻师学本领,菩提祖师问他:“你姓甚名谁?” 石猴:“弟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无父无母也无名。” 菩提祖师:“那你往后,便叫孙悟空吧。” 菩提祖师:“你进洞七年,究竟想学什么?” 孙悟空:“弟子想学长生不老之术啊!” 菩提祖师:“世间哪儿有长生不老之术?就是神仙也有寿命。” 孙悟空:“弟子只想学长生不老之术。” 菩提祖师:“不可教也不可教也!” 菩提祖师用戒尺敲打孙悟空头颅三下,是夜午时三刻,悟空翻墙入院,静候菩提。 菩提问他:“那既游历数年,想必也懂得一些做人的道理,你且说一说吧。” 孙悟空道:“弟子遇到的人,该睡的时候不睡,该吃的时候不吃,没钱的想挣钱,挣了钱的想得名,得了名的想当官,当了官的想封侯,要不就是成日里花天酒地的,争吵个不休,烦死了。” 菩提祖师:那就没有一个好人了? 悟空:“好人也有,但也没见的多快活啊,就是衣食无忧,也要担心子女担心父母的,殊不知自己也归阎王管。” 菩提祖师:“你这猴孙懂得还挺多的。” 悟空:“这些道理我在花果山水帘洞就知道了,这些人还不如我们这些候呢!” 单纯的猴子,却又聪慧过人,在台上演绎得活灵活现又十分快活,叫人不由的拍张叫好。 台下原本还有异议的客人们,都不再说反对的话,一心都在台上,剧情越演越烈。 众乐轩里的客人们皆连大笑,拍手叫好,引得旁的楼里的人也生了奇,不由的走来看一看,这一来便走不了了。 楼里的人越来越多,门口的人甚至都有挤不进来的。 沈清笳在楼上瞧着这生意这般好,不由的松了口气,这生意也算是成了。 何妈妈也是开心的道:“东家,今日过后,咱们可就不愁生意了,咱们要不要抬高些价?不然什么人都进来,咱这楼也挤不下去啊!” 沈清笳点点头觉得有理,但又道:“往后三日继续免费,先打出去名号,往后就按观戏舒适度定席位的价格。” “待我订好了价,请您过目。” 何妈妈乐呵呵的下去招待客人了,因为楼外实在堵得紧,影响楼内的客人看戏,只能把门给关上。 何妈妈也不忘给门外的客人打招呼:“今日没看到的客人们莫急,往后三日,申时一道,大闹天宫这出戏准时开始,先到先选位。” 门外的客人半听了半场戏,心中难免痒痒,但今日是挤不进去了,只得无奈的离去。 而隔壁其他楼里见众乐轩这般受欢迎,难免眼红起来。 “明日你早早去定个位,瞧瞧看到底搞什么名堂。” “是,陈妈妈。” 陈妈妈是芳菲阁的东家,近日他们楼里的姑娘因才艺出众,便成了生意最好的青楼。 可谁知这翠嫣楼倒闭后重新开业,竟然第一日就人满为患的,叫人不由的想要去打探打探敌情。 毕竟都是竞争对手们,有什么才艺,大家都可以借鉴一二,虽说这不大厚道,但谁不想自家生意好些呢? 众乐轩会的,他们同样也可以会! 039 这生意是我在做 接连几日的免费看戏宣传,众乐轩皆是人满为患毫无半个空席。 沈清笳定了大堂的站客席位,每日大堂里,是一个过路的缝隙都找不到,但凡定位太晚的,都定不上席位,都是来看这出大闹天宫的。 众乐轩早上开始排位定号,有人更是为了来看这出戏,天还没亮就来排队了。 楼里除了看戏的席位的收入,酒菜也是一项收入,不能放过,昨日有人反应菜品差了些,沈清笳连忙请了何妈妈去换了厨子。 待到午后一开门,外边早早来的人就挤进来了。 “哎!别挤别挤,定好席位的慢慢进来,没定的待改日来。” “你们不能多放些席位吗?我们接连几日了都没定到!” “就是啊!” “哎呀你们别挤啊!踩我鞋了!” 站票的客人们早早的来,就为了站个好位置好看这出戏。 “客人,您的票呢?” 一名年龄小的客人被查验票,支支吾吾的拿不出来。 店里查票的姑娘们无奈,客客气气的道:“客人若是没抢到票,可改日再来。” 这小客人一听,立刻不好意思的跑了。 这几日许多人都想要混进来,还好东家想出来凭票进出,免了不少麻烦。 …… 这小少年跑出众乐轩,便去了芳菲阁里。 陈妈妈见了他,立刻怒道:“叫你去打探,你怎么回来了?” “妈妈,我没买到票,进不去!” 陈妈妈见自己派出去的人灰扑扑的回来,眼见着自己那些贵客都去了众乐轩,气不打一处来。 “没用的废物!” 陈妈妈皱眉思索,看来,她得亲自出马了。 陈妈妈认识的贵客不少,因这众乐轩的姑娘们只干正紧生意不接客,有些定了厢房的客人便自己带了其他楼里的姑娘陪同前往。 这些姑娘们大多被楼里的妈妈们下了任务,是来打探这众乐轩纠结如何这般生意好的。 她们听了这一出戏,回去皆是乐呵呵的,手舞足蹈的在妈妈们面前形容起来。 陈妈妈听了自家姑娘的形容,疑惑道:“真有这么好看!” 那姑娘兴奋的点点头:“真好看,看完叫人热血沸腾的,还想继续看下一幕。” 陈妈妈拖了关系,自己定了位想要混进楼里去看看究竟是不是这般好看,只是还未进门,就被何妈妈给认出来了。 “陈妈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我,我走错路了。” 打探商情这事,陈妈妈也知道不光彩,灰溜溜的跑了,但这并不能磋磨陈妈妈的意志,一次不行,三四次她不信不能混进去。 何妈妈则把这事禀报给了沈清笳:“东家,近几日其他楼里有不少人来打探,我怕咱们这出戏会被他们给学了去!” “不怕,来者是客,她们愿意学学去就行。” 想看这出戏的人多了,她这众乐轩实在是装不下。 她也不怕被抢了生意,毕竟剧本在自己手中,独一出的戏自然是自己赚的,其他人要赚钱,只能时间紧凑的有样学样,最后演出的状态自然比不上他们众乐轩的。 而那些追求高愿意第一时间来看的,必定是贵客,到时候她握着这些肯花钱的贵客,生意自然能做得好。 …… 这出戏在大半个京城出了名,就连闺阁里面的姑娘们都听见了,只是一听这出戏在那烟花柳巷里出演,个个都胆小熄了心思。 但魏欣欣是个胆大的,况且她与沈清笳去过一次青楼,心中自然没了多大的忌讳了,便想要邀了沈清笳一道去。 沈清笳见她穿了一身的男装,不由疑惑:“你这般打扮是要干什么?” “我想去听大闹天宫那出戏,但是女装不大方便。” 魏欣欣可还不知道这戏楼是沈清笳开的呢。 “你这回不怕去青楼毁了名声了?” “也怕啊!所以才要装扮成这样嘛!” 沈清笳看着魏欣欣那满嘴的胡子,粗粗的八字眉,不由笑笑道:“我与你一起去。” 魏欣欣拍手叫好:“与我想到一块去了,我正是邀你一道去看戏的,你也与我一起换上男装去吧。” 为了配合魏欣欣,沈清笳也换上了男装。 只是两人来到众乐轩后,魏欣欣纳闷:“怎么觉得,这楼有些熟悉啊?” 沈清笳也没直接告诉她。 两人一道进入楼里,畅通无阻的,无人拦他们。 两人一路到了包间,魏欣欣道:“你还提前定好了位置啊?我可听说这众乐轩一位难求呢!” 除了提前定好位,魏欣欣哪里猜得到,沈清笳就是做这生意的东家。 她把沈清笳买青楼的事情忽略了,毕竟沈清笳以前与她在一起,只爱吃喝玩乐,哪里会做生意啊?还能做得这么出名?她是完全不能把这楼里的生意和沈清笳联系到一起。 “如娘见过两位恩人。” 包间里进来一位姑娘,高挑俏人,端着果盘放在桌子上。 魏欣欣见了如娘,眼熟到了极致才想起来,“你你你…你就是那个琵琶女?” 如娘点点头:“是我!” 魏欣欣看了看如娘,又看了看沈清笳,然后磕磕巴巴道:“那…那这楼里,是……” 沈清笳点点头:“是我在做生意。” “真的是你!” 魏欣欣实在是大为震惊。 她全然没想到,和自己一起混吃等死,胡闹玩乐的姐妹,有一天居然能支棱起来,做这么大的生意? 楼里的乐声响起,台上咚咚咚的有人出来。 沈清笳拍了拍震惊不以的魏欣欣:“好了好了,看戏吧。” “哦!” 魏欣欣内心叹气,往后只有自己是个不务正业的小姐了。 不过很快,台上的戏开始,魏欣欣就看入了迷,把这烦恼抛在脑后。 “这猴子倒是十分好笑啊!” “是啊!” 演猴子这少年,还是何妈妈从男馆里买出来的,他在戏台上又能演出猴子的懵懂天真,意气风发,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一出戏结束,已经到了饭点,魏欣欣吃了不少点心倒也不饿,便想要去戏台后瞧一瞧。 沈清笳也就跟着一起去了,只是这戏台后边,有姑娘少年们在洗漱卸妆,自也不好多留。 魏欣欣转了一圈,然后问:“那猴子呢?” 何妈妈笑了笑,然后去了一间房敲了敲,里边的门打开,走出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年。 魏欣欣眨了眨眼,随后那少年就被何妈妈给领了过来。 何妈妈道:“这便是咱们的孙悟空。” 魏欣欣左瞧又瞧,“他就是孙悟空?一点也不像啊?” 确实不像,台上台下全然不一样,这名少年气质柔和,与那刚强的猴子全然不像。 “玉霖见过两位公子。” 玉霖是见过沈清笳的,自然知道她就是楼里的东家,态度自然和悦许多。 魏欣欣见过后,也没了兴致,原本以为是来见猴子的,没想见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况且这玉霖,总觉得他那眼神有些黏腻,看着自己有些不大舒服。 040 有美男子伺候吃酒 沈清笳陪着魏欣欣在楼里转了一圈后,又回到包间内,酒菜上来,他们正好用餐。 两位小姐都是好说话的,叫彩环和小曼坐下一起吃。 沈清笳也叫了叫周楠:“你也来。” 周楠却死守着规矩不入坐,只在门口守着。 沈清笳无奈,起身去拉了他的胳膊,“我叫你坐你就坐下!现在吃饭呢,又没有什么危险!” 周楠被沈清笳按在凳子上,神情有些愣,“小…小姐…” “好了,坐下吃吧,这可是何妈妈费劲离奇才从天香楼挖来的大厨,这酱鸭做得一绝。” 彩环眼睛亮亮的:“天香楼的厨子!” 天香楼的酒菜在京城是一绝,酱鸭更是出了名的。 几人正吃得开心之际,房门忽然被突兀的推开,周楠猛的警惕性站起身来。 “东家,是我。” 进来的便是扮演孙悟空的玉霖,他此刻着了一点妆容,不似方才那般素净,倒也不丑,只是有种庸脂俗粉的感觉,叫人看着腻歪歪的。 沈清笳对他点点头:“是你啊,你有什么事吗?” 魏欣欣低下头继续吃饭。 玉霖没回答沈清笳的话,只是笑盈盈的走到她身旁,忽的挤了一下正在大快朵颐的彩环。 彩环瞪眼看着玉霖,只觉得十分烦躁,这人谁啊想干嘛? 玉霖手中拿着酒和杯子,非常殷勤的给沈清笳倒了一杯酒,然后端着递到沈清笳面前,压低了声线柔柔道:“东家,玉霖敬您一杯,多谢东家这些日子的照拂。” 酒都递到自己嘴边了,沈清笳也不好推辞,笑了笑接了过来。 而一旁沉默的魏欣欣倒是抬头,一副看戏的模样。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玉霖就是来巴结沈清笳的。 玉霖生得倒是也不差,温温和和的,方才第一眼见觉得素净,但现在他擦了粉涂了红,长发半披,倒也不是不好看,只是多了几分庸俗。 不过……有美男子伺候喂酒吃,倒是很不错呢! 酒到嘴边,有些辣,沈清笳不善饮酒,便只小小尝了口就放下了。 而玉霖则还未完,非常自觉的帮着沈清笳添菜,讨好之意十分的明显。 沈清笳委婉开口:“玉霖啊,我这边不用你伺候,你演了一场戏应该也累了,快下去歇着吧。” 玉霖一听,面上的笑容滞了滞,有些委屈道:“东家是不是嫌弃玉霖笨手笨脚,伺候不好您?” 美男子柔柔的声音,摆明了是有献身勾引之意,魏欣欣实在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来。 沈清笳瞪了一眼魏欣欣,她哪里看不出玉霖这操作啥意思,但也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 沈清笳打算对玉霖来一番劝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玉霖听了沈清笳的话,立刻打断她的话,道:“东家若是不嫌弃玉霖,就让玉霖留下来伺候您吧。” 玉霖慢慢的像沈清笳靠近,纤细的手伸出,就在他要触碰到沈清笳的时候,忽然截住了。 玉霖的手被抬起扭了起来,痛得他叫起来:“东家,东家救我!” “闭嘴!” 周楠听着他的声音觉得十分聒噪,将玉霖甩到一边,面色沉沉道:“主子说了不用你伺候,没听见吗?” 周楠那眼神如刀一般,玉霖瞧着有些怕,不敢再进前。 沈清笳也不想闹太难看,开口对玉霖道:“玉霖,我对你没有恶意,你是个雇的人,演好你的戏是你的工作,你不需要给我添酒布菜!只要你的戏演的好,我自不会为难你,反而还会更器重你的。” 玉霖咬了咬牙道:“是,东家,玉霖明白了,玉霖会好好演好戏的。” 玉霖知道,这里不再是青楼男馆,这里不需要伺候人,只需要做好事。 他从前接待的女客,皆是些肥丑油腻的妇人,纵使再有钱再大方,他也觉得恶心,所以他才不再想要做男妓。 但伺候东家,是他自愿的。 初见东家时,东家站在台下,正神情专注的看戏,他那是在台上一转身,便倍台下容颜惊绝的少女吸引住,差点摔倒忘掉自己正在演戏。 后来与她慢慢接触,她会时不时给自己指导,她有钱还貌美,待人客客气气的没什么架子,与他从前那些个客人全然不一样,他想要在东家身边。 只是东家却不喜欢自己这样。 玉霖垂了眼道:“东家好生吃着,玉霖告退了。” 沈清笳点点头:“去吧!” 玉霖捂着自己的手,离开时他还回头瞧了一眼,瞧见那生得俊俏的侍卫时,发现他看东家的眼神里,藏着许多难以诉说的情感。 玉霖冷笑一声,装得多正直,不过跟我一样罢了,都想勾引东家,竟然还要阻止自己! 玉霖一扭头,面上委屈的样子不见,只剩下生气,下楼时,他不小心碰到一人,他就有些烦躁:“没长眼……” 一转头,他的话停歇了。 这是一个实为惊艳的男人。 玉霖自认为自己生得挺美了,可在他面前,自觉惭愧。 偏他生得美,却一点不显女气,整个人一副正气样子,气质如君子。 男人被骂了倒也不恼,只是温声道歉:“不好意思了。” 男人是被如娘领着上楼的。 玉霖有了危机感,拉了以为姑娘问:“如娘身后那人是谁?” 姑娘摇摇头:“不知道。” 玉霖心想,不会是来抢自己台柱位置的吧? 可那人却全然不似青楼之人。 …… 大闹天宫的戏演完了,众乐轩便如酒楼一般,不再拦着客人进出,可随意进来吃饭。 顾定之来的时候,便直接道:“我找你们东家。” 如娘倒是头一回见生得这般美的男子,但还是警觉的问他:“我们东家不轻易见人,你找我们东家做什么?” 顾定之:“我与你们东家是老相识,你带我去见他就是。” “老相识?我们东家姓什么?” 外边的客人只以为何妈妈是楼里的主人,鲜少有人知晓沈清笳。 但这人却一口回她:“那么东家姓沈。” 如娘看着顾定之思考了一下,眼珠子微微转动,然后笑道:“那我带你去见东家。” 如娘这就领着顾定之上楼了。 …… 此刻的沈清笳还在被魏欣欣笑话:“哎呀,你可真是,主子和侍卫都不解风情,有美男子伺候多好啊!还不领情!” 沈清笳白她一眼:“那我叫来伺候伺候你?” 魏欣欣摆摆手:“没办法,人家不乐意伺候我啊!” 沈清笳看向站在自己一旁的周楠,道:“你也别站着了,不会有人来了,坐下吃饭吧。” 周楠眉头还皱着,他并未再听沈清笳的邀请,只是站在门边守着,就似生怕有人再来打扰一般。 魏欣欣不由吐槽:“你这护卫是真衷心啊!” 沈清笳笑着看向周楠,解释道:“因上回我被山贼绑了的事,我爹也是怕了,所以吩咐周楠日日跟着我。” 魏欣欣目光直逼沈清笳:“真是这样?” “自然是这样,吃饭吧!” 沈清笳真怕魏欣欣又提之前那话本的事,赶紧夹了个鸡腿堵住她的嘴。 两人在笑闹之际,一旁的周楠双唇紧抿,眉头皱起,手中的剑握了又握。 他想要告诉小姐,他才不是因为老爷的话才要保护小姐的。 可这话,他又怎么说得出来呢?说出来,又怕小姐发现了自己的心思。 就在此时,门上被轻扣,咚咚咚的声音响起来。 “东家,有人找您,他说是您的旧相识。” “谁啊?” 沈清笳叹气,怎么吃个饭也不消停了,总有人来打扰。 而周楠那眉头,又紧了一分,目光很是不善的盯着门口。 041 她还要开一座女子戏楼 如娘敲门说有人来找,一顿饭吃得都不大安生。 沈清笳放下筷子问:“谁找我?” “是我!” 门口响起男子清朗的声音。 魏欣欣:“谁啊?也不报个名字?” 沈清笳倒是听出来是谁了,顾定之。 “进来吧!” 门被推开,顾定之走了进来。 顾定之之面容,是谁见了都会印象深刻,魏欣欣一下子就认出来,震惊道:“你,你是那个状元郎!” 顾定之点点头走进来:“是我。” 沈清笳直接了当问:“你来找我什么事啊?” “你不见我,我自然只能来找你了!” 顾定之其实约了沈清笳许多回,什么夜游,什么游湖的,不过沈清笳都拒了。 她最近忙着生意呢,哪儿顾得上这些情情爱爱的。 人啊,不管男女朋,只有一投身到事业中,情爱的事都得往后排。 况且事业还在上升期,她得到了成就感,必然还要继续努力。 “你没时间见我,倒是有时间与旁人玩乐。” 顾定之的旁人,很明显就是魏欣欣。 魏欣欣莫名中刀,她和笳笳十几年交情了,怎么就是旁人了? 虽说有些气,但她还是忍住了,还想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笳笳怎么跟这状元郎扯一起了? “不是说好了培养感情吗?你这般不配合,怎么培养?” 顾定之那一贯温和的面孔变了变,对沈清笳露出不满来,多有种小媳妇无理取闹质问的感觉,反差感挺大的,让人觉着好笑。 沈清笳对顾定之解释道:“最近忙的很,哪儿有心思谈情说爱的?” 顾定之忽然走进,拍了拍一旁的彩环,彩环正吃饭呢,老是被打断实在是有些不满了。 彩环气呼呼的起身,赶紧起身挪位置,坐到离小姐最远的地方,这下总没人打扰了吧? 小丫头眼里只有吃吃吃,继续埋头吃饭,哪里关注得到周楠那冷冷的神情。 彩环走了,顾定之便坐到了沈清笳的身边,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这要是从前的你,什么事也比不上谈情说爱,怎么现在开始喜欢做生意了?” 沈清笳道:“我家生意这么大,我不慢慢学着,往后能指望谁?” 顾定之紧接着道:“我不能被你指望吗?” 沈清笳看了一眼顾定之,不说话了,继续拿起筷子吃饭。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她还是觉得自己最靠得住。 “如娘,叫小二给客人添一副碗筷,再上两个菜。” 如娘在门口偷偷听了一些八卦事,忽然被点到后,立刻诺诺应:“好的东家。” 如娘看了一眼面若冰霜,正盯着顾定之的周楠,心中只觉得有些酸,扭头下了楼去了。 对于喜欢的人,直觉感总是会很强的。 …… 沈清笳让人给顾定之添了副碗筷,用公筷给顾定之夹了块酱鸭在他碗里,对顾定之道:“好好吃顿饭吧。” 好好吃饭少说话。 顾定之却偏要继续说:“后日你总不忙了吧?” “有什么事吗?” “城外办庙会,咱们可去逛逛。” 沈清笳考虑片刻后,也不好一直拒绝,毕竟自己答应了与他培养感情,于是点点头应下来:“好!” 沉默的魏欣欣忽然发话了:“我也要去!” 顾定之蹙眉看了眼魏欣欣。 魏欣欣装作没瞧见他的目光,拉了拉沈清笳,“咱们俩从前可都是一起玩的,你可不能撇下我!” 沈清笳却一口答应:“好,一起去!” 饭后,魏欣欣根本没让沈清笳与顾定之有半点机会相处,拉着她就上了马车,然后就是一通逼问。 “你跟他什么情况?怎么认识的?老实交代!” “难怪你与他在曲江宴上眉来眼去的,当时你还答应我和佳宜表姐与我们说呢!还故意藏着掖着!” 沈清笳被一连串的追问,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于是挑个个近事道:“曲江宴后你们忘了问我,我也忘了说,不是故意隐瞒啊!” “那你们究竟怎么认识的?还要培养感情,我堂哥怎么办?你们不是要和好了吗?” 魏欣欣那日见是周楠送的堂哥回来,才知道是堂哥的马惊了,她以为堂哥开窍了,故意弄惊了马好与笳笳共乘马车。 堂哥能这么主动,定然能重新追回笳笳的,所以在魏欣欣心里,笳笳和堂哥已经是一对了。 怎么忽然冒出来个状元郎,还说要与笳笳培养感情? “这是我爹娘给我定的亲事,我爹娘非看中他才貌双全的,要给我定亲!” “已经…定了?” 沈清笳摆摆手:“没呢!我与爹娘说,互相接触了解了解,再考虑定亲的事。” 魏欣欣呼出一口气来:“没定就好,没定就好。” 沈清笳见她这样,赶忙道:“还有,我与魏煜绝无可能了!你千万别像上回那样了!” “为什么?我堂兄家室才貌样样都好,比那一穷二白的状元郎可强太多了吧?” 沈清笳直接制止魏欣欣的话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堂哥很好,但是我们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继续制造误会了。” “哪里就过去了?我堂哥明显还很喜欢你的!” 沈清笳见魏欣欣那样,直接沉了脸道:“你不要在你堂哥面前说什么,也不要再撮合我们!” 她还不容易上回把魏煜劝说好了,两人若无谁刻意,往后应该有什么交集了。 她现在做生意都忙得很,哪儿有时间应付这么多人。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这么凶干什么?”魏欣欣委屈巴巴的,随后又道:“你该不会是已经属意顾定之了吧?” “没有,但我爹娘十分属意。” 沈清笳对顾定之的看法,只是觉得这人条件还不错,家室简单,如果选他做夫婿,往后自己做什么,应该也不会被限制。 所以挺好的,如果两个人合得来的话,可以商讨婚事。 不知不觉中,沈清笳的的想法,已经逐渐商人化。 当然,她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扩大自己的生意版图,如今众乐轩开在烟花之地,像魏欣欣这般想看戏的女子,只能偷偷来看,或是直接放弃。 所以,她还得再选一块地方,开一座女子戏楼,让女子们也能进来玩乐听戏。 042 鲜少有人不给魏家面子 开一间女子戏楼的事情,沈清笳说干就干,立刻在东市正街处,买下了一栋楼。 她这回取名就简单了许多,直接就叫女子戏楼,专供女子听戏玩乐的场所,男子不可进入。 何妈妈人脉多,又给沈清笳推荐了一位管事,姓钱,沈清笳自然也信何妈妈的办事能力,便叫这位钱管事管理女子戏楼。 有钱赚,大家自然也乐得自在。 钱管事从前是开香粉铺子的,因此认识许多的夫人贵女们,于是在女子戏楼开业前,钱管事便给各个府内送了帖子,邀请他们免费来看戏。 各位夫人贵女们收到帖子,虽然很想来看戏,但还是有些警惕,只有个别几个胆子大的人敢来,所以第一日的戏楼里人数寥寥无几。 虽然刚开张生意不好,但钱妈妈会做生意啊,把几位来捧场的夫人小姐安排到最佳席位,把他们照顾得舒舒服服发。 一场戏结束,夫人小姐们都是十分满意的离去。 钱妈妈把人送走,“夫人小姐们慢走,有空常来。” 有夫人笑道:“放心,会常来的。” 小姐们也十分兴奋道:“这戏这么好看,改日我约了小姐妹一起来!”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第二日,女子戏楼里的人就坐满了一半席位,第三日就人满为患了。 沈清笳直接对钱妈妈道:“告诉他们,开张前十日听戏不收钱。” “是,东家!” …… 对于女子戏楼的宣传上,魏欣欣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她几乎是逢人就说起自己看过大闹天宫这出戏,多么多么精彩的。 “姐妹们这出戏真的好精彩,如果不去看一看,那简直是不幸。” 魏玥路过花园,刚巧听到魏欣欣的话,露出不屑来:“少吹牛了,哪儿有你说得这么神?” 魏欣欣冷哼嘲笑她:“你没看过自然不知道!” 有看过的小姐妹们还聚在一起讨论接下来的剧情,完全忽视一旁的魏玥。 “你们说,孙悟空能跑的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吗?” “肯定会啊!孙悟空那么厉害!” “如来佛祖应该也很厉害吧?” “好羡慕你们啊!都看过,我这几日去定位,都订不到,一直看不了。” 魏欣欣拍了拍这姐妹道:“我带你们去啊!我跟那戏楼的东家说的上话,她给我留了包间的。” “真的吗欣欣,这可是太好了!” “真的真的!” 魏欣欣被小姐妹们围着,成了最受欢迎的那个,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魏玥完全插不进嘴,只能被冷落在一旁,实为尴尬。 魏玥想来都是被人追捧的,哪里有过这种坐冷板凳的场景,被气得不轻,于是下定决心也要去看这出戏,她气呼呼的吩咐橘栀:“你去给我定位!明天我也要去看这出戏!” “是小姐!” 橘栀也是很快就去办事情了,只可惜灰扑扑的回来了,“小姐,女子戏楼是每日早晨开始定位。” 魏玥有些不满:“那你明早去给我定。” 橘栀第二日起得早早的就去了,只是一到女子戏楼时,就傻眼了。 戏楼外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了。 “哎你到底排不排队啊?” 橘栀一下子被人不客气挤开了,然后那两人插到自己面前来。 “怎么这么多人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排到咱们?” “就算排到咱们,也只能是站位席了!” 橘栀一听站位,自家小姐自然不可能站着听戏,于是就往前走了走,走到了戏楼门口,对那定位的姑娘道:“我是魏家的丫鬟,我家小姐想要听戏,给安排个好些的位置。” 那给人订票的姑娘一听,很是不耐烦道:“我管你魏家还是李家的?不管哪家的,都得排队!” “你知不知道中书令魏家……” “你干什么!不排队还想插队啊!” “就是啊!赶紧去排队,别赌在门口!” “你们别推我……” 橘栀自报家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给推了出来。 这些排队的似乎都是各位贵女的丫鬟,有认识她的立刻提醒她:“橘栀,我劝你赶快去排队吧,再晚就没位了!” 橘栀见有认识的人,立刻道:“你能不能帮我家小姐定个位?” 那丫鬟爱莫能助道:“不行的!一个人只能定一个位!” “那我……” 后边有人看出橘栀的心思,立刻道:“哎你别想插队啊!” “这里不让插队的,赶快去排队吧!” 橘栀死了心思,只能乖乖去排队。 只是她排了一个时辰的队,腿都要麻了,最后居然就没位了。 队伍一听没位,立刻解散了。 “哎!我排了好几天了,居然又没位了!” “听说有人大半夜就来排队了,咱们哪儿熬的过啊!” 橘栀又是灰扑扑的回到魏府,魏玥一听没定到票,立刻把橘栀骂的狗血淋头的。 “没用的废物,不知道去报家门啊?” 魏家如此大的名号,魏玥出门,京城里哪家铺子不是供着她的? 橘栀也是这般想的,可今日魏府的名号不管用啊,她解释道:“小姐,我报了咱们魏府的,可戏楼那边说不管哪家都要排队!” “什么?不识抬举的东西!” 魏玥气得不行,但转念又想到魏欣欣,问:“魏欣欣怎么能定到位的?” “兴许是…沈家有门路?” 沈家是商贾之家,在商界自然有些门路的。 魏玥气魏欣欣,但无奈自己也没办法。 她没办法,但可以去求父亲母亲,再不济还有哥哥。 “父亲,你就帮帮我嘛,帮我定个位,我想去看戏,我那些姐妹们都看过了,就我没看过一点话题都插不进去!” 魏大爷被这女儿缠得烦,但也懒得管女儿家的小事情,直接道:“找你哥哥去。” “就怕哥哥不帮我!” “你就说我让他办的!” “好!” 魏玥得了令,立刻就去找了魏煜。 魏煜懒得理会她,直接吩咐了杨风去办。 只是杨风回来,也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杨雷看他那样问:“你去干啥了?被人打劫了?” “你是没见过那群女子有多疯狂!” 女子多的地方,又吵又烦,他被那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搞得耳朵都快聋了,还时不时被踩脚,最可恶的是有人揩油他。 呜呜呜……太可怕了…… 一群女子中混入一个男子,自然成了靶子。 杨风想到那胖大妈的手和眼神,身上鸡皮疙瘩都快掉了。 “那你定到位了没?” “没有!人太多了,那边还根本不通融的!” 杨风当时好不容易挤到门口,想着报上魏府的名号或者多给钱,可谁知人家根本不理会他,他还被那群女子给挤出来了。 杨雷啧啧两声:“你不会打听打听他们东家?直接见他们东家啊!我不信他不给咱们魏府面子。” 全京城不给魏府面子的人,可是少之又少的。 “对哦!”杨风反应过来,但神情还是蔫蔫的道:“还是你去吧!我不去了。” 这件事他都有阴影了。 杨雷骂他:“没用的东西!竟然被一群女子给吓着了。” 杨风不服气道:“我就看你能不能搞定!” 043 皇族在他们面前都得低一头 今日是沈清笳与顾定之约定逛庙会的时间。 沈氏夫妇一听她是要去与顾定之约会,都是十分高兴的。 但为了保险起见,沈夫人还是命了李妈妈跟着沈清笳一道去。 有李妈妈在,沈清笳难免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马车缓缓行驶,却并不是往城东的方向。 沈清笳不由问:“不是逛庙会吗?咱们这是去哪儿?” 顾定之答:“没有庙会。” “啊?” “我只是想让你今日陪陪我。”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顾定之盯着沈清笳好一会儿,然后叹气道:“今日是我的生辰,你竟然也不记得了。” 生辰啊! 沈清笳对他整个人都不记得,哪儿还会记得他的生辰? “哦!对不起啊!我前段时候摔了脑子,很多事情不大记得了。” 顾定之忽笑一下,就算没失忆,她恐怕也不记得。 沈清笳又道:“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 “你陪着我,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忽然的情话,叫沈清笳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得沉默了。 “那咱们去哪儿?” “城西有一处梅园,可去赏花吃饭。” “好啊。” 马车缓缓驶到城西,天气逐渐变冷,梅花也逐渐绽放,才进院子,便闻见淡淡的幽香。 这梅园休憩得确实别致,红的黄的梅花朵朵绽放,既赏心悦目又叫人心旷人怡。 顾定之摘下一只红梅,递给了沈清笳,道:“你从前是最喜欢梅花的,你那时说你最喜欢梅花的香味,我们那时便是在因梅结识的。” 沈清笳不记得顾定之说的事情了,但她确实喜欢梅花的香味,抬手去接过他手中的梅。 这梅园幽静,不似那些酒楼那般吵闹,好似没人一般。 两人一道漫步进了这院内的酒楼里,有管事上前来迎,“顾大人,许久未来了,主人已经为您留了上好的厢房,我带您上去。” 听着他们的对话,显然顾定之与这楼的主人十分熟络。 管事将他们因进楼上的厢房,这厢房布置得十分的古风古韵,看得出这楼的主人是个文雅之人。 他们落座后,一道道的菜品上来。 管事还很贴心的道:“顾大人,您爱吃的鱼,我家主子祝您生辰快乐。” 顾定之点头:“谢谢你家主子。” 菜上齐后,他们便开始用餐。 顾定之忽然道:“你最爱吃的鱼。” 沈清笳看了一眼,不是你爱吃鱼吗? 她直接道:“我现在不吃鱼了。” 鱼太多刺了,她懒得挑。 但,顾定之却递过来一碗干净的鱼肉:“已经挑好了,给你。” 沈清笳也不客气接了过来道:“谢谢了。” “不必如此客气。” 沈清笳低头吃鱼,脑中在思考,顾定之这人如此了解自己的喜好,人也体贴入微,相处起来没什么大毛病,确实是个好夫婿的人选。 一顿饭吃得算是十分惬意,吃饱后,两人坐在床边看看风景,然后下下棋,打发打发时间。 沈清笳其实不会下棋,但顾定之会教她,慢慢也就会了些,尝试了新的事物,倒也不算太无聊。 一场棋局结束时,沈清笳抬眼瞧见门口已经回来的周楠,于是叫了他:“周楠,进来。” 周楠听到小姐的唤声,微微蹙眉后,略显不快的走了进去。 沈清笳抬眼问他:“我让你买的东西呢?” 方才下车之时,她吩咐了周楠去给顾定之买件礼物,毕竟人家过生辰,什么也不送也不好。 她也想不到送男的什么,干脆叫周楠去随便挑个男人的玉带。 周楠面对小姐的问话,皱着脸对她道:“小姐,没买到。” “怎么会没买到?” “许多店都关门了,兴许是太冷了。” 好吧!这是个好原因,也怪顾定之生日太冷了。 但就是天气冷,也不至于京城所有店都关门了吧? 兴许是周楠太不会变通了,死脑筋一个,沈清笳看着他有些头疼。 周楠声音木木道:“属下跑远些,再去买。” “哎算了算了,懒得折腾了。” 那便,送点其他的吧。 顾定之听着这对主仆的对话,问:道:“你要买什么?我让我身边的人去给你买。” 沈清笳拒绝:“不用了。” 沈清笳抬眼,看到这厢房内摆好的纸墨笔砚,于是吩咐周楠:“帮我拿几张纸来!” 周楠去拿给沈清笳几张纸,沈清笳接过后,开始折了起来。 顾定之也瞧着她专心的模样,不由好奇她要干什么。 最后,她递过来一个纸鹤。 沈清笳道:“生辰快乐,祝你平步青云,官道顺遂。” 顾定之笑,接过她的纸鹤:“谢谢,我会好好保存的。” 倒是没见过有人这般送礼的。 两人这场约会倒也算规规矩矩平平淡淡的,算是很和谐。 分别后,便各自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彩环道:“小姐,我也想要纸鹤。” 彩环似早有准备,递给沈清笳一张纸。 沈清笳笑笑:“好,我给你折一朵花。” 沈清笳最后折了朵玫瑰花给彩环,彩环拿在手上十分的高兴。 在驾车的周楠沉默许久,忽然开口唤:“小姐!” 沈清笳疑惑:“怎么了?” 周楠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我也想要!” 他说出这几个字,已经是十分艰难了。 沈清笳听后又笑了,心想都是小孩子心性,贯喜欢这些的。 她也答应周楠道:“好!回去给你折。” 她现在没有纸了,只能落下周楠。 只是这一落下,她回去就忘记了,只有周楠一人记得,心中不免又酸又气,催促之话又再难以启齿。 …… 京城天气虽凉了起来,但偶尔也能有几日放晴暖和的日子,每每有暖阳的日子里,京城里都是最热闹的。 京城小贩们不再怕冷的出了摊子,贵族夫人小姐们也乐于出来逛逛,京城自然显得热闹了。 不过城门往来之人依旧是络绎不绝,不少外地人第一次入京城,皆会被京城的繁华所迷了眼,兴奋得连连发出惊赞之声。 守门的士兵撞见了这些外地人,不由得意在心里低骂一句:没见识的乡巴佬! 一队低调的车队入城被拦了下来,士兵例行职责的开口:“文牒看一下!” 那领头驾马的车夫不急不慢掏出一本文牒,递给了这士兵。 士兵翻开查看后,态度立刻变了,然后赶快对拦路的士兵厉声道:“赶快让路!快!” 士兵们让了路,这车队才缓缓驶入城里去。 有不懂的士兵问长官:“这家是什么来历啊?” “这是崔家的人。” 崔家,百年的望族,是当今皇族在他们面前,也得低一头的存在。 044 谁在那里? 天气逐渐转凉,京城下起了一场毛毛细雪,绒雪将房屋宅院内都扑盖上一层白色。 沈清笳从前居于郡望,并未见过多少雪,又因失了几年的记忆,难免对雪有好奇。 她带着人在院内堆起了雪人。 她和彩环各自堆一个,周楠去帮他们找装饰物。 “小姐,这是厨房拿的胡萝卜。” “帮我插上!” 胡萝卜,刚好可以做雪人的鼻子。 只是她没想到,周楠一手一个胡萝卜,插在了雪人的头上,雪人立刻长了犄角。 沈清笳:“……” 周楠还睁着一双略微清澈的眼,看向她:“不是这样插的吗?” 彩环笑哈哈的走过来,在周楠身边拿了一根胡萝卜,给他示范的插在雪人的鼻子上,还得意哼哼一声:“周楠你真笨!” 周楠低语:“原来是这样。” 周楠想要去把雪人头上的胡萝卜拿下来,沈清笳拉住他的手臂制止,笑着道:“就这样吧,挺特别的。” 周楠似乎有些不满道:“我重新给小姐堆一个雪人。” “好啊!小孩子贪玩些也没事。” 沈清笳也不拘着他,毕竟周楠难得露出玩心来,小孩子嘛,不该总是板着脸的。 正在地上铲雪的周楠抬头,郑重的对沈清笳道:“小姐,我不是小孩子了,开了年我就十五了。” 沈清笳笑道:“开了年我就十八了呢!再怎么样你都比我小!” 周楠听后不再说话,低下头去,沉默的在地上铲雪。 …… 是夜,雪越下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凉。 沈清笳吩咐彩环和周楠不用守着自己,各自回屋去好好歇息,毕竟府上这么多家丁侍卫轮流守着,也不大可能出事。 彩环伺候好沈清笳躺下后,便回了侧房的屋子里歇下了。 兴许是天太冷了,沈清笳只觉得睡得很不踏实,迷迷糊糊间,她掉入了一个荒唐的梦境里。 沈清笳犹如灵魂一般,在梦境中游荡,直到她看见了自己,应该说是从前的那个自己。 从前的自己确实是娇蛮任性、见异思迁、爱慕虚荣,偏还不够聪明,得罪了不少人。 她十岁时喜欢魏煜,想方设法的与魏煜定了亲事,但没过多久她就遇见了实在惊艳的顾定之,然后又想方设法与顾定之私下里偶遇而后到互生情愫。只是后来,她在知晓顾定之家中贫困仕途受阻后,就毅然决然的选择抛弃他,然后又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家室好外貌俊郎的楚佑。 这一切都是她的过去,有些沈清笳记得,有些却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她本以为这就结束了,梦该醒了,但这个梦还在继续,她不只是看见了过去,还看见了未来。 沈清笳疯狂追求楚佑,但楚佑却对她嫌恶至极,说她身份低微,绝对不会娶她。 于是沈清笳兵行险招,设计山贼绑架,将楚佑绑了起来,然后自己再演一出美救英雄的戏码,让楚佑爱上自己。 后来,楚佑因她救自己受伤,就真的上门,不过不是求娶,是纳妾。 梦里的沈清笳得知楚佑来纳自己,兴奋又高兴,全然不顾父母的反对,也要嫁去给楚佑做妾。 沈氏夫妇恨铁不成钢,却还是拗不过女儿寻死觅活威逼利诱,便只能由了她。 纳妾那日,沈氏夫妇宁愿得罪楚氏,也要将女儿的出嫁排场安排得盛大,虽是纳妾,但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沈清笳样样不缺的入了楚氏的门,艳羡了不少人。 沈清笳在梦里飘荡着,听着欢天喜地出嫁的锁啦声,有些迷糊了。 这明明完全不一样啊?她没有答应楚佑的纳妾,也没有嫁给楚佑。 梦却还未完,梦中的自己如愿嫁给了心上人楚佑,本以为他是真心娶自己,只是碍于两家身份悬殊,只能纳自己为妾。 可成婚当日,她并未等来楚佑,只一人独坐空房,以泪洗面。 嫁给楚佑的许多日子,多是如此一日一日独守空房的度过,她找楚佑哭过闹过,楚佑偶有对她展现那少的可怜的关心,可最多的,却只是不耐烦的厌恶。 身为灵魂的沈清笳不由大喊,叫梦里的自己别傻了,他不爱你,醒醒吧。 但梦里的沈清笳偏就傻啊!她醒不过来,偏信楚佑对自己的这一点点好,信他对自己有感情,可最终迎来的,却是他迎娶正妻,将她这个可有可无的妾抛之脑后。 楚氏张灯结彩红灯笼高挂,迎娶世子妃的排场,可比从前自己入府的排场盛大许多。 从前是她沈家倒贴,而今是楚佑处处细心吩咐布置的,可见他对此次迎娶的重视。 正妻入门那日,沈清笳瞧见自己爱慕的那少年郎,面带欢喜的,牵着嫁衣加身的新娘时,心中不由生出酸涩与怨恨来。 沈清笳打听过了,楚佑娶的这位正妻,乃崔氏女,崔翎心。 转眼画面调转到了新房,新娘规矩独坐在新房内,不多时新郎楚佑踏着步子走了进来,面上是成亲后抑制不住的喜悦感。 他笑着掀开新娘的喜布,新娘美丽的容颜展露,叫人不由的惊艳。 她不是妩媚娇柔的长相,多是温婉恬静的古典气韵,美人抬眼那瞬,犹如空谷幽兰绽放,在夜色里绽放莹莹之光,更显倾城绝代。 原来,这就是崔翎心。 崔翎心…… 崔翎心…… 这个名字,在沈清笳的心中旋绕,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就似被梦境排斥一般,被甩了出去。 沈清笳猛的醒来,胸口气喘吁吁,四周是一片的寂静幽黑,许久后,她才感觉到一点真实感。 原来是梦啊。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梦境的前半段是她所真实经历的,可梦境的后半段却与现实南辕北辙。 她自从山贼绑架后,就失去了记忆,没有答应楚佑来纳妾。 那若是自己没有失忆,一如既往的疯狂喜欢着楚佑,是不是就会如梦里的结局一般呢? 可就算是失忆,为何自己如今的心境与梦中从前的那个自己,也是大为不同,按理说失忆只会忘记记忆,性情不会变才对。 沈清笳在梦中时,总有种那不是自己的感觉,那从前的那些事,又确确实实是自己做出来的。 深究下去许多事又想不明白了,沈清笳也懒得再去多想,反正也是梦,反正过去了。 她只觉得有些口渴,可偏自己夜里叫彩环歇息了,不好大动干戈的喊彩环闹得夜里不安生,可被窝外又十分凉。在一阵天人交战后,沈清笳还是选择了下床去给自己倒水喝。 还未行至外间桌边,忽然听见窗户有吱吱的响动。 “谁在那里?” 沈清笳警惕性的开口,只是并未有人回答。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外间呼啸的寒风声,以及窗户的吱吱声,想必那动静是风吹开了窗户。 她照旧倒了水,凉水下肚,梦觉顿时清醒了,她才走去窗户边,想要把窗户关掉。 只是忽然间,有个人影微闪,沈清笳还在惊慌之时,那人便猛的上前来,随后她就被捂了嘴,手脚也被禁锢起来,不得动弹。 045 别忘了,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 楚佑被连连关了半月有余,他不知道魏煜与那死老头子达成了什么协议,叫那死老头子这回下了死令看住自己。 他一生最不服气听从那死老头子的话,自是不甘被关着的,而此次的不甘达到了极致。 他要出去,要找一些人算账。 此次逃出来,着实废了些力气,身上也受了些伤。 他的亲卫护送他逃出来后,见他受了伤,便道:“世子,属下带您去安全地方养伤。” “不必!” 他顾不得手臂上的痛,心中找人算账的想法实为急切,而他第一个要找的人,便是沈清笳,她是一切事情缘由的罪魁祸首。 他被关了如此之久,显然是魏煜为了护着她,去联合那死老头子干的。 很好,很好。 耍得他团团转是吧? 如此轻易便可变心,想必从前对自己那些,都是虚情假意的,当初对外说得多好听,为了追求自己与魏煜解除了婚约,怕只是因为魏氏不要她了,才想着攀上自己。 而现在她与魏煜勾搭上了,便要一脚踹了自己,偏他还信了她,在知道山贼绑架是她设计的后,竟还生出想要纳她为妾的想法。 可笑可笑,他竟被这样一个爱慕虚荣见异思迁的女人耍了,他自是气急了,想要治她一二,以解心中之气。 只是如今擒住了沈清笳,他却不知该如何治她。 少女应是刚睡醒,衣衫单薄,娇软的身躯被他桎梏住,按着她肩上的手下,触感柔软细腻,本是如此寒凉的天,却是叫人不由生了点热意来。 沈清笳被这莫名出现的贼子制住,这人力气大,她根本没办法挣脱。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脑子快速飞转想着办法逃脱。 鼻尖浅浅的闻见一点血腥味,莫非这贼子是受了伤?逃至自己家里避难的? 可就算是避难,外边根本没有半点追查的动静,躲在院里的犄角旮旯便可,何须绑着自己? 不会是采花贼吧? 她脑中猜想着各种可能,身体在如此的寒冷又紧急的情况下,已经僵冷无比了,不由的打着寒颤。 身后的人忽然开口了:“我松开你,莫要说话,否则——” 这贼人的声音不难听,莫名有种熟悉之感,但在如此的紧急情况下,她没想出来是谁,只拼命点头应和这贼子的话。 果然,这贼子在收到她的点头回应后,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 可是沈清笳怎么可能这么听贼人的话呢? 他叫自己不说话就不说话? 当自己傻呢! 沈清笳的嘴一被松开,她便张口想要呼救起来,只是嘴里的声还没出口,那只手便再次将她捂着了。 “呜呜呜——” 那只手捂得十分的紧,沈清笳说不了话,只能呜咽的出声,手脚忽然乱动起来,想要发出一点声音来叫人发现。 只是这贼子却没有给她半点机会,一只手环在她腰上,半拖着半抱着便带了她往房内拔步床里去。 沈清笳瞪大了眼睛,不会真是采花贼吧? “呜呜呜——” 你要干嘛! 沈清笳惊恐瞪大眼睛,拼了命的反抗起来,弄倒了一个烛台,烛台倒在地上滚动,发出一点响动来。 然后,这贼人用了力禁锢住沈清笳,她被这人按在了床上。 她本以为接下来面临的,会是这人对自己施加的恶行。 但没有,紧接着是棉被柔软的触感,她被这贼人翻了个身打了个滚,寒冷的身体被棉被紧紧卷了起来,不得一点动弹。 而后这贼人压在她身上,继续捂着她要出声的嘴。 这贼人也不知是累着了还是怎么的,呼吸声莫名有些急。 “莫要说话,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他此次的威胁的话比起方才,恶狠了许多。 沈清笳也感受到,自己的肚子上有个什么利器抵着自己,她也是怕死不敢再做什么了,毕竟就算自己喊叫再快,救自己的人来得再快,也快不过这人一刀结果了自己。 于是在她再次点头答应后,这人再次放开了捂着她的手。 沈清笳喘息几口气,然后开口问:“不知阁下想要什么?若是阁下可放了我,我自愿奉上无数钱财!” 命比钱重要得多,只希望这人只是贪财的。 只可惜这人并非为财来,嗤笑了一声,然后猛的掐住了沈清笳的脸道:“不认识我了?” 沈清笳疑惑:“你是……?” 在她开口后,她便察觉到这人周身一股寒意,冻得她不禁一个哆嗦。 这贼人沉默了几息后,又开口了。 “楚!佑!” 他似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出自己的名字来。 沈清笳瞪大了眼。 楚佑! “你要干什么?” 沈清笳对这人十分警惕,就凭他上回撞了魏煜的马车,自己也差点被马踏死,就知道这人是个疯子,半夜爬人墙头,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 “我来干什么?自然是找你算账的!” 他的手在沈清笳面上摩挲着,这光滑如玉的手感,莫名叫人有些爱不释手。 要如何惩罚她对自己的耍弄呢? 楚佑想了想,忽然开口:“你入我府中做我的妾,咱们的事便可一笔勾销!” 沈清笳一口回绝:“你休想!” 楚佑听后,眼中狠厉起来,捏着她下巴的手紧了几分,道:“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好好答话。” 沈清笳依旧道:“我不!” 黑暗中,她虽看不清楚佑的面貌,却也能察觉他聚变的脸色。 “你从前不是哭着喊着也要在我身边,我如今成全你,你竟然敢拒绝?为什么?是因为你那表哥?你与你那表哥旧情复燃了?” 楚佑磨了磨后牙槽,眼中尽是狠戾。 沈清笳半夜被人绑了,这人还是来逼良为妾的,自然心中也有些气,但见这人有被激怒的模样,于是让自己软了语气来,与他对话。 “楚世子,你我之间,其实也没多大的仇事,何必闹得如此难堪?” “你耍弄本世子,便是天大的事!” 沈清笳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心高气傲我行我素,自是容不得旁人的半点忤逆。 要说楚佑对自己有多大情意,不见得,他如此非要纳自己为妾,多半只是因为自己违逆了他的心意,他气不过,所以才要如此。 如今她在弱势,所以与他周旋,不能来硬的,说说软话叫他度过了气,解开了他心中的结,事情也就了了,不然一直拗着他,他往后必定有事没事来为难自己。 沈清笳轻声道:“之前我没赴楚世子的约,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你就当大人有大量,原谅了我可成?” 楚佑确是吃软不吃硬的,听了她的求饶,心中确实没那么不爽利了,可叫他如此轻易揭过此事,断是不成的。 “你入我后院,此事便罢了。” 沈清笳没想到这人非纠着这点不放,于是开始对自己贬低道: “楚世子,我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商户女,身份也低贱,配不上您啊!您也并非多喜欢我,何必非要……” “我自是不喜欢你!” 沈清笳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楚佑猛的打断了。 沈清笳愣了一下,应和他的话道:“是是是,您自然是厌恶我的,所以我要是入了您的府,日日见着,岂不是碍了眼?” “那又如何?别忘了,当初是你来招惹我的!现在要脱身,晚了!” 沈清笳此刻顺着自己了,楚佑却还是觉得心中不得劲,眉头皱了起来。 他自然是不喜欢沈清笳的,他纳她,不过是因为…… 因为她先来招惹自己的,她既来招惹了自己,就没有她选择走不走,只有自己选择要不要。 楚佑如此想着,于是再次道:“别说这些有点没的,你若是诚心道歉,便应了我的话,入我府中,安心伺候我,旁的一律不干。” 然,沈清笳此次却不再如方才那般软声软气了,她见楚佑如此冥顽不顾半点不退让,便也直接了当道: “楚世子,我也是一句话,旁的事倒可商量,入你府做你的妾,我做不到。” 今日开始上架了,往后每日都是两更,希望在看的读者们多多支持,欢迎你们的订阅、推荐票、月票,无比感谢。 我会加油好好写完这个故事的。如果有什么写错了的地方,也欢迎指出来。 晚上还有一更。 (本章完) 046 周楠听着,屋内似乎还有旁人 “楚世子,你既嫌弃我身份低贱,又要纳我为妾,是不是因为喜欢我?” 沈清笳说出此话后,楚佑便如猫被踩了尾巴一般,神情有些激烈的反驳道:“胡说八道!” “沈清笳,别自以为是了,你这样的人,还不配本世子喜欢。” 沈清笳是什么样的人呢? 见异思迁,爱慕虚荣,身份还只是个商户女,他怎么可能喜欢这样一个女人? 沈清笳听到楚佑的答案,倒也在意料当中。 联想起自己上半夜做的那个梦,楚佑喜欢的,应该是那种出身高贵,言行端庄,心地善良的女子。 就如崔翎心那样的。 “既然不喜欢我,你又何必要纳我?况且你还未娶正妻,先娶了我进门,于你今后的婚事不好,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听着沈清笳一字一句的分析,好似处处都在为自己着想,却叫他听着很刺耳。 沈清笳怎么可能会为他着想,她只是想要急着摆脱自己,然后好与魏煜在一起。 “本世子的事不需要你管,是你先招惹我的。” “可我现在不招惹你了啊!我为我从前的行为给你赔礼道歉行了吧!但是做妾的事情我不答应!” 沈清笳废了这么多口舌,这人真是冥顽不灵了,讲不通干脆不讲了,他总不能是来杀自己的吧? 楚佑冷冷道:“你以为你有选择?” 沈清笳摆烂道:“我不答应你想怎样吧?” “我若是此刻要了你,到时候你名誉尽毁,也不得不做我的妾!” 沈清笳不可置信瞪大眼睛,道:“楚世子,你应该不是这么卑鄙的人吧?” “你觉得呢?” 楚佑的话里近是冷意,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各自不说话了。 在昏暗的空间里,虽然模糊,楚佑依旧能瞧见沈清笳的目光里,带着厌恶,带着鄙夷。 楚佑内心生出一顿燥意来,沈清笳从前不是如此看自己的,从前她看自己的目光里,尽是爱慕与崇意。 不知怎么的,楚佑想起了他与沈清笳的相识。 似乎是那日他邀了好友玩乐,在大街上被一男人给撞了下,那人慌慌张张的拿着什么东西要跑,楚佑那日心情极差,怎么可能任他跑,二话不说,直接将那撞了他的人打倒,然后扔地上踹。 那人其实是个小偷,偷了东西正被人追,直到有人追上来时,楚佑已经将那小偷踹得根本爬不起来了。 他本不是个好人,偏阴差阳错的做了件好事,那被偷了钱的施主连连对楚佑感谢,周围的捕快也因抓了人,连连夸赞楚佑。 楚佑并未有半点乐意,只是要走时,却忽然被一娇美小女子给叫住了。 那小女子便是沈清笳。 “公子,擦擦手吧。” 沈清笳递给楚佑一张帕子,面上尽是羞涩,眼神里也是对楚佑的崇拜。 因这场阴差阳错的见义勇为,沈清笳便开始时不时的在楚佑身旁晃荡,偶有大胆的时候就投怀送抱。 楚佑很多时候都在想,若是沈清笳第一次见他,是平日里自己嚣张跋扈为非作歹的样子,还可能喜欢上自己吗? 答案是不会。 正如现在,她看清了自己的全貌,眼里尽是鄙夷与厌恶。 可那又怎样?是她自己识人不清,要来先招惹自己的,那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沈清笳不知道楚佑在想什么,又开口道:“楚世子,就算你干出这种卑鄙的事来,你觉得我是那种在乎名声的女子?我若是在乎名声,从前也不会整日追着男子跑,况且,你半夜跑来我闺房,如此登徒子行径,也不只是我一人名誉受损。” “还有,就算你今天对我做了什么,我就是进寺里做姑子,也不可能做你的妾的。” 沈清笳是良家女子,沈家虽没有什么大显赫,却不是随意就能逼他家女儿为妾的,除非沈家以及沈清笳自己愿意。 楚佑听后,沉默了许久。 沈清笳以为他在憋大招,直到温热的液体低在她面上,血腥味扑鼻。 沈清笳赶忙转移话题:“楚世子,你受伤了吧?还是赶紧先去医治吧。” 楚佑思绪微微回转,看向沈清笳:“关心我?” “嗯嗯嗯!” 沈清笳连连点头。 实际上:关心你个毛! 赶紧滚去养伤,别出来嚯嚯。 “很好!”楚佑松开了沈清笳,冷笑道:“今日我暂且作罢,但往后有你求我的时候!” 沈清笳被松开了,连忙开口:“楚世子慢走!” “谁说我要走?” 楚佑将她扯了起来,抬手用火折子点亮了床边的烛台,随手撕下一块布扔给沈清笳,“给我包扎!” “我不会包扎!” 烛火楚佑完全不听,已经开始对着沈清笳宽衣解带,露出少年洁白的后背。 微亮的烛火,照在少年那白皙的后背上,那里可谓是千疮百孔的疤痕,全然不似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会受的伤,看着有些不忍。 沈清笳都不由的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自虐症啊? “包扎!” 楚佑的冷声,拉回沈清笳的思考。 沈清笳不耐烦,却也想赶紧送走这个瘟神,于是抬眼去瞧,便见他又肩处,是一道血淋淋的刀痕。 她胡乱拿着手中的布缠了缠,裹住他那刀疤后,便道:“好了,不过你还是赶快去找人上止血药吧。” 好了好了,赶紧滚吧,沈清笳内心道。 楚佑起身确实要走,只是走了几步,忽然转头对沈清笳道:“我不会让你如意和魏煜在一起的!” 说完,他便转身,要往正门出去,谁知此时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沈清笳被吓一跳:“谁?” “小姐?您醒了吗?” 是周楠的声音。 他瞧见沈清笳屋内有烛火,他知晓小姐很少夜起,于是便想要问问有没有何事。 沈清笳也不想张扬,毕竟楚佑已经打算走了,于是开口道:“无事,我只是口渴了起来喝口水。” “要不要属下去叫彩环?” “不必,我已经要睡下了。” 沈清笳指了指门对面的窗户,示意楚佑怎么来的怎么走。 楚佑压低了声音咬牙道:“你给我等着!” 人走后,沈清笳赶忙跑下床去,把那窗户给关得死死的。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她还是得找个师傅来,把这窗户重新给设计一下,不然谁都能无声无息的跑进来。 “小姐?您在做什么?” 周楠还在门外守着,思及她身边没人,自然是不方便的,所以就等着门外,听沈清笳的吩咐。 只是他却听见,屋子里边的脚步声,有些不对劲,似乎还有旁人的。 周楠内心有些不安,皱眉出声问:“小姐,您可还好?” 只是里边的声音却回他:“我很好,不用担心我。” (本章完) 047 周楠怎么得罪你了? “周楠,我没事,你快回去歇着吧。” 周楠得到里边的答复,却并未立刻离去,依旧在门外守着,听着里边的动静。 沈清笳送走了个瘟神,却也没了多少睡意,在床上思量着今夜的事来。 听着楚佑的话,怕是还会来找自己麻烦。 周楠耳力极好,听到里边的声音,知晓沈清笳没睡着,问道:“小姐,您可是饿了?” 沈清笳听见周楠的声音,道:“你还没走啊?” “是,我怕您还有什么吩咐,您若是饿了,我去给您煮点吃的。” 沈清笳没了睡意,确实肚子也饿了,便道:“好,煮一些吧。” “小姐等我片刻,我马上就回来。” 周楠立刻转身去了院内的厨房,他知晓沈清笳挑食,所以也制作得也精细了些。 很快,他便做好了一碗面条,迅速端着去了沈清笳房外,他轻轻叩响了房门:“小姐,我做了面食,您尝尝?” 沈清笳也等着,听到声音后,立刻穿上衣裳,裹着斗篷出去打开了门。 周楠便安安静静的侯在门外。 门外下了点雪,他肩上和头上都有雪花,看着便冷,可他却小心碰着一个碗,全然没有半点凉意。 “快进来吧!别冻着了。” 沈清笳去拉了拉周楠的胳膊,却被他退回一步躲开了。 “进来啊!” 周楠看了一眼沈清笳身后昏暗的屋子,然后垂下头去,“属下便不进去了。” “哎呀你怕什么啊?我还能吃了你?” “夜已深了,属下进去不合适的。” 沈清笳见他这死守规矩的模样,直想怎么有这么古板的孩子,自己走进屋内坐下,叹了叹气道:“你再不进来,吃的都快凉了。” 周楠捧碗的手微微紧了一下。 在一阵思量后,他便抬脚踏进了屋子,而后迅速把碗放在了沈清笳面前。 沈清笳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别拘着了,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周楠踌躇了一下,还是转身坐下了。 他轻轻抬眼,装作不经意的,看着沈清笳掀开碗上的盖子。 碗里是面条,还贴心的盖了个荷包蛋,荷包蛋煎得两面金黄,卖相很好,浓郁的香味散出,叫原本只是有点饿的沈清笳有了食欲。 沈清笳立刻尝了一大口,味道很好吃。 她不由的夸赞:“周楠,没想到你还有这厨艺呢!” 被夸赞的周楠心中也高兴起来,神情闪烁着看向正在大口吃面的沈清笳,道:“小姐要是爱吃,我以后每天都做。” 沈清笳笑笑:“那还是算了,天天吃也会腻的,偶尔做做就好了。” 周楠紧接着道:“那我去学些别的做给小姐吃。” “你又不是厨娘,还是不要大材小用了。” 沈清笳咬了一大口煎蛋,抬头看向周楠,问:“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啊?” 周楠自小跟着自己,给自己跑前跑后的,最是听话,武功好,这些日子办事情也妥当,也不能要他一直当一个护卫。 过什么样的日子? 周楠眸子微动,余光扫过面前娇美的少女。 他想要,一直待在小姐身边啊。 “周楠,你想不想当官啊?” 周楠有如此的武功,要是从衙役小卒做起,慢慢也会出头的,比在自己这里做个护卫日子过得舒坦。 “小姐想要赶我走吗?” 周楠联想到三年前,小姐送他去外边学武艺,小姐莫不是,还要送自己去外边? 不知为何,周楠的语气里,微微的听出一丝委屈感来。 沈清笳以为他小孩心性,不愿离开已经熟悉的环境,于是安慰他道:“不是赶你,我就问问你,若是不想去便算了。” 周楠垂了眼,轻轻抿了抿唇,好一会儿,开口道:“小姐若是想要我去,我便去好了。” 沈清笳问:“我让你去你就去?” 周楠的手紧握,道:“对,我都听小姐的。” 沈清笳没想到周楠竟然这么听自己的话,但她也只是想周楠有个好前程,却不是想逼他去。 “算了,你若是不想去,便算了吧。” 周楠听后,心中微微松了一些。 他只要待在小姐身边,能看着小姐便好。 沈清笳将一碗面吃完,肚子里暖暖的,于是道:“周楠,你也赶快去睡了吧。” “是!” 周楠端起面碗,正起身要走时,忽然瞧见那窗台下滚落的一个烛台。 他的视线上移,落到窗台上的脚印上,这脚印的大小,似乎是个男子的。 周楠内心的酸意还未起来,便又瞧见那窗台边上,还有几滴血迹。 周楠瞳孔微张,有些紧张的看向了沈清笳,担忧她的安危。 “小姐……” 沈清笳转头,见周楠还未走,问:“怎么了?” “小姐,你可有受伤?” “什么?” 沈清笳去看周楠,发现他正看着那窗台,便也知道他发现了。 “你放心吧,我没有受伤,那血不是我的。” 周楠却皱眉:“是属下保护小姐不利。” “不是你的问题,回去好好歇息吧。” “是。” 周楠转身,帮沈清笳关好了房门。 但他却并未立即离去,而是行至那窗外,果真瞧见那墙头有攀爬的脚印,这脚印一路至窗边。 那人,是谁? 周楠面上露出懊恼之意,怪自己今夜疏忽大意,才叫这贼人有机可乘。 于是第二日,不用沈清笳多提,周楠便请来了工匠师傅,要将沈清笳这院子改造一番。 院墙上边都插上了刀片,看着便十分危险,叫人望而止步。 而沈清笳的窗户,更是设计了机关,除了里边能打开,外边很难进入。 沈清笳拍拍周楠:“干得不错!” 周楠:“这是属下应该的,属下往后绝不会叫小姐陷入危险的境地。” 彩环听着迷糊,问:“小姐,什么危险啊?” “没什么!” 彩环皱眉,看着小姐又看看周楠,只觉得古怪,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好啊,小姐竟然有事情不告诉自己了! 她才是小姐的第一心腹,这个周楠,竟然想要排挤自己。 彩环约看周楠越不爽快了,而周楠全然当做没瞧见她那怨恨的目光,彩环这就更气了。 看见周楠要走,彩环呵止他:“你去干什么?” 周楠皱眉:“去给小姐买陈记桂花酥。” “你不许去!我帮小姐去买!” 彩环是生怕这家伙在小姐面前拍马屁,跑得贼快的出门去了,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抱着桂花酥回来。 “小姐小姐,这是我特意去买的呢!” 沈清笳笑:“难得啊!你怎么不让周楠去了?” “周楠啊!他说他懒得跑,叫我去呢!他最近可偷奸耍滑了!” 彩环不满的数落周楠。 沈清笳全然不信,周楠那古板样,显然不是偷奸耍滑的。 她点了点彩环的头:“周楠怎么得罪你了?” 彩环抱着桂花酥转头,翘着嘴道:“没有得罪我啊!” “好好相处,别欺负周楠!” 彩环不满了:“我哪里欺负他了!” 看着彩环脸上沾着的桂花酥,撅着小嘴不满的模样,沈清笳笑出了声来。 这小丫头,真是好笑。 沈清笳的笑声传直外院,周楠听着,虽未见其人,却能想象出她是如何的高兴,自己也不由的被这笑声感染,嘴角压抑不住的露出笑意。 (本章完) 048 众乐轩是你开的? 戏楼生意好得不行,惹得不少人眼红,开始争相模仿,只可惜他们每回都要摸着来偷学,又练习得匆忙,观感自然没有众乐轩以及女子戏楼的出彩。 况且,沈清笳手握剧本,每回的新戏都是最先上的,观众们自然是知道哪家才是正版。 只是每每出新戏,戏楼里人都多得不行,许多人抱怨总是抢不到位,沈清笳便与何妈妈筹划着,打算再开了两家分店。 只是沈清笳有些担忧何妈妈,问道:“何妈妈,这么多店,你可管的过来?” “东家放心,我管得过来的,要是管不过来,我也能找到人来管。” 有钱赚,何妈妈自然有动力,况且她可不是个只知道干莽力的人,她懂得知人善用,自己不能干的事,便找个能人来,自己管这几个能人便可。 但她还有些小私心,便也直言不讳的与沈清笳说道:“东家,这分店,我可否也投些钱进去?” 沈清笳笑道:“自然可以的。” “多谢东家。” 何妈妈欢欢喜喜的,投了些钱在这戏楼里边,她便从一个管事变成了主人,做起事情来更加的卖力。 新戏楼的名依旧以众乐轩。 于是,京城流行起了一场听戏,众乐轩成了客人们首要玩乐的场所。 原本生意是有条不紊的,眼见着他们众乐轩越来越红火。 只是不知为何,他们似被官府盯上了,官府也不知奉了谁的命,开始在他们的戏楼里四处查看,惊了不少的客人。 客人们不乏有头有脸的人物,见此情形,一段时间内自然不敢再来。 何妈妈成了沈清笳手中的第一管事,况且她也是在各个分部戏楼里投了钱的,戏楼里边没了生意冷清下来,她也是着急,察觉到不对后,赶紧来给沈清笳禀报今日的情形: “东家,我们怕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吧?” 沈清笳道:“何妈妈,你仔细说说情况。” 何妈妈分析道来:“若无上头的命令,官府不可能只盯着咱们一家查办,不过他们也不问咱们东家是谁,只说以办公事为由,在戏楼里来来回回的走动查看,扰得咱们都没法把生意做下去,客人们被惊着了,便也就不来了。” 沈清笳点点头,思索起何妈妈的话来。 她开戏楼的事鲜少有人知晓,但官府不明着查办,也不关心东家,说明为难他们的人知道东家是谁。 沈清笳得罪过的人,便只有楚佑。 他上回对自己威逼利诱不成,如今便做如此的事了? 沈清笳只是做生意,却并未在官府中有任何势力,想要解决此事,只靠自己怕是不行了。 她对何妈妈道:“这事我来想办法,戏楼先关两日,待事情解决了,再开张。” “是,东家。” 何妈妈也是相信的她,她知晓沈清笳的身份,沈家的生意如此之大,背后怎么可能没几个人呢? 这也是何妈妈肯一心跟着沈清笳干的缘故。 何妈妈走后,沈清笳便拿着账本,去了主院,打算与父亲商议一下此事。 她如今开的是正紧的戏楼,不是青楼,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况且,她如今生意做得还算可以的,父亲也不至于会生气吧? 只是行至主院,她便听见自家父亲与谁在对话,听得出父亲的恼怒。 “连连来坏咱们的生意,这是要朝着咱们开刀不成?张管事,可有查到是谁干的?” 沈家生意之大,财富之多,自然招人惦记,官府这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便可能是大事。 张管事摇摇头:“没有,但这些人近几日消停了,不再来搅咱们的生意了,兴许只是凑巧?” 沈老爷纵横商界十几年了,警惕性还是有的,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于是道:“也别太放松了,再有事马上来禀报。” “是。” 张管事得了令便出来了,正巧瞧见门口的沈清笳,便打了个招呼:“大小姐来找老爷吗?” “是啊,找爹有些事,张伯慢走。” 沈清笳看着张管事走远,便进了沈老爷的书房。 听着方才他们的对话,便叫沈清笳更加确信,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除了楚佑,怕也没谁了。 “爹!” 沈老爷抬头看见自家女儿:“什么事啊?” “我有事与您说。” 沈老爷看自家女儿这么郑重,便搁下了手中的账本。 “爹,楚佑他来找过我。” “他找你做什么?” 沈老爷一听楚佑的名字,便反应极大的站了起来,看着沈清笳的眼神里面,有些警惕,生怕她说出什么荒唐事来。 当初女儿可是那么喜欢那楚佑,怕不是又被那小子找着,劝说了一番后,回心转意了? 沈清笳道:“他来找女儿,说想要我做他的妾!” 沈老爷一听,心道果然,这小子绝对没什么好事。 “你答应他了?” 沈清笳摇摇头:“我当然没答应!” 听到沈清笳的答案,沈老爷立刻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女儿那淡定的模样,于是又坐了下来:“那便好,还算你拎得清事。” “但是,我拒绝了他,他十分恼怒,我方才听见您与张伯商谈的的事情,怕不是是楚佑搞出来的。” “他做的?” 沈老爷皱眉,想明白后,面上尽是怒意:“他以为,做这些手脚,就能逼你去做妾?他想都不要想!” 沈清笳见自家爹这么生气,于是绕到他身后,给他顺了顺肩膀,道:“您别生气,为了这种人,气坏了不值得。” 沈老爷警告女儿道:“此事你不用担心,他若找事,你爹我自有办法解决,他想叫你做妾,白日做梦!往后他找你莫要见他,听见了没!” 沈清笳点点头:“听见了!我不会见他的。” 沈老爷见自家女儿这么听话,于是又道:“待我解决了此事,你与定之的婚事得马上定下,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沈清笳笑笑,定亲这事不是最主要的,没必要这个时候反驳自家爹,她开戏楼这事才是最主要的。 沈老爷拍了拍沈清笳的手背,道:“好了,你且回去吧,放心,一切有爹在。” 沈清笳却未动,在思考怎么说戏楼的事。 沈老爷察觉她未走,敏觉问道:“你还有事?” “是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说吧!”沈老爷看她一眼又道:“只要不是你要嫁那楚佑,便可。” “不是,我不可能给他做妾的。” 那便好。 不过沈老爷转而又想,按自家女儿这性情,若不是什么大事,何至于拐弯抹角扭扭捏捏的? 沈老爷看着沈清笳,眼神眯了眯,“到底什么事?” 沈清笳笑了笑,故作乖巧的对沈老爷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做了个小生意。” 做生意? 沈老爷有些意外,只觉得有些不大相信。 “亏钱了?亏了多少?” 沈清笳摇摇头:“没有亏钱,我还赚了不少呢!” 沈老爷从方才的意外,到现在的惊讶,不过内心还有些怀疑,生怕她被人给骗,在外惹了什么事。 “你做的什么生意?开在何处?” 沈清笳如实道来:“我开了家戏楼,叫众乐轩。” “众乐轩……有些耳熟啊……” 沈老爷默念了几遍名字,忽然似想起来了,猛的看向沈清笳。 “众乐轩是你开的?” (本章完) 049 如今你可有后悔? “你说什么?众乐轩是你开的?” 沈老爷实在是难以相信。 他知晓这个众乐轩,听说一开始便是从那烟花之地起的家,从前的老本行就是干青楼皮肉生意的?也不知怎么的忽然转了行,搞出个新奇的戏剧来。 他原先还以为是哗众取宠的,只是才短短两个月,这众乐轩便在京城掀起了一股潮流风波,受贵族百姓们的追捧,每半月出一场新戏,不少人争着抢着都要去看一场。 沈老爷是不屑与这种与烟花之地有瓜葛的生意有来往的,每每有商会的友人邀了他去看戏,他也是连连拒绝。 到头来,他的女儿,竟然告诉自己,这众乐轩是她开的? 沈老爷看着自己的女儿,严肃道:“沈清笳!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众乐轩真是你办的?” 见自己爹这么严肃,沈清笳心中也没底,只能轻轻点点头道:“是我办的。” 沈老爷还是很不信道:“你一个人开办的?” 沈清笳继续点点头。 沈老爷沉默了片刻,然后靠在了凳子上,似乎还没缓过来。 他一向贪玩享乐的女儿,竟然开了一间戏楼,生意还如此火爆,实在是难以置信啊。 沈清笳见自家爹沉默,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在想什么,她便开口要说些什么解释一下: “爹,我做的是正经生意,一开始没告诉您,也是怕您不答应我在外面做生意。” 沈清笳一开始确实只是随心所欲的买下那青楼,后来是真的想要靠自己做好一门生意。 如今这生意做成了,但是目前她遇到了些险阻,她还不想就此放弃了。 沈老爷瞥她一眼:“那你现在就愿意说了?” “我最近遇上了些麻烦,大约是那楚佑干的。” 沈清笳将这事徐徐道来。 沈老爷也大致听明白了。 楚佑那小子,想要威逼自家女儿去给他做妾,想都不要想。 沈老爷一听到楚佑,立刻就怒了,拍桌子而起道: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干得出来?你放心吧,这事我来处理,还受不了他的威胁。” 沈清笳一听自家爹这么保证了,立刻笑了起来,“谢谢爹,这事就多靠您了啊!” 沈老爷还想继续问一问这丫头生意的事,谁知道这丫头立刻跑走了。 沈老爷叹了口气。 真是小瞧了她了。 他方才虽严厉了些,可在听到自家女儿做成这般好的生意后,还是生出些得意感的。 李管家早在门外听着了,走进书房内看见老爷在笑,便也夸赞道:“大小姐真是长大了,能做成事了。” 沈老爷嘴角的笑意更显了,“是啊,之前这丫头说要跟着我学做生意,还以为是胡闹,没想到她还真行。” “大小姐还是像您的。” “我的女儿自然是像我的。” 沈老爷大笑着起身要出去。 李管家问:“老爷要去哪儿?” “去帮那丫头办事啊,我的女儿也不能受人欺负了去。” 李管家立刻就去安排了马车,载着李老爷去了魏府。 官府之事,还是得找魏四爷办。 沈明华听是自家弟弟来,便招待起开,听是来找魏四爷的,便也叫了魏四爷来。 沈明华问:“你一向不轻易求人,此次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沈老爷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对魏四爷道:“长姐,姐夫,我生意上有些麻烦,还需要您帮一把。” 魏四爷点点头:“你且说说。” 沈老爷明言道:“众乐轩那生意,是我的,近来因为笳儿那事得罪了楚氏,被使了些绊子,官府时不时来扰得生意做不下去了。” 沈明华倒有些惊讶:“众乐轩那生意是你的?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沈老爷笑笑,他也是今日才知道这生意是自家的啊。 不过他也信自家长姐和姐夫,如实道:“是笳儿开的,小孩子贪玩心性,就办来玩乐的。” “笳儿?” 沈明华想起近来的事,笑了:“难怪欣欣那丫头能日日去众乐轩,我还纳闷呢,听说那众乐轩一位难等,原来是笳儿的生意啊,笳儿竟也能做生意了?不愧是我沈家的女儿。” 沈明华除了震惊,对沈清笳全是赞许。 她原本还以为,沈家的生意怕是要全全过继给旁人了,没想到笳儿竟然有这能力。 她自己有了本事,往后就算不能全部接管沈家的生意,也能留一些产业傍身的。 魏四爷听了,不由问:“笳儿与那楚世子的事不是早就过去了吗?这几个月都没为难沈氏,怎么近些日子发作了?” 沈老爷一拳锤了锤桌子道:“楚佑他想逼笳儿为妾!” 魏四爷和沈明华一听,皆是皱眉不悦。 沈家虽是商贾,却也只有一个女儿千娇百宠的长大,如何舍得去做妾? “笳儿做这生意原本是瞒着我的,最近也是没办法了,求到了我这里。” 沈老爷自然要为自己女儿做主。 魏四爷点点头:“放心,这事我会尽力去办的。” “那就有劳姐夫了。” “都是自家人。” 沈老爷将此事交付后,便离去了。 沈明华看向魏四爷那有些为难的面容,开解道:“你也别担心,楚氏虽势大,却也不一定是楚侯的意思,兴许是那楚世子非要为难笳儿。” 楚氏势大,若真是楚氏要为难沈家,要解决此事怕也很棘手。 “我知晓的,此事我会办好的。” 魏四爷现如今虽只是闲职,但也不是无能之人,人在官场混,谁没几个人脉,顺着往上问问,便知道是哪儿的差衙在为难众乐轩。 监市主要是属于京衙管,职责主要是理市治商,负责监察京城各处的生意交易是否合规。 而今忽然这些监市们盯上众乐轩,如何塞钱疏通都无用,显然是上边发了话。 沈老爷来寻魏四爷的缘由,无非也是因为,如今京衙里有位苟长史,曾是他从前的同门。 虽各自入了官场,但他们还算是有些联系的,便私下里找了苟长史出来一叙。 苟长史也不傻,便直截了当问魏四爷:“轩江兄,你今日找我来,是为何事啊?” 魏四爷给苟长史倒了杯酒,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 “贺安兄,我这次寻你呢,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苟长史也不推辞道:“你且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是我那拙荆家中产业被查办了,希望您好好帮忙一下。” 苟长史一听是魏四爷的妻家,想了想道:“是那个商户沈家?” 魏四爷道:“正是!” 苟长史也不说帮不帮,先是叹气拍了拍魏四爷的肩膀,可惜道:“你说说你,当年非娶个商户女,白白可惜了你的一身才华,若不然,你如今的官位可不比我差,哪儿还需我来帮忙?” 魏四爷喝了酒笑笑:“哪里哪里,我现在也很好,偶尔赏赏花喝喝茶,悠闲得很。” 苟长史却十分不赞同道:“你当初的志向可不在于此啊!你当年是何等的凌云壮志?意气风发?势要入朝为官,有一番作为,如今你都忘了?” 魏四爷含笑不语,他当然没忘。 苟长史还在惋惜:“说真的,若不是你非要忤逆魏氏娶一个无权无势的沈家女,你又何必给魏氏族人让位?如今你可有后悔?”(本章完) 050 都是儿女情长惹的 “如今就混个闲职,你可后悔娶你那沈家媳妇了?” 魏四爷一口答道:“自然不后悔。” 苟长史叹气。 魏四爷笑笑,给苟长史倒上一杯酒:“这些事都过去了,不提了,喝酒。” 苟长史接过酒,言归正传问道:“对了,沈家出什么事了?什么产业被官府查了?” “众乐轩!那些监市隔三差五的就去晃悠,扰得我那舅子没办法做生意。” 苟长史酒杯放下来,有些不可置信看向魏四爷,问:“众乐轩是沈家的?” 魏四爷点点头:“是!” “我夫人老想去女子戏院看戏了,可总是抢不到位置。” “那可正好啊!我叫人给您和夫人留上好的厢房,往后想什么时候看戏就什么时候去。” “好好好!”苟长史自然是乐得自在,但这事他却也是有些棘手,道: “此事也是我的上峰下的令,我也得去询问一下,若好解决,我定帮忙。” “有劳贺安兄了。” 魏四爷与苟长史继续把酒言欢,直到夜逐渐深了,才各自分开。 魏四爷将苟长史送上了马车:“贺安兄慢走。” 苟长史醉醺醺上了马车,摆摆手道:“轩江兄放心,这事我尽力为你去办。” “谢过贺安兄。” 苟长史醉醺醺坐着马车回家,因为今日见了友人,难免高兴,一路上哼哼几声小曲。 到家中时,苟夫人见苟长史醉醺醺回来,呵斥他道:“你怎么回事?喝这么多酒?升官发财了?” “没有,高兴嘛,夫人,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戏嘛,为父给你定好了位。” 苟夫人惊喜问:“怎么定到的?” 女子戏楼只一家,难免比起男子戏楼的位置难定了些,而苟长史是个清官,实际上没什么权势,自然也不受重视,不能如那些权贵夫人一般被东家好生招待着留好位置。 苟长史醉呼呼的点了点苟夫人的头道:“秘密!” 苟夫人高兴起来,自然也不责怪苟长史喝醉了,便亲自照顾他宽衣洗漱。 只是才脱下外衫后,一张没看清的纸轻飘飘落到地上,带苟夫人去捡时,才发现是金银行的存票,足足显示一百金呢! “大人?这是什么钱?” 苟夫人摇了摇躺下的苟长史。 “嗯?” 苟长史睁开眼来,看清了自家夫人递过来的存单后,忽然明白了过来。 这铁定是魏四爷什么时候塞给自己的。 这金银行乃沈家的产业,显然是沈家给魏四爷打点用的,沈家可真是大方啊。 “哎呀,这人真是的,何至于给这么多钱?” 一百两金啊,很多钱了。 他一年的的俸禄才八百石,折合下来也才十金了,这可抵自己十年俸禄了。 苟夫人疑惑问:“谁给你的钱?” “魏江轩!” “就是你从前那个同窗?” “是他!” 苟夫人拿着这一百金的存单,也有些担心的问道:“那这钱,如何处理呢?” 苟长史道:“他请我帮他办事,若是办成了,咱们便收着,若是没办成便还回去吧。” “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苟长史摆摆手:“不会!他不会害我的,他不是那种人。” 苟夫人拿着这一百金的存单,不由的羡慕道:“你这同窗不就是个撰写闲职吗?怎么这么有钱?” “他是没钱,但他夫人有钱啊,他夫人当年可是沈家当家人,陪嫁都能排十条街去呢!” 苟长史想想,觉得魏四爷这妻子娶得也不差,好歹他日子不差钱,虽然官职不大,但因为魏家显赫,他出去也不会受人轻视。 挺好的挺好的。 苟长史想着想着便睡去了。 苟夫人拿着这一百金的存单,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放了起来。 …… 翌日,苟长史便去京衙里,询问上峰此事。 今日事少,他的上峰京衙县令袁大人正在后边喝茶。 “大人。” 袁大人见苟长史来,连忙高兴招手道:“贺安,来来来,来尝尝我才得的好茶。” 苟长史端起袁大人给自己倒的茶,品了品道:“这是岩茶?” “是虎邑岩茶!” 虎邑岩茶,传闻喝一口可治百病,因而价值不菲,一茶难求。 “好茶啊,沾了大人的光,那我可得多喝两口啊,说不定我这寒腿也能好了呢!” 袁大人笑笑:“不过就是茶叶而已,哪儿有那么大的奇效,不过是那些炒茶人自卖自夸罢了。” “空穴不来风,若无奇效,何至于千金难求?” 袁大人笑笑,继续给苟长史添茶。 苟长史旁敲侧击的问:“大人,那众乐轩,咱们可还要派人盯着?” “正要说这事呢!众乐轩那边叫人撤回来,别扰了人做生意。” “啊?” 苟长史还未说什么呢,没想到这事就解决了? 怎么回事? 联想到这茶,苟长史觉得,或许已经有人来打点过了。 “大人,这众乐轩不过就是个新店,不知有何特别之处,叫大人入了眼?” 袁大人摆摆手:“你以为我想动这众乐轩啊?我还经常去看戏呢!这一关门,戏也没得看咯!” 苟长史疑惑的问:“那是为何啊?” “还不是那点子……儿女情长的事惹的……” 袁大人一脸笑意,似乎是知晓什么内幕,对着满脸疑惑的苟长史招手。 苟长史俯耳过去,袁大人小声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给道清楚了。 苟长史听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袁大人叹道:“儿女情长的事啊!” 苟长史喃喃:“还真是儿女情长的事呢!” 这事解决了,苟长史便也无事一身轻,不过还是回家,叫夫人把那一百金取出来,带着去了酒楼,约了魏四爷出来。 魏四爷来后,苟长史便把这一百金的存单递给了魏四爷,“江轩兄啊,这般客气干什么?这个你收回去吧。” “贺安兄,你上下打点,我又怎可能叫你又出力又出钱呢?你就收着吧!” “这事我可是一点力都没出啊,受之有愧受之有愧,还是收回去吧。” 魏四爷问:“此事可解决了?” 苟长史道:“解决是解决了,不过……” “解决了便好,不管出力多少,这都是我给你的谢礼。” 苟长史赶紧推辞:“这事与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魏四爷问:“怎么说?” 苟长史看向魏四爷:“你不知道吗?你那侄子,早早就去拜访了袁大人,先我一步就把事情摆平了。” “侄子?……魏煜?” 苟长史点点头:“是他!” 果真就是儿女情长给惹的事,楚世子与那魏煜,不正是沈家那大小姐曾经惹下的情吗? 只是一个要搞,一个要护,神仙打擂,都是不好惹的。 苟长史还有些八卦问:“你这侄子,莫不是对那沈家小姐还有心思呢?” 魏四爷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魏煜怎么就扯进来了? 被苟长史这般问,这个思路一下子通明了。 莫非真是如此? 苟长史见他如此,想必也是不知道的,便也不问了,将存单放在桌子上,起身就要走:“既然事解决了,我也便走了。” “此次谢过贺文兄了。”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苟长史原以为自己将钱还了,只是回到家中,忽然发现那一百金的存单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苟长史看着这一百金的存单,不由的摇摇头,佩服这魏江轩这不知不觉的本事啊。 “怪会做人的。” 他收起了这钱,又愉快的哼起了小曲。 …… (本章完) 051 早早定下亲事为好 戏楼重新开业,但因为之前老被官府查办,难免名声上有些不大好了,胆小一些的客人自然不敢立刻就来。 为了挽回之前的名声笼络住客人,重新开业的前三日免费听戏。 客人们在听戏之余,偶尔谈一谈近来听到的八卦传闻。 “你们听说了这众乐轩与那女子戏楼的东家是谁吗?” “我听说是个姓何的老婆子。” “不是,那何妈妈只是个管事。” “那这东家是谁?” “这戏楼的东家,姓沈!” “沈?不会是那前两年来办那个…金银行沈明远那个沈家吧?” “可不是!” 金银行,如今开遍了大盛,但凡将钱存在金银行里边的,多多少少都会获得一些利润,不似其他的钱庄,存些钱进去还要收取保存费用,难免不划算。 故而金银行出现后,不少人将钱都往里存了,随着金银行的店铺越来越多,百姓们拿着存单到任意一家金银行的店铺里都能兑换钱财,这显然方便了不少,出门在外也不必带重金出门,金银行这么多优点,自然是百姓至达官贵族存钱的最优选。 由此,沈家也便在京中出了名,在商界也有一席之地。 得知这众乐轩是沈家产业后,不少偷奸耍滑之人便再不敢有什么歪心思坏动作。 沈清笳没想到众乐轩已经与沈家挂钩了,既然如此,她也就不用再隐瞒了,出入众乐轩也多了。 之前她一直忙着生意账本的事,对外联络客人都是何妈妈在做,现在她觉得得转换一下思路。 经过此事风波后,沈清笳也明白,这做生意,离不开官场的庇护,要有人脉,往后遇着事了,也好找人上下打点。 她时不时的在女子戏楼里走动,偶尔见着些贵夫人小姐的,就打打招呼,只是这些夫人小姐对沈清笳的印象,还停留在从前那个干荒唐事追男人的时间,所以改观这种事,还得慢慢来。 …… 众乐轩重新开业,沈家人自然是欢喜的,只是楚佑那边,却满是不乐意了。 京衙里,袁大人让人端着茶水,与这个二世祖周旋。 “众乐轩那边,你们就这样放了?”楚佑冷声道。 袁大人直接甩锅道:“楚世子,您要我整沈家,可有人却叫我护着沈家,我也是为难啊。” 楚佑咬牙:“谁要护?” 袁大人故作迟疑,欲说不说的模样。 楚佑见他那样子,更是恼火了:“说!” “是……是魏家大公子,魏煜!” “又是魏煜!”楚佑捏紧了拳。 袁大人叹气道:“楚世子若是真要整那沈家,还是换个法子吧!我这也很为难啊!你们这两边我都不好得罪的。” 楚佑沉着脸,抬脚踹开那凳子,转身离去了。 一旁的苟长史听着自家上峰这祸水东引的法子,不由的心中赞许,实在是高啊! 一下子就解决了事,还两边不得罪,楚世子还只会找魏氏的麻烦。 自己这上峰虽总是偷懒打盹,实际上却还是有些本事的。 …… 众乐轩的事解决了,沈老爷特地办了一场家宴,邀了亲友们在沈宅内聚一聚。 两个姑姑带着孩子都来了,一家人难得齐全一次。 李宜佳牵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走过来,小男孩白白嫩嫩的,还未褪去稚嫩,长相可爱讨喜,偏他板着脸又是一副大人模样,实在有些喜人。 这是她二姑姑与奕王的儿子,李 不过这回,还请来了顾定之。 男人一桌上便只有四人,沈老爷,魏四爷,顾定之,以及沈明仪与奕王的李盛,小名叫坚坚。 魏欣欣见着李盛,就开心的要去逗他,“小坚坚,快来让表姐玩玩。” 魏欣欣最喜欢捏李盛的小脸,白嫩嫩的,十分的好玩。 李盛板着脸躲开魏欣欣的手,皱着眉道:“欣欣表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你可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哼!” 李盛才不跟女孩子玩,一个劲的往沈老爷那边跑去。 沈老爷正在与魏四爷说话,忽然身下多了个小男孩,便也乐得要去抱李盛,李盛却躲开道:“舅舅,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需要你们抱了。” 沈老爷看了一眼魏四爷,随后两个大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魏四爷摸了摸李盛的头:“那咱们一道去吃饭。” 男女自是分开的,男人的一桌上,只四个人,沈老爷,魏四爷,李盛,以及被请来的顾定之。 魏四爷瞧见这生得极好的男子,气质又不俗,显然有大作为,不由的打探:“这是你家的侄子?” “不是,这是我给笳儿挑的未来夫婿。” 魏四爷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酒喷出来,看着沈老爷问:“什么时候的事?” “前不久就定好了啊,我跟你说啊,定之可谓是少年有成,年纪轻轻的,便中了状元呢!” 在沈老爷的赞许声中,魏四爷打量着顾定之,皮相是极其好的,对于自己的打量,却也不卑不亢,对着自己规规矩矩的敬了一杯酒。 魏四爷抬手回他的敬,酒一下肚,瞬间将之前打算要说的话给咽下了。 看着顾定之,魏四爷便不由的感叹,对沈老爷道:“你可是找了个好女婿啊。” “那可不嘛!” 沈老爷得意,然后又点一点顾定之:“定亲之事,你可得抓紧些了。” “叔父说得是。” 此次众乐轩之事,顾定之并非什么事都不知,他本想出手的,可事情就解决了。 此事,叫他也有了些危机。 他抬眼,看了看隔壁桌正在谈笑的沈清笳,一向温浅的眸子里,显露出些许难辨的复杂之感。 沈清笳似乎感觉到什么,只是回看过去,只瞧见顾定之端着一杯酒,神采炫目的对着她敬起,然后一仰而尽。 沈清笳对他点点头,收回目光,自顾的吃饭与亲人们说话。 大姑姑沈明华打量一下对面的顾定之,随后问道:“笳儿,你可打算好定亲嫁人了?” 沈清笳还未说话,忽然就被自家娘抢了话头:“长姐,我们的意思是,马上把亲事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沈明华点点头,“也是,得早早定下来了。” 此次的事,那楚世子还不一定后面有什么招呢,还是早定亲的为好。 (本章完) 052 魏煜,笳儿要定亲了。 一场饭吃完了,各自便也就离场了。 顾定之陪着沈老爷送完了客,自己被留下来谈了谈定亲的事,谈妥后,也该离去了。 “笳儿,你去送送定之。” 沈清笳忽然被点到,看了看那站得昕长的顾定之,便也走了过去,送他出府。 两人的步伐不慢不疾,沈府也不小,自然也有一段的路程。 “定亲之事,你有何想法?” 顾定之忽然开口。 沈清笳想了想,答:“就按他们的意思办吧。” 顾定之忽然顿住步伐。 沈清笳也停下,回头看他:“怎么了?” “沈清笳,你当真愿意嫁给我吗?” 顾定之不再如寻常那般一贯笑得温和,他面上的神情变得郑重严肃。 沈清笳在他眼里,似乎看出一丝在纠结还是什么的情绪,只一瞬便消失了。 沈清笳不明白,成亲不是他想的吗?怎么这会儿这个态度? “你不愿意与我成亲吗?” 顾定之笑了起来:“与你成亲,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他的笑声明明如平常那般清朗,可听着听着,似乎染上了一分悲感亦或是妥协来。 沈清笳不明所以,也没多问什么,垂了眸子回他:“那便好!” 她继续将他送至府外。 顾定之离去前,叫住了沈清笳,问:“清笳,你喜欢上我了吗?” 沈清笳想了想答:“对你有些好感。” 喜不喜欢的,沈清笳感觉有些难以说出口来。 她又加了句:“我家里人都喜欢你,所以我们成亲后,应该会挺好的。” 顾定之笑了,笑的肆意,目若桃花,潋滟生辉,看着实为让人心动。 这样的人,相处久了,自然会慢慢喜欢起来的。 顾定之与沈清笳分别后,小厮跟着他,不由的问:“公子?你真要与沈小姐成亲吗?” 顾定之不答,上了马车,随后便离开了沈府。 沈清笳回院子的路上,一直沉默的周楠也问了沈清笳同样的问题:“小姐,你……真的要成亲了吗?” 沈清笳没想到周楠也开始好奇这个问题,笑了起来:“若是都定下来了,自然要成亲的。” “不能不成亲吗?” 周楠握紧了手中的剑,心中慌乱不以,怕听到小姐肯定的答案。 彩环很是不满周楠,骂道:“你胡说什么啊?你想要小姐嫁不出去不成?” 周楠继续沉默。 彩环跑到沈清笳身边,开始说周楠的坏话:“小姐,周楠这人就是傻,哪儿有不嫁人的姑娘啊,你说是不是?” 沈清笳笑:“周楠还小,不懂这些呢!” “十四岁了还小啊?” 彩环完全没把周楠当小孩,毕竟彩环也只比周楠大两岁。 但沈清笳不一样,可能是她失去了三年的记忆,对周楠的感觉,还只觉得他是自己捡回来给自己跑腿的小孩。 被彩环这么一说,她看向周楠,从前那个小孩,已经逐渐长大,身姿也变得挺拔,此刻沉着一张脸,一张略显稚嫩的脸成熟不少。 沈清笳点点头:“是不小了。” 她也没把周楠的话当回事,只觉得他是因为好奇才说的。 黑夜里,周楠凝视着前方少女,她带着浅浅笑意。 周楠就这般看着,陷入了内心的思绪中,耳边有个声音在说:为何她不能嫁你? 嫁我吗? 这个想法一起,内心卑微之感油然而生。 小姐是天上的炙阳,他只是地上的尘土,他如何配得上小姐?但凡多看一眼,都是对小姐的玷污。 周楠内心抓狂矛盾,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那个声音,摆脱不了他最原始的念头。 他嫉妒厌恶那些能光明正大与小姐并肩之人,他想要小姐身边只有自己一人,可他又觉得自己不配。 他厌恶自己这肮脏的心思,也怕这肮脏的心思被小姐所察觉。 周楠沉敛的眸子里,染上了一点疯意,只是再抬起看向小姐时,他便极力的压制了下去,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显得有些可怖。 …… 魏四爷今夜倒也没喝多少酒,与夫人女儿一起回了府,马车上还在说起沈清笳定亲之事。 沈明华倒是十分看好顾定之:“我看那顾定之十分的稳重,往后应会是个好夫婿,笳儿这亲事可算定下了。” 魏四爷叹了叹气。 沈明华见他那模样,似有些欲言又止的,直接问:“你是有什么事吗?与我说说?” 魏四爷便将魏煜帮众乐轩摆脱困境之事道出来。 沈明华道:“兴许是顺手帮忙?” “这手都顺到京衙去了?说不通啊!况且魏煜鲜少管事。” “魏煜……哎……” 沈明华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他与崔家的婚事,一拖再拖,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魏四爷道:“魏煜是叔父最重视的孩子,我哪天去敲打他一番,笳儿如今也快定亲了,叫他别钻了牛角尖去。” “只能如此了。”沈明华又有些纳闷道:“从前也不见他们对笳儿如何,怎么这会儿一个两个的,都看中笳儿了?” …… 魏四爷行动力很快,隔天就装作偶遇,与魏煜攀谈了起来,一路行至魏煜的院子。 魏煜出于礼数,邀请了魏四爷:“叔父不若一道进去喝杯茶?” “好啊!” 魏四爷进了魏煜的院子,茶才刚喝上,就被魏煜直接开口问:“叔父,你是有什么事吗?” 魏四爷也不拐弯抹角了,道:“你帮笳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事多谢你了。” 魏煜抬眼道:“举手之劳罢了。” 魏四爷又问:“你对笳儿……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男女之间,其实也就是情爱之事,但凡付出什么,必定有所求。 魏煜沉默片刻,抬眼看向魏四爷,道: “叔父放心,我对她并无所求,她好便成。” 魏四爷得了他的答复,倒也放心了些。 可看着魏煜如此,又觉得有些不忍。 从前之事,到底是沈家对不住魏煜,但魏煜却能以德报怨。 那顾定之是个好夫婿的人选,魏煜又何尝不是呢? 怪只怪他们有缘无分。 魏四爷打算让魏煜死了对沈清笳的心思,往后还能找个更好的贵女。 “魏煜,笳儿,要定亲了。” 魏煜身子微微一滞。 随后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是嘛!那很好,对方是什么人?” 魏四爷道:“这人很好,你或许听过他,便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顾定之。” 魏煜听到这个名,眉头紧锁起来,一贯清冷的面容变了又变。 魏四爷见他如此,疑惑道:“怎么了?” 魏煜一字一句开口道:“他,不行!” 魏四爷有些不明白,疑惑的问道:“为何?” 魏煜神情冷了冷,只道:“顾定之,不行!” “你与他有何过节?” 魏四爷想不通,怎么忽然听到这个名字,一向如谪仙的侄子神情大变?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 魏煜起身恭敬对魏四爷揖手道:“叔父,我还有些事,恕不能继续招待您了。” 这般,魏四爷不好继续待了,起身:“那我便走了,你……” 魏四爷话也没说完,魏煜忽然就离开了,也不知道急匆匆的去做什么,只愿不是自己这一番话刺激到他了吧? (本章完) 053 可愿意跟着我管理些生意 沈清笳经常在戏楼里走动,不少听戏的观众都知晓,这是沈家的女儿,是东家,自然见了恭恭敬敬的。 一开始,也有些位高权重的夫人小姐,十分瞧不起沈清笳。 比如说,一向看不惯沈清笳的陆依渺。 陆依渺已经很久没见过沈清笳了,近来各种宴会上,沈清笳都鲜少出现,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干什么去了。 虽说没人跟她作对了,可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乐趣。 见着沈清笳与那楼里的管事互聊,陆依渺走了过去,嘲笑她道:“沈清笳,你怕不是打算接你爹的班,开始管生意了吧?” 商户一向被官员贵女们所瞧不起,所以沈清笳从前十分在意旁人说她是商户女的,一听见此话,绝对跳脚。 沈清笳现在却不一样了,她将账本递给钱妈妈,然后笑了笑道:“陆小姐,你若是来听戏的,便里边请吧。” 来着是客嘛! 沈清笳虽听出陆依渺在嘲讽自己,但这几句嘲讽无关紧要,哪儿比得上赚钱? 贵女小姐们,毕竟养尊处优从小受教,其实来来回回骂来骂去也就那几句,比起市井流氓那些脏话,可是干净多了。 陆依渺见自己这一拳跟打到棉花上似的,感觉很没劲,哼了一声:“沈清笳,你个孬种!” 陆依渺觉得沈清笳比起从前胆子小了很多,她现在嘲讽沈清笳,她最多的就跟没听见似的,有种懒得跟自己废话的感觉。 陆依渺还是我行我素,性子刁蛮是一群小姐们的中心,偶尔来听戏瞧着沈清笳,见她在楼里翻账本做事情,觉得十分的古怪。 “沈清笳怎么变得这般勤快了?” “就是啊!我还见她抛头露面的去招待那些夫人小姐,与那些夫人小姐聊得可好了。” “她是真打算接管家里的生意了?” “指不定是为了嫁个好人家,讨好那些夫人小姐呢!” 陆依渺拍了拍桌子:“肯定是这样!” 沈清笳怎么可能会干正事呢?铁定是别有所求,原来是为了讨好这些贵夫人小姐啊! “你们看,沈清笳现在在跟郑御史的夫人闲聊呢!” 小姐们凑出去瞧,果真瞧见沈清笳在与一气质清贵的夫人闲聊,那夫人面上带笑,似乎与之相谈甚欢。 “我听说郑夫人家中,还有一位公子,今年刚中了进士呢!” “难怪沈清笳如此巴结,她脸都笑成了一朵花了!” 小姐们看着沈清笳那娇美的笑容,眼中羡慕又嫉妒得很。 “好了好了,懒得管她,郑夫人怎么可能瞧得上她呢!” “就是就是!” 小姐们继续看戏,如今这女子戏楼成了小姐们聚会的主要场合,虽说她们心中不喜沈清笳,却还是偶尔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沈清笳自然也有所察觉,不知道这群小姐们的意图,倒也不甚在意,只要不闹事便好。 小姐们只以为是沈清笳讨好诸位夫人,却不知道诸位夫人们对沈清笳的印象有所改观。 郑夫人笑盈盈开口:“从前只听说这沈家的姑娘做事荒唐,近些日子看来,做事情倒是挺稳当的啊!这楼里也被她打点得很好。” 有夫人附和道:“是啊,小小年龄,还算是有些本事的,言行举止也是落落大方,好不露怯。” 虽说官夫人们心底里也瞧不起商户,但毕竟沈小姐举止得当又能干,每回来都特意招待她们,难免生出些好感来。 “想必从前都是那些风言风语给传差了,不可信。” “也对,沈家老爷能操持这般大的家业,他的女儿自然也不可能是个只会挥霍的草包。” “沈小姐似乎还没婚配吧?不知她喜欢什么样的?” 有夫人起了给沈清笳做媒的想法,沈家如此大的家业,虽说身份低微了些,却也是惹人眼红。 袁夫人和苟夫人一道来,忽然听到夫人们对沈清笳的夸张和做媒的事,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他们都知晓这沈家小姐,可不愁嫁的。 那魏家和楚家都争着的,有他们什么事? 袁夫人开口道:“沈小姐的婚事,还是得问问沈夫人的意思,咱们着急也没用啊。” “也对也对。” 有夫人也是看中沈家生意家大业大,又见沈家小姐行举得体,便起了心思。 于是乎,沈夫人那边便多了许多邀约的拜贴。 沈夫人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闲来无事便应了约,没想到从前她这个无人问津的商户夫人,忽然多了许多夫人的问候,旁敲侧击的询问自家女儿的婚事。 沈夫人倒也明白了,这是奔着笳儿来的,自己女儿竟然这般受欢迎,沈夫人自然也高兴。 沈夫人回了府,将此事告诉沈老爷,“咱们笳儿是真的懂事了,这些日子将那戏楼办得妥妥帖帖,诸位夫人们追着我问笳儿的婚事呢!” 沈老爷心中也是高兴自家女儿的本事,笑了起来:“她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今日好些个官夫人都问起笳儿的婚事呢,你说,咱们要不要……” 有了更好更多的选择,沈夫人难免心中有些动摇了,那顾定之虽说是个状元生得也好看,但到底家底薄,身后没个倚仗,往后仕途还指不定怎么样呢,比不得那些官家子弟。 沈老爷反对道:“咱们怎能做那言而无信之人呢?况且我与顾定之已经商谈好了,下个月初定个良辰吉日便下聘,你可就别想着其他了。” 沈夫人也觉得有道理,点头道:“那往日要再有夫人问我笳儿的婚事,我便回绝了,说她定亲了。” 沈老爷点点头。 …… 沈老爷心中已有打算,想将沈家的生意交一些在沈清笳手中去。 沈老爷隔天便叫了沈清笳来,询问她:“你可愿意跟着我管理些沈家的生意?” 沈清笳一听自家爹这是要给自己管事权了,难免心中高兴起来:“我当然愿意了!” “掌管生意可是很难的,不是你那戏楼那么简单的,你吃得了苦?” 商场上的竞争,可不比朝堂来得简单,沈老爷也不希冀她能做沈家当家人,只是想着磨炼她一番,往后就是嫁人了,也能有些本事管家。 “爹,我吃得了苦!” 沈老爷起身,“好,你今日便随我一起去看看咱们家的生意罢。” 沈清笳屁颠屁颠的跟在沈老爷身后,跟着他首先来到沈氏商行里,今日是诸位管事的例会。 沈老爷坐在最上边,沈清笳就坐在他身边,听着他们谈事情。 诸位管事见着沈清笳,都有些不明白东家为何带了女儿来。 有管事问出来:“大小姐怎么来了?” 沈清笳道:“各位叔伯好,我跟着我爹来走动走动,你们随意。” 管事们也没多想,毕竟东家爱女,想必是大小姐一时兴起,央求着要跟着,谁都知道沈东家女儿奴,自然不可能拒绝者大小姐的请求。 管事们都不把沈清笳放在眼里,只当她是个听不懂事的小女孩,他们照旧商议着事情。 只是这例会才商谈至一半,外边便忽然有一阵嘈杂声,有人哭有人喊还有人骂。 “你们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断了我们生路,叫我们往后如何活?” “大东家您行行好,我家就指着我一人拿工钱过日子了。” “……” 这声音听着,似乎是一群妇人。 (本章完) 054 接管沈记绣行 “怎么回事?”有管事询问起来。 沈清笳起身,跟着出去看,没想到看到了一群女子,他们都穿着粗布衣裳,有老有少,最老的看着有五六十岁,最年轻的也才十几岁。 女人们见着人出来,开始说话:“大东家们,你们就行行好,赏我们一口饭吃吧!” “就是,我家就指着我在绣行做活,要是没了这份工,我孩子们都要饿肚子的啊!” 女人们开始哭泣起来,面上都是十分不好看。 沈老爷问话:“怎么回事啊?” 陈管事开口道:“他们都是咱们沈记绣行的绣娘,但是近些年咱们绣行年年亏损,不得不裁掉一些人啊。” “东家,这些人都是绣艺不精的,被裁掉也不冤的。” 沈老爷皱着眉,虽说有些同情这些老幼妇孺,但商人毕竟一切要以利益为出发点。 沈老爷道:“好好给些补偿给他们吧。” 这些女子们去不愿意了,开口道: “大东家,我们不要补偿,我们要这份活计啊!” “那点补偿如何能养活一家老小?” “就是啊!没有这份活计,我们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女人们本就不好找工,若非被逼无奈,女人们何至于出来抛头露面?无非是家中男子不顶用,又或是丧夫丧父,所以才出来做工养活家里。 沈老爷自然知晓这些,却也无奈。 女人们被驱散,沈老爷进了屋继续开始商议事宜。 沈清笳忽然开口问:“我们沈记绣行,为何近年会年年亏损?” 各位管事忽然被大小姐问话,也不知道该不该答,毕竟这商场的事,哪儿有女人家插嘴啊? 沈老爷问:“吴管事,我记得绣行是你在管,你来说一说怎么回事?” 吴管事被问到,便也不得不开口说话,“东家,近年那如意绣坊生意火爆,以金绣出名,有了这样一个对手,我们的绣坊收益自然差了些。” 如意绣坊,沈清笳听过这个名字,好似魏欣欣经常去那里买衣裳,说是花样好看新奇,绣艺也上乘,受夫人贵女们所追捧。 吴管事一脸的为难道:“东家,我也是没办法,这两年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可就是比不上那如意绣坊,夫人小姐们都喜欢去那里定衣裳,咱们的绣坊便只能靠着降价,供些百姓们购买。” 沈老爷也点点头,这确实是个事实。 “得想个法子经营下去,不然咱们的绣坊迟早倒闭,各位有没有想要接手的?” 诸位管事都不说话了,毕竟谁也不愿意接这个烂摊子。 吴管事也心中担忧,若是再无人来帮忙,这绣坊倒闭了,他这管事也做不下去了。 管事们各自不说话,忽然一个女声开口道:“让我来试试吧!” 诸位管事寻着这女声看过去,便瞧见浅浅笑着的沈清笳。 一个女子,如何能管这生意上的事?况且还是个只爱胡作非为的女子。 诸位管事都不看好她。 吴管事更是道:“大小姐,您就别添乱了。” 沈清笳摇摇头:“我没有添乱,我想要帮家里做些事。” 你能做成什么事啊? 吴管事这话在心里说说,却也不敢明言。 诸位管事倒也不是看不起女子,只是沈家女儿如何荒唐任性,挥金如土,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能管好生意? 管事们都不把沈清笳放在眼里,继续说着此事:“若不然,我们多寻写绣艺好的绣娘,兴许生意能好些。” “我听说近来苏州的布料卖的好,咱们可以多进一些。” 沈清笳却道:“京城出彩的绣娘数不胜数,若是要从这方面下手,其实不能完全解决问题。” 有管事道:“大小姐,您有什么办法?” 沈清笳道:“要咱们的衣裳布匹卖的好,除了东西好,自然还需要一些经营策略。” “那你说说,如何个经营?” 诸位管事还是不信沈清笳,只当她说着玩,一个大小姐,怎么可能懂得经营之事。 然而沈清笳对他们的轻视并不在意,只是对沈老爷道:“爹,让我试着经营一番吧。” 沈老爷道:“你要想好了!这绣坊已经是一摊烂账,若是经营不好,可就要面临倒闭的风险。” 沈老爷并没有想女儿第一回管生意,就管这样的烂账,一旦经营不好,便在诸位管事面前失了威信,往后可就不好再让她插手生意了。 沈清笳却笑着道:“反正是个烂生意!况且我是女子,也不会做生意,做坏了也就算了。” 沈清笳没做出保证,这样就算做坏了,在外人眼里也觉得理所应当,要是做好了,那便也能证明自己的本事。 吴管事急道:“大小姐,做生意可不是给你玩的。” 没等沈老爷开口,沈清笳道:“爹答应教我做生意的,若是不让我管绣坊的事,那就让我管其他的生意罢。” 诸位管事一听,那可不得了了,大小姐这可不就是一时兴起,想要玩一玩家里的生意嘛! 这坏生意给了她也无所谓,可大好的生意要是落她手里,那岂不是白白糟蹋了。 可不行可不行。 “东家,我觉得,让大小姐管管绣坊也没事。” 有管事附和:“就是,反正有吴管事帮衬,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吴管事又气又愁看着这些管事:“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 陈管事拉了拉吴管事,私下里小声道:“你就多担待担待,这大小姐能干什么?无非就是去绣坊逛一逛,挑几件好看的衣裳玩一玩,大不了你供着她,阳奉阴违就好了,总不能真叫她坏了生意。” 吴管事听了,也是十分的无奈。 沈老爷听着这些管事一口答应了,便道:“既然你们都觉得笳儿能去绣坊,那吴管事,你就带着笳儿,帮衬着她一起管一管这绣坊的事吧。” 吴管事叹气点点头:“是,东家。” 就这般,沈清笳开始接管沈家的第一个生意。 她跟着吴管事来到沈记绣行,四处查看一番。 绣娘们各自专心的绣着绣品,做工都是十分认真,鲜少有人偷懒,毕竟他们都害怕丢了自己的工作。 (本章完) 055 繁花鎏金裙 “大小姐,您慢些,先去逛逛咱们店里新做的衣裳吧。” 吴管事领着沈清笳,心想赶快转移这大小姐的注意,逛逛那些好看的衣裳,指不定逛开心了就打道回府了。 沈清笳点点头,便跟着吴管事到了沈记的成衣店。 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漂亮衣裳,华丽的简朴的一一都摆了出来,皆是女子们的衣裳。 “大小姐您瞧瞧,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沈清笳一一从这些衣裳看过去,衣裳的做工绣艺都是不差的,可旁人买衣裳却只能想到如意绣坊,却不会想到沈记。 可见,这招牌也要打得响亮了,才会成为客人们心中的首选。 沈清笳问:“把店里最华贵最好看的衣裳都给找出来!” 吴管事一听,愣了一下。 哪个店里没个镇店之宝啊? 可要是都找出来,照着这大小姐的性子,铁定都给占了去。 吴管事笑笑:“大小姐,好看的衣裳都在这儿了。” 沈清笳抬眼道:“吴叔伯,你也别糊弄我!” 沈清笳说话中,全无小女儿家的胡闹任性,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认真。 吴管事还有些迟疑。 沈清笳道:“吴叔伯,沈记为何姓沈?” 为何姓沈?那当然是因为这是沈家的产业了。 而沈清笳,是沈家的女儿。 吴管事明了,赶紧招了人:“去把库房里那些上好的绣品都拿来。” 下人们纷纷将库房里那些好好保存的绣品抬上来,沈清笳瞧了又瞧,确实是华贵出彩了许多,可也繁杂了些许,大差不差的。 唯独一面小团扇,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团扇上的绣艺其实是一般的,但团扇两面花纹不一致,倒是觉得新鲜。 “这是咱们的绣娘绣的?” “是,似乎是某个老绣娘瞎捉摸的。” 沈清笳道:“去把这位绣娘请来吧。” “这……”吴管事面上为难。 “怎么了?” 吴管事解释道:“这位老绣娘年龄大了眼睛也不好,绣品也绣得慢,所以就给辞了。” 沈清笳微微皱眉:“那就去请回来吧。” “是!” “对了!”吴管事刚要吩咐人,忽然被沈清笳叫停,继续道:“把那些辞掉的绣娘都给请回来。” “这……不大好吧?” 原本绣楼里的绣品就有些卖不出,请这么多人回来,这不亏损得更多吗? 沈清笳道:“我有办法的。” 吴管事勉强答:“行吧!” 于是乎,绣娘们都被纷纷请了回来,绣娘们得知是沈清笳下的令,纷纷感谢她:“多谢大小姐,往后我们肯定好好做事,绝不辜负大小姐您。” 有了一份工,自然就能养活家里人,绣娘们自然开心极了。 沈清笳拿着这双面绣的团扇,问道:“这是谁绣的?” 不一会儿,一名看起来五六十的妇人站了出来,她头发半白,眼神也不大好。 “大小姐,这是我绣的。” 这老绣娘有些忐忑,怕是自己哪里绣得不好被问责,她年龄大了做事也慢,也怕主家不要自己。 沈清笳又指了指衣架上一条素白的花裙子,问道:“这又是谁绣的?” 这条素色的裙子并不起眼,只那裙摆处,朵朵团花点缀,不仔细瞧,其实也就很普通。 只是此时有阳光照了进来,那朵朵花朵上的金线花纹熠熠生辉的,煞是美丽。 这便是这条裙子的特色。 绣这裙子的绣娘走了出来,是一名十几岁的少女,这少女面上也有些怯。 沈清笳开口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觉得你们的绣品很有特点,只可惜你们的绣艺还有不精,差了些意思。” 有创新,若是再加上高超的绣艺,何愁卖不出去这绣品? 沈清笳对这对老少绣娘道:“你们将你们的绣艺教授给其他绣娘,可好?” “这……” 两位绣娘皆有些不愿意,毕竟有句老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所以绣娘们私下里,哪个不是捂着自己特长的绣法?若是别人学会了?自己可拿什么养活自己? 沈清笳瞬间明白了她们的顾虑,道:“我会给钱的,你们的绣艺当我买下了,只要你们想,往后你们可一直在我沈记做活,不会亏了你们。” 她们听后,面上的顾虑少了些。 那少女绣娘开口问:“大小姐,您能出多少钱?” 沈清笳问:“你们觉得多少合适?” 两人各自看了一眼,然后想了想道:“一百贯,行不行?” 一百贯,已经是个大数目了,她们绣娘每月的工期才一两三贯呢!最多不会超过三贯,一百贯已经算得上他们好几年的工期了。 绣娘们纷纷羡慕起来。 吴管事却一口道:“你们狮子大开口呢?就你们这绣艺,还一百贯?一贯都不值!” 沈清笳却点点头:“可以,不过你们必须签下合约,不能再将此技艺传授给旁人,可行?” “大小姐!” 吴管事心急,这不是亏本买卖吗? 沈清笳却觉得,越是亏本的时候越要花重金改革,若不然一味的节省,只会是越来越差。 两个绣娘点点头,“可行可行!” “真一百贯买下啊?” “好羡慕啊!” 其他绣娘们纷纷羡慕起来。 沈清笳却道:“若你们有什么新奇的想法,新奇的绣艺,都可以来找我,我出价买下来!” “真的吗?” “真的!而且绣艺越好,钱会越多。” 绣娘们一听,纷纷有些动力。 吴管事却是不高兴了,钱啊!这是白花花的钱啊!绣品没卖出去几件,反倒花了这么多钱。 这得多少时日才能赚回来啊? 安顿好了绣娘,沈清笳吩咐吴管事:“吴管事,你找一批好的绣娘,将这双面绣和这裙子上的团花绣结合起来,找上好的布料,绣在裙摆处,一定要熠熠生辉团花锦簇的华丽质感,各种花样都多设计一番,让绣娘们多用用心,一定要好看。” 吴管事心中在滴血,有些不想答应。 但见沈清笳那认真的眼神,还是应下来了:“是,大小姐。” “待这裙子做好了,便叫——繁花鎏金裙,如何?” 吴管事随口答:“大小姐您说叫什么便叫什么吧。” 沈清笳笑笑,有了主打的商物,便差一个好口碑了。 待这口碑打了出去,客人们自然能记住他们沈记绣行。 (本章完) 056 这是一条会发光的裙子 魏玥始终没有去成戏楼听戏,小姐们每每的聚会上她都插不上话,心中气愤不已便再不去这些聚会了。 她来到魏煜这里,气着质问自家哥哥:“哥哥,你答应了帮我在戏楼定位的!” 沈家的生意,魏玥是不敢亲自去的,怕被沈清笳刁难,她可听说了,如今女子戏楼都是那沈清笳管着。 但魏煜只是淡淡答一句:“欣欣能定到位,你去找她!” “我不!她肯定会嘲笑我的。” “那我没办法!” 魏玥被赶了出来,气恼又无奈,只能作罢了。 谁叫这戏楼是沈家的产业呢?真可恶! 只是这时,魏玥收到一副帖子,是崔府送来的。 魏玥看完这帖子,面上的不开心一扫而尽。 “太好了,翎心姐姐邀我去戏楼看戏,她定好了位!” 崔翎心是近来随着他父亲来的京城,前两年崔家祖母去世,崔翎心的母亲丁忧了几年,这会儿又被招回京城重新入官。 崔翎心也便跟着自己父亲来了京城,安顿好了,便邀了魏玥一道出门玩。 魏玥自然开心极了,她一向将崔翎心视为榜样,也视为自己未来的嫂嫂,如今能一道去那女子戏楼,还能打一打那沈清笳的脸,何乐而不为? 翌日,他们便一道去了女子戏楼里,只是一路上了厢房,也未见着沈清笳。 魏玥难免有些不悦。 女子戏楼笼统有四层之高,每一层都十分的宽阔。 戏楼里现在还未出戏,戏台上只是浅浅的有歌女唱歌暖场,但此刻戏楼里边也是热闹极了,来来往往的女孩子们面上都是笑意。 戏楼里边除了买卖各种吃食,好似还开始做起了脂粉珠钗的生意,在不听戏之余,女子们也便去那几间铺子里挑一挑逛一逛,有时甚至都能在这女子戏楼里边玩上一整日也不闲无聊的。 崔翎心见这场景,不由的也为之惊赞:“京城果真是繁华啊,竟有这般好玩之处。” 魏玥听着,还嘴硬道:“这有什么啊?京城这样的楼阁多的是呢!” “京城这般多的楼阁确实多,可能这般吸引女孩子们的,也便这女子戏楼一家了吧?” 戏楼里边还供各式各样的生意,女子们最细这些漂亮东西,偶尔来逛一逛,随手就能买上几件东西走,还能叫小二送至厢房里供挑选,这服务着实是好。 “不得不说,这沈家真是会做生意的。” “这有什么的……”魏玥还是嘴硬,就是不想夸沈清笳一家。 “好了翎心姐姐,我们快些回厢房,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魏玥可是等了许久才听上这一出戏,难免有些急切的。 崔翎心跟了她一道回厢房,大闹天宫一出戏早已不演了,这一个月演三打白骨精,魏玥和崔翎心虽不知前边的戏码,却也能看得下去,看到精彩之处也不由的鼓掌。 魏玥不由吐槽:“这唐僧也太傻了,这样都不相信孙悟空?” 崔翎心只道:“妖精多变,岂是凡人能看穿的?” 魏玥附和:“姐姐你说得是!” 台上一场戏唱罢,结局悟空与唐僧和好,结局圆满,只是不知下一场,他们又会遇上什么妖魔鬼怪。 这一连串的戏,被称为《西游记》。 “这西游记确实好看,难怪这戏楼里一位难求啊!” 魏玥哼了一声:“可不是嘛!” 戏唱完了,两人正准备离去的,只是忽然间,魏玥透过窗户瞧见一女子带了人走进戏楼里边。 那人不正是沈清笳吗? 魏玥拉住崔翎心:“姐姐,咱们再坐一会儿吧!吃些东西再走。” 崔翎心也应下:“好!” 魏玥心想,这回一定要好好打一打沈清笳的脸,要她在翎心姐姐面前无地自容。 沈清笳全然不知道魏玥的那些小心思,这些日子绣娘们精心制作的繁花鎏金裙制好了。 她挑出几条,特地送来戏楼里,打算给诸位相好的夫人小姐们送去。 郑夫人今日正好在楼里听戏,原本要走的,忽然遇见了沈清笳。 沈清笳与之打招呼:“几位夫人好。” 郑夫人带着袁夫人和苟夫人三人对沈清笳印象都挺好,便随口聊上几句。 沈清笳开口道:“感谢三位夫人来我们戏楼捧场,你们都是老主顾了,我们也投缘,我给你们准备了几份礼物,还请你们笑纳。” “沈小姐客气了客气了,我们也是被你楼里的戏给迷住了,不算特意捧场!” 几位夫人自然也看得出来,沈清笳是刻意讨好他们的。 原先以为这沈小姐是为了求个好姻缘,可后来一向沈夫人打听才知晓,这沈小姐就要定亲了。 所以这无缘无故的示好,难免叫人心里没底。 “夫人们不要客气,这是我沈记绣楼新做的裙子,不算什么贵重物品,还请夫人们不要嫌弃。” 原来是几条裙子啊!几位夫人便心安了,反正也不贵重,收下倒也无妨,大不了往后回个礼就是了。 “那便谢过沈小姐了。” “就不耽搁几位夫人了,夫人们慢走!” 沈清笳恭敬的将几位夫人送走,于是打算在戏楼里歇一歇。 只是还未上楼,忽然被几位少女给拦了下来。 拦她的便是陆依渺。 陆依渺嘲笑她:“沈清笳!你这般讨好郑夫人,可别是有什么企图吧?” “郑夫人家的二公子已经打算与安远侯家的表妹定亲了,你可就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了!” “就是啊!别痴心妄想了!” 几位小姐笑话沈清笳!沈清笳却依旧笑着。 “来者都是课,我礼待一下客人,也没什么错吧?” 陆依渺哼声道:“那我们也是客,怎么也没见你礼待我们?” 沈清笳看着这几个少女,陆依渺不用说,是一品将军之女,在贵女们面前也经常受众,她身后跟着的,也都是出自名门,能一眼认出身份的小姐们。 沈清笳想了想,道:“我自然也给几位小姐准备了薄礼。” 陆依渺似有些诧异,却也高傲的仰天抱胸,不屑道:“我稀罕你那点礼物?” “你们都是客人,咱们也认识了许久,送你们些礼物也没什么。” 沈清笳让身后端着裙子的姑娘们上前,一一掀开上边的遮尘布,闪闪亮丽的裙子展露在几位小姐面前。 有小姐看了一眼,露出一声惊赞,但随后就反应过来制止住了自己的声音。 陆依渺也垂了眼眸,看见了面前的裙子,团花锦簇的裙摆,确实十分的好看。 “不过就是好看了些罢了,我好看的裙子多的是,不差你这一条。” 沈清笳点点头,无所谓轻轻答:“我知道你们不差这一条裙子,但我既送给了你们,那你们是想要扔掉还是压箱底的,都可以的。” 沈清笳也不多说什么,叫人将裙子塞给小姐们各自的丫鬟,带着人便走了。 陆依渺皱眉:“她怎么忽然送我们东西讨好我们?吃错药了?” 一个小姐摇摇头:“不太清楚,但这裙子挺好看的。” 陆依渺却不放在眼里,只道:“也就是好看些而已。” 丫鬟也没听自家小姐叫扔了,便收了这裙子,回到府后便找了个地方叠好存放着。 只是后来丫鬟才发觉奇妙,夜里烛火摇曳,光线闪烁在裙摆上,叫这裙摆上的花朵熠熠生辉的,真是好看极了。 丫鬟这才发现,这不是件普通的好看裙子,这裙子会发光。 (本章完) 057 他们倒是有些相似之处 魏玥拉着崔翎心在一旁看戏,听见陆依渺说沈清笳似乎是对那郑家公子有意,所以才去讨好的郑夫人。 魏玥冷笑一下:“沈清笳真是个不要脸的,整日里就知道追着男人。” 崔翎心却道:“小玥,别这么说人。” 魏玥哼了一声:“翎心姐姐,我说得本来就没错啊,这沈清笳之前勾引我哥哥,后面追着楚世子,现在又去巴结御史夫人,本来就不要脸!” 崔翎心叹气,魏玥这人虽说与自己交好,性子却实在是娇纵了些,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不过魏玥的话也是对的,女子被这些条条框框规束着,一旦有些出矩的行为,名声就坏了。 崔翎心自小是崔家的礼教中长大的,内心还是不大赞同沈清笳这般行为。 不过有一点,却是沈清笳的优点。 “这位沈小姐,挺沉得住气的。” 虽说有些事上这位沈小姐荒唐,但崔翎心看了她那为人处世的模样,倒也实为赞许。 魏玥却不以为意道:“不过是些讨好人的手段,上不得台面的。” 崔翎心却笑。 世家贵门的女子出身好,有的是人讨好自己,自是不屑于去讨好其他人的。 所以他们与那沈小姐,不是一路人。 “走吧。” 崔翎心与魏玥打算走时,忽然被楼里的一位姑娘给拦住了。 这位姑娘手中乘着东西,对崔翎心和魏玥道:“两位小姐留步,这是我家东家给你们的礼物,还请收下。” 崔翎心方才自是见到沈清笳给陆依渺送礼,只是没想到竟还会送自己? 魏玥抢先一步:“谁稀罕你们的礼物啊!不要不要!” 魏玥的想法很简单,她与沈清笳有仇,怎么可能就简简单单的一个礼物就能消? 崔翎心却拉住魏玥,委婉开口道:“替我们谢谢你家东家的好意,不过无功不受禄,礼物我们便不要了!” 说完,崔翎心便拉着魏玥走了。 那姑娘见两人没收下礼物,便回去给沈清笳回话。 沈清笳点点头:“不收便不收吧。” 沈清笳认出了崔翎心,与自己梦中的模样一般无二。 她心中觉得十分蹊跷。 自己明明没见过崔翎心啊? 莫非是自己失忆的三年见过她? 虽说自己梦见那事,她与崔翎心是情敌,但她却对崔翎心并无仇怨之感,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做的那个梦,梦里的那人不是自己,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看着那个人的人生。 梦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自己如今也不可能落得那样的下场,她做好生意,让自己过得更好,何须依附一个男人的宠爱。 …… 崔翎心与魏玥上了马车,她还有些奇怪。 “这沈小姐为何要给我们送礼?” 崔翎心与沈清笳并无交集,也没见过,而魏玥更是与沈清笳交恶。 按理说沈清笳也不可能给她们送礼啊? 魏玥却道:“指不定存了什么坏心思,讨好咱们呢!翎心姐姐你也留些心,别被她利用了。” 崔翎心笑:“不会。” 世族女子,哪儿有这么傻被其他人利用? 魏玥转头问:“翎心姐姐,你与哥哥的婚事究竟什么时候定下啊?” 崔翎心垂下眸子,道:“婚姻大事都有长辈们决定,我不知晓。” 魏玥也是急,问道:“姐姐,你喜不喜欢我哥哥?” 崔翎心一贯平静的面容上,展露些许的局促异样来。 她自然是喜欢魏煜的。 魏煜少年成名,魏家又是数一数二的世家,魏煜自然也成了不少小姐们心中钦慕的对象,她也不例外。 后来她逐渐有了名气,逐渐的,她与魏煜的名字总是比肩在一块,许多人都曾说他们是般配的一对佳人。 只是后来,魏煜却忽然定了亲,她原本也断了那心思的,只是如今似乎有有了希望。 魏玥见崔翎心动容,开口笑起来拉着崔翎心的手道:“翎心姐姐,你是喜欢我哥哥的吧?” 崔翎心道:“此事不要乱说,也别叫你哥哥知晓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魏玥笑道:“你放心吧,我自然不会说的,只是这婚事上,你也得多上上心,我怕有心的人横插一脚。” 崔翎心问:“是谁?” 问完,崔翎心便觉得自己问得不妥当,喜欢魏煜的人数不胜数,有小姐对魏煜有心思,也在所难免。 “我跟你说,就是前不久那沈清笳被楚世子甩了,还想来勾引我哥哥,好在被我哥哥严肃制止了,不然她这会儿还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对我哥哥投怀送抱呢!” 崔翎心面上的笑意收了收,点点头沉默不语。 魏玥道:“不过姐姐你也不要放在心上,那沈清笳比起你来,可差的远了!你可是有名的才女。” 崔翎心笑笑:“只是个虚名而已。” “怎么能是虚名呢?你……哎哟…怎么驾马的?”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魏玥差点磕到车壁上,不由的骂出声来。 “小姐恕罪,是有人冲撞了咱们的马车!” “谁啊?敢撞我们的马车?” 今日坐的是崔家的马车,崔家乃世族之首,怎么会有人敢撞上来? 那马夫弱弱开口道:“小姐,是……楚世子!” 楚世子楚佑,这人总是在京城肆意驾马,每日都会惊扰不少的百姓,他那张脸,百姓们厌恶至极,却也记得深刻,但凡见着他出行,必定是躲得远远的。 “楚佑?他怎么这么讨厌!” 魏玥掀开马车去瞧,那人已经驾了马跑远了,只余下一个少年肆意驾马的背影。 魏玥气不打一处来:“撞了我们的马车,也不知道道个歉,真是无法无天了!” 魏玥对这楚佑也厌烦起来。 崔翎心瞧着那远去的少年,也不恼为其说话:“看楚世子那模样,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 “他能有什么急事啊?他日日都是如此!姐姐你以后要是碰着这个瘟神可得远着点,你生得这么漂亮,万一被他惦记上了怎么办?” 崔翎心笑起来:“别说得这么夸张!” 魏玥想了想又道:“这沈清笳就该嫁给这楚佑,这两奇葩真好凑成一对,绝配!省的总是出来祸害旁人。” “别胡说八道了!”崔翎心制止她。 不过想想也是,这般恣意的少年,与那随心意行事的少女,却也有些相似之处的。 他们都是不被这规矩束缚,从不压抑自己内心之人。 (本章完) 058 恨吗?我比你更恨 沈清笳回到府内,本想与沈老爷商议生意上的事,正巧知晓顾定之也在。 他们请了人算了个好日子,顾定之欲在后日上门提亲。 因他家中并无亲长,每每便亲自上门来商议定亲事宜,倒也称得上用心。 沈清笳见顾定之在,便不打扰他们商议事情了。 只是沈老爷叫住她:“我们商谈好了,笳儿你送送定之。” 每每顾定之来,沈老爷都叫她去送顾定之。 两人便总是在这一送中,有了过多的交流。 顾定之近些日子每每与沈老爷商议完事情,面上尽是由心的笑容,唇红肤白,灼灼的桃花眼笑中闪烁着细碎的光,更让他那张面容诱人了。 沈清笳每每见了,都不由的多看两眼。 毕竟,好看的人,谁都喜欢看。 顾定之自然知晓沈清笳看自己,她每投向自己一道目光,他的笑容便更深了几分。 “沈清笳,你该不会是因为我的脸跟我定亲的吧?” 他这话里,带着玩笑的意味。 沈清笳也跟着玩笑道:“那不然呢?我不能看上你的脸?” “当然可以!” 顾定之说着,忽然的上前一步,顺势捧住沈清笳的脸,然后道:“看我一个人就够了,别再看旁人。” 一张美得过分的脸凑这般近,沈清笳难免惊艳了一下,然后推开他,笑起来:“那你可得好好保护你的脸。” 顾定之笑意一收,沉沉的看着沈清笳:“要是我毁容了,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干嘛这么咒自己。” 沈清笳走了两步,看顾定之似在思索什么,然后道:“不是你先开的玩笑话吗,怎么你还当起真来了。” 顾定之又低笑了起来,朝前走了两步,与之并肩。 此事便不再多想了,毕竟他们要定亲了,往后她是自己的妻子,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 是夜,沈清笳又陷入了梦境。 这个梦境,她还是嫁给了楚佑,然后成了他后院里不受宠的女人。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以旁观者的角度,她真真切切的变成了那个梦中的自己。 当崔翎心进门后,她便对崔翎心心生嫉妒,时不时的,便去找崔翎心的麻烦。 只是,崔翎心毕竟是大家族的女儿,由不得她欺负,况且,崔翎心还有楚佑护着她。 每每她与崔翎心起了争执,楚佑都是直接将她关禁闭,不得出入。 有一回,她被关了三个月,只是还未等她出禁闭,这天下就大变了,楚氏造反,她跟着楚家的女眷,被楚佑的亲信一路互送直楚营里。 她离了家离了父母,心中害怕极了,也没了心思去与崔翎心作对。 崔翎心却不似她这般胆小,她有大族之女的格局,每每都是她帮衬管理着楚氏的后宅,井然有序的,更叫旁人喜欢她敬重她。 而沈清笳,在楚氏却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妾氏。 后来这仗不知道打了多久,楚氏赢了,楚侯成了皇帝,楚佑成了太子,而她,成了太子侧妃,回了京城,与父母团聚。 她有了太子侧妃的名头,虽说不受宠,但楚佑后院只有她和崔翎心,崔翎心自有不少人巴结她不用说,但沈清笳在外,也多受一些贵女夫人们的追捧。 忽然不知怎么的,有人便给她出谋划策,要她去陷害崔翎心,她心中对崔翎心自是嫉妒的,可也不敢下毒,但奈何这人却死命的蛊惑她,以至于后来她还真这样干了,给崔翎心下了毒。 沈清笳在内心大吼,叫自己不要这样干,但她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任由自己去给崔翎心下毒。 然后…崔翎心中毒昏迷,事情便被楚佑给查了出来,楚佑大骂她是个毒妇。 她差点被楚佑给一剑砍了,临到那剑要落到自己头上时,是顾定之突然出现,将楚佑给拦下。 顾定之看了一眼在地上的沈清笳,淡淡对楚佑开口:“当务之急是先治好太子妃。” 楚佑气得扔下那剑,冷漠对顾定之开口:“将她处置了。” 楚佑走后,顾定之在沈清笳面前,忽的蹲下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清笳。 顾定之那张脸还是那般的摄人心魄,只是这么些年的磨炼,他那眼里已不再清明,有的只是却权谋者的浑浊与威慑。 但,她在顾定之这浑浊的眼里,看到了恨意。 顾定之也并不隐瞒这恨意,冷冷问沈清笳:“从前你那般义无反顾的选了楚佑,如今可有后悔?” 沈清笳心中虽怕,却还是嘴硬道:“我当初不选他,莫非选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平民?就算你现在飞黄腾达了,也还不是他手下的一条狗?你说我选谁?” 顾定之似被她的话激怒了,眼中透露着杀意,他那好看的面容尽是凉意变得可怕起来。 他猛的捏住沈清笳的脸,出声道:“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他捏住沈清笳的脸,鼻息凑近她的耳畔,冷笑道: “我也不妨告诉你,撺掇你去下毒那人,是我安排的,也要你尝尝,被抛弃的痛苦。” 沈清笳瞳孔瞪大,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面前这如此绚丽夺目,昳丽非凡的男人,心头对他涌出恨意来。 而这男人却在她耳边冷冷笑起来语气似疯似狂道:“你也知道恨?我比你更恨!” 他的声音从来都是好听的,可这回听这耳里,却叫人只觉得寒冷冻人。 我比你更恨。 这句话萦绕在耳边。 梦境到此时便断了。 沈清笳猛的从梦里醒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的缓了过来,动了动手,反应自己已经从梦里醒来了。 好可怕的梦。 这一回的梦境,比上一回真实了许多。 她不再是如一缕游魂一般看这个梦境,她是实实在在的进入了梦境,这一回是切身的体验。 可以说,她变成了梦里里的沈清笳,经历了一遍那样的事情。 心头的感觉好久也难以平复,以至于她对顾定之都存了些怨恨。 她想起来顾定之的那句话:我比你更恨。 恨什么?恨自己从前抛弃了他吗?一个男人这般拿不起放不下? 后日就要定亲了。 沈清笳知晓梦境不可信,可难免生出了些抵触之意来。 这婚事,不能如此仓促定下了。 她得搞清楚顾定之的事情,总不能自己对一个男人始乱终弃后,这男人就对自己有这样大的恨意吧? 这其中有问题。 (本章完) 059 顾定之,咱们的婚事暂缓吧 沈清笳做了一场梦给吓着了,觉也睡不下去了,她想要去找顾定之问个清楚,只是这天还未亮,也不好出门。 她在床上想着这些事情,忽然的,门外响起一声问候:“小姐,您睡不着吗?” 是周楠的声音。 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楠每夜在她院内守着了,生怕再有贼人进入,沈清笳怎么劝他去歇息他都不肯。 沈清笳侧了侧身,面向门口的方向回周楠:“做了个梦,睡不着了。” “那小姐可要吃东西?” 沈清笳还在思考,周楠忽的急急又道:“我学会了做炒饭,小姐现在可想要吃?” “我也不是很饿,大晚上了太麻烦了,你还是去睡觉吧。” 沈清笳也听彩环提起过,周楠每日都是歇息在院里那颗树上,这一日日的这般,怎么着得住? “属下不困的。” 周楠的脚步声起,似乎离开了沈清笳的门前。 只是没过多久,周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小姐,炒饭做好了,您要吃吗?” 许是风吹了进来,沈清笳当真闻见一股飘香,将人的食欲勾了起来。 没想到周楠真的去做饭了,动作还挺麻利的。 沈清笳立刻起身,披上衣服去给周楠开了门。 “快进来吧。” 周楠并非如上一回那般扭扭捏捏的,而是直接迈步,走进了沈清笳的屋子。 “坐下,陪我一起吃。” 沈清笳将一碗饭分成两份,一份倒进了盖子里,好在这盖子挺大的。 她顺手将筷子递给周楠:“掰成两段,咱们一起吃。” 周楠抿了抿唇,看着沈清笳盛情的邀请,他难以拒绝,于是接过了筷子,顺势掰成了两段,查看了一番,将没有多少利刺的两段筷子递给了沈清笳。 两人安静的吃着盘子里的炒饭,周楠的厨艺确实挺好的,一碗饭见底,沈清笳吃得很满意。 沈清笳吃完抬头,无意间撇向周楠,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撞上自己的目光后,一瞬间的躲闪开,低下了头去。 沈清笳觉得周楠有些奇怪。 “周楠,你有话对我说吗?” 周楠垂着头,沉默许久不言。 沈清笳便也不多问了。 只是许久后,周楠忽然抬头,问沈清笳:“小姐,您之前说送我去当兵,可是真的?” 沈清笳一愣,问:“你想去了?” 周楠摇摇头道:“还未想好。” 沈清笳想了想,给周楠解释道:“不是去前线当兵,那多危险啊,我是安排你去京衙里,当个小卒,凭你这功夫,定然能做好这份差事的。” 有了一门差事,也不用做个奴仆了。 周楠手中握紧了两根半截的筷子,开口道:“我再想想吧。” 沈清笳点点头:“是该好好想一想。” 毕竟人生大事,要好好的决定一番。 说完,两人便不语了,就这般坐着。 周楠吃得有些慢,沈清笳感觉到有些冷,然后起身往床边走去。 “我先躺下,你吃完也去睡觉吧。” “是!” 在沈清笳看不到的时候,周楠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等到她躺下后,才收回视线。 周楠收拾好了碗筷,起身力气。 他站在门前许久,久久未离去。 后日,小姐就要定亲了。 小姐若是定亲了,他还能继续待在小姐身边吗? 小姐没发现自己的心思,不代表旁人发现不了。 他耳边忽然盘旋着魏煜的那句话: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他的身份,只是小姐的跟班,小姐的护卫。 他没有资格对小姐产生这样那样的心思。 周楠握紧了拳头,心头涌出一丝不甘心来,也头一次的,有些羡慕那些能与小姐并肩之人。 …… 翌日一早,沈清笳便乘了马车,让人约了顾定之在酒楼里会面。 顾定之在听到沈清笳主动约见自己时,还有一丝的诧异,不过随后便被开心淹没。 他以为,沈清笳只是因为想见自己,才来约见自己的,于是急急的赶来赴约。 “昨日才见过的,怎么今日就想着再见了?”他开着玩笑的坐在沈清笳边上。 沈清笳示意,将彩环和周楠遣了出去。 顾定之看着沈清笳,发现她面上少了平日里的随意感,多了几分凝重,便也将自己的小厮遣了出去。 他扣了扣沈清笳面前的桌子,问她:“你是有什么事吗?” 沈清笳抬眼,看着顾定之。 他与自己梦中那个癫狂的绝美男子不同,他如今的眼里,还有点点星辉闪烁。 虽说梦境不可信,但沈清笳还是开口问道: “顾定之,你与我定亲,有没有存了别的心思?” 顾定之愣了一下,然后皱眉道:“你是指什么心思?” 沈清笳盯着顾定之的眼睛,无比的认真的,想要在他眼里看出些许恨意,可惜没有。 他那双眼灼灼的,很是吸引人。 但沈清笳还是谨慎的问道:“你恨我?你想报复我?有没有?” 顾定之脸色聚然一沉。 他不说话了,沈清笳却直盯着他,想要看出一丝的蛛丝马迹。 只是顾定之一直沉着面,看不出什么来。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我为何要报复你?” 沈清笳愣了一下,然后缓缓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道:“是因为我对你始乱终弃,你想要报复我?” 可是这个猜测又不那么成立。 她也同样对魏煜始乱终弃啊?还不顾他颜面绿了他,也没见他多恨自己。 而顾定之呢?他们两之前的事,除了他们身边的人,几乎是不为人知,就算自己对他始乱终弃,也没人知道没人嘲笑他。 所以他应该不至于,因为自己始乱终弃,就像梦里那般要把自己往死里整吧。 还是说…… 沈清笳转了转眼睛,开口问他:“顾定之,我们之前的事,是不是没那么简单?” 顾定之忽然嗤笑一声:“你听谁说的?” 还未等沈清笳说话,他又道: “魏煜告诉你的?” 沈清笳不懂,魏煜怎么扯进来了?他跟魏煜也认识?还是说,魏煜也知晓她从前与顾定之的事? 沈清笳虽然疑惑顾定之的话,却也没否认,想要诈一诈他的话。 “顾定之,我们的婚事,暂缓吧。” 她这话一出,顾定之面上一贯的温和褪去。 (本章完) 060 他那人狡猾 “咱们的婚事,就暂缓吧。” 沈清笳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顾定之忽然变了脸色,眼神也变得冷了许多。 “暂缓是什么意思?”他质问沈清笳。 沈清笳道:“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何要与我成亲,如果说你存了心思要报复我的话,那就……” 沈清笳的话还未说完,顾定之忽的起身,靠近沈清笳,将她禁锢在窗台上。 沈清笳皱眉:“你想干什么?” 她感觉顾定之此刻有些危险。 顾定之忽然开口道:“沈清笳!你把我当什么?你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吗?” 顾定之的情绪有些不对,有些东西,似乎要一跃而出。 这一回,沈清笳看清了顾定之的眼底。 这是…恨?好像也不是,至少没那么强烈。 是纠结?妥协?还是无可奈何? 她有些看不懂了。 可不管是什么,沈清笳知晓了,顾定之与自己定亲之事,动机不纯。 她推开顾定之:“从前之事,是我对不住你,你若是想报复我,或者我也可以补偿,但不能累及家人” 顾定之冷冷道:“我要你嫁给我!” 沈清笳从顾定之的语气里,听出些许的固执来。 顾定之咬牙道:“沈清笳,你当真以为,我要报复你,会拿我的婚姻大事做筹码。” 沈清笳看着顾定之,她也不明白顾定之这样做是为何,等着他的后话。 顾定之被沈清笳这般盯着,心中觉得恼火起来,好看的面容染了气。 他撇过头去,不去看沈清笳。 “我并非只是为了报复你,才与你定亲的。我只是……” 顾定之有些难以起口。 他一开始确实是打定了主意,得知沈清笳失忆后,便想要叫沈清笳也尝一尝,被抛弃的痛苦。 只是逐渐的,他沉迷于其中,每每与她见面,心中都有说不出的愉悦来,这种愉悦,逐渐掩盖了心有的恨意。 他放不下沈清笳。 他也恨过自己心中还有她。 但他妥协了,从前的那些仇怨,与沈清笳即将要成为他的妻子这件事上,他选择了后者。 “沈清笳,与你成亲,并非要报复你,而是……我心中有你。” 沈清笳眨了眨眼,没想过是这个答案,不过还是问道:“所以,你还喜欢我?放不下我?我怎么确定你以后会不会还报复我吗?” 沈清笳皱起眉头来,她在思索。 顾定之退开了几步,坐回了位置上。 “你如今倒是变得聪明了不少。” 可惜这聪明,足以证明,沈清笳对自己没有多少留恋。 “若我说,我不会报复你,我想和你成为夫妻,好好过日子呢?你信吗?” 怀疑的种子埋下了,一时半会是难以消除的。 沈清笳道:“咱们的婚约,推迟吧!我再考虑考虑。” 沈清笳起身要走,顾定之拉住他,神情里边,有着许多抑制不住的冲动,这很不符合顾定之。 “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用你的余生补偿我。” 沈清笳忽然脑海里崩出一次词,相爱相杀? 她甩了甩脑中的想法,道:“我欠的人太多了,不可能都嫁了吧?” 她拍了拍顾定之的手,示意他放开。 顾定之却紧握住她,非要把这些事情说清楚:“暂缓?要缓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确定。” 沈清笳觉得自己有些像那些负心薄幸的男人,只是她心中还有许多没搞明白的事,这个梦,以及自己的失忆,还有自己从前与如此的差别。 总觉得事情莫名的蹊跷。 “我会亲自与我爹说的。” 顾定之却做出一副帮她分析的模样,道:“伯父那边,你不好解决,况且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说取消就取消,什么借口呢?” 沈清笳思索了一下,确实想不出什么借口来,只有自己胡搅蛮缠。 “咱们只是定亲,还能退婚的。” 沈清笳诧异的看着顾定之,“你的意思是,咱们先定亲?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 总觉得他有点不安好心。 顾定之点点头:“我如今对你并无报复之意,你可以再慢慢考察我。” 沈清笳想了想,然后还是点点头:“先这样吧。” 事情这般敲定了,沈清笳便要走。 顾定之坐在厢房里,久久也没离去。 “公子?” 田青走了进来,唤了一声,顾定之却也没什么反应,田青便只能在一旁侯着,他有些不明白,明明公子来时还意气风发的,如今却变得有些颓丧。 是沈小姐给公子说了什么吗? “田青,你觉得……” 顾定之的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了,起身出去。 …… 沈清笳与顾定之会完面,便回了府,只是在沈府不远处的一条道上,她被人拦了下来。 拦她之人,正是魏煜。 沈清笳许久未见魏煜了,想着自己欠魏煜这么多人情,便下车去,主动问道:“表哥来,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魏煜点头。 “听说你要与顾定之定亲?” “是!” 没想到魏煜也知晓了。 魏煜却道:“你与他不适合。” 沈清笳没明白,什么意思?魏煜是来阻止自己与顾定之定亲的? 魏煜也没多言,而后道:“这其中之事,有些复杂,但是你听我一言,不要与他在一块。” 沈清笳皱眉:“表哥,你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这三言两语的,难免叫人更迷惑了。 忽然想起顾定之提起魏煜,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才是更复杂的。 这两人对对方,似乎都有莫名的仇意。 魏煜似乎也不想说这其中的事。 沈清笳道:“表哥,我与他也相处了些日子,还算是有些了解了,况且也只是定亲,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若他有什么坏心思,再说再说。” “他那人狡猾,只怕你到时候难以脱身。” 诈一听到魏煜骂人,沈清笳觉得有些新奇,毕竟魏煜是君子,鲜少骂人。 不过,沈清笳想了想,也是。 顾定之确实狡猾,三言两语便叫她打消了退亲的念头,将她给缓了下来。 “魏大公子,私下里说人坏话,可不像你的作风!” 巷子里忽然走出一人,翩翩风仪的,嘴上含笑,只是眼里看过来时,却有丝丝的厉色。 顾定之怎么来了? 两个男人忽的对上,让原本就冷的天气,更冷了几分。 (本章完) 061 楚世子又来提亲了 顾定之缓缓走了过来,与魏煜对上时,眼中带着敌意。 “魏煜,你当年故意刁难我,致使我没来得及入考场,这事我还没跟你算呢!你有什么资格在我跟清笳面前横插一脚?” 魏煜冷声道:“当年之事,并非我刻意为之。” 此事虽并非出自魏煜之手,却还是与他有些瓜葛。 此事行得不明磊,魏煜这才不想与清笳多说。 “魏煜!如今我与清笳要定亲了,你莫要与她多来往!” 顾定之将沈清笳拉至身边,只是此刻,魏煜同样拉住了沈清笳的手。 魏煜冷声道:“你别动她!此事与她无关!” “我与清笳的事,用不着你插手!” 两哥男人剑拔张撸的,将沈清笳拉来拉去。 一个清冷,一个昳丽,都是绝顶好的面容,可他们两人争执,画面着实是…… 沈清笳想挣脱,却挣脱不掉。 周楠站在她身后,及时将两人打开,把沈清笳拉了出来。 “行了行了,你们也别吵了。” 在他两的一言一语中,沈清笳算是听明白了。 哎!说到底都是自己从前惹的孽。 还是别让这两人在一块了,免得吵着吵着再打起来,于是她对魏煜道:“表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你且回去吧,我与顾定之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魏煜听到这话,心中莫名闪现出一股邪火。 她与顾定之是‘我们’,而自己,只是一个旁人。 明明是他们先相识的,他们先定下亲事的,若非顾定之横插一脚,她该是自己的妻。 魏煜望向顾定之那得意的神情,心中愤怒至极,却又无处发泄怒火。 他一向是不怒于色的,可现下,他真的想要动手,将那顾定之杀之而后快。 魏煜握紧的拳头,在望向沈清笳时,还是忍住了,拍了拍她的肩头,意有所指的,轻轻回她道:“你小心应对他。” 顾定之此刻却还不嫌乱的,开口道:“我是清笳的未婚夫,如何该小心?该小心的是你才对!” 魏煜侧身,眼神凌厉的看向他:“现在还不是呢!” “马上便是了!” 沈清笳不由的无语,你两幼不幼稚啊,她扯了扯顾定之的衣袖:“你少说几句吧!” 顾定之看着沈清笳浅笑起来:“你叫我不说,那我便不说了。” 魏煜抬眼,看见沈清笳拉住顾定之的衣袖,两人之间那种亲密的氛围,实在叫人看着恼火。 他不想再看下去,扭头便离去,步伐迅速。 沈清笳看着魏煜那背影,叹了口气。 顾定之忽然拉过她,叫她转过头来,不悦道:“别看了!” 沈清笳看着顾定之,脑子里有种复杂的感觉,真不知道这婚事还要不要继续了。 顾定之看出了她的犹豫,盯着她道:“你别想甩掉我!” “我只是觉得……哎……” 不知道怎么说。 顾定之和魏煜都是受害者吧,两人因为自己这个始乱终弃的人,互相仇恨互相伤害,归根究底都是自己的错啊,可是自己跟顾定之在一块,难免又伤害了魏煜。 顾定之抬手抚上她的肩膀,郑重道:“你不要因为魏煜那三言两语就动摇!我保证,我们成亲后,会过得很好的,从前那些事,就当做过去了,好吗?” 他的嗓音是一贯的好听又有蛊惑力,温声细语的,又对着这样惊艳的长相,真是很难拒绝。 沈清笳又再一次被劝服了,点了点头:“好!” 顾定之得到她肯定的答复,面上终于展露出由心的笑容,他心喜的将沈清笳揽入怀中。 感受到男人温和的怀抱,沈清笳一愣,只是还未等她反应,顾定之便松开了她,对她道:“明日,等着我上门提亲。” 沈清笳点点头。 顾定之目光里闪烁着光,沈清笳不知道,这对顾定之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沈清笳选了他,而不是魏煜,他赢了魏煜。 …… 沈府的一个拐角处,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了许久。 车帘半开,少年恣肆的面容展露。 楚佑嘴上擒着笑,看着那边浓情蜜意难舍难分的一对有情人,眼中染了火。 “真是有趣啊,比那戏楼里的戏还要有趣。” 他这话阴恻恻的,听着有些吓人。 张添不由的头皮发麻,只觉得世子这是又要整事情了。 “原不是因为魏煜啊,是因为沈清笳又有了新人。” 张添觉得,自家世子实在是太过分关注沈家小姐了。 今日明明并非走此道,世子却偏要吩咐他绕路路过此处。 这一路过,便瞧见了等在沈府外的魏煜,世子一瞧见魏公子,便变了样子。 原本以为魏公子是来私会沈小姐的,谁知道,沈小姐却与旁人拉拉扯扯的,那魏家公子似乎带了气走。 “去查查,那人是谁?与沈清笳什么关系?” “是!” 张添动作很快,夜里便查清了顾定之以及与沈家的事。 “沈小姐,明日就要与顾定之定亲了……” 张添话还未说完,忽的,楚佑将凳椅踹翻,而后便听见自家世子低笑了起来,这笑声怪诞得,像是呈了满腔的恶意来。 “世子,您……” “带几个人,随我走。” 张添紧跟着楚佑,心中也算知晓他要做什么了。 “要撇了我与人定亲?想都不要想!” 楚佑恶狠狠的道,踏着凌厉的步子,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 翌日,一大早的,沈家便开始忙前忙后的,今日是沈顾两家约定的提亲之日,满府都热闹了些许。 沈老爷沈夫人都侯着了,只是等了又等,却也没见顾定之上门来。 沈夫人有些不满问:“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来?” “许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 沈老爷招了个人来:“你去顾家看一看,怎么回事?” “是,老爷!” 小厮还未走远,忽然的,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老爷夫人,不好了,那楚世子又上门来了!” 沈老爷闻之而色变,心中有个不好的念头,这瘟神,铁定是想要来闹事的。 “他当我沈家好欺负呢?多带些人,拦好了他,莫叫他进来!叫上周楠!” 小厮喘了喘气,犹豫的开口道:“老爷,楚世子说,他这回是正儿八经来提亲的,说……” “提个鬼的亲,叫他滚!” 有了上回的经历,沈老爷可不会上当再把人迎进来了。 想要他的女儿去做妾?做梦!有多远滚多远! 他赶紧吩咐人:“快去催一催顾定之,叫他快些来!” “是,老爷!” (本章完) 062 是谁在蓄意滋事 “世子,我家老爷说不见您,请您快些离去。” 楚佑沉了脸道:“你可有说我是来提亲的?” “自是说了,但我家老爷说……” 叫您不要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从前沈清笳喜欢楚佑时,沈老爷便瞧不惯他这纨绔的做派,如今沈清笳不喜欢他了,他便在沈老爷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的宝贝女儿,自然要嫁一个靠谱稳当的男子。 “世子爷,总之您快回去吧,小姐马上就要定亲了,您别扰了我们家的好事。” 李管家可不似那些小厮,被楚世子吓一吓,就胆小得不敢说话了,他有什么说什么。 “定亲?你家小姐今日只能与我定亲,哪儿还有旁人?” 李管家看着少年人如此狂妄,心中也甚是不满。 “楚世子,您莫要如此,结亲要的是两相情愿,强扭的瓜不甜,狂妄我沈府,也不是……” “我不在乎甜不甜,我只在乎这个瓜是不是我的!” 不管甜不甜,楚佑都要得到。 “楚世子若是再如此胡搅蛮缠,我们便要去京衙告状了,天子脚下,也不是随意就能逼良为妾的!” 李管事声音有些大,沈府门前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听着李管事的话,大家不由的纷纷猜测起来。 “这楚世子,是来逼沈小姐为妾啊?” “沈家还不愿意呢!” “要我说啊!沈家也就是个商贾,商贾家的女儿给楚世子为妾,也算是高攀了。” “搞不高攀的,也得人家愿意才成啊,人家不愿意,也不能强逼啊!” “就是就是!” “……” 人群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 楚佑冷冷的道:“谁说我是来纳妾的?我是来向贵府提亲的!” 一旁的张天亮了亮手中的大雁。 还有媒婆吆喝起来,似乎是在给诸位解释道:“你们都误会了,世子这回来,是要向沈小姐提亲的,想要娶沈小姐为正妻!” 众人听之,皆是一愣。 一个皇亲国戚贵族子弟,竟然要娶一个商户女为正妻?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李官家听后,也是为之震惊。 “楚世子,您的婚事,您做的了主吗?” 毕竟自顾婚姻大事,皆是由长辈做主,哪儿有亲自上门提亲的道理,怕不是来闹事的吧? 有了上回的经历,李管事只觉得这楚世子不靠谱,多半是来毁小姐婚事的。 楚佑哼声道:“我的婚事自然是由我做主!赶紧去回禀你家老爷和小姐,让我进去,好商议婚事!” 李管家看着少年面上虽不好看,却也有坚定之色,还是打算回去禀报一声。 “世子稍等片刻。” 李管事回府将此事告知沈老爷,沈老爷听了,也就犹豫了一下,随后道:“你跟他说,我是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让他赶紧走!别闹事!” 不管是提亲还是纳妾,沈老爷是都不中意他。 一个纨绔子弟,什么都靠着父辈的荫庇,如何能做个好丈夫。 况且,谁知道这人是真来提亲还是闹事的?他们既有了好人选,何须选他。 李管事如是将此话转达给楚佑。 楚佑眼中阴冷冷的:“你们不答应,莫非是要我进宫请一道圣旨?” 楚佑的母亲,乃是先帝之妹,是长公主,而他,是皇帝的表弟,自然有权进宫请圣旨。 李管事立刻又去回话。 沈老头听了,差点没被气死,“这个楚佑,究竟想干什么?还要把这事闹宫里去?真是可恶至极!无赖恶霸!” 哪儿有这样的,上门提亲,还带威胁的。 沈清笳急急的赶来,去安抚自家爹,道:“别为了这种人气着了,不值当!” 沈老爷坐下,赶紧问:“顾定之来了没有!” 再不来,婚事都要被抢了! “来了来了,顾大人来了!”小厮跑进来道。 “终于来了!” 小厮喘了喘气,又道:“顾大人昨夜被人给打了,伤势不轻。” 联想起今日这一系列事,很难不往楚佑那人身上想。 “这个恶霸,我要去告他!” 沈清笳道:“赶快去把顾定之请进来!” “顾大人被楚世子拦下了,说他不进来,谁也别想进去。” 这是真来闹事的啊。 这场面,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沈府外,怕是热闹极了。 这事真是不好解决啊。 “你去京衙告状,说有人在我府外寻衅滋事!别说是楚世子!” 若不知道是楚佑闹事,京衙会来的,就怕京衙已经知道了,不想管这趟浑水。 沈清笳又唤了周楠:“周楠,你带人出去,将顾定之护进来,别叫他给楚佑伤着了。” “是,小姐。” 周楠立即就要出去。 沈清笳又唤住他:“不用留手,你也护好自己。” 周楠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就带了人出去了。 …… 沈府外。 顾定之提着两只大雁,他的伤势并不重,只是面上的伤看着青一块紫一块的,楚佑似专挑他的脸下手的。 今早他可以早些来的,只是原本的大雁被楚佑给弄死了,他去找大雁费了些功夫。 楚佑瞧见顾定之,眼神变得凶恶道:“你昨夜是如何保证的?还想再被揍一次?” 顾定之笑了一下,大声道:“楚世子为了坏我姻缘,竟然找人行凶将我打成如此模样,可还将王法看在眼里?” 昨夜被楚佑突然袭击,楚佑警告他,叫他不要在沈清笳面前出现。 顾定之自然是答应了,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 只是谁说他一定就说话算数呢?他又不自诩是那正人君子,一诺千金。 楚佑看着顾定之,笑得森然,道:“好啊,你不怕死,那便去死吧!” 楚佑自是会武的,他顺势抽出了张添的剑,就要朝顾定之砍了去。 “世子!” 这可是大庭广众啊,可不能任世子胡闹,可是张添却根本来不及阻拦。 而那顾定之,却是直愣愣的站着,并无半点退缩之意,眼瞧着那剑就要砍下来,众人皆是为之心惊。 只是忽然间,一声锵锵的剑鸣,楚世子那剑,就被人拦了下来。 那拦下的少年一身黑衣,墨发高束,手持利剑,护在了顾定之身前,那凌厉的气势,让人不觉的被其所惊艳。 “咱们还要去帮公子吗?” 躲在暗处之人收了利器,静静的等待着,欲伺机而动。 还未等楚世子与那黑衣少年打起来,京衙的兵马便来了,“是谁在蓄意滋事!” (本章完) 063 这婚事,成了 周楠将顾定之护住,告诉他:“小姐老爷在等你,快些进去。” “好。” 顾定之转而进了沈家大门,楚佑见了,立刻要去拦:“谁敢进去!” 只是有周楠护着,楚佑根本进不了沈家的门。 楚佑红了眼,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使出力气往周楠身上砍。 周楠近些时日武力长进了许多,与楚佑能打上个平手,只是楚佑身边,还带了不少护卫,连连上来,叫周楠有些吃力。 楚佑在护卫的护佑下,打进了沈府,他步伐疾速,势要追上前边之人。 此刻,京衙带了人来:“谁在蓄意滋事?” 带头的是京衙的许将军,他不知晓沈家与楚世子的事,只以为是谁在沈家闹事,沈家怎么说也与奕王沾亲带故的,又是京城富商,自然叫人重视。 只是许将军才来,便见沈见门前挤满了人,沈府门口还有几个侍卫家丁在对峙。 “你们是哪家的护卫,光天化日的来别人府上闹事?” 张添上前一步道:“许将军,我们并非来闹事的。” 许将军看着张添,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没想起来。 而那穿着花枝招展的媒婆忽然笑嘻嘻道:“将军误会了,楚世子这是让我们来向沈家提亲的,并非来闹事的,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楚世子?” 许将军算是明白过来,“原来是楚世子来沈府提亲啊。” 提亲就提亲,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但是许将军却并不想管,毕竟楚世子是个难缠的二世祖,老子都不放在眼里,更何谈他这种小喽啰,总之惹不起还是远着些。 但沈家的管事站出来道:“将军,我家小姐已经定亲了,但楚世子不依不饶,非要来此,要我家小姐做妾,这看还有王法吗?您可不能不管啊?” 百姓们一听,纷纷点头,在地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哪儿有逼人为妾的?” “这楚世子不就是仗着家室好,欺负人嘛!” “就是就是,私闯人家府邸还打人,官府这都不管吗?” “楚家势强,与官府只不定是沆瀣一气呢!” “真是没王法了!” “……” 许将军本要走的,只是被沈家这管事一吆喝,瞬间激起了民愤,底下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的,这要是闹大了,传出去官府不作为纵容恶人,那自己这官职怕也不稳当了。 许将军大声开口道:“谁说我们不管,既然有人私闯民宅,那不管这人是谁,本将军都会带去京衙审理。” 许将军转头,看向张添,问:“你家世子是来提亲的?” 张添道:“是来提亲的,并不是私闯民宅。” 许将军又道:“既是提亲,可为何沈家却不认?楚世子呢?现在何处?” 张添皱了皱眉,这不是明摆着嘛,私闯民宅,世子肯定闯进沈府了啊! 但是张添换了个意思说道:“世子如今进了沈府,正在与沈老爷商议婚事呢!” 许将军点点头:“那就不存在私闯民宅,逼良为妾之事了是吧?” “自然没有这等事的,我家世子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张添说此话都十分的心虚。 “既是如此,那此事便……” “将军!此事并非如此啊!我家小姐已然定亲,怎么可能再与楚世子定亲?楚世子现如今闯入沈家,指不定对我家老爷小姐不利,您可不能走啊!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李管家叫住要急匆匆跑路的许将军。 许将军听见那百姓又开始议论纷纷的,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今日就不该来当差的。 “将军,您可要护卫我沈家啊!” 许将军咳嗽两声,然后道:“既然你们双方各执一词,那本将军便带人去你府中,做个公正,护卫你们的安全。” 许将军硬着头皮的走进了沈家。 要对上这楚世子,今日真是倒霉了,只盼这楚世子别闹事出来吧。 这沈家也是,楚家这么好的家室,做妾就做妾吧,还不知足,这下好了,惹着这个瘟神,要不灭了这瘟神的火气,沈家往后怕是没好日子过的。 …… 顾定之被领到花厅。 沈家夫妇和沈清笳见到顾定之那脸上的伤痕,不由的一惊讶。 他那绝美的容颜上青青紫紫的,叫人看着难免心疼。 “楚佑干的?”沈老爷气急。 顾定之道:“不碍事的伯父。” 沈夫人叹气:“定之啊!这事是我们沈家连累你了,这楚世子仗着家室胡作非为,往后怕是……” 得罪了楚家,顾定之往后的仕途怕是也会受些影响,沈家夫妇也怕顾定之临时反悔。 沈清笳直接开口对顾定之道:“这婚事,怕是不成了,我也不想连累你。” 沈清笳连连叹气,这一个个的,都是自己惹出的孽,孽缘还是早早断了吧,总是牵扯不清的,一下子就搞出这么多事来。 顾定之却道:“我不怕被连累的。” 沈清笳却道:“就算影响你的仕途,你也不怕吗?” 顾定之坚定道:“我不怕!” 沈老爷也再问了一遍:“定之,你当真不怕吗?” 顾定之点点头:“伯父伯母,我不怕,就算仕途没了,我也要与清笳成亲,我是真的喜爱她。” 沈氏夫妇一听,不由的对顾定之好感更甚了,这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模样,为所爱之人不畏惧权势。 沈老爷道:“你既如此对我沈家不离不弃,你也放心,我沈家定不会叫你就此落败的。” 沈老爷打定了主意,此次定要叫这楚佑看看,他沈家可不是任人宰割的。 “这是婚书,你若是下定决心娶清笳,便签下字,这婚事也便成了。” 桌子上摆好了匆忙下准备好的婚书,上边写好了顾定之与沈清笳的生辰八字,以及祝福的话语。 顾定之并未多想,抬起笔便落下自己的名字。 沈老爷看向沈清笳:“笳儿,该你了。” 沈清笳接过顾定之递过来的笔,虽说自己早已预设过定亲之事,只是一时间这般仓促,还有些恍惚。 原本今日只是顾定之提亲的,按照三书六礼的规矩,婚事落定怎么说也得一个月,没想到今日一日就成了。 这还得多亏了楚佑闹事呢。 沈清笳心一横,将笔落下,写上自己的名。 他们的婚事,便成了。 “滚!谁敢拦我!” 外边响起楚佑的暴戾,以及刀剑对峙的声响,想必是打得不轻。 沈老爷将婚书收好,又给了顾定之一份。 然后道:“叫楚世子进来吧,也好叫他沾沾我家的喜事。” (本章完) 064 他是不会废了我的 楚佑垮进花厅的那一刻,一身的不羁都褪去,暴怒的情绪被收敛住,人变得稍微温和起来。 他一入花厅,余光便瞥见边上坐着的沈清笳,而后又是她身旁的顾定之,两人端坐在一块,谁看了不由道一句般配? 楚佑顿时火气又上来了。 只是沈老爷接下来的话,却叫楚佑更是暴怒:“楚世子今日来,是来贺我家的喜事吗?” 楚佑皱眉:“沈老爷,沈夫人,我此次来是……” “不过楚世子来早了,笳儿与定之已经定亲,不日便会成婚,届时楚世子再来喝一杯喜酒。” 楚佑暂且压制的怒气顿时上来,面上的温和消失殆尽,沉了声开口道:“沈老爷,我今日是来向您提亲的,我想求娶沈清笳。” “楚世子?你说什么?我的笳儿已经定亲了。” 楚佑抬头,眉眼间肆意道:“定亲,亦可以退亲,不是吗?” 沈老爷大骇,这楚佑竟还不肯罢休。 沈老爷沉了脸呵声道:“楚世子,笳儿与定之两情相悦,岂能就此退婚?况且我沈家怎可做无信之人?你还是请回吧。” “两情相悦?”楚佑冷笑一声,开口毫无温度道,“我乃楚侯世子,公主之子,嫁给我为正妻,莫非还比不上一个无权无势的六品小官?” 楚佑说完,又看向沈清笳:“沈清笳,你要做正妻,我给你正妻之位,你还要如何?” 这是楚佑的妥协,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妥协,于沈清笳是天大的恩赐。 做自己的世子妃,沈清笳是高攀,她有何不答应的? 可惜,沈清笳不领情,平静的开口道: “楚世子,从前我喜欢你,不管是正妻还是妾氏的都愿意与你在一起,可如今我不喜欢你了,你的正妻和妾氏于我而言都毫无关系,你还是请回吧,我已经有婚事了。” 楚佑看着沈清笳说完此话,心中不由的气急了,也不知是气她拒绝自己,还是因着其他,气得他想要把沈清笳抓起开,任自己出一出气。 楚佑冷笑一声,“一个平民之身,你觉得他能护住这门婚事不成?” 顾定之冷冷道:“楚世子,莫非你还想要抢亲?” “有何不可?” “我与清笳的婚事已成,我必定要完婚的。” 楚佑这人性情乖张,因从小习武,气势上吓人,但顾定之却直直对上他,并无半分的怯意。 楚佑瞧着顾定之这一副翩翩然的气质,只觉得十分的碍眼。 “若你还想要这条命,便主动弃了这亲事。” 沈老爷重重拍了拍桌子,道:“楚世子,我沈家也并非你想随意就能随意欺凌的。” 自上回被楚佑闯入宅院后,沈老爷便买下了许多高手做护卫,由着沈老爷的一声唤,花厅外便围了不少人。 楚佑却不将这些人看在眼里,道:“顾定之是吧,本世子也希望你次次出门,都能带这么多人,不然若是哪天出了事,这婚事便不成了。” 这是威胁。 顾定之却也不怕,笑怼道:“不劳世子操心了,我定会平平安安的,与清笳成亲,共度一生的。” 说完,他牵起沈清笳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楚佑看得眼中猩红,向前一步正要做什么时,沈清笳那讨人厌的护卫挡在了他面前。 此时的情形,他不再好纠缠下去。 楚佑冷笑起来:“沈老爷沈夫人,今日就当我来拜会你们,下一次再见。” 还有下一次。 沈夫人看着楚佑这少年,直觉得讨厌至极。 这样乖戾的人,怎么能让她的笳儿嫁过去受苦。 沈老爷直接道:“别再有下回了。” 楚佑却不应沈老爷的话,转头看向沈清笳:“这婚你成不了,你要嫁也只能嫁给本世子,等着本世子来娶你吧。” 说完,楚佑甩手离去。 这场闹剧也算结束了。 许将军慢悠悠的走进沈府,正巧瞧见楚世子带着气走来,不由的问:“楚世子,您怎么走了?” 楚佑半个眼神也没给许将军,抬脚便走了。 许将军内心虽也气,却也懒得与这等纨绔子弟计较,于是对李管家道:“楚世子都走了,这事也便解决了吧?” 李管事点点头,热心招待:“许将军不若到府上喝杯茶再走?” 还喝什么茶啊!不喝,他是一点也不想在这沈府多待了,赶紧的转头就走。 …… 张添跟着楚佑离开沈府,瞧着世子这脸色,自然又是被拒了。 世子啊世子,您又何必在沈家这边撞南墙呢? 沈小姐虽然生得好看些,可论身份论品行,如何也不能做世子妃啊。 可如今自家世子却愿意以正妻之位来提亲,还被拒绝了。 “世子,要不就算了吧……” 张添委婉的劝一声。 楚佑顿住脚步,冷眼看他,看得他头皮发麻。 “本世子想要的东西,就没有算了的道理。” 张添硬着头皮开口道:“世子,沈小姐的家室,做世子妃恐怕,恐怕侯爷不会答应的。” “本世子做事需要他管?” 楚侯确实管不了世子,可此事若是楚侯极力阻碍,世子也是成不了事的。 除非世子用非常手段,可这必定就得闹出些事情来,这样做难免有了把柄。 “世子,您虽不在乎侯爷如何,可也得在乎您的世子之位啊,二公子深得侯爷宠爱,您若是闹出事来,恐怕,恐怕……” 恐怕世子之位不保。 楚侯一向不喜楚佑,从前只他一个儿子,又是先帝亲封的世子,这世子之位自然稳固。 可如今先帝去了,新帝与楚佑虽是表亲关系,可到底也没多亲,楚侯疼爱幼子,若是真下定决心要废世子,恐怕新帝也不会多加阻拦。 楚佑冷笑起来,语气十分肯定道:“他是不会废了我的。” 张添并不直销自家世子为何如此笃定,照楚侯与楚佑之间的关系来看,废世子之事还真的有可能啊。 “世子,您也并非一定要沈小姐不可啊,您以前不是不……” 张添还想劝说几句,可看着自家世子那愈发阴冷的面孔,他选择闭嘴,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 从前世子明明对沈小姐爱答不理的,沈小姐对世子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可为何世子会不惜冒着废世子的风险,也要如此呢? 张添想不通,为何世子对沈小姐如此用心了。 065 周楠,你是我的人 沈府的热闹散去,沈老爷沈夫人也被这事闹得够呛的,好在有惊无险。 今日本该是个喜庆的日子,被楚佑这么一闹,众人都没什么好心情了。 “定之啊,此事让你受苦了。”沈老爷看着顾定之那青红的脸,难免心中有些生愧。 顾定之道:“并不受苦,能娶到清笳,是我的福分。” 沈清笳都没想到,顾定之竟然为了娶自己,都不惜与楚佑作对,往后有了楚佑这个绊脚石,她的官路怕是会坎坷不少。 可是忽然的,她想起自己的那个梦,在梦里,顾定之是楚佑的左膀右臂,而如今他们两人却因着自己交了恶,心中觉得怪怪的,好像很多事情脱离了原本的轨迹。 “我让人安排婚事,争取在年底就将婚事办了,你觉得如何?” 沈老爷也是真的怕夜长梦多,所以得早早把女儿嫁了,免得楚佑再来横插一脚。 顾定之道:“我觉得很好,早些办好,只是怕时间仓促委屈了清笳。” 沈老爷摆摆手:“不打紧,只要你们婚后日子过得好,便可。” 顾定之揖手保证道:“岳父放心,我日后定会好好对待清笳,绝不辜负。” “好好好。” 此事便算是定下了,只是离年底也就只剩下一个月了,这婚事确实仓促了许多。 沈清笳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嫁人了。 顾定之走后,沈家人各自按部就班,该干嘛干嘛。 …… 沈清笳回自己院里时,忽然瞧见一旁的周楠,他胳膊上的袖子被利器划破,衣衫上也染了些血迹,显然是方才与楚佑打斗时受了伤。 “周楠,你受伤了,彩环你快去请大夫。” 彩环看见周楠那血迹,心中也有些慌,赶忙跑去找大夫。 周楠却不慌不忙,像个没事人一样安抚担忧的沈清笳道:“小姐,我没什么大事,只是伤了些皮,您不用担心。” 沈清笳却不这么认为:“伤了点皮怎么可能流这么多血?” 周楠胳膊上那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流。 沈清笳不由的批评他:“你也是,这么拼命做什么?拦不住便拦不住,没必要与楚佑那个疯子拼。” 沈清笳虽是严厉的训斥,周楠听这耳里,却是心中微暖,让原本因心事重重的他,感觉到一点的开心。 “护卫小姐是我的职责,我不会让人伤害小姐的。” 沈清笳叹了口气,只觉得周楠傻乎乎的,于是开口劝他:“楚佑他总不至于杀了我的,但是你就不一定了,以后要懂得护住自己。” 周楠说到底身份只是个奴仆,楚佑压根不放在眼底,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下手,伤了死了对他都毫无影响。 沈清笳看周楠沉默,问他:“听见了没有?” 周楠含笑点头:“听见了。” 谢大夫被彩环找来了,要给周楠查看伤势。 “小兄弟,把你这外衫褪去吧。” 周楠眉头微怔,看了一眼室内的沈清笳一眼。 沈清笳反应过来,拉着彩环出去了。 “大夫,你帮他好好看,用最好的药材。” 谢大夫:“知道了沈小姐。” 屋内只剩下谢大夫与周楠,周楠褪去衣衫,露出少年人白净的肤色。 这少年看着年龄还小,但却十分忍得,这胳膊上的伤口已然很深,他面上却半分痛意也没露出,让人不由疑惑他是否感受不到痛意。 “忍着些,会有些痛。” 伤口需要用烈酒清洗,而后上金疮药。 直到谢大夫一系列做完,才只见到少年眉头皱起,却并未叫半分疼。 谢大夫今日也算是听说起沈家的热闹事,这楚世子可真是个不好惹的,少年这伤估计就是这般来的。 “好了,这些日子得好好养着,莫要再动刀动枪的了。” “我知道了,谢谢大夫。” 谢大夫拿着药箱离去,沈清笳才带着彩环走进来。 沈清笳也听到谢大夫的嘱咐,告诉周楠:“这几日你就好好养伤,不用跟着我了。” 周楠穿衣的手微紧,看向沈清笳道:“可我要护卫小姐的安全。” “没有你在,也有别人护卫我,不差你这几天。” 沈清笳想起周楠的固执,于是放狠话道,“反正你不准跟着我,好好养伤,若是不听话,我就……” 沈清笳想了想,还真想不出罚周楠的事情,毕竟她平日里也很少罚人,而周楠这次算是因自己受的伤,不赏还罚,实在是说不过去。 周楠此刻似乎有些沮丧,头垂着,唇角微微抿着,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沈清笳对周楠难免还有些愧疚,叹了口气开口道:“好好养伤!听到了没有?” 周楠垂下眸子,一如既往的言听计从道:“是,听小姐的就是。” 沈清笳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见他声音里闷闷的。 沈清笳看他这样,也不好说什么硬话,软了声音,轻轻拍了拍他另外一只好的肩膀,道: “周楠,你是我的人,但我不喜欢你为了我流血受伤,我知道你是一心为了我,但你自己也得好好保重身体,才能更好的保护我,不是吗?” 周楠听到沈清笳的话,身子微微一怔,忽然抬起头来时,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闪闪的,很是好看,他又是一副少年偏幼态的面孔,让人不由联想到毛茸茸的可爱狗狗,只想要怜惜他。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沈清笳笑笑。 沈清笳吩咐彩环道:“你这些日子让人多照顾着周楠。” 彩环这回也没嫉妒,点点头道:“我会的小姐。” 沈清笳转身离去时,周楠眼中的目光还闪烁着。 他心里因着小姐的一句话欣喜若狂。 小姐说,自己是她的人。 彩环见周楠那般看着小姐离去的方向,再瞧着周楠面上浅笑似在欣喜的模样,心中觉得有些怪异。 她抬手在周楠眼前挥了挥道:“我叫两个人来照顾你,你听见了没有啊?” 周楠回过神来,面色恢复往日死气的平静,对彩环道:“不必,我可以照顾自己。” 彩环皱眉道:“那怎么行呢?小姐说了让我好好照看你!再说了你一个人怎么上药包扎?” “我自己可以!” 周楠语气入平常一般,只是他方才对小姐可是温声细语的,对自己就说话冷冰冰的。 彩环看周楠对自己态度这么不好,心中气气的,却也忍着没对他发泄。 心中直道:不气不气,他今日帮小姐做事了,还受了伤,不跟他一般见识。 彩环深吸几口气,对周楠道:“反正我会让人来照顾你的,你这些日子就好好养伤吧。” 066 那是哪家的小姐 腊月初,皇家组织围猎,王公大族们皆可带着家眷前去皇家猎场参加。 大盛王朝民风开放,家中男女皆习得些马术,不过女子们最多骑着马溜达溜达,对于围猎不感兴趣,而男子们争强好胜,自是希望在围猎场上施展一番,多获得众人的青睐。 当然,此次围猎,也算是不少世家公子小姐们相看的好机会,女子们各自恨不得穿上最好看的衣裳上场。 “你们说,我穿什么衣裳好呢?” 陆依渺有些犯愁,看不上眼自己这些衣裳了。 她的丫鬟翠湖忽然想到什么,拿出压箱底的一条裙子,递给了陆依渺,道:“小姐,今儿天好,您不若穿这条裙子?” 陆依渺的目光落在那条裙子上,就是一条湖蓝色朴素的裙子,似乎并无任何新意。 “小姐,您再看看!” 翠湖将这裙子展开,湖蓝色的裙子,靠近那摇曳的烛火,瞬间变得波光粼粼的,犹如光线照在湖面上一般,真是特别极了。 “小姐,今日阳光好,您穿上这条裙子,再加上您上好的骑射,必定没有一个小姐比得上您出彩。” 陆依渺听了,心中开心不以,她毕竟是武臣之女,打小便习武,在骑射功夫上,她比起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自然能出彩许多。 若是再穿上这亮彩的裙子,定能吸引许多人的目光。 “就它了!”陆依渺很开心,任丫鬟们伺候她穿上这裙子。 她今日一身玫色袄子,配上这条湖蓝的裙子,衬得人娇俏白皙了许多。 陆依渺穿着这一身转了转圈,心中很是满意,于是又问翠湖:“这裙子我怎么都没有印象?是什么时候新做的吗?” “这……”翠湖看着自家小姐这般好心情,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说出来铁定扫小姐的兴。 陆依渺皱眉不悦:“问你话呢,干嘛不说话?” “小姐,这裙子是上回去戏楼的时候,沈小姐送您的,您还记得吗?” 沈小姐…… 陆依渺忽然反应过来,是沈清笳。 这裙子是沈清笳送给她的。 陆依渺面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一向与沈清笳交恶作对,之前还瞧不起她送的礼,若是今日将这裙子穿出去,指不定被沈清笳见了笑话自己呢! 陆依渺心中不满起来,想要脱下这裙子,可看着那裙摆的特别之处,又有些舍不得脱下了。 翠湖看见自家小姐的纠结,于是劝说道:“小姐,沈小姐那日送了这么多礼出去,指不定根本不记得了。” 陆依渺听了,心中有些动摇了。 可若是自己穿了这裙子出去,不就是应了沈清笳的示好吗?拿人手短,往后岂不是不能再理直气壮找她麻烦了? 翠湖继续劝解:“是沈小姐先给您送礼示好的,那您穿上她送的裙子,是给她面子,是小姐您大度,不与她计较从前的事。” 陆依渺听后,觉得很有道理。 她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沈清笳都向自己示好了,没必要再与她过户去了。 女孩子们的吵吵闹闹,其实是很好解决的,只要不是存心恶毒,大多数矛盾都能化解。 要说起陆依渺和沈清笳的矛盾,其实也只是两人脾气娇蛮,互不相让惹起的,实际上也没什么大事。 …… 沈家开始备婚,都是沈老爷沈夫人一手在筹备,沈清笳也乐得清闲。 正好此次围猎,沈清笳和魏欣欣收到李宜佳的邀请,便一道来了皇家猎场。 皇家围猎,奕王自是也要来的,沈清笳和魏欣欣是随着奕王的队伍,自然要一道拜见了奕王。 奕王这人年近四十,人却生得有些清俊,与她二姑姑沈明华这样的大美人站在一处,实为登对养眼。 只可惜,奕王可不只沈明华一个人,他府内的姬妾多的是,只是沈明华如今多受他宠爱些罢了。 “小女参见王爷。”沈清笳和魏欣欣对奕王行礼。 奕王和善开口:“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束,出去玩吧。” “是父王。” 李佳宜得了自家父王的准,便开心的拉着姐妹们出去玩。 沈明华边上坐着的李盛也开口道:“父王,我也要去。” 沈明华摇摇头:“你还那么小,不能去涉猎!” 奕王却道:“诶~我大盛的儿郎,从小便要在马背上长大的,让他去,随着几位哥哥一道去吧。” 奕王另外还有三个儿子,长子李祁,乃是奕王的发妻正氏所出,而次子李泯,则只是个李祁之母的丫鬟所出,故而李泯多为李祁的跟班,还有三子李朗,乃继室萧氏所出。 李祁是长子,是发妻所出,早年便被封为奕王世子,但李祁之母族,家室上并不显赫,故而李祁并无母族撑腰。 而奕王的三子李朗,母族乃是兰陵萧氏,虽说萧氏早亡,但李朗有母族撑腰,对李祁这世子之位虎视眈眈,李祁与李朗兄弟之间,表面上兄友弟恭,背后却暗藏风波。 …… 此时猎场山上已经有许多人进入了。 沈清笳抬脚上了一匹高马,她的马术并不好,只能任由周楠给自己牵着。 魏欣欣和自己一样,只有李佳宜马术尚好一些,走在前边。 身后有李盛稚气的声音传过来:“姐姐你们等等我!” 之前因为他年龄小,总被沈明华拘着,故而这是李盛头一回来围猎,难免面上兴奋些。 李佳宜问他:“你不是不喜欢跟我们这些姐姐们玩吗?今日凑过来做什么?” 李盛一脸傲气道:“还不是那几个哥哥,父皇不在的时候,整日里就知道吵架,烦得很,好心情都被吵没了。” 李盛不喜欢与那三个哥哥在一块,他们三在一起,只知道互相算计利用,还想拉他一块下水,他才懒得干这些事呢。 李佳宜笑:“算你有些脑子!” 沈家也不是什么大户,李盛非嫡非长,又无权势,对世子之位并无半分机会,故而那三位并不将李盛放在眼里。 魏欣欣笑道:“既然来了,那就跟姐姐们一块好好玩玩吧。” 沈清笳看着魏欣欣胡乱射,树上全是她射的一簇簇箭矢,笑着吐槽道:“你都快把那树射成靶子了!” 李佳宜惊呼一下:“呀!小坚坚猎到了!” 几个人看过去,果真瞧见李盛射中一只花尾野鸡。 “真棒!” “坚坚好棒!” 李盛看着三个姐姐给自己竖起大拇指,一脸的小骄傲的纠正她们道:“不要叫我小名,叫我李盛!” 几个人骑射都不算太好,狩猎自然纯属菜鸡级别,在林子里晃悠来晃悠去的,返程时,也没猎到几个猎物。 每年皇帝都会阻止比赛,谁的队伍猎物多,便会奖赏许多东西,但他们几人肯定不用想这奖赏的,虽说没什么猎物,但这一程玩得还挺开心的。 …… 皇帝和大臣们早早便结束,坐在宴席上等着看各位的猎物。 天色逐渐晚了,山林里的人纷纷带着自己猎得的猎物归来。 年轻的帝王李壑忽然眼中一闪,抬眼望向前边,忽然抬手,指了指那边满载而归的女子道:“那是哪家的小姐?倒是英姿飒爽的。” 一品将军陆槐道:“回陛下,那是小女。” 太后赞赏道:“陆将军的女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皇后看向归来的陆依渺,看出些异样道“陆小姐今日穿着,倒是实为亮眼,不知是哪儿定做的衣裳?” (本章完) 067 我都会帮你的 “陆小姐的衣裙当真是好看。” 皇后说了这一句话,众人纷纷看了过去,果真见那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女子,穿着一身闪耀的衣裙,那裙摆处如湖水般的波光粼粼,果真是好看极了。 陆槐听见皇帝皇后对自家女儿的夸赞,赶忙道谢:“多谢陛下娘娘的夸赞,小女不敢当。” 陆槐赶紧叫了一声陆依渺过来。 陆依渺提裙下马,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半点不带拖沓的,在一众举止得当的小姐们中,实在突出了些。 陆依渺近前来,叫了一声“爹”。 陆槐催促她:“不像话,还不快来拜见太后陛下娘娘。” 陆依渺哦了一声,也不带一点怯意,高高兴兴的上前来,行礼道:“臣女拜见太后,陛下,娘娘。” 太后也得武将家族出身,看见这么个武将气魄的小姐,难免心生怜爱,慈祥的开口问道:“陆小姐,今日猎得什么猎物啊?” “回太后,臣女今日猎得梅花鹿一头,特献给太后、陛下、娘娘享用。” 陆依渺可不是个畏畏缩缩的小姐,这般场面也会说好听话,讨得贵人们的开心。 太后笑道:“好好好,好孩子,有赏!” 陆依渺大大方方高高兴兴的领赏:“谢太后。” 太后对陆依渺称得上喜欢。 皇后也搭话问:“陆小姐今日这身衣裙可真是独特,不知是哪家绣坊做的?” 被问及自家的衣裙,陆依渺有了一丝的犹豫,想着要不要告诉贵人们这是沈清笳送给自己的衣裳。 好似今日沈清笳也来了吧? 自己若是说了,岂不是有些丢了? 可自己又穿上了这裙子,若是不说,又显得自己有些不大气。 陆依渺也只犹豫了一瞬,便实话开口道:“回娘娘的话,臣女这裙子,是金银行的沈家小姐送给我的。” “哦?金银行沈家?” 皇帝倒是听过这个沈家,近些年以银钱生意做大,天下的沈记金银行不计其数,就连这大小官员们,都多将钱财存入沈记金银行,民间有传闻这沈家的财产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多叫皇帝心中有些介怀。 “没想到啊,这沈家竟然做起绣坊生意。” 陆依渺回道:“回陛下,是金银行沈家。” 原来是沈家做的裙子。 诸位贵夫人小姐都好奇起来,目光时不时的落在陆依渺的裙摆处。 那裙摆被这光线一照,果真是好看极了,他们各自心底里都盘算着,待回去了也要去沈家定制两身。 不过有些认识陆依渺的小姐们,也不免疑惑起来,陆依渺不是一向讨厌沈清笳的吗?怎么还在这种场合帮沈清笳说话了? 这一下子,沈家绣坊的的名号,被诸位夫人小姐们记下来了。 皇后不由想起来,问道:“我听闻沈家似乎开了一家戏楼,好似很受欢迎呢!本宫倒也十分的好奇。” 皇帝也有所耳闻。 这狩猎也有半月,偶尔的也可增添一些乐趣,便吩咐了人下去,“不如将沈家的戏班子叫来,给咱们献献艺。” 诸位臣子夫人小姐们一听,面上多是高兴的。 …… 沈清笳此刻才刚结束狩猎,腰酸背痛的要回到帐篷里面歇息。 只是他们还未走进帐篷里,便有人上前来,“沈小姐!” 沈清笳看着面前这有些腼腆的姑娘,一时有些没想起来。 “沈小姐,是我,张秀兰。” “是你啊!。”沈清笳想起来了,她还记得张秀兰送过自己荷包,绣工很是精美。 张秀兰是来将今日的事情告知沈清笳的,沈清笳听后,也是不免震惊,没料到自己家的裙子,会受到太后皇帝皇后的夸奖。 这一下子,他们绣坊的生意,铁定没得愁了。 沈清笳点点头对张秀兰道:“多谢你了。” 张秀兰却道:“都是小事。” “笳笳,你可真能耐了,连陛下娘娘都赏识了的绣品,往后生意肯定不用愁。” 李佳宜和魏欣欣两人都知晓沈清笳在做绣坊生意,只是京城的如意绣坊做的那般好,她们对沈清笳还很没底。 不过尽管如此,两个姐妹也帮衬沈清笳不少,时不时去宴会上,都会穿着沈记的裙子出去,在此之前,沈记绣坊的名头也打出去不少。 只是这一回,有了皇家贵人多赞赏,沈记绣坊的衣裳怕是更令人追捧。 “沈小姐。” 张秀兰叫了一声沈清笳,面上还有些局促,看着沈清笳,又是欲言又止的。 沈清笳问道:“你是有什么事吗?” “沈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清笳点点头,然后对李佳宜魏欣欣辉了辉手:“你们先回去歇息吧,我一会儿再来。” 李佳宜和魏欣欣都看了一眼张秀兰,随后便离开回了各自的帐篷去了。 张秀兰面对沈清笳,忽然吐出一口气来,随后鼓起勇气道:“沈小姐,您看看我的绣品,可否售卖赚得些银钱?” 张秀兰是庶女,母亲只是个绣娘出身,因家中主母苛刻,他们母女在家里的日子十分的不好过。 主母嫉妒她母亲生得美又得宠,暗中少不得磋磨他们母女,近来,她母亲生了病,家中对找郎中看病抓药之事是一拖再拖,致使母亲的病情加重。 后来她好不容易请了次大夫来给娘看病,但因为药材昂贵,他们母女日子清苦根本拿不出钱财买药,娘的病情越来越恶,若再拖着,便只能等死了。 娘虽病着,却不想拖累自己,一再劝说自己要跟着爹来此次的狩猎,在贵人面前露露脸,往后好找个好人家。 就算有好人家娶自己,可她又怎么能抛开自己的亲娘,去享受荣华富贵呢? 今日她听到有人谈起沈记绣坊的事,便想起了沈小姐,沈小姐心善,定然能帮自己的。 张秀兰这才求到了沈清笳这里来。 想起了自己的娘,张秀兰嗓子哑哑的,带着哭腔,看向沈清笳:“沈小姐,我很需要钱,希望您能帮帮我,往后我一定回还您这份情的。” 沈清笳接过张秀兰递过来的绣品,这绣品的绣艺是顶顶好的,春日百花绽放,蝴蝶飞舞,这般花哨繁琐的画面,若是一个绣不好,便会变得俗气,但张秀兰的绣品却是活灵活现的,很是生动,那蝴蝶翅膀用纱点缀,风轻轻吹起,,蝴蝶翅膀舞动,犹如活过来一般,飞舞在花丛中。 这样的绣艺高又有新意绣品,定然能大卖的。 沈清笳拉过张秀兰的手安抚:“你别哭,有什么事尽管说,我都会帮你的。” (本章完) 068 她究竟是如何失忆的 张秀兰感受到沈清笳莫名的激动,楞了楞,抬眼道:“我娘病了,我需要钱给她买药。” “放心吧,我帮你。” 沈清笳道:“我立刻安排人,让人去给你娘抓药。” 这狩猎还有十天半个月的,病可不能拖着,吩咐个人出去传个信,定然是成的。 张秀兰没想到沈清笳这般轻易就答应了,立刻给沈清笳保证:“沈小姐,我可以给你多绣些绣品,钱一定会还给你的。” “不用这般着急,你不如随我一起回帐篷里谈一谈吧?” “哦,好。” 沈清笳拉着张秀兰要回帐篷。 陆依渺迎面而来。 “沈清笳!”陆依渺叫住了她。 沈清笳扭头,看向陆依渺:“陆小姐有什么事?” 陆依渺今天被众人夸奖,心中高兴,不由的对沈清笳也没了多大的敌意,于是道:“我猎了只红狐,送你了。” 红狐,那皮毛可是少见的,做成披风正好,小姐们可爱了,一般不会轻易送人。 沈清笳也没拒绝,示意下人们收下,对陆依渺道:“多谢了。” 陆依渺面上装作满不在乎道:“礼尚往来罢了,你可别多想啊。” 说完,陆依渺便走了。 沈清笳笑了笑。 “陆小姐其实也没那么坏。”张秀兰又道:“沈小姐也没传闻那般荒唐。” 沈清笳点点头:“人不是非黑即白的,都有不好的地方的。” 两人一起回了帐篷里面,沈清笳对张秀兰开门见山道:“张小姐,你的这些绣品我都可以收下,你开个价钱吧。” 张秀兰没想到沈清笳竟然这般爽快,以为她是人好才帮自己的,也没想多要钱财,道:“沈小姐帮我许多了,我怎么敢漫天要价呢?就按照市场价算些钱财便行了,要是不抵你让人给我娘的钱,我往后多做些绣品。” 沈清笳估摸着这些绣品,大大小小的约有十几副了,各个都有不同的新意。 “这些绣品可值两百贯。” “这么多?”张秀兰震惊了。 “若是用上好的布料,或许还会值更高的价格。” “我也买不起好的布料。” 张秀兰在家中能吃饱穿暖便很好了,不奢求许多。 沈清笳对张秀兰道:“你日后想不想做些绣品给我的绣坊寄卖?我提供给你针线布料。” “寄卖?可以吗?会不会卖不出去啊?”张秀兰有些不自信。 在家中,主母王室总是打压他们母女,母亲也叫自己不要冒头,她在家中就是个小透明,从没机会表现,就连自己一向喜欢的刺绣,因她娘的出身,也被骂做是下品的行经。 沈清笳却夸赞她道:“你的绣艺这般好,也有新意,定然能大卖的!” “可我怕家中人知道了,会不高兴。” “这好办,我时常约出来,不让你家里人知道便好了。” 沈家如今算是在京城出名的商户,他们张家虽是官家,父亲却只是个五品官员,家族无势力,平日里也多喜欢他们去结交些人。 若是沈小姐的邀请,她或许能出来的。 张秀兰点了点头:“若是沈小姐不嫌弃我这绣艺,我自然是愿意的。” 沈清笳道:“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的绣艺比起我绣坊里的好些绣娘还要好。” “真的吗?” 家中长期的打压,让张秀兰很是不自信。 沈清笳点点头:“待你去我沈记绣坊里看看,便知道了。” 张秀兰被沈清笳这般一夸,心脏不免有些期待起来了。 …… 夜里,三个姐妹们歇在一处,各自聊着小姐妹们的话题。 李佳宜开口问道:“笳笳,你就要成亲了,作何感想啊?” 沈清笳想了想,道:“没什么感想吧。” 魏欣欣问道:“你一点也不激动吗?” 沈清笳摇摇头:“早就有预料的事,只是提前了一些时日而已吧,况且人不都是要成亲的吗?” 至少在大盛朝,女子多是要嫁人的,若是不嫁人,便会被当成异类,受人指点,沈清笳只想过好日子,不喜欢麻烦事,故而成亲是必然的,选一个合适的夫君也是必然的,顾定之正好也是个合适的夫君人选。 李佳宜却道:“你怎么会不激动不期待呢?你到底喜不喜欢顾定之啊?” “还是有些喜欢的吧。” 魏欣欣好奇起来:“快说说,你喜欢他什么?” “长得好,人也体贴入微,性子不那么沉闷……” 沈清笳细数了顾定之一系列优点,李佳宜却有些质疑:“若是这些优点别人身上也有,你是不是也会喜欢呢?” 沈清笳想了想:“不知道!” 还真说不准她会喜欢呢!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钟情之人,总是移情别恋。 李佳宜点点她的头,叹气道:“可真有你的,还以为你这些日子心性成熟了不少,原来还是如从前那般稀里糊涂的,喜欢不喜欢都搞不懂。” 沈清笳却道:“喜欢这种东西本来就虚无缥缈的,还容易消散,今日喜欢,明日或许就不喜欢了。而且就算不喜欢,也是能慢慢培养出来的嘛,两个人合得来,那成亲后自然也能过好日子,不是吗?” 李佳宜震惊于沈清笳的清醒,“笳笳,你似乎变了。” 魏欣欣赞同:“我也觉得你变了,你从前从来不会说出这些大道理,只会考虑喜不喜欢的。” 李佳宜也道:“从前的你,只会考虑当下的喜欢,从不会考虑长久之事。” 沈清笳翻了个身,打了打哈欠道:“兴许就算我长大了,懂道理了呢!睡吧姐姐们!” 三个人不再说话,相继睡下。 沈清笳在却在黑暗中睁开眼,思考着这些事情,连旁人都能察觉到自己的变化,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长大懂事这个借口,根本说不通自己这一系列的变化。 沈清笳总觉得自己近来似在努力,又似在白费功夫,这些事情有些不太真实,好似在一场幻梦里,可若这是梦,那什么是真实的呢? 她一切的变化,都是源于那一场失忆。 沈清笳不由的探究起来,自己的失忆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或许真的该去查一查了。 困意来袭,沈清笳进入梦里。 069 女孩子都是喜欢温柔体贴的 围猎第二日,三个姐妹因太累,没再多去林子里玩,只乘着大好的天气骑着马逛逛,赏赏美景。 狩猎林子深处,魏煜无意间见着一只雪狐,他追了许久,才终于将这雪狐给猎得。 “公子,抓着了,这雪狐的皮毛油亮亮的,简直不可多得啊。” 魏煜瞧着这雪白的狐狸,不由的想起了沈清笳,她从前最喜欢这些不可多得之物。 一次有人猎了头雪狐,她不惜花天价也要得到,然后穿在自己跟前来晃悠,嬉笑着问她:“煜表哥,你看我好看吗?” 她一向喜欢穿那等鲜亮色彩的衣衫,忽然变换了素雅的色彩,虽说白色狐皮并算很衬她,却还是让人一眼见之便掿不开眼。 魏煜那时并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尽管内心已经被其侵染,他觉得她很好看,可外表却总是不动声色的,表现得对她不在意,只淡淡的回了个“嗯!”字,而后,他便在她面上看到了些许沮丧。 想起了此事,魏煜心中已尽是悔意。 当他不知不觉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那个鲜亮的女子,再不属于自己了。 杨雷问道:“公子,这白狐,如何处理呢?” 魏煜瞧见那边林子里嬉笑而过的女子,还是如同记忆那般鲜亮,好一会儿然后道:“送给欣欣吧。” “是!” 杨雷拿着这白狐,便往魏欣欣那边去。 “欣欣小姐。” 魏欣欣转头,看向杨雷,问道:“有什么事吗?” “大公子猎了只白狐,说让属下送来给您。” 魏欣欣有些懵圈,她不是魏煜的亲妹妹,只是堂妹,忽然送自己东西,难免有些奇怪。 “这是只送给我的?还是魏玥也有?” 杨雷想也没想道:“大公子只猎了这一只,只送给您了。” 魏欣欣虽说没那么聪明,却也觉得古怪,然后忽然联想到自己身旁的沈清笳。 魏欣欣收下:“替我谢谢堂哥。” 杨雷便回去复命了。 魏欣欣看向沈清笳,直言道:“笳笳,我觉得堂哥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这白狐还是给你吧。” 沈清笳连连拒绝:“别别别,表哥说了是送你的,那便是送你的。” 李佳宜可是听魏欣欣说起过魏煜对沈清笳的心思,然后笑道:“笳笳,你说怎么这么招人呢?” 沈清笳内心尴尬笑了笑,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个始乱终弃移情别恋的人,怎么就招了这么些人对自己深情。 不过自己已经定亲了,还是注意分寸,少些来往。 …… 魏煜猎得白狐之事,不少人见着了,因为白狐少得,白狐皮毛自然珍贵。 魏玥知晓此事,只觉得可以向自家哥哥讨要此白狐,内心欣喜了半天。 只是等到自家哥哥回来,她却并未见到白狐。 “哥哥,听说你猎了一只白狐,能不能给我做披风?” 魏煜淡淡道:“送人了。” “啊?你送给谁了?” 魏煜不说话,径直往帐篷里走,魏玥看向杨风杨雷,杨风杨雷自然不会给她答案。 魏玥气急了,叫橘枝道:“你出去问问。” 橘枝很快便打听了出来,回来告诉魏玥,“下边的人说,大公子将白狐,送给了欣欣小姐。” 魏玥更气了,“究竟谁是他亲妹妹!” …… 顾定之此次也随着来了狩猎得了空,只是他如今多得皇帝的赏识,一时间分不开身与沈清笳接触。 他虽不在沈清笳身旁,却也不代表不知晓白日的事情,于是天将将黑下的时候,顾定之约了沈清笳出来。 两人约在小溪边上,一人少的树下见面。 沈清笳来,开门见山问:“有什么事?” 顾定之只觉得这话听着不顺耳,每每她都是如此问自己,难道没事就不能找她? 顾定之开口道:“我找人换了只红狐,正好给你做披风。” 沈清笳心想,怎么忽然一个个的,都送自己狐狸? 她其实对动物的皮毛没那么多好感,毕竟只是为了赏玩就去杀生,然后剥皮拆骨,对那些动物来说有些残忍。 况且,陆依渺已经送了她一头红狐,她便也不想再要,对顾定之道:“我已经有了,你就收回去吧。” 顾定之有些不悦的开口:“红色适合你,别去收旁人那些东西,想要什么来找我要。” 沈清笳联想到今日魏煜送给魏欣欣的白狐,想必是被顾定之知晓了,于是笑了笑道:“你有些小心眼啊?” “是啊,我这人一向小心眼。”顾定之对此毫不掩饰。 他也可以大方,却也得看对什么东西。 没道理别人觊觎自己的未婚妻,他还要大方。 “收着,将别人送你的丢掉,听到没有?” 顾定之一向对沈清笳态度温和,只是涉及到此事,却是态度强硬。 沈清笳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沈清笳收下,顾定之心中才觉得顺畅些。 他已经并非从前那个一无所有的顾定之,他可以给沈清笳想要的东西。 两人刚吃过饭,倒是也乐意一起走走消消食,不止他们,这小溪边上有不少男男女女约见。 …… 白日里狩猎,晚上不少人燃起篝火,将白日的猎物架起来炙烤,烤肉的香味四溢出来。 周围也有三两个子弟围在篝火前跳起了舞,让这夜里热闹了许多。 楚佑吃着这刚烤熟的羊肉,只觉得索然无味,只一个劲的喝着酒。 “楚佑,你这般消沉做什么?起来跟什么一起跳舞啊!” 谢景坤作为楚佑的头号狐朋狗友,自然知晓这些时日楚佑的作为,从这些事中也看得出来,楚佑对沈清笳动了心。 “走开!” 楚佑推开谢景坤,不想搭理他。 谢景坤却不喜欢看楚佑这般,一道玩总是无趣。 “楚世子,你听我一句劝,这追女孩子呢,得细心温柔,若是如你对我这般暴躁,是很难获得女孩子的心的。” 谢景坤拉了拉楚佑,然后抬手指了指:“你看那边,朗有情妾有意,看着多般配啊。” 楚佑抬眼,瞧着那溪水边上的一对男女。 少女似乎是被风吹着了,有些冷,然后一旁的男子温柔的脱下身上的披风,体贴的为其披上,少女似乎被其所感动,面上带着笑意与爱慕。 谢景坤继续道:“女孩子啊,都是喜欢这般温柔体贴的男子的。” 楚佑皱眉,不由的问出来:“是吗?” 谢景坤道:“当然是啊!你看你要家室有家室,要容貌有容貌,可为何还没几个小姐喜欢你?还不是因为你脾气太差了!” “楚佑,听我一句劝,你若是温柔体贴起来,铁定能吸引不少女子的。” “滚!” 楚佑起身踹了谢景坤一脚,抬脚便离去了,似满不在意此事,可脑子里却也在琢磨着谢景坤的话。 (本章完) 070 全力护送我回去 围猎第三日,因为昨日太累,沈清笳与两个姐妹睡到日上三竿也没起来,期间李盛来了一次,也没把她们吵醒。 “四弟,今天你一个人啊?不如跟三哥一道出去打猎?” 李朗这人性子活跃些,面貌阳光,极其容易骗着人,只是知道他的人都知晓他内里是如何的阴暗。 李盛有些不情愿理他,只道:“三哥你不用管我,还是自己去玩吧!” “你是个男子汉,整日跟几个女孩子有什么好玩的?”李朗看了一眼李盛,然后又道:“还是说你没姐姐护着你,怕了?真是胆子小啊!” 李朗叹气摇摇头,那种轻蔑叫人不痛快,李盛还只是个小孩子,哪里经得住他的激将法。 “三哥,我跟你去!” 李朗一拍马,跟了山去,他才不是总需要姐姐保护。 “四公子!” 照顾李盛的奴仆护卫们赶忙跟了上去,然后又安排了人去告知侧妃和郡主。 李佳宜被叫了起来,沈清笳和魏欣欣自然也跟着起来了。 沈明华早早就加派了人去守着李盛,生怕出了什么事。 李佳宜道:“母妃,我也去。” 李明华却不赞同道:“你别去了,你弟弟一个人就够我担心的了,你再去出了事怎么办?” “母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涉险的,再来我找到小盛,也能看着他些。” 李盛毕竟还小,虽说比同龄人早熟些,可到底不成熟。 李朗是个什么人,他们都清楚,不知他这次拐了李盛出去,究竟有什么心思。 “母妃,你让我去吧。” 李明仪还在犹豫。 沈清笳道:“姑姑,我与佳宜表姐一起去。” 魏欣欣道:“我也去,多带些人手,我们这么多人,定然不会出事的。” 李明仪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好好护着自己。” “知道了,母妃你放心吧。” 三个人便赶快带了人去找。 这狩猎的林子其实很大,但一般人活动的范围都在前山,不会越过山头跑到后山去,故而范围并不算太大,多转悠几圈也能将人找到。 李佳宜速度快些,显然有些急。 魏欣欣安抚她道::“表姐你放宽心,或许没那么严重,李盛是跟着他们出去的,应当不会有事。” 他们虽然因为争夺世子之位很是激烈,但李盛没妨碍到他们,应当不会无缘无故对李盛下手。 李佳宜心中急,道:“你们不知道李朗那人,一肚子坏水,就怕他有什么谋划。” 若是有一个意外,他那三个哥哥第一个把李盛推出去。 真是不知道李盛究竟为什么要跟他们出去。 只是他们几人在林子里转了又转,都没把李盛找到,除了那后山,便都找过了。 正巧此时有人来禀报:“郡主,两位公子似乎去了后山。” 李佳宜不由的心中一紧:“后山危险,他们怎么能去那里呢?” 魏欣欣也不由的紧张起来:“那怎么办啊?” 此刻天还很早,并未出什么事来,若是大动干戈的去后山找人,难免大题小做了些。 李佳宜道:“我带人去后山找,你们快回营地等着。” 沈清笳皱眉:“那怎么行?我跟你一道去。” 魏欣欣有些怕,却也道:“魏也一起去吧。” 李佳宜摇摇头:“你们两都别去,我自己去。” 沈清笳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遣派周楠:“你跟着郡主去,保护好郡主和小公子。” 周楠点头:“是,小姐。” 沈清笳看了一眼周楠,多加了一句:“也要保护好自己。” “是!” 李佳宜知晓沈清笳这护卫武功高,便也带上了他,随后带着人马朝后山林子去了。 沈清笳和魏欣欣便调转了头,往回走。 …… 李朗其实并没将李盛放在眼里,但他就是一时兴起的,想要逗李盛玩乐。 李盛人小,却也上他的套,两人一路的,便到了后山林,越来越深时,李盛觉得有些不对劲。 “三哥,我要回去了!” “你真是的,还没追到那鹿呢!” “再跑远了,母妃和姐姐该担心了。” 李朗笑道:“你母妃和姐姐真是管你管得严实啊,可惜啊,我就没有母妃和兄弟姐妹的挂念。” 李盛想到李朗母亲早逝,便安慰他道:“我和姐姐都是你的兄弟姐妹,自然也是挂念你的。” “是吗?你是挂念你大哥二哥多些,还是你三哥多些?” 李盛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与这三个哥哥都不怎么亲切。 “行了,我们快些回去吧,不然你母妃和你姐姐该骂我了。” 李朗眼里带着笑。 两人原本是一道反程,可忽然间,山林里出现一声低吼,众人朝那声音瞧去,便见是不远处一只棕熊被唤醒了,眼睛正盯着他们这处呢。 李朗来了性质:“好啊,叫我们碰见这么大一只熊。” 侍从却道:“公子,这熊太大了,怕是不好捉,咱们还是先走吧!” “走什么走?” 李朗却半点不听劝,手中的弓箭拉开,已经朝着那棕熊射了出去。 那熊忽然受到攻击,嘶吼一声后,朝着他们这便横冲直撞而来。 “两位公子快跑!” 侍从们拔了剑要抵挡这熊,但这熊似乎发了疯一般,毫无半分惧怕之意,直往这便撞来,追着李朗的马后边,咬住他的马。 李盛本想跑开的,却忽然被李朗一跃而起,夺了自己的马。 熊是极其聪明的动物,发现他们的动作,便转而来攻击李盛的马匹。 马虽跑得快,却到底在林子里,没有熊那般熟门熟路,一下子又被扯住了后腿,马儿嘶叫一声,将两人甩在了地上。 李盛被摔在地上,嗑了头晕乎乎的没个动静,反而李朗迅速的爬起来,往侍从们跑去。 生死危急之时,侍从们自然有些惧怕,不敢去惹怒这熊,只护在李朗面前。 “三公子,四公子他怎么办?” 李盛还躺在那边,那熊却似乎并未察觉到他,只是一个劲的盯着李朗这边。 这般生死关头,李朗可没那么多好心去管李盛的死活,下命道:“全力护送我回去!” “可是四公子他……” “闭嘴!想活命就听我的!” 李朗半点不顾及兄弟之情,捡起块石头往李盛那边砸去,将那熊的注意转移了过去。 071 沈清笳,这回你欠我 丛林深处,一支队伍追着一只毛茸茸的红狐,越跑越远,越跑越深,箭矢划空而出,将那红狐的道路阻断。 红狐想要跳转方向,却被一支又一支的箭矢相继堵住退路,最后一支箭矢划过将红狐的尾巴钉死在地上,红狐疼得嘶嘶的叫唤,一阵精疲力尽后,终于畏畏缩缩的消停了,发出呜咽的叫声。 “世子,抓住了。” 有人去将红狐抓进笼子里。 楚佑下马,朝着自己射中那红狐的地方走去,弯腰提起红狐查看,皮毛油亮亮的,是不可多见的艳丽颜色。 红狐少见,女子多喜欢用这等皮毛做衣裳,他不由的想到沈清笳穿上这红狐皮毛时的场景,嘴角溢出一丝笑来,使得这冷峻的面上舒缓了不少。 只是忽然间,他们听到后山林中,有熊的嘶吼声,还伴随着人的叫喊。 “怎么回事?” “这后山经常有猛兽出没,世子,咱们还是快些离去吧。” 既然抓着了猎物,楚佑也并无兴致再狩猎,打了马转头要走。 只是还未走多远,便见不远处的深林里,迅速涌出一队人马。 他们跑得十分迅速,面上个个都带着仓惶,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张添认了出来,道:“那似乎是奕王的三公子。” 皇室一族凋零,正紧的旁支也就奕王一家,这些皇亲国戚楚佑自然是认得的。 张添问:“世子,咱们要不要上去询问一下?” 看着那李朗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楚佑却并未打算去理睬,吩咐人:“走!” 李朗才脱离险境,面上十分的不好看。 此时,有属下忽然心中后怕,问李朗:“三公子,我们走了,四公子那边怎么办?” 李朗怒喝道:“能怎么办?不然你去救他?” 那侍从闭了嘴,不敢多问了,毕竟那么大只熊,要去救谈何容易,四公子铁定凶多吉少了。 可是四公子出事,他们这些侍从怕是回去了也没个好下场的。 李朗那边说话声音大,没料到这深山老林里还有别人。 翻越后山的路只一条,两对人马在此道上汇合。 李朗见了有人来,立刻叫人禁声,面上有些戒备的看向那骑马的几人。 李朗看清了楚佑,面上换了一副笑道:“原来是楚表弟啊!” 楚佑的母亲与奕王同父异母,他们两人自然算是表亲,但两人压根不太亲厚。 楚佑睨他一眼,压根不搭理他。 李朗却还是笑着对楚佑道:“楚表弟,我们的马受了惊吓,不知楚世子可否借我一匹马,咱们一道回去?” 李朗可不想这般徒步走回去。 楚佑半点不留情面的拒绝:“不借!” 李朗知晓这楚佑脾气差,自己这会儿碰了一鼻子的灰,面上的笑意也不再维持了,脸色也不大好看,带着自己的人立刻离去了。 楚佑皱眉,忽然问张添:“奕王的四公子,是沈清笳的表弟吧?” 张添点点头:“是!” 楚佑眉头锁得更加厉害了,沉默了片刻后,忽然打了马调转方向:“都跟我走!” “世子!”张添有些怕出事,追上楚佑道:“听那三公子的话,似乎林子里有什么东西,咱们去是不是不太安全啊?” 楚佑冷冷道:“怕死就别跟过来。” “属下们并无此意,只是担忧世子您的安危!” 跟着楚佑的都是十足衷心之人,跟了楚佑十几年,自然不可能丢下主子离开。 楚佑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善心的人,就是路上见了谁需要搭救,他也会眼也不眨的离开,可偏偏这回,他却想着去救人,自己可真是疯了。 一群人再次深入林中,时不时能听见熊的吼叫声,寻着这个声去,便看见了那小山沟里的一只大棕熊,那大棕熊旁边,还躺着个一动不动的小少年。 小少年身上似乎还完好,只是不知死没死,那棕熊却一直守在小少年身旁打转,让人不敢靠近。 楚佑嫌少见过李盛,但他知道此人应当便是沈清笳那表弟,真是不知这小孩为何找死跑来这里。 张添挡在楚佑身前道:“世子,您退后,一切有我们。” 楚佑抬手指了指棕熊那便,开口道:“救下他。” “属下会全力搭救的,但也请世子您顾好自己。” 这些人都很听楚佑的话,楚佑让他们救谁,不管形势如何危险,他们都会去救。 只是他们总共加起来也才六七个人,要想从这熊手中抢人,还是有些悬的。 “我不用你们管,救下他!” 楚佑抬起弓箭,朝着那大熊射了去。 熊被射中了手臂,嘶吼一声后锁定了目标,猛的朝着楚佑这般跑来。 “世子小心!” 深山林里的熊并未多见过人,对人手中的武器弓箭也毫无畏惧。 楚佑一跃而起,攀附上了树,看着那熊去攻击旁人,便想要惩击去救起李盛。 李盛其实并未失去意识,他也知晓自己处于困境,不知是在哪本书上看过,说是熊不吃死物,他这才故作冷静的躺在地上装死,听见有人来了,他也一直在观察着这熊的动向,看见熊被人吸引开,李盛赶忙的起身要跑。 但可惜这熊的警觉性很强,察觉到自己身后的猎物要跑,便忽的猛扑了回来。 李盛已经被吓得魂都快没了,只能一个劲的跑,可他哪里跑得过熊啊,一个不慎被树枝绊倒了。 “啊!” “世子!” 李盛害怕极了,闭着眼睛颤抖,只是他并未感受到疼痛,只感受到面上被一股腥臭的温热液体溅到,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身前挡了一人。 这人一剑插入熊身上,暂且挡住了熊,可却也激怒了熊。 “还不快跑!” 李盛反应过来,立刻起身就往外跑去。 楚佑想要跳起身上树,却忽的被熊的大掌给拍倒在地,他身上受了重力,在地上滚了几圈。 “保护世子!” 李盛跑直人后,回头看时,便见那个救自己的大哥哥倒地上,那熊猛的朝其扑了过去,吓得李盛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去了,捂着眼睛不敢去看。 你熊往楚佑这边扑过来时,楚佑脑海中只想到一件事:沈清笳,这次是你欠我的。 …… (本章完) 072 楚佑:明日叫你家小姐见我 沈清笳和魏欣欣回到营地里,等到了天黑,才等来李佳宜与李盛的消息。 两人皆是平安归来的,但似乎有了些坎坷,天也不早了,两人只能等到明日再细问。 沈清笳率先询问了周楠,问:“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周楠沉思片刻,然后将自己看到的原本告知了沈清笳:“小姐,我跟着郡主去后山,才不久便撞见了三公子,三公子说他们遇上了熊,四公子被熊抓走了,我们本想去救的,谁知不久后便又碰见了楚世子,楚世子带着四公子安全回来了。” “楚佑?”沈清笳是真没想到啊。 周楠点头道:“是楚世子将四公子救下的。” 他竟然会救人。 沈清笳对楚佑一向肆意张扬,桀骜不驯的印象,实在没想到他竟然会搭救李盛。 毕竟楚佑救了李盛,沈清笳还是对他有所改观。 …… 到了第二日,沈清笳和魏欣欣第一时间去看了李佳宜。 李佳宜平平安安的,李盛也平平安安的,真好。 魏欣欣急急的问:“究竟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会遇上熊的?” 魏欣欣算是听沈清笳说了一些,但具体情况还不知怎么回事。 李佳宜气不打一处来道:“我问了李盛,都怪那个李朗,他故意抢了李盛的马,还为了脱险将李盛置于险境!” 魏欣欣:“这李朗!真可恶!” 沈清笳问:“小盛呢?现在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受伤?” 李佳宜看了一眼沈清笳,道:“他现在在楚世子哪儿呢!” 李佳宜原本对楚佑并无好感,可这回他竟舍命救了李盛,这份情难免欠下了。 “楚世子为了救李盛,受了些伤。” 魏欣欣惊问:“重不重啊?” 李佳宜回忆自己当时看到的画面,那少年被属下抬着,身上布满了血迹,看着实在是有些可怕。 “楚世子受的伤,看着不算轻。” 沈清笳点点头:“那小盛这回是得去照看着他。” 李佳宜想了想,走到沈清笳边上,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笳笳,楚世子有东西让我转送给你。” “啊?什么东西?” “是一只红狐,他说是他亲自猎的,让我转送给你。” 额…… 又是狐狸。 “我还是不要了吧!哪次李盛再去看他的时候,就还给他吧。” 李佳宜听了沈清笳的话,倒也在意料当中,毕竟两家因着前段时间楚佑的闹事,关系不大好。 只是这回楚佑救李盛,又送笳笳猎物,摆明了是想要示好,只是这般拒绝,倒有些不尽情面。 沈清笳对李佳宜道:“有需要什么上好的药材,我让人去找,毕竟救了小盛,得好好感谢一番。” 李佳宜笑:“奕王府难道还缺上好的药材不成?你也别有什么负担,这是奕王府与楚佑之间的事,父王早就派人道过谢了。” 沈清笳点点头,既然事情问清楚了,虚惊一场,那便放下心来了,各自回帐篷里面歇息。 …… 楚氏的营帐里,楚佑正躺着修养,他伤得确实不轻,被那熊抓破了衣衫,胸口处还有几个爪印,若是再深几寸,便危急心脏亦或是被开膛破肚了。 那般危急时刻,好在他率先将剑捅入那熊的脖颈,黑熊比他先一步殒命,不然死的便是自己了。 “世子,该喝药了。”张添端了一碗漆黑的药汁近来,帐篷里瞬间萦绕着一股子苦苦的药味,难闻得很。 楚佑皱眉接过来,本欲喝下时,忽然想起了事,问张添:“那红狐沈清笳可收下了?” 张添犹豫片刻后,道:“那红狐,四公子给退回来了,说是您好不容易猎得的,不能收下……” 顷刻间,哐当的声响,地上溅满了碎瓷片和漆黑的药汁。 “直接送去沈清笳帐里。” “是!” 楚佑脸色难看,心中更是不痛快,身上的伤更是隐隐作痛。 他这回救李盛,全是因着沈清笳的缘故,他自然也不可能藏着掖着此事,越多人知道越好。 …… 沈清笳并不知晓楚佑的想法,只是在听到张添来,将红狐又送自己这儿时,微微皱了眉。 “拒了,说我不能收下!让他拿回去。” 彩环立刻去给张添回话。 张添自然不可能这般回去,不然铁定被自家世子骂死,于是对彩环软磨硬泡的道:“彩环姑娘,你劝劝你们家小姐,我们世子好不容易猎的,专门送给沈小姐的,还是收下来吧。” 彩环有些不耐烦道:“我家小姐说了不要,不过谢谢你们家世子,天冷了,你们自己留着用吧。” 彩环不由嘀咕一声:“我家小姐都有好几条狐狸毛了,也不差这一条啊。” “什么?”张添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反正我家小姐是不会收的!” 张添只得又把红狐提了回去,告诉自家世子,果然见他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她不收,你不知道扔她门口啊?” 张添点头:“属下这就去!” “我自己去!” “世子,您的伤……”张添的话在楚佑逐渐阴翳的深神色中戛然而止。 楚佑气得牙痒痒。 楚佑打心底里,没觉得沈清笳要与自己断,毕竟他有权有势,比那顾定之好上百倍,是个明眼人都知道该选谁。 沈清笳做这些,无非是想要欲情故纵,想要激自己,然后谋求自己的正妻之位。 楚佑承认,沈清笳赢了,他愿意给她这个正妻之位。 沈清笳要不做妾,他便将正妻之位给她,而今他为了救沈清笳表弟受伤,这回是沈清笳欠自己的,他都这般示好了,她竟还敢拒绝,究竟要闹哪样? 他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却也不来瞧一瞧,欲情故纵也不是这般用的。 夜已经深了,沈清笳也刚沐浴完,打算歇下,只是忽然间,彩环跑进来道:“小姐,楚世子来了,还提了那只狐狸。” 没完了是吧? 非要自己收下这狐狸不成? 沈清笳对彩环道:“他既然要送,就收下吧,免得大晚上的闹事。” 楚佑那性子,不能跟他逆着干,越是逆着他他越搞事。 楚佑在沈清笳帐前等着,他匆忙出来,穿得并不多,凉风吹在他身上,伤口处开始做疼。 彩环急急出来,对上楚佑那双阴翳的眼,原本要如实传话的她不由的委婉了话头,道:“楚世子,我家小姐已经歇息了,狐狸我们可以收下,夜也深了,您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 楚佑原本是来送猎物的,可沈清笳收了,楚佑却还是不高兴,道:“明日叫你家小姐来见我。” 073 你究竟要与我闹到什么时候 “明日让你家小姐来见我,我在营帐内等她!。” 楚佑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了。 彩环刚想说什么,就见着楚世子迅速离去的背影,无奈转身去告诉小姐:“小姐,楚世子说让您明日去见他!” 沈清笳翻了个身道:“不见!” “楚世子已经走了。” “行吧行吧。” 这几日的狩猎着实累,沈清笳睡得也早,睡了个觉便把楚佑忘个干净。 第二日楚佑左等右等的,过了午食时间,也未等来沈清笳。 楚佑那脸色是愈发不高兴了。 张添劝解道:“世子,不如您睡个午觉,说不定沈小姐便来了呢!” 楚佑皱眉看了一眼张添:“谁说我等她了!” 张添心中叹气,世子这等人的心思都摆脸色了,还嘴硬呢! 楚佑躺在塌上,打算闭眼歇息,只是内心杂乱,时不时的听着外边的声响,自然睡不着,白白在塌上翻腾了半个时辰,偶尔还扯着伤口,疼得更睡不着了。 “世子,您当心些身子!” 楚佑猛的坐起身来,怒道:“扶我起来,我倒要看看沈清笳究竟在做什么?” “世子,您慢些。” 张添急急的跟上楚佑,生怕他扯着自己的伤给恶化了。 …… 昨日歇息了一日,沈清笳精神了不少,顾定之恰巧也空出了时间,陪着她一道在山林里玩。 有了顾定之作陪,今日打的猎物多了不少。 “没想到你还擅长骑射啊!” 顾定之笑起来:“君子六艺,骑射自然也在其中。” 其实科举中,寒族子弟少有人考这些的,只是也有人下功夫去练。 两人打了不少猎物,便一道回去了,偶尔说说笑笑的,走在一起实为相配。 楚佑才来,便恰巧撞见这一幕,气得眼中发红。 “好啊,好啊,本世子受伤修养,他们倒是谈情说爱的。” 楚佑觉得自己做的这些,都是白费,沈清笳不会领自己半分情,连来看自己都不愿意,将自己抛之脑后,与情朗谈情说爱。 顾定之打的猎物大部分都给了沈清笳,沈清笳自然也不会与他客气。 回到自己帐内打算简单清洗一番,谁知彩环才出去,自己便被突兀的捂了嘴,按在床上。 沈清笳看清面前的人,是楚佑。 她瞪大了眼睛,这人不是受重伤了吗?怎么还能出来闹事? “沈清笳,你好的很,再一次放本世子的鸽子!” 沈清笳眨眨眼没明白,她已经忘了昨夜睡觉前彩环告诉自己的事。 楚佑轻轻松开沈清笳的嘴,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沈清笳起身推开他,却听见他抽气的嘶痛声,看他那样子,是自己方才推到他伤口了。 “不好意思啊楚世子,您既然受伤了,不好好待自己帐内,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沈清笳已经退开,与楚佑保持着较远的距离,眼里没有半分关切,有的只是警惕,生怕他再闹出什么事来。 “沈清笳,你究竟要与我闹到什么时候?” 沈清笳皱眉道:“楚世子,现在是你在闹,你无故闯入我的帐内,实在是不妥,还请你赶快出去吧。” “你赶我?” 楚佑大步朝沈清笳走去,却只见她一再退后的躲避自己,这一动作着实激怒了楚佑,他猛的拽住沈清笳,叫她不能再退。 “你这般怕我作甚?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楚世子,你要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沈清笳要甩开楚佑的桎梏,两人离得近,实在是叫人觉得突兀,她与楚佑的关系,还没到可以凑这么近的地步。 楚佑却偏不放开她,桎梏着她的肩膀,往自己面前一拉,问道:“沈清笳,我如今都这样了,你这么对我?” 沈清笳觉得有些烦,抬头对上楚佑,问:“那楚世子觉得我该如何对你呢?” 虽说楚佑这回是救了李盛,但不代表楚佑从前做的那些威逼利诱的事,在沈清笳心里就能一笔带过。 沈清笳心里顶多是对楚佑印象好了一点点,平日里见着了能打打招呼的态度,但不至于他私自闯了自己的营帐,在这里对自己动手动脚,大呼小叫的,自己还不能生气。 楚佑听着沈清笳的问,心中只觉得无比憋闷烦躁。 从前沈清笳是如何对自己的? 他若是玩乐磕碰了一点,沈清笳都会咋咋呼呼的凑到自己面前来,求医问药的要他医治,然后诉说一通内心对自己伤势的关心。 而现在,他为了救沈清笳的表弟受伤,她没有主动来看望自己不说,如今自己就站在她面前,她还只是冷冷淡淡的赶自己走,没有半分关心的话。 “沈清笳,你究竟要与我闹到什么时候?你想要正妻之位,我给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他不仅给了正妻之位,如今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她面前,向她示好,她却还要闹。 究竟还要他如何? 楚佑面对沈清笳的冷漠,内心生出一股子无力解决的焦躁感来。 沈清笳听着楚佑的话,心中忽然的就明白了过来。 楚佑这是还觉得,她与他疏远,是为了他的正妻之位,还跟他闹呢! 真是好笑,楚佑这人闹了这般久,她也拒绝了他这么多回了,他竟还没搞清楚,她是真要与他断,不想再与他有半分瓜葛。 沈清笳对楚佑并无半分愧意,毕竟楚佑从前并不喜欢自己,在自己失忆后又做了这么多为难自己的事,故而她也不再需要对他委婉说话。 沈清笳开口,认真对楚佑道:“楚世子,我也从来没有与你闹,我对你的正妻之位并没有任何想法,况且我已经定亲了,不日便会成亲,往后楚世子还是莫要再来找我,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楚佑在听到沈清笳的话后,面上的神色越来越冷,手上的力气也越发的大。 沈清笳感觉到了疼,使劲的去掰开自己肩上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有些怒的道:“楚世子!请放开我!” 楚佑凝视着沈清笳,发现她面上是如此的认真,如此的果决,并无半分置气的意味。 他迟疑了片刻后,才终于的确定一件事,沈清笳并没有与自己闹,沈清笳是真要与自己断。 明白过来后,楚佑忽的勃然色变。 074 我说过,你休想甩掉我 “沈清笳!你当真要与我断?” 楚佑咬牙切齿的问出来。 沈清笳认真点头:“无比认真!请你别再来找我!” 楚佑面上有些凶恶,问道:“是因为顾定之?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沈清笳震惊,随即道:“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在他之前,我早就要与你断,就算没有他,我也会与旁人定亲成亲!你不要胡作非为!” “好!好的很!” 楚佑冷笑起来,这笑听着有些吓人。 沈清笳又道:“楚世子,我们并不合适,强行纠缠只会令我们各自烦恼,您还是另觅良缘吧。” 楚佑猛的抓紧了沈清笳,恶狠狠的道:“你想要甩掉我,休想!” 楚佑说完,松开了沈清笳,眼中阴翳无比的,掀开帘子抬脚便走。 彩环端着热水进来,撞见离开的楚佑,惊了好一下后,才走进去,询问沈清笳:“小姐,你没事吧?” 沈清笳摇摇头:“没事!” 沈清笳只想着这场狩猎能快些结束,生怕楚佑搞出个什么破事来。 …… 张添见自家世子出来,看他那阴翳的神色,便知道又触了灰。 楚佑转头,看着沈清笳的营帐,心中冷笑:既然你不接受我的示好,那本世子便不需要再示好了。 他不会再去做那些愚蠢的事情了。 …… 后几日,天气转阴,大部分人都没多大兴致出去围猎,便各自休息了几日,原本以为天气会一直阴沉下去的,皇帝都打算班师回朝了,谁知忽然阳光明媚起来。 天气好,皇帝也高兴,于是想着再来一回狩猎比赛,皇帝带带着众人一块下场。 皇帝下场,山林里自然是要清理的,闲杂人等是不能靠近一点中围的,不过完全不影响。 天气好,沈清笳和两个小姐妹自然便要出门,实际上他们对狩猎也没了多大兴致,便想着找个山头欣赏美景,炙烤前些日子打来的野味吃。 李盛今日也一道来了,四姐弟围坐在一起,香喷喷的吃着烤肉。 魏欣欣忽然打趣沈清笳:“你怎么不把顾定之一块叫来?” 沈清笳还未开口,李佳宜先道:“顾大人如今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现在怕是陪着皇帝狩猎呢,可没空陪咱们在这儿玩。” 李佳宜时不时能知晓些朝堂上的事,皇帝如今对顾定之这个状元郎重用有加,一上来就给了顾定之实权,时不时的还要顾定之作陪,难免叫人眼红,私下里总能听见些羡慕或是诋毁之言。 “这顾定之还挺能耐的,笳笳你这夫婿选得不错。” 魏欣欣虽心中还有些可惜自家堂哥,但毕竟笳笳也是姐妹,她找到了幸福自己也只能祝福。 李盛听着三个姐姐八卦,偶尔也能笑笑,不过多的时候只觉得无趣,他想要跟男孩子玩,但因着前些日子的事,母妃让姐姐必须看好自己,他只能跟着姐姐一起玩,只要一离开姐姐的视线,便要被盘问一番。 “李盛,你去哪儿?” 李佳宜见李盛起身,警惕的问他。 李盛支支吾吾的,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 “到底去哪儿?”李佳宜追问。 李盛看了一眼三个女孩子,脸红的小声道:“我去方便!” 魏欣欣率先笑起来,“去吧去吧,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李佳宜指了几个人:“你们跟好四公子。” 李盛得到姐姐的允许,撒腿跑远了,心脏还觉得有些憋闷,可自己能怎么办呢?他才七岁,还不能违抗姐姐的话呢! 李盛心中抓狂,早熟的孩子内里羞耻心强,只觉得真是丢脸死了。 李盛慢悠悠的,他走得有些远,身旁的人就开始劝:“四公子,这里就挺隐蔽的,咱们快些吧。” “四公子,咱们快些吧。” “催什么催?”李盛有些不耐烦。 李盛只是想要出来转转,却并不知晓,危险正向他来袭。 …… 过了许久,李盛也还没回来,李佳宜有些急起身:“四公子怎么还没回来,带人去看看。” “郡主,您别急,许是四公子肠胃不太舒服,我们去找找。” 李佳宜将信将疑的坐下,有了前些日子的事,心中也不免担心李盛,她就这一个弟弟,往后更是她和母妃的依靠,自然要看紧些。 又过了许久,那派去的人才匆匆的跑回来,急急的道:“郡主不好了,四公子他不见了!” “什么?”李佳宜起身有些猛,忽然眼前有些炫黑,心中急坏了。 “怎么会不见呢?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侍从开口道:“四公子要方便,不让我们多看,让我们背过身去,只是才过片刻,四公子就不见了,我们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继续给我找!” 李佳宜心里是急坏了,起身带了人就去找,他们这山头并不高,林子也浅,并无什么野兽出没,按理说不可能有什么危险的。 除非是李盛故意走开的,又或者是被人给带走了。 沈清笳和魏欣欣也同样带了人找。 这山头不大也不危险,于是三个人便分头带了人找。 沈清笳身边有周楠,还带了这么多侍从,本以为找人不会有什么事,却不想这正落入了旁人的全套。 林子里忽然蒙蒙的,似烟似雾的,一时叫人不查,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小姐,捂住口鼻!这烟有毒。” 他们已经吸入了些这烟,眼前只觉晕乎乎的,沈清笳立刻捂住口鼻,要驾马往回走。 只是忽然有人来,跃到了自己马上,将她禁锢住,还未等她扭头去看清来人,一张湿润的帕子捂了她的口鼻。 “小姐!” 沈清笳听见周楠急切的呼唤,而后是一阵打闹的嘈杂,随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等沈清笳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手脚都被束缚在床上。 她身边还坐了一个人,这人转头来,沈清笳看清他的面孔后,怒的开口:“楚佑!你究竟想干什么?” 楚佑看着沈清笳,面上笑得肆意,抬手抚过她滑嫩的面容,道:“沈清笳,我说过了,你想要甩掉我,休想!我想要,你便逃不了。” 沈清笳侧头,避开他的触碰,怒道:“你疯了!” “这疯也是你激的,谁让你来惹我的?” 楚佑笑得愈发的肆意,他骨子里的疯,是被沈清笳激出来的,她自然要承受自己的疯。 075 想通了便好好待在我身边 李佳宜在林子里找了一个时辰,彩找到李盛,李盛此刻正蹲在一个兔子窝边上,打算守株待兔呢。 “李盛,你干嘛乱跑!也不知道告诉人一声是吧?害我们好找!” 李盛忽然被姐姐跑过来,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心中有些沮丧,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姐姐,小兔子送给你们!” 李盛毕竟年龄小,容易被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吸引住。 李佳宜看着他捧着的小兔子,圆乎乎的一团,心里的暗火不由的灭了一些,但还是板着脸道:“你多大了还玩兔子?就算你要玩兔子,不能让人给你找吗?自己一个人跑这么远干什么?” 李盛垂着头听训,没办法,这次是他做得不对。 李佳宜带着李盛回去,然后对身旁的人道:“去告诉笳笳和欣欣,已经找到了人了,让她们快回营帐内歇息吧。” “是!” 李佳宜派出去人,便带着李盛往营帐走,只是还未到营帐,忽然有人来报:“郡主,沈小姐不见了!” “什么?怎么回事?” 不是这个不见就是那个不见,真是倒了霉了。 “沈小姐的护卫们都晕了过去,周护卫说遇到了袭击,沈小姐被带走了!” 李佳宜一听,有些急:“究竟什么人这么大胆,快带人去找着!” 这会儿太阳已经逐渐落山了,到了夜里可就危险了。 李佳宜赶快驾马回营地,笳笳既然是被人劫走的,自然要告知父王母妃,找刑部的人,带士兵去查去找。 沈明仪得知了沈清笳失踪,难免也急了起来。 奕王安抚她:“别急,我让人去找。” 沈清笳失踪的事,惊动了刑部的大人,刑部带着人审问了沈清笳的侍从。 彩环哭着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就晕了,好像听到周楠说烟有毒。” “周楠?周楠在哪儿?” 刑部的大人叫了好几声,可都没得到回答,于是叫彩环:“这个周楠可在这里?” 彩环环视了一圈,也没见到周楠的身影,于是摇摇头。 刑部的人不由的怀疑起了这个周楠,开始将周楠的身世盘查了一番。 彩环却道:“周楠不可能有问题的,他对小姐很忠心的。” 刑部查到他们昏迷的林子,便毫无线索了,这群歹人将手脚处理得极其干净,找不到线索,自然只能大范围的开始搜索。 皇帝才带着众臣们打猎回来,顾定之和魏煜各自做陪在皇帝身侧,两人都是神仙般的姿容,走在一块当真是极其的养眼,一时不知道该看谁了。 今日猎物挺多,皇帝心情很好,只是回来时,撞见一队人马在四处寻着什么,便招来人问:“怎么回事?” “回禀陛下,是奕王家的一位小姐被人劫走了。” 皇帝皱眉:“什么人,这般胆大,敢在朕的猎场劫人?你们怎么部署的,赶紧去给我查!” 此事关乎陛下的安慰,自然不得马虎。 “顾定之,你也一道去,协助刑部查,务必找到人。” 顾定之立刻领命:“是!” 顾定之身为大理寺的官员,也有查案之职。 只是听到是奕王家的小姐被劫走了,心中不免有些担心沈清笳的安慰,立刻去问刑部的人:“不知是奕王哪个小姐被劫走了?” “好像是位表小姐,姓沈,平日里与佳宜郡主一道玩那个。” 顾定之心中一紧,急了起来:“怎么被劫走的?究竟怎么一回事?” 刑部的大人们见着顾定之急了起来,不由的也有些疑惑,然后慢悠悠的将此事说明了。 魏煜忽然经过,听着了这一切,率先驾马带了人去找。 夜慢慢开始黑了下来,几波人在山林里找,找了一夜,却根本没有找到沈清笳半点踪迹。 平白无故的忽然丢了个人,还是位小姐,诸位贵女小姐们都不敢再出门,生怕下一个丢的就是自己了。 刑部和大理寺一连两日的找,却还是没找到人,奕王和魏家也在带了人找,几波人都是有些急的。 这一场好好的狩猎,忽然丢了个人,叫皇帝也没了多大的兴致,打算班师回朝,留下这些人继续找着吧。 皇太后听着底下的人禀报此事,不由的好奇起来:“这丢的是奕王家哪位郡主吗?叫魏煜也这般的急带人找?” “回太后,丢的是奕王侧妃沈氏的侄女。” 皇太后明白过来,有些鄙夷:“就是那商户沈家女?” 皇太后身旁的念安公主道:“母后,我倒是听过这沈家女,早年好似与魏煜定过亲的。” “这魏煜也是个难得的人才,好好的驸马不当,看中一个商户之女,真是不知眼睛怎么长的?” “兴许是有什么长处吧!” “上不得台面的女子罢了!”皇太后对那魏煜也没什么好印象,毕竟他当年为了个商户女竟拒了自家女子。 念安公主是见过魏煜的,年少时对魏煜多有赏识,只可惜她与魏煜没缘分,自己如今已经嫁得了良人,心中听见魏煜也没什么感觉了。 不过念安公主也难免好奇,魏煜不是与那商户女解除婚约了吗?为何这般上心,莫非还对那其有情? …… 沈清笳此刻正被楚佑关在一处隐蔽的营帐内,她并不知晓外边已经找疯了。 楚佑端着食物走进来,将沈清笳的锁链解开:“来吃饭吧。” 沈清笳被解除了锁链,立马跑到案边,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饭。 楚佑见她吃得那么香,笑了笑道:“你倒是食欲挺好。” 沈清笳眼也不抬的咬了一口烤肉,心想她可不会那么蠢去断食,她得留足了力气,好伺机逃跑的。 楚佑似看穿了她的意图,开口道:“你别动歪心思,跑不掉的。” “楚世子,我没想跑。” 楚佑听到她的话,意外抬眼看向沈清笳。 沈清笳笑了笑道:“我这几日也想明白了,我其实是很喜欢世子你的,能当你的正妃,是我的福气。” 沈清笳这般所,楚佑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来,开口道:“你真是这般想的?” “自然是这般想的,所以咱们好好说,也不需要搞到这般地步,等回去我就让我爹退亲,然后再……” 沈清笳本想稳住楚佑先脱身的,可忽然觉得说着说着头开始晕乎乎的,意识开始涣散。 “你给我下药?” 楚佑起身,扶住沈清笳的身子,开口道:“既然你想通了,便好好待在我身边吧。” (本章完) 076 不会再对她心慈手软了 沈清笳陷入昏迷中,等再次醒来时,眼前被蒙了布,一阵昏暗看不见,她嘴也被捂住了, 她不知道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只感觉身子摇摇晃晃的,自己似乎被关进了什么箱子里,正在被运走。 沈清笳不可能坐以待毙,开始使劲的蹬腿,踹这箱子的底部发出声响,希望有人能听见。 只可惜已经晚了,楚佑已经到了安全地方,听见动静,他才打开箱子:“醒了?” 楚佑将沈清笳从箱子里给抱了出来,然后解开了她身上的禁锢。 沈清笳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努力让自己的怒火压制,极力恢复平静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宅子,陈设有些简陋。 沈清笳开口问:“这是什么地方?” 楚佑笑道:“我的私宅!” 沈清笳皱眉:“你要干什么啊?不会是要一直关着我吧?” “先帮我上药。” 楚佑将一个药箱递给沈清笳,然后开始脱上衣,露出少年人的胸膛,上边有几个看着有些可怖的抓痕。 沈清笳皱眉,虽说极其不愿意,想着此刻不好惹怒他的,要顺着楚佑,与之虚与委蛇,好伺机逃走。 她打开药箱,坐到楚佑面前,给楚佑上药。 楚佑看着面前的少女,她垂下眸子,正认认真真的给自己上药,心中那些躁烦瞬间被驱散,满足感席卷而来。 “世子,好了。” 沈清笳抬眼,对上楚佑那似沉醉的打量。 楚佑拉上衣裳。 沈清笳问:“世子,这是哪儿?你不放我回去吗?” 楚佑穿衣的动作滞住,看向沈清笳:“你不是愿意待在我身边吗?还回去做什么?” 沈清笳内心已经骂了楚佑千万遍了,恼火得很,但现在还不宜翻脸,软着声音道:“可是我忽然失踪,我爹娘会担心的,况且这般没名没分的,你还是放我回去吧!回去后我让我爹娘退亲,你再来提亲好不好?” “你当真要嫁给我吗?” 沈清笳心虚的笑着点点头。 楚佑见她这般乖巧了,不由的想起了从前,她从前似乎也是这般娇声软语的与自己说话。 他轻轻抚上她的面庞,道:“我会放你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什么时候放我回去?太久的话我爹娘会担心的。” “急什么?” 楚佑对沈清笳还存了怀疑,好不容易抢来了人,自然不可能轻易就将她放回去,打量着她开口道:“待你成了我的人,怀了我的孩子,自然就可回去了,到时我一样以正妻之礼娶你进门,你说好不好?” 楚佑的话让沈清笳无比震惊,脸色也随之大变。 原来楚佑打的是这个主意,得不到就要强来,这种做法真让人看不上。 沈清笳冷了脸道:“楚世子,你是让我现在与你没名没分的苟合?恕我做不到!” 楚佑盯着沈清笳冷漠的眼神,眉头紧皱,抬起她的下巴道:“没名没分也可留在我身边?不是你从前说的吗?怎么?现在不做数了?” 沈清笳别开他的手,怒道:“不做数了!” 楚佑看了眼自己悬空的手,嗤笑一声道:“不管做不做数,反正你现在已经在我手里了。” “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会强迫女人的男人,我真瞧不起你!”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 楚佑穿好衣裳,起身出去,留下一句话:“好好调整一下心情,待我下次来,可就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你了。” 沈清笳被关在了屋子里。 她四处查看,窗户门都被锁死了,她压根逃不出去,得想想其他办法了。 …… 沈清笳失踪,沈家人都着急坏了,彩环作为沈清笳的丫鬟,被几波人审问了好几次,可她当时昏迷了,知晓的事情也很少的。 沈夫人每日在家里哭,沈老爷则是在忙碌着派人去四处找。 “怎么偏偏是笳儿不见了?可怎么是好啊?” 沈老爷安抚沈夫人道:“别太担心,笳儿聪明,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沈夫人忽然的问:“彩环,你说说,笳儿最近是得罪过什么人吗?” 彩环迟疑的摇摇头:“好像没有吧?” 要说从前,小姐得罪过的人可不少,可现在小姐变了,性子也和善了不少,根本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彩环忽然的,想起了一个人。 那日似乎见着楚世子气呼呼的从小姐帐内走出,小姐还担心楚世子来闹事呢! 是不是楚世子撸走了小姐?可这若是真的,传出去小姐名声可就毁了。 “夫人,老爷,我觉得,此事或许与楚世子有关。” 彩环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她不希望小姐出事。 “什么?楚佑?”沈老爷想起此事可能与楚佑有关,立刻大怒了起来。 彩环赶紧把那日在狩猎场的事情说了出来。 沈夫人听后,也不由的怒了,道:“楚佑还敢私闯笳儿的帐内,真是无法无天了。” 沈老爷吩咐人下去道:“赶快去告诉奕王,再去刑部告诉定之,让他们务必好好查一查楚佑!” “是老爷!” …… 魏煜先一步,便想到了楚佑,查楚佑的行踪,查到他来了城西的一栋私宅,便带了人来。 张添赶忙来报:“世子,魏大公子带了人来。” 楚佑听见魏煜,不由的冷笑起来。 “他?他有什么资格来查我的宅子?赶走!” 魏煜来了,这里便被暴露了,楚佑立刻来了沈清笳的屋子,将她拉了起来。 “你干什么?”沈清笳甩不开楚佑。 楚佑没好气道:“你那好表哥来找你了,你开心吗?” “魏煜来了?” 沈清笳才说起魏煜,楚佑便猛的将她拉走,然后将她带到了一处井边,不知怎么的,这里忽然出现一个机关,井口打开,下边是一个地窖。 “楚佑,你疯了!我不进去!” 沈清笳拼命反抗起来,要是进了里边,她逃出去的机会更小了。 “救命!魏煜!表哥救我!我在这儿……” 沈清笳呼喊起来。 楚佑抬手捂了她的嘴,将她拖进了地窖。 “一口一个表哥倒是叫得亲切,要论起来,我也是你的表哥,怎么不见你叫我一声表哥?” 沈清笳狠狠咬了他的手,怒骂:“你这个疯子!你这样的还不配做我表哥!” 楚佑掐了她的下巴,让她松开牙关,眼中染上了一点疯魔,看着她道:“你之前说要嫁给我的话,果真是在骗我!” 沈清笳没好气道:“谁会真嫁给你这样的疯子啊?” “你这个骗子,你至始至终都在骗我!” 从来都在骗他,从前说永远喜欢自己不求名分是在骗他,现在说要嫁给他也是在骗他。 骗子!骗子!他不会再对她心慈手软了。 (本章完) 077 他就是这般卑鄙之人 沈清笳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眼被蒙着嘴被堵着,手脚被铁链拴着,唯一有感觉的,便是耳朵能听到一点声音。 上面好似来了许多人,脚步声振得有些大,定然是他们来找自己了。 可这地窖隐蔽,兴许是找不到自己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兴许是人走了,地面上边变得安静下来,而后,她听见地窖被打开的声响,以及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 不多时,她眼上的布条被掀开,嘴上的布也被撤掉。 沈清笳看着自己被锁在四四方方的床上,环顾这四周,发现这里边除了昏暗,却并不算普通的地窖,倒像是给人住的房间,里边布置得一应俱全。 沈清笳动一动手,那锁在床上的锁链便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看着楚佑的脸,只觉得对这人厌恶极了。 “你非要这样吗?” 如今自己为鱼肉,只能任人摆布。 楚佑拿起钥匙来,给沈清笳的双手解开的镣铐,而后便起身,开始脱身上的衣衫。 沈清笳猛的瞪大眼,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楚佑见她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面上微沉,而后将脱下的衣衫丢在她身上,开口道:“破了,给我缝补!” 方才与那魏煜和顾定之纠缠,衣裳都被划破了。 从前自己衣裳哪里破了,沈清笳都会帮自己缝补的。 沈清笳拿着衣裳,很是不耐烦的扔开:“我不会,你找丫鬟补吧!” 她女工一直不好,哪里会补衣裳。 “不会也要补!”楚佑恶狠狠的,将衣衫塞她手里,然后又从一抽屉里翻出针线盒子,放到她边上。 “你没病吧?大半夜让我给你补衣裳?” 沈清笳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的。 楚佑却低笑起来:“这大半夜的,你觉得该做什么?” “……” 沈清笳皱眉,将衣裳和针线盒放一边去,扭过身道:“我困了,要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沈清笳想要侧卧,只是双脚被锁在床边,很是不自在,然后对楚佑道:“给我解了,我这样不好睡觉!” 楚佑眉眼垂下,若有所思的瞧着她好一会儿。 沈清笳见他这般,也懒得求她,极其不自在也要扭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谁知身后的人忽然抬起她的脚,钥匙与锁链咔嚓的一声后,她的脚恢复了自由,没想到他还算是有些良心。 但沈清笳可不会承他的情,毕竟自己这样都是他造成的,她原本可以好好躺在自己的家里睡个好觉,若不是他,自己何须这般提心吊胆的。 沈清笳闭眼,对楚佑道:“我要睡了,你赶快走吧。” 好久,沈清笳也没听见脚步声,只听见一点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正狐疑的想扭头去看一眼,谁知身后忽然贴过来一具微硬的身体。 沈清笳聚然一惊,开始反抗:“你干什么!放开放开,给我下去!” 沈清笳又推又踹的,可就是半点挣脱不开楚佑的禁锢。 对于沈清笳剧烈的反抗,楚佑心中生出些恼意,长腿一抬,将沈清笳给制住,凑近她耳边道:“再动,别怪我对你做出些什么来!” 沈清笳真是又气又惧,这人是个疯子!和疯子是讲不清道理的。 沈清笳真不知道这人怎么长成这样的?无法无天胡作非为,全然不顾别人的死活。 室内的烛火被吹灭了,眼前陷入黑暗。 因着忽然多了个人与自己睡,还这般紧的抱着自己,沈清笳有些难以入眠,身体也显得十分的僵硬。 楚佑却不一样,他环抱着沈清笳,微凉的身子开始暖起来,暖进了心底里,莫名的满足让他睡意来袭。 他拍了拍沈清笳:“睡吧。” 沈清笳可睡不着,听着身后这人均匀的呼吸,赶忙的就要扒拉开他的手脚,只是猛的这人就醒了,重新将她抱在怀里,手上的力气紧了紧,而后又似睡了过去。 沈清笳可不惯着,去掐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没好气道:“你这让我怎么睡?你能不能出去啊?” 楚佑却没听见一般,没有半点要放开他的意思。 沈清笳在这么气的情况下,还是浅浅的睡去了,提心吊胆的情况下,她这一觉睡得极其不踏实,等到第二日醒来,身旁的人却还未离去,正睁着浓丽的大眼看自己,手还伸过来似要给自己别开散落的发丝。 沈清笳看见楚佑就来气,打开他的手,然后坐了起来。 楚佑却也起了身,然后将她带起来,拉到桌前:“吃些东西吧!” 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早点,沈清笳自然也饿了,沉默的开始吃饭。 楚佑就坐在一旁,与她一道吃东西。 吃完,沈清笳看着楚佑,问:“你不会打算将我关一辈子吧?” 楚佑放下手中的碗道:“你要是听话,我也不需要关着你。” 沈清笳皱眉:“怎么算是听话?” 楚佑想要沈清笳变回从前那般,时时刻刻的关注自己粘着自己,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可她现在对自己的都是冷漠与不耐烦,在自己身边多待一刻都只想着跑。 楚佑是不可能将自己这内心的想法说出来的,这样只会让沈清笳嘲讽自己。 “将我昨日的衣裳缝补好了,我便带你上去走一走!” 楚佑说完,便将沈清笳拉了起来,然后又将她的脚锁在床边。 沈清笳看他蹲在自己脚边,真的想要踢死他,但现在不是惹怒他的时候。 她拿起昨日楚佑脱下的衣裳,开口道:“你可说话算话,我补好了就带我出去!” 只要能出去,就有机会能跑路。 楚佑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然后道:“只能在院子里走走,别想太多!” 他这宅院已经被魏煜和顾定之给盯上了,自然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将沈清笳带出去。 魏煜!顾定之!他还需要去将这两人给解决了。 想起这两人,楚佑眼里猛的窜出一股杀意来。 沈清笳已经开始在楚佑那衣裳上开始动工了,她的女工烂得很,况且还是给楚佑补,自然是随便应付两下边行。 楚佑这衣裳破得厉害,背后一条大口子直到腰部,沈清笳穿好线,开始一顿乱的缝缝补补。 楚佑瞧见她低眉认真缝补的模样,内心的火气瞬间浇灭不少,顿时觉得自己这般抢了她来,确是件好事。 他身体里流着那个人的血,如今也做了那个人做过的事情,开始认同自己就是这般卑鄙之人后,内心那股子冲突感瞬间消失。 078 我可以待你很好的 楚佑才出地窖,往书房内走去,只是半路忽然碰见一个黑衣人闯来,黑衣人直冲楚佑这边。 “保护世子!” 楚佑并非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拔出剑鞘与这黑衣人对上,黑衣人被击退后,瞬间被院内的侍卫给围住,不得脱身。 这黑衣人见逃出去无望,立刻咬了嘴里的毒药自尽了。 楚佑眼神冷冷的瞧着这人倒下,开口道:“拖出去埋了!” 他的人立刻围上来,将人给拖了出去。 张添不由的担心:“世子,咱们这院子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这明里暗里的多有人看着,咱们要不要转移位置?” 从昨夜到今天,已经三波人闯进来要伤世子了,若是再待下去,他也怕出什么事来。 世子从前虽胡作非为,却也是有些原则的,至少不会欺凌老弱病残,最多打一打那些纨绔子弟仗势欺人者。 而世子如今,却将沈小姐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给抓起来囚禁,实在是有些过了。 而且沈小姐还有外边两位难缠的未婚夫和前未婚夫,实在是有些危险的。 楚佑抬起步伐:“不必!” 现在转移位置,只会更危险。 他不信,他们能一直守下去。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是不能攻进来的,只能耍些背地里的手段。 可他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这地方鲜少能有人闯进来。 若是魏煜和顾定之真闯进来了,他也正好送他们归西。 对于魏煜和顾定之,楚佑不是一般的厌恶,恨不得立刻将他们给杀了。 …… 魏煜带了人在外边守着,而顾定之也同样如此,他们从前是相看两厌,如今却不得不合作一番。 顾定之道:“必须早日找到清笳,晚一日她便多一分的危险!今夜便打进去,劫了楚佑,我不信他不说出清笳在哪儿!” 两个男人的直觉,都认为沈清笳就在里边,可昨夜带了人进去找,确实没找到人。 魏煜沉了面,点头应了顾定之的谋划。 如今只能如此了。 …… 夜黑,城西的楚宅依旧是被严加把守着。 外边如此情形,里边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自是准备好了应对的。 夜里,楚佑抬脚走进屋子里,看着床上躺着的沈清笳问:“我的衣裳,补好了吗?” 沈清笳听见身影,起身来,将衣裳拿在手里,还算平和开口道:“好了,你来看看可行吗?” 烛火微闪,照在沈清笳的面上,让女子娇艳的面容柔和了不少,不由的让楚佑有种似曾相识的温暖之感。 他想要这温暖更久一些,便坐在桌边,一直看着沈清笳。 沈清笳真不知道楚佑在想什么,只觉得他对自己的打量极其不舒服,于是喊了她一声:“楚佑?” 楚佑开口:“叫我阿佑!” “阿佑?”沈清笳是有些难以叫出口的,但她现在必须要顺从他,不能叫他看出些什么来。 在沈清笳如此唤了后,楚佑那浓丽的眉眼忽然舒展开来,看着沈清笳的眼里忽然变得柔情起来。 他忽然对沈清笳道:“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便是在这处生长的。” “在地牢里生长的?”沈清笳迷惑。 楚佑低笑了一下,忽然的,便想起了从前之事,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也算是度过过一段好时光的。 母亲与父亲的关系不好,是他从小便察觉到的。 母亲总被父亲关在此处,只有很少的时候,父亲才会带母亲出去透透气,母亲对父亲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乃至于对自己也是又爱又恨。 只要父亲在,母亲从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父亲走后,母亲才会对他露出鲜少的温柔。 尽管如此,他还是喜欢母亲,想要与母亲多多的相处,他乖巧讨好母亲的时候,母亲偶尔会摸摸他的头,教导他一些为人处世,还会偷偷给他缝补破坏的衣裳。 他喜欢母亲,不喜欢父亲,他觉得是父亲这般对待母亲,才会叫母亲厌恶父亲的,他偶尔会在父亲不在的时候,告诉母亲:“等阿佑长大了,一定会带母亲走的。” 母亲那时只是极其温和的笑了笑,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抱在怀里:“阿佑乖,是母亲不好,让你生在这样的家里。” 楚佑抱着母亲,闷闷的道:“不是母亲的错。” 那日,母亲亲自给他做了好吃的糕点,睡前还给他讲了有趣的故事,哄着他睡着。 那时候,楚佑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只是那时楚佑若是敏锐些,便会瞧见母亲眼中的泪意和不舍,还有决绝。 当夜,他是被父亲给打醒的,他睡意朦胧的时候,父亲竭尽疯狂的摇着他,历声的质问他:“你母亲今日都与你说了什么?她有与你说她去哪儿了没有?说话!” 楚佑是有些怕父亲的,父亲只会在母亲面前表现对自己温和,私下里对自己总是冷漠严厉的,就连自己粘着母亲,父亲也会对自己发火,然后赶走自己,所以他内心是讨厌父亲的。 年幼的他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跑了,丢下自己跑了。 当他知晓后,内心是说不清的难过,但他却没有怪母亲,定是父亲的缘故,母亲才会逃跑,才会带不走自己的,母亲定是无奈的。 自母亲走后,父亲的脾气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对人发火,他是半点不敢凑到他面前去。 其实一切早有征兆,楚佑回想起最后那夜,母亲那样反常的对自己好,定是早已打算要走了。 母亲那也抚摸着他的头,还对他道:“阿佑乖,往后一定要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好好去对待。” 楚佑似乎听懂了母亲的言外之意,点头道:“我知道的母亲。” 楚佑在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不会像父亲那样对待自己喜欢的人的。 往后若是自己有了喜欢之人,他一定会好好护着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楚佑想到这里,忽然发觉可笑,他是那个男人的儿子,与他流了同样的血,又怎么可能会成为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呢? 他们遇到了喜欢的人,只想要将她藏起来,将她禁锢起开,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旁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楚佑起身,向沈清笳走去,拉住她的手,开口道:“沈清笳,你若是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会待你很好的。” 他可以待她好的,只要她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楚佑承认,他是喜欢沈清笳的。 他往前对沈清笳的那些种种拒绝和打压,只是他不愿意相信沈清笳的真心,而今他后悔了。 079 能让小姐将我放在心上 “沈清笳,留在我身边,我会对你很好的。” 楚佑执起沈清笳的手,期盼的看着她,希望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沈清笳轻笑起来,回应他:“好,我会留在你身边的。” “当真?” 楚佑内心被一股极大的满足感占据,沈清笳愿意留在自己身边,自己便不需要关着他了。 他也不需要像自己的父亲对待母亲那样,对待沈清笳。 他们会有个很好的结果的。 楚佑拥住沈清笳,轻轻道:“你留在我身边,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楚佑觉得不再是一个人,有人爱他的。 只是下一刻,他的这种错觉便被打消了,一只尖锐又长的的铁钉刺抵在他脖颈,细微的疼痛从脖颈传来。 楚佑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清笳。 沈清笳冷冷呵他:“别乱动,小心我刺破你的喉咙。” 她将手中的铁钉握得极紧,楚佑动一下,自己便近一寸,生怕他逃脱自己的掌控中。 沈清笳找遍了地窖内的房间,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利器,正当她放弃沮丧时,忽然的被床头的一根铁钉给刺了下。 她将铁钉从床头的木头里拔出来,发现这铁钉被人刻意打磨过,尖锐无比,可作为防身的利器。 楚佑是习武之人,她不敢放松警惕,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握铁钉抵住他的脖子。 “带我出去!不然我立刻弄死你!” “你敢动手吗?” 楚佑却不信,沈清笳一个娇小姐,怎么敢动手杀人? “再动一下试试!” 尖刺进一分,他的脖颈有刺痛感,血滴划过脖颈,让他预判失误,沈清笳是真打算杀他! 楚佑气愤不宜,她又骗了自己,刚才那些答应顺从的话,都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你就这般恨我吗?” 沈清笳懒得跟他废话,“你还不至于让我恨!” 恨一个人也是很累的,她只是想要逃出去,然后与楚佑再无瓜葛,若他真关自己一辈子,那自己就跟他死磕到底。 “趴下!双手背在后边,别乱动!将” 沈清笳死死掐住楚佑的脖颈,铁钉抵住他不敢松懈半刻,时不时还要注意他是否有什么小动作,这要是让他摆脱了控制,自己可就完蛋了。 楚佑被沈清笳半压着楚佑,然后道:“将你自己的手锁上!” 床头有锁链,原本是锁沈清笳的,只是楚佑让她缝补衣裳,便松了她自由活动。 楚佑却是不动。 沈清笳狠狠的扎向他肩头,然后迅速抵住他的脖颈道:“再不听我的,我立刻解决了你!” 解决了楚佑,自己估计也出不去的,所以沈清笳还不能解决楚佑。 “沈清笳,你当真对我如此狠心?” 楚佑肩膀被狠扎了一下,血液染红他的衣裳,白皙的脖颈也被利器画上,鲜红的痕迹倒叫他平添一股禁欲感。 沈清笳懒得与他废话,开口道:“别乱动!不然刺破你的喉咙那就不好了!” 沈清笳迅速操起床头的镣铐,一下子砸在楚佑头上,然后又立刻铐在楚佑手上。 沈清笳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她是真的会动手,她对楚佑没有半分怜惜。 “沈清笳!” 楚佑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 她怎么敢这样对自己? 沈清笳也没闲着,立刻用另外一个镣铐铐住他的手,将他整个人铐在了床上,然后用他的衣裳堵住他的嘴。 确定他手被铐好后,才起身去铐住他的脚。 于是,楚佑便趴在床上,手脚都被沈清笳铐了起来,嘴也被堵上,唯有那双眼睛,直盯着沈清笳,恨不得将她盯穿。 沈清笳叹了口气:“楚世子,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若是非要犯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为了防止楚佑是个变数,沈清笳抬起一旁的凳子,打算将楚佑敲晕。 楚佑被敲晕前,见这女人待自己这般狠,心中更是确信了,沈清笳心里半点也没有自己了。 这个狠心的女人,他往后绝对绝对不会再信她分毫! 楚佑被敲晕后,沈清笳便在这地窖内盘旋。 这地窖修得与宅院并无二致了,总共三间房,沈清笳转了转,在四处摸索,想要摸索出打开地窖门的机关。 沈清笳找了半天,还未找到出去的机关,便听见上边一阵打斗震动的声响。 想必是又有人来救自己了,可若是自己不出去,他们铁定是找不到的。 她看了眼被自己砸晕的楚佑,叹了口气道:“砸早了!” 沈清笳只能在这地窖内打转,她记得楚佑每次离去的方向,于是在这边摸来摸去,无意间,摸动了一块石砖。 石砖被触碰,陷进石壁内,头顶的石门忽然就被打开了。 沈清笳大喜,立刻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她也十分的警惕,轻轻探出去个头,发现四周一群人黑衣人与宅子内的护卫在打斗中。 她摸不清这些黑衣人的底细,只能偷偷摸摸的躲在树林里,好在这地窖入口极其隐蔽。 沈清笳趁他们在打架的过程中,顺势的就往外跑去,一个劲的跑,只是忽然间,她被一黑衣人给拽住了。 “放开我!” 沈清笳握着手中的铁钉,条件反射的就给这人扎了去,扎得这黑衣人立即松开了她。 “小姐!是我!” 黑衣人解开蒙面的黑布,露出周楠的面孔。 沈清笳大喜:“是你啊!” “小姐,我带你走。” 周楠带着沈清笳跃上墙壁,三两下便翻出了这宅子。 可算是逃离了虎穴,沈清笳松懈了下来。 她看见周楠抱住自己的手,因被自己扎了下,她的衣裙被周楠手上流出来的血迹染红。 她赶忙拉过周楠的手:“周楠,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周楠露出一个笑容,安抚沈清笳道:“小姐,在那种情况下你率先保护自己是应该的,比起小姐的安危,我这点伤根本不重要!况且是我没保护好小姐,才让小姐这些天受苦了。” 沈清笳立刻道:“重要!你受不受伤对我来说很重要!” 听见沈清笳的话,少年的眉眼变得极其温和起来,开口道:“能让小姐将我放在心上,我就是死了也可以。” (本章完) 080 不能再把周楠当小孩子看了 “能让小姐将我放在心上,我就是死了也可以。” “呸呸呸,别说死,往后我们都要过好日子的。” 沈清笳拉着周楠道:“咱们赶快回家吧!对了,咱们要去报案,告楚佑强抢民女!” 周楠皱眉道:“小姐,这会损坏您的名声的。” “不重要!” 沈清笳可不在乎什么名声呢!楚佑能干出绑架之事,她就得闹出些动静来,好让他知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好,我陪着小姐去……” 周楠这话说得有些有气无力的,他赶忙带着沈清笳,一道驾马离去。 只是忽然间,周楠失了缰绳,马儿差点失控,还好沈清笳及时拉住了。 沈清笳疑惑扭头:“周楠?你怎么了?” 只是周楠并未回答沈清笳的话,忽然间,身子便倒靠在了沈清笳的后背。 “周楠!周楠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沈清笳察觉到不对,立刻去拉周楠,只是手上触摸到一阵黏腻的湿润感,她收回手来瞧,才发现自己触了一手的血迹,她恍的明白过来,周楠这一身黑衣已经被染红了。 “周楠,你别睡,抱紧我,我带你去看大夫!” 沈清笳马术并不好,但周楠失去了意识,她只能一手拉住周楠的手,一手拉着缰绳,在这坊内找医馆。 只是这个点,医馆早已经关门了。 只要一找到一个医馆,沈清笳便会下马去敲门,只是这些医馆里多是没人的,她只能一个个找,一个个敲,时不时还得探一探周楠的鼻息,生怕周楠死了。 “有人吗?有人没有,救命啊!” “敲什么敲啊?吵死了!” 终于,有一家医馆的门被她敲开了,开门的是个年轻人。 “大半夜的,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大夫,我朋友病了,你快救救他!” 沈清笳拉着这人就出来,周楠此刻还趴睡在马上。 “你们是什么人啊?干什么的?” 这年轻大夫看周楠这身黑衣人的衣裳,生怕惹了什么麻烦。 沈清笳道:“你放心,我们都是正紧人,你先救下他,我明日定重谢你!” 这大夫显然还有些不相信。 沈清笳连忙搜索了一下自己身上,她身上的珠钗首饰都被楚佑收走了,唯有一块玉还在自己脖子上挂着,这是沈清笳母亲在她幼年时给她求的美玉。 不过现在人命关天,她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大不了往后买回来就是。 她把这块美玉塞到这年轻大夫手里,然后道:“这个我先抵押给你,你帮我救她,明日我来赎回来。” 这大夫看了眼手中的玉,晶莹剔透的,手感滑润,毫无一点瑕疵,乃是上品的玉,指不定能卖个百金,他又瞧一瞧这娇美的少女,显然不是普通人家的。 这年轻大夫想了想,觉得这定然是哪家的富家小姐跟着穷小子私奔,然后被家里人给追到此处走投无路了。 大夫受了美玉,开口道:“帮我一起把他抬进去吧,不过先说好,我医术有限,救不救得过来那可说不准啊!到时候可别赖我!” “好好好!” 沈清笳连忙帮着一起把周楠给扶进医馆。 周楠躺到床上后,这大夫给周楠把了把脉,开口道:“没有内伤,应该是外伤所致他昏迷的。” 大夫转头起身,然后就吩咐沈清笳道:“你先将他的衣裳都给脱了!我好查看他身上的伤势,我去准备些药物。” 沈清笳没反应过来:“啊?我脱?” 大夫道:“不是你脱还是我脱?你们这些小年轻敢私奔还害羞什么?” “不是!我跟他不是私奔!” 大夫面上的表情,显然是不信的。 沈清笳也不解释了,现在可不是墨迹的时候,赶紧给周楠治伤要紧。 沈清笳立刻就扒拉周楠的衣裳,率先将他的上衣给脱个精光,这才发现他所受的伤可真不少,这些日子为了救自己可谓是受苦了。 大夫走过来,看来眼周楠,同情的啧啧两声,然后对沈清笳道:“裤子也给脱了啊!” “哦!” 沈清笳又去给周楠扒拉裤子,黑色的衣衫褪去,露出少年精细修长的双腿。 比起他上半身的伤势,周楠腿上的伤可少了许多。 周楠被扒拉得只剩下一条底裤,沈清笳看一眼,瞬间觉得臊得慌。 在她心中周楠一直是个小孩子,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这么大了,生得高大,衣裳褪去,身体也实为健壮的,该有的肌肉一块不少。 这大夫给周楠查看了伤势,开口道:“最重的伤在腰部,看起来已经被伤了好几日,一直没有处理都化脓了,这伤引得他身上发了热昏迷了,我先给他清理伤口包扎好。” 沈清笳点点头:“好。” 周楠腹部那刀伤,或许是自己失踪那日受的。 沈清笳无奈的叹气,这小子竟然也不知道处理一番,他对自己可谓是忠诚过了头,想叫他多为自己想一想,可他却偏不改,拿他真是没办法了。 沈清笳看着大夫给周楠清理伤口,或许是烈酒浇上去太疼了,让昏迷的周楠闷哼一声。 “小姐……” 在昏迷之中,周楠还叫着沈清笳。 沈清笳实在是感动,打定主意往后一定要好好善待周楠,回去一定好吃好喝的让他养伤。 大夫上完药包扎后,对沈清笳道:“他起了高热,你今夜烧点热水,别太烫也别太凉,多给他用水擦擦身,降降温,知道了吗?” 沈清笳点点头:“知道了,多谢大夫了。” 大夫打了个哈欠到后边去睡了,只留下沈清笳和周楠。 沈清笳转头到院子里的炉子上烧火烧水,她没干过这些,难免费了些时间,许久才烧好了热水,端着进来给周楠擦身子。 她动作很轻,生怕触碰到周楠的伤口。 直到擦周楠的腿下时,沈清笳不由的脸上一热。 周楠现在只余下一条底裤,全身都被沈清笳看光了,沈清笳不由的感叹,周楠真是长大了啊,真是不能再把他当小孩子看了。 给周楠擦好了身,沈清笳就赶忙给周楠盖好了被子,夜里还得时不时看看周楠的状况,一直到后半夜,沈清笳困得趴在床边睡去。 清晨,不知是哪家的鸡打了鸣,周楠慢慢的转醒,一眼便瞧见守在自己身旁的小姐。 他微微抬了抬手,擦了擦小姐脸色的碳灰,不由的笑了笑。 081 女子要怎样从来不是世道来决定的 周楠轻轻抚摸沈清笳的脸,却还是将她给吵醒了,赶忙的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沈清笳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然后看向周楠,“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周楠点点头:“我没事的小姐。” 周楠想要撑起身子坐起开,沈清笳却暗住他的肩膀,“别起来了,好好歇息,你还没好呢!” 周楠感受到肩膀的温度,被子中的手不由摸了摸,才发现异样,自己竟然没穿衣裳。 周楠迅速看了眼面前的少女,面上微微的发热。 沈清笳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对周楠道:“你好好歇息,我得回家报个平安,到时候让人带你走,别乱跑也别跟着啊!” 沈清笳怕他不听话非要跟着自己,抬手警告他。 “好!”周楠这回倒是爽快,垂眉顺眼的,看着极其听话。 沈清笳再看他一眼后,便起身回沈家了。 而后,医馆里那个年轻的大夫走进来,看着周楠,要给他检查伤势,可偏偏被子被他拽得死死的。 大夫脾气不大好,没好气道:“你什么意思啊?想要伤好的快就放手!” 周楠皱眉,慢慢的将拽着被子的手放开。 “害羞个什么劲?昨天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在我们行医者眼里,你们这些病人都是一堆器官,大差不差的。” 周楠抬眼,看着衣架上自己的衣服,问道:“大夫,昨夜是您给我脱的衣裳吗?” 大夫抬眼,道:“是你家娘子给你脱的!” “不是!是小姐,不是我家娘子!” 周楠面上更热了。 年轻的大夫有眼力劲,打趣的笑了起来:“你这模样生得倒是好看,难怪那小姐愿意与你私奔!” “我们不是私奔!你误会了!” “就你这样子,是个人都看出来你喜欢她,还说不是私奔呢!” 心思被挑破,周楠面上有些难看与不知所措。 还好,还好小姐现在不在此处。 “你别告诉我家小姐。” 大夫一挑眉:“感情她不知道你的心思呢?” 周楠面上沉沉的,看着这大夫有些郁结。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也没这心思关心你们的事,事后给诊费即可。” 年轻大夫啧啧两声,带着药箱便离去了。 …… 沈清笳骑着昨日的马,一路回到了沈家。 家仆们瞧见小姐回来,皆是欢喜的赶快跑去告知老爷夫人,沈氏夫妇也是迫不及待的出来迎接,见着沈清笳完好无损的回来,抱着她是又哭又喜的。 “好了好了,爹娘你们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 沈清笳赶快安抚他们。 沈老爷擦了擦眼泪,开口问:“笳儿,你这些天到底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 沈夫人拉着沈清笳,心疼女儿的呵斥沈老爷:“笳儿才回来,你让她歇息片刻啊!她这些天指不定受了多少苦呢!看她脸都瘦了,你身上这血迹是怎么回事?” 沈夫人拉着沈清笳来回看。 沈清笳赶快道:“爹娘你们放心,这不是我的血,是周楠的,他为了救我受了重伤,你们赶快派人去接一下他回来,他还在城西的何记医馆里边。” “好好好,李管家,你快照着小姐说的去,把周楠给带回来。” 周楠救了自家女儿,沈老爷自是无比看中与感激周楠的。 “小姐,您快随我去洗漱一番把!” 沈清笳奔波了一夜,难免看着憔悴又凌乱,身上也尽是脏污的血迹。 沈清笳对沈老爷沈夫人道:“爹娘,你们别担心我,看你们都憔悴了不少,快去歇息一会儿,等我洗漱完与你们详细说这件事。” 看着自家爹娘因着自己而憔悴的面容,沈清笳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肖,老是让他们为自己担心。 “笳儿,你也好好歇息一会儿。” 告别了沈氏夫妇,沈清笳跟着彩环去自己的院子里洗漱了。 躺在温热的水里,沈清笳才有了一瞬的松懈感。 “小姐,这些日子可把我给吓坏了?您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与楚世子有关?” 彩环已经对楚佑有了怀疑,才将楚世子这些日子接近小姐的事一一告诉了顾大人。 沈清笳点点头:“是他干的。” 彩环心中的猜想被印证,难免还是觉得有些震惊,“楚世子怎么能这般对待小姐,平白玷污小姐的名声,小姐,楚世子可有对你……” 女子的贞洁在这个世道来说,还是极其宝贵的,小姐消失了这么多日,外边指不定怎么编排小姐呢! 小姐往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就算小姐心里强大不在乎,可旁人也会对小姐指指点点的啊! 沈清笳道:“彩环,他没有对我做过什么,不要担心了。” 彩环不由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小姐的清白还在,小姐您别担心,老爷夫人已经对外想好了说辞,说是您半路与表小姐吵架,胡闹任性跑到沈家别院去住着了。” 总归沈清笳任性荒唐的名声在外,这般说辞也可信,比起清白受损来说,还是很轻的了。 “彩环,这件事我是受害者,如果就这般算了,只会叫加害者更加猖狂。” 沈清笳可不打算就这样算了。 “那小姐您要怎么做呢?” “自然是对簿公堂,去告楚佑绑架我,将我囚禁多日。” “可是这样的话,您的清白就很难说清楚了!” “清白什么的,有那么重要吗?女子为何就要被清白二字捆绑?就算我不清白了,我也还是我,有什么变化吗?” 清白受损,从来不是女子的错,而是这个苛责女子的世道的错。 这个世道将女子的好坏与清白名誉挂钩,一步步制定各种条条框框来约束女子,然后好掌控女子拿捏女子。 这样是对的吗? 当然是不对的。 她不需要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也不想被人拿捏就此算了。 女子可以贤淑,可以娇俏,可以妩媚,也可以肆情玩乐。 女子要怎样,从来都不是这个世道说了算的,女子可以自己决定自己怎么活。 彩环看着小姐这般,犹如一颗深埋已久的种子在此刻蓬勃而起一般。 小姐,好像不是从前的小姐了,她此刻与从前似乎半点也不一样了。 082 状告 沈家门前不少人守着打探,有人见着沈清笳回来,立刻跑回去禀报自家主子。 张添走进地窖内,自家世子从昨夜醒来,便十分的可怖,整个人凶狠狠的。 楚佑见他来,问:“找到了没有?” 张添垂下头回话道:“世子,沈小姐已经回了沈府。” 楚佑面色是十分的难看,噼里啪啦的打摔了屋内的一切东西。 张添见自家主子头上挂彩,血淋淋的还没包扎,脖颈处还有血迹凝固的伤痕,不由的担心道:“世子,您还是处理一下伤口吧!” 看着这样的世子,张添除了有些惧怕外,却也有些怜惜的。 这沈小姐可真是狠心啊!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世子虽然做法不对,可这几日也好吃好喝的对待沈小姐,并没有半分不好吧! 张添叹了口气,开口劝道:“世子,不如就算了吧,男女之事本来也就是……” 张添的话在楚佑狠厉的目光中戛然而止了。 楚佑握紧了拳头,心中恨意十足的。 沈清笳,但愿你下回不要落入我的手里! 不然!他不会对她有半分仁慈了。 …… 顾定之昨夜与魏煜带人在楚佑门前厮杀,好不容易冲了进去,发现了那地窖,可里边却没有沈清笳。 他昨夜在四周找了许久,也找不到沈清笳,不由的便怀疑是又被楚佑给转移了。 好在今天一早沈家人来报信,说沈清笳平安回去了。 顾定之急匆匆的敢去沈家,沈清笳已经清洗好了,正打算与自家爹娘说清楚这几日的事情。 “清笳!你没事就好!” 顾定之猛的冲过来,将沈清笳揽入怀中。 失而复得的喜悦,叫顾定之心中的不安稳消散了去。 “定之啊?笳儿这几日是……” “伯父伯父,你们不用多说,不管清笳经历过什么,我都不在乎的。” 顾定之说得很坚定。 沈父沈母都很欣慰,只觉得自己女儿找到个好依靠。 沈清笳推开顾定之,转头道:“爹,娘,我消失这几日,其实一直被楚佑关在一处宅院的地窖当中,我要上衙门告他绑架。” 沈夫人第一个不赞同,开口道:“你要上公堂!这可不行,那你的名声可就全毁了!往后要被人耻笑的!” 沈老爷也道:“楚家势大,不是你我就能撼动的,就是告了,上边也只会象征性的罚一罚,但笳儿,这于你来说,代价太大了,往后嫁给定之,定之在官场也会被耻笑的!” 沈清笳却皱眉道:“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楚佑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于我,若再这般轻易放过,往后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父沈母沉思,笳儿的这话确实是有道理的,可这般事,总归是女子吃亏,往后提起来,也不过就是那楚佑的一起风流韵事,但对笳儿来说,便是一辈子的污点。 沈父沈母不想让女儿往后的人生就这般,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过。 “爹娘,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承受不住别人的流言蜚语,但我是那种脆弱的女子吗?”沈清笳停顿一番,鉴定道:“你们的女儿没有那么脆弱!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两句话,便一蹶不振。” “笳儿!”沈母很是无奈。 沈父叹了口气,怪自己无能,没有那惩治奸人的权势。 沈父狠心道:“笳儿!你不能去!楚家如此势大!” “爹娘,我知道你们害怕此次就是告,我或许也告不赢,但起码能让楚家添堵!” 楚家本就掌握着大盛大半的军权,自古掌军权者,便遭到皇帝的忌惮,若是还这般不知收敛胡作非为,便定然惹了许多仇家。 顾定之拉住沈清笳的手。 沈清笳转头,问道:“你也不同意吗?” “不!”顾定之道:“我陪着你一道去!” 沈父狠心道:“定之,你别跟着他胡闹!” 顾定之却对沈父道:“伯父伯母,我会去启奏陛下,让大理寺的人介入审理此案,楚家势大已然引得陛下的猜疑,此事并非毫无胜算。” 说完,顾定之又道:“你可有何凭证?” 沈清笳道:“我知晓楚家那宅子的方位,也留下了重要正剧情,而且我砸伤了楚佑,他身上的伤,我一清二楚!” 沈清笳之所以敢这么做,便是有了些把握。 顾定之笑了下,他倒是想错了,沈清笳并非只是冲动行事,她与从前那个沈清笳是真的不同了,做事有理有据,倒是叫人意外! “好,你先去京衙状告,我即刻进宫禀报此事!” 沈清笳拉住急匆匆的顾定之:“你当真要因为我,得罪楚家吗?” 没由来的,她想到了那个梦,梦里顾定之是楚佑的第一谋士,可若是此次顾定之得罪楚家,便一切都不同了。 她知道梦是假的,可又怕梦成了真,往后楚家若是真反了成了皇帝呢?那自己可就惨了。 “你犹豫了?”顾定之看了出来。 沈清笳沉了沉眉,下定决心道:“不!此次就要闹一闹!” 若是楚家真有不臣之心,她或许能借此一闹,搞一搞楚家,让上位者知晓楚家的心思,往后,也得多让人关注楚家一番了。 顾定之点头:“好!” 说完,他们兵分两路,一个去了皇城,一个去了京衙。 …… 魏府。 前去打探的人急急敢回来,给自家公子禀报。 魏煜昨夜受了些伤,在床上躺着,这会儿才刚醒来。 “打探到什么了?”魏煜眉头紧皱,十分的担忧沈清笳的安危。 “公子,沈小姐已经安全回府了,您就别担心了,好好躺下养伤吧。” 杨雷隐瞒了沈小姐出府的事,此事只会叫公子更加忧思。 公子昨夜被人偷袭,伤着胸口,若非有什么东西挡了一下那刀歪了一寸,公子可就差一点可就没了。 公子都这般了,却还在担心别人。 杨雷心中觉得,这沈小姐就是公子的劫难,从前非要来招惹公子,后来又对公子始乱终弃,公子好不容易要定亲了,她又出现来嚯嚯了,真是…… “杨风!你说,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杨风站在后边,忽然被点到,有些懵,方才自家大哥与他商议,叫他不要说话怕说漏嘴叫公子起疑,然后他就站在门边上什么话也没说。 怎么自己这样,公子还起疑了? “公子,说什么啊?”杨风看了眼杨雷。 杨雷瞪眼,将杨风拉在后边,道:“公子,没什么事啊!” 魏煜咳嗽两声,语气不耐,厉声道:“说实话!不然我便起来自己去查!” 杨雷赶忙道:“别!公子,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沈小姐刚回家不足一个时辰,又出门去了。” “去哪儿了?” “去了……京衙……” 魏煜沉默片刻,忽然觉得,这确实是一时冲动的沈清笳会做出来的事,她定是忍不下楚佑绑架她的这口气,要去告状! “去找刑部的郭侍郎,让他去京衙,帮衬着些!” “公子……刑部之人管不了…” “去!” 魏煜呵一声,杨雷不敢再说,难得见公子动怒。 (本章完) 083 楚世子被告上公堂 最新网址:tieshuw午时才过,京衙外忽然想起锣鼓,忽然惊得衙内正在打盹的众人。 袁大人和苟大人迷迷糊糊的出来,连忙上堂,开口询问下边:“是什么人在瞧锣鼓?” 衙役回道:“禀报大人,是一女子。” 一女子来敲响锣鼓,倒是让人有些称奇,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去把人带上来吧!” 沈清笳被带上了公堂,见到了两位大人。 袁大人拍了拍堂案,开口问:“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沈清笳直直立着,开口回:“小女子沈清笳!” “沈清笳?” 袁大人觉得有些耳熟。 苟大人也一时没想起来,开口道:“你所来是为何事?要状告何人?” 沈清笳:“小女此来,是要状告楚氏的楚世子,告他无故绑架囚禁我!” “什么?” 袁大人率先惊了下,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你是金银行沈家的女儿?沈清笳?” “回大人,是我!” 袁大人和苟大人互相对看一眼,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来。 沈家女,状告楚世子? 这楚世子怎么,又搞事情了?人家还告上堂来了? 袁大人板着脸,想要威吓一下沈清笳:“沈清笳!你既上公堂!为何不跪!” 沈清笳楞了一下,她确实还没有跪地的习惯。 可如今自己要状告,自然要守官府的规矩,沈清笳轻轻跪地,朗声道:“大人,小女子状告楚氏楚世子,绑架我囚禁我!” 袁大人见这女子不卑不亢的跪下,口齿清晰,没有半分被公堂威吓,也是对其有些觉得特别了。 “你说楚世子绑架你,可有证据?” “有!” 沈清笳说得十分的坚定。 “你有何证据?” 袁大人也并非是个昏官,只是这楚家势力如此之大,楚侯手握重兵皇帝都得忌惮,他也怕得罪了楚家断送官路,所以偶尔这楚世子闹出事来,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 袁大人此次也想用此招数,想要套一套这沈清笳的话,好给楚世子通风报信一番,把此次危险轻松化解了。 但沈清笳却不上套,开口道:“大人,请把楚世子招入堂中,我再拿出我的证据。” “沈清笳!你可想好了,此次若是你非要闹大,那可是会玷污你的名声的!” 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袁大人也想劝一劝沈清笳就此放弃,免得他在选择得罪贵人与良心中犹豫不定。 沈清笳却道:“大人,我此次来,便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您还是赶快传楚世子来吧!” 袁大人看了眼苟大人,苟大人眨眨眼垂下头去,这个事他也很为难不知道怎么解决啊! “沈清笳!你可想好了,按照我朝律法,平民若是诬告世家,是要受牢狱之灾的!” “我不怕!” 袁大人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却还是对衙役道:“去楚氏请楚世子来!” “是!大人!” …… 大街上,百姓们都各自顾着各自的事。 佩儿带着几个家仆走来。 “佩儿,咱们真要这么做吗?这要是宣扬出去,小姐的名声……” 家仆小厮们都有些犹豫。 佩儿却道:“这是小姐吩咐的,你们赶快吧!别耽搁了小姐的事!” “行吧……” 小厮们开始动起来,忽拿着大锣敲得咚咚向,出声吆喝:“大家快些去京衙瞧热闹啊!楚世子绑架良家女子被告上公堂!官老爷们惧怕楚家势大,想官官相护!” “楚世子无法无天藐视王法,被告上公堂,大家快去看啊!” “……” 在沈家家仆的极力吆喝中,百姓们不由的好奇起来,三两个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楚世子?那个纨绔啊!竟然被告上公堂了? “楚世子有次驾马撞坏了我的摊子!要不是我闪得快,差点命都没了!” “我有次不小心冲撞了楚世子,生生被他打断了一条腿呢!现在还疼着呢!” “那你怎么不上官府告状啊?” “楚侯手握朝廷重兵,我哪儿敢得罪啊!” “走走走!咱们去瞧瞧!看看这回是谁这么胆大,竟然敢告楚世子!” “……” “大家跟着我一起去京衙!” 沈家家仆敲锣打鼓的,引着一群百姓往京衙赶去。 …… 京衙的人赶到楚侯府,将沈清笳状告楚世子之事如实相告,只是楚佑一般不住在侯府,京衙的人扑了个空。 侯府如今当家的,是楚侯的侧夫人徐氏,徐氏生了侯府的二公子多得楚侯喜欢,故而对楚佑这个小霸王一向看不顺眼,得知楚佑被人告上公堂,立刻叫来自己儿子:“走!咱们也去瞧瞧,免得他败坏了咱们侯府的名声!” 楚二公子楚旻道:“母亲,咱们还是别去了,当做不知晓,不然父亲若知道咱们袖手旁观,必定心有介怀,暗中打探情况便可。” “我儿,还是你聪明!” 徐氏看着自己玉树临风的儿子,心中对那凶神恶煞的楚佑愈发不满了,就他那样不学无术胡作非为的样子,要不是生母出身好,怎么能做这侯府的世子? 在徐氏心里,这世子位该是自家儿子的。 徐氏这些年一直被楚侯宠爱,自己儿子在楚侯面前也得宠,难免让心中的野心膨胀,想要除掉楚佑。 …… 京衙的人在侯府铺了个空,便去了楚世子的私宅。 张添得知此事,急急的就去禀报自家世子:“世子,沈小姐将您告上公堂了!” “哦?”楚佑有些意外,面上的凶意忽然散开了些,好半会儿,竟然还笑出了声来。 “世子,您怎么还笑啊!” 张添心中急,这沈小姐怎么想的,把世子砸成这样,竟然还将世子告上公堂! 就算她不顾世子的死活,也该顾及顾及自己的名声啊! 一个女子被人绑架囚禁多日,不管清白有没有受损,在世人眼里都是会被指指点点的。 “世子,你的伤,要不要处理一下?” 楚佑头上脖颈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但是楚佑还有一处伤口,在手臂上,很小很细微,但这印记,却足以被人指证。 楚佑摸了摸手臂,冷笑起来:“原来,她是这个打算!” “世子,咱们怎么办?要不属下去给袁大人打声招呼?说您病了……” “何必这么麻烦!” 楚佑面上的笑意很是诡异,他起身,大步的朝外走去,似乎已有了什么打算。 张添搞不懂,却也只能跟着。 最新网址:tieshuw 084 若无私心何须遮掩 最新网址:tieshuw袁大人和葛大人趁着楚佑还没来,本打算在里边商议商议对策的。 谁知外边忽然就有了一阵嘈杂之声,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 “大人,外边一群百姓围在门口,都是想要来凑热闹的!” 袁大人率先道:“去赶走赶走!京衙门前是他们能随便逗留的吗?” “是!” 这事若是当着百姓的面,他还怎么徇私枉法?可若是他秉公执法,势必得罪楚侯。 哎!难办啊! 袁大人只觉得头大,看向葛大人:“你说说,这事怎么解决是好?” 苟大人想了想,头大道:“不如……咱们就调解调解?男女之事嘛!楚世子私下哄一哄女孩子,说不定就过去了!” “可本官觉得,那沈清笳对楚世子无意啊?不然何必告他?” 苟大人道:“无意为何要冒着丢了名声的风险,把楚世子告上公堂?指不定是想要楚世子给个名分!” 袁大人觉得不对劲:“不对啊,我怎么听我夫人说……我听说,楚世子之前去沈家提亲,被拒了呢?沈清笳不可能是因为想要来讨要名分这么简单吧?” 苟大人也沉思了,“那一会儿,咱们就试一试这沈清笳的意图?等楚世子来了,咱们再让他低低头,看看能不能调解一番!” “行!” 袁大人和苟大人商议好了,便起身去了公堂。 沈清笳已经不跪着了,她才没那么傻跪这么久。 “沈清笳!你告楚佑,究竟想要个什么结果?” 沈清笳开口:“大人,我只求依法惩治楚佑!还我一个公道!” “你要的是一个公道?” 袁大人挑眉,看着这鉴定的少女,不像是在说谎啊。 苟大人在一旁帮腔道:“我们不可能只听你一人之言,你所说之事是否属实,还是得等楚世子来辩一辩的。” 只要没什么确凿证据,这案子便不能告赢的,楚世子也不可能傻到亲口承认的,只要咬死不承认,那他们便只需要调解一番,这事就完了,管这沈清笳如何不服如何闹那也是没用的。 …… 楚佑来时,京衙已经围满了人,百姓们被拦在外边,不知道里边究竟发生过什么。 不过有认识楚佑的人见了他来,都纷纷让开,生怕被打。 楚佑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京衙。 门外忽然有人胆大道:“让我们进去!我们要看一看大人们是否包庇权贵!” “大伙你们想不想看一看?” 百姓们一时不说话了,只有人群里边几个弱弱的声音在喊:“我们要去看看!官官相护,还有没有王法了?” 人群里便不知道谁在挤,挤来挤去的便开始涌动起来,有人忽然被挤进京衙的大门内。 衙役怒呵:“出去!敢私闯京衙!小心抓你们!” “误会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眼见着衙役亮了刀,那被挤进去的人立刻吓得退了出去。 “如果大人们公正无私,何须遮遮掩掩的不让人进去看?” “就是啊!不办亏心事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看!” “闭嘴!再敢滋事闹事,一个个都给抓进牢里!赶紧给散了!” 衙役们聚了起来,开始驱散百姓,百姓们虽然好奇,但毕竟斗不过官,只能慢慢散开。 “好大的口气!你倒是抓一个试试!” 忽然间,有一严肃之声从人群里传出来! 一身穿官袍的四旬男子走了出来。 衙役们见他是个官,立刻就软了态度,询问:“大人您是……” “本官乃刑部侍郎郭之慎,若本官非要要进去观案,你们是不是也要把本官抓起来啊?” “郭大人……一些小事而已,您来做什么?” “怎么?本官不能来?” 郭之慎沉着面,抬脚走进京衙,无人敢拦。 衙役们赶快进去禀报。 只是前脚才来了个刑部侍郎,后脚便又来了个大理寺寺正郑海梁。 “大人,您又是……” 衙役们虽不认识这些大人,可认识那一身官袍啊,今日怎么这一个个的,都来这京衙凑热闹啊? 衙役们也是难办啊!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本官奉圣上之命,来观察京衙内一日之案件,快快带本官进去吧!” 奉圣上之命?那铁定不能拦啊!衙役们赶快让开道路! “大人!我们想要去看一看,诸位大人们办案,是否是秉公执法不畏权贵的!” 人群里一声音喊了起来。 郑大人皱了皱眉,他只是忽然得了皇帝的命来视察京衙办事,可不想闹什么事啊! 而且……今天这衙门外怎么这么多人?是有什么大事吗? 顾定之却道:“郑大人,既然百姓们想看,不如让他们进去,也好叫他们看一看,诸位大人是如何的刚正不阿的!” 郑大人想了想,顾定之如今虽只是大理寺的寺丞,官职比自己低一级,可到底得了皇帝的青睐,多少是不能忽视的。 所以郑大人点了点头,对衙役道:“放他们进去!” 衙役们劝道:“可是……大人,这些刁民明显是来闹事的!” “若无不公之事,就是他们想闹事也无理,如何闹得起来?若是真能让他们闹起来,那便是你们大人处事不公引得民愤!” “这怎么会呢……” 顾定之直接站在门口,对着百姓道:“诸位随本官进去,朝廷官员既拿了朝廷俸禄,自然是秉公执法的,经得起诸位的审查!” “好!” 百姓们跟着大理寺的大人们涌入衙门,衙役们不敢去拦,只能又赶忙回去报信。 …… 此刻,街巷里还有人在敲锣打鼓的吆喝:“今日京衙可随意进出,供百姓们观察诸位大人们办案!大家快去看一看啊!” “楚世子被人告上公堂!大伙快去看一看啊!” “楚世子被告了?谁这么胆大,敢惹那个霸王龙?” “走,咱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有人听见了,不免也好奇衙门里办案是什么样的,便纷纷敢去凑个热闹。 崔翎心与魏玥今日出来逛街,恰巧在这附近给听见了,便有些好奇。 魏玥拉着崔翎心的手:“翎心姐姐,咱们也去瞧一瞧把!” “这么多人呢!” “哎呀怕什么啊!咱们戴好笠帽,不怕被人看见的,走吧去瞧瞧。” 魏玥给崔翎心戴好了帽子,便拉着她随着人群往京衙里去了。 最新网址:tieshuw 085 楚佑不羁认下:是我! 最新网址:tieshuw因楚佑的到席,公堂堂审开始了。 楚佑半搭着眼皮,一张座椅搬来靠着,一副无法无天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的模样。 袁大人有些不悦的别开脸去,看了眼苟大人。 苟大人示意袁大人可以开始审了。 袁大人拍了拍案板,问道:“楚世子,沈小姐状告你绑架,你可认?” 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认的吧? 只是楚佑却不是个正常人,挑了挑眉笑道:“是我!” “楚世子!”袁大人皱眉。 这楚世子是疯了不成?这般认下了,叫他如何办案? “楚世子,你确定是你绑架了沈小姐?按照我朝律法,绑架囚禁良民可不是小事,是要蹲牢狱的!” 楚佑却是半点不带怕的,眉眼不羁的再重复了一遍:“是我绑架了沈清笳!你们抓我进去啊!” 袁大人抚了抚头,只觉得十分头疼,他一个小小的京衙,去抓楚侯世子?这可如何办? 可这楚世子已经认下,他若是不办也不好啊! 苟大人咳嗽两声道:“既然楚世子你认下,那此事便是你的错,你们可试试私下里调解,调解未果的话……若是调和不行,便依律执行!” “大人!我不愿调和,只要严惩恶人。” 沈清笳并未看楚佑一眼,楚佑来时也亦是如此,两人就这般泾渭分明的立在堂下,那疏离厌恶之感明眼人都可察觉到。 袁大人觉得难办了。 “既然如此,那楚世子,你便入牢狱待一待吧!” 既然这楚世子自寻死路,他也不可能断送自己的官路去保他,又不是自己儿子,他能不能出来,也得看看楚侯能不能解决此事,若是楚侯能摆平此事,他配合放人就是。 “大人大人!刑部和大理寺来了两位大人,说是一同观案!” “什么?” 袁大人顺势坐起来,便见那两位大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这不正是刑部的郭之慎,以及大理寺的郑海德嘛。 这两位官职都比自己高,他们来一同观案,这案子谁审? 今日是怎么回事啊? “郭大人,郑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大理寺的郑大人是奉了皇命,底气足便先开口道:“本官奉圣上之命,来审查京衙一日,袁大人你随意即刻。” 袁大人心想:随意个毛啊!你们坐这儿我还怎么随意? 袁大人看向郭大人。 郭之慎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道:“本官也是来观一观京衙的案子的,向袁大人学习一番,大人你照着平日里办案即刻!” 平日里,袁大人睡眼朦胧的办案,可今日真是一个两个的来,让他全无睡意不说,还头大得很。 此时,一阵百姓的嘈杂声由远而近,百姓们一蜂窝的拥进来,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公堂上,有些人还在窃窃私语。 “那就是楚世子啊?怎么还坐着办案的?” “可能是受了伤吧!头上还有纱布包着呢!” “受了伤也不能这般啊!这是来被审的还是享乐的?” “就是就是!” “不过,那旁边的女子是谁啊?就是她把楚世子告上公堂的吗?” 有来看热闹的小姐忽然道:“那好像是……那个沈清笳!” “是那个之前追着楚世子的沈清笳吗?她不是喜欢楚世子吗?怎么还告楚世子啊?” “谁知道啊!” “……” 诸位大人坐好,公堂堂审继续开始。 “既然此事你们双方都认,那便如我方才说执行吧!” 袁大人想要将手中的判签扔出去,忽然被人叫停了。 “慢!” 沈清笳原本刚想张开说不同意这糊里糊涂的判决呢,谁知有人比自己先开口喊停。 众人看向那叫停之人。 郭大人沉面道:“袁大人,这案子就这般结束了?” 袁大人点头:“对啊,已经审完了啊!” 郭大人看向公堂上的少女,问:“可有不服?” 沈清笳道:“不服!大人并未说如何判处绑架我的恶人!判决不清不楚的,我不服。” 郭大人看向袁大人道:“既然如此,那便重新审吧!没道理我们一来,就让袁大人你糊里糊涂的就断案吧?” “当然不是的!” 袁大人嘴角抽抽,默默收回了自己手里的判签。 顾定之忽然开口:“楚世子,你缘何藐视公堂!为何坐着?可是腿断了?” 楚侯翘着二郎腿靠着,眼一斜看向顾定之,嗤笑道:“本世子想坐便坐,哪儿有这么多理由?” 顾定之却是不甘示弱道:“来人,把楚世子的凳子撤了!” 楚佑气一出厉声道一句:“谁敢!” 衙役们都有些怕楚世子,他可是京城有名的小霸王,一打起人来不死也残,故而他们都不敢靠近。 楚佑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很是散漫的伸了个懒腰。 苟大人叹了口气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既然楚世子都站了起来,那还是快些审案吧,诸位大人?” 袁大人拍一拍公案板,道:“堂下沈清笳,你要告何事?” 沈清笳铿锵有力道:“小女子要告楚佑绑架囚禁我!” 此话一出来,众人一片哗然之声。 …… 崔翎心和魏玥站在人群里,看着公堂上那立在公堂上的少女和少年,他们的外貌都是那般的出挑相配,可气氛确是如此的,视如死敌般的僵硬。 崔翎心道:“这位沈小姐,真是胆大之人,竟然敢上公堂来。” 魏玥啧啧两声:“她可真丢脸,这般闹出来,名声全毁了!” 崔翎心却不赞同道:“可这不是她的错啊!是楚世子的错!” “谁叫她之前去招惹楚佑的?也不见楚佑绑架别人啊?” “这不是她的错!你不能这般归为一类,沈小姐从前是喜欢楚世子,可在楚世子提亲后,便果断拒绝了,她也有了定亲之人,在这期间她并未传出招惹楚世子的行为,反倒是楚世子因为记恨被沈小姐拒绝,强撸了沈小姐,这是楚世子的错才是!” “那谁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怎么回事?姐姐咱们看热闹,别纠结这些了!反正沈清笳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只要不招惹我哥哥就是了。” “她好像这些时日,并未招惹过魏公子吧?” “没有!” “那你不能因为她从前缠过你哥哥,就觉得她往后也会如此啊?她已经定亲了,指不定已经放下从前的事了呢!” “可是……哎呀姐姐,你怎么知道她做没做这些事?你也不了解她啊?干嘛帮她说话!” 魏玥的话,让崔翎心陷入沉默。 最新网址:tieshuw 086 沈清笳道:我还有证据 最新网址:tieshuw公堂上继续开始审案。 袁大人问完沈清笳,便开始问楚佑:“楚佑!沈清笳告你绑架囚禁她,你可认?” 楚佑不耐烦抬眼道:“都说了几遍了?我认!” “我将沈清笳绑架了,囚了几日,这几日我们日日相拥而眠,好不快哉,只可惜沈清笳跑了,不然我们还能继续过些神仙快乐的日子呢!” 楚佑这话说得极其轻佻。 忽忽然侧目去,看沈清笳的眼里,多是完味。 楚佑这话一处,百姓们不由的震惊起来。 “这楚世子竟然这般做?这不是毁人清白吗?” “谁知是不是人家自愿的啊?这沈小姐不是从前就追着楚世子嘛!” “这女孩子啊!还是该自爱自洁,不然惹了什么人,毁的是自己的一生。” “这种事还敢闹出来,以后哪个男的会娶她啊!” “……” 百姓们窃窃私语,从一开始对楚佑的抵制,到后来就衍变成了对沈清笳指指点点。 “楚佑!你这般是对我无用的!” 沈清笳若是在乎这些指指点点,就不会来公堂与楚佑对峙。 楚佑低笑起来,抬头看向袁大人:“是我唐突了沈小姐,可也是我爱慕沈小姐才做这些事的,我无法见沈小姐嫁给旁人,虽然沈小姐清白被我毁了,我愿意以正妻之礼迎娶沈小姐。” “这好啊!皆大欢喜!” 袁大人笑呵呵的。 以沈清笳的家室,嫁给楚世子做世子妃,那是顶顶的高攀啊。 众人听到这结果,也是觉得十分认同,被囚禁了几日,日日与楚世子同床共枕,那清白铁定是没有了的。 名声都毁了,若是不嫁楚世子,别的人谁敢娶啊? “沈清笳,你嫁给楚世子为世子妃,两边都好,你可愿意?” 袁大人自是知晓沈清笳与魏煜那等事,可沈清笳清白都毁了,魏家百年氏族,铁定不会娶一个这样的女子的,嫁给楚世子,已经是很好的归宿了。 但沈清笳皱眉答:“我不愿意!” 沈清笳冷冷的看向楚佑,道“莫非就因为你喜欢,我就得嫁给你吗?因为你喜欢就可以强抢民女吗?那是不是往后只要你喜欢,你就要抢?你们楚家人就要抢?” 她的话头,着重在于这个楚家。 楚家看中皇位,莫非就要抢? 沈清笳转身,对着外边的百姓们道:“诸位可得好好看好自家女儿,若是哪日被楚世子瞧上,那可就遭了!毕竟像楚世子这样,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仗着楚侯手握重兵,便可肆意抢夺呢!” 百姓们一听,都是低下头去,心中觉得十分有道理啊,回去得让自家女儿好好待在家中,莫要抛头露面。 沈清笳继续转头,对袁大人道:“大人,我不答应嫁给楚佑,绑架良民什么罪,污我清白什么罪,既然楚世子都认了,那就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世子!世子您别闹了!”张添站出来,开口道:“我家世子说反话呢!世子根本没有绑架沈小姐!” 袁大人皱眉:“到底有没有绑架?” 张添答:“没有!” 袁大人道:“楚世子一会儿说有一会儿说没有,到底有没有?双方可否有何证据?” 沈清笳率先道:“大人,我逃跑时,曾砸伤晕楚世子,他头上的伤便是我做的,我还在楚世子手臂上划伤了一个三角印记,楚世子亮一亮手臂,便可知我说的是否为真!” 楚佑的面色有些难看。 “沈清笳!你当真不愿意嫁我?” 沈清笳眼也没抬过,冷冷道:“谁会嫁给一个加害过自己的人?” “好啊!好的很!” 楚佑眼中聚冷,开口答:“方才都是我的玩笑话,我就算再混蛋,也不至于绑架沈清笳!倒是沈清笳,从前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于我,兴许是一时愤恨便想要诬告于我,我不与她计较答应娶她,她却反而非要制我于死地,此事我可不能再任她胡闹了!” “楚佑!我有没有说谎,你将你右手手臂亮出来!” 楚佑大大方方的亮出来,那胳膊上确实有一个三角的划痕,血红红的已经结了疤。 “我手臂上有那又怎样?这不过是情趣罢了,我还知晓你后颈下处有颗小痣呢!” 沈清笳冷道:“楚佑!你真无耻!” 楚佑嗤笑,无耻又怎么样?不管他无不无耻,沈清笳都不会为自己动容,他又何必在乎沈清笳呢? 外边百姓的风向已经变了,全都是在诋毁沈清笳的。 “这两人一个说绑架囚禁,一个说闺房乐趣,到底什么是真的啊?” “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谁能说得清谁对谁错呢!” “可是女子啊还是该自爱,若自爱些何至于闹出这些事来?” “……” “堂下肃静肃静!” 袁大人拍拍案板,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道:“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本官很难办啊!该信谁呢?” 郭之慎忽然开口道:“楚世子前后言论不搭,忽然改口另说一番,才叫人更不可信啊!” 郑海德点点头,再看向楚佑:“有理,楚世子,你当真不认你绑架沈清笳?” “不认!” 楚佑嘴角勾起,玩味的笑道:“沈清笳要告我,我还要告她诬告呢!她不能证明我绑架她的真假,那便是诬告,诬告该当何罪,你们应当知道吧?” 袁大人点点头,严肃对沈清笳道:“沈小姐,你告楚世子之事,你们各执一词难以分辨,但你不能坐实楚世子之罪,便构成了诬告,按照我朝律法,诬告皇族世家更是罪加一等,你可想好了还要继续告,还是当场和解?” “怎么个和解法?” 沈清笳嘲讽的问袁大人,这心眼都偏到哪儿去了?她一个受害人要拿出百般证据证明,凭什么? 这世道真是滑稽。 袁大人却看向楚世子。 楚佑嘴角勾起:“嫁给我,成了我的世子妃,便是自己人,此事便了了,我自然不会与自己的世子妃计较的,可若是不成,那便按诬告罪处了。” 楚佑给了沈清笳机会的。 若是她再不接着,那他也不会再对她客气,也要叫她尝一尝苦头才是。 到了牢狱里,看她还如何反抗。 “你做梦!”沈清笳眼含愠色,继续看向袁大人道:“大人,我还有证据!” 最新网址:tieshuw 087 天子犯法理应与庶民同罪 “大人,我还有证据!”沈清笳忽然道。 袁大人心中叹气一声,看了眼正在观自己审案的两位大人,对沈清笳道:“你说!” 沈清笳转而道来:“楚佑这些日子,将我关在他私宅的一地牢里,我在这地牢里的谋处留下记号,大人带人去查,便知晓了。” “这记号在何处啊?” “这我便不说了,大人派了稳当之人,我将这记号在何处何地画出来,去楚世子宅子中看一看有没有,便知了。” 沈清笳这是为了防着楚佑毁灭证据。 楚佑冷冷的盯着沈清笳,好啊,真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呢! 张添在一旁道:“世子,咱们该怎么办?那宅子……” 他们不知晓沈清笳将记号划在何处,所以并不能及时将这记号销毁。 除非……将宅子烧了,他们就不能进去查了。 可这宅子,是侯爷的!侯爷平日里便爱惜有加,从不让人进去,此次世子也是趁着侯爷不在京城,才将侯爷的人给解决了进去的。 楚佑面上黑了黑,心中在犹豫,可最终还是闭了闭眼:“就这般吧!就算我输了,也不过是关一关,莫非还真杀了我不成!” 那宅子是他母亲生前生活过的地方,留存了许多他儿时的回忆,他舍不得。 就是他父亲,也不会为了他这个儿子,烧掉那处宅子,因为他父亲的眼里,母亲胜过一切。 郭之慎一向是个古板的官,他此次被魏氏托来此,也并非徇私枉法的,他只占真相。 袁大人收到沈清笳写好的纸,沉了沉面色问:“沈清笳,若是我派人去,找不到你所说的印记,你可就真是败了!” 沈清笳点点头:“是!若到了那时,我甘愿认罚!只是就怕有人先一步去动手脚。” 袁大人道:“这里只有本官知晓你所说的印记在何处,旁人如何做手脚?” “但他们可以烧宅子啊!宅子一烧,什么印记都荡然无存!” 这话显然是在说楚佑要毁灭证据。 袁大人:“还是等人回来再说吧!” 派去查看楚佑宅子的衙役回来,对着诸位大人道:“大人,一如沈小姐所说,楚世子宅子里有那些印记!” “楚世子,你认与不认?” 楚佑冷笑:“就算我宅子里有几个印记又能怎样?怎么证明不是你自愿随我进去划上的?” 楚佑继续坐回凳子上,一副极力懒散的模样,懒得再多说什么! 郭之慎道:“楚世子,诸多证据都已经挑明了,你再这般耍赖也没用!” “你们既然认定如此,那便抓我吧!” 楚佑满不在乎,抬起手来,面上实在挑衅! 郭之慎呵斥:“楚世子,你藐视公堂,楚佑绑架良家女子属实,按律当囚三年!” 袁大人道:“郭大人,楚世子可是朝廷功勋之子,按律该轻罚的!三年有些重了!” 楚侯世子被关三年,实在是有些重啊! 虽说楚佑整日胡作非为不学无术,可却没有听到过楚侯要废世子,说明楚侯还是看中这个儿子的,况且楚佑还有皇族血脉,就算不忌惮楚家,也得忌惮皇家啊! 罚太重,有碍皇族脸面。 郭之慎沉默,他是寒门出身,曾经也受过氏族的压迫,故而对这条法律一向是反对的。 平民与氏族,就该一视同仁。 郑海德忽然道:“虽然楚世子认罪,但毕竟是皇亲国戚公主之子,理应轻判,不如就改为关三个月吧,然后赔偿沈清笳一些财务,安抚一番便可。” 袁大人点点头:“就这般判吧!” 沈清笳皱眉道:“三年改为三个月,这未免太轻松了吧?若是楚世子杀人,是不是也得从轻处罚啊?凭什么这律法对于勋贵便视同摆设?不过就是因为律法对于勋贵要从轻处罚罢了!” 袁大人道:“沈清笳,律法就是如此,你一介平民,莫非还要质疑律法?” “若这律法有不对之处,自然人人都可以质疑,如果这律法只规束一部分人,另一部分人却能胡作非为,那这律法的效力便会大大减弱,只会有越来越多人不服律法,知法犯法!” 郭之慎赞同这女子的说法,这些年勋贵子弟多知法犯法,就是打死了个平民,要么是让这些平民闭嘴解决此事,要么就是随便判一判在牢里关几日就过了。 郭之慎问:“沈清笳,你觉得该如何?” 沈清笳大胆说出来:“我认为,律法就该一视同仁,就算是天子犯法理应与庶民同罪才是!” 少女说出此话来,让众人觉得她疯了! 她竟然敢拉扯天子进来。 袁大人拍了拍案道:“沈清笳,休得胡言乱语!” “我并非胡言乱语,而是所出万千百姓的心声,百姓们手中无权无势,自是不敢与勋贵之家作对,但他们个个却都想要公平,只是碍于自己势弱无法改变,就将这心声埋藏在心底罢了!” 少女字字铿锵有力,全无半分退怯之意。 众人看向她时,只觉得她十分的明媚耀眼,如同一束热烈的光。 顾定之看向这光,忽然笑了笑,他不是没有见过她迸发出来的力量,只是从前她的力量多是内敛的,鲜少会外露出来。 她有这样的力量,一点也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她从前为何要隐藏,然后再以一副令人不喜的面貌示人。 少女的这番言论,倒是引起围观的百姓们一阵议论,但多半是赞同她的言论的。 “之前楚世子打断我一条腿,我告上公堂,也是不了了之只能自己认亏!” “我邻居,家被一个世家子弟强拆了,老婆被压死了,最后还不是只赔了些钱了事!” “哎!我们这些平民,如何斗得过世族?想要个公平公正谈何容易?还是算了吧算了吧!” “……” 世族仗着权势,干了不少欺压百姓之事,大到朝堂政权,小到圈地压榨,百姓们多有不满的,可尽管他们不满,也只能憋着没办法。 他们纷纷想起自己经历过的,或者看到过的不公,趁着此机会好一吐不快。 袁大人有些为难,开口喊道:“肃静肃静!” 郑大人只道:“沈清笳,纵使你说得是对的,可律法之事我们管不了,我们如今只能依着如今的律法,裁判此事!纵使你不服,也没办法!” 沈清笳叹气。 是这个道理,谁让自己位卑权轻呢! 她如今虽赢了,想要公平惩治楚佑,却也无可奈何,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如此,她改变不了太多。 (本章完) 088 果真是位难得的绝世佳人啊 沈清笳的言论激起了不少民众对世族勋贵的怨言,虽说有理,可也更改不了结果。 袁大人看向郑大人,他是皇帝派来的,说话权利更大一些。 郑大人道:“沈清笳,你不服也没用,律法就是如此的!将楚世子带下去,囚三月,罚一千金给沈清笳作为补偿!” 一千金,平民百姓听到或许会震惊,但对于一个勋贵之家来说不算什么。 袁大人将签令丢下,这案子便算了了。 沈清笳叹了口气,这结果并未到自己的预期。 “散堂!” 结果已出,大家都要散去,只是忽然间,有人高喊了一声:“慢!” 众人朝着那声音看去,便瞧见人群后边的廊下,有一队低调的人,毕恭毕敬的护着一人走了进来。 这人身穿休闲的明黄色衣衫,虽不见什么纹样,却显得十分的贵气。 魏玥不由疑惑:“这人谁啊?怎么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崔翎心道:“许又是哪位大人吧?” 这人被护着走进公堂,而后一队护卫立在外边,四周左右都有护卫进来,十分的严谨生怕有什么事。 众人只觉得,这男子定然不简单。 “陛下?”郑大人见了来人,率先跪地:“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 袁大人立刻跑下堂去叩拜:“臣不知陛下驾到,请恕臣未能远迎。” 皇帝开口道:“无妨!” “陛下?那是陛下?”下边的百姓大为震惊。 皇帝慢悠悠走上公堂,坐到判官主位上,俯视着下边一众人。 紧接着有一宦臣高喝:“陛下驾到,还不叩拜!”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百姓们纷纷下跪,叩拜年轻的帝王。 皇帝挥了挥手:“尔等平身!” 宦臣高喝传话道:“平身!” 众人纷纷的起身,胆小者头低下来不敢乱敲,只有一些胆大的,在用余光愿意的打量着皇帝。 魏玥忽然小声道:“翎心姐姐,陛下生得还挺俊朗的!” 虽然比起自家哥哥少了几分清风朗月,却尽有帝王的威慑之力。 “方才,朕听了这场堂审,倒是觉得有趣。” 皇帝忽然鼓起掌来,看向下边的沈清笳:“好一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倒是敢说啊!” 头一次接触帝王,沈清笳觉得有些惧,不知皇帝是真夸自己还是说反话,只能硬着头皮回话:“陛下,小女只是说了些心中所想。” “你方才不是说,你说的是众人的心声吗?” 皇帝看向下边的一群百姓,高声问:“这也是诸位的心声吗?” 百姓们沉默低下头去,不敢说话,怕惹火上身。 沈清笳道:“陛下,小女子粗鄙只是随便一说,无关他人!” 真不知道天子怎么会来,她就不该扯什么天子,说世家犯法与庶民同罪就好了。 可惜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好像这皇帝与楚佑,还是表亲关系,那岂不是更会偏袒楚佑? 完了完了,玩脱了。 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沈清笳都要以为自己要被砍了,忽然就听见皇帝爽朗的笑意。 “朕觉得你说得很对,天子犯法理应与庶民同罪,这条律法,是该改一改了。” 啊?沈清笳楞了一下,疑惑的抬头,看见皇帝贵气的面上是真在笑。 “往后,世族勋贵犯法,与庶民同罪论处!若再有偏袒徇私舞弊者,与犯法者同罪!听清楚了吗?” 郑大人一楞,他是世族啊,这对自己来说很不利啊,若是往后陛下真改了此法,世族便会多受制衡,再者若其他世族知晓了自己竟然没阻止,也会误认为自己已经成了皇党,这难以解释清楚啊! 郑大人本想劝说几句,谁知道百姓忽然高喝起来。 “陛下圣明!” “陛下万岁!” 然后对楚佑道:“你这回真是犯了错,理应被罚才是,不过念在你与朕有血亲的份上,囚一年,罚三千金。” 沈清笳皱眉,这皇帝不还是偏袒自己表亲吗?本来按照庶民同罪论处,该罚三年的 只是她这次不敢质疑皇帝。 而这皇帝,也惯会买惨,开口道:“楚佑是朕的表弟,长公主在他年少时便离去,使得他自小无人教养养成这么个性子,希望沈小姐你谅解一些,不过若他再有下次,朕必定重重罚他,诸位都可做个见证!” 皇帝都开口了,沈清笳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况且皇帝这一买惨,确实获得不少人对楚佑的同情。 “楚世子从小没了母亲,确实惨啊!” “好像楚侯还更偏爱幼子,果真是有了后娘有后爹。” “无人管教,确实是会长歪!” “……” 皇帝向诸位开口道:“若此前有与楚佑有过过节者,皆可重新审理获得补偿,在此之后朕也会教导于他,往后定不让他再犯法。” “陛下圣明啊!” “陛下大义灭亲,实在是大公无私!” “陛下圣明!” “……” 皇帝这般处理,倒是让百姓们纷纷臣服。 皇帝再问沈清笳:“沈小姐,你可满意?” 沈清笳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沈清笳点头,夸赞皇帝:“陛下英明,小女子十分满意。” “那便好!” 皇帝挥了挥手,让人按压住楚佑。 楚佑面上虽十分冷,却并未如之前那般不羁反抗什么,只能任由人将自己压走。 “沈清笳,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与沈清笳错身之时,楚佑用极其小的声音对沈清笳说了最后一句话,然后被人押走了。 “散堂!” 这堂审已经结束,诸位都各自散去。 沈清笳起身,本欲走,却被皇帝身边一人给叫住:“沈小姐,请慢,陛下有事问您。” 这人毕恭毕敬的,倒是叫人讨厌不起来。 皇帝立在一安静的廊下,等着沈清笳。 沈清笳走近,扣身问道:“小女子参见陛下!” 皇帝转过身来,嘴角含笑,褪去一身的威严,倒是令人觉得能亲近几分。 可上位者哪儿是谁都能亲近的,沈清笳看得很清楚。 她不知道皇帝叫自己来做什么,只能感觉到皇帝的目光在上下打量自己,好一会儿才道: “果真是位少见的绝世佳人啊!难怪难怪!” 皇帝自是早就打探过沈清笳的,看着面前这美得有些惊心动魄的少女,倒也没觉得她身份低微而轻视,反倒是有些欣赏的,毕竟这少女不仅仅有美貌,还有胆气与才干。 (本章完) 089 和自己一样都不清白了 “好一位绝世佳人啊!难怪难怪!” 皇帝忽然的夸赞,让沈清笳一时有些没搞清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皇帝找自己干嘛,只能顺势答:“陛下过誉了。” “起来吧!”皇帝道。 “谢陛下!” 沈清笳起身,依旧低着头,只用余光打量这皇帝。 这皇帝生得也是十分俊郎的,通身贵气,却又有几分威严,让人不敢造次。 “你或许在想,朕找你来是为何,是吧!” 沈清笳点点头。 皇帝继续道来:“朕的前几日看了几出西游记的戏,觉得十分的有趣,不知你们的新戏排好了没有?正好朕今日出了宫,可否带我先去看一看?” 沈清笳听后,才知道原来皇帝是个戏迷啊,点点头道:“楼里应该排了新戏了,陛下若是想看,我定安排好。” 皇帝笑起来道:“那快带朕去吧!” “是!” 皇帝跟着沈清笳走,郑海涛忽然跳出来道:“陛下,您今日出宫太多人知晓了,为保您的安危,还是快些回宫吧!” 皇帝摆摆手:“无妨!这么多人难得还保护不了朕吗?” 皇帝身边能看见的护卫已经有许多了,更别说暗里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一般人若是忽然靠近皇帝,多半会被解决掉。 沈清笳吩咐了沈家人,赶紧去众乐轩安排好,别叫一些碍眼的人出现在皇帝面前,扰了皇帝的性子。 等到带着皇帝去了众乐轩,里边嘈杂的人已经被清理出去了。 众乐轩中的人只知晓有贵客要来听戏,虽不知晓是谁,但各位都毕恭毕敬的工作。 皇帝问:“今日演的这出叫什么?” 沈清笳答:“这一出戏叫三打白骨精!” 孙悟空三次打死白骨精,怎么解释唐僧都觉得孙悟空滥杀无辜,为此赶走孙悟空,没了孙悟空的保护,唐僧陷入白骨精的全套,差点被吃,最后还是孙悟空及时赶到救下唐僧。 皇帝点评道:“这唐僧,当真是有些愚笨的。” 沈清笳点点头:“陛下说的对!” 沈清笳看过这出戏,再看只觉得有些困乏,一连几日的折腾,叫这戏听着听着便来了困意,实在是抵挡不住的睡了去。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戏已经停了,而自己对面的皇帝的位置空着,沈清笳干嘛转头去寻,只见皇帝立于窗边,看着外边不知在想什么。 沈清笳起身道:“小女子失态了,陛下恕罪。” “无妨!”皇帝转过身来,道:“看了今日这出戏,朕是真开心。” 沈清笳总觉得,皇帝意有所指。 皇帝忽然道:“今日在公堂之上,你说楚家看上的都要抢,可有何深意吗?” 沈清笳一楞。 她说那话,自然是有深意的。 楚家在她梦里,可是反叛夺了皇位的。 楚家如今势大,楚侯手握军中大半的兵权,若是狼子野心真看上了皇位,自然要抢。 她都看得出,皇帝自然看得出来,不知为何这般问自己? 沈清笳只道:“小女子并无其他意思,只是觉得楚世子仗着自己的权势,欺男霸女,说句难听的,他实在是叫人可恨的。” 皇帝抬眼问:“哦?是吗?楚世子一人所为,关楚家什么事?你当时可是死咬楚家二字,欲将祸水引到楚氏身上。” 沈清笳想了想,迅速回答:“楚世子能这般胡作非为,不正是因为背后的楚氏吗?所以我厌恶楚世子,自然也厌恶为其撑腰之人!” 皇帝笑了起来:“是啊!我这个表弟,是无法无天了些,该吃些苦头的!” 沈清笳赶忙拍马屁道:“陛下圣明!” 其实她此举,也帮了皇帝一把,皇帝正愁抓不到楚家什么把柄呢! 沈清笳这般一闹,把祸水引到楚家身上,若是日后再加以控制,百姓便会更加厌恶楚家。 “好了,朕要回宫了,有空再来你这里看戏!” 皇帝起身走了。 沈清笳:“恭送陛下!” 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沈清笳轻松下来,她着实是累了,赶快坐着马车回府要休息。 彩环看着小姐这般累,也是有些心疼的。 主仆二人才上马车,忽然被一女音给叫住。 “东家,彩环姑娘。” 彩环道:“是如娘!” 彩环掀开帘子,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如娘面上担忧,问道:“我听说周护卫受了重伤,我可否随东家一道去瞧一瞧啊?” 彩环皱了皱眉,她内心里还是不喜欢如娘的,毕竟从前是青楼女子,是个有污点的女子。 沈清笳先道:“上来吧!” 周楠是为救自己受伤的,她心中有些愧疚,没道理连谁要去看望周楠自己也要阻止。 如娘感激的笑起来:“谢东家!” 沈清笳开口道:“你别担心,周楠的伤势可以恢复的。” 如娘听后,安心不少。 如娘上了马车,在马车里环视一圈,这马车里十分精致华贵,里边烧着上等的碳火,有上好的茶具糕点,空间有十分宽敞,坐在里边实在是舒坦极了。 等马车驶入沈府,风轻轻吹动帘布,露出宅子里的雕栏画栋时,便叫人十分的惊艳,如娘第一次来沈府,内心是十分的好奇,便小小的掀开帘子一条缝,看着外边的景物,不由的感叹这宅子真大,这湖真美。 彩环怕风吹进来,把小姐吹着了,凶巴巴的拉过帘子,蹬了如娘一眼。 如娘心虚的低下头去,沉默好一会儿后,开始眼神飘忽的扫视,随后又看向闭目养神的沈清笳,不由的生出许多羡慕之意来。 人和人的境遇真是不同啊!有的人如此好命,有的人却只能一辈子低贱卑微,真是不公平呢! 东家被楚世子绑架一事,才过半日,便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她很难不知道。 当她听到东家被诋毁,被骂时,忽然觉得内心有些窃喜,东家虽然生得好看家室也好,可到底和自己一样,不清白了。 女子身子不清白,自是要被世人所厌恶的。 面对沈清笳的时候,如娘不免心中的自卑之意少了许多。 “你干什么呢?下车啊!” 彩环不耐烦多对着发呆的如娘喊。 如娘回过神来,赶忙下车去。 沈清笳对如娘道:“周楠在外院住着,我叫个人带你去!” 如娘点点头:“是!谢东家。” 想到要见到周护卫,如娘面上有些开心。 (本章完) 090 你与你家小姐永远也不可能 周楠被人抬进沈家后,便听见下人说起小姐要去衙门状告楚佑,他心急的想要下床去陪着小姐,可被两个家仆给拦着了。 “小姐说了,让我们守着你,周护卫你别叫我们难做啊!” 两个家仆没什么武功,纵使周楠受了伤,他们也拦不住周楠的。 另一个家仆道:“周护卫,小姐说了,你如果不安心养伤非要出去乱跑,往后就不要回沈府了,” 周楠出门的动作一怔。 小姐怎么能这般做?明明自己说过要陪着小姐去的,小姐明明也答应了,现在却独自一人去公堂。 “周护卫,小姐还说了,她说到做到!你还是安心养伤吧!小姐说她自己能应付。” 周楠转头看向窗边,眼中晦暗不明,就这么坐了一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唯一让他有动作神情的,便是家仆来向周楠告知小姐的消息。 周楠在家仆的口中,知晓了公堂上的所有事情,知道顾定之,也知道魏煜,就是楚佑,也能与小姐站在一起。 周楠心中低落至极,觉得自己真没用,帮不到小姐一点忙,连与小姐站在一块的机会也没有。 到了晚间,外边家仆似在与人说话,似乎有人来看自己了,周楠赶忙整理面容,有些期待的看向门口。 他满脑子都是小姐,小姐平安回来了,小姐回来第一时间来看自己了。 想到此,他心中有点暖意扩散。 只是门被打开,来人却并非他心心念念的人,周楠眉头一皱,越过如娘想要往她身后瞧去。 只是如娘进来,便虚掩着房门,只她一人来,没有旁人。 如娘看着周楠,虽然他掩饰情绪很快,可她到底看出了周楠看见自己时,那眼底的一丝失落。 他或许在失落,来的是自己,不是旁人。 如娘思及此,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快来。 “周护卫,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周楠沉着面,道:“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如此干脆的拒绝,如娘早已经习惯了,从前她以为周楠对谁都如此,可当有一日她看见周楠瞧着沈小姐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喜悦,动作又是那样的体贴后,她便知晓,周楠喜欢沈小姐。 可是,周楠与沈小姐地位天差地别,就算他喜欢,也无济于事,后来沈小姐定了亲,她便大着胆子向周楠示好,表明她想要嫁给周楠,可惜被无情拒绝了。 她有些恼怒,开口对他道:“沈小姐是永远不会看见你的,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娶妻吧?” 如娘觉得,周楠得不到沈清笳,最后总要娶妻的,只要自己有更多的耐心等待,他总能看见自己喜欢自己的。 可周楠却冷冷回她:“有何不可?” 如娘看见了周楠眼里的偏执,有些不可置信:“你疯了不成?难道要一辈子守在她身边?她往后是要嫁人的,他不会嫁给你!你们永远都是不可能的!” “那又如何!我愿意如此!” 如娘那时有些气急败坏,威胁他道:“如果沈小姐知道你对她的这些心思,你怕是永远也不能跟着沈小姐了吧?” 如娘想要周楠回头,看看自己。 可这一句话,却惹怒了周楠。 周楠转头,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犹如一头恶狼,狠狠的开口道:“你敢在小姐面前多说一句试试看!” 周楠没有对自己低头,反而用了最恶劣的方法,逼着她不得不闭嘴。 如娘被掐得难受至极,只能点点头,声音嘶哑道:“我不会说是!你放心就是!” 如娘喜欢周楠,可却也惜命,自从那以后,她不再主动靠近周楠。 而这一次,她来,也是因为得知沈清笳,已经不清白了。 女子的清白何其重要,她不信周楠会不在乎不介意。 “周护卫,我给你带了糕点,我亲手做的,你尝尝看。” “拿走!我不需要!” 周楠的声音依旧冷淡的,如娘有些尴尬,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 她知道,自己给周楠的任何东西,他都会背后丢掉,可她纵使被寒了心,也总是忍不住的被他吸引,想要靠近他。 或许正是因为,半年前他忽然的出手相助,一瞬间的温和以待吧,尽管这些日子里,他从未对自己有过温柔。 如娘开口道:“周护卫,沈小姐的事情,你都知晓了吧?” 周楠皱眉:“关你何事?赶紧走!往后不要来找我!” 如娘心急道:“沈小姐清白不在,你莫非一点也不介意不在乎吗?” “滚!”周楠盯着如娘怒喝,眼中猩红道:“你不配说小姐的事!” 这一声不配,激怒了如娘,出身是她一辈子的耻辱与自卑。 旁人说什么她可以装作不在乎,可被心上人这般羞辱,她忍不了一点。 “我不配?我凭什么不配?我身为青楼女子是不清白,可沈清笳就清白了吗?” “我叫你闭嘴!”周楠面色愈发难看。 “我偏要说!”如娘也是怒了,她此次来并非胡搅蛮缠的,她告诫自己,若是这一次还被拒绝,她便放弃了,可偏偏周楠要这般冷漠,这般羞辱自己。 “她与楚世子几日的日日相处同塌而眠,是楚世子当堂说的,楚世子夺了她的清白就是她的男人了,她却还不嫁给楚世子,不守妇道将楚世子告上公堂,人人都在说她,你莫非还能让这么多人闭嘴不成?” 周楠紧握拳头,起身一步步逼近如娘,如娘看着她这个状态,不免有些后怕了,一步步的后腿,直到退到墙边无可再退。 周楠一拳向她砸来,如娘啊的一声闭眼。 只是周楠的拳头却并未砸到自己身上,落到她耳边,那墙硬生生给砸出一个印来,可见这力道若是落在她身上该有多疼。 如娘知道,周楠对自己起了杀心。 “闭嘴!如果再从你嘴里听到一点诋毁小姐的话,我不会再客气!” 周楠退到一遍,冷冷道:“滚!” 如娘心中又怕又慌,赶忙打开门跑了几步,冷风吹打在她面上,叫她清醒了些许,再回头时,她看见那屋内有东西被扔了出来。 是自己送来的食盒。 如娘有些气急,咬着唇角很是不甘心。 凭什么周楠看不起自己?明明沈清笳也是没有清白的女子,他却还待她如此专心。 (本章完) 091 管理家业 周楠将人赶走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没睡着,直到了夜深人静,也没等来沈清笳来看自己。 周楠心中有些难过,却又安慰自己,或许是小姐太累了,所以休息了。 沈清笳确实很累,今天又上公堂又陪皇帝的,所以一到屋子里就困得睡觉了,原本还想着晚些去看看周楠的,结果一觉给睡了过去,直到天蒙蒙亮才醒来。 休息足了,沈清笳便招来彩环,照顾她洗漱吃饭,然后才去看周楠。 周楠或许还没起来,门关着的。 “小姐,我去敲门。” “别打扰了他休息,咱们走吧!” 沈清笳也就是来看看周楠,既然他没醒,那自己就晚些再来。 谁知她刚转身要走,身后的门忽然就被大力的打开,周楠急急叫住她:“小姐!” 沈清笳转头,瞧见眼下青黑的周楠,略微有些惊讶。 “你下床做什么?快躺着去休息,看你这面色这么差!” 沈清笳以为他是因为伤口疼,所以没睡好才眼角青黑。 周楠只不过是一夜想着事情,所以没睡着,他以为小姐忘了自己了,但是小姐一早就来了,小姐还是记挂着自己的。 周楠被沈清笳推着到床边睡下了。 沈清笳吩咐彩环:“去给周楠准备些吃得来。” “是!小姐!” 彩环翘着嘴,却还是下去给周楠准备吃得,反正周楠救了小姐,她也对周楠的容忍度高了许多。 “感觉好些了吗?伤口是不是太疼?疼的话要及时叫大夫,别忍着知道吗?” “小姐不用担心,我很好的!” 周楠只说好不说坏,叫人觉得心疼他。 沈清笳觉得周楠对自己实在太不上心了,都受伤了也不知道顾着自己些,还瞎折腾。 “总让你因我受伤,所以你这些日子好好养着,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周楠低下头,顺从道:“好!” “好了,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 看过周楠,沈清笳起身要走。 周楠看着沈清笳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失落,他想与小姐多待一会儿,可他没有资格让小姐留下来,就算留得住一时,也不能留住一辈子,小姐永远是自己抓不住的光。 …… 沈清笳被绑架这几日,好些日子没有管手里的生意了。 不过这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戏楼有几位管事做事,自从狩猎后,鎏金裙受到皇帝的夸奖,沈记绣楼有了那些夫人贵女的追捧和宣传,生意也日渐好了起来,从从前的亏损一下子转变成了盈利。 这些都是沈清笳的功劳,不过因为她状告楚佑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不管是外边的无关百姓,还是沈家的诸位管家,谈起沈清笳都是在说那些风流韵事,难免忘记她做的这些生意。 沈清笳却并不躲着,而是打算跟着自家爹去会见诸位管事。 沈老爷倒是不赞同她的做法,劝她道:“这些日子你还是好好待在家里,避避风头吧,在外边难免听到些难听的话!” 沈老爷也是怕自家女儿听到那些话,心中不快。 沈清笳却摇摇头:“爹,此时不管我躲着还是继续抛头露面,他们都能找到攻击我的说辞,若我躲着,他们会说我没脸见人,我抛头露面,他们会说我果真不守妇道,所以怎么样都会被说,我又何须在乎他们怎么说?只要我不在乎,他们的任何话都伤害不了我的!” 沈老爷看着自己的女儿,她没有被一时的挫折给打倒,他不知是该心疼还是该为他高兴。 沈老爷不由想,若是笳儿是个男子,就好了,就不用受到这么多的约束,能光明正大的接管他手中的生意。 可惜她是个女子,注定走每一步都艰难。 “你随我一道去吧,沈家的生意,爹有意交给你一些。” 沈清笳很高兴,跟着父亲一道去见那些管事。 只是她才跟着父亲到场,管事们便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大小姐怎么来了?她不是该……” “谁知道啊?不会又来玩生意的吧?” “一个女子成日里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小声些,别被东家听见了。” “……” 有些话沈老爷听见了,脸色有些难看,咳嗽了两声示意他们闭嘴。 沈清笳倒没觉得有什么,心中反倒觉得这些管事心里有毛病,她做什么又没碍着他们,他们却偏偏就见不得自己好。 不!他们是见不得女子好。 沈老爷道:“吴管事,绣楼的生意如何了?” 吴管事赶忙回话道:“禀东家,绣楼的生意日渐好起来,那些贵族的夫人小姐皆喜欢我们绣楼的绣品,每日人多得很,比那如意绣坊还热闹些。” 沈老爷点点头:“好,吴管事你做得好。” 吴管事实话道:“不不不,我不敢居功,这都是大小姐做得好,我只是个管事的罢了,这些法子都是大小姐办的。” 被吴管事这一夸,那些原本不服的管事倒是沉默了起来。 沈记绣楼确实转亏为盈,这也证明了沈清笳有才干。 可是再有才干,她也不过只是个女子,女子莫非还能继承家业不成? 沈老爷没有儿子,往后指不定得过继个儿子来接管沈家,所以诸位管事都心中有想法的心思,打着各自的小九九。 沈老爷直接发话道:“诸位,我沈家的产业众多,我一时之间有些分身乏术,想让笳儿帮我管理管理,往后有什么事尽管找她办就好,若她有何做的不好,你们这些叔伯多多担待!” “大东家!您这是要……” 什么叫代为管理?这明显是要传位栽培的意思啊! 莫非大东家要把家业传给这唯一的女儿? 荒谬!实在是有些荒谬,哪儿有将家业传给女儿的事情? 可惜他们只是一些管事,做多也就是有些沈家的产业入了股,他们不是沈家的主人,做不了任何主。 管事们各自看了看,各自会意,就算大东家要把家业传给女儿,可这女儿能守得住吗? 想必这大小姐过些日子就会知难而退了吧! 众多管事们这般想,吴管事却不这样想,能让绣楼一个月起死回生,成为受人追捧的产业,大小姐并非那种草包,大小姐说不准真能做出一番事情来。 沈老爷问道:“诸位有何意见吗?” 在沈老爷问话的时候,吴管事第一个支持道:“大小姐冰雪聪明,定能做好的。” (本章完) 092 谁说女子不能继承家业 “我也老了,身体有些不太行,有些事你们就交给笳儿去办吧!若是她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便拿来找我!” 沈老爷再发了一此话。 此次还是只有吴管事接话:“是!大东家!” 其他管事内心都是很不情愿的,一个女人压他们头上管事,多少有些膈应的。 “大东家,我们这么多的生意,大小姐从未接触过,一时半会怕是管不了吧?” 纪管事是这群管事中资历最老的一个,沈记的一些生意他也占了份额投了钱,比起其他管事便硬气了些。 沈老爷看向纪管事道:“老纪啊!谁也不是一下子就变成个胖子的是吧?笳儿若是管不过来,这不是还有我坐镇嘛!” “可大小姐是女子,往后都是要嫁人的,何须管生意上的事?大东家你莫非想要将家业传承给大小姐不成?” 纪管家说出了大家伙的心声,各自的齐刷刷的看向沈老爷,想要问出个答案! 沈老爷沉了沉面道:“我这是让她学些本领罢了,你们不必担心什么!我并无此意。” “大东家,按理说你的家务事我们不好插手,可什么都是一步步跟着你走过来的,不想看着这偌大的家业逐渐崩塌,你还是快些选个继承人吧!” 若沈家家主无子,往后去后,沈家这诺达的家业必定会被豺狼虎豹瓜分,又或是搞起内乱,这生意说倒就倒。 “此事我自有打算!” 沈清笳忽然开口道:“谁说女子不能继承家业?诸位叔伯?大盛似乎没有律法上规定女子不能继承家业吧?” 大盛并无一条律法规定,女子不能继承家业的。 只是多半没有儿子的人家,就算让女儿继承家业,女儿没能力守护多半会被人吃了绝户下场凄惨,所以一般家族不会将家业传承给女儿,而是选一门可靠的旁支过继,好为女儿撑腰。 但沈清笳觉得,自己有能力守住家业,所以不需要有人给自己撑腰。 “大小姐,你莫非真想接手沈家的生意?你管的过来吗?” 虽说沈清笳将一个绣楼转亏为盈,可这说不准只是个巧合,其他生意就说不准了。 诸位管事还是不怎么认可沈清笳。 沈老爷沉着面还未发话,沈清笳先开口了。 “诸位管事,以一个月为期,诸位管事生意上的事情,皆可来找我处理,若我做不好这生意,我再不接手沈家的声音,如何?” 纪管事道:“大小姐,你可想好了?生意可不是这么好做的?若是做不好,便不得再插手生意。” 沈清笳点头:“这个自然,只是若是我能做好,那便证明我不必男子差,诸位往后便不可因我是女子而轻视我的能力!” “好!”纪管事拍了下桌子。 这事便这般谈好了,诸位管事都不看好沈清笳。 …… 散会后,吴管事叫住沈清笳,询问她道:“大小姐,有位姓张的小姐来过,不知道该如何安排?” 沈清笳想起张秀兰来,开口道:“她是我新请来兼职的绣娘,她绣技不错,你给他提供一个独立绣间,薪水按照绣品的好坏给她就好了。” 吴管事点点头:“是,我这就去安排。” 大小姐能将绣楼转亏为盈,那自己也能有钱赚,他自然是乐意被安排的。 要知道如意绣楼在京城内独大已久,而他们沈记绣楼短短一两月便能反超,简直是迅速啊! …… 此事谈好,沈清笳每日便坐在沈老爷处理事情的账房内,等着诸位管事来找自己处理事情。 只是第一日,无人来找她。 因为诸位管事一时间暂时想不起她来,就算一时想起了了,诸位管事夜没将她当成沈家当家人放在眼里,也不会去找她。 毕竟,控制管事,也得是一项能力,若是都管不好手下的管事,往后如何做得好生意上的事? 等过了好几日,诸位管事没来找她,沈清笳便开始在沈家各大产业里转悠,时不时还找一些管事商议。 管事们被找着了,不好明面上冷着她,只能她问什么答什么的,想要应付过去。 但这大小姐却偏偏要挑刺,不是这里不行就是那里不行的。 各位管事才忽然觉得,若是不让这大小姐知难而退,一月之期一过,真让她接手了沈家,那往后可真是个灾难。 “大小姐,咱们城外有处田庄,这些年天气热庄家都被晒死,产量很少,一直是入不敷出,可若是空着,便是砸手中的亏本货,卖出去也没人买,大小姐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沈清笳疑惑道:“咱们的田庄入不敷出?那其他人的田庄也是如此吗?” 纪管家摇头道:“其他人的田庄里,雇佣的人少,雇佣田农的薪水也少的可怜,所以才有的收益,可咱们的生意,大东家说了不让苛待雇佣的工人,薪水也开得高些,从前就只赚得些小钱,可近几年旱情多,产量少,便亏着呢,大小姐觉得如何能将这田产做到大赚。” 沈清笳皱了皱眉,思索起来。 她一时半会还思索不了什么头绪,故而道:“你们且等一等吧!我想到办法了再与你们说。” 纪管事看着这迷惑的少女,不由的笑了笑,还是太年轻了,这田产最忌讳的便是天灾人祸,这些事情怎么可能解决得了呢? 想要让这田产盈利,就只能压低薪水,大老爷肯定是不答应的! 遇到这个难题,沈清笳打算去这处田产看一看。 总不能别人的田产都能盈利,他们家的不盈利吧?定然是有缘由的。 沈清笳第二日,便让人准备了马车,要出城去,只是她的马车还未跑起来,就被后边一个声音给叫住了。。 “小姐!” 沈清笳掀开车帘,看见周楠急急的跑了过来。 “慢些跑,怎么也不休息?跑出来干什么啊?” 周楠道:“小姐要出城,我必须得跟着。” 或许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怕沈清笳再出什么事,周楠便想要跟着。 沈清笳也怕出事,故而这次全副武装,带了二十个护卫呢! “就在城外不远的,不可能会有事的!” 城外的庄子,又不是去山匪窝,二十个人保护她够够的了。 “不行!我必须要跟着小姐去!” 周楠说什么也跟着,沈清笳有些无奈,叫他:“你伤还没好,上马车上来坐着吧。” 周楠拒绝:“我的伤已经差不多要好了,小姐不用担心!” “我叫你上来!你要是伤口裂开怎么办?怎么保护我?” 周楠应道:“是!” 093 小姐越来越耀眼了 沈清笳带着一行人出城,来到管事们所说的田庄。 与其说是田庄,倒不如说是个山腰小村落,这里雇佣耕田者,多是这村落的村民。 沈清笳率先找到田庄的管事。 管理田庄的是个四十岁左右年长的秀才,因家中贫寒,仕途无望后才选择放弃科举,回家找个营生来守田庄。 这人姓刘,兴许是因为是个读书人,说话是斯文的,人也客气。 “沈小姐,不知您来是想做什么呢?” 沈清笳直言道:“我想来这里了解些情况。” 田产,沈家其实不少,可偏偏就这处亏损,实在说不通,定然有什么问题的。 刘管事带她四处转转,冬季来临,半山处实在是冷了些,田里空着没什么作物。 刘管事还道:“沈小姐,我们这处田产土质差了些,故而产量不高。” 沈清笳看出来了。 刘管事继续道:“若非沈老爷照拂我们村,村民的日子可不好过呢!” 正是因此,刘管事才对沈清笳这么客气,毕竟沈老爷是个好人,在其他人压榨农民赚黑心钱的时候,沈老爷从不如此,待他们极好,他们自然也懂得感恩。 沈清笳算是了解到了,这田产之所以是入不敷出,不是因为什么天灾人祸,是因为土质不好,农作物产量自然差。 可土质可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就算改变了土质,也指不定往后什么灾什么难的,还是影响产量,感情这些管事是想叫自己知难而退啊! 沈清笳便转悠,边思考着如何解决。 冬季多半是不耕种的,因为冬季没什么农作物能活,故而田庄里光秃秃的空了下来。 若想提高产量,除了必须得想办法改善土质,还得想办法多多利用土地耕作时间。 若是有什么农作物,冬季能长得好,又能成为老百姓必不可少的食物呢? 大米是一个,其他的…… 沈清笳还得找一找。 于是第二日,沈清笳又带着人去了西市转悠,西市胡人多,难免有些特殊的东西可以看看,或许能购入她需要的东西。 西市十分的热闹,好些胡人在跳舞献艺,氛围欢快得很。 彩环很欢喜,拉着沈清笳的胳膊笑:“小姐!好久没来西市了,竟然变了好多呢!” 沈清笳点点头:“是啊!” “卖种子了!看看上好的种子咯!” 有胡商在卖种子。 沈清笳听到,走过去看。 胡商有有些别扭的汉语问道:“客人?你们要买什么种子?” 沈清笳问:“有没有冬季能种出来的作物?” 胡商想了想,于是从桌子下的口袋里边,拿出一个圆圆的东西,递给沈清笳:“客人,你们瞧瞧这个东西,冬天可以种出来,煮熟了吃就可以了,只不过……之前有人吃过中了毒,很多人怕了不敢再种!” “这个叫什么?” 沈清笳拿起来,拍了拍这圆润的东西,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这个叫土豆,果子长在土里边的,种上两三个月就可以挖出来吃了。” “土豆……” 沈清笳觉得,好熟悉的名字啊!她感觉自己见过的,可什么时候见过,又想不起来。 这胡商见她沉默,于是就开始交代她:“客人,不过你可得小心些,这个东西有时候有毒有时候没毒,我也说不太清楚为什么,你们如果真要买,出了事可不能来找我啊!” 这胡商也是怕了,他之前其实卖了好几个月土豆了,原本都是好好的,只是前不久忽然就有人中毒来闹了。 中原原本没有土豆这个东西,很多人都认为这个东西有毒,他拿过来的货就卖不出去了。 沈清笳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有多少?都卖给我吧!” 胡商笑了起来:“好勒客人,我这里多的是呢!有一百多斤呢!您都要吗?” 沈清笳点点头:“都要了!” 她带来的下人们分别扛着一袋袋的土豆回去。 沈清笳看着手里的土豆出神。 她失去了记忆,可对于一些熟悉的东西,还是能想起了一些的。 比如说这个土豆,她不仅见过,应该也吃过,还吃过不少。 有毒?应该没有,或许是有些人误食了发芽的土豆所致吧。 但是她不由的奇怪,自己知道土豆,莫非是这三年吃过吗? “彩环,你见过我吃土豆吗?” 彩环摇摇头:“没有啊?我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这个东西,小姐,这个不会真有毒吧?咱们买回去做什么啊?” 沈清笳道:“放心,没毒的!” 既然彩环都没见过土豆,那便不可能是自己这三年的记忆了。 回到家里,沈清笳叫人在门口煮起了土豆,这土豆煮熟了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是软软的。 “小姐,让我来尝尝吧!”周楠率先接过沈清笳手里的土豆。 沈清笳知道,他是害怕有毒,自己先试毒呢! “放心吧!没毒的!”沈清笳转头吩咐彩环道:“去端些蘸料来,光吃有些没滋没味的。” “好!” 彩环端来蘸料的时候,周楠已经吃完一整个土豆了。 彩环连忙问:“怎么样?有没有毒?好吃吗?” 周楠摇摇头:“应该是没毒的,味道还可以。” 沈清笳笑了起来,自己拿了个土豆准备要剥,忽然又被周楠夺了过去,给沈清笳剥好了递给她。 彩环也紧接着剥了一个,小心翼翼的蘸了蘸料吃了一口,忽然眼睛亮亮的道:“还不错啊!” 确定没毒后,彩环吃得更欢了。 吃饱后,彩环摸着肚子道:“小姐,这土豆虽然味道一般,但特别占肚子,我才吃两个就饱了!” 沈清笳道:“所以啊!土豆扛饿,要是我们种这个,很多百姓就不至于挨饿了。” 彩环点点头:“是哦!” 周楠看着小姐,只觉得小姐越来越耀眼了,遇到任何问题,总能想到办法解决。 可小姐越是耀眼,便显得自己越是黯淡,他越是不配去看小姐。 …… 沈清笳确定了土豆的种植,便在第二日拿着煮好的土豆,到了沈记,招来了诸位管事宣布这件事。 “诸位管事,我发现了一个作物,可解决咱们田庄的收益问题,你们看看。” 桌子上摆着几盘土豆。 倒是有眼尖的管事认得,开口道:“这不就是土豆吗?前不久有胡商在卖,只是传闻这玩意有毒,大小姐,您没搞错吧?我们种这个?” (本章完) 094 他们从前便想要沈老爷过继 “大小姐,你没搞错吧?拿有毒的东西种下,能卖的出去吗?” 众人纷纷质疑起了沈清笳。 沈清笳拍了拍手,忽然外边进来几个小厮,各自端着一盘东西,一端进来便香味扑鼻。 “大家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看着桌子上一盘盘做法各异的土豆,虽说是香,可他们也不可能去吃毒啊! 沈清笳率先站起来,然后端着一盘土豆,夹了块塞嘴里。 “各位管事放心尝,没有毒的,我昨天已经吃过了,若是真有毒,我早就死了!” 彩环也跟着点点头道:“我跟我家小姐都吃了,还有周楠也吃了,吃了好多,我们都没事呢!” 众人见沈清笳吃了,有些半信半疑起来。 纪管事还是质疑:“若是没毒,那之前那些中毒的人怎么回事?” 沈清笳解释道:“这土豆呢,有些特别,因为生长在根部,所以它既是过世也是种子,一旦发芽了,就会产生毒素,不能在吃,不然就会中毒,但若是好好的土豆,吃了绝对不会有事的,往后咱们告知那些百姓就可。” “可这土豆有毒的观念他们已经有了,若是种出来,能卖出去吗?” “当然可以啊!现在全国上下有多少人吃不饱饭?这土豆种两三月便可成熟,比稻子还快,若是种出来,往后必定能解决朝廷粮食的问题,况且这土豆做法很多,咱们的酒楼也可研制好吃的吃食,定然在京城或者各地大卖的。” 沈清笳说了这么多,诸位管事还是有些疑虑,各自思考了起来。 沈清笳道:“你们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有管事胆大,开始拿起筷子尝了起来,炸土豆裹上辣椒面,果真是好吃的。 有一就有二,管事们纷纷开始吃起来,各自点评:“味道果真不错的。” “咱们的酒楼若是做这道菜,定然能大卖!” “三两月便可种出来,岂不是一年产量极大?” “是啊是啊!” 诸位管事开始同意沈清笳的提议了。 不过纪管事还是有些反对,道:“大小姐,虽说这土豆产量快,可咱们那田庄土质不行,就算种出来,能长得好吗?” 沈清笳心笑,原来这纪管事也知道那块田产是土质不好导致的,所以才来坑自己啊。 沈清笳道:“纪管事你别着急,土质一事也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咱们可以试一试,看看这土豆能不能种得好,总归冬季这地也空着不是吗?就算是种水稻,也产量不好,不如种土豆了。” 话是这个道理。 但纪管事还是有些不大愿意承认沈清笳来管事的。 “大小姐,此事就如此办吧!只是这田产若是还是亏损,那要如何呢?” 沈清笳道:“若是还是亏损,那此事便是我没解决好,往后我不再插手。” 纪管事得到自己的答案,起身道:“那就依着大小姐的意思,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 此事商议完,管事们纷纷离去。 “纪管事!”有人叫住纪管事,是绣楼的吴管事,吴管事道:“纪管事,大小姐此事处理得挺好啊,你怎么还不给人面呢?” 纪管事哼了一声:“就算她办得再好,也是女子,自古哪个商行是由女子管家的?” 吴管事道:“你这话说得,我们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吗?谁有能力带咱们赚钱,管他是男子还是女子呢!” 纪管事道:“就算我对女子没有何偏见,旁人莫非也没有?若是与咱们沈记合作的人,一听说咱们沈记管事的是个女子,便会被人轻视,这生意怎么做的下去呢?” 吴管事点点头:“也是这个理啊!” 纪管事叹叹气道:“大小姐是能干,有大东家年轻时的灵活头脑,可惜是个女子啊!” 吴管事忽然又道:“那蜀地以女子为天,女子抛头露面的多的是,可见女子也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吧?咱们不都是女子生的?回家也得被女子管着?” 纪管事瞪了吴管事一眼:“你是个怕媳妇的,就觉得全天下男人都跟你一样怕媳妇啊?没出息!” 吴管事不服气了,跟着纪管事碎碎念:“我那是爱我媳妇,老纪你也多顾顾家吧!小心媳妇不要你了!” 纪管事再瞪了一眼吴丽管事,直接一个不理会,吴管事自讨没趣不再多说,两人到岔路口便分道扬镳。 解决完了这个事情,沈清笳便打算再去勘察一下城外田产的土壤。 土壤要改善,其实有很多办法,多找些行家来便好了,半山腰的田产水少,其实不适合种水稻,只是土质有些硬,需要是不是浇灌,还需要很多肥料。 肥料好办,粪土,枯败的树叶,等等,都可以作为肥料。 沈清笳让田庄的刘管事召集村民,将田地浇灌滋润起来,小半个月便可以种下土豆了。 刘管事是个读书人,还是有些疑惑,开口道:“大小姐,这能行吗?土都臭了好多!” 这不就相当于在粪坑里种菜吗? “放心吧!这般做定能种出好东西的,而且用枯叶覆盖,味道也不算特别大!” 沈清笳请了专门的人肥沃土地,这般一番操作下来,小半个月后,土豆便在这块田产种下来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管事们都来找她,她也各自都一一解决了,如此,管事们才慢慢消停下来,知晓大小姐是有些能耐的。 纪管事的态度也变了,从前是极力反对,现在只是不反对不赞成,也不给她挖坑了。 不过,纪管事心中还是不赞成沈清笳接管沈家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新年而至,各家各户挂上灯笼,贴上春联,鞭炮火烛声响起,好不热闹。 新年至,沈氏老家一行人不约而至,沈府忽然多了几个人,氛围上有些不大对劲。 来的,便是沈家二房的人,从前沈老爷的堂弟沈明齐一家人。 沈二老爷一家人从前便因沈老爷无子,多提议沈老爷过继一事,如今上门,铁定没什么好心思。 沈清笳被叫出来,与亲戚见面,好些面孔她是记得的,毕竟从小打交道到大的亲戚。 沈老爷总共二子一女,长子已经二十几岁,小儿子才十岁,还有个女儿与沈清笳年龄相仿,名沈艳萍,一看见沈清笳来,便好像跑上来,拉住沈清笳道:“笳笳,都好几年不见了,好想你啊!” 沈清笳抬手推开这长相有些秀气的少女,她们的关系,似乎还没这么亲昵。 095 只是亲戚而已 沈艳萍生得只算清秀,但她行为举止规规矩矩的,也好打扮,看着也是有几分美的。 但偏偏与沈清笳站在一块,她没有沈清笳高挑,没有沈清笳纤细,也没有沈清笳一张惊艳的面容,难免被她比得逊色了许多。 沈艳萍心中十分的气,但面上还是笑着拉着沈清笳说话。 沈清笳有些不适应沈艳萍的亲昵,抽出自己的手来,开口对着几位长辈打招呼:“二叔公,二堂叔,二堂婶,你们好!” 沈清笳虽不是很喜欢这一家人,却还是礼貌开口叫人。 她二堂婶朱氏看着沈清笳,笑着夸赞道:“清笳这几年出落得越发好看了,人也礼貌了不少呢!” 朱氏虽笑着,但这笑却不及心底,她看着沈清笳与自家女儿的对比,心中很是不高兴。 不过好在沈清笳行为不端,她的女儿行为举止样样都能比得过沈清笳的。 沈清笳面对夸赞,笑而不语,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一家人围坐在桌子边,二叔公是长辈,坐在最上头,其次是沈老爷和沈二老爷坐在两边,菜上齐了,开始动筷吃饭。 “明齐啊,最近生意如何啊?”二叔公开始问沈老爷的话唠嗑。 沈老爷道:“二叔,生意都挺好的!” “你前几年举家搬来京城,那时怕是不好过吧?” “是,前两年生意难些,不过这些年一切都好,您不必担心。” 沈二叔公可不是担心沈老爷生意不好做,他是另有深意的。 二叔公道:“这生意上啊,还是得有自家人帮衬才是,只有自家人才是真心希望自己家好。” 沈老爷沉默吃饭,没接这话。 因为他是不同意这话的,他爹死的时候自己才十岁,面对沈家这么大的家业,家里边的人都想要来分一羹,若非长姐有能耐,沈家这么大家业早就四分五裂了。 “你啊,都四十了也没个儿子,往后这家业谁来继承?让你早些纳妾你也不听。” 沈老爷是断不会纳妾的。 沈夫人听到二堂叔这般说话,心中也很是不快,当年在沈氏老家就是这二房一家烦人,现如今到了京城还来烦人。 无非就是想让老爷过继他们家的孩子到身边,往后好掌管沈家家业。 真是算盘珠子都崩他们脸上了。 没人去接沈二叔公的话,沈二叔公有些恼,想要摆长辈的架子了,直接开口道:“你看看我兴儿,年龄还小,正好可以过继给你,你觉得呢?” 沈家兴,是沈二老爷的第二个儿子,今年十岁。 沈二老爷也帮腔,开口道:“大哥,父亲也是为了你好,你别见怪啊!要是不答应就算了……” “那便算了!”沈老爷一口堵住了沈二老爷的客套话。 沈二老爷觉得有些没面。 不过继自己的儿子,莫非过继沈家宗族那些血脉远得不能再远的孩子不成? 沈二老爷觉得沈老爷是疯了。 沈二叔公继续开口:“你不过继个孩子在身边好好培养,往后沈家的家业可怎么办?” 沈老爷不客气道:“沈家家业我自有打算,二堂叔你就别操心了,年龄大了就好好养老吧。” 二房一家子被气得都有些吃不下饭了,他们这大老远来,无非就是想要促成过继一事。 大房却偏偏不买账。 但是他们二房可不是轻易就放弃了的,不促成这件事,他们可是不会轻易离开。 沈二叔公继续道:“既然过继一事你不答应,那便将你二弟安排进沈家,接手一些生意吧!也好有些事做。” 沈老爷放下筷子问:“二弟不是管着老家的生意吗?要接手京城的生意做什么?难道不打算回老家了?” 沈二老爷道:“大哥,我们一家人也想到京城定居,萍儿也大了,也好说个好人家不是,家里的生意已经交代给三房了。” 沈老爷沈夫人以及沈清笳听到二房有这个打算,眉头皆是一皱,感情是要来常住啊? 沈夫人很不高兴,多了一户人,他们一家人在这宅子里难免觉得不自在。 可是又不好平白无故的赶人走。 沈老爷是个拎得清的,面对不喜欢的亲戚直接开口赶人:“既然二叔公二弟一家打算在京城长住,那待过几日我去帮你们相看一处住所吧。” 二房一家一听,瞬间不高兴了。 沈家这宅子又大又宽敞还豪气,他们为何要去外边住? 沈二老爷笑着开口:“二弟,不必破费了吧?你这宅子这么大,也住的下我们一家人吧?” 沈老爷直接了当道:“若是二叔二弟你们来做客,确实可以住下,只是你们若是要长住,我是不愿意的,二叔,从前你与我父亲,可是分了家的吧?分了家为何还要住在一块?当年你与父亲分家时,沈家产业便是一人一半的,如今你们那一半产业经营得不行,莫非又想着我这半产业?” 当年沈祖父与沈二叔公分了家,凭借一己之力将沈家做大,慢慢到了沈老爷手里,又更上一层楼。 旁的人家分了家,哪儿还有上门要求合住的道理? 二房一家无非就是看准了沈老爷没儿子,想要吃独户。 沈老爷也看得很清楚,虽说一直没揭开这层遮羞布,却也不是任人欺负占便宜的。 沈二叔公气得拍桌子,指着沈老爷的鼻子大骂:“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敢忤逆长辈!还要赶走长辈!要是传出去,我看你这生意还能不能做的下去!” 沈老爷却不会被这吼声给吓到,直接了当道:“还是那句话,短住可以,常住我出钱买栋宅子,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出去找人评评理我也是有理的,都分家好几十年了,哪儿有再合家的道理!” “你!气死我了!”沈二叔公气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有种要发病的意思。 沈二老爷赶紧扶着,道:“爹你别气!别气坏了!大哥你也少说几句!我爹也是为你好为咱们沈家好!” 沈老爷板着脸不说话,沈夫人则是慢悠悠看着这一家人演戏。 沈清笳笑了一声,忽然开口道:“二叔,沈家,也得看看是哪个沈家,我们既然已经分家了,便是两个沈家!虽说我们沾亲带故的,可你们于我们来说,也只是亲戚而已,莫非你们觉得我父亲我祖父赚的钱,该分给你们不成?” 096 打周楠便等同于打我 沈清笳的话,叫二房面上更加难看,沈老爷是沈家当家人,有些脾气也没什么,可沈清笳只是个小辈,竟然这般猖狂说出忤逆长辈的话来。 二婶娘朱氏道:“清笳,你怎么这般说话?咱们可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家我家的,一家人就是该团结起来互帮互助啊!往后你嫁人了,不也是需要家族支撑吗?” 沈清笳可不这么想,这家人这么着急就想要来抢家产,往后是自己的助力还是阻碍可说不定了。 况且,沈清笳只信自己,只有自己是自己的助力,别人都是靠不住的。 “二叔,二婶娘,说到底你们不过就是见我家发达起来了,嫉妒了,见魏爹没儿子,就想要来分一杯羹,不必如此冠冕堂皇的说这么多。” 这一家子,不撕破脸,他们是不会收敛的。 二房一家更难看了。 沈二老爷道:“清笳你怎么这么说,我们也不过是看大哥没子嗣,想要帮一帮大哥!” 朱氏道:“就是啊清笳,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呢?” 一边的沈艳萍也到:“笳笳,我们真没这个意思,你别多想。” 沈艳萍对沈清笳的印象还保留在三年前,三年前的沈清笳刁蛮没脑子,很好拿捏的。 可沈清笳不是三年前的沈清笳了,她看了一眼沈艳萍,轻轻收回视线,不管他们怎么说,自己也不会松口的。 “二叔公,既然几十年前就分了家,我们就只是亲戚,不是一家人,你们也别想着与我们住一起,一个合格的亲戚,是不会为难我们的。” 沈夫人听着自家女儿这么能说,不由的觉得痛快,她早就想这般骂二房了,当年自己生不出儿子,可没少被二房编排。 沈老爷道:“好了,夜也深了,歇息吧!房子的事我会尽快办的!” 沈二叔公冷哼一声置气。 沈老爷可不管他们,带着自家夫人女儿就走了,留下这一家人在桌子上坐着。 一顿饭没吃好,一家三口便在自己院里摆了一桌继续吃。 趁着这个当口,沈清笳干脆跟自家爹摊牌了,开口道:“爹,我想接管沈家的家业!” 沈老爷握着就被的手一滞。 沈夫人也是有些惊讶。 “我虽是女子,但我自信有能力掌管家业守住家业,我不比二叔那两个儿子差!” 二房那两个儿子,长子科举了好几次此次落榜,显然心就没在读书上,次子玩闹成性哪儿有个经商的样子,二房一家子这样,养出两个废物儿子也不足为奇。 沈老爷叹了口气道:“女子掌家,可是很累的,会被有心之人觊觎,也会被旁人编排。” 沈清笳道“女儿不怕,女儿名声本身就不好,还怕这点编排不成?” 沈老爷看着自己女儿眼里的坚定,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自己的打算来。 “原本我是想着,在宗族里挑个孩子来培养,往后也能成为你的助力,你分一些产业嫁出去,也不会这般累。” 沈清笳摇摇头道:“爹,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可靠的助力,人都是自私的,若是利益冲突的时候都是考虑自己,旁人怎么可能靠得住呢?女儿不要别人做助力,女儿只信自己,只有牢牢握在手中,才是最可靠的。” 沈老爷点点头:“是这个理,这些时日,爹也看得出,你有这个能耐。” 沈老爷也动摇过。 “爹,相信我吧!我可以的!” 沈夫人听着,虽一开始有些震惊,却也觉得女儿说得没错,便开始帮腔道:“待笳儿成亲了,有了定之的扶持,便好了。” 沈老爷思索了一会儿,点头应下:“好!就这般吧!待笳儿成亲后,家中产业便悉数交给她。” 这般敲定,沈清笳高兴了,产业终于落实了。 …… 沈家二房一大家子住进来,对府里的丫鬟仆人颐指气使的,多被嫌弃着。 周楠一向只对沈老爷沈夫人以及沈清笳有好脸色,见着旁人都是当做视而不见的,也不会去迎合别人。 这日下午,沈清笳要出门,周楠提前去后院牵了马车,半路碰着沈家旺沈家兴两兄弟。 这两兄弟似乎也是要出门,瞧见周楠驾着马车,便喝住他:“你!把马车驶过来,带我们出去玩玩。” 两兄弟从来没来过京城,自然是好奇,想要出去玩一玩。 周楠却直接不加理会他们。 沈家旺直接怒了,跑过去要抓周楠,却被周楠三两下给躲了过去。 “你个护卫,竟敢不听主子的话!小心我告诉大伯把你赶出去!” 周楠皱了皱眉! 沈家旺道:“给我站好了!再躲我非闹到大伯那儿去,你只是个下人,竟敢冒犯我!看到时候大伯怎么惩罚你!” 周楠皱着眉,虽然对沈家旺很是不快,也不信沈老爷不辨是非会赶走自己,却也觉得有风险,他不敢冒险,还是没再动了。 “我踹死你!敢惹我!不听我的!” 沈家旺一脚踹到周楠肚子上,他肚子上前不久受了伤,虽说好了些,但被这重重的一脚踹了,闷哼一声退后几步。 沈家旺觉得踹得不得劲,他这一觉已经很用力了,这人竟然没倒地,便觉得很不爽快。 “把马鞭给我!” 沈家旺一把夺过周楠手中的马鞭,而后就开始抽打周楠。 周楠没躲,硬生生扛了记鞭子,沈家旺打累了便停了。 周楠冷冷道:“我可以走了吗?” “走什么?你要驾马带我们出去玩呢!” 周楠冷冷拒绝:“不行!这是小姐的马车!小姐要出门!” 沈家旺不以为意道:“堂妹的马车?我们就坐不得了?” “当然坐不得!”沈清笳敢来得很及时。 她看向沈家旺,道:“我的东西堂哥你也敢抢?” 沈家旺退后几步:“表妹,就一辆马车而已,顺道载我们出去不就好了?不冲突吧!” 沈清笳:“我不乐意!” 她一把夺过沈家旺手中的马鞭,塞到周楠手中,然后吩咐他道:“她刚才打你几鞭子,你加倍还他几鞭!” 周楠握着手中的鞭子,很听话答:“是!小姐!” “你敢打我!”沈家旺眼见着鞭子要下来,赶忙的夺! “周楠!抓住他,不打回来别放他走!” “是!” 周楠动手,沈家旺这才知晓,周楠的武功有多好,他被抽得哇哇叫,周家兴则是躲在一边看热闹。 沈清笳冷冷道:“堂哥!往后动人前,也得看看动的是谁的人,这个家是我的,周楠是我的人,打他便等同于打我!” (本章完) 097 属于他多东西旁人看一眼都不行 “沈清笳!你竟敢打我!我要去告诉大伯!” 沈家旺被打得哇哇大叫起开。 沈清笳却一点不带怕的,直接了当告诉他:“这是我家,我劝你收敛点,动了我的人,打你是应该的!” 周楠将鞭子抽完,收了手,回到了沈清笳边上。 沈清笳看着他,皱了皱眉,开口对彩环道:“去告诉顾定之,我有事耽搁了,改日再见。” “是!” 周楠听见她不见顾定之,忽然觉得自己挨打有些值了,神情缓和了不少。 沈清笳回了院子,转头问周楠:“为什么不还手?” 周楠跟着她,忽然停下,而后楞了一下道:“我怕老爷和小姐为难。” 沈清笳叹了口气道:“周楠,我们相处这么久,你又多次救我,我早就把你当亲人了,你往后别总顾着别人,顾好自己,别叫我操心好吗?你受伤我也是会难过担心的,你真是让我一点也不省心。” 她都说了这么多遍了,周楠就是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周楠沉思,有些因小姐为自己担心而喜悦,又觉得小姐把自己当亲人觉得有些怪异。 他点点头应道:“是!我明白了。” 沈清笳见他每回都这般快答应,结果下回还是这样,感觉真是管不了他了。 周楠忽然开口道:“小姐!我想参军!我想挣军工!” “什么?” 沈清笳皱眉:“怎么想挣军工了?上战场可是很危险的!” “我不怕危险!”周楠说这话很是坚定,似乎已经想好了。 沈清笳还想劝一劝:“为什么?留在京城慢慢熬,也是能出人头地的!何必非要上战场,九死一生的。” 周楠知晓小姐这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只是留在京城,想要功成名就出人头地,实在是太慢了! 京城里这些官职,多被世族子弟霸占着,他们无权无势之人是无法出头的。 寒门子弟要迅速出人头地,就只能上战场,挣军工。 周楠想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周楠?你到底怎么想的?”沈清笳看他沉默,再问一遍。 周楠看着沈清笳,眼底那些执拗的喜欢被他强制压住,开口认真道:“小姐,我想挣了军工,就能与我喜欢的人光明正大站在一处,我也更有能力保护她!” 从小姐被楚佑抓走时,他便打算好了。 他那时才觉得,自己比起魏煜,比起顾定之,差太多了,他没有人脉救援她,只能单枪匹马用自己这幅身躯救她护她,可惜还是护不住。 他知道,自己一旦去了战场,生死难料,而小姐说不定也已经嫁给他人,但只要自己有了能力,只要小姐需要,他都是小姐坚实的后盾。 “你有了喜欢的人了?是如娘吗?”沈清笳皱了皱眉,忽然觉得内心有些怪异起来。 周楠不说话。 沈清笳想想,周楠这闷葫芦,从前只知道保护自己,如今有了喜欢的人,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不过…上战场还是太危险了。 “周楠,你可想好了,上了战场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喜欢的姑娘等得起呢吗?到时候你回来,说不准她已经嫁人了。” 周楠垂下眸子,将那股难受的情绪埋藏起来,应声道:“我知道,所以我不需要她等我,我只想要她好。” 沈清笳看着周楠,叹了叹气,很是不赞同周楠这样的做法。 “喜欢一个姑娘就该去追,去叫她明白你的心意,让她自己选择要不要等你,你这般做,要是她以后知晓了,或许会有遗憾的,再或者她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你功成名就呢?她或许只希望与你一起长相厮守?” 沈清笳以为周楠喜欢的是如娘,她看得出来,如娘也是喜欢周楠的。 只是周楠次次对如娘冷淡,她还以为周楠这小子不开窍呢,谁知是这小子掩藏得深,叫人看不出来。 今日一说,才知晓这小子爱得深切。 真是个深情的少年。 沈清笳都不由艳羡这两人两情相悦的感情了。 沈清笳忽然有种自家弟弟长成被人抢走的感觉。 虽说有些不舍,可她也想看到周楠获得幸福。 周楠抬头,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沈清笳,问道:“当真需要告诉她吗?” 沈清笳点头:“嗯!去告诉她吧!” 如娘要是知道周楠的心思,指不定得开心死,到时候周楠也不用上战场了。 周楠看着沈清笳一脸和善的笑意,内心开始纠结万分。 该不该告诉小姐呢? 若是自己战死沙场,小姐一辈子就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可若是小姐知晓了,似乎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小姐又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嫁给自己的。 …… 一早便等在酒楼里的顾定之久久不见沈清笳,而后只见彩环来不见沈清笳,微微皱眉。 “你家小姐呢?”顾定之问。 彩环回答道:“小姐有事耽搁了,说是今日不能来了,改日再约姑爷见面。” 顾定之问道:“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彩环想了想,觉得此事也不是不能说,便直接道:“还不是二房一家来了京城,非死皮赖脸要留住在家中赶都赶不走,方才二房的公子还打了周楠,小姐正教训着呢!” 顾定之点点头:“所以你家小姐是因为周楠被打,在给周楠出气耽搁了?” 彩环点点头。 顾定之低笑了一下。 “周楠那功夫,怎么会被人打呢?” 彩环道:“周楠他笨呗!也不知道还手!毕竟是半个主子,怕老爷小姐难做。” 说完,彩环便告辞走了。 顾定之独坐在厢房,神情不定,似乎情绪有些不稳。 周楠,这个护卫对沈清笳什么心思,是个男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从前不将周楠放在眼中,毕竟他只是个护卫,身份低微碍不着什么。 可周楠能日日待在沈清笳身边,又多次对沈清笳拼死保护,难免两人不会生出什么情愫来。 今日之事,也不知这周楠是有意还是无意,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他都搅了他与沈清笳的约会。 这人,不能留他在沈清笳身旁了。 旁人或许都只觉得顾定之性情好,只是顾定之自己却知晓,他有如何强烈的占有欲。 他拥有的东西不多,但只要本该属于自己多东西,旁人看一眼都不行。 顾定之仰头喝了一杯酒,重重将就被搁在桌上,掩住眼底复杂的情绪,又恢复往日的清明朗月,而后起身离去。 …… 098 如今已经是大小姐在管事 二房一家人住进沈家,极其不消停。 沈清笳打了沈家旺,沈家旺自然是告到了沈老爷那里去。 朱氏原本还是假和善的面容一下子拉了下来,开始给沈家旺出气,道:“大哥,你看看把我家旺打成什么样子了?身上都是伤!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就算不待见我们,也不能打人啊。” 沈二老爷也道:“大哥,你是该管一管清笳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动不动就打人,往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沈二叔公则是怒道:“一个女娃竟敢打家里男娃,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往后她嫁了人受了欺负,看谁给她撑腰!还不赶快叫出来道歉!” 沈老爷一直沉默着,好不容易等二房一家子说完,才道:“笳儿是不会轻易打人的,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家旺你自己说!” 朱氏直接道:“能发生什么?就算发生什么?也不能打人啊!” “家旺,你说!”沈老爷盯着沈家旺。 沈家旺有些心虚,退后两步。 “大哥,家旺是个读书人,胆子不大,怎么夜不可能去惹清笳的!” 二房一家子都护着沈家旺,沈家旺是读书人不假,但沈家旺私下里却是个欺软怕硬的货。 沈老爷道:“把大小姐请来!” 沈清笳自然知晓沈家旺会闹,来了后,果真瞧见二房一家子都出来了。 朱氏见了她,最先开口责怪道:“清笳,你看看你把家旺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沈老爷问:“笳儿,你为何打你堂哥?” 沈清笳直接说出来:“是堂哥先抢我的马车,再打了周楠,我才让周楠打还他的!” 沈二叔公道:“不过就是个下人,也值得你为了个下人打你哥哥?” 沈清笳冷眼看向沈二叔公,不客气道:“若是一般的下人就算了,但周楠舍命救了我多次,在我心里早就没把他当下人了!” “你又顶嘴!看看你教的好女儿!”沈二叔公拿着拐杖,指着沈老爷训斥。 沈老爷不客气道:“那二叔二弟,你们怎么教家旺的?哪儿有客人抢主人东西,打主人家的人的?这事归根究底是家旺先惹出来的!” 沈二叔公气急:“你……” 沈老爷:“二叔二弟,客人该有客人的样子,不要妄图想要抢主人的东西!这件事既然弄清楚了!便各自回吧!” 沈老爷拉着沈清笳走了。 沈夫人在自己院里听说这事,笑起二房一家人:“真是些黑心肠的东西,借住就借住,还搞这这么多事来,搞得家里都不清净了!” 二房一家人自然是气坏了的,可无奈啊,他们刚到京城没有任何根基。 他们唯一想要抓住的,便是让沈老爷过继,让沈家兴成为沈家的继承人,这般便可掌握沈家了。 只是他们这算盘打错了,沈老爷不答应。 “爹,不如,你去找一找从前那些老管家?说说呗!” 沈二叔公从前也是跟着自家大哥管理过沈家的,只是后来分家,他那些产业经营不善倒了许多,自然没有自家大哥一家做得大。 沈二叔公道:“这几日便去见一见这些人!” 那些个老管家,有些还健在,有些或是退了,有些已经换上他们的儿子接管,留下来认识自己的人不多。 但还有那么一两个,见一见拉一拉关系,说不定还能有些用处。 “你先催促你大哥那边,让他给你安排些事管,我们好自己发展些势力。” 沈二老爷点点头:“是!爹!” 只要慢慢发展些人,慢慢掌握沈家,架空沈老爷,沈家还不是他们二房的。 …… 沈二叔公说干就干,他率先约出来几个老管事许久。 两三个老管事被约出来,心中也是有些底的,不过各自都没立刻表露什么,酒过三巡后,沈二叔公和沈老爷才开始套话。 “老赵啊,沈家如今都有哪些产业好做啊?” 赵管事已经六十多岁了,从前是一直跟着老家主的,自然知道身二叔公打的什么主意。 他也没什么隐瞒,说了几个众所周知的:“要说沈家最大的产业,自然是沈记金银行了。” “没了?” “其他产业都是比不上金银行的,随着金银行的门店越来越多人,好些人存钱在金银行里边,然后金银行再用他们的钱去赚钱,给这些老主户发利息钱!” 沈二老爷听到存钱还有利息钱,心中肉痛道:“别的钱行里存钱,可都是要收钱的,咱们沈家还发钱,真是钱多没地方花了是吧?对自己人扣扣搜搜的,对别人倒是大方!” 沈二叔公没好气道:“你懂什么!这叫商道!” 有了利息吸引,自然有人愿意存钱到沈记金银行,钱越多,他们可挪用的资金就越多,这些资金可以放贷,可以去投其他生意,赚更多的钱,这钱就会越来越多。 沈二叔公眯了眯眼睛,他这个大侄子,是有些本领的。 沈二叔公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示意他。 沈二老爷立刻懂了,端起酒杯给赵管事倒酒:“我想要进金银行做事,赵叔你多向我大哥提点提点,支持支持我!” 赵管事懂了,连忙摆摆手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大东家也做不了主!” 沈二老爷迷惑:“我大哥是沈家当家人,怎么还做不了主?” 发生了什么?沈二老爷看着沈二叔公,然后又看向赵管事。 赵管事道:“你们不知道吧,如今沈家的生意,大事小事都不经大东家管了。” “那谁在管?” “大小姐啊!” 赵管事直接道。 原来这两位不知道啊! 不过这也是瞒不住的,自己也没想要瞒。 沈二老爷大惊:“什么?沈清笳?她在管生意?开什么玩笑?什么时候的事?大哥疯了不成?” 在二房眼里,沈清笳就是个大草包,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却只知道追男人,行为不检点。 她管生意,这简直不要太荒谬!这不是把沈家丢火坑里铐嘛!哪天沈清笳迟早把沈家的产业烧没了。 赵管事对着二房父子确定的眼神,点头道:“是!大小姐如今管理沈家上下的生意!” 二房父子心中已经开始不平衡了。 沈二老爷沉不住气,直接将心里话说出来道:“沈清笳一个女子,还是个草包,大哥竟然这般糊涂!大哥莫非还想将沈家生意传给沈清笳不成?” 赵管事沉默,这事他也不是很清楚。 二房父子内心却是觉得沈老爷荒谬至极,他们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沈清笳一个女子,迟早要嫁人的,凭什么继承沈家家业,这不是把家业给外人嘛! 099 就他那蠢样能架空谁 沈清笳正在处理账本,忽然沈二叔公拉着沈二老爷走了进来。 沈清笳不知道这一家子又闹什么幺蛾子,起身问:“二叔公,二叔,是有什么事吗?” “听说如今沈家的生意已经是你在做主了?” 沈二叔公虽然是来找沈清笳办事的,可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 沈清笳以为他们是来找事的,很不客气道:“是!我在管,怎么了吗?” 沈二叔公听见沈清笳这般态度,很不客气道:“你什么态度?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在家里乖乖刺绣赏花,跑出来做什么生意,成何体统!” 沈清笳道:“我父亲母亲都应允了,二叔公二叔,你们说这么多作甚?” “你爹娘就是不会教导子女,才叫你这么胡闹,你看看我家艳萍,如何温柔体贴,不像你处处顶撞长辈,干些糊涂事。” 沈清笳坐了下来,懒得去理会他们,直接想要赶人道:“二叔公,二叔,你们若是没什么事的话,还是赶快走吧,我还有事忙着呢!” “怎么没事!”沈二叔公杵了杵手里的拐杖。 沈清笳看着他们。 沈二老爷软声道:“清笳,是这样的,我呢来了京城也没事做,你不如把我安排进金银行里做个管事,行不?” “管事?”沈清笳皱眉道:“金银行已经有管事了!” 沈二叔公不客气道:“那便辞了!怎么自家人不用用别人?” 沈清笳无语:“金银行的许管事,能力出众,一直是兢兢业业,将金银行打理得好好的,怎么可能说辞了就辞了,再说了,二叔你有这个能耐吗?” “清笳,你不让二叔我试试,怎么知道二叔我没这个能耐呢?” 沈二老爷说得委婉,反正就是要混进去当管事。 他们的心思,沈清笳一眼便看的穿。 “二叔,我们沈记金银行,要当管事,是要慢慢从小做到大的,你这一上来就要当管事,恐难服众啊,没人会听你的,况且我也刚来管事,我突然让你去金银行,也没人听我的啊。” 沈二叔公笑了一下:“果然,我就知道你一个女娃,能管得了什么事,还是早早回家歇着吧!叫你爹来!” 沈二老爷皱眉,看向沈清笳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沈清笳道:“二叔,不是我不安排你当管事,只是我也是刚管事,底下的人多半是不听我的,有你来帮我我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一下子让你当管事,你肯定也会管不着下边的人的,不如你先去金银行,先做个小差,跟下边的人打好关系,我再慢慢给你升职如何?” 沈二叔公率先不同意道:“小差?你糊弄谁呢?让你亲二叔去当小差任人使唤?那可不行!” 沈二老爷也同意道:“这不行啊清笳,当个小差,说出去多难听啊!” 沈清笳思考了一下,点点头道:“那…二叔,你去当个金银行副管事,怎么样?到时候慢慢架空许管事。” 沈二老爷点点头:“好,就这么办!” 忽悠好了这两人,沈清笳终于清净了。 彩环很是不解问:“小姐,你就不怕他们真架空了许管事?” 沈清笳笑了下:“这怎么可能啊!许管事在金银行做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架空,再说了,我二叔那能耐,是个人就能将他看穿,就他还架空别人!” 沈二老爷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 “小姐,你真聪明!” 沈清笳得意笑了笑。 …… 翌日,沈二老爷便去金银行做事,他是金银行副管事,在沈记金银行算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自然要摆个架子。 只是才进金银行,大伙都是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压根没人来接待他搭理他,似乎是根本不知道有他这个副管事一样。 而后,沈二老爷就发飙了,找人叫来了许管事。 许管事四十来岁,正在对金银行账本,月底了,忙得不可开交,忽然被叫出来,也是有些恼的。 不过知道是沈二老爷,便也忍了,大小姐吩咐了,要好好待他。 沈二老爷拍了拍桌子问:“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底下一些小管事摇摇头。 许管事帮他介绍道:“这是大东家的堂弟,以后就是我们金银行的副管事,大家往后好好相处。” 小管事们听后,明白过来,原来是关系户啊!难怪一来就是副管事。 沈二老爷看见这些人都不搭理自己,有些气,想要发一下威,谁知有个管事忽然道:“今天很忙,外边还有客人要接待,我先走了!” “我也有客人,是个大客人,要存好大一笔钱呢!先走了!” “我也先走了!” “……” 有事没事的管事都走得七七八八的了,留下许管事和几个闲人。 许管事自然也有事,拍了拍沈二老爷的肩膀道:“副管事,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自己熟悉熟悉行里,小王小李,你们招待招待副管事。” 小王小李赶忙应声。 许管事也走了,便只有小王小李陪着沈二老爷。 沈二老爷极其不满意,觉得自己没有得到一点重视。 小王小李倒是态度好,给沈二老爷端茶倒水的,陪着唠唠嗑。 小王道:“沈管事,最近月末多事,客人多,你别见怪。” 沈二老爷问:“那你们两怎么没事呢?” “我们两业务少呗!没钱赚!” 沈二老爷道:“有业务还能赚钱啊?” 小李:“是啊!我们金银行,拉的客人越多,客人存的钱越多,那奖赏就越高呢!有的管事,一个月大概能拿到一百金那么多呢!” 沈二老爷震惊:“这么多?” “是啊是啊!” 沈二老爷沉思道:“那,咱们行最大的客人有多少?能给我看看账本吗?” 小李道:“咱们行最大的客人,都归许管事管着呢!我们可没机会接触。” 沈二老爷起身,便要去找许管事。 既然要架空许管事,那边要翘掉许管事的客人。 许管事得知沈二老爷的来意,内心不由的笑笑,这人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来抢生意。 不过他既然来要,自己便给他也不是不成。 “沈管事,城西羊巷子街二十八号,住着个马员外,他是我们行的大客户,你可以去拜访拜访,他人出手十分的大方。” 沈二老爷一听,瞬间高兴了。 100 她对自己的喜欢或许都没有几分 沈二老爷架着马车急匆匆就去了羊子巷街,想要去拜见这个马员外,混个熟,往后好让他存钱在金银行。 这是才到马府,他才报上名来,忽然门口的家仆就是一脸警惕样。 沈二老爷道:“我是金银行的掌柜,特地来拜见你们员外的。” “拜见我们员外?我看你是来追债的吧?” 门口守门的两个人一招呼,里边就出来几个人,拿着棍棒对着沈二老爷。 沈二老爷见了,觉得不大对劲,开口道:“你们干嘛啊?还打人啊!我真是金银行的!没骗你们!” 那些家仆道:“打的就是金银行的人,我们员外说了,往后金银行的人来,一律打出去!” 沈二老爷看着这些人的家室,感觉他们不像是在开玩笑,立刻就要往后跑上马车。 只是他还没来得急上去,就被一人打在了屁股上,差点没把他摔着。 “快快快,快扶我上去,快走!” 沈二老爷挨了几棍子,气喘吁吁的上了马车跑远,才恢复过来,摸着自己被打的地方嗷嗷叫。 “一群天杀的,不见就不见嘛!干嘛打人啊!” 沈二老爷不知道,这个马员外,就是个泼皮无赖出身,他当初借了金银行一大笔钱,赖着不还,金银行去了好多回,都没把钱要回来,后面这马家一见着金银行的人就打,都没人敢去催债了。 沈清笳知晓此事,笑出声来。 彩环也跟着道:“二老爷可真蠢!去之前也不知道打听打听,我算是知道小姐你为什么放心放他在金银行了。” 沈清笳继续笑:“就他那脑子啊!许管事分分钟整死他!” 所以沈清笳是半点不担心他搞什么小动作。 金银行的人大部分都是沈老爷的心腹,不可能轻易就被买通或是架空的。 沈清笳今日高兴,便想要出去逛逛,干了这么久的事,也该放松放松了。 戏楼里最近排了出新戏,是罗公子新写的,沈清笳也想去看一眼。 女子戏楼里一贯热闹,不过小姐们见着沈清笳,多会想起她把楚佑告上公堂的事,然后窃窃私语几句。 沈清笳也不在乎这些。 听完了戏,她便要走,谁知在戏楼外看见了顾定之。 顾定之似早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们大概有大半个月没见了吧,顾定之还是如记忆里那般俊郎艳丽,风华无双。 “等我吗?” 顾定之笑,做了个请的动作道:“沈大忙人,想邀你吃顿饭,有时间吗?” 沈清笳笑起来:“有啊!” 两个人一道去酒楼里吃饭,顾定之似乎早已经准备好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行踪的。 两人的相处倒是十分和谐,偶尔顾定之也会有些新意,博得沈清笳一笑。 “咱们的婚期,定在五月十六,你知晓吧?” 这些日子,沈老爷空闲下来,便开始跟着沈夫人一起忙活沈清笳的婚事,什么嫁妆,什么房子,都在筹备中。 婚期五月十六,那距离现在还有两个多月了。 沈清笳点点头:“好啊!我知道了!” 顾定之看她那样,显然是才知晓。 从前倒是不知,她还是块做生意的料,一扑进生意里,就把什么事都抛开了。 连他偶尔约她出来,她都会因为生意上的时候推掉,顾定之心中还是有些许不爽快的。 他想要沈清笳将自己放在心上,一如从前那样,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而不是现在这样,看见自己也只是淡淡的,好似无所谓一般。 或许人都是贪心的,他得到了沈清笳的人,还想要得到她的心,想要更多更多。 可她似乎将一枪的热情转移了,不再在儿女情长上多花费功夫,自己似乎也只是她闲暇时的消遣。 “看着我做什么?”沈清笳眨眨眼,“我脸色有东西吗?” 沈清笳以为自己吃东西沾脸色了,摸了摸没摸到。 顾定之抬手,凑近她几分。 沈清笳以为他要帮自己擦脸,也不由的凑近几分。 只是随之而来的,是顾定之温软的唇。 一瞬及过。 似无意又似有意。 这吻,淡淡的落到了她的唇上。 顾定之拿捏分寸恰到好处,沈清笳心中也没有介意,只是略微有些惊了下,很快就又缓了缓。 她抬头看了眼顾定之,他含笑着,是如此的好颜色。 沈清笳也笑了,伸手过去,将他的头拉下,轻轻在她唇上也落下一吻。 “礼尚往来!” 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属有些暧昧的。 谈情说爱嘛,自然不可能平淡如水,男女之间,总要有些甜蜜才快乐。 顾定之原本还可算是平稳的心,忽然被沈清笳激起朵朵浪花,内心出掀起潮涌。 “沈清笳!”他唤道。 “嗯?” 沈清笳已经恢复如常,自顾的吃饭,回看顾定之,颇有些无辜之意。 顾定之却不是那种正人君子,他舔了舔唇角,唇色变得愈发鲜红,引诱感十足。 他想要拉过沈清笳来,将方才那甜意一尝到底,可沈清笳却退后一下,笑着道:“顾大人,好好吃饭!” 顾定之看着她那模样,真是有些气急败坏,这人真是,将人的欲望勾起,又玩这种令人欲罢不能的把戏。 “从前怎么不知你这么欠打!” 沈清笳问:“从前你眼里我什么样的?” 顾定之想了想,道:“从前的你,虽然娇蛮任性,有些蠢蠢的,但见了喜欢的人就是满腔热血,犹如一朵太阳花,炽热闪亮。” 沈清笳又问:“那我现在呢?” “你现在聪明到有些狡猾了!” “说明我以前是真蠢!” 顾定之低笑。 以前的沈清笳是蠢了些,可却她的热情,却叫人从不会怀疑她的喜欢。 但现在呢? 顾定之总会多想。 他见过沈清笳喜欢自己的模样,喜欢自己时的热情,而今却总是淡淡的,她变得理智又清醒,清醒到让人觉得她对自己的喜欢,或许都没有几分。 顾定之叹了叹气,真是怀恋从前的沈清笳啊,从前的沈清笳虽然娇弱,却叫人想要怜惜疼爱。 而今,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惜疼爱,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她有足够的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好。 她们的差别,似乎有些大。 现在与沈清笳相处越久,越察觉,她和记忆里的人,有种割裂的感觉。 101 世子,快跟我们走吧 沈二老爷被人打了,回去找许管事闹。 “许管事,你说马员外是个大客户,你骗我!害我挨了一顿打!” 可惜许管事只是一脸无奈道:“那个马员外欠我们一大笔钱,当然是个大客户了!只是不是一般的寻常客户。” 沈二老爷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被糊弄,坚持道:“把你的账本拿出来给我!我要一一知道我们的客人。” 许管事道:“这可不行,我们每一个人的客人都是我们辛辛苦苦找来的!怎么可能说给你看就给你看呢?” “就是啊,这不是抢客人嘛!” “想要业绩,自己去找客人啊!还抢别人的!真是不要了!” “这是大东家的什么亲戚啊?没半点能耐就知道耍威风!” “……” 金银行的人议论纷纷的。 沈二老爷气急,指着他们道:“你们给我等着!” 沈二老爷被气走,职员们啧啧两声。 有胆小的人道:“他不会找大东家告状吧?” “告呗!大东家又不是不明理的人。” 许管事看着人走远,摆了摆手道:“别讨论了,都去干活去!” “是!” 沈二老爷果真跑去告状了,他回到沈府,第一时间就找到沈老爷,将今天的事一一说给沈老爷听。 沈老爷听后,心中冷笑起来,直觉得自己这二堂弟够蠢的,想抢客人,都不打听一番就上门,试问谁会平白无故将自己手中的生意送出去呢? “大哥,你可得给我做主啊!都是那个许管事带着人一道整我!还有那个清笳,她给我安排的什么位置?被人管着,还没人听我的。” 被说道自家女儿,沈老爷将手中的茶杯搁置,而后道:“二弟,我们沈记的管事,多是能者居之,你没有让他们心悦诚服的本事,不能带他们赚钱,自然没人听你的。” 沈二老爷一听,哎呦哎呦的喊疼,拉开手臂上一处棍伤道:“大哥,我这也不能被白打啊!” 沈老爷撇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要是不适合这个位置,我看看哪个地方还有空缺,给你调一调。” 沈二老爷不满了:“是我吃了亏,大哥你该惩治那个许管事才对,怎么能调我的职呢?” “你想叫我如何呢?”沈老爷直接问。 沈二老爷道:“就该将这许管事辞了!” 沈老爷听后,内心简直不由的发笑。 “那二弟,你觉得,辞掉了许管事,该由谁来做这个管事呢?” 空出一个大管事的位置,沈二老爷就是想要自己上啊!见自家堂哥松了口,以为自己有机会了,赶快道:“大哥,这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该留给自己人。” 沈老爷故作点头道:“那,该由谁来做这个大管事呢?” 沈二老爷笑着道:“大哥,你要是不嫌弃,就让我来做这个管事吧,我一定将金银行发展壮大,给我们沈家赚更多的钱。” 沈二老爷已经有些激动了。 沈老爷点点头,笑了起来,“二弟,你这个提议好,这么重要的位置,是该留给自己人才是。” “那大哥,就这么说定了?” 沈老爷摇摇头,叹气道:“二弟啊!你是有所不知,我是想要扶持一些自己的人,只是这些管事逐渐有些不听我的了,这一瞬间就要辞掉许管事,怕是难以服众啊。” “大哥,你要是不好去,我去辞这个许管事!” 沈二老爷拍着胸脯说,这事自己能做好。 沈老爷道:“此事吧!我也不管了,你去问问清笳吧!” 沈二老爷皱眉:“大哥,清笳毕竟还小啊!你都压不过这些管事,她小小年龄哪里管的住?” “所以啊,二弟,你就能管的住吗?金银行是我们沈家的第一大产业,一个不慎,怕是就万劫不复了,你承担得起吗?” 沈老爷故意说得很严重,继续道:“那些管事个个手中都有大客人,万一辞退他们,把客人带去对家钱庄该怎么办啊?你刚入行手中没有半点客人呢!怎么撑得起来?” 沈二老爷沉思了一下,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万一自己搞砸了生意客人走了怎么办? 不行不行! “那大哥,你说该怎么办呢?总不能把咱们沈家的命脉握在别人手上吧?” “所以啊,二弟,你要循序渐进,慢慢架空许管事啊!” 沈二老爷点点头。 是啊!清笳昨日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他也是这么做的啊! 可是客人没抢到,还被打了一顿,真可恶。 “二弟,这就得靠你的本事了,加把劲吧!” 沈老爷拍了拍沈二老爷的肩膀,然后又道:“我会让人送上好的伤药给你的!你且去好好养一养身体吧。”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将我们沈家的产业抢回来!” 沈二老爷被劝好,鼓足劲的走了。 沈清笳来,正巧看见沈老爷离去,走进屋里问道:“爹,二叔来给你诉苦了?” “是啊!” “往后不必跟他废话这么多!他要为难你就让他来找我!” 沈老爷笑笑:“他还为难不了我,我就当他是个乐子!” 看着这傻堂弟,觉得怪好笑的,三两句话就被哄好了,还做生意呢!到生意场上不被啃成渣渣才怪! 沈清笳也跟着笑了笑,沈二叔这么蠢,难怪能把祖父分给二房的一半家产嚯嚯没了。 …… 天牢里,有犯人哭哭喊喊的,多是疯疯癫癫杂乱不堪的人,在嘴边的深处,却显得格外僻静,这里的人,多是些有权势之人被关押于此。 这处牢房并不是其他牢房那般杂乱无章,他的牢房里什么都是一应俱全,说是牢房,实际上就是单人房间。 狱卒都不由的称奇,“这哪儿是来受罚的?这是来享福的吧!” “就是啊!还有专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这些公子哥们可真是会享受。” 狱卒们说是看管整个牢房,可这最里边那些人,他们可管不着。 那些人的家仆们可随意进进出出,服侍着那群来这里享福的贵人。 今日又有人,带着几个随从进来,再出来时有人掩着面,狱卒们拦下了他们。 “站住,把你们的斗篷拉开,让我瞧瞧!” 这几个随从个个掩盖面容,难免让人怀疑。 只是他们并未听这狱卒的,为守之人拿出一块令牌亮出来。 狱卒瞧见这令牌,立刻会意让开了路。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狱卒帮他们打开牢门,才退开不敢多看多听。 “世子,快跟我们走吧!” 来人,正是张添,他是来救楚佑的。 102 魏煜怎么会不退婚呢? 虽已经开了春,可外间还是乌云压过,令人有些沉沉之感,有寒风呼啸声,牢房里却并没有多冷。 张添是来营救楚佑的。 原本他给楚侯通过信,让楚侯想办法营救世子,只是楚侯却只是淡淡道:“若他连逃出京城的能耐都没有,便真是没用,早早死了也是正好!” 张添无奈,只能自己想办法救人。 而在这期间,他逐渐感觉到,侯爷要起事了。 他必须在侯爷起事之前,马上救出世子来。 楚佑缓缓睁开眼睛,他身上并无半分受过牢狱之灾的模样,少年的面容还是那般艳彩,只是眼里却少了几分亮色。 张添压低了声音道:“世子,侯爷马上要举大事了,咱们必须马上离开。” 楚佑冷笑道:“看来,这死老头是半点不忌讳我的死活啊!” 张添垂眸不语,世子这话确实没错,自己的亲儿子在京城坐牢,当爹的不仅没有半点搭救之意,哪儿还有父子亲情啊。 楚佑缓缓站起身来,接过张添递过来的斗篷,顺势披在身上遮挡面前,他眼中带着些许的决绝,随着凌厉的步伐,缓缓沉入黑暗中。 只有这一次了,他这般告诫自己。 …… 今日寒风声很大,沈清笳睡得并不好,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又做梦了。 她似乎梦见自己从前的三年,自己失去记忆的三年。 只是梦里有些模糊,她想要破开重重迷雾,想要去看清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迷雾太大了,缠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她能从迷雾中,看见几个人的身影,听见几个人的声音。 她率先看到的,是一个少女总是急切追寻一个男子的画面。 “欣欣?那是谁?生得好生气宇轩昂?” “那是我堂哥魏煜,你喜欢啊?” 少女点头:“喜欢喜欢!” 至此,少女开始疯狂的凑到这个男子面前,时不时的就要刷些存在感,想要获得男子同样的喜欢。 “煜表哥,这是我做的荷包,送给你。” “煜表哥,你看我练的字好吗?我已经很努力了呢!我以后还会更加努力的,一定会写得跟你一样好的。” “煜表哥,你笑了诶,你笑起来真好看。” 少女娇柔急切的声音,每一句每一字都透露着对这个煜表哥的喜悦。 “煜表哥,清笳真的好喜欢你,你能喜欢我一点吗?我不要许多就一点点。”少女满怀期待的声音。 少女似乎喝醉了,身子歪歪倒倒的。 对面那男子轻轻扶着少女的肩膀,用清润的嗓音终于回答来一声:“好!” 可惜少女醉倒了,根本没听见男子的回答,少女一直觉得,煜表哥实在是太难以追寻了,追寻得她觉得好累好像要放弃。 画面一转,少女在林子里玩乐,撞到了一翩翩公子。 “哎呀!你竟敢撞我……” 少女抬眸,被这公子的面容所惊艳,话语戛然而止。 “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这公子笑着答:“我叫顾定之,姑娘你没事吧?” 少女与这惊艳的公子结实,慢慢开始互生情意,将煜表哥忘在了脑后。 甚至上一刻还在与煜表哥见了面,转头跑去了这公子的怀抱。 公子桎梏着少女,有些气的逼问道:“你什么时候与魏煜解除婚约?” 少女嘤嘤嘤的在公子怀里撒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怎么与他们说。” “你不好说,那我来说!” “别!” 少女娇柔的拉住公子,公子又气又无奈,只能警告她道:“最迟一个月,一个月你不说,我便去说。” 少女很听话的应声。 少女与公子相交得愉快,骑马踏春,游湖赏月,两人皆是那般的愉悦,却全然将少女的未婚夫抛之脑后。 只是少女以为自己瞒得很深,却还是被敏觉的未婚夫察觉了。 “你与他,怎么回事?” “煜表哥?”少女的手被清贵的男子抓住,语气中很是震惊,“你都看见了?” 男子很是震怒:“所以你这么长时间,都是与他在一起?” 少女从前十分粘着未婚夫,忽然已经许久未去未婚夫身边了,自然会被人察觉。 虽看不清男子的容貌,但从他的语气中,却能听出十分的怒气。 少女垂下眸子,直接坦白道:“对不起煜表哥。”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一个解释!” 男人语气里,隐隐带着燥火。 少女抽泣了许久,垂着头不知道怎么说,许久后,才鼓起勇气开口“表哥,我喜欢上别人了,我不能与你成亲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们这亲事就退了吧!” 男人听后,久久未言,长久的沉默里,似在酝酿着狂风暴雨的情绪。 “这话,就当你没说过,我们的婚期,我会与沈伯父尽快商议定好的。” “煜表哥,可是我……” 男子转身极快,走得也快,将少女甩在身后,也将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甩在身后。 他们的容颜虽被掩盖,沈清笳却知晓,这是三年前的自己,还有魏煜,还有顾定之的事情。 原来,三年前,自己真的做过红杏出墙始乱终弃的事情。 她在与魏煜有婚约的时候,喜欢上了顾定之,然后想要退婚。 但听着魏煜的话,似乎并不想退这门亲事。 “系统?怎么回事?按照剧情,魏煜看到我跟顾定之在一起,应该会很生气然后退婚啊?怎么跟剧情不一样啊?” 还是少女的声音,只是话语间不再那般娇柔,倒是凌厉了不少。 沈清笳听着,有些迷惑了。 什么系统?什么设定? 沈清笳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大毛病?那个哭哭唧唧的人,似乎是自己,又似乎不是自己。 至少她现在,从不会哭哭唧唧的作事。 迷雾忽然的在沈清笳眼前散去,那画面的少女展露出绝艳的面孔来。 沈清笳看着,那不是自己,还能是谁? 那少女跺了跺脚,有些气恼喊道:“系统?你听见没有?我明明是按照所有剧情走的,怎么魏煜却不退婚啊?” 少女问完,随后一个有些沙哑又顿顿的声音传来,回答少女的话:“或许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你现在必须按照剧情走,跟魏煜退婚,完成你的剧情就好了。” 少女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那只能我再作一作了。” 103 魏煜表达爱意的方式 迷雾散去,沈清笳终于看清那个少女的脸,明艳,又冷静,一字一句中不再如方才那般矫揉造作。 “系统,我只要与魏煜成功退婚,完成我的剧情就可以了吧?不会再出什么差错吧?” 一个有些顿顿的声音传来:“有一点点的误差也没有关系,只要不要让剧情偏离太多,就不会有任何影响。” 沈清笳点点头:“那既然魏煜不退婚,那我便自己去提。” 沈清笳转头,便找上了沈老爷,她面上的冷静散去,再次展现出少女的娇柔与无理取闹。 “爹!我就要退亲!我不喜欢魏煜了!” 沈老爷自然是头疼的!对自己这个女儿的难缠感到烦躁。 平常的事沈老爷或许还会迁就她,可此事沈老爷格外的严肃,一听她说便拍了拍桌子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当初是你自己非要嫁给魏煜!你与魏煜的婚事闹得满城风雨,这时候退婚让别人怎么想?你往后还想不想嫁人了?” 魏煜那样的天之骄子,出身好外貌好,还有才能,年纪轻轻是太子伴读,连皇帝都夸赞过他的学问,这样的好男儿,任是公主都配得,他沈家能有这样的女婿,简直是祖上冒青烟了! 沈老爷一开始还不答应自家女儿追着魏煜跑,毕竟两家悬殊太大,魏家是绝对不可能答应自家最得意的子孙娶一个商户女的。 可偏偏,他女儿使了些心机,这婚事魏家竟然答应了。 虽说沈清笳的心机有些上不了台面,但魏煜是君子,愿意对女儿负责,沈老爷能得了这样的好男儿做女婿,也是值了的。 沈老爷自然不可能因为女儿的无理哭闹,就答应退婚。 “你知不知道!你与魏煜一旦退婚,外边的人便会觉得是你做了什么不当的事,才引得魏家退婚的,你往后便再没有这般好的婚事了。” 沈清笳却根本不在乎,只一个劲的扭着自家爹的胳膊,胡搅蛮缠道:“我不管,我就要退婚,我不喜欢魏煜了!他也不喜欢我!我们两不合适!” “你们两不合适?你早之前干什么去了?现在说不合适?你怎么不成亲后再说不合适呢!” 沈老爷是真的气得想要抽沈清笳。 这女儿被自己宠坏了,真是做事情不知道任何分寸,只知道凭情绪做事。 “你跟魏煜吵架了?” “没有!我就是不想跟魏煜成亲了!想退婚!我有更喜欢的人了!” 这个时候的沈清笳说话无畏无惧,完全不顾及旁人的感受和情绪。 沈老爷一听沈清笳说这话,脑子里瞬间被冲了血一般,头疼不易。 “你!你你你!你究竟还有没有女子的矜持?你已经订婚了?还喜欢旁人?说!那人是谁?你们接触到哪一步了?” 沈清笳道:“我不告诉你!反正爹,我就是要与魏煜退亲!” 看着自家女儿这样,沈老爷气不打一处来。 “我看你是找抽!魏煜那般好的儿郎,还有谁能比得上他?你是被哪个烂人迷了心?说!” 沈老爷是真的动了怒了!立刻叫了人来:“来人!将小姐拉去祠堂跪着,不老实交代不准出来!” 家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敢上前去拉大小姐,老爷平日里说罚大小姐多半都是唬人的!大小姐这娇气脾气,若是磕着碰着了可没好果子吃。 “没听见吗?把小姐带去祠堂跪着!” 沈老爷这回是来真的。 自家女儿虽说胡闹,但好不容易有个好女婿,他可不能任这女儿犯浑,不然被哪个不三不四的小子拐了,可真是毁了一辈子。 “爹!我不去祠堂!我真要退亲!” 沈清笳还未被家仆拉走,就有人跑进来禀报:“老爷!魏公子来求见!” 沈老爷皱眉,看了一眼沈清笳,疑虑道:“魏煜来了?他可说是来做什么?” 不会是与自家女儿闹了矛盾,也是要来说退亲之事吧? 那家仆摇摇头道:“魏公子并没说来做什么?但看着似乎不是很高兴。” 魏煜一向是那个淡淡的神情,可这一回,家仆却能瞧出些什么来。 沈清笳推开家仆,感觉提醒道:“爹!退亲!一会儿跟魏煜说退亲!” 沈老爷面色沉下来,怒道:“都不用我说,指不定魏煜就是来退亲的!” 沈清笳没心没肺笑起来:“那感情好啊!” 沈老爷怒得挥挥手,“赶紧把大小姐拉下去,别叫她出来。” “是!” 确定沈清笳被拉进屏风后,沈老爷才又道:“将魏公子带进来吧!” 一会儿后,魏煜才不徐不疾的走进花厅,他面上神情淡淡的,有礼有节,并没看出什么什么不满之色。 “见过沈伯父。”魏煜对神老爷规矩作揖行了个简单的礼。 沈老爷点点头:“做吧,魏煜,你此次来找我是有何事啊?” 沈老爷也不想拐弯抹角的,干脆直接问起。 魏煜坦诚道:“沈叔伯,我此次来,是为了来谈我与清笳的婚事的。” “哦?谈什么?” 沈老爷眉头皱起,心想果然,是来退亲的,心中只想把自家那个孽女揍一顿。 魏煜抬眼,十分郑重的开口:“沈叔伯,我想将我与清笳的婚事,提前!” “提前啊……提前?” 沈老爷惊了一下?魏煜不是来退亲的? 沈老爷再次确认了下:“魏煜,你此次来是想要谈提前婚期的事?” 魏煜见沈老爷这般神情,以为他是不愿意这般早嫁女,垂在双腿的手指微微卷曲。 魏煜继续开口道:“我知道这很突然,清笳又是您的独女,现在才十五岁,所以您应该是极其不舍的,但沈叔伯你放心,清笳与我成亲后,她想要回家来我绝不会阻拦,我也不会拘着她,往后我会让她如出阁前这般,天真烂漫的过一辈子,绝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的。” 魏煜从前一向是沉静的性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如此的认真,如此的郑重,让沈老爷都不由的有些吃惊。 看着魏煜眼中隐隐的克制,沈老爷便知道,魏煜对自己的女儿是上心的。 魏煜一向是循规蹈矩的世家贵子,这表达爱意的方式自然也内敛了许多,自家女儿看不出来,但沈老爷却看得出来。 “沈叔伯?您意下如何?”魏煜轻轻敛眉,小心问。 沈老爷笑起来道:“提前婚期,我自然是答应的。” 听到这话,魏煜展露出点点的笑意来。 104 这门婚事对你来说就这般儿戏 沈清笳在屏风后听着自家爹答应了!心中急切的要去阻止,却被婆子们按得死死的。 外边的谈话还在继续。 沈老爷很满意魏煜提的提前婚约,是该让自家女儿赶紧成亲,收收心了!免得真被哪个不三不四的小子骗了。 “魏煜,你觉得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好呢?” “我已经让人算好了日子,那就明年八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八月,那就还有三个月了,这是不是太快了些啊?” 原本沈老爷是再等一年再嫁女的,这一下子提前到三个月了,他这什么都还没准备呢! 魏煜道:“我知道这什有些仓促了,但我绝不会委屈了清笳的。” 沈老爷见魏煜如此认真,便点头道:“那便如你所言,就定在八月十八吧!我会立刻着手准备的。” 魏煜卷曲的手一松,道:“沈叔伯若是有什么难办的,尽管差人来找我,我来解决。” 原本这事已经是谈好了的,只是谁知沈清笳在后边闹了起来,屏风后似乎有什么摔碎的响动,以及婆子们抽气哎哟的疼痛声。 “我不要成亲!我要退亲!” 沈清笳挣脱桎梏,忽然喊出来。 沈老爷皱眉,随后看向同样皱着眉的魏煜道:“魏煜你别在意,清笳就是这胡闹的性子,往后你多担待她。” 魏煜点头:“我知道的沈叔伯,清笳往后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计较她这些脾气的。” “那……你先回去吧!过些时日我再细细谈一谈这婚事的筹备。” 魏煜起身,抬眼看了一眼那响动的屏风后,深吸几口气转身要走。 沈老爷跟着:“我送送你!” “不必的,沈叔伯留步!”魏煜作揖告别。 但沈老爷还是跟着要送他离去。 这路途中,沈老爷拍了拍魏煜的肩膀,开口道:“魏煜啊!我就清笳这一个女儿,自小把她宠坏了,做事情总没有任何分寸,你多多包容她,必要的时候也可管教她一番。” 魏煜沉寂的点头:“我会的。” 沈老爷又道:“她看不懂你的心意,很多时候就爱发脾气,心气也高,你多哄哄她,对她主动些,她气就消了。” 沈老爷是在教导魏煜讨沈清笳的喜欢。 魏煜都一一应下。 沈老爷点点头,算是很满意魏煜这个女婿,似乎也没有从前那样高不可攀不好说话嘛。 这样的好男儿不要还要谁? 沈老爷认定了魏煜,自此便将沈清关了起来,哪儿也不准沈清笳去,势必要她与魏煜成亲。 沈清笳被关后,有些泄气的瘫在床上,质问起来:“系统!出来!我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剧情演的,明明魏煜该气急败坏看见我跟顾定之在一起退婚的,可为什么这样了他还不退亲?” “系统!系统?你说话!回答我!” 屋子里只有少女一人的声音,没有第三个人。 有些事情,已经慢慢开始发生偏移,脱离了少女的掌控。 少女变得有些烦躁。 但不管如何,婚事一定要退的,不退婚,如何进行下一个剧情。 只是沈清笳被关在屋子里,根本没机会出去找魏煜退亲。 沈清笳只被关了几日,就被自家爹给放出来了。 沈老爷看着自家女儿,劝道:“魏煜邀你去寺里游玩,他是在跟你示好,你有了这个台阶也别闹了,跟他好好的,听到没有,他这样的好男儿,打着灯笼也再找不到了!” 沈老爷苦口婆心的劝。 沈清笳只当做耳旁风。 正好趁着魏煜约自己,跟他说清楚。 魏煜那人一向清冷高洁,她说得稍微狠一些,他是不可能纠缠的,这不是他的风格。 沈清笳出门,魏煜的马车已经早早等在门外了。 魏煜不同往日,看她出来,便向她伸手,体贴的要扶着她上车。 沈清笳推辞道:“不必了表哥。” 她在与他划清界限,很明显,魏煜能感受到,垂下眸子收了手。 两人同坐一道马车,缓缓驶入城外。 沈清笳是不打算酝酿,直接开门见山道:“表哥,我们的婚事我觉得……” “别说话,休息一会儿,天宁寺在山上,一会儿爬上去需要些体力的。” 魏煜也不知有意无意,及时打断沈清笳的话,但他的语气不似从前那般清冷,温和的许多。 沈清笳能感觉到魏煜的改变。 可这改变,令沈清笳觉得不适,也觉得扭曲。 魏煜不应该改变的,魏煜应该一直如从前那样,一直对自己爱答不理,然后按照剧情,撞见自己跟顾定之有私情,然后平平淡淡的退亲。 两人一道去了城外的寺庙山脚,天宁寺是需要爬一段路程的。 沈清笳跟着魏煜爬山,他步伐很慢,刻意照顾着沈清笳的步伐。 后半段路的时候,沈清笳体力不支慢了下来,魏煜转身开口道:“我牵着你。” “不用了表哥,我自己可以。” 沈清笳连连拒绝,不忘自己要与魏煜划清界限,不能让他有任何想法。 魏煜皱眉,直接牵起她的手,冷硬道:“你与我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我真的不需要,表哥!” “沈清笳!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的沈清笳对魏煜穷追猛打,不放过任何一个与魏煜接触的机会。 但从前的魏煜,一直是恪守礼教的,从不会做这般越矩之事。 就算是已经定亲的未婚夫妻,他也从未如现在这般牵着自己的手。 沈清笳提醒他:“表哥!你从前也不是这般对我的!” 沈清笳想要从魏煜手中挣脱自己的手,但魏煜却握得更紧了。 他回答沈清笳的话道:“从前是我太恪守规矩了,往后不会了,往后你想如何我都会回应你!” 他说得很认真,一双一直平淡的眸子有些稀碎的光,盯着沈清笳,有些郑重。 沈清笳别开他的目光,避开他的心意。 魏煜拉着她的手,紧紧不放。 看着他收紧的侧颜,那种冷冽的情绪,沈清笳自然感受到了。 就这样,沈清笳被魏煜牵着上了山。 一路上山很累,沈清笳便坐在树下的凳子上歇息片刻。 许是风吹起的树叶落在她头上,魏煜走进,抬手便帮她摘下。 沈清笳后知后觉的,便见魏煜一直瞧着自己,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她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茶香味。 沈清笳连忙错开脸,推开魏煜,开口道:“表哥,我说要退亲,是认真的。” 魏煜面上变得愈发的冷,他握紧了拳头,隐忍克制不让自己动怒,压低声线问:“沈清笳,这门婚事,你就这般儿戏?” 105 张扬的少年恶狠狠恐吓沈清笳 魏煜怒了,他从未在人前发过脾气,从前一向是云淡风轻的男子,任何大事似都难不倒他,任何事在他眼中都似无足轻重,可这一次,他失态了,怒了。 他拦过沈清笳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追问:“沈清笳!你告诉我!这门婚事于你而言,就这般儿戏吗?你说退就退!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沈清笳垂着眸子,避着魏煜的目光。 魏煜还在质问,语气隐隐有些危意:“从前是你一直追着我,说喜欢我,现在你要退婚?” 她与梦里的少女灵魂重合,能够感知到少女的一切内心想法。 面对魏煜的质问,她一时无法面对魏煜。 而梦里的人,却在想着如何让魏煜死心,然后顺利解除婚约完成原本的剧情。 按照剧情来说,魏煜应该会云淡风轻的退婚的,然而他却没有,却在这里质问沈清笳,似乎半点不愿意退这个婚。 沈清笳想好说辞后,仰起头对上魏煜的目光,开口道:“表哥,都是我的错,我从前年龄小,分不清仰慕与喜欢,如今我懂了,懂了两情相悦的喜欢是什么样的,表哥不是也不喜欢我吗,既然如此……” “你怎知我不喜欢?”魏煜深吸几口气,克制情绪不让自己有所太过,再说了一遍:“沈清笳,你以为我会因为一场落水,一个女子的小伎俩,就搭上我的婚姻?” 沈清笳震惊的看着魏煜。 魏煜这是喜欢自己的意思? 可平日里他总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啊! “可是平日里……” 魏煜松开沈清笳,语气放得很温和,开口道:“这是我的错,我没有让你感受到我的喜欢,往后不会了,我往后会好好对你的,你想如何都成。” 沈清笳不知道,魏煜竟然已经喜欢上了自己。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呢?明明都是按照剧情演的啊? 魏煜的剧情开始出现偏差,他不应该喜欢自己的啊! 她必须要把剧情扭转回来。 这个婚是一定要退的,走完剧情是她的任务。 沈清笳看着魏煜,继续道:“不是表兄的错,是我的错,我辜负了你,我喜欢上别人了,若是这样成亲,对你我都不好。” 魏煜那好不容易平静的情绪再维持不住了,他步步紧逼,将沈清笳桎梏在墙上:“当初是你要与我成亲,如今你随随便便要退婚,你想得太容易了!” 魏煜轻易不动怒,但他一旦动怒,便不会轻易收住,他想要惩戒沈清笳,可看着面前的少女,心中又有万分纠缠难解的情绪在旋绕。 他对沈清笳无可奈何。 沈清笳看着魏煜这般,有些怕,但还是坚持道:“表兄,是我对不住你,可这门婚事,无论如何我都是要退的……” 咚—— 有风从耳边划过。 沈清笳背后的墙,被魏煜狠狠砸了一下。 魏煜眼中有千万种情绪,看着沈清笳又恨又爱。 他轻轻拂过沈清笳的面庞,将他的发丝温柔绾在脑后,带着一种危险的蛊惑轻轻道:“你还小不懂事,总容易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人给骗去了,我不会怪你的,但你要明白,清笳,我是喜欢你的,我往后也会对你好的。” 沈清笳怯怯的,从未想到一向冷静的魏煜会发这么大的火,但她必须完成任务,还是道:“表哥,我知道你很好,可是……” “好了,先去上香吧!” 魏煜退后,拒绝与沈清笳谈起这个话题,似乎这门婚事,只要魏煜不想退,沈清笳想退是退不了的。 他用一种不可拒绝的状态牵起沈清笳的手,将她带进寺里。 沈清笳自然无心上香,她来次的目的是与魏煜说清楚,然后解除婚约,谁知魏煜这般的执拗了。 与魏煜商议是商议不通了,只能下猛药,更作一番才好真的退婚,最好搞得人尽皆知才好。 沈清笳转头再看了一眼魏煜,狠下心离去了。 这与她所了解的剧情,不太一样了,剧情里是魏煜主动退婚,如今是她来提。 可不管如何,这婚是必须要退的,不若剧情就会偏转太多了,她的任务难度就会增大。 沈清笳的这个梦还在继续,她身在梦中,想要将三年来的记忆给找回来。 被魏煜拒绝退亲后,沈清笳还是被关在家里面。 为了退亲,少女开始爬墙,想要跑出去找顾定之。 只是她一个不稳,从墙上摔了下去。 沈清笳并没有感知到疼痛。 她被一个人抱住了。 这人,是一名长相明艳朝气的少年。 少年人很是不羁,随手便将她松开,似乎有些嫌弃的走开了。 沈清笳并未放在心上,她急着去找顾定之,想要与他携手刺激刺激魏煜,指不定魏煜便答应退亲了。 只是她去了顾定之的家中,敲了许久的门,也没见到顾定之来开门。 还是旁边的邻居道:“小姑娘别敲了,这家的孩子前些天不知道惹了些什么人,被打了,好像已经搬走了!” “搬走了?” 沈清笳皱眉。 顾定之不可能搬走啊! 按照剧情,他应该会到明年科举时,才去京城啊。 还有,他是被谁打的? 不会是被魏煜赶走了吧? 沈清笳并没有生气,她只觉得一切开始混乱了,这些全然不在自己的掌控中了。 顾定之也是她的任务者,完成顾定之的任务,她才好去接触下一个任务者啊。 这下子一个任务者不见了,另一个任务者怎么都摆脱不掉。 没找到顾定之,沈清笳只好回家。 谁知在路上,他撞见了一位少年在揍一个小偷,挡了她的去路。 少年人行为很是恣意张扬,面容也是十分的明媚俊郎,在整个郡望都是少年的,沈清笳不认识,显然这少年不是郡望的人。 “你们谁啊?多管闲事!”那被打的小偷很是张狂,似乎有些背景的。 有护卫踹了那小偷一脚,开口道:“你可真是不要命了!我们主子可是楚侯世子!” “楚侯世子?” 楚佑? 沈清笳眨眨眼。 这不正是自己的第三个任务者吗? 沈清笳一直看着楚佑,思索着要不要就此开始与楚侯的剧情,按理说与楚佑的剧情应该是一年后沈家搬去京城开始的。 可现如今一切改变了,干脆就这般将错就错,直接越过顾定之,将楚佑的剧情提前了,只要一切的结果大差不差就行了。 “喂!你看什么看!小心本世子挖了你的眼!” 那张扬的少年眉眼上挑,对沈清笳恶狠狠恐吓道。 106 好的很,敢打本世子 张扬恣意少年人毫无顾及,对沈清笳口出恶言,一般的女子早会被吓到。 但沈清笳却不惧,反而更近一步,娇媚的递过来一物,柔声道:“楚世子,给你帕子,擦擦手吧!” 少女眼中尽是钦慕与喜欢,少年自是能察觉到,但却还是恶意的将那帕子接过来,随手丢在地上,一踩而过。 沈清笳笑意收住,看着少年远去,她却并没有多大的意外与生气。 她的第三个任务者,便是这样的态度。 她要做的,便是一直追着楚佑,喜欢他爱慕他,而楚佑只会对自己爱答不理,也并不会爱上自己。 完成这最后一个剧情,她的任务便完成了。 沈清笳开始打听楚佑的行踪,时不时的就出现在楚佑面前,他玩乐,她就偷偷躲着看,他打人,她也给他递棍子,他衣裳破了,她就体贴入微的帮他缝补。 总之,沈清笳为了追楚佑,可是张扬得不能再张扬了。 全郡望的人都快知晓了,魏家自然也知晓了。 魏煜被魏家人叫去,数落他非要定在的这门婚事,逼他退婚。 魏煜自然不会退婚的,他再次找上了沈清笳,眉头皱着对她道:“你能不能消停一些?” 沈清笳忙着追要走的楚佑,装作没工夫与魏煜多说的模样,开口道:“表哥,我真的已经不喜欢你了!你就放过我吧,让我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魏煜头疼得很,他怒道:“楚佑不是你能惹的人!他不是你的好归宿!” 沈清笳也怒道:“那表哥就是吗?我从前喜欢表哥,可表哥你不喜欢我,把我的热情浇灭了!还不让我喜欢旁人,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沈清笳这话简直是在倒打一耙,为自己的移情别恋见异思迁找借口。 但她必须下猛药,逼着魏煜退婚。 魏煜的面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他眼里酝酿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乎在怀疑,造成这样的结果,是否也有他的过错。 “清笳,就当表哥从前错了?你从前也说过会一直喜欢我的,我们忘掉从前,好好开始。” 魏煜低下头,眼中有些许猩红。 能让这般高傲清冷的人,是个人听了都会动容。 魏煜不是什么坏人,他只是习惯了将情绪内敛,将规矩放在第一位。 但沈清笳不能心疼他,她没有忘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残忍开口道:“表哥,晚了,我已经喜欢上别人了,喜欢消失了就是消失了,不可能再如从前那样了。” 魏煜轻轻松开沈清笳的手,一种无力的感觉席卷他整个人。 沈清笳道:“对不起表哥,我不想嫁给我不喜欢的人,那样会很痛苦的。为了你我的幸福,还是退亲吧。” “退亲?”魏煜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闭眼道:“好!退亲!” 沈清笳看了看魏煜,他整个人状态有些不对。 沈清笳虽然同情,缺不能表现出什么来,她一听到魏煜说退亲,便有些高兴道:“表哥?你说真的?别反悔啊!” 魏煜吐出一口气道:“不反悔!” 沈清笳故作眼里亮晶晶的,道谢道:“谢谢表哥理解,你也会找到同样喜欢又喜欢你的人的,表哥再见!” 说完,沈清笳便急急的敢去楚佑消失的方向。 她跑得很快,没有任何停留,也没有回过一次头,尽管她知晓,魏煜一直注视着自己。 跑到巷子的拐角处,沈清笳才躲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偷看魏煜。 魏煜还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沈清笳叹了口气,罪过罪过。 “怎么抽到这么个剧情任务!真麻烦!”她小声嘀咕着! 正当她转身要走,忽然的,被一个硬物撞了下头,她抬头看去,发现楚佑正站在自己身后。 “怎么?这么舍不得魏煜?还追着我做什么?” 少年人眼中阴晴不定,好看的面孔,说着恶狠狠的话,叫人惧怕。 沈清笳连忙否决:“不!我没有舍不得,我方才在与他说退亲的事,还怕他纠缠我呢!” 楚佑挑了挑眉:“哦?退亲吗?” 沈清笳点点头:“世子你放心,他答应退亲了,我马上就没有婚约束缚了!” 楚佑冷哼一声,忽然的,掐住沈清笳的脖子,眼中阴翳道:“魏煜那般神气的男子你不要,明目张胆的来追我?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世子!你弄疼我了!放开!” 沈清笳反抗的握住楚佑的手,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楚佑被她触碰,猛的甩开了她。 沈清笳得到喘息后,恢复过来,娇弱的开口道:“楚世子,我没有任何别的心思,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喜欢我?”楚佑笑了一声。似有些不信。 沈清笳点点头:“是!我喜欢你!” “谁要你的喜欢?还有,别再追着我,很烦!” 楚佑语气很是厌恶,转身就走。 沈清笳还是追了上去,开口道:“我这些天追着你,只是想要待在你身边,哪怕无名无分我也愿意的,世子你别赶我好不好?” 楚佑并没回答她的话。 沈清笳跟在他身后,然后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楚佑道:“楚世子,这是我亲手做的,你收下吧。” 楚佑冷冷的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荷包,嫌恶道:“这么丑的东西,你以为本世子稀罕?” “那我再做得好一些再送给你。” “本世子不需要,你听不懂人话吗?” 楚佑对沈清笳说话,永远是恶劣的,嫌弃的。 但沈清笳依旧是锲而不舍,当做看不见他眼中的厌恶似的,就跟在他身边。 一直从郡望,跟到了京城。 沈家刚搬来京城的时候,沈清笳便又去打听楚佑,在楚佑经常玩乐的酒楼里等着。 她撞见楚佑正在与一男子争抢一歌姬,将那男子打得鼻青眼肿的。 那歌姬也很是怕他。 楚佑没趣的推开那歌姬,走出酒楼。 沈清笳就在这时,又冒在楚佑的面前。 “楚世子,我们家搬来京城了。” 沈清笳又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楚佑:“这是我新做的荷包,我已经很努力了,上边是你的生肖。” 楚佑阴晴不定的看着沈清笳,忽的,将她的手拽起,往角落里拉去。 楚佑笑着,笑的有些不怀好意:“沈清笳!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呢?都说了让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听不见吗?既然你这么想要本世子的喜欢,那本世子便成全你!” 楚佑的恶意的撕扯沈清笳的衣裳。 沈清笳反抗,啪的一声,猛的扇在楚佑的面庞。 楚佑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怒火,揪着沈清笳的衣领:“好得很啊!敢打本世子!” 108 本世子对你做些什么可不要怪我 沈清笳不欲与顾定之纠缠,让他恨上自己就够了!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往后被来找我了!” 她想了想,看着顾定之苍白瘦弱的身形,丢下一袋钱在他脚边:“这些,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 “沈清笳!你当真一丝一毫,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顾定之笑过之后,声音变得实在冷,泄气的最后问出这一句来。 “是!”沈清笳毫无犹豫说完,转身就走,全然没去管顾定之的后续。 她说得如此狠心了,顾定之肯定会恨上自己。 果真,自此之后,顾定之再没来找过自己,而她也在继续追着楚佑。 为了让楚佑爱上自己,相信自己的真心,她邀请楚佑去郊外踏青,然后买通山贼想要来一场美人救英雄。 “世子,我们一起去郊外踏青吧!”沈清笳邀请楚佑。 楚佑自是拒绝的:“不去!” 她却也锲而不舍:“世子,我会一直等你的!你不来,我便一直不走!” 第二日,沈清笳一直等着,时不时的便叫人去楚世子府提醒催促,然后,楚佑还是不情不愿的来了。 沈清笳面上表现得十分的高兴。 楚佑冷冷道:“别以为本世子在意你!本世子只是觉得烦闷无聊罢了!” 沈清笳故作娇柔道:“能为世子解愁解忧,也是我的荣幸。” 两人一道踏马而行,郊外的景色十分的好。 楚佑那冷冷的面色似乎也柔和了些许。 沈清笳安排的山贼也早早的蹲在草丛里了,找准了时机,山贼便一拥而上,围住了楚佑和沈清笳。 “打劫!” 山贼个个凶神恶煞的。 沈清笳故作娇媚的害怕,扑到楚佑身边:“世子,我怕!” 楚佑皱着眉不耐烦,却也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怒喝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劫我?” “我管你是谁呢!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劫!” 楚佑也带了三三两两的人,他的人身手很好,可到底难抵这么多人。 沈清笳原本是想要山贼假意攻击楚佑,然后自己故作挡刀罢了。 谁知楚佑的人杀红了眼,势要保护世子,把山贼也给激怒了,哪儿还记得沈清笳的买通,这假打一下子变成了真的。 沈清笳的假挡刀,也变成了真的。 刀划过背脊的时候,沈清笳便被疼得意识开始模糊,额头大颗大颗冒汗。 “沈清笳!” 楚佑惊的扶住了她。 这一下子,几人都被山贼给捉上了山。 沈清笳虽然疼,意识却十分的清醒,叫系统叫不出来,只能硬生生扛着。 “这破系统!”她忍不住怒骂一声。 楚佑疑惑问:“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沈清笳还不忘人设,抬头看向楚佑,担忧道:“世子,你没事吧?” 楚佑皱着眉,却还是声音缓和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外边的山贼正在商议怎么谈赎金的事。 总之人给伤着了,是不可能轻易放人的。 “姑娘!写封吧信,叫人拿来赎金!你们便可走了!” 山贼是沈清笳雇的!自然打听到沈清笳的身世,想要讹一笔,他们想要抓起沈清笳画押签字,写信给家里要赎金。 楚佑挡在沈清笳身前:“你们别动她!” 楚佑自是受了些皮肉伤的,山贼不知晓他的身份,只以为是个皮相好的小公子,想要恐吓一番的将大刀架在他脖子上。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楚佑是个不能忍的,直接道:“你若是杀了我!你们必定也活不了多久!” “哟!敢威胁我!我还偏偏看看我杀了你我能不能好活!” 一群山匪都是亡命之徒,杀人无数,自然不把谁放在眼里。 眼见刀就要落在楚佑脖子上,沈清笳大惊的跳起来,硬生生的拉住那人的胳膊。 “别杀他!” 杀了他!她的任务就废了! 沈清笳心中急,已经顾不得自己的伤口了。 而那土匪被她拉住胳膊,反手一肘子将她推开。 咚—— 一声巨响。 沈清笳一个不稳,撞到了石柱上,头破血流,无力的摔在地上。 “你们要杀他,就别想拿到一分钱!” 沈清笳费力说出这句话后,便失去了意识。 而这一撞,也叫她记忆开始错乱。 系统早就出现故障,早早便没搭理过她。 沈清笳再醒来时,已经不记得三年的记忆了。 这梦境到此结束。 沈清笳眼前一片漆黑。 这个梦境,她所有的迷惑终于解除了。 原来她不是真正的沈清笳,过去十几年,她都是一直在扮演沈清笳,扮演她的脾气,扮演她的设定,走完她的剧情。 这失去记忆的一年里,才是以自己真正的性格脾气在生活。 难怪,难怪她总觉得自己记忆里的人不是自己,她不会做出记忆里沈清笳会做出的事情。 那是沈清笳的记忆沈清笳的经历。 她失去了作为任务者自己的经历与记忆,以自己的性格,以沈清笳的身份活了一年。 这一年的失忆,让原本沈清笳的剧情全部错乱了。 “系统?系统你出来!” 沈清笳在黑暗里唤,可却怎么也唤不出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系统已经消失很久了。 沈清笳通过梦境想起了一些扮演沈清笳时的记忆,可关于系统和自己原本的记忆,还是一片空白。 系统若不出来,她也不知晓这剧情该如何演绎,她下一步该如何扭转剧情? 她想起了先前的梦境。 她嫁给了楚佑,因嫉妒残害崔翎心,随后被关进冷宫,被顾定之折磨。 或许这是沈清笳原本的剧情。 可现在因为自己的失忆,系统的无故消失,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掌控。 “沈清笳!你醒醒!你别睡!” 沈清笳的意识开始慢慢恢复,她似乎看见自己撞头摔倒后,少年人猛的冲道她身旁抱住她,用力的唤她。 这是楚佑的声音,他的声音里染上十足的担忧与恐慌。 “沈清笳!醒过来!” 而自己耳边,忽然再次传来一个相似的声音。 这声音里,夹杂着十足的恶意。 “沈清笳!本世子被关在牢房里受苦,你倒是睡得安稳啊!再不醒来,本世子一不小心对你做点什么,可就不要怪我!” 沈清笳耳边尽是少年阴翳恶毒的威逼。 沈清笳只感觉身体一轻,灵魂似被什么席卷一般,被甩开了梦境里的身体,而后慢慢被一股力量拉回现实。 她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睛,对上的,是楚佑那双隐隐恶笑着,又不怀好意的眸子。 109 楚佑对沈清笳无可奈何 冰凉的刀冷冷的贴在沈清笳的面上。 沈清笳看见面前的人,忽然被猛的惊醒过来。 梦境破碎,她被现实拉了回来。 这是自己的房间,不是在山贼窝里的破屋子里。 沈清笳摸了摸头,也没有受伤。 而现在,楚佑的面容隐匿在半明半暗的烛火里,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握着刀,轻轻拍打沈清笳的面庞,用低哑的声音开口道:“醒了啊……” “楚佑?你怎么在这里?” 沈清笳不敢乱动,怕刀伤着自己。 “那我该在何处?牢房里是吗?你把我送进牢房,可真是狠心啊!” 楚佑的面容凑近,沈清笳才看清他眼里的阴翳。 沈清笳问:“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抓了你,折磨你啊!”他猛的抓起沈清笳的领子,而后凑到她耳边恶狠狠道:“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会加倍奉还给你的!” 沈清笳从梦中醒来,头还昏昏沉沉的,她知道自己是个任务者,她不是真正的沈清笳,按照剧情发展,真正的沈清笳应该嫁给楚佑成为他后院里不受宠的女人。 可这大半年她失忆随心做了许多事,虽说自己过得很好,可她如今想起了了一部分记忆,觉得现在这个情形很糟糕。 剧情已经乱得一塌糊涂了,楚佑很恨自己,似乎还要折磨自己。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将剧情扭转回来了。 “起来!跟我走!”楚佑毫不怜香惜玉的将沈清笳拎了起来,卷起一格斗篷裹她身上,将她揽了肩往外带。 “去哪儿?”沈清笳警惕起来。 “不想被敲晕就闭嘴!” 沈清笳被楚佑一跃带起来,她看见自己院子里的人七七八八的倒在地上,想必是被楚佑给弄晕或者弄死了,她不由的有些担心彩环和周楠。 可她现在自身难保,也顾不得他们了。 楚佑抱着怀里的人,不由的有些意外,她这回竟然这般安静,没有一点反抗之意。 “沈清笳,别想耍什么歪主意!”楚佑冷冷道。 沈清笳道:“我没想什么歪主意,我只是在想你要对我做什么?” 楚佑冷哼:“你以为呢?你上回对本世子可真狠啊,砸了我的头,将我送进牢房,你觉得本世子还会善待呢?” “那你要如何?”沈清笳继续刨根问底。 楚佑紧紧皱着眉。 在沈清笳对自己狠的那一刻,楚佑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可如今人在自己手中,他却下不了手了。 他到底对她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狠心。 可沈清笳呢?却对自己半分情感也没有,对这样一个女人心软,根本不值得,楚佑一遍遍告诫自己,可转头看见沈清笳那张明艳的脸时,这个念头又压了下去。 他动不了手杀她!只能将她带走,往后一一想办法折磨她,总之不会叫他好过。 此刻是夜半,城门还未开,他们寻了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待清晨城门一开,便立即出城门。 沈清笳被捆在床上,楚佑一步步走进来,坐到床边,自顾的解开衣衫,躺在她边上。 两人一时无话,倒显得有些冷清。 “别想着逃跑!” “我都这样了怎么跑?” 沈清笳不由的翻了个白眼,这回楚佑是真下狠手,给她下了药,身子软软的根本没力气,再加上身上被捆着,难受得要死哪儿还有力气跑路。 楚佑冷哼一声,转过身背对着她,不再理会。 沈清笳这回没反抗,也只是因为她恢复了一点记忆,知道了自己的任务。 她要完成任务,嫁给楚佑当一个不受宠的小妾,然后因为恶毒陷害崔翎心事败后,被顾定之折磨然后凄惨死去。 沈清笳试着开口道:“楚世子,我为我之前对你的所作所为道个歉,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成吗?” 听见沈清笳的道歉声,楚佑猛的睁开眼,冷笑一声:“沈清笳!别再耍什么花样!你以为本世子还会再信你一句话?” 楚佑在沈清笳这里吃过亏,自然不会再信她一个字。 沈清笳解释道:“我并没有耍花样,你我之前种种其实都是误会,我其实半年前失忆了……” “误会?你想杀我也是误会?” 楚佑猛的转身,冷冷盯着沈清笳,他可忘不了沈清笳狠狠握着钉子,决绝抵住他脖子的场景。 她那时候对自己下手,可没有半分的犹豫,这怎么可能会有任何误会。 沈清笳可是真心想要他死的。 “真的是误会,我半年前被土匪抓了去撞了头失忆了,所以才不记得楚世子你了!但我现在记起来了!我是爱慕世子你的,我现在绝不可能再伤害你!” 楚佑听着沈清笳这相同的措辞,觉得真是可笑,怒道:“沈清笳,你当我傻子吗?同样的谎言我会信你第二次?” 沈清笳上回也是这般骗他的,还说失忆了,喜欢他,会永远留在他身边。 可结果呢?他头也不回的跑了,要志他与死地。 骗子,所有的话都是谎言。 楚佑怒的掐住沈清笳的脖子,将她要说的话扼制住,狠狠道:“别再说这些虚情假意来哄骗我,我不吃这一套,再说话,我掐断你的脖子!” 沈清笳被掐得狠了,嗓子疼得很,想要反抗可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只能呜呜咽咽的喊着。 好久,楚佑才忽的松开掐着她的手,随后转过身起,冷冷呵她:“睡觉!再说话,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沈清笳不敢在说话了,怕惹怒楚佑,既然楚佑现在没杀自己,定然是没恨到那种地步,自己好好道歉好好弥补一下,说不定能扭转一下剧情来。 按着梦里的剧情看,此刻的楚家,似乎要造反了吧? 那楚佑从牢里逃出来,是要逃离京城的? 真正的剧情里,楚佑应该是纳了她,娶了崔翎心后,楚家造反,楚佑带着她和崔翎被逃跑,随着楚家人的军队生活。 但崔翎心现如今还没有嫁给楚佑啊!楚佑也不可能带上她的。 看来,她往后还得撮合一番楚佑和崔翎心了。 现在的走向与原本的剧情实在是相差太大了,她不能还原剧情,只能保证达到最终相同的结果了。 沈清笳在思考中慢慢睡去。 楚佑在听见这均匀的呼吸声后,缓缓睁开眼,转过身去,看着沈清笳的面容。 这张面容,他已经很熟悉了,熟悉到无论自己如何想要忘却仇恨,在看到她的一刻,就全都是无用了。 他仇恨不起来她,之前想过折磨她的方法却都实施不起来,将她捉到身边来,似乎折磨的又是自己。 楚佑觉得自己对沈清笳无可奈何。 110 沈清笳,你故意的是吧 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进来时,天开始亮了,城门口开始放开。 沈清笳早早就被楚佑抓了起来,几人假扮成商人的车队离去。 顺利脱离京城,车队的人瞬间放松了气息。 沈清笳安静的坐的马车里,也不去问去哪儿,也没什么动静。 这般的顺从,楚佑自然觉得奇怪。 “你在想什么?”楚佑皱眉问。 沈清笳抬头,对上楚佑审视的目光,摇摇头道:“我没想什么啊?” “最好是没有。” 沈清笳点点头。 既然恢复了记忆,她便打算恢复从前的模样,开始对楚佑嘘寒问暖,做回那个虚情假意娇纵无理的大小姐了。 “世子,你渴了吗?要不要喝水啊?” 马车内有水壶,沈清笳递过去。 楚佑一把推开,看着沈清笳只觉得莫名其妙。 “还说没打什么歪主意?” 沈清笳大半年对楚佑都只有厌恶和冷淡,忽然热情起来,必定要作妖。 沈清笳垂下头去,故作委屈道:“我没有打歪主意啊?就是担心世子你渴了。” 楚佑却是一点不信,冷哼道:“水里下了药吧?想毒死自己?” “我没有下药!” 沈清笳都快笑了,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警觉。 她都没往那方面想。 为了证明清白,沈清笳自己喝了一口水。 “世子,我真没下药!” 楚佑看着她嘴上的水渍,沾在她红唇上,显得晶莹剔透的诱人。 他猛的转过头去:“没有最好!” 沈清笳内心叹气,要扭转局面,还得继续啊。 不过剧情里面,楚佑本来就是厌恶自己的,好像因为她家的钱财才娶的自己。 “世子,您之前说要娶我,可还做数?我现在同意嫁给你了!” 沈清笳故意这般说,楚佑这样厌恶自己,自然不可能娶自己的。 楚佑听到这话,果真冷笑道:“娶你?你觉得本世子会娶一个满心想要我死的女人?开什么玩笑?” 沈清笳点点头,垂下头去,故作闷闷道:“对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错,怪我对世子做了那些事!” 楚佑听着沈清笳娇气的声音,只觉得心中烦闷不已。 他一边怀疑沈清笳在耍什么花样,一边打击她后听到她失落的声音又觉得烦闷。 楚佑深吸几口气,别过脸去不再理会沈清笳了。 马车缓缓跑得有些久了,沈清笳开始晕车,有些想吐。 “世子,能不能停下车,我好想吐。” 沈清笳扶着车,已经很克制没立刻吐在车上了。 但楚佑听了,第一反应道:“别耍花样想着逃跑!” “我是真的想吐……呕……忍不住了……” 沈清笳一个忍不住,对着楚佑就吐了几口酸水。 楚佑闭了闭眼,胸口处一起一伏,似在酝酿着什么狂风暴雨一般。 沈清笳却顾不得他的反应,拉开车帘子头伸出去吐。 楚佑深吸几口气后,冷冷的喊道:“张添!停车!” “世子!不能停!咱们还没离开……” “我说停车!” 楚佑怒意的声音传来,打断张添的话。 他们现在是在逃命,自然要抓紧时间跑路。 但是得到楚佑的命令,张添不得不停下马车。 楚佑一把将趴在车边的沈清笳拉出去,随手将她丢在一边:“吐完了再上车!” 沈清笳其实已经吐得差不多了,但是她还得缓一缓,不然一会儿又得吐,只是赶了这么久的车,有点饿了。 沈清笳走去问张添:“有没有吃的啊?” 张添看了眼马车里的人,没说话,世子连逃命都要带上这沈小姐,他可不敢随意与这沈小姐有什么交流,免得惹了世子。 沈清笳明白过了了,掀开马车,看着楚佑,娇声娇气问道:“世子,我饿了,能吃点东西吗?” 楚佑才擦干净身上的污渍,眉头皱得能夹死好几只蚊子了,抬头恶狠狠看着沈清笳:“你觉得我抓你来是让你享福的?” 沈清笳叹气,好吧,没得吃了。 “上车!”楚佑冷冷唤一声。 沈清笳便也听她的上了车,现在他最大,都得听他的。 只是才上了车,楚佑忽然丢过来一个大病。 沈清笳欢喜的接过,开始吃,可惜这饼有些硬,沈清笳有些没嚼动啊,对着硬邦邦的饼,沈清笳顿时觉得没那么饿了,收起了手中的饼。 楚佑看着她拿在手上不再吃的饼,讽刺道:“真是矫情!” 沈清笳也默默的不回,低着头靠着马车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马车不知道停在了什么地方,外边有些热闹。 掀开马车,便见到一个小客栈。 “下来!” 连赶了一日的马车,沈清笳腿脚有些软,下马车不稳,差点扑倒在地。 楚佑见她要倒地,心中一紧,眼疾手快的捞起了她。 “谢谢世子。”她娇声娇气的道谢。 楚佑很是不自在,立刻松开她道:“真蠢!走路都走不稳?” 沈清笳解释:“车坐太久了。” 楚佑不再理会他,自顾的走进客栈,张添已经开好了包间,楚佑带着人上二楼包间里。 好酒好菜已经上好了,沈清笳闻着肉香味,瞬间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沈清笳作势就要走上前去,拿起筷子正要吃。 “谁准你动筷子了!” 楚佑的声音冷冷打断沈清笳的动作。 沈清笳装作听不见,迅速夹了口肉进嘴里。 楚佑见她如此,有些不悦走到她身边,拉开她:“站着!看着本世子吃!” 沈清笳不由的想:你是真狗! 吃个饭还要叫她看着。 但沈清笳现在是弱势,她要维持好人设,于是娇柔道:“是!世子说什么我都照做!我都听世子的!” 楚佑一听见她这种声音,就觉得听不惯。 “正常说话!” 沈清笳眨眨眼:“我很正常啊。” 楚佑懒得理她作妖,自顾开始吃饭,沈清笳就盯着他,一眨不眨的盯着。 “沈清笳,你故意的是吧?” 沈清笳故作无辜道:“不是世子让我看着你吃的吗?” 楚佑按了下头,隐隐的在忍着什么,随后,他重重搁下筷子,冷声道:“来吃!” 能吃饱饭,沈清笳自然高兴极了的,欢快的跑过去坐下,开始狼吞虎咽了,也没顾忌什么形象。 楚佑看着她这模样,脸色沾了油渍还不知晓,有些滑稽,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该笑。 111 她好不好,关本世子什么事? 夜深,驿站内开始安静下来。 或许是怕沈清笳跑,她与楚佑依旧睡的一张床。 楚佑睡在外侧,两人背对而眠。 随后一连几日,沈清笳都被楚佑带着跑路,随后,他们便见到一些难民开始迁移。 一打听才知道,是楚侯反了。 楚侯手握西南八成兵力,掌握西南一片地方不成问题。 此消息,怕是早已经急报传回了京城。 好在他们已经跑得很远了,京城里就算发现楚佑跑了,也根本没工夫来追,毕竟现如今最主要的,是制服楚侯。 夜半,楚佑在一边喝着酒,似有些郁郁寡欢的模样。 沈清笳上前去给他倒酒,一副献殷勤讨好的模样。 楚佑看她这模样,冷笑道:“是想把我灌醉,再伺机逃跑吗?你休想!这里都是我的人!你跑不掉!” 沈清笳道:“我不跑!我陪着世子!” 楚佑嗤笑,显然不信她的话。 沈清笳也不辩驳了,两人一个喝酒,一个倒酒。 楚佑慢慢的有了醉意,沈清笳便扶着他,将他推上床上盖好被子。 楚佑这睡去,沈清笳才懒得再演戏,面上讨好的神情褪去,对楚佑尽是嫌弃。 一身的酒味,沈清笳才不乐意跟他睡一起呢! 她转身,想去那边的小塌歇息。 只是才想走,手忽然被紧紧的握住了,手被握得很近,她觉得手腕有些疼。 对上楚佑迷糊的眼,沈清笳皱眉娇气道:“世子,你弄疼我了!” 楚佑狠狠道:“又想跑?” 沈清笳自然不可能说她不乐意跟楚佑睡一张床,随意找了个由头辩解道:“我没有想跑,我是想找些热水给世子你擦擦身体。” “世子,放开我吧!” 沈清笳盯着楚佑。 好一会儿,楚佑才松开她的手,任她去了。 只是楚佑眼还半睁着,似乎还未完全睡去,沈清笳只好开门,找人要来了半盆热水,润了用帕子给楚佑擦脸。 沈清笳自然不是真心要伺候他,就随意擦了擦,就罢了。 楚佑感觉到她的敷衍,有些不悦起来。 沈清笳给他擦完,就将水盆往边上一放,就自顾走去小塌睡下了。 楚佑见她离自己这样远,更不悦了,怒问:“与本世子在一起,就这般叫你难受吗?” 沈清笳觉得莫名其妙,她日日都有讨好楚佑啊? “与世子在一处,我很开心啊!世子别多想,我只是不想打扰你睡觉,好好睡吧,世子晚安!” 说完,沈清笳翻个身,就睡去了。 楚佑听着沈清笳这话,只觉得她在说反话。 一个人的下意识是不会欺骗人的。 沈清笳虽然日日讨好他,可她下意识的疏离,下意识的回避,逃不过楚佑的眼睛。 沈清笳又在骗自己。 楚佑心中气极了,他盯着沈清笳的背脊,想要去把沈清笳摇醒来问清楚她究竟想的什么鬼主意,可又觉得这般会叫沈清笳认为他太过在意她。 楚佑就在这般纠结中睡去,第二日醒来,头昏昏沉沉的。 沈清笳则是一身清爽。 眼见着就要到西北凉城了,那里是楚侯的地域。 楚佑无端放慢了步伐,似乎是不愿这般早去见楚侯。 沈清笳见他有愁绪,自认为体贴的上前去慰问:“世子,有什么不开心的吗?不开心的话大可与我说!” 楚佑看着她一副笑意,真是有些分辨不出她笑意里隐含着什么。 “好笑,与你说就能化解我的不开心?” 沈清笳被楚侯怼,故作失落待在一边去。 正好自己乐得清净。 根据剧情里,她与楚佑的人设便是如此,他逃她追,他厌恶她喜欢。 楚佑见她在一旁沉寂,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总是在打击她。 他咳嗽两声,开口道:“起来,陪我去走走!” 正值小溪边上,三月初的日光何须,春草百花滋生,别有一番好风景。 沈清笳陪着楚侯在小溪边上转悠,各自不说话。 楚侯忽然开口,有些意味不明道:“沈清笳,你当真愿意待在我身边?” 沈清笳立刻点点头:“我当然愿意啊!都这么多天了,世子你怎么还不相信我?” 楚佑看着沈清笳,沈清笳说得没错,这么多天了,沈清笳跟着自己,没有一丝反抗,没有一次逃跑,反而很听话。 可他打心底里就是不愿意相信。 因为他相信过沈清笳,最后得到的是背叛。 现如今,他不会全心意的去信沈清笳。 但他有的是办法要留她在身边,她想逃也逃不掉。 “既然如此,待我回了凉州,便纳了你吧!” 楚佑看似无意说着,可余光却一直打量着沈清笳的神情。 沈清笳先是一愣,随后想到自己原本的剧情,而后笑出来,假意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能嫁给世子,是我此生的荣幸!” 楚佑皱眉,不想叫她如此得意,提醒她:“不是娶!是纳妾!别得寸进尺!” “哦!”沈清笳垂下头,似有些失落。 楚佑看她这般模样,又觉得别扭。 “你若是表现好,本世子也不是不能把你扶正!” 沈清笳心中一咯噔,可别,正室之位是留给崔翎心的。 不过因为她的这次失忆,剧情被打乱了,楚佑跟崔翎心互相认识吗? “世子,你可认识崔翎心?”沈清笳小心问。 楚佑看她一眼:“不认识!问这个做什么?” 沈清笳有些意外,按照剧情,楚佑跟崔翎心应该早就认识才对啊! 楚佑应该在大街上,与崔翎心一见钟情,而后一直追求崔翎心,在得知崔翎心与魏煜要定亲后,然后抢亲才对。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沈清笳对楚佑道:“没有,就是想到了崔姐姐,她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我很钦佩她,世子若是见过她,肯定也会喜欢的!” 沈清笳一个劲在楚佑面前夸奖崔翎心。 反正在她的那个梦里,楚佑最后当上了皇帝,崔翎心当上了皇后,两个人恩爱到白头。 自己只是个炮灰,一个男主们前路的一颗绊脚石,在他们面前根本排不上号的小人物罢了。 可如今,她失了个忆,魏煜求娶她,顾定之求娶她,楚佑也因一时气不过来求娶她。 沈清笳气了,都怪这破系统,出了故障现在还跑没影了!也不出来指点指点! 楚佑听见她一个劲夸崔翎心,有些不悦:“她好不好,关本世子什么事?” 116 少年人莫名的有些好看 楚氏的军营里,俨然都是一种肃杀之气,一个个士兵都都在操练,不敢分心其他。 张添跑了大半夜,来到凉城,未见到世子之前,心中皆是有些忐忑的。 士兵将他带进楚佑的营帐里,营帐内烛火通明,里边的人显然还未睡去。 “世子,有人找您。” 楚佑冷淡的声线问:“谁?” 一般人是找不到楚佑的,更传不进来话,除非此人有楚佑的心呜呜。 楚佑心中顿时有些不妙,在见到张添走进开的一刻,眸子里更是起了雷霆之色。 “怎么回事?”楚佑眉头紧皱。 张添心一横,跪倒在地:“世子,属下没用,没守住沈小姐!” 楚佑听见意料之中的话,面上厉色愈显,却还是未立刻发作,忍着问:“怎么跑的?” 张添将那日的事情道来:“沈小姐似乎有帮手,那人制造火势,趁着我解开锁链的时候,就将我打晕了,我也未看清是谁。” 楚佑眸子垂下,再抬起时,猛然抽出架子上的剑,怒喊一声,将旁边的书案砍成了两半。 他气息未定,眼中一片阴翳之色,怒意十足,咬牙切齿的叫出一个名字:“沈清笳!” 沈清笳果真跑了,果真跑了! 楚佑气着气着,忽然笑了,眼中厉色一收。 心想:看吧,她果真不值得自己相信。 楚佑相信过她,可她却一次次的骗自己。 下一回,他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逃跑了,他必定要将她锁死在自己身边。 …… 沈清笳与周楠在黄奶奶家住了一日,便又起身赶路了。 一匹马实在是有些难走,大多数时间都是周楠牵着她走的,偶尔沈清笳也怕他累,让他上来坐一会儿。 两人同骑一匹马,沈清笳感受着周楠高大的身体,莫名的决定有些尴尬。 周楠看着她耳尖的红润,心中也是偷偷的窃喜,偶尔看着小姐因他而羞涩时,也会觉得小姐十分可爱,想要逗一逗她。 他们的路程很慢,大多数时候不能抵达一个城镇,便只能借住邻家农户的屋子里。 一路上都是周楠在照顾沈清笳的,沈清笳也觉得没什么。 只是有一日,沈清笳发现,自己来了月事,床单上都被染红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叫人,在家都是彩枝帮她处理的,彩枝是女生也没什么,可周楠是个男子啊,叫他来难免有些丢脸。 周楠见她许久未起,察觉不对就敲了敲门:“小姐?你还好吗?” 沈清笳道:“周楠,你帮我找哪个姐姐要几件干净的衣裳吧!再要些……” 沈清笳停顿一下。 周楠皱眉问:“小姐,还要什么?” 沈清笳叹了口气,开口道:“再帮我要些月事带!” 说完,沈清笳都觉得很丢脸,蒙着被子不想再出声了。 门外的周楠也是一愣,不由的耳尖发烫起来。 “小姐,我这就去找人拿来。” 周楠的脚步声离去,沈清笳听着,蒙在被子里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快,心跳得有些急。 周楠转身去了主人家,这户的主人家是对年轻的小夫妻,家里有三个孩子。 女主人三十多岁,人十分的热情,见着他来找就自己问候:“小兄弟,可是有什么事啊?” 周楠沉默片刻,开口道:“大姐,我想要几件衣裳,还有……月事带…” 这女主人瞬间懂了,笑到:“有的有的,我这就给你去拿。” 这女主人很快拿了干净的衣裳出来,月事带就放在最上边,一条条的,还是花布做的,有些显眼。 “这都是我新做的,你让你姐姐放心用。” 这女主人以为他和沈清笳是姐弟,毕竟周楠虽然面色沉着,可看着年龄有些小。 周楠皱眉解释道:“她不是我姐姐。” 女主人滞了下,笑道:“原来不是姐姐啊,那是你……” 周楠接话:“是我喜欢的人。” 说完,周楠没等女主人再说什么,道谢后就离去了。 他拿着衣裳和月事带,敲了敲沈清笳的房门。 沈清笳没锁门,她现在不方便起身去开门,就叫他:“你进来吧!” 周楠眸色一沉,有些犹豫,却还是抬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他头垂着,余光还是往床上瞧去,没瞧见人,只瞧见那被子裹起的一团。 周楠笑了笑,将衣裳放在床边,道:“小姐,衣裳和月事带我都拿来了,换上吧。” 沈清笳听见周楠带着笑意的声音,心中更是觉得丢脸了,开口道:“知道了,你快点出去吧!” 少女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莫名有些好笑。 周楠收住声音,走了出去,给她把门关好。 沈清笳听见门关上,从被子里起来,有些难受的赶快换上衣裳和月事带。 这衣裳虽是普通的农家衣裳,但穿在沈清笳身上却有种娇俏的感觉。 她将那被沾污的床单被套取下来,和脏衣服一起堆在墙角。 她是没洗过衣裳,自然不想洗,况且特殊日子有些难受。 应该是这些日子一直舟车劳顿的,身体差了,小日子来了救肚子疼起来。 沈清笳本想睡一会儿,谁知房门又被敲响了。 “小姐,我给你煮了糖水鸡蛋,你喝些再睡吧。” 沈清笳虽觉得面对周楠有些尴尬,可想了想,还是道:“好,你进来吧!” 周楠端着碗进来,递给沈清笳。 沈清笳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你出去吧!” 周楠想要与她多待一会儿,指了指她手上的碗道:“等你喝完,我将碗拿出去。” 沈清笳觉得不自在,道:“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我自己拿出去。” 周楠一向听她的话,垂下眸子应下:“好!” 走前,周楠看见墙角的一对脏衣裳和床单,便顺手去拿走了。 沈清笳正在吃糖水鸡蛋,没注意,等吃完搁碗时,才发现那堆衣裳不见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周楠拿走了。 沈清笳拿着碗,有些急的跑出去,走到院子外,便听见有哗哗的水声和搓衣裳的声音。 沈清笳走院门,便瞧见一个高大的少年顿坐在井边,在盆里搓着衣裳。 暖阳照在他面上,少年人明亮的眸子闪烁的光芒,嘴角含着温和的笑意,莫名的有些好看,让人挪不开眼睛。 117 她能这么舒心,多亏周楠 周楠在搓洗着沈清笳弄脏的衣裳,鲜红的色彩,不由的让他觉得有些脸热。 发觉身后有人出来,他看过去,就瞧见了沈清笳。 周楠微微一怔。 沈清笳虽一身粗布的衣裳,却显得与平日素淡的穿着不同,让她明艳的面容布上几分娇憨之色,也是十分讨喜的模样。 周楠见了她,心中就高兴,眼里的光更是闪烁了。 他走过去道:“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沈清笳收回眼底的惊艳之色,看了看周楠身后的衣裳,皱了皱眉道:“你别洗了,那些衣服我不要了!” 周楠抿了抿唇,略微有些不自在道:“没事的小姐,我可以洗。” 沈清笳面上发烫,深吸两口气道:“那你放着,等我好了我自己洗。” 周楠却坚持道:“小姐,你还是快去歇着吧,我三两下就快洗好了!” “可是……” “小姐,回去吧!” 周楠推着她,将她推进院子里,自己又回到井边洗衣服。 他嘴角勾露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很心愿为沈清笳洗衣服。 透过门缝看了看周楠,沈清笳不由的感叹,周楠实在是太好了,人老实也乖巧,他这样自己都有心理负担了。 沈清笳继续回屋子里歇息。 因为来了月事,他们不能再继续行路了,只能在这户人家住上几日。 他们二人住的是主人家的小后院的一间屋子,彼此不算太打扰。 偶尔的,女主人家的大女儿就会到后院里来,给他们送些吃的。 “周楠哥哥,这是我娘炸的饼子,给你端来一份。” 女主人家的大女儿大约十三四岁,叫阿荷,正是青春年少暗生情愫的时候,阿荷对于周楠这般俊俏的少年自是很容易就喜欢上了。 蛋饼是用油炸过的,金灿灿的,气味很香。 周楠接过她的盘子,淡淡道:“谢谢!” 周楠的声音很好听,气息清澈干净,少年感十足,让人听着,就很高兴。 阿荷见他收了自己送来的东西,面上露出娇娇的笑意,开口道:“周楠哥哥,后日村里有个庙会,你要不要一起……” “这个给你,多谢你的蛋饼。” 周楠递过去十几文钱。 阿荷见了,抬头解释:“不是,周楠哥哥,不要钱的,这是我送给你吃的。” 周楠不在意是送还是卖,他只是不喜欢欠人人情。 “收下吧!” 阿荷皱了皱眉,看着周楠坚决的神情,犹豫片刻还是收下了。 这一碟蛋饼,就三四个,最多值五文钱,周楠却给了她足足十五文,阿荷心中有些怪异。 周楠想起什么,问她:“后日村里有庙会是吗?” 阿荷听见他问,以为他要答应和自己去,开心的点点头道:“是!” 周楠点点头,似想起什么似的,眉梢好看扬起来,随后就转身离去了。 阿荷还想说什么呢,却见他步子迅速,只能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 周楠抬着蛋饼,敲了敲沈清笳的门,里边的少女很快让他进去。 沈清笳见周楠端着个东西来,笑着走过去了,“是蛋饼啊!还挺香的。” 沈清笳拿起一张饼,就开始吃,也没了从前千金小姐的仪态与顾忌,虽说这几日过得没以前好,却也是舒心的。 “周楠,你也坐下吃点啊!” 周楠点点头:“好!” 周楠坐下了,随后在身上摸了摸什么,拿出了一个小布袋来,打开放在沈清笳面前。 “是樱桃啊!” 沈清笳喜欢吃樱桃,不过她很挑,只喜欢吃甜的,酸的是一点都不想碰。 周楠道:“我吃过了,是甜的!” 布袋里的樱桃,一个个又大又红,显然是静心挑选过的。 沈清笳也懂得周楠的用心,她这几日能过这么舒心,多是周楠在细心照顾她。 她吃完最后一口蛋饼后,就开始试吃周楠拿来的樱桃。 大大的樱桃咬在嘴里,汁水四溅,一点也不酸,很清甜好吃。 “你去镇上买的吗?” 这小村镇离镇上还是有些距离的,周楠这两日总不见人影的,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 看着他脚上的泥泞,想必是去了远处。 周楠点点头:“去办了些事。” 他没说具体什么事,沈清笳也就不问了。 她将樱桃推给周楠:“你也吃啊!” 周楠摇摇头:“我吃过了,这些都是带给小姐吃的。” 周楠看着沈清笳,目光落到沈清笳沾了些汁液的红唇上,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幽暗。 那红唇娇小柔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尝一尝,是否如樱桃一般酸甜可口。 待沈清笳要察觉他的视线时,周楠就起身道:“小姐慢慢吃,我先出去了。” 周楠急匆匆的出去,沈清笳看着他的背影,还有些疑惑他怎么了。 沈清笳刚塞进嘴里一个樱桃,门忽然就又被推开了,沈清笳差点没被噎到,咳嗽了两声。 周楠急急的走进来,给她拍了拍背,温声问:“好些了吗?” 沈清笳咽下那颗樱桃,点点头:“好了。” 她看向周楠,似在问他还有什么事。 周楠迟疑一下,道:“后日村里有庙会,你要不要出去逛逛?” “好啊!” 沈清笳点点头,躺了一两日确实也想出去走走了。 周楠笑道:“那后日我叫你。” “嗯!” …… 庙会这天。 阿荷打扮的美美的,想要去后院找周楠,约着一块去庙会里玩。 她母亲拉住她:“你跟着我跟你爹去,好好带着弟弟妹妹,别去瞎凑合人家的事。” 阿荷不满道:“娘,弟弟妹妹这么大了,村里都是熟人,哪儿需要我带着啊!再说不是有你跟爹看着嘛!不差我一个!” 女主人是阿荷的娘,自然看得出阿荷喜欢那个周楠。 可是周楠对那小姐的喜欢表现得那般明显,是个人都能知道他的心思,她可不想让自家女儿往人面前凑。 况且那小姐生得又美又金贵,可不是她女儿一个村女能比得上的。 她拉着阿荷强势道:“今天你跟着我们一道去,也好带你去见见人。” 村里的庙会上多是熟人见面,偶尔的也是相看人家的时机,阿荷大了,他们也想为阿荷相看个好人家。 阿荷不乐意:“娘~” 阿荷不管怎么撒娇,她娘都不准她离开视线,她只能被带着去庙会上见一些不喜欢见的人,越到后边越觉得有些无聊。 阿荷离开庙里,到外边逛逛,外边有些小摊贩,这附近的村民基本上都来了,故而摆摊多能赚些钱,有了摊贩,庙外的一路都十分的热闹。 阿荷四处转悠转悠,无聊得本想告诉爹娘自己回家时,忽然的,看见不远处一个令自己喜欢的身影。 阿荷本想上前去,可在看见少年身旁的少女时,不由的有些失落。 118 不是姐弟那是什么关系 吃过午饭,沈清笳睡了一会儿午觉,就被周楠叫起来去庙会了。 庙会里已经很热闹了,大部分村民都来此求神败佛,临了还能吃一顿斋饭走。 村里的寺庙并没有多大,但也有些底蕴了, 两人去庙里随便拜了拜神佛,一颗参天大树从石壁底下长出,遮挡在寺庙前头,上边挂起了好些红绳,大多是为了祈愿挂的。 大树前人有些多,大部分是村里的有情人,他们排队买了红绳,就甜甜蜜蜜的给挂上了数。 “你们两要不要也挂一根?” 一穿着花哨的婆子见他们郎才女貌的,不由的有些羡慕,便来搭讪。 那婆子问:“你们是哪个村的?怎么都没见过你们?” 这般登对好看的少年少女,按理说十里八乡早该传遍了才是。 周楠道:“我们是借住于此的。” 那婆子道:“难怪没见过你们!” 这婆子是个媒婆,专门给村里介绍对象的,今日庙会,自然要出来走动走动,多见见人,也好扩展媒婆线。 这媒婆手中也有大把的红线,便好心的递给他们一根:“送你们了,祝你们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这媒婆以为两人是刚成亲的新婚夫妇,见他们模样生得好看,便想着送他们一根算了。 沈清笳看了一眼周楠道:“我们不是夫妻!” 媒婆惊讶,看了眼沈清笳尴尬的神情,又看了眼周楠沉沉的眸子,随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原来你们还没成亲啊?那就祝你们早日修得正果,快去挂红绳许个愿吧!” 红绳已经塞沈清笳手里了。 周楠开口问:“要不,我们就去挂上许个愿?” “好吧!” 许愿又不只是许情爱之事,沈清笳虽这样想,却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不好去瞧周楠。 他们二人一人拉着红绳的一个头,各自系在枝叶上。 随后,沈清笳许了许愿。 其实脑子空空的,也没什么愿可许,于是随便许了个,希望自己一直能过上舒心安然的日子。 她睁开眼时,便对上周楠那双深沉的眸子,氛围一时之间有些暧昧。 她别开视线,转移话题便问他:“你许好了吗?” 周楠点头:“许好了!” “那走吧。” 沈清笳转身去。 周楠趁着她转身,回头看一眼那红绳系着的两根树枝,觉得有些碍眼。 于是他抬手,迅速的拉住红绳的两头,打了个结,将两个树枝绑在了一块。 两根细细的树枝被红绳绑着,紧挨在一起,这般看着顺眼了许多。 周楠满意的笑了笑。 沈清笳转头唤他:“干什么呢?跟上啊!” “来了!” 周楠三两步追上沈清笳。 两人就一道去外边的摊子上逛了逛。 “卖花手串了!小姑娘小伙子,买个手串呗!” 大娘提着篮子,在庙外转悠,卖自己编的花手串。 编手串的花用的白兰,很香的味道,闻着让人心生愉悦。 “小伙子,一文钱一个花环两个手环,很划算的,你们要不买两个呗?” 周楠见沈清笳喜欢,便要掏钱。 沈清笳制止他:“别买了!咱们应该没多少钱了吧?” 两人现在落难了,身上也没多少盘缠,还要一路回京城呢! 这两边在打仗了,万一后边遇到什么事要用钱,拿不出来可就不好了,所以没必要把钱花这上边,一文钱都能买好几个馒头了,买花又不能吃到后边也就败了。 周楠反握住沈清笳的手,道:“放心,我还有钱。” 他拿出一文钱,递给了那个买花环的婆子。 婆子很开心,把篮子递到沈清笳面前,道:“姑娘,任你选。” 既然付了钱了,沈清笳便也不推辞,干脆选了起来。 她选了个色彩鲜艳的花环,又开始挑选两个白兰手环。 周楠将她手上的花环拿起来,给她轻轻带在了头上。 沈清笳微微怔了怔。 那婆子笑起来夸赞:“姑娘生得真好看,这花环很衬你呢!” 沈清笳摸了摸头上的花环,不由的笑了起来。 那婆子随即又挑出两个用红绳绑着的手环,递给他们:“这是一对的,你们两一人一个,正好相配!” 没等沈清笳反应,周楠便接过那花环,随后主动牵起沈清笳的手,为她温柔的戴上。 沈清笳被他握住了手,有些不自在动了动手指。 周楠给她绑好了手环,然后递给她另一个,开口道:“小姐,我也想戴一个。” 沈清笳哦了一声,迟疑一下道:“那我帮你?” “嗯!”周楠含着笑意点头,将自己的手递到沈清笳面前。 他眼里闪着光,闪着似有似无的期待。 沈清笳看着他这样,很难拒绝他啊,于是就开始帮他帮花环。 一个淡黄色的花环绑在他手上,莫名的有一丝柔和,驱散少年人身上沉着的气质,叫他鲜明起来。 “小姐,谢谢你!”周楠郑重道。 沈清笳:“又不是什么大事,谢什么?” 夕阳垂下,田野里轻轻绿绿的,两人一道吹着风走了走。 少年少女在这夕阳下,并肩走在田坎上,时不时的说几句话,笑一笑,少年眼里闪烁着光芒与爱意,显得时光是那般的美好。 身后的阿荷看着那如此相配的两人,眼中不由的失落再失落。 阿荷的娘走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往后你也会遇到个全心里都是你的男子的,快跟我进去吧,快开饭了!” 阿荷再看了一眼那令人羡慕的少年少女,随后点点头,跟着自己的娘亲进了庙里吃饭。 寺庙里都是乡里乡亲的,各自围坐在一起,是热闹极了的。 田野里的少年少女转悠回来,便也随便找了个坐坐下,等着开饭。 庙会里吃的都是素食,却也并不难吃,大家都是有说有笑的吃饭,时不时的对沈清笳和周楠问上几句话。 “你们两是姐弟吧?哪里人啊?” 不认识他们的人,见他们模样这般出众,又觉得周楠看着年龄小两岁,就都以为两人是姐弟。 沈清笳吃饭并未反驳。 周楠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直接沉沉开口道:“我们不是姐弟!” 两人生得这般惹眼,必定引人注目的,有人出于好奇,继续问了:“不是姐弟?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119 总之他一定要抱得美人归 “不是姐弟,那你们是什么关系?”有人好奇的追问。 周楠握紧手中的筷子,略微皱眉。 沈清笳看了一眼周楠,也沉默着。 氛围一时有些尴尬。 有个大婶笑道:“肯定是小年轻互相喜欢呗。” “这般看,你们二人确实很般配啊!” 有人高兴起哄,有人则是叹了叹气,这般俊俏的少年,漂亮的姑娘,不少人见了都喜欢,想做媒的也多的是。 “丫头,你们两成亲了没啊?” “没有没有!” 周围人的起哄,沈清笳顿时不知道该不该解释了,越解释越复杂,她垂着头吃饭,叹了叹气,感叹这些乡里乡亲可真是喜欢起哄。 周楠倒是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似乎很满意这些人的误解。 吃过饭,庙会里开始有几项节目表演,敲锣打鼓的,有人在院子里跳舞,倒是更热闹了几分。 沈清笳累了,就叫着周楠一道回去了。 只是他们才离开这寺庙,就忽然一对人走来,一个胖胖的男人坐在娇子里,下轿后,便走在最前头,嘴里骂骂咧咧正在责备后边的人什么。 “你们快点,不早早把我叫起来,白白耽误了我!” “今天张媒婆说好要带冰儿姑娘来给我做媒,要是让我错过了没人,有你们好看的!” 一群人直冲冲的往寺里赶,全然不顾会不会撞着人。 沈清笳被周楠拉到边上护着,生怕她被人冲撞了。 沈清笳被拉靠在墙上,身前是周楠的身影笼罩着,两人隔得近,她能闻见周楠身上淡淡的皂角气息。 她抬头,便瞧见周楠略显锋锐的下颚,他的面容已经在逐渐褪去少年的稚嫩,变得越发的成熟了。 待人走了,周楠才退开身几步,与沈清笳拉开距离。 周楠沉声道:“小姐,我们走吧。” 沈清笳回神:“好!” 两人一道走后,那拐角处停留的胖男人还痴痴的看着,不由的问:“那是哪家的姑娘,居然生得这般的美?” 胖男人身后的人附和:“是啊!比冰儿还美。” 几个人都盯着那逐渐远去的少女,还久久忘不掉那少女惊艳的容颜。 胖男人招手道:“去给我打听打听!” “是!” 胖男人是十里八村里的小霸王,他爹是个员外,拥有几百亩土地,这十里八乡大部分人都得租赁他们家的土地。 张媒婆穿得花枝招展的,走过来道:“蔡少爷,你可来了,冰儿等您好久了呢!” 这蔡少爷脾气不算差,人长得有些胖不大好看,还有一点好色,但凡十里八乡长得好看些的女子,他都想要尝一尝,因他这点色心,早几年这强抢民女的事情也没少干过,好在蔡员外这几年管着他,他便也很少干这等子事了。 因他家室好,待人也大方,也有不少女子愿意跟他的。 蔡少爷见了个美人,对这冰儿也没什么大兴趣了,只是来都来看,也得去见一见。 蔡少爷被张媒婆带到一寺里的客房,这处是后院,比起前院里清净不少。 这冰儿就规规矩矩坐在里边等着,见着人来,眼睛也亮了亮,起身娇滴滴的迎人:“蔡少爷,你来了!” 冰儿生得高挑纤细,人也白皙,比起村里粗枝大叶的女子好看许多。 蔡少爷前些日子撞见了她,便一心想着与她见面,专请了媒婆私下里拉媒,好在这冰儿也对她有好感,两人就一拍即合,约着在寺里见面。 可惜蔡少爷昨夜宿醉,来晚了,寺里的人都快散了,也就没什么好玩乐的了。 冰儿走上前去,问道:“蔡少爷,你怎么这么晚来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蔡少爷看了眼冰儿,还是好看的,只是他方才才见了个那般的大美人,如今看冰儿,只觉得有些寡淡,全没之前那般兴致了。 蔡少爷坐下,喝了口水道:“昨夜喝酒醉了,起晚了。” 冰儿自是察觉到蔡少爷的变化,心中觉得有些落差,可还是坐下,略微讨好道:“蔡少爷你喝些茶,解一解醉意。” “好!” 冰儿很体贴,蔡少爷也不是那等不知趣的人,便也随便与冰儿聊了聊。 聊多都是些没营养的话,冰儿有些坐不住,道:“蔡少爷,你什么时候可娶我进门啊?” 冰儿确实是十里八乡少有的美人,蔡少爷之前确实是喜欢,这才叫了媒婆给自己做中间人。 可现在,蔡少爷可不想娶了。 纳个妾还行,娶了吧,有些亏,毕竟他见过更美的女子了。 “这个先不谈,过些日子再说吧。” 蔡少爷心里装着美人,急切的想要得知美人的身份,于是便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蔡少爷把原本带给冰儿的礼物搁下,起身就走了。 冰儿很是气:“他之前还火急火燎的说要娶我,现在又不急了?耍我呢?” 冰儿身旁的一个女孩道:“姐姐,你不是还有那么多备选吗?何必选他,长得肥头大耳的还好色。” 冰儿气骂自己的妹妹道:“你懂什么?我那些备选要么都是穷书生,要么都是庄稼人,哪儿比得上蔡少爷有权有势的?” “可人家有权有势,也好色啊,听说他那屋子里十几二十个妾呢!说不准他压根没想娶你,只是想纳你为妾。” “闭嘴!” 冰儿气呼呼的走了,她自认为自己生得美,就应该往上爬,嫁个有权有势的郎君,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所以她不会放弃的。 …… 蔡少爷那边的人也将沈清笳和周楠打探清楚了。 “少爷,听说是外地路过借住的,两人关系不一般,有人说是姐弟,有人说是夫妻,有人又说是主仆。” 蔡少爷点点头,他反正是荤素不忌的,嫁人还是没嫁人都不重要,只要人生得美就行了。 没嫁人他就正好娶回家去,嫁了人他就当做个消遣,待玩乐腻了就算了。 “去叫张媒婆给我牵线,我一定要抱得美人归!” 那小厮不由的劝道:“少爷,看那对男女的气质贪图,好似不是一般人,我怕……” 蔡少爷拍了拍他的头道:“他们不是一般人,我就是一般人吗?一个路过的能有什么好怕的!给我去告诉张媒婆,务必给我搭好线!” “是!” 小厮被打了几下,还是老实跑去传话了。 120 你只需要知道一切有我 沈清笳月事这些日子,周楠整日里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等到沈清笳身子好了,他们便决定要继续赶路了。 女主人姓刘,沈清笳唤她刘大姐,沈清笳与周楠商议好了明日走,便想着今日去给她一家人告别。 刘大姐一听她们要走,也是客气的留人:“要不再住些时日?” 沈清笳摇摇头:“已经叨扰数日了。” 刘大姐道:“不叨扰!” “多谢你刘大姐,只是我们还有事,咱们往后有缘再见吧,你若是来京城,可来寻我!” 刘大姐客气的点点头,京城啊,那么远那么富贵的地方,他们可没钱去。 告了别,沈清笳便开始收拾衣服,周楠今日又是早出晚归的不见人影,沈清笳便帮着他也收拾东西,他总共就两套换洗衣服,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只是给他整理包袱间,沈清笳忽然发现个东西来。 一只破旧的荷包从包袱里掉了出来,这荷包上绣得歪歪扭扭的杂乱无章的,完全看不出绣的什么,像是初学者刚拿针线时的失败品。 沈清笳不知道周楠干嘛收着这东西,也没多想就给他收进包袱里。 等到下午时,周楠回来了,还从镇上驾回来一辆简单的马车。 沈清笳微微惊讶:“你去镇上就是去搞这个啊?” 周楠点点头。 沈清笳简单看了看马车,又掀开车帘往里看,马车内扑着厚厚的被褥,陈设虽然简朴却看起来很舒适。 沈清笳看着周楠不由的笑,见他额头微微被阳光照出些汗渍来,便拿过一个手帕给他擦擦额头的汗。 周楠为她做的一切,她其实都看在眼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少年人深藏而克制的情意,体贴入微的照顾,偶尔还叫她有些心动。 周楠感受到少女靠近触碰自己的一刻,微微滞了滞,看着她,有些不敢动,呼吸都屏住了,任由她帮自己擦好了汗,才敢大气喘息。 随后,他听见少女轻轻的道:“这些日子你累着了,谢谢你周楠。” 周楠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身为小姐的护卫,理应照顾好小姐。 但周楠的很多做法,自然都超越了那些护卫的指责,他是因为发自内心的,想要照顾小姐,想要小姐好。 沈清笳招呼他一声:“我今天帮你收拾好了包袱,如果有什么落下的,你就收拾上啊!” 周楠原本点点头,只是忽的一下,就有些呆滞,似乎思考到了什么似的。 沈清笳问他:“怎么了?” 周楠沉了沉眉,问道:“小姐可有收拾到一个荷包?” 沈清笳自然点点头:“收拾了,都给你装好了。” 周楠看着沈清笳的模样,似乎早已经忘记了这个荷包的由来,心中不由的有些失落感。 沈清笳还问他:“你那个荷包也太丑了吧!不会是你自己绣的吧?” 沈清笳自认为,自己绣得都比周楠的荷包好,她前些年为了送荷包给那几个人,可是实实在在学了学的。 周楠默默道:“我一点也不觉得丑,我很喜欢它。” “好吧好吧!” 虽然丑,沈清笳也不再说了,毕竟是周楠喜欢的东西。 两人原本已经打算明日出发的,谁知此晚间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媒人上了门,率先来拜访刘大姐。 随后,刘大姐的女儿阿荷有些不自在的来后院,叫沈清笳:“姐姐,有人找你!” 沈清笳疑惑:“谁找我啊?” 阿荷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却还是实话道:“是我们村那个臭媒婆,说是有人看上你了,来说媒的!” 张媒婆专门为了钱拉烂媒,自然被许多好人家讨厌,好人家的姑娘见着她也是绕路而行,生怕被她给坑了。 阿荷她娘早就嘱咐过她要离这张媒婆远些,阿荷自然也对张媒婆没什么好感。 沈清笳听了媒婆上门,也是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道:“你让你娘拒了吧!我明日就要走了。” 阿荷道:“我娘一直在拒绝,可是那个张媒婆,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非不走,说要见见你!而且她还说,看上你的是个富贵人家,不好惹的!” 不好惹,这是在说媒吗?这是在逼婚才对吧! 沈清笳极其不悦,于是还是起身去了前院,要与这媒婆说一说。 她还未进去,就听见周楠的呵斥声:“告诉让你来的人,别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不然我弄死他!” 周楠这话说得狠厉,全然没有平日里在自己面前的温和听话的模样。 沈清笳不由的楞了楞。 随后,那张媒婆就被打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道:“蔡少爷看上她,是她的福气,你别不知好歹…哎呦…你放手……” 周楠拧住这张媒婆的胳膊,一咯噔的声音响起,张媒婆的叫声更大了,好似胳膊被拧断了似的。 “你你你,你敢打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媒婆捂着胳膊跑了几步,恶狠狠放话:“你们等着,我叫蔡少爷来收拾你!” “还不滚?” 周楠那气势,吓得张媒婆连爬带滚的跑了。 院子里才算清净下来。 沈清笳也不需要处理这事情了。 只是刘大姐有些担心道:“那蔡少爷最是好色,我怕张媒婆去告状,他会来找麻烦!” 周楠和沈清笳可以一走了之,但刘大姐一家却不能啊,他们世代生活在此,难免怕这些乡绅大族。 沈清笳皱了皱眉,觉得此事必须得解决了再走,不然岂不是连累人家了? 周楠率先道:“刘大姐你放心,此事我来解决!” 沈清笳看着周楠,他眼里有团幽暗的光,不知道他想要如何解决,隐隐的也有些担心。 第二日,他们没走成,周楠也不见踪影。 直到午后,周楠回来了,沈清笳觉得他去做什么了,想要问他。 周楠却率先开口道:“小姐,此事已经解决了,我们明日动身。” 沈清笳皱眉:“你做了什么?” 周楠不说话,沉默着,这沉默,让沈清笳更确定周楠做了什么。 周楠眼中敛起那些波澜,开口道:“小姐,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一切有我就好。” 121 周楠对这种感觉有些着迷 “周楠,你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沈清笳看着周楠这沉默的模样,到底还是怕他为了自己手上沾血,那样不值得。 周楠急道:“小姐,我没有!” “那便好!” 沈清笳没再问了,她相信周楠。 周楠也察觉到她对自己的信任,心中也高兴了几分。 周楠拿起自己背着的包袱,打开来,递到沈清笳面前,神情有些恍惚道:“小姐,给你买了两身衣裳,你在路上好换洗着穿。” 沈清笳最是爱干净,只是这路上难免有些不方便。 周楠看着她穿着粗布麻衣,虽说还是很美,但也怕她不习惯,所以路过成衣店的时候,特意买了两身料子柔软舒服的一上午。 沈清笳摸了摸这衣裳,问他:“这衣裳得花不少钱吧?” 沈清笳毕竟经营过沈记的成衣店,这衣裳的料子这般舒适,两身衣裳的价格绝对不会低于一两银子。 周楠只道:“小姐不必在意这些,我还有钱!” 沈清笳问:“你出来的时候带了很多钱吗?” 周楠还不犹豫的点点头:“是!我带了足够多的钱,够我们回京城的了!” “好!” 沈清笳看周楠如此说,便也不多问了。 两人还是约定好了明日出发。 旁晚,刘大姐忽然来后院,面上带着笑意,对沈清笳道:“沈丫头,太好了,太好了!” “什么事?”沈清笳疑惑。 “那蔡员外,被官府查办了!蔡家大部分人都被抓进牢里了。” 没人找麻烦了!刘大姐自然高兴。 况且就是蔡家脱身从牢里出来了,也必定没工夫来搭理自己一个小门小户。 沈清笳听后,不由的高兴,随后想起了周楠。 这或许是周楠的手笔。 沈清笳问:“刘大姐,你可知道蔡家是因为什么被抓走的?” 刘大姐道:“好像听说是因为勾结官员,贪污百姓的税收!有好几个版本,反正都是重罪,我也不知晓哪个真哪个假,不过这蔡员外占着十里八乡大多数人的田产,还雇佣工钱还少,叫我们这些佃户苦不堪言,平日里纵容儿子作恶,也该他去坐牢!” 沈清笳点点头,知晓周楠的做法。 他没有让自己手上沾上血腥,而是选择用律法惩治别人,这很好。 “刘大姐,我们明日就走了,你们多保重!” 刘大姐点点头,倒也没再挽留,“早些走好,免得那蔡家回来,蔡少爷又来骚扰你们!” 说完,刘大姐拿出一两银子,递给沈清笳道:“这是周小弟给我的食宿钱,他给得有些多,我退还给你们一些,你们一路上也得花钱呢!” “不不不,你们收下,哪儿能白吃白住你们的?” 沈清笳赶忙推辞。 刘大姐坚决塞她手里道:“哪儿是白吃白住啊?周小弟前前后后给了我们三四两银子了,你们总共十日都没住到,哪儿花得了这么多钱?快收下吧!” 沈清笳还是推辞,哪儿有给出去的钱收回来的,能被他们留宿,也是他们心好愿意帮忙。 刘大姐道:“你或许不知道,周小弟这些日子一直去镇上干活,你们想必是缺钱的,还是收下吧!” 前两日刘大姐的男人去了趟镇里,才发现,周楠在帮着人卸货刘干活,所以才觉得他们定然是缺钱的。 那卸货能赚多少钱?一天最多才二三十文钱,这么几天顶多才几百文钱,而周楠前前后后却给了刘大姐四五两,钱,一两银子是一千文,这花出去的钱比赚的钱还多,怎么能这般花钱的? 刘大姐是想不通的,所以便想退还给他们几两银子。 “周兄弟给我钱的时候,说让我们照顾你,多给你买些你爱吃的东西,可吃的再贵也花不了这么多钱啊,所以你就收下吧!” 沈清笳手中被刘大姐塞了银子,知道周楠这几日原在外边干活,心里不免心疼他,于是也不再推脱收下这一两银子。 “谢谢你,刘大姐!” “不必谢,你好好歇息!” 刘大姐走后,沈清笳拿着这两银子,躺在床上想事情。 她从前过着沈清笳的富贵日子,从来不缺钱财,也不会为了钱发愁。 而今,一招落难,她才知道没钱是不行的。 周楠又是置办马车,又是让她吃好穿好,这般花销,他一个人怎么撑得住,她心中难免怕他累着了。 明明缺钱了,却什么都不告诉自己一个人扛着。 沈清笳叹了叹气。 周楠真是为了自己付出太多了,往后得多对他好一些。 沈清笳如此想着。 翌日清晨,沈清笳与周楠就收拾好包袱,驾着马车离开了这个小村。 有了马车,倒是比只骑马舒坦多了。 沈清笳还能在里边睡着。 周楠驾马车驾得稳当,沈清笳也觉得安稳舒适。 午觉醒来,沈清笳看着车帘外周楠模糊的背影,不由的叫他:“周楠,你要不歇息一会儿吧?” 周楠摇摇头:“没事的,我不累!” 沈清笳掀开车帘,还是拍了拍他的背:“歇息一会儿吧!” 驾了半日的马车不歇息,怎么可能不累,周楠总是这般任劳任怨的,沈清笳可不想他如此。 周楠忽的被她触碰,手中的缰绳不由的握紧几分,随后一声下就叫马儿停了下来。 “小姐要不下来走一走吧?” 沈清笳伸了个懒腰,趟了大半日,确实该下来走一走了。 周楠已经在马车边上侯着她,对她伸手要扶着她。 沈清笳也便握住了他的手背。 “你上去歇息歇息吧!”沈清笳下了马车,推了推周楠。 周楠笑着摇头:“不需要的小姐!我真的不累!” 沈清笳叹了一声,力气加大拍了拍他的胳膊:“叫你去歇息你就歇息一会儿!别跟我犟!” 这家伙,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周楠看了她一下,纤长的睫羽煽动两下,点点头:“好!” 周楠上了马车,躺在沈清笳躺过的被褥里,里边还有浅浅的温度,以及那淡淡的香气。 深吸一口气,鼻尖萦绕着她的气息,周楠忽的心跳快了几分,对这种感觉有些着迷起来,丝毫没有半分困意。 他透过车帘缝隙,瞧见在不远处转悠的少女,心觉离她近了几分。 122 小姐与他的婚事呢? 沈清笳活动了几下,就到马车上坐着了,三四月的天有些风尘,她便想掀开帘子坐车里。 她轻手轻脚的,生怕吵着里边睡觉的周楠。 只是周楠并未睡,在她掀帘的一瞬,顿时闭上眼睛假寐。 沈清笳进来,瞧见他睡着,也不打搅她。 只是这般干坐着,实在是有些无聊,她便开始发呆,时不时的扫一扫周楠。 周楠的面相生得很好,眼睛大大的,睫毛也纤长,骨骼清晰,却又不会很锋锐,俊俏可人,给人一种柔和想要亲近的感觉。 若是多笑笑,应该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少年,可惜他总是沉闷闷的。 沈清笳忽然一瞬间,想起了一些关于周楠的事情。 她将周楠捡回家的时候,他那时间才十岁。 他那时正被街上的小乞丐欺负,被抢了钱财与吃食,被打得鼻青眼肿的,还跟个小刺猬一样,抓着那抢钱的乞丐不放。 沈清笳正好经过,救下了他。 她给了周楠钱,周楠迟疑片刻,收下了,然后一股脑的跑了。 彩环那时还骂他没礼貌。 沈清笳也没在意,后来有一日,她再一次撞见了周楠,他还是被一群乞丐欺负。 沈清笳依旧叫人救下他。 周楠那时候脏兮兮的,看不清长什么样,只一双眼睛清亮亮的看着沈清笳,带着些期盼道:“小姐,我能跟着你吗?” 小孩子的声音还很稚嫩,听着有些乖巧。 沈清笳看着他那双眼睛,点了头,让彩环将他带回了府。 原本只是让他在外院做个洒扫的,可周楠人勤快,时不时的撞见彩环去给沈清笳跑腿,就毛遂自荐的,要接下彩环的活。 彩环也是半信半疑的把任务交给他,谁知他跑腿比彩环还快。 久而久之,彩环就在沈清笳面前说起周楠来。 沈清笳就想起来自己带回来的这个小孩。 沈清笳那时见到已经洗干净的周楠,瘦瘦的一个孩子,看着营养不良,但面容却又生得精致可人,看着乖巧,任谁见了都会给个好脸色。 于是沈清笳将周楠调到自己院里,专门让他去跑腿买吃的。 后来,周楠十二岁的时候,沈清笳有一日被几个流氓拦着,差点受了伤,周楠死命的护着她。 小小的孩子与两三个成年男子打架,手脚并驱的,犹如一只凶狠的小狼。 好在沈清笳及时叫来了人,不然周楠真会被打残了。 “周楠,干嘛这么拼啊!”沈清笳看着他鼻青眼肿的,也是心疼这小孩。 “小姐,我想保护你!”周楠坚定道。 沈清笳看着他这模样,便想,不如让周楠去习武得了,以后也能做个护卫,有什么危险也能帮衬自己。 于是周楠被送去山上习武,一走两年多,再回来时,沈清笳就失忆了。 沈清笳看着周楠出神,她没想到,自己无意救了个小人物,会这般帮着自己,多少次危难时刻,也都是他将自己救下。 沈清笳看着周楠,越看越是顺眼,这小脸生得实在是俊俏,已经褪去当初脏兮兮的可怜模样。 “生得越来越好看!” 沈清笳嘀咕一句。 假寐的周楠听了,心里犹如有朵花一般的绽放开来,嘴角抑制不住的动了动。 小姐在夸他,他十分的高兴,至少小姐喜欢他的模样。 周楠缓缓睁开眼睛,装作睡醒了的模样。 沈清笳见他醒了,赶忙移开视线。 周楠起身,坐到一旁,给沈清笳让位:“小姐也歇一歇吧!” 天快黑了,他们的速度慢,不能抵达下一个城镇,便只能找个挡风挡雨的好地方停下,歇息一夜。 周楠继续出去驾马车,然后找了个山脚边上停下来,将马车停稳,拴好马,然后又去找了柴火架起锅。 这一路上,他们虽说劳碌奔波,但周楠总是准备很齐全,基本上没让她吃过凉多东西。 周楠将准备好的米煮成粥,又将买的腌肉铐起来,配上腌菜,做了个简单的晚饭给沈清笳吃。 沈清笳喝着粥,胃里十分的暖。 吃饱喝足后,两人坐在火堆旁,偶尔说说话。 “小姐,等回了京城,你想要做什么?”周楠拿着木棍扒拉着火堆,装作不经意的问她。 沈清笳想了想,然后道:“找个清净的地方,过舒坦的日子吧!” 反正系统也不在了,干脆找个地方远离任务里这些大人物,养老算了。 “小姐不打算留在京城了?”周楠抬头看她。 沈清笳摇摇头:“京城现在怕是乱的很,不好多待!” 按照剧情,楚家谋反,打的是清逆贼的旗号。 她那个好姨父奕王,怕是在前不久挑起了宫门内乱,皇帝怕是被毒死了,他现在正顺势上位的吧? 楚家以此谋反,这场帐怕是得打个一两年才会停。 这盛国是不好待了,等他们去打吧!她趁着这一两年赶紧搬走! 与盛国不相上下的,还有两个国家,安国和朱国。 安国似乎有个太后执掌朝政,对女子的管束少许多啊。 不如就把家业移去安国定居吧! 沈清笳美美打算着。 周楠看着沈清笳的模样,似乎已经在思索打算了。 他微微皱眉,眼眸闪烁道:“小姐,你要去哪儿,记得带上我!” 沈清笳看他:“当然得带上你啊!” 周楠的模样,似乎有些怕自己丢下他不管。 沈清笳道:“周楠,你对我来说是亲人,不是护卫,我希望你好!” 沈清笳很早就对周楠说过此话,可周楠总是不放在心上,遇到事情总是先顾着自己。 他待自己好,不顾自身的待自己好,这样的好,叫沈清笳心疼他。 “小姐,我知晓了。” 周楠垂下眸子,心中有千变万化的情绪,叫他不知该如何疏解,也不敢在沈清笳面前诉说。 有了这几日的相处,他心中的欲望愈发的重,他不想只是做沈清笳的亲人。 “小姐,那顾定之呢?你与他还有婚约?” 周楠抬头,小心问她的打算。 顾定之还在朝中任官,小姐要离开京城,那与顾定之的婚约呢? 沈清笳想起顾定之来。 她原本的任务与人设,就是个恶毒女配,成为主角们成功路上的一颗磨砺石头或者绊脚石的作用。 她在顾定之年少时,让他对自己生出情意,再嫌弃他抛弃他,然后致使他黑化,致使他在低谷时遇到崔翎心,解救他。 按理说她对于顾定之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顾定之竟然还喜欢她要与她成亲。 她现在既然要抛弃任务,自然要远离顾定之的,毕竟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要人物之一。 124 对周楠这般尊敬客气? 一起吃完饭又是赶路,大约十几日后,他们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沈清笳还有些感叹,好像离开了许久似的,实际上也才一两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京城怎样了? 她那奕王姨父坐上皇位没? 夜幕降临两人找了个驿站住下。 周楠看着京城的方向,感觉这半个月跟梦一样,他有些不想回京城,想要与小姐一起这般过下去。 可是他不能如此做,京城都是小姐的亲人呢! 最后一夜,沈清笳还在寻思着怎么逃离这一切,所以没睡好。 周楠则也是如此,再回到京城,他们就要回归从前的日子了。 她是小姐,他是护卫。 周楠想到自己半月前对小姐的告白,心中不由的有些迷茫,不知小姐回去后,会如何安排自己? 知道自己的护卫对自己有别的心思,怕是心中还是会介怀的吧? 从前小姐看不见他,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那时不高兴,可如今小姐知晓了,他又是忐忑不安。 怎么样,他都没办法安心。 第二日,两人都是眼下青黑起来,沉闷闷的也没说话,坐在驿站一楼吃完早饭。 “哎你们听说了吗?陛下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陛下不是正值壮年吗?” 皇帝这才二十出头的年龄,突然传出死了,叫人震惊,几个外地人来此,皆是好奇的去听。 沈清笳也皱眉,想起这里的剧情,皇帝确实应该死了,是被奕王谋反杀死的。 皇帝死了,奕王应该坐上皇位了吧? 奕王现在坐上皇位,他们沈家如今在京城,应该是比较好过的,正是如日中天的势头,应该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会跑路吧? 正好趁着现在跑路也不会叫人怀疑。 沈清笳正在思索,却忽然听见有人道:“你们知道现在登基的新皇帝是谁吗?” 有人猜测道:“陛下的皇子?” “不是不是!”那人卖关子道。 有人继续猜测:“那…是奕王?正统的皇族就陛下和奕王一脉,应该是奕王登基了吧?” 奕王是先皇的小儿子,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虽说这些年低调的居住在京城,却也有人记得他。 那卖关子的人摆手:“不是奕王,你们都猜错了!奕王他也死了!” “什么?奕王也死了?你胡说八道吧?” “真死了!前不久奕王谋反,带人杀进皇宫,杀了皇帝和诸位小皇子,原本以为能当上皇帝,结果没过几天奕王自己也被皇帝亲信反杀,连带着奕王那几个儿子也都死了!” “真的假的?那那那…那这皇位,谁来坐?” 皇族凋零,就两支,还都死了,这不得大乱? 沈清笳听到奕王和其子嗣都死了,心中大惊起来,赶忙去抓着人问:“奕王一家人都死了?” 那人赶忙掰开沈清笳的手道:“你谁啊?一个姑娘家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周楠拉过沈清笳,在她耳边安抚:“小姐别急,沈家无事,李盛也没事的。” 沈清笳看着周楠如此淡定的模样,感觉他应该都知道,皱眉问他:“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些事?” “我怕小姐费心。”周楠缓缓抬起眼,凑近沈清笳道:“奕王的子嗣中,只剩下李盛了,世族们都打算拥护他为新帝。” “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这结果,跟沈清笳想起了的剧情完全不一样啊! 按照剧情,应该是奕王当上皇帝,楚家以除逆贼起兵谋反。 可奕王怎么死了? 周楠沉了沉眼,拉住沈清笳,道:“一会儿告诉小姐吧!” 驿站内还在继续说着闲话。 “前不久西边乱了,楚侯以除逆贼起兵,除的就是奕王吧?可奕王死了,西边还是乱着,怕是也有不臣之心。” “这不是明显的事吗?这盛国怕是近来不会安宁了吧?” “哎,这些个大人物搞事情,愁的苦多都是我们这些小百姓啊!” “只求这战事赶快结束吧!” “……” …… 沈清笳被周楠拉上马车,周楠驾着马车往京城去了。 沈清笳还未从方才的事情中回神,她离开一两月,自己的表弟就成了皇帝? 这不要太离谱了? 这些剧情乱得不能再乱了吧? “周楠,到底怎么回事?” 周楠沉默片刻,开口道:“小姐消失那几日,京城就乱了,奕王登基了,您的二姨母带着李盛公子回了沈家避难,我那时在寻了小姐,府内也是一阵紧张。” “后来有一日,皇宫又乱了,京城也是乱糟糟的,然后第二日有人来府内接小公子去皇宫。” 沈清笳又问:“李盛和我姨母都还好吧?” 周楠道:“小姐放心,他们一切都好!” 末了,他还是再说了一句道:“是魏大公子接走李盛公子的!” 沈清笳微微一滞。 魏煜啊! 那这么说,如今是魏家领头把持着朝政的吧? 不过听说是魏煜,沈清笳放下心来,至少魏煜是君子,不会对李盛做什么。 而且魏家世代都是名声清明的世族,应不会去夺皇位的。 没想到这错综复杂下,这皇位落到了李盛头上。 沈清笳叹了叹气,这就更复杂了,若是她要走,沈家如今跟皇位扯上关系,难免有些麻烦。 她内心想走的念头犹豫起来。 算了算了,先回京城再说吧! 马车缓缓驶入京城,这日艳阳高照,京城因为几场乱子,开始严加排查进出之人。 周楠原本就有文蝶,大大方方拿出去审查,很快便通过了关卡,进了城。 明明只离开两个月,再回来总觉得有些物是人非了。 周楠驾马往沈府而去了。 沈府因为那几场乱子,门外的家仆们换了一批,皆是些身姿高大的家仆,见着有人将马车停在门外,不由的警惕起来。 只是看见那驾马之人掀开斗笠,立刻大惊起来,有人认出了周楠,赶忙上前来迎:“周护卫!您回来了?” 他们对周楠皆是毕恭毕敬的,很是客气。 “您一走一个多月,今天回来,可找到小姐了?” 周楠也没与他们寒暄,立刻道:“是!” “太好了,我这就去禀报老爷夫人!” 门外守着的人赶忙让了道,让周楠驾着马车进去,有人急匆匆的去给里边的人报信。 一路上,有人撞见周楠,皆是好声好气的打招呼。 沈清笳掀开帘子,不由的有些疑惑,怎么府里的人对周楠这般客气尊敬了? (本章完) 126 小姐,我难受…… 彩环将那日的情形一一道来:“那日,忽然冲进来好多士兵,杀了好多人,都吓死人了,府里也乱成一锅粥,最后是周楠带着府里的护卫,一起去挡住了那些人,又叫人去外边传了信!” 彩环从前对周楠很是不客气的,总是差遣他做这做那的,现在却也不再如此了。 周楠毕竟救了一家人的命。 沈清笳问:“是周楠带着府里的护卫护住家里的?难怪呢!” 难怪府里上上下下都对周楠这般客气。 周楠确实为沈家做了很多呢。 彩环道:“好在周楠护住了我们,连带着李盛公子也被护住了,老爷夫人还有小姐如今也算是飞黄腾达了!” 李盛成了皇帝,沈家就是皇帝舅家,如今也成了皇亲国戚了。 这个结局,沈清笳还有些意料不到啊。 搞清楚这一切,沈清笳一路上奔波也累了,便回到院里睡下歇息片刻,睡了个好觉,沈清笳神清气爽的。 再醒来时外边天渐黑下。 彩环赶忙进来道:“小姐,顾大人来了,要见你,已经等了很久了。” 顾大人这些日子也忙里忙外的,做了许多事,小姐一回来就这般着急来见,可见对小姐的情意够深。 沈清笳听到顾定之来了,稍稍怔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跟顾定之摊牌。 顾定之是这个世界的主要人物之一,她想要远离他们,必然要解除与顾定之的亲事的。 只是一时间没想好怎么说。 沈清笳对彩环道:“就说我累了要歇息,让他回去吧!” 彩环迟疑一下,没料到小姐不见,还是劝道:“小姐,顾大人在您刚睡下就来了,已经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沈清笳还是道:“跟他说,等我歇息好了,会约他见面的!” 彩环看了一眼小姐,点点头出去了。 花厅里,顾定之已经等了许久了,一般人都会焦急,可他却还是云淡风轻的喝茶等待。 只是在听见有人来的脚步声时,他的目光不由的急切几分,暴露了他着急的心态。 顾定之看向门外,见没等来自己相见的人,忽的神情暗淡几分。 彩环走进来,对顾定之道:“顾大人,小姐一路上舟车劳顿,还未休息好,她说待她修养好了,会在约您见面的。” 顾定之漂亮的眉眼轻轻皱起,问道:“你家小姐可好?” 彩环宽慰他道:“顾大人你放心,小姐一切都好,只是精神差了些,这一路上也说了些苦,您多担待几分。” 顾定之想了想他这一路上必定遭了难,便压了压内心想见她多冲动,对彩环道:“你好好照顾你家小姐,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彩环点头:“嗯!奴婢会的!” 顾定之告辞了,他转过身去离去,眸子里变得暗淡下来,心中更是恼恨自己没办法护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叫她被人掳去这么久也没办法解救。 楚佑!真该死! 顾定之握紧了拳头来,若非楚佑将沈清笳掳走,这个时候,他们该成亲了,她该是自己的妻了。 不知为何顾定之内心有种隐隐的忧虑,怕这婚事再有什么波折,又怕她多经历了这么一遭,会改变心意。 …… 沈清笳睡足了觉后,便想着起来在院子里走动走动。 天际逐渐变黑,空中升起一轮皎洁明月,细闪的星子作陪,倒是一幅好夜色。 她正在院里活动,忽然听见有什么响动,便寻着声走去,发现了树下坐着的一人。 “周楠?你坐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去歇息?” 周楠半阖着眼,面上挂着红晕,似乎是醉了,坐靠在树下歇息,听见有人来,缓缓睁开那双亮晶晶的眼,整个人显得可爱又委屈。 “小姐,你来了啊。” 他一只手攀附在树上,想要站起身,却显得摇摇晃晃的。 沈清笳怕他摔了,赶忙要去扶他,谁知他顺势的就扑到沈清笳身上来。 周楠的腰很细,也又有力量,沈清笳这般抱着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稳住了身子,抬手抱住周楠的后背,唤他:“周楠,你醉了!” “我没醉…”周楠嘀咕着,笑着道:“我知道,你是小姐,是我喜欢的小姐。” 沈清笳微微一怔。 少年人很高很重,整个人靠着她,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吐在她耳边,叫她痒痒的。 沈清笳回神,叹了叹气拍他的后背:“走,我带你去歇息!” “好!” 周楠醉气吐声,又显得乖巧得很,被沈清笳扶着,去了院子附近,他原本的屋子里。 好不容易将他扶到床上坐着,周楠却拉着她多胳膊不放手,一脸不情愿道:“小姐,别走,我不要你走!” 沈清笳看着他这模样,她一直把周楠当小孩看,可周楠平日里却沉稳得很,也只有这个时候,他像个小孩一样。 她拉过周楠的手,安抚他道:“好,我不走,你快躺下歇着吧!” 周楠被沈清笳推倒在床塌上,沈清笳本欲等他睡去再走,只是他整个人虽然眼神迷离恍惚,却直直盯着沈清笳,一刻也不容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两人就这般僵持着。 周楠恍惚看着沈清笳,因喝了酒脑子有些迷糊,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了。 小姐如今,就在他身旁,近在咫尺的距离,一如他那些梦里那样。 他缓缓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小姐,可忽然想到这样不好,又隐忍着收回了手,只这般盯着沈清笳,欲望与隐忍在眼中翻滚,叫他有些难受。 “小姐,我难受……”他喃喃诉说道。 周楠这模样,看在沈清笳眼里,委屈纠结的小模样,眼神里还闪着稀碎的光,模样精致可人,红润的唇角被他咬着,不由的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他一番。 沈清笳内心升起一股激动,想着周楠这迷糊劲应该不记事,于是就忍不住手痒,抬起手在他脸色揉拧了一把,过一过瘾。 沈清笳开心的喟叹道:“周楠,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周楠感受到小姐在抚摸自己的脸,抬起手覆盖住她的手,引着她向下而去:“小姐……” 沈清笳一时瞪眼,心跳更是突突突的跳个不停,想要收回手,却被周楠温热略微粗糙的手给握得紧,一时抽不回来,只能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感受着她身体的灼热与触感。 沈清笳不由的涨红了脸。 127 我是系统 “小姐,我难受……” 周楠微红着面,迷离着眼,握着沈清笳的手,缓缓划过他的脖颈,再到胸膛,腹部…… 少年炙热结实的体感,直叫沈清笳触感敏觉起来,脑子里乱呼呼的。 沈清笳看着周楠,微光使得他整个人变得朦胧,那唇角微微抿起,透露些光泽感,十分的诱惑人。 屋内温度顿时升起,烛火被微风吹得跳跃,令两人墙上的背影摇晃触碰,徒然升起几分暧昧来。 感受到手上的热度,沈清笳心急,使劲推开周楠,抽回了自己的手,不敢跟着继续再去。 “小姐?” 周楠感受到一点动作,微微眨眨眼,也不知道有没有清醒来。 沈清笳连忙道:“你好好歇歇,我先走了!” 沈清笳看见这样的周楠,内心升起一股不纯洁的念头,她赶忙摇摇头,不知道怎么面对周楠,只能落荒而逃。 周楠还在半梦半醒间,听见重重的关门声,忽然醒了几分,凉风吹打在面上,令他觉得恍惚。 小姐,方才是真的吗?还是只是自己的梦境? 周楠喝了太多酒,头很疼,微微闭上眼想要继续睡去,想要继续梦见他的小姐,只是这一夜梦里空荡荡,再怎么寻也寻不到自己念想的人儿。 …… 沈清笳跑去外边,被凉风吹了一会儿,脸上的热度才慢慢消减下来,只是心还砰砰砰的跳不停,叫她一时半会也难以平复。 沈清笳握了握手,回忆起方才手下那坚实炙热的触感,内心更是有股电流一般闪出,传递直她的全身,激起一层浪花。 她赶忙甩甩头,自己怎么能对周楠有不纯洁的想法呢?她当周楠是弟弟啊! 只是她怎么甩,都甩不掉脑子里周楠那迷离诱人的面庞。 她深吸几口气,默念几句定心经,慢慢往自己院子走。 彩环恰巧回来,撞见她唤:“小姐?你去哪儿了?” 沈清笳还在出神,并未听见她的唤声。 “小姐?”彩环声量提高了几分。 “啊?” 沈清笳猛的转头,看见彩环,吓了一大跳。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彩环转头看向小姐回来的方向,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小姐你是起来活动的吧?” 沈清笳点点头,欲盖弥彰的伸了个懒腰,道:“我睡累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彩环点点头,道:“我已经告诉顾大人让他回去了,顾大人还很担心您的身体呢。” 沈清笳想起顾定之,点了点头。 她和顾定之有婚约,是个有些棘手的事情。 彩环又体贴问她:“小姐你睡了这么久,有没有饿?我让人给你做好吃的!” 现在正是旁晚,该吃晚饭了。 沈清笳点点头,任彩环上饭布菜。 主仆两各自闲聊吃饭,便去歇息了。 …… 沈清笳安全回府的消息,很快传去了魏府。 杨雷得知消息,急匆匆就赶回府,告知魏煜:“公子,沈小姐安全回府了!顾大人进去一下午才出来,面上并无异样,想必沈小姐没什么大碍。” 杨雷将沈小姐回府的事情告知自家公子后,却并未见自家公子有何异样。 “公子,属下可还要继续守着沈家?” 魏煜淡淡的神情瞬间舒展,随后道:“带着人继续守着,暗中保护。” “是!” 杨雷立刻隐退消失了。 杨风看着自家公子,依旧云淡风轻的处理事宜。 小皇帝八岁登基,因为并未受过帝王的教导长大,所以封了公子少师的官职,平日里帮着处理奏折,教导小皇帝功课。 公子此刻正专心看着一些奏折,看似没什么在意,只是这做法却将他的在意暴露了。 杨风叹了叹气,这沈小姐也真是,除了长相其他样样不行,可偏偏就惹得这些天之骄子们放不下。 外间的猫似乎被放了出来,喵喵的叫两声,消失在黑夜里,不知又去做什么去了,院里的人也不管,毕竟胖橘每日到了饭点都会准时回来。 … 沈清笳白日睡了许久,便随意在屋子里看了看杂书,不想这么早睡。 只是忽然间,似乎听见几声猫叫,随后便是猫爪子挠窗户,吱吱吱的响个不停。 沈清笳叫彩环去歇息了,便只能自己出去看看。 她才走至窗户边上,猫抓的声音停了,只有猫儿喵喵的可人叫声。 “开窗!”一个沙哑的声音道。 沈清笳忽然听见一个人声,迟疑片刻,疑惑起来。 外边有人?怎么回事? “你谁啊?找我干嘛的?” 有了楚佑那事,沈清笳警惕感十足。 “快开窗!我有事要说!” 猫爪子又开始挠窗。 沈清笳听着烦躁,这人来就来,还带只猫来,真是奇怪得很! “你不说你是谁,我怎么开窗!万一你是坏人呢?” “坏你个头!我!系统!” 外边那个沙哑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猫儿的身影在窗户上跳来跳去,十分的滑稽。 “系统?”沈清笳震惊万分。 “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失忆了!你不是沈清笳,你快开窗,我好进来与你一一诉说清楚!” 沈清笳盯着屋外的猫影,疑惑万分,却也还是打开了窗户。 窗户一开,一直胖胖的影子一下子跃了进来,带起一阵风来,凉嗖嗖的。 沈清笳转头,看着那已经跳到桌子上的大橘猫,感觉眼熟,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你是魏煜那只胖橘!” “喵~我是系统!” 胖橘猫叫的声音还算正常,只是从他嘴里说出人话来,属实觉得怪异。 沈清笳关上窗户,走过去坐到凳子上,开始上下打量这只胖橘猫。 “沈清笳!你还记得你的任务吗?” 沈清笳眉头跳一下,眼珠子转了转,摇摇头,装作不知道,“什么任务啊?你这只猫怎么会说人话?” 她故作惊讶迷茫。 这胖橘似急起来,一连串道:“你是一个穿书任务者,你的任务是剧情流,按照书里的剧情人设走完剧情,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可现在这里的剧情乱得一塌糊涂了!” 沈清笳看着这有些气急败坏的猫,忽然想起了她刚失忆的时候,这猫就有些异样,好似还在她面前写字来着。 想来,这系统那时候就覆在这胖橘身上了。 …… 128 不合理那也是任务 “这里的剧情已经乱得不能再乱了!你必须赶快纠正剧情!不然你的任务就要失败了!” “听不懂!你这只猫在说什么啊?” 沈清笳坐在一旁,反正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胖橘有些气急,道:“你就没觉得你失忆后,很多事情很奇怪吗?” 沈清笳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其实她早就觉得有些事有点奇怪了,之前没细想,后来恢复一点记忆,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也正好问一问这猫:“你说我是任务者不是沈清笳,那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成为任务者?” 胖橘道:“你以前也是个任务者啊!这是你的最后一个任务,你还打算完成任务选个世界养老呢!” 沈清笳眨眨眼,没想到有这个原因。 “可是我现在也有钱有势了,感觉也能在这儿养老啊!” 胖橘气似楞了一下,没想到沈清笳这样回自己。 “可是这是你的任务!” 沈清笳轻轻道:“我不记得了!还管什么任务不任务的?” “可是……” 沈清笳打了个哈欠打断它:“还有,我失忆,你这个系统消失,这都是你们的故障吧?这也不能叫我一人来承担啊!照你这么说剧情已经乱套了,靠我一人来扭转很不公平啊!” 胖橘气势弱了几分,也自知理亏,给她解释道:“这是因为前不久总系统维修,出现了些许故障,导致一些书中世界发生断联,但是现在已经快维修好了!” “我不管你们什么问题,反正现在因为你们我的任务变成这么乱七八糟了,既然如此我何必再做这任务?干脆直接在这儿摆烂得了!” 沈清笳自顾的去躺床上,懒得跟这只胖橘说话。 胖橘扒拉她:“喂!你先别睡听我说!你是一个任务者,这是你的最后一个任务,你完成了就可以有无限的生命和无限的金钱!何必屈居于此!” 沈清笳惊了一下。 “无限的生命?意思说我可以长生不老?” 大胖橘点点猫头。 沈清笳心中有些犹豫了。 如果说,在这儿养老,人类总会死去的,可如果说是完成了任务,作为退休任务者,她可以活很长很长的时间诶! 啊!那这样也太划算了吧? 她赶忙收住脸上的笑意,问她:“总之造成这个局面,你们系统的错更多,你们必须得出些力帮我扭转剧情!” 胖橘为难道:“你看我都这样了?你觉得系统还能帮你什么?” 如果系统维修好了,它何必以一只猫的形态在这儿与沈清笳交流?这实在是太丢它的面子了。 沈清笳看着这胖猫,皱了皱眉,道:“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维修好啊?按理说应该补贴给我些装备技能啊?” “额……我们是剧情任务流,没有升级打怪流那些装备的!” 沈清笳翻了个白眼,叹气一声:“有你有什么用!” “哎呀,虽然没有装备,但是我可以帮你出谋划策啊,毕竟我是系统!” 沈清笳看着这胖猫,有些不大相信。 胖橘继续道:“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男女主的气运被你给削弱了!你得先恢复男女主的感情戏!其他的就算有些偏差,我也会跟主系统求情的!” “你是个恶毒女配,恶毒女配的作用就是推动男女主感情线的!” 沈清笳当然明白这些了。 “可是,楚佑是男主,崔翎心是女主,这两人一南一北,我怎么撮合?” 系统直道:“谁说楚佑是男主?” 沈清笳想到自己那个梦里,疑惑问道:“楚佑不是男主,那谁是?” 明明她的梦里,崔翎心就是嫁给了楚佑啊? 胖橘道:“魏煜才是男主!” “啊?” 沈清笳惊了个大惊。 这是她没意料到的。 “所以,我要撮合魏煜和崔翎心?”她迷惑了。 “可是楚佑不是男主,崔翎心为何会嫁给楚佑?” 胖橘给她解读剧本:“因为崔家隐隐被李家忌惮,预料到了楚家的谋划,便想要赌一把将女儿嫁给楚佑,楚佑只是个强取豪夺的男二号!” 沈清笳:“这书的剧情,正常吗?作者脑子有没有什么大问题?那顾定之呢?他又是个什么角色?” 胖橘:“他是个深情守护的男二!因为被你伤了情,无意被崔翎心所救,便爱上了崔翎心!” 好好好!我还能说什么呢? “那既然崔翎心嫁给了楚佑,她又是怎么和魏煜在一块的呢?” “楚家没当多久的皇帝,就被拉了下来,魏家扶持仅有的皇嗣登基,所以现在的剧情其实没有差太远,你还是能掰回来的!” 胖橘给她加油鼓劲。 沈清笳微微皱眉,问:“这仅有的皇嗣,不会是指李盛吧?” 胖橘点头:“你猜对了!” “还能这样?” 沈清笳以为自己失忆一年,以为剧情被自己搅乱了,谁知阴差阳错的,反倒是推进了剧情? “所以沈清笳的作用是什么啊?可有可无啊?我不需要做什么也会朝着既定的剧情发展吧?” 大胖橘举起一只毛爪子,扮着人样摇头道:“你的作用是推进男女主感情戏的,不会引起大致的走向,但会改变男女主的感情,就比如现在,因为你的偏差,导致男主们都不喜欢女主了!” “所以,女主是因为男主男二男三喜欢,才叫女主的?” 沈清笳觉得,女主应该有自己的作用,而不是成为男主的附庸物,不然还不如一个人独美呢! 如果男主魏煜不喜欢崔翎心,她现在去撮合,不是绿茶行径吗? 就算男女主在一起了,男主不喜欢女主,女主岂不是很难过? 大胖橘道:“你不用管这个,你只需要按照剧情来就行了!知道了吗?” 沈清笳道:“剧情就是这么不合理啊!这作者怎么写的书啊?所有的高光都加给了男主吧?” 大胖橘:“古代出名的人物大多是男性,女性是男性身后的贤内助,这也不算不合理吧?” 沈清笳点点头:“行,我尽力试试吧。” 沈清笳告诉自己,这里只是个书中虚假世界,告诉自己不必太用心,反正自己都要走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要去完成那不合理的任务,又有些烦闷,只能叹口气闷头睡了。 (本章完) 132 又多了一个定亲的小姐 “翎心姐姐?你想什么呢?你真的打算放弃我哥哥吗?” 魏玥将崔翎心给唤回来。 崔翎心吐出一口气道:“是,家中已经在给我定亲了,所以我与你哥哥没可能了!” 魏玥头一次见崔翎心如此决绝,从前只要她一提哥哥,崔翎心定然会迟疑犹豫的。 而今,翎心姐姐似乎是真的要与哥哥断了。 魏玥不由的问:“翎心姐姐,你家中给你定的哪家的公子?” 崔翎心道:“南韵谢家的人。” 南韵谢家,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世族,虽说近些年低调了许多,却在东部也有很大的威望。 魏玥听到此,心中有些为自己哥哥可惜,可也还是道:“那得恭喜姐姐你有个好姻缘了。” “谢谢你!” 魏玥虽然是娇生惯养的性子,可对崔翎心,也是十分好的,虽说魏煜是她哥哥,她也还是站在崔翎心这边,这也是为何崔翎心一直与她保持联络。 “既然姐姐已经打算放下了,那我以后不提这件事了。” 魏玥虽然崇敬她的哥哥,也与崔翎心更加亲近,她从心底里把崔翎心当做姐姐对待,也不想总提起这件事来叫崔翎心伤心。 两人这婚事没成,魏玥觉得是自家哥哥没福气。 “翎心姐姐,你这么聪慧温婉的人,往后不管嫁了谁,都是那人的福气,你也一定能过得很好的。” “谢谢你小玥。” 魏玥拉着崔翎心进了珍宝阁,小声道:“姐姐竟然要定亲了,那我送姐姐一件礼物吧!” “还没成呢!”崔翎心拒绝。 魏玥却坚持道:“不管成不成,当做我提前送你定亲的礼物了,翎心姐姐你不许推辞。” “好!” 崔翎心笑着点了点魏玥的头,两人携手进入珍宝阁挑选。 沈清笳就在不远处听着两姐妹的对话,眉头皱巴巴的。 虽说事情没听全,可她却听到一件事,那就是崔翎心要定亲了,这人不是魏煜。 沈清笳赶忙让周楠去打听此时。 周楠虽不解沈清笳的想法,却还是照办去打听崔翎心的婚事,很快回来告诉沈清笳:“小姐,崔家小姐要定亲之人,似乎是南韵谢家三房长子,谢连祁。” “谢连祁?” 沈清笳似乎听过这名字,但也不是很认识。 周楠继续道:“谢连祁是谢家这一辈里面,最有才干的子孙,十七岁就中了探花朗,如今在京中刑部任五品员外郎。” “这么说,这个谢连祁,也是个好夫婿人选啊?” 周楠听到她一个‘好夫婿人选’,不由的皱了皱眉。 沈清笳琢磨起来。 崔翎心打算与谢连祁定亲,那不就没魏煜什么事了吗? 崔翎心既然答应定亲,想必也是放弃了魏煜了的。 而魏煜又全无动作,对崔翎心也不上心,这简直就是朗无情妾无意啊!这还叫她怎么撮合? 她的任务还怎么进行? 沈清笳没想到自己还要做媒婆的活。 棘手啊!棘手! “笳笳?你近来好了没?” 沈清笳在思索之际,忽然有人跳了出来,是魏欣欣。 魏欣欣来,还带着李佳宜。 “笳笳,快叫我看看。” 沈清笳回来,李佳宜虽担忧,却还未来看过她呢。 沈清笳起身转个身,道:“魏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魏欣欣还不平道:“这个楚佑!真是该死的!到时候要是抓到他,定然不能叫他好过!” 楚家谋反,魏欣欣自然将他们当做逆贼对待,如今李盛登基,她这个表姐面上也有了光,更是把楚家当成仇敌。 “佳宜表姐,你能出宫了?” 李盛登基,李佳宜如今已经成了长公主了,她被关在宫里无聊至极,只能想办法出宫来,与姐妹们一叙。 李佳宜道:“我是去求的魏少师,他准许我出宫的。” 沈清笳听到魏煜,有些意外,却还是点点头:“原是如此!” 看到沈清笳没事,心情也还好,姐妹三人随便聊了聊,就聊起了沈清笳的婚事。 魏欣欣道:“咱们三人,就笳笳你定亲了,之前你的婚期定在五月,如今都过了,你们有什么打算没?” 沈清笳沉默一下,不知道怎么告诉她们自己要与顾定之退亲。 倒是李佳宜笑道:“说不定再过不久,又要多一位定亲的小姐了呢。” 沈清笳疑惑一下。 随后魏欣欣有些不好意思。 沈清笳立刻明白过来,赶忙去问魏欣欣:“对方是谁?怎么认识的?” 魏欣欣不好意思开口。 李佳宜替他开口了,道:“是谢侯的世子,谢景坤!” “谢景坤?”沈清笳有点印象,这人似乎与楚佑是好哥们。 “怎么相识的?”沈清笳继续问。 魏欣欣抬眼,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有一次,我去郊外天宁寺,忽然撞见了他,就认识了。” “你去天宁寺干什么?” 魏欣欣不是求神拜佛的人,也就那次想要撮合她跟魏煜,把两人哐去了天宁寺。 沈清笳似乎明白了什么。 魏欣欣点点头:“就是那次。” “好啊!这么久了,竟然瞒着我?” 沈清笳竟然没有一点发觉。 “我没有故意瞒着你啊!只是那时我们两人互相看不惯彼此。” 因为两人想要撮合的方向不同,故而相看两厌。 可是后来有一回,沈清笳因为把楚佑告上公堂,她连带着也被人讥笑,她气不过去找那小姐理论,但是对方人多势众她没打过。 正当她委屈极了要受人欺负的时候,谢景坤出现了。 他还是往常的吊儿郎当,带着笑站在一旁,她以为谢景坤是来看她笑话的。 可是没有,他对那群讥笑沈清笳的小姐道:“诸位小姐这是在以多欺少吗?” 那群小姐不满道:“谢世子,这不关你什么事吧?” 谢景坤看向那带头的小姐,道:“当然不关我的事,只是我这人吧,非常喜欢看刁蛮跋扈的小姐,这位小姐就很合我的胃口,不知可否赏脸与我游湖喝酒玩乐一番?” 谢景坤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世家名门的小姐们多是不喜沾染他这样的男子的。 那被他说喜欢的小姐顿时涨红了面,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说完,那小姐就跑了。 谢景坤还有些可惜,看向其他小姐道:“那位小姐不愿意作陪,你们可愿意?” 谢景坤将视线落在其他小姐身上,这些小姐们也是怕污了自己的名声,赶忙跑了。 魏欣欣刚打了一架身上狼狈,正想起身的时候,一只手修长的手落到自己眼前。 “别坐着了,起来吧。” 谢景坤故作无意的声音传到她耳里。 (本章完) 133 那时他便十分的介意 “别坐着了!起来吧!” 谢景坤难得正经的声音传入魏欣欣的耳里,令她一时错愕。 魏欣欣向来看不惯谢景坤这种花花公子的,整日里不务正业。 况且,谢景坤竟然还想撮合沈清笳和楚佑,经过楚佑绑架沈清笳后,魏欣欣对楚佑这人更加讨厌了,连带着也讨厌谢景坤。 她那时一巴掌打开谢景坤的手,自己爬起身来,带着自己的丫鬟走了。 谢景坤渍痛一声,随后三两步上前拉住魏欣欣,不悦道:“喂!你恩将仇报是不是?我刚才可是帮了你啊!” 魏欣欣烦躁的甩开他的手:“谁让你帮了?若不是楚佑,笳笳至于被人嘲笑吗?我至于为了这事跟他们打架?” 谢景坤皱眉:“你这是什么话?楚佑干的事怪我头上?这不公平!” “谁让你跟他是好哥们呢!” 魏欣欣哼了一声,很是不讲理,总归跟楚佑沾边的人和事她都讨厌。 谢景坤拉着她不放。 “你别走,讲清楚!他是他我是我,他做的事你不能赖我头上,这叫波及无辜!” “你放开!你个登徒子!” 魏欣欣一点不客气,直接朝着谢景坤就打,算是将方才受过的气都给撒出来。 “喂!你怎么动不动打人啊?以后谁敢要你!” 谢景坤也没还手,只是一个劲的挡着自己的脸,想要劝下魏欣欣,可魏欣欣那力道越来越大了。 谢景坤只能挨着,他虽说在外混,却也没有动手打女人的道理,况且这女人的力道打在身上,其实也不痛,跟捶背似的。 魏欣欣似乎也知晓了这一点,左右环视,直接去抽了个扫把要打谢景坤。 谢景坤连忙跑开,大呼道:“你下这么重手?你这般泼辣,以后真没人要你的!” “我有没有人要跟你有什么关系!” 魏欣欣拿着扫把追着谢景坤打,算是把方才的气都撒出来了,谁叫谢景坤要来惹自己。 “你刚才打那些小姐怎么没这么厉害?打我就下狠手?你讲不讲理啊?我帮了你!” “谁要你帮!” 魏欣欣就是这般不讲理的人。 等到魏欣欣出了气,打累了,就找了个地方坐下。 好一会儿,谢景坤也慢悠悠坐在她身旁。 “打累了出气了,心里好受了没?” 魏欣欣有些意外看他。 谢景坤继续开口道:“以后别动不动就打人,他们这么多人,你打不过不是吃亏嘛!” 魏欣欣哼了一声,她就没吃过多少亏,这次是她大意了,她歇息片刻,也懒得与谢景坤多说,随后起身要走。 谢景坤忽然拉住魏欣欣:“这次你打了我出气,你出了气,那我们的仇就一笔勾销了吧?” 魏欣欣没料到他如此说,不过还是没应他的话,道:“谁跟你是朋友啊!” 魏欣欣甩手就走。 原本她是没将此时放在心上,后来父母亲觉得她已经大了,该定亲了,便拖了人相看。 谁知谢景坤忽然带着家里人来魏府提亲了。 魏家人自然是不答应的,毕竟谢景坤名声在外不大好,整日花天酒地不思进取的。 谢景坤直说爱慕魏欣欣,非她不娶,再三保证一定会改的。 沈明华知晓此事,便找了魏欣欣来询问她是否与谢景坤有什么。 魏欣欣被自家娘问起来,也是十分的迷糊,不知道这谢景坤怎么回事。 自上回谢景坤帮了自己解围,她对谢景坤的印象有所改观,可也不至于说要嫁给他啊! 因魏欣欣的态度,魏家将此门婚事给拒了,但谢景坤却不气馁,每次总是找准时机,找魏欣欣的爹喝酒,又或是让谢夫人来家中与沈明华聊天说地,总之很缠人。 魏欣欣也被他缠住了,每每她出门,谢景坤总是能寻到她,还总跟着他,偶尔就是嘘寒问暖,送些小玩意给魏欣欣。 这一来二去的,魏家也知晓了谢景坤的决心,知道他不是一时脑热,便对他有了改观。 而魏欣欣,也在谢景坤坚持下,也略微有些动摇了。 只是她还没有这么容易被骗。 她找到谢景坤,问他:“你是真心想要娶我的吗?” 谢景坤被她如此问道,一时有些高兴,以为她转变了主意要答应这门婚事,立刻点头道:“我自然是真心想要娶你的!” 魏欣欣:“可你不是说,我这样的没人娶吗?” 谢景坤连忙道:“我那是说的别的男人不会娶你,但我会。” 魏欣欣皱眉:“你是说我除了你之外没人娶?”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就算别人想娶你,我也不会让他们有那个机会的,反正你只能选我!” 这话,甜腻腻的,却又显得有些霸道。 魏欣欣哼哼两声,道:“你要娶我也不是不行,但必须答应我几个要求!还要签字画押!” 谢景坤听她那么说,连忙笑了:“当然,不说几个要求,一百个要求我都答应!” 魏欣欣看他一眼,有些嫌弃这话,道:“我不喜欢有人拘束我,也不喜欢操持家务,更不会嫁了人整日拘在家里,我喜欢出去玩,你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谢景坤微微皱了皱眉,有些迟疑。 魏欣欣冷哼:“怎么?不愿意啊?” 谢景坤解释道:“不是,只是我觉得,既然成了亲,还是得顾一顾家吧?总是出去玩也不行啊?至少……” “哼!我看你就是想要我帮你操持后宅,把我熬成个黄脸婆,我才不干呢!” 魏欣欣转头就想走,她才不想被一个男人的后院拘着成黄脸婆呢!一辈子不成亲和姐妹们玩不好吗? “你别走,听我说!”谢景坤急忙拉住他,赶快把自己的话说完,“你想出去玩可以,但是晚上得回家吧?不然我一人在家多冷清啊?还有啊!你出去和姐妹们玩可以,但是不准去看男子!” 魏欣欣听到这个话,看着谢景坤急切又无比认真的模样,不由的有些好笑。 她那时问过谢景坤,“那我就是要去看别的男子呢?” 谢景坤眉头皱了皱,颇为不满道:“那我就不准你出去!” 她不知道谢景坤为什么这般要求他。 后来谢景坤告诉她,魏欣欣总是喜欢拉着姐妹们一起去看美男子,什么蹴鞠赛,什么马球赛,他都能看到魏欣欣的身影。 那时他便十分的介意。 139 一个护卫凭什么? 周楠行至沈清笳面前,见她额头微微浸出些许水珠,随后拿了扇子替她扇了扇。 沈清笳感受到清浅的风,微微睁开眼,对上周楠那双微闪的眸子。 “周楠啊,你来了。” 沈清笳坐了起来,伸手要接过他手中的扇子,只是周楠却退了一下,道:“小姐,让我来帮你扇吧。” “我自己可以,给我吧!”沈清笳伸手,要周楠把扇子给自己。 但周楠却拿着不动,两人之间略微有些僵持。 沈清笳叹了口气,先退步道:“算了,你要扇就扇吧!” 周楠顿时笑了下,继续凑近沈清笳,给她扇风。 沈清笳想起了,道:“你是我爹娘的义子了,往后不必再叫我小姐了。” 周楠听到,微微蹙眉:“那叫什么?” 姐姐吗? 他叫不出口来。 沈清笳道:“你要是不想叫我姐姐,就直接叫我名字吧!” 沈清笳…清笳… 周楠想到此,笑了笑答应:“好,清笳。” 周楠好听的声音穿入耳,他近来似乎变了声,嗓音低沉,透露着几分男子的魅力来。 “清笳,我叫你清笳,可以吗?”周楠笑着问。 沈清笳看他一眼,觉得怪怪的,可能是没听习惯吧? “行吧,就这般叫吧!” 沈清笳继续躺在椅子上去,周楠便在一旁给她打扇,氛围极其柔和。 沈老爷今日恰巧碰到顾定之,正好有些事要谈,于是就邀了人到家里来,想着或许还能促进促进两人的关系。 谁知路过湖水边,忽然就瞧见亭下那氛围和睦的少年少女,两人之间虽并无越举的行为,可少年看着少女那眼睛里的光,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几分暧昧在两人之间流转。 沈老爷有些心虚的看了眼顾定之,见他面色淡淡,不知内里是何情绪。 “定之啊,我们快走吧,还有事要谈呢!” 沈老爷想要赶紧拉走顾定之,免得他发觉什么。 顾定之掩住内心的情绪,淡淡点头:“好,沈伯父。” 沈老爷推着顾定之走,将亭下那两人给挡住,只是自己心中也不由的在想,周楠与笳儿,是不是有了什么? 那一个多月里,周楠与笳儿是历经磨难又朝夕相处的,说不准就真处处点感情来。 沈老爷如此想,觉得或许真有这个可能,那笳儿要退亲,是因为周楠吗? 自家女儿还是没有改掉那移情别恋的毛病! 沈老爷真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 他老了,儿女的情情爱爱也不好插手了,再插手,若是自家女儿再移情别恋,指不定沈家再多几个冤家来。 因为女儿这婚事,沈老爷见着魏煜,见着顾定之,都多少是有些不得劲的。 在沈老爷看不见的地方,顾定之眼中闪出一抹厉色来,他袖中的双手握紧,隐隐的有些忍不了这怒意了。 果然,沈清笳不是无缘无故要甩掉自己的,她是因为又有了旁人。 可从前,要说他身份地位比不上魏煜,比不上楚佑,他也勉强能认了是自己太差劲了。 可凭什么,一个家仆护卫,也能越过自己,入了她的眼? 他一时不知道该怪沈清笳无情,还是怪那护卫不知天高地厚。 …… 崔翎心自回到自己府内后,便开始将自己这些年的存银找出来,一一细数起来。 “小姐!您到底要干什么啊?”丫鬟萍儿问她。 崔翎心道:“我想要做些实事,但我这些银钱,怕是不太够的。” 崔家虽然不差子女吃喝,可他们这些世族子弟花销也大,要应酬,要置办些许头面冲面子,故而也没剩下多少钱财。 崔翎心看见自己那满满当当的首饰,便挑选了些许不太重要又贵重的金银珠钗出来,交给萍儿:“你去帮我都当了吧!” “小姐,真的要当吗?若是家里知道,怕是不太好。”萍儿犹豫。 崔翎心一向是家族女子的榜样,行为举止没有一刻出格的,一时间当首饰被人知道了,难免引起一些人猜疑。 崔翎心道:“管别人的眼光作甚?快去吧!” 萍儿疑惑,却还是照办了,带着这些珠钗首饰去了典当行。 崔家是名门望族,故而崔翎心许多首饰都是挺值钱的,大概当了五十两金出来。 五十两金不是个小数目,这能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买栋大宅子了。 萍儿拿着钱递给崔翎心,问:“小姐,您要这么多钱打算做什么啊?” 崔翎心道:“我想要办一坐女子学堂,叫女子们也有书可读。” 这世上能念书的女子还是太少了,就算是念书,也堪堪只读一些女德女经识得字。 若是女子能和男子一样念书,那往后也指不定能入朝堂呢。 崔翎心觉得,或许自己的力量微薄,可她尽力而为去做了,就一定能有成效,往后千万代的传承,女子的地位一定能被改变的。 崔翎心想着,便开始规划这一切,要办学堂,必须要买地建书院,或者是去买现成的。 她手中大概有个一百多两金,想要买个大书院,怕是很难的,只能置办个小一点的。 但她想要一块好地方,能够让女子们专心致志的学习。 崔翎心不由的想起了沈清笳,她能说出那般的想法,或许也会赞同自己的做法,或许也愿意出一份力呢! 崔翎心也不会只是因为自己的一个想法,就拉人入伙,所以一连将自己关了好几日,开始制定办书院的方案。 制定好了方案,她便外出选址。 一些好的书院多是在名山上的,所以她也想要买一块山头,搭建一个女子书院。 一脸打听了好几个地方,她终于选出个满意的地方。 京城外北边有一坐山头,叫洛山,这处依山畔水的,这山顶是一个姓徐的商人所拥有,原本是买来种茶的,可这山种出的茶叶品质却不怎么好,他便想要将这茶山给出售了。 站在山顶,看着这满山整齐的绿色,崔翎心心中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价值感。 她内心满怀期许,无比的想要做成这件事。 她找到了这位徐老爷,想要来谈一谈价。 徐老爷是个胖乎乎的商人,看着一个围着笠帽的女子来找自己谈生意,难免有些惊奇,惊奇之余又有些不太信任。 哪儿有好人家女儿抛头露面来谈生意的?他难免对这女子印象低了几分。 “小姐,你是要买我的茶山吗?” 140 我们可以试一试 崔翎心自然听出了这徐老爷的轻视,但也不恼,开口道:“是我要买这茶山。” 徐老爷爷不是个坐地起价的人,直接将自己的价格道出来:“小姐,我这茶山起码要卖二百两金,不知你可知晓?” 一整座山,还是很大的,况且还是在京城边上,自然贵了许多。 崔翎心手中没那么多钱,为难开口道:“徐老爷,可否便宜一些?” 徐老爷一听,自然有些不高兴了,但还是忍着问:“小姐,你是真心要买我这茶山吗?” 崔翎心点点头道:“我自然是真心的!” 徐老爷道:“我这人也很爽快,你若真心想要茶山,一百七十两金,不能再低了。” 一百七十两金,还是挺多的,崔翎心手中最多只有一百五十两金,就算硬凑出钱来买了,建书院还差一大笔钱呢! “徐老爷,我手中只有一百五十两金,不知您能不能卖与我?” 徐老爷微微皱了皱眉。 虽说不是很满意,但这茶山放自己手中到底亏了不少,如今有人买,他便也懒得再计较这些了。 徐老爷想了想,于是爽快道:“既然你诚心要,一百五就一百五吧!明日午后来交钱签契书,可行?” 崔翎心立刻点点头笑了:“自然可以的!” 徐老爷爽快,这门生意也谈得顺畅。 崔翎心解决了选址之事,心头也十分的开心。 她想要把此事告知沈清笳,想要问问她想不想与自己一起开书院,若是不想,她便想其他的办法。 只是崔翎心在沈府不远处,发现了一人。 魏煜家的马车她知晓,而魏煜的马车她更是熟悉,故而能猜测到那马车内的人是谁。 正巧朋友魏煜,她便想要与魏煜说些事情,便叫萍儿去知会一声。 萍儿走进马车,唤了守在马车外的杨风:“杨侍卫,我家小姐想与魏公子说几句话,不知魏公子可方便?” 魏煜坐在马车里,自然听见了,于是便开口道:“可!” 魏煜掀开车帘,便下了车。 他随着萍儿一道去了崔翎心的马车内。 “崔小姐!”魏煜简单打了个招呼。 崔翎心看见魏煜,心中的情感自然又回归了些,这是她喜欢了许多年的男子,要忘却这喜欢谈何容易? 崔翎心也不想绕弯子了,开口道:“魏公子,我叫你来,是想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与我在一块试试?我倾慕你许久了。” 魏煜怔了怔,没有料到崔翎心这次竟然如此直白。 大多世家女子都一样,被条条框框所管束,就是倾慕谁也只会埋藏心底。 上一回,崔翎心便委婉的向自己表露过心意,魏煜那时对她的印象微微改观,她比其他的世族女子要稍微大胆一些。 只是他那时委婉的拒绝了,本以为崔翎心会就此罢了,但这一回,她却再一次来问自己。 魏煜微微沉默些许,终是点了点头:“崔小姐,我们可以试试。” 崔翎心瞳孔微张,震惊了一下,没想到魏煜竟然答应了? 她疑惑的问:“魏公子,我说的是试试相处,若是合适,便成亲,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不是个随意的人。” 魏煜对于婚姻大事,还是十分谨慎的,若是没有一点心思,便不会开始。 崔翎心家室好人品好,是个很好的成亲对象。 崔翎心还是有些不信,明明前不久,魏煜才告知她,他心中有个喜欢的人。 如今就这么轻易的答应自己了? 崔翎心问他:“魏公子,你能忘掉你心里那个人,与我好好过日子吗?” 魏煜眸子暗沉,随后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彻底忘掉她,但我能给你保证的是,我成亲后,会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往后什么事都以你为先。” 魏煜今日在沈府外想了许久,心中虽有意难平,可人生到底要过下去。 所以他妥协了,他选择遗忘,又或者是将这份情掩藏在心底。 崔翎心又问他:“那如果我与你心里那个人出现了冲突,你会如何?” 魏煜微微皱眉,似乎不知道这问题如何答。 若是现在,沈清笳与崔翎心发生冲突,他第一时间定然是帮着沈清笳的,这毋庸置疑。 魏煜不敢保证什么,只能告诉崔翎心:“成亲后,我不会再与她有过多的交往,除非迫不得已,而她也不会与你在同一个砝码上。” 魏煜知晓,他心中还有人,娶了别人,对别人是残忍的事。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待人,他也会尽力去忘掉沈清笳的,善待自己以后的妻子。 “我会尽力去忘掉,但感情的事,说不准,如果你介意,便算了,你也能找个更好的人。” 感情的事,确实说不准的。 崔翎心也是如此,她想要忘记魏煜,可惜就是忘不掉,能怎么办呢? “好,我答应!” 崔翎心知道,沈清笳不是那种喜欢缠着有夫之妇的女子,况且她也要成亲了,虽说魏煜心中爱的不是自己,这是不如意之处,可那又如何呢?她嫁给了爱自己的人,也算是有一半圆满了。 魏煜是个君子,他明事理会待人,是个很好的人,嫁给他就算没有爱,往后也会很不错的。 魏煜听见崔翎心答应,便道:“我们先相处一段时日,了解彼此的秉性习惯,若是双方都觉得合适,我便登门提亲,崔小姐觉得如何?” 崔翎心点点头:“好!” 她没料到魏煜如此干脆。 两人算是达成了共识。 崔翎心看一眼魏煜,就道:“魏公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魏煜点点头,很识相的下了马车,随后,他看见崔翎心的马车,驶入了沈府。 魏煜忽觉得有些疑惑。 他行至自己马车里,沉沉坐了一会儿。 杨风不由的问:“公子?可要属下去打听打听崔小姐与沈小姐的事?” 毕竟从前,关于沈小姐的事,公子一向是最上心的,总要他去打听。 但这一回,魏煜压制住了心中的好奇,道:“不必!走吧!” 既然说好了要忘却,便不能再去关注她了。 杨风倒是觉得稀奇,公子这是真打算放下了? 141 他笑得很甜 崔翎心与魏煜谈过后,心中的一件大事算是了了,她整个人都愉快了不少。 她进了沈府,找沈清笳谈事情。 沈清笳得知她主动来找自己,略微有些意外,起身去迎接:“崔姐姐,你今日找我是何事?” 她直接开门见山,毕竟前段日子,大多是自己去找崔翎心,倒是鲜少有崔翎心来找自己的。 崔翎心浅浅笑了笑,道:“我是有件事来寻你帮忙的。” 沈清笳点点头,主动道:“崔姐姐你说,但凡我能帮到你的,我一定帮忙!” 崔翎心知道沈清笳爽快,于是也就直接提了,开口道:“是这样的,我准备开一个女子书院,只是差了些钱财,不知道你想不想一起出资来办一办?” “女子书院?”沈清笳吃惊了一下。 崔翎心点点头,如实道:“这个书院专门给一些读不起书的女子们设立的,让他们能像男子一样去学习知识,可能赚不了钱,若是你不愿意,那我便再想办法!” “不!”沈清笳连忙否定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愿意的,只是一时没想到你会做这样的事!” 让女子像男子一样念书,这与这世俗规劝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理念有所违背,她没想到像崔翎心这样循规蹈矩的女子,会做这样的事。 崔翎心道:“也是你之前那一番言论影响了我,让我明白了许多事,人活一辈子,不能被这些死规矩所束缚,不然临了了带着遗憾走,多可惜啊?” 沈清笳笑着点点头:“是这个理,崔姐姐你还差多少钱?我全出,当我与你合资,对了,你选好书院的地址了没?要不要我托人去找一找?” 崔翎心道:“我已经找好了,只是建书院还差一些钱。” “那好!” 沈清笳直接对彩环道:“去拿二百两金给崔小姐。” “这太多了!”崔翎心惊讶于对沈清笳的大方。 沈清笳道:“没事的,我有的就是钱!” 崔翎心点点头:“好!待书院建成,我来通知你。” 沈清笳嘱咐她:“有什么需要的,你找我,我也是你的合伙人了嘛!” “知道了!”崔翎心笑了笑。 其实崔翎心不大愿意找人帮忙的,她觉得自己需要成长一番。 从前只帮着母亲处理宅院内的事情,而如今走出宅院,换了一个更大的天地,她才方知自己的不足。 此事谈好后,崔翎心就要告辞了。 沈清笳赶忙叫住她:“崔姐姐,还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问你。” 崔翎心疑惑:“什么事?” 沈清笳问:“是你与魏煜之间的事,我记得你们曾经要定亲了,我不希望因为我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我跟他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不要介意。” 崔翎心没想到沈清笳如此直白谈起魏煜,看她这幅模样,显然是真心实意的,崔翎心也领情。 崔翎心道:“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她知道,沈清笳不是个坏人,她说出这番话,说明她就不会再去无故纠缠魏煜。 而魏煜是个君子,也定然不会成亲后与旁的女子纠缠不清,这一点她是放心的。 “你不要多想。”崔翎心对她道。 沈清笳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她也是怕崔翎心跟魏煜一样,一心扑在事业上,这感情的事还怎么推进,于是提醒她一下。 看自己提起魏煜,崔翎心不同往日那般黯然,兴许两人已经有了进展也说不准呢? 沈清笳这般想,就叫出来胖橘:“你能知道他们的感情进度不?” 胖橘伸了个懒腰,喵的一声道:“最近系统在维护期间,这个我看不到,估计过段时间就好了!” “要你有何用!” 沈清笳给了一挤白眼,这系统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说维修维修了这般久还没修好。 “你们系统到底能不能修好了?” 胖橘道:“当然能的!” 沈清笳就坐等这两人感情线增进,到时候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 “你们系统不会在我完成任务后,也没维修好吧?” “额……这个不敢保证!” 沈清笳又给了这胖橘一挤白眼,她辛辛苦苦的做任务,指不定还赶不上这系统维修的蛮速度呢! 算了,玩去吧!放松放松。 沈清笳也不管了,任这两男女主发展吧。 这般想着,她便带着彩环要出门去玩乐了。 这京城里的玩乐场所还是挺多的,春喜巷是最热门的地方。 沈清笳跟彩环一道走去,男男女女们都有,各自热闹极了。 “两位姐姐,要不要去我们乐楼玩一玩?” 沈清笳被一少年人拦住,少年人半披着发,穿戴单薄,生得倒是眉清目秀的,笑的也甜,叫人不由的降低防备。 “不了,你快让开,别拦我们的路。”彩环觉得这不是个好人,就凶他。 这少年低垂眸子道:“两位姐姐,我们是做正紧生意的,你们看,我是那楼里的乐师!” 彩环一听是男乐师,更觉得不是好人了,道:“走开,我们不去!” 这少年被彩环凶,垂着头让开路,面上略微有些委屈,这甜甜的笑容也渐渐消失,看着有些可怜了。 沈清笳看着他,不由的想到什么,于是也没忍心拒绝他,道:“你带我们去吧!开一间厢房!” 这少年眼睛立刻亮了,于是引着他们走:“两位姐姐这边请。” 沈清笳看着他又升起了笑容,看着也倒是悦目,于是问他:“你几岁了?” “我十五岁了,我叫许庆,两位姐姐叫我小庆就行!” 沈清笳不由感叹:“十五岁啊!这么小就出来做事了吗?” 许庆道:“嗨!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嘛!我家里困难,就出来寻个活计。” “这样啊!” 沈清笳和彩环跟着他一道进了乐楼,发现这乐楼内大部分都是男乐师,而底下听乐的人寥寥无几,想来生意不大好。 许庆带着他们去了楼上的厢房,比较僻静,倒是不错的。 许庆又问她们:“两位姐姐想听什么乐?我好去帮你们找乐师。” 沈清笳看他:“你会什么?” 许庆面上僵了一下,随后又笑道:“我技艺不太好,弹出来不好听,怕污了姐姐们的耳朵。” 沈清笳道:“没关系,我们也就是随便听听,你弹吧!” (本章完) 144 崔小姐,走吧 崔翎心拿到沈清笳的投资,便开始着手建立书院。 所有的工匠,设计,都是她一一审好了的。 她几乎日日都会去山上看一眼进度,每每的都很忙碌。 虽说忙碌,但她却并不显得疲乏,整个人依旧是每日精神抖擞的。 萍儿偶尔都担心自家小姐会不会累着了,可每每看见小姐眼里的光,就将说劝的话给咽下去了。 崔翎心一心忙着书院的事,将与魏煜的约定忘在脑后。 而魏煜也是忙得很,还是杨风提醒他道:“公子,您要不要约着崔小姐一道出去游玩一番?促进促进了解?” 杨风自知道自家公子打算忘记沈小姐,与崔小姐定亲后,心中也是为公子松了口气。 公子这般优异的人,不该在一颗树上吊死。 要他看,崔小姐知书达理,又是远近闻名的才女,与公子是很相配的。 魏煜被杨风提起,才想起与崔翎心的约定来。 对于感情之事上,他向来不是个主动的人,从前与沈清笳在一起,总是她主动邀约的,后来他发觉自己的心意,才慢慢转变行动。 若是放在从前,魏煜可能不会把杨风的话放在心上。 但如今,他变了,他开口道:“你去问一问崔小姐,说后日要不要一道去泛舟游湖?” 夏日酷热,最适宜泛舟游湖了。 杨风一听公子这般说,立刻应下,赶忙的往外跑去,公子愿意忘记过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他为公子感到高兴。 崔翎心久久才从书院回来,才下马车,就被杨风给叫住了。 现在夜色将近,杨风已经等了很久了,略微有些意外崔小姐这么晚归,但他也没细想,毕竟崔小姐美名在外,定然不是刻意晚归的。 “崔小姐,我家公子问您,后日可一道去泛舟游湖?”杨风直接道。 崔翎心有些意外,魏煜竟然主动约自己了。 她确实有些心动。 只是,后日她约了人到书院办事。 崔翎心两相抉择下,还是选择退后与魏煜的约,问道:“后日我可能没有时间,你问问你家公子,可否大后日?” 杨风楞一下,没想到崔小姐会推辞。 或许是真的有事吧? 杨风点点头道:“我回去问一问我家公子再来回复崔小姐,崔小姐且等一等。” 崔翎心点点头,随后就入了崔府。 崔夫人已经在她院子里等着她了,一见她来,便沉了面问她:“你近些时日早出晚归的,是去做什么了?” 女子日日出门不知所踪,叫人知道了,难免被人指点。 这世道对女子的规束就是很多的。 崔翎心坐下,对母亲的质问,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为难,而是大大方方道:“母亲,我最近,出门有些事。” “什么事需要如此早出晚归的?”崔夫人皱眉问。 崔翎心迟疑一下,不知道自己告诉母亲会不会被阻拦。 “母亲,我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信我就好了。” 崔夫人道:“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母亲的?” “我怕母亲不同意我做这事。” 崔夫人道:“只要你不污了家族和自个的名声,能护好自己,我就不会阻止。” 崔翎心想了想,办书院这事,应该不会污了家族名声的。 只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去抛头露面办书院,还是让女子像男子一样读书识字,这难免与世俗对女子无才的规束相违背。 崔翎心道:“母亲,我置办了一处产业,是个茶园,最近去看着点。” 崔夫人疑惑:“茶园?你为何要去置办个茶园?” “就无意间了解到了,就置办了。” 崔夫人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故而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崔夫人又道:“你爹与谢家的意思是,可以定下亲事了,所以你这些时日多顾着点自己,母亲也是担心你出去出了什么事。” 崔翎心一听要定亲,连忙道:“母亲,此事我还不急。” “还不急呢?你都十七岁了!”崔夫人叹了叹气,走到崔翎心边上坐下,问她:“你是不是还记着魏家的那个?” 崔翎心直接道:“母亲,我是还记挂着他!但我不是糊涂的人,您就再容我半年可好?” “半年太长了!”崔夫人看着自家女儿,还是道:“最多给你拖个一两个月。” 崔翎心点点头:“好!” 母女两各自又谈了谈事情,崔夫人便走了。 随后,杨风来告知他,魏煜答应大后日约见。 萍儿也不由的替她高兴,“小姐,您应该能如愿了。” 崔翎心浅笑着点点头:“其实现在,也很好。” 她累着了,便睡得早些。 大后日很快就到了,崔翎心一早被萍儿拉起来梳洗打扮。 萍儿比她还紧张激动。 “小姐,您觉得这样给你梳妆如何?” 崔翎心看着镜子里精心打扮的自己,很美,只是略微有些过重了。 毕竟是头一次约会,萍儿觉得还是要好好打扮一下才好。 崔翎心本觉得自己这般打扮太刻意了,会叫人觉得自己心中急切,可忽然想到什么,崔翎心便将改装的话咽下了。 自己这般很好看,自己也很喜欢这样的自己,这就够了,没必要在意旁人如何看自己。 崔翎心一向是温婉的打扮,而今忽然换上了亮丽的颜色,朱红的裙摆摇曳,如同一朵海棠花般绽放开来。 “小姐,你这样很美!定然会迷住魏公子的。”萍儿夸奖她。 崔翎心笑笑,于是主仆二人就出门了。 魏煜早早在崔府外不远处等着了,等两辆马车会了头,便一道驶远而去。 他们停在了雁西湖旁,这湖旁多有绿茵遮盖,故而湖上凉爽许多。 魏煜先下了马车,随后走近崔翎心的马车旁等着。 崔翎心掀开帘子下来,几人看得都是有些怔。 魏煜也不由的望过去。 少女个挑纤细,眉眼依旧如画,发梢别一朵海棠花样式的流苏,面对众人的打量,也只是唇角别笑,美而不俗。 崔翎心一向是温婉的形象,而今天却这般打扮,叫人眼前一新,略微有些意外。 魏煜缓缓收回目光,随后道:“崔小姐,走吧。” 145 魏公子,下回再约 “走吧,魏公子。”崔翎心含笑道。 魏煜点点头,两人齐肩而立,看着好不般配,令身旁的人都是不由的为之高兴。 他们一道行入小船里,湖面上夏日荷叶连连,有几朵荷叶点缀,景色自是宜人的。 两人忽的坐在一处,又都不是话多之人,倒是没了话题,氛围略微有僵冷。 “崔小姐近日在忙些什么?”魏煜放下茶盏,找了个话题问道。 崔翎心也没想着隐瞒,直接了当道:“我打算办个女子书院。” “女子书院?”魏煜倒是略微有些吃惊的。 闺门女子,不是赏花聚会,便是操持家中产业,倒是嫌少有人去办书院的。 而且还是女子书院,倒不是说女子不可读书,只是这世道对女子读书的要求并不高,天下也没多少女子可入书院读书。 魏煜不由的决定崔翎心这做法很特别。 “崔小姐这想法很特别。” 崔翎心道:“也是受一个朋友的影响,她很大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也想试试看。” 魏煜点点头。 杨风见船里的两人氛围略微尴尬,有心想要制造些机会,划船的力道忽然就加大了几分。 一侧加大力道,船只不稳瞬间摇晃一下。 崔翎心猛的没坐稳,往前扑了去,心中不由的一紧。 只是忽然,一温热的手掌忽然扶着她的肩膀,叫她稳住了没摔着。 崔翎心抬头,便瞧见魏煜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庞,心神不由的微动几分。 魏煜倒是神情淡淡,将她扶稳后,就松开了,道:“冒犯。” “没有,是我该谢你没叫我摔着了。” 两人之间的温度略升几分,带平静一会儿后,就又恢复如常了。 杨风见这招有效,就又加重了些力道,让船只摇晃得更猛烈了。 魏煜一时不察,身子略微的晃动,也险些摔出去,好在他定力大稳住了,只是崔翎心没这么好的定力,猛的就给摔了出去,身子扑到魏煜身上,唇角更是擦,过他白净的面庞。 魏煜忽然微微一楞,有些触动的。 崔翎心到底面子薄,脸红了又红,赶紧的退开,连忙道:“冒犯了。” 魏煜稳了稳心神,道:“无事。” 崔翎心抬眼看他,见他并不如自己这般羞涩,便觉得自己失态了,内心有些懊恼。 杨风听着里边的动静,内心嘿嘿的笑,觉得自己可以再加把劲。 只是当他正准备加大力气的时候,自家公子冷冷的声音从里边传来:“杨风!你若是不会划船,那便下去!” 杨风听见公子这隐忍微怒的声音,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搞小动作了。 杨雷早就看出自家哥哥的小伎俩,也是暗自的嘿嘿笑。 杨风感觉到被笑话,蹬他一眼,小声道:“你能耐你来!” 杨雷得意挑了挑眉,慢慢将船桨放下,伸出手去摘湖面上的荷花。 大概摘了一大把后,杨雷走进船里,放到魏煜身前:“公子,给你摘的花,你最喜欢荷花不是吗?” 魏煜看着满桌子的荷花,叹了叹气,他是喜欢荷,但不是这般被摘下来的。 “崔小姐,送你吧!” 魏煜将花递到崔翎心面前。 崔翎心点头接过来。 “崔小姐平日喜欢做什么?”魏煜有问她。 崔翎心道:“我平日喜欢看看书,练练琴,魏公子呢?。” 魏煜道:“看书和下棋。” 崔翎心笑:“我也略懂一些棋,不知有没有机会能得你的指教?” 魏煜道:“指教谈不上,待下一回吧,我们对弈一局。” 他们这样的世家,琴棋书画是必不可少的,两人之间也有些共同话题。 只是这相处起来,似乎就是这般平平淡淡的,少了些许温情,却也不是很拘束。 小船到了湖中,速度开始减缓,摇摇晃晃的,又是午后,倒是令人生出几分困意来。 崔翎心昨夜一直在看书院设计图,略显得有些困。 魏煜察觉到她的困乏,体贴询问道:“若是累了,你歇一歇,我出去坐着。” “不用的……” “你睡吧!” 魏煜定定道完,随后就起身出去了,坐在船板上。 午后才过没多久,日头还有些晒的。 崔翎心看着男子清朗的背影,不由的决定有些安心,随后躺到小塌上想寐一会儿。 她并无午睡的习惯,就算是午睡,也不会睡很久,但此次许是这船中微晃的感觉令她觉得很舒适,她睡得有些久了。 她是被萍儿推醒的。 “小姐,该醒了!” 崔翎心模模糊糊醒来,问道:“我睡了多久?” “小姐,你足足睡了两个时辰了。” 崔翎心微微震惊一下,道:“怎么不早些叫醒我来?” 萍儿小声解释:“是魏公子说的,让你多睡一会儿。” 崔翎心看向船板上还坐着的男子柔和的侧颜,心中稍稍的松懈下来。 崔翎心起身来,忽然发现身上披着一件素黑的披风,这是谁的,显然一眼就知道。 披风上还有男子淡淡的香味。 崔翎心心中微暖,收起披风,对外边的男子道:“魏公子,你进来吧!” 魏煜听见声音,微微转身,看见崔翎心睡足后神气的面孔,随后起身走进船里。 “多谢魏公子。” 崔翎心将披风递了过去。 魏煜点点头接过,随后抬头看她,问道:“书院的事是不是很忙?” 崔翎心楞了一下,没想到他问这个,随后道:“还好,只是我这人想要做得更好些,就得多操些心。” 魏煜点点头,道:“若是有需要帮忙的,你告诉我。” 魏煜这是打算帮她的意思。 崔翎心很领他的情,点点头应下,“若是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不到必要时刻,崔翎心不会找人帮忙,她想要做好这件事。 小船缓缓驶近岸边,停靠后,两人一道下船,就即将分别了。 崔翎心叫住魏煜,高兴道:“魏公子,下次再约!” 魏煜点点头应下:“好!” 两人之间相处虽平淡,没有那些激烈的怦然心动,可到底相处十分和谐。 魏煜觉得,崔翎心适合做一个妻子,所以也愿意继续相处下去。 146 有没有喜欢的人 沈清笳近来总去月楼,听一听许庆弹曲,近几日,许庆还学会了唱曲子。 沈清笳偶尔听着他的弹唱,会不自觉的浅浅睡一会儿。 这日她睡去后,许庆就想给她盖个毯子,但却被彩环给赶走了。 许庆看着少女自然放松的睡颜,心中那种欢喜越发的浓重。 漂亮又好相处的女子,又相处了那么久,不心动是假的。 许庆被彩环制止后,又想起上回那个少年,很自觉的退下去了,他知道沈清笳不是自己可以肖想的。 但能多看一眼她,也是够了。 沈清笳睡了小半个时辰醒来,厢房内只有彩环在吃东西。 沈清笳便起身,要离去了。 才走至楼下,许庆就追过来送她:“姐姐慢走!” 依旧是很甜的声音。 沈清笳笑的点点头,随后出了门。 只是她才出门,就瞧见自己马车旁停下了一人,是周楠。 沈清笳有些意外,随后走近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在这附近办事,见小姐的车驾张此处,就想着来接小姐一道回去。” 沈清笳微微皱眉,道:“多麻烦啊!往后你顾着自家的事就成,无需管我。” 周楠沉了沉眸,将眼里的失意敛住。 车夫已经不在了,只有周楠在侯着她,沈清笳心中略微有些不是滋味。 周楠伸出手臂,要扶着她上马。 沈清笳却视若不见,自顾的上去了。 周楠有些失落的收回手臂,深吸一口气,随后就上车驾马而去。 沈清笳对自己的疏远,周楠不是没有察觉,他内心也不是滋味的。 他不知道为何她要疏远自己,是因为自己与她道明了心意她不能回应?还是因为他被沈家收为义子?他们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他将对沈清笳的称呼变做了从前。 从前他唤她小姐,她不知自己心意时,他内心纠结又难受。 而今她知晓了自己多心意,他也渐渐有了好的身份能够与她并肩,可她却逐渐与自己疏远。 周楠有些怀恋从前了,他懊恼自己将这一切变成如今的模样。 从前,她不知自己心意时,还会高兴与自己谈笑,从不将他当外人麻烦。 而今,她却是客客气气的,带着刻意的疏离。 马车缓缓驶入沈府,沈清笳下车后,就带着彩环回到府里,没有再看周楠一眼。 周楠的目光紧紧追着那抹身影,直到那抹身影再看不见,眸子里落下十足的暗淡之色。 他想要追问,可他有什么立场和身份呢? 他怕自己将这关系弄得更糟。 …… 沈清笳回到院内,困意再次来袭。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大正常,最近睡意很足,有时候白天也会一直睡着。 沈清笳叫胖橘:“我为什么会这样?不会是你们系统又出什么问题了吧?” 胖橘也在那里打盹,叫也叫不动。 沈清笳忽然发现,这几日,胖橘在自己耳边的念叨声也少了。 是不是,系统要恢复了?她的任务也快完成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沈清笳心中有些忐忑,可到底难抵住困意,不由的睡去,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胖橘趴在她床前,睡眼朦胧的,喵了一声告诉她:“系统即将恢复了,我马上就可能会脱离猫的形态,而你也即将随着任务完成,脱离这具身体。” 沈清笳听到胖橘这话,知道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她即将离开了。 任务完成,她便要回到总部清算任务积分,这是她最后的任务,积分达到后,就能选个地方养老了。 这几日在睡梦中,她想起了许多事,所以才有所察觉。 只是忽然要离开,沈清笳觉得内心有些隐隐的慌乱,只是想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慌乱什么? 永久的生命,花不完的金钱,是她一直想要的,马上要实现了,内心纵然有些高兴,可也没有从前那般义无反顾的感觉了。 沈清笳叹了叹气,睡了许久,肚子有些饿,可又没什么胃口,就想继续躺下睡着。 彩环听见她的动静,见她还要睡,就来阻止:“小姐,您还是起来吃些饭吧,不然饿坏了。” 彩环觉得,近来小姐有些不大对劲,睡得多吃的少,人也清瘦了一些。 沈清笳道:“没什么胃口,等会儿我想吃了再说吧。” “小姐!您多少吃些,免得身子坏了!”彩环无奈劝道。 沈清笳道:“我想睡觉,彩环你出去吧!” 彩环叹了口气,随后出去了。 只是外出院门,她瞧见周楠来了,手中还端着什么。 “你把这个端给小姐吧。”周楠将手中的碗递给彩环。 彩环不由疑惑:“这是什么?” 她打开来看,是一碗面条,虽说简单,却做得十分精致,里边加了肉臊,铺了个金灿灿的鸡蛋,还有一小把小葱花,香喷喷的十分诱人。 彩环都不由的要流口水了。 “给小姐的?” 周楠点点头。 彩环叹气道:“小姐说她现在没胃口想睡觉。” 周楠听到彩环的话,心想果然如此,他白日见着小姐,就发觉她清瘦了一些。 他便做了一碗面送来,不知道她会不会吃。 周楠道:“你将面条送进去,小姐或许会想吃呢!要快些,不然面坨了。” 彩环闻着这么香的面条,觉得小姐或许会想吃,所以立刻点点头,转身小心翼翼端着面条进院里。 周楠看着彩环进去,才稍稍放松些许。 彩环轻手轻脚进屋,将面条放在沈清笳最近的案上,小声唤她:“小姐,起来了,起来吃些东西吧!” “彩环,别叫我!” 沈清笳皱着眉呢喃着。 “小姐,是周楠做的面条,可香了,您起来尝尝吧!” “嗯?”沈清笳疑惑缓缓睁开眼来。 彩环立刻扶着她起身,到了案边坐下来,随后掀开盖子,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小姐,您尝尝,可香了。” 沈清笳看着这碗面条。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口来,入嘴里,香浓的味道弥漫开,很好吃,比以往都好吃。 似乎精进了些。 她眼中浅浅的笑开,心中微暖。 彩环见小姐吃饭了,心中也开心。 开始说起话来:“小姐,周楠竟然手艺这么好,什么时候学的啊?” 沈清笳看着她那馋样,敲敲她道:“贪吃鬼!” 彩环捂着嘴道:“我虽然馋,小姐的口粮,我是绝对不会觊觎的,除非小姐愿意给我。” 彩环一向如此,沈清笳给她什么她吃什么,也从来不会觉得是沈清笳吃剩的嫌弃。 彩环的忠心,沈清笳自是知晓的。 她又敲敲彩环道:“你也大了,有没有喜欢的人?” 150 只我最合适 沈清笳抓着周楠的手,紧紧不放,周楠也任她握着,反握了握她,让她安心。 “小姐,我不会离开你的。”周楠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抚她道。 沈清笳点点头,嗯了一声。 周楠看着她,询问道:“小姐做什么噩梦了?” 沈清笳半真半实道:“我梦见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周楠猛的一怔,垂下眸子,掩盖住情绪,道:“不会的,我一直会在小姐身边,所有人都会陪着你的。” 沈清笳又点点头。 外边的彩环许是听见里边有声音,立刻就推开门冲了进来。 “小姐!小姐你醒了!” 彩环一见到沈清笳,呜呜咽咽的就跑了过来,一点也没掩盖住自己的情绪。 周楠微微皱眉。 只是彩环跑近时,看见小姐与周楠紧握的手,忽然楞了楞,觉得怪怪的。 周楠反将沈清笳的手握得更紧了,而沈清笳被彩环唤,回过神来,将自己的手抽回,看向彩环:“哭什么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彩环赶忙擦了擦眼泪,嗯嗯的点头:“是,小姐好好的,小姐会好好的。” 彩环走进床边,蹲到沈清笳边上,十分不舍的抱着沈清笳的手臂不放。 沈清笳看彩环这样,无奈叹了叹气。 她忽然觉得,周楠和彩环两人,有些不大一样了。 是因为,知道自己要死了吗? 知道了吧?他们不会无缘无故都出现在这儿。 周楠微微起身,对沈清笳道:“小姐,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沈清笳看了一眼垂着头的周楠,点点头:“去吧!” 周楠走后,彩环依旧拉着沈清笳不放,呜呜咽咽的说了很多话。 “小姐,你不要离开我,我要永远跟着你。” “小姐,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我都去给你找,陪着你去玩!” “小姐你有没有看上的世家公子,我都帮小姐去递话,把他们都骗出来,让小姐见!” “……” 彩环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说得沈清笳又哭又笑的。 彩环听到小姐哭,连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道:“小姐不哭不哭,小姐要高兴,我说些高兴的。” 沈清笳道:“彩环,没有人是能永远陪着谁的,若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生活。” “不!小姐怎么可能不在呢?小姐会一直在!”彩环倔道。 沈清笳又叹了叹气,摸了摸彩环头上的两小环。 周楠去了一会儿,很快就端进来几蝶简单的小菜。 “小姐你许久未入食,吃些清淡的吧。” 沈清笳点点头,随后就在两人的陪同下,简单的用了些,就吃不着了。 周楠皱眉,接过她手中的碗筷,道:“小姐再吃一些吧,我喂你!” 周楠这架势,是势必要叫她吃完这一碗饭才作罢的。 沈清笳无法拒绝,只能他喂一口,自己吃一口,好在,这次没有那么反胃,吃完了周楠喂的一碗饭。 夜也慢慢深了,周楠收拾碗筷,彩环则是给她打水洗漱。 待一切都收拾完,沈清笳又叫来了周楠和彩环,两人站在自己面前。 沈清笳看着他们二人面上皆不喜的表情,叹了口气道:“想必你们都知道了。” 彩环抬头,听到此话,震惊道:“小姐,原来你早就知晓了,还瞒着我们……” 周楠则是一脸沉沉的模样。 沈清笳继续开口道:“此事,你们不要告诉别人,我父亲母亲也不要告诉,知道了吗?” 彩环急道:“小姐,你这是要……” 要自己承受这一切吗? 彩环想起这些来,眼眶瞬间变得汪汪的了。 沈清笳道:“知道不知道,都会伤心,让他们少伤心一点吧。” 彩环捂着嘴,默默流泪。 周楠沉默片刻,点点头应下:“我不会告诉义父义母的,小姐你放心。” “你办事,我是放心的。” 说完这事,沈清笳便叫两人散去。 彩环则是时刻侯在门外,生怕小姐有什么需求。 周楠也未离去,他立于院墙外,一直望着主屋方向发呆。 这半日的一切,好似一场梦一样,是那般的不真实。 他紧握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有血液溢出,疼痛感让他回神,知道这一切不是梦。 若真是一场梦,就好了。 沈清笳的病并未告知旁人,只周楠和彩环知晓。 在这期间,朝堂上也是风云聚变。 朝廷派出谢侯长子谢景峘和连宏斌一道去带兵攻打楚氏,原本这两人都是猛将贤臣,可在这两人去战场的途中,竟然双双遇害。 派出这两位去,实属朝廷机密,知晓此事的人本就不多,可两人忽然都遇害,显然不是巧合。 朝廷中,出了楚氏的奸细。 这样的认知,让整个朝堂开始人心惶惶。 失去了两名大将,朝廷更是忌惮楚氏,战前的士兵也退了锐气,连连被楚氏击败,又丢了两城。 又要抓奸细,又要想办法去抵制楚氏,个个皆焦头烂额的一潭死气模样。 魏家主下了朝堂,便将魏煜寻了去,商议此事许久,也未想到什么合适的人选。 魏煜沉默许久,随后道:“祖父,让孙儿去吧!” 魏家主皱眉:“你去?你从未上过战场啊!” 魏家主倒不是不信任魏煜的才能,当年边境狄人侵犯我国,先皇连日愁容,魏煜当时还是太子伴读,还是他向魏家主献计,平了狄人之乱。 此事先皇得知后,还嘉奖了魏煜一番,自此魏煜少年便得贤名,众人只知他是因文采得先皇赏识,可他们却不知,魏煜还是个军事天才,魏家主许多献计,多有魏煜的手笔。 这也是为何,魏家主在魏煜幼时,便将他带至身边教导,他有那么多儿孙,只魏煜一人合他心意。 他将魏煜视为自己的接班人,希冀他能带领魏氏走向更辉煌的时代,所以,他就算知道魏煜有领兵的才能,也不愿意冒险让他去,万一他出什么意外,魏氏的前程便断送。 魏家主已经老了,他将自己的才学智谋对魏煜倾囊相授,魏煜若出事,他没有精力和时间,却培养下一个合格出众多接班人了。 所以,魏家主厉声否决他:“你不能去!你还太年轻了!” 魏煜沉了沉眉,道:“祖父,这局面,只我最合适了!您若是怕我年轻,便再选一个稳重的大将!” 151 我的一切都是小姐给的 “魏煜!你不能去!” 魏家主沉着面,对魏煜道:“这满朝这么多人,有的是能人,哪儿轮得到你一个年轻人去!” 魏煜垂眸,道:“祖父,让我去吧!我也想历练一番。” 魏家主皱眉:“历练何须你去战场上历练?” 魏煜沉默片刻,忽的抬头,看向魏家主,道:“祖父,你说我年轻,可你当你不也是十几岁就跟随曾祖父上了战场?我如今二十有五,如何不能去?” 魏家主看着魏煜,看着他眼里灼灼的光,忽的觉得,这光是如此的强烈,好似让他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魏煜一向不显山不露水,沉寂得很,何尝不是因为他的聪慧呢? 他知晓皇家忌惮世族,故而他隐藏锋芒,他不入仕,可少年人哪个不想功成名就?哪个没有一枪抱负? 这一回,是魏煜的机会,魏家主看出来了,他想要闯一闯。 “祖父,有你看顾好朝堂,我上前线,如此才最叫人放心。” 魏家主沉默了好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去吧。” 魏煜听到魏家主的话,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魏煜再细细与魏家主商议此事,待一切商议妥当后,才道:“孙儿告退。” 魏家主看着魏煜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叫住了他:“魏煜,你等一等!” 魏煜转头,问:“祖父,还有何事?” “你这一去,生死难料,祖父以为,你还是成个亲吧!” 魏家主不愿意去想那个最糟糕的结果,可到底也有可能发生。 楚氏来势汹汹,大盛的江山岌岌可危,说不准结果如何。 魏煜沉默一会儿,道:“祖父,不必了,待我回来,再成亲吧!” 他自己的生死难料,成亲娶妻,也是对那女子的残忍。 魏煜这一刻,忽然想到自己与崔翎心的约定。 他怕是不能再遵守这个约定了。 心中对崔翎心不由生出一点愧疚之意来。 得赶快告知崔翎心此事。 “孙儿告退!” 魏煜急急的离去,魏家主看着自己孙儿的背影,不由的连连叹气。 …… 魏煜离开魏家主屋,就连忙叫杨风去约见崔翎心了。 崔翎心收到魏煜的约,不由的高兴了几分。 只是她出府去,看见杨风略微急切的表情,忽然觉得不对劲。 “你家公子今日约我做什么?”崔翎心问道。 杨风紧跟着崔翎心的马车,带着人去了酒楼,低头开口道:“这事,还是公子告诉您吧!” 听杨风如此答,崔翎心暗自有了些许猜测。 到了酒楼的厢房,崔翎心走进去,魏煜早已经坐在里边等着了,见着她来,微微起身,做了个请多动作。 “崔小姐,请坐。” 魏煜给她倒好了茶水,面容柔和,实为体贴。 崔翎心心跳了两下,有些沉不住气了,但还是点点头应声道:“谢谢魏公子。” 魏煜看了一眼温婉的少女,毁约之话,不由的不知如何说出口了。 他鲜少有毁约过。 崔翎心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道:“魏公子想要与我说什么?” 魏煜微微蹙眉,也不再掩饰,开口道:“崔小姐,我恐怕要离开京城一段日子,此去也不知多久回,与你的约定,怕是没办法履行了。” 崔翎心听到此话,七上八下的心忽然止了,心想果真是因此事。 崔翎心沉默片刻,心中自然是不好受的,可魏煜要毁约,此事自己也不能强求着。 她已经尽力了,不是吗? 崔翎心吐气道:“魏公子,我知晓了,既如此,那我们的约定,就此作罢吧!” 她已然尽力,结果还是如此,就如这约定一样,罢了吧。 总归,她也不是离了谁就要死的。 魏煜看着少女依旧温婉的面庞,口中说着答应的话,心神不知为何,有一丝怪异。 他没有深究,叹气道:“对不住了,崔小姐,此事都是我的错。” 男女之事,到底是女子吃亏。 魏煜也不知如何补偿,往后若是自己能平安归来,就多加照拂她一番吧。 也只能如此了。 “没关系的,魏公子,我理解。”崔翎心平淡道。 崔翎心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道:“魏公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崔翎心不疾不徐的起身离去,似乎面上并没有多在意。 魏煜觉得这样很好,可心中总是有顾愧疚之意蔓延,看着她远去的地方许久,不知是为何。 等到杨风走进来,魏煜才起身离去。 杨风看着自家公子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知他心中作何感想,或许对崔小姐也没有太多的情感吧。 可杨风却不由的觉得可惜,崔小姐多好的人啊。 只能说有缘无分吧。 杨风都有些后怕,怕自家公子往后孤独终老。 杨风只能暗自叹口气。 …… 沈宅中,沈清笳近几日在周楠和彩环的细心照顾下,精神又好了许多。 每当她睡得久了,周楠都会将她拉起来,强制她走一走晒晒太阳活动一番。 今日阳光正好,沈清笳坐在院子里,靠在摇摇椅上晒着太阳,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 好在这系统又一个好,虽说她是遭受了病痛死去的,可系统将她这病痛给免除了,以至于她其实没什么感觉。 周楠却总惊忧她,怕她这里痛哪里痛的。 沈清笳如何解释自己不通,周楠却都不相信。 “周楠,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儿吧!别总顾着我!” 周楠沉沉道:“我的事就是照顾好小姐,陪着小姐。” 沈清笳抬眼看他,问:“你每日不去京衙当职啊?” 周楠微微皱眉,道:“我请假了。” 其实他已经辞去了京衙的职位了,他从前觉得,要功成名就,要达到一定的高度,才有资格站在小姐身边。 可如今,小姐这般了,他才觉得,那些都是浮云。 以什么身份陪着小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陪着小姐,能听见小姐的声音,能看着小姐的一颦一笑,感受她的喜乐,这就够了。 沈清笳看着周楠沉默,劝他道:“你还是好好去当职吧!别因为我耽误了自己。” 沈清笳希望,就算没了自己,周楠好好生活。 周楠却道:“我的一切都是小姐给的,我陪着小姐,怎么算耽误呢?” 周楠的目光定定的,带着一种执拗,让人无法再劝说。 153 前朝势力 魏煜去战场之事,是秘密进行的,整个朝中知晓的人甚少。 因着上次两名大将遇害之事,魏家主精挑细选了百余精兵良将,又排了家中的暗卫护着他而去。 他们赶路极快,三两日便走了一小半的路程,原本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是途经一处驿站之时,还是遇了袭。 魏煜的人损伤大半,可到底将他护到了安全的地带。 魏煜面上沉沉,有些想你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知晓他出行的人,也就祖父,和两位叔伯叔祖。 “公子,他们胸口处,都有一个朱红火焰的印记。” 杨风带人检查了那些死士,将那火焰印记给画下来了。 魏煜接过那张图纸,看了看那火焰印记,火焰纹卷起,像一个龙头模样,虽说设计得特别,倒是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杨风道:“这许是他们组织的标志,不若传回京中,让家主查一查!” 魏煜点点头,将驿站内的事处理完后,随后马不停蹄的带着人赶去战场,随即又休书一封,将自己斩杀的死士的火焰线索,一道送回魏家主那里,让他严查此事。 …… 京城 魏家主收到魏煜快马送来的信,看了看这火焰龙纹,眉眼不由的沉重压下来,因震惊连连退后几步。 “家主,怎么了?”忠叔赶忙上前扶住魏家主。 魏家主握着这张纹样,心中不由的起了疑惑。 魏家主再看了一眼这纹样,立刻稳了稳心神,随即对忠叔道: “老忠,魏煜遇险了,你带人去查,务必将这些人顺藤摸瓜的揪出来!” 忠叔点点头:“是!” 魏煜之事泄密,自然是从几个知情者这边透露出去的。 忠叔年轻时,也是魏家主身边的一把好手,虽说已经鲜少审查这些事情了,可到底还是利索的。 也仅仅一日时间,忠叔就揪出了这叛徒,原是魏二爷身边的一老仆。 这老仆是跟着魏二爷的娘来了家中,魏二爷的娘只是个歌姬,当你被魏家主的二弟看上,怀里子嗣,才将人接进府里的。 魏二爷和这老仆被押了上来,魏二爷显然被吓着了,连连道:“大伯,你这是做什么啊?怎么动用上家法了?” 魏家主冷冷道:“那得问你身边这好仆人!” 这老仆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了,可就是不招,就算如此,他们也已经确信,此事便是从他这边传出去的。 “老余,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魏二爷只是魏家的混子,平日里花天酒地的,根本不关心什么朝堂家族的事,可怎么忽然的,自己就被卷了进来了? 这老仆姓余,面貌平平,是个一入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长相。 这老仆并不说话,忠叔便替他答道:“二爷,你这罪仆在宅子里养了一堆信鸽,这几日连连放出去,将我们的秘事传出去,这几日,主屋还飞进来几只鸽子,这罪仆似还会鸟语。” 魏二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老余。 在魏二爷的印象里,老余一向是个老实人,谁欺负他他都不做声,怎么会有这等心机? 那他潜伏在自己身边几十年,怕是传递出不少信息吧? 忠叔继续道:“这老仆死活不说出幕后之人,二爷,不若你来审审?” 根据忠叔的了解,这老仆对魏二爷还有几分情意的,魏二爷也同样善待于这老仆。 魏二爷此刻也怕了,涉及到家族之事,魏家主是不可能马虎的,他只是个不得宠的魏家人,与家族相比简直轻如鸿毛随时可舍去。 魏二爷厉声问:“老余,你给我老实交代,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这老仆转头,看向魏二爷,张了张口,眼神里似有些愧疚之意,有些不舍说了句:“对不住你,二爷!” 说完,这老仆猛的咬了舌。 忠叔想要去拦,可已经无济于事了,这人存了死志,咬舌是那般的决绝。 魏二爷看着从小照顾自己的老仆横死,看着他满口的血,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顿时吓着了。 他都还没搞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呢! 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他怯怯的跪在地上,他怕死啊,这事是自己身边的人做的,大伯不会也要杀自己吧? “大伯,老余干了什么事,我是半点不知道啊!” 魏二爷解释,想要澄清这一切。 魏家主背对着他,冷冷道:“若非如此,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在吗?” 此事,可不仅仅只涉及朝廷的奸细。 魏家主道:“押下去吧!” “是!” 忠叔将人押下去,随后有道:“家主您别担心,这老仆虽然死了,可到底让我们查到些事。” 老仆虽死,可他养的那群鸽子还活着,他们利用这些鸽子,带着他们找到了这些人的潜伏地,一举端了些人。 这些人有些服毒自尽,有些人却还是没来得及,被他们活捉了。 他们个个胸口处,都有那龙纹火焰印记。 忠叔不由的问:“家主,这印记,可是有何缘故?” 忠叔许久未见过家主如此震惊的模样了。 忠叔是自己人,魏家主也不瞒他,道:“这涉及到前朝,这印记,很似前朝皇室秘卫——朱焰门。” “朱焰门?” 忠叔还是有一点耳闻的。 “老奴记得,这朱焰门,因不服末帝,咋就被除去了啊?多年来也未再出现过,怎么忽然就……” 前朝的朱焰门,因拥护永利太子,后永利太子被废,末帝登基后,就将朱焰门给一一斩杀了。 只是这朱焰门忽然现世,莫非是,前朝还有王族血脉留存于世? 忠叔想到这了,魏家主自然也早就想到了。 如今朝堂因楚氏之事,原本就危机重重,忽然又多了一股前朝势力,难免叫人担忧啊。 魏家主沉着面道:“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查出来!” 忠叔严肃点头:“是!” 此事非同小可,忠叔自己也得费尽心思去查去审,一丁点的蛛丝马迹都不容放过。 …… 昏暗的屋子里,有暗卫忽然现身,禀报道:“公子,咱们布下的庄子已经被俘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不急!他们还暂时还找不到我们。” 顾定之将那些信件一一烧去,才慢悠悠的起身,带着人走了。 只是暗卫们暗暗觉得不对,这方向,不是去城门的方向啊。 “公子,咱们不能耽搁了!” 耽搁一瞬,万一被抓,他们从前做的事,便功亏一篑了。 顾定之笑道:“我向来不做无把握之事。” 顾定之心思深沉,属下们自然都是知晓的,只是他们如今前往的方向,是那沈府。 沈府,便只那位沈大小姐,与公子有诸多的渊源了。 “公子,此刻不是该顾及情爱之时!待有了江山,何愁没有女人?” 顾定之却半点不停,只冷冷道:“江山,人,我都要。” 顾定之义无反顾,属下们也根本阻拦不了。 …… 154 断臂 沈府,沈清笳还不知,自己即将面临危险。 她近来作息有些日夜颠倒了,白日睡得多,夜里睡不着,就不想睡。 毕竟自己时日无多,她只想享乐一番,故而夜里看看画本子,玩些小玩意。 只是周楠近来跟个管家婆一样,每每到了该睡觉的点,就将沈清笳手中的东西抽走,然后推着她去睡觉。 沈清笳有些烦他现在管家婆的样子了。 只是彩环也在一边帮腔,她一对二,对不过,只能作罢。 沈清笳的画本被收了,只能躺下睡觉。 她倒是也能睡,只是有些不想睡去,毕竟多睡一刻,就少了与身边人相处的时刻。 彩环守在小塌边上,听见小姐还未睡去的声音,也没睡。 “小姐,你睡不着吗?” 沈清笳道:“有一点!” 彩环道:“那,我给小姐讲些好笑的事吧。” 沈清笳翻了个身,道:“什么好笑的事啊?” 彩环道:“就是有一回,我去给小姐买吃的,待我回到府,称了称,那小贩竟然少给了我二两吃食,我去找他理论,他居然不认账,于是我第二天,就带着个秤砣去,他卖出去一份,我就叫人称一称,于是大家纷纷去讨伐那小贩了!” 彩环说着,不由的笑了起来。 沈清笳也跟着笑:“彩环,你可真是个小吃货!我记得刚买你回来那会儿,你还是个瘦弱的小姑娘,现在整个大变样了!” 彩环道:“那时候吃不饱嘛!自然瘦了!现在吃得饱,当然要多吃,这还多亏了小姐呢。” 沈清笳想了想,随后问彩环:“你这么喜欢吃,要不然,我给你开个小吃铺子,或者酒楼?” 彩环哈哈笑起来:“小姐,你给我开?那我不得把自己吃穷啊?” 沈清笳又笑了,“还真有这个可能!” 主仆二人在屋内一起笑。 周楠靠在院外的树上,听着里边的笑声,眉眼也不由的燃上笑意来。 只是才一瞬,周楠就将这笑意给收住了,敏锐的察觉力,让他察觉到不对。 他警觉的审视四周,有人正在侵入。 周楠立即跳下树,往屋内去,“小姐,有人闯入!” 沈清笳和彩环皆是一惊,随即披上衣服,都警觉的看向屋外。 周楠把着门,对两人道:“小姐,彩环,你们守好门窗,我在外边守着。” 经过前几次的险事,沈府内的护卫早已经换成了精锐,他没有收到一点消息,就说明这些人能悄无声息的潜入,显然不是普通的贼子。 周楠拿出一枚烟花,忽的放出,烟花在空中绚烂绽放。 随即,府内的护卫便都听到此讯号,正马不停蹄的赶来。 上头的黑衣人忽然道:“不记代价,迅速行事。” 一枚烟雾弹扔入,院内f顿时乌烟瘴气,压根看不清人,但能听见脚步声。 黑衣人齐齐涌入院内,直往那屋内闯去,只是还未接近屋子,就被一握刀的少年人给拦下。 “一起上,先杀了他,再早走主子要的人!”黑衣人眼中厉色道。 黑衣人立刻围住周楠,齐齐攻之。 周楠近些时日,一直有在练武,武力值自然不低,只是三四个黑衣人围困住他,也叫他难以脱身。 其他黑衣人转向窗户而去,欲破窗而入。 周楠眸光一闪,一把利剑,扔了过去,那黑衣人当场被钉在窗户上。 沈清笳和彩环皆被吓一跳,听着院外打斗声欲发激烈,叫人不由心中紧张。 沈清笳不由的想,按理剧情斗已经到了结尾,到底谁还想要来绑自己? 楚佑? 沈清笳觉得,只楚佑最有这个可能性,没想到楚佑在京中还有人手。 只是她已经回到京城两三月了,他都没动手,忽然这个时候动手,是为何? 外间,黑衣人在与周楠厮打,周楠一人,也难敌这么多人,他唯一的作用,就是争取时间,等到人来了,小姐就安全了。 黑衣人们自然也知晓这小子的打算,心中也极了,使出了雷厉手段。 他们趁着周楠不备,连连朝着他使出毒镖。 周楠连连躲避,可到底还是,被割伤了手臂。 飞镖上有毒,可他顾不得许多,他必须要守住小姐。 只是越动用武力,毒素越发被催得快,慢慢渗透至其他地方。 周楠体力落下,被黑衣人们连连击退,他们要速战速决,自然不会给周楠喘息的机会。 周楠眸中一暗,他已经没有护住小姐过了,这一回不能了。 他看向自己中毒的手臂,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刀光一闪划过。 自断一臂,周楠额头近是汗渍。 黑衣人们也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决绝,微楞之下,立刻对起发起群攻。 只是外边一阵嘈杂声,显然是有援兵来了,他们不得不退了。 黑衣人看向周楠,眼中满是恼怒,道一句:“撤!” 黑衣人们连连扯出院子,隐匿在黑夜里。 周楠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待到危险解除后,他手中的剑顿时落地,他也如同抽丝一般的倒下。 “大小姐!二公子!怎么了?” 护卫们连连跑进来,便看见院子内乌烟瘴气的,而周楠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连忙吓了一跳。 “二公子!你怎么了?” 他们连忙去扶起周楠。 周楠喘了喘气,道:“无事!” 他起身,一步步,带着血迹,走向屋门,用他独有的手臂,敲了敲门:“小姐,还好吗?” 沈清笳随即打开房门,目光紧张的看着周楠,直到看到他空荡荡的手臂,眸中一痛。 “周楠!你……” 万千言语已经无从说起了。 周楠有些无力的靠在沈清笳肩上,到了此刻,还在安抚她道:“小姐,无事!” 沈清笳扶住周楠,赶忙对外边的人道:“赶快叫大夫!” “快,叫大夫!” 彩环显然也被吓着了,赶忙跑出去,叫着人急急出去。 将人扶进屋内,让周楠躺到自己床上。 “周楠,你还好吗?” “我没事的,小姐。” 沈清笳看向周楠空掉的手臂,赶忙转身去院内,去捡起地上断掉的手臂,握着这血淋淋还带着温度的手臂,她眼泪不由的落了出来。 156 敢伤他我立刻自绝 沈清笳逼迫着周楠张开了嘴,随后一勺一勺的,给周楠魏粥,又逼迫他仰头咽下。 为了让周楠喝下去,沈清笳还抬手给他抚了抚喉咙,如此一番操作,周楠果真咽下了。 见周楠终于喝下东西,沈清笳和彩环才稍稍放下心来。 沈清笳一如既往这样,将粥喂完,等了小片刻,又喂了药,药比粥好喂了些许,沈清笳也轻松了不少。 魏完了,将周楠扶着躺好,沈清笳也不由累出满头的汗来。 彩环赶忙推着她:“小姐,您快去清洗歇息,这边一切都有我守着,你就放心吧!” 彩环赶忙叫了两个丫头进来,照顾沈清笳梳洗歇息,若是放在往常,彩环是绝对不会叫旁人接近小姐的,可现在是非常时刻,她知道小姐在意周楠,只有帮小姐守好周楠,小姐才会真正放下心去歇息。 沈清笳被丫鬟们推着去歇息,她虽然身体很累,可意识却清晰,迷迷糊糊的,她一直念着周楠,故而睡得不踏实。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她醒来的一刻,就跑下床去,跑去见周楠。 “他醒了吗?”沈清笳跑到周楠床边,可依旧没有见到少年人醒来。 他还是那般静静的躺着,似乎没有一点生机。 “他怎么样了?”沈清笳急急问。 彩环扶着她坐下,赶忙回道:“小姐你别担心,大夫已经来诊治过了,说很好,按时喝药,一定会醒的。” “那就好,那就好。” 沈清笳醒来就跑来,有些急,鞋子都没穿,还打着赤脚,身后两个丫鬟一个拿着鞋子一个拿着衣裳追进来,道:“小姐,您快些穿上吧。” 她们赶忙给沈清笳披上外衫穿上鞋子。 彩环则是安排了人送来了吃食,劝她道:“小姐你多少吃些,你好了,周楠醒过来,才会高兴些。” 如今,彩环只能这般劝告小姐,小姐才会听话。 沈清笳听到这话,果真点点头道:“对,我得吃饭,我们都得好好的。” 沈清笳听了彩环的话坐道餐桌旁,一边吃饭,一边抬头看着周楠,眼睛里有些出神,可动作却不停。 彩环看着这样难受,道:“小姐,您慢些,别噎着了,喝些水。” 沈清笳就像个木偶一般,去接彩环的水,眼睛只盯着床上的周楠,水都差点没接到,还好彩环反应快。 吃过饭,沈清笳又在周楠边上守着。 彩环见她这样有些累,就赶快叫人,将屋内那个小塌搬到床边,对沈清笳道:“小姐,您躺着吧,这般轻松些,我在一旁守着你们,有什么事就叫我。” 沈清笳点点头:“你也劳累了一日,去歇着吧,外边这么多人,有什么事我叫他们就是了。” 彩环也不反驳,点点头走出屋子,给他们关好房门,却还是没离去,只在门口坐着守着。 此刻,小姐需要她,她少睡一会儿也不会有什么。 沈清笳躺在小塌上,侧卧着,握着周楠的手,看着他的侧颜,喃喃道:“你一定要好起来,等你好起来了,我就带你去外边玩,你应该还没玩过什么呢,也没看过这大好河山,咱们一道出去看看!” 沈清笳想想,这一辈子,自己其实也快活过,毕竟前半生虽说在完成任务,可到底一直在随性玩乐。 但周楠不同,他时时刻刻以自己为重,小小年纪的时候还吃过许多苦。 等周楠好起来,她就带着周楠出去玩一玩,好好看看山河美景,才不枉此生。 “当然,我会陪着你的。” 她虽然没有多少时间了,可就是如此,也要好好过好每一日。 “周楠,其实我一直没对你说,我其实喜欢你,很喜欢你,但我怕你知道,怕我走后你放不下走不出来,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说到此,沈清笳不由喉咙一哽,眼眶蓄起泪水,难受之意从心口蔓延开。 “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日子本来就不长,随性而活就好。” 她又将周楠的手握紧了几分,道:“我等你醒来,不要睡过去了,听到没有?” 不知是不是周楠有所感应,就在此刻,沈清笳感受到,自己手中的手,忽然动了两下。 沈清笳有些震惊,连忙去看,结果果真,看见周楠的手指,在微微颤动。 沈清笳不由的笑起来,继续握住周楠的手道:“我知道,你听见了。” 沈清笳心中稍稍放下心来,继续看着周楠,想要等他醒来。 只是她还未等周楠醒来,就等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外边忽然有了一阵响动,叫人觉得势头不妙。 沈清笳轻轻松开周楠的手,掀开被子起身去,然后轻轻唤了声:“外边怎么回事?” 无人回她,外边寂静的有些奇怪。 沈清笳赶忙紧锁门窗,不敢冒任何风险。 只是就在此时,一把深刀插入门缝,大力撬开了门。 沈清笳惊的往后退,瞧见外边进来一些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显然是昨夜那群人。 沈清笳皱眉问:“楚佑叫你们你们来的?” 黑衣人并不答她的话,看向沈清笳,就道:“打晕带走,别伤着了,主子要活的!” 随后,那黑衣人头子又看向屋内,随即对身后的人招手:“去!杀了他!” 沈清笳一听他们要动周楠,忽的抽出一根簪子,抵住自己的脖颈:“谁敢动他!你们若敢动他,我立刻去死!” 沈清笳知道,他们的主子要的活捉自己,所以他们不敢冒风险。 果真,黑衣人听见她如此说,立刻就有些动摇。 沈清笳继续道:“只要别动他,我立刻跟你们走,不然就鱼死网破!” 黑衣人看见她握簪的手紧了两分,那纤细的脖颈忽的浸出鲜红的血滴来,美弱中显得有些绚烂。 黑衣人犹豫片刻后,道:“我答应你,跟我们走吧!” 沈清笳才不会这般相信他们,道:“别想骗我,若是我知道你们趁我走后动手,我立刻自绝!” 那黑衣人显然有此打算,可被这女子识破后,便再不能轻举妄动了,毕竟此时他们再来,已经是危险重重了。 于是,他们只能应道:“好!只要你跟我们走!我们不动他,立刻扯走!” 两项任务中,只能取最主要的办了。 167 竟然是你 沈清笳最后看了一眼周楠后,有些不舍的,跟着这群黑衣人走了。 这一回,她要保住周楠。 因为沈清笳的逼迫,黑衣人们不敢动手了,只能先带走沈清笳。 在沈府外不远,有一顶马车,黑衣人道:“沈小姐,上去吧!” 沈清笳虽然疑惑,但还是上了马车。 随即,她闻见马车内有淡淡的熏香,味道很是奇怪,还在起疑时,在摇摇晃晃中,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时,外边天已经亮了,她还在马车内,马车还在行驶。 沈清笳掀开车帘,看见外边驾车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如今是正常的家仆打扮,各个面容严肃。 “你们的主子是谁?” 沈清笳虽怀疑楚佑,可又觉得有些蹊跷。 她回京两月有余,楚佑要动手早动手了,何必等到此时动手? 驾马之人冷冷答话道:“等我们到了,小姐自然就知道了。” 问话无果,沈清笳只得坐着,等着到达他们的目的地。 马车大概行驶小半日的功夫,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驿站内。 才走进驿站,这驿站大堂只三两个人,各个看着很正常的装扮,可氛围却又不正常,冷冷的,不说话,只静静喝茶,那周深的警惕感十足。 “沈小姐,请上楼!” 车夫将沈清笳带进驿站后,便由驿站掌柜带笑的上来,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沈清笳走上楼,跟着他,停在了一处厢房。 “沈小姐,主子在里边等着您。” 房门被推开,沈清笳慢慢走进去,虽好奇这幕后之人是谁,可内心还是担心大过好奇,每走一步,心都在突突的跳。 待沈清笳走进这厢房后,房门就忽然被关上了,沈清笳猛的回头,此刻已经来不及她后退了,她只能一步步往前走。 待她走进屋内后,便瞧见里边的窗边,立着一素华衣衫的男子,男子背对着她,看不清容颜,可似乎,有些熟悉。 待那男子微微转过身,看清那绝美的容颜后,沈清笳震住了。 “顾定之?” “你为何要抓我?” 原来,这幕后之人,是他? “清笳,许久不见了!” 顾定之含笑着走进,试图要拉她的手,却被沈清笳躲开。 沈清笳皱眉,问他:“你为何要这样做?” 她以为,顾定之的剧情,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毕竟,顾定之只是个男二,就算剧情有所偏差,也不会太重要。 可如今,看着顾定之隐笑下掩藏着的谋算,忽然觉得,他还是如同剧情里那般,黑化了。 因为自己的退婚,所以,他要报复自己,费尽心力抓自己来。 沈清笳吐了吐气,道:“你快放我回去吧!我可以不计较这些。” 顾定之的手僵了僵,又听到她的话,讽刺的笑了笑,随后冷声道:“沈清笳,你现在已是我砧板上的肉,你觉得我还会听你的吗?” 沈清笳没想到,顾定之竟然这样说。 从前每每见他,他向来是温和的,而今却大变了态度。 不过是自己多次毁约,也怪不了他对自己态度差。 若是自己了无牵挂,她也可以任顾定之出气,可她如今记挂着周楠,怕周楠出事,故而软了声,哀求他道:“从前都是我不对,但这次算我求你,你放我回去吧!往后你要如何,我都应你!” 顾定之坐下喝茶,淡淡看着她焦急的模样,手中握茶杯的手隐隐现出青筋来。 “你是在担心你那护卫吗?” 沈清笳不言。 顾定之冷笑一声:“一个护卫,也配你这般为他担心?沈清笳,你现在看上他了,是吗?” 沈清笳皱眉,依旧不答顾定之的话。 她这沉默的态度,忽的就激怒了顾定之,顾定之顿的放下茶杯,茶水摇晃浸出些在桌面上,染湿了他的衣摆。 顾定之起身,看着沈清笳,冷声问:“沈清笳,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沈清笳听着他这话,不知道怎么回他,只得垂下眸子沉默。 现在说爱不爱,真的没必要啊? “你先放我回去吧!” 顾定之耐心有限,忽然的扣住沈清笳的肩膀,问她:“说!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你抓我来,只是想要得到个答案吗?”沈清笳皱眉。 如果是这样,她可以回答顾定之。 “有过!” 沈清笳回忆从前,与顾定之初相识,虽说是系统的剧情任务,可每每见到风度翩翩,幽默有趣,又如此绝美的男子。 心中到底是没办法做到毫无波澜的。 还是有过动心的。 如若没有动心,后来再见到顾定之,也不会心疼他的落败。 顾定之得到她肯定的回答,神情才稍稍稳住些,只是他刚想好好与她说一说话,她就又急切的问:“现在能不能放我回去了?” 许是人在急切的时候,脑子是没办法冷静的。 沈清笳明明可以委婉稳住顾定之,可她心中焦急周楠的伤,担心周楠不醒,又担心他醒了没看见自己又涉险来找自己。 这一担心,故而让她失去理智,说出来的话,一次次的都在局怒顾定之。 自己心爱的女人,每一句话每个神情,都在担心别的男人。 谁会不气? 顾定之深吸几口气,松开她,道:“我不会放你回去的,你好好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沈清笳缕缕几次戏耍自己,顾定之却终究还是难以对她放手。 他垂着眸,道:“待过段时日,我们就成亲。” 她本该就是自己的妻子,他们早早就定了亲的,容不得她再反悔。 沈清笳听见顾定之的话,脑瓜子嗡嗡的,后面就有些听不太清楚了。 一整夜的劳累加心神疲惫,她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了,心口闷闷的,忽然间,便一热涌从心口吐出来。 顾定之察觉到异样,抬头看去,便见她吐了一口的血,焦急又担忧的,赶忙去扶住她:“清笳,你怎么了?” 沈清笳倒在他怀里,意识有种模糊,可到了这个时刻,还抬手抓住她的衣袖,喃喃道:“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顾定之痛心的抱起她去床上,恼恨她这般了还惦记别人,怒道:“别说话了!” 170 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沈清笳握住笔,一时不知道怎么给周楠写,无奈,只能先给父母写了。 她在信中告知他们自己很好不必担心,可到底如此,父母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写完后,沈清笳开始斟酌如何给周楠写,毕竟他那个倔性子,知道自己出事,必定是要追上来的。 沈清笳想了想,还是落笔了,她半威逼半利诱的,告诉周楠,让他乖乖在家中等着自己回来。 等自己回去后,他们就成亲,他们一道去环游四方,看看这大好河山。 信写完,她便封好,交给一边站着的顾定之。 “顾定之,你一定交到他们手上。” 顾定之点点头:“放心吧,此事我会办好的!” 沈清笳知道,顾定之必定会看信,唯一能要求的,就是要他无比把信送出去。 顾定之拿到信出去,果真就拆开来看了看,看到写给沈老爷沈夫人的信时,没觉得奇怪,只是在看到她写给周楠的信时,眼中顿显厉色。 成亲?她说要与那护卫成亲? 顾定之将那信揉了再揉,立刻扔进了角落里去。 休想!除了自己,她谁也嫁不得! 顾定之冷笑,随即叫了人,将剩下的信件送出去,随后就叫人安排启程的事宜。 沈清笳才歇息一会儿,顾定之就进来,告知她要启程了。 沈清笳要起身,可顾定之先她一步靠近,随即将她抱了起来。 沈清笳皱眉道:“我自己可以走!” 顾定之不理会,径直将她抱着,盖上摊子,抱着出去,随后将她放上了马车里。 马车内已经扑好了厚实的摊子,显然是精心布置过了的。 顾定之坐在一旁,时不时的关切她:“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沈清笳只摇摇头:“我没事,想歇息一会儿。” 意思就是让他安静些。 沈清笳不想多说,只得闭上眼睛静养。 顾定之看她那不想理会自己的模样,心头生出一股闷气来,可尽管不悦,他也只能憋着气自己受。 谁叫他犯贱放不下这人呢。 一路上,沈清笳睡得迷迷糊糊的,也不是很踏实,到了饭点,顾定之便会将她叫起来,让她吃饭喝药。 尽管沈清笳极其不愿意起开,可顾定之却就是坚持如此。 显然,顾定之是知道了她的病情了。 带着自己这么个病患,走起来也十分的慢。 沈清笳道:“带着我实在是耽误你的事了,我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顾定之,你没必要费心照顾我。” 顾定之皱眉,对她道:“我觉得有必要就行!” 这一程,行了一日,他们就又找了个地方歇息,顾定之还是怕她身子吃不下。 每到夜里,他们皆是如此,尽管属下如何催促,顾定之却偏要如此,不由的就叫属下有些寒心,大业在即,而主子只关心儿女情长,叫他们如何不急。 顾定之却顾不得许多了。 他忽然觉得,若是沈清笳不在了,他要这大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他要这大业,不就是想要她后悔,想要她承认自己选错了人吗? 而今,她却要死了。 顾定之觉得,老天在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明明自己就快要得到她了,可她却最终还是不属于自己,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吗? 顾定之不服。 随行中带着不少医师,顾定之日日叫他们腌制药方,每每就叫沈清笳喝。 沈清笳一连喝了几日的药,觉得很难受,一闻到药味就想吐。 可顾定之却偏要她喝。 夜里,顾定之又端来了药喂她,沈清笳还未喝,就又吐了。 顾定之拍抚着她的后背,道:“喝了药才会好起来,这次我给你准备了蜜饯,喝了药给你吃了就不苦了,来。” 沈清笳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药汁,很是不悦的打翻了。 “来人,再端一碗药来!”顾定之对外道。 眼见着药就又要来了,沈清笳怒了,道: “顾定之,就算喝再多药,也好不起来的。” 顾定之听了她的话,却有些不信道:“不会的,你会好起来,来,喝药吧!” 顾定之又端来了药,强制要沈清笳喝下去。 沈清笳挣扎着,又将这要撒在他身上了。 顾定之这回恼了,呵斥她道:“沈清笳,你到底想不想活了?” 顾定之眼角微红,惊艳的面容多了几分魅色。 可惜沈清笳现在无暇欣赏他的美貌,谁不想活呢?可这天道不让她活啊! 她的结局就是一死! 室内,两人氛围一僵。 好一会儿,顾定之再次端来了药,立在沈清笳身旁,好声好气道:“你自己喝,若再不喝,我想办法也会叫你喝下!” 顾定之这语气,不似吓唬的。 无奈,沈清笳只能自己喝下去了。 喝完,沈清笳将碗一丢,自顾躺在床上,翻身背对着人。 顾定之捏着蜜饯的手一僵,正想要开口时,沈清笳道:“喝完了,你走吧。” 顾定之皱眉,虽不悦她冷淡的态度,却还是劝她道:“吃点蜜饯吧!嘴里会甜些。” 沈清笳冷冷拒绝:“不吃!” 顾定之只得将蜜饯一收,放在她床头边上,替她牵了牵被子后,就起身而去了。 沈清笳在黑夜里睁开眼,叹了口气,却还是转过身去,拿了颗蜜饯吃下,毕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能甜一点便甜一点。 …… 又是一连几日的赶路,白日的路程似乎变得急切了起来,显然也是怕耽搁了。 到了夜里,他们进了个城镇住下。 只是沈清笳才进客栈房间,忽的发现这屋子里是满目的红色,叫人觉得奇怪。 顾定之也跟在她身后进来,手中拿着几件红色的衣裳,交给她:“换上吧!” 沈清笳警惕退后几步:“干什么?” “今夜,我们成亲吧。”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沈清笳楞了好一会儿,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顾定之继续开口道:“虽说有些仓促,委屈了你,但我等不及了,我们先成亲,往后有机会,我会补上一个更盛大的婚礼的。” 顾定之忽然前进几步。 沈清笳忙退后,厉声道:“顾定之,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171 为何就是不愿顺从自己 “顾定之,我不愿意与你成亲!”沈清笳直接道。 顾定之看着沈清笳,眉头一皱,很是不悦道:“你本来就该是我的妻!” 若没有之前那些人的阻拦,她在今年上半年,就已经嫁给自己了。 沈清笳不耐烦道:“没有什么本来,我们不合适,也没有缘分,而且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我喜欢你就够了!”顾定之执拗道。 沈清笳无力闭了闭眼:“何必呢?你这样强求就会快乐吗?” “至少有一半是快乐的!” 顾定之看着沈清笳,她不喜欢自己,可自己喜欢她啊! 虽说有不如意的地方,可到底得到了她,能如意一半,也有一半的快乐。 顾定之将衣服塞她手里,用一种强制的语气道:“换上吧!你若不换,我便来帮你换!” 说完,他便起身出去了,在屋外一直等着,心中有些忐忑,又有所期盼。 沈清笳独在屋内,看着手里满目红色的衣裳,皱了皱眉。 她抬眼,看向窗边的一把剪刀,随即走向窗边而去。 顾定之在隔壁屋子,换上自己的喜袍,看着镜子里穿得喜气的自己,心头不由的高兴着。 他换好了衣衫,于是迫不及待的走去沈清笳屋外,还特意在屋外等了一会儿。 只是没听见里边的动静,他便唤了几声:“清笳,你好了没?” 里边没有动静。 顾定之又唤了几声:“清笳?” 顾定之迟疑一下,又问:“清笳,我能进来了吗?” 依旧没有得到里边的答复。 顾定之便推门而入,瞧见桌前,静静坐着的少女。 少女还未换上红色的嫁衣,听见他推门,便转头看向了他。 顾定之顺势看过去,便瞧见桌子上,一堆被剪碎的衣衫。 顾定之大怒三两步跨进去,拿去这些剪碎的衣衫,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 顾定之怒的看向沈清笳,问:“你就这般不想嫁给我吗?” 毫不犹豫的!就将这嫁衣剪碎了? 这嫁衣,是他们婚期时备下的,后来她消失了,他也找不到她,便叫人将这喜服收起来了。 这一路上他一直带着,想着有一日能用上。 可得知她病了,他便有些急切,想要立刻迎娶她。 可是她竟然这般反抗。 顾定之怒红了眼,定定盯着她,一腔的怒意却又无法发泄出去。 “沈清笳,让你喜欢我,就这么难吗?” 沈清笳静静起身,走到他身旁,淡淡道:“顾定之,我说了,我们没有缘分。” “去他妈的缘分!我不信这些!”顾定之握住她的双肩,逼迫着她看向自己,问道:“你多喜欢我一点,不行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的威逼,又带着几分的祈求。 “沈清笳,凭什么都是我不如意?你让我如意一回,不行吗?不行吗?” 沈清笳看着这样失态的顾定之,也是无力的叹了口气,道:“顾定之,我喜欢过你的,我们曾经也相爱过,你也如意过,不是吗?” 顾定之听到她的话,忽的一怔。 是吗? 他如意过? 他回想起从前,那时她还与魏煜有婚约,他们每每见面都是偷偷的见,生怕人发现。 不!他那时并不如意。 顾定之那时很不满,他想要她即刻退婚,与自己定亲。 也可能是那时自己内心的自卑感作祟,他的身世比不上魏煜,心中底气到底不足,他一边想要待自己高中后再求娶沈清笳,一边又在每每听见沈清笳冠以魏煜未婚妻名号时,觉得恼怒,觉得焦急。 沈清笳看着顾定之,继续道:“我们初相识时,我是喜欢你的,纵使后来我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但我们的确互相喜欢过,这便够了。” “不够不够!”顾定之怒道。 怎么够呢? 他要的不只是曾经互相喜欢过。 他要的是未来,他要的是结果,要沈清笳完完全全都是自己的。 从前她喜欢自己,可她的人却不属于自己。 而今呢?她人在自己身前,可心却属于别人。 这叫他怎么能如意呢? 沈清笳道:“难道你逼迫我成亲,你就能满意了吗?” 顾定之僵硬一下,还是点头:“是!” “行!”沈清笳点点头,“我成全你!” 左不过就是一个形势,就当做给顾定之的补偿吧!让他如愿。 沈清笳拉着他的胳膊,将她带至厅堂前,沈清笳跪在蒲团上,随后拉了拉愣住的顾定之:“跪下啊!不是要成亲吗?” 顾定之回神,立刻跪下。 沈清笳自己喊:“一拜天地!” 两人齐齐叩拜天地。 “二拜高堂!” 他们的高堂都不在此,只能对着京城方向拜一拜。 “夫妻对拜!” 沈清笳怔了一下,看着顾定之拜下去,自己也便跟着拜了。 于是,这礼成了。 沈清笳抬眼,看向顾定之。 顾定之看向沈清笳,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他改了称呼,唤她:“娘子!” 这称呼,让沈清笳忽然有些不适。 她只能强扯笑了笑。 随后,沈清笳问他:“你如意了吗?” 顾定之眉头紧了紧,好心情忽被她这句话击散。 如意吗? 当然还是不尽如意的。 虽然,名义上她成了自己的妻,可他还要她的心。 “我累了,先歇息了,你自便吧!” 沈清笳甩下顾定之,便要去屋内睡觉了。 顾定之沉默片刻,看着她进屋的背影,不由的跟了上去。 沈清笳察觉他跟上来,扭头看他:“你干嘛?” 顾定之理所当然道:“既然拜了堂成了亲,自然要在一块睡。” 沈清笳皱眉:“不行!” “为何不行?”顾定之直接上了床,坐在上边,拍了拍床,示意她赶快上来。 沈清笳看了一眼顾定之,眉头锁得更紧了。 她是不想跟顾定之睡一张床的。 思量再三,沈清笳扭头就走。 顾定之没等来心上人入怀,见她扭头就走,顿时急的跟上去,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要去哪儿?” 沈清笳不耐烦的甩开他,道:“我去睡小塌!你烦不烦啊!让不让我休息了?” 顾定之盯了眼那小塌,内心生出一股强烈的不悦感来,她为何就是不愿顺从自己? 172 小姐在哪儿 沈清笳甩开顾定之,冷冷盯着他问:“你还要怎样?非要逼迫我吗?” 沈清笳也不是泥塑的,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顾定之的心愿了。 顾定之冷吸几口气,再拉起沈清笳,将她按到床上去。 沈清笳拼命反抗,谁知顾定之忽然抽身离去了。 沈清笳有些意外看着顾定之。 顾定之冷冷道:“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我还没那么禽兽!对一个病患下手。” 沈清笳:“……” 顾定之转身,走去那边的小塌,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她道:“对了,我要做什么,也得等你好起来再说。” 沈清笳叹气摇了摇头,随后自顾躺在床上,翻身睡觉。 顾定之吹灭拉住,转了个身,在黑夜里朝着沈清笳的方向看去。 心中默念:沈清笳,你可一定要好起来。 一想到沈清笳的病,顾定之心中就如压了块大石头一般难受。 …… 京城。 因为沈清笳的无故消失,沈府内急得团团转,派出去多少人找,都毫无音讯。 周楠是在沈清笳消失的第三天醒来的。 周楠醒来,只看见彩环在身旁。 彩环面上尽是苦相。 周楠的目光寻了寻,没寻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不由的急切要起来,张开问彩环:“小姐呢?” 彩环滞了一下,没回他的话,避重就轻问他:“周楠,你饿不饿?我叫人去做吃的给你吃。” 周楠沉眉,心头愈发不安,冷的问她:“我问你,小姐去哪儿了?” 彩环看着周楠,知晓小姐的事是瞒不住的,于是只能开口说道:“小姐……小姐不见了!” 周楠面上聚变,问:“怎么回事?小姐怎么会不见呢?明明那天那些人已经退走了!你说清楚!” 彩环继续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那日我忽然被打晕了,外边的护卫也都中了迷香,结果第二天大家醒来,小姐就不见了。” 周楠听到此话,只觉得头疼欲裂。 “小姐消失多久了?怎么还没找回来吗?” 彩环又继续道:“小姐已经失踪三日了,不过你别急,你好好养伤,老爷已经发动官府去找了!” 沈家如今今非昔比了,是皇帝的母族,自然有能耐让官府找一找女儿。 周楠听到小姐还未被找回来,连忙要起身去。 只是他这一动,定然牵扯到伤口。 彩环连忙去扶住他,苦瓜脸叹气道:“你还是好好躺着吧!小姐最放心不下你了,你昏迷那日足足守了你一日不肯歇息,若是你再出事,小姐回来怎么能安心快乐?” 周楠却根本听不进去彩环的话,掀开被子下床就要去找人。 “你消停一会儿吧!”彩环拦着他。 “让开!我要去找小姐!”周楠执拗的推开彩环。 彩环也急吼道:“周楠!你真以为你无所不能啊?以为次次你都能好运找到小姐?你这个样子怎么去找小姐啊?” 周楠已经残废了,还有一身的伤,此刻不好好养着,往后身子多半要废。 周楠却顾不得许多。 彩环连忙跟上,叫外边的护卫:“拦住他!别伤着他!” 小姐已经出事,她不能叫小姐在意的人再出事。 护卫们一见周楠出来,他就如同个失魂的人一般往外冲,很是不对劲。 护卫们听到彩环的话,赶忙上前去拦人。 他们只能拦着不能伤着人了,可周楠这倔强的性子,横冲直撞的,全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叫护卫们怎么能拦得住啊? 彩环急道:“周楠!你要找小姐,也得身子好了再去啊!你这身子,连家里的护卫都打不过,怎么去找小姐?” 可周楠就是听不进去,尽管他这样了,他还是要出去找。 不找,怎么知道自己找不到呢? 彩环看着周楠这样不顾及自己,也是难受,赶忙招手,示意护卫们让开。 周楠没了阻碍,立刻往外跑去。 彩环连忙带着人,吩咐道:“跟着他!务必保护他的安全!” “是!彩环姑娘!” 或许是在一次次的事情中,彩环这个一向只喜欢吃的小姑娘,已经慢慢开始成长了,偶尔也能开始解决一些事情了。 周楠出去两日,有人跟着,时时报信回来,彩环也放心几分。 只是周楠还是找不到沈清笳,直到第五日的时候,有几封信送回沈府。 沈老爷沈夫人赶忙急切的上去看信。 沈老爷看到这字迹,有些泪目道:“是笳儿的字迹。” 看着女儿写的信封,他们一时间有些不愿打开,因为不知道送来的是喜讯还是噩耗。 沈老爷纠结万分,还是打开了信件。 沈夫人急切在一旁问:“写的什么?” 沈老爷看过信后,稍稍松了口气,安抚妻子道:“笳儿说她很安全,叫我们不必担心。” 沈夫人皱眉:“笳儿可说她在何处?” 沈老爷摇摇头:“信上没写。” 沈夫人赶忙抢过去信封,仔仔细细的看完,很是不悦。 “笳儿这孩子,只报喜不报忧,真不知道她到底受没受苦,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笳儿到底得罪谁了?几次三番这般不安生……” 说着说着,沈夫人就哭了。 沈老爷抱着妻子连连安慰。 正在此时,周楠赶了回来。 “小姐写了信回来吗?”周楠急切的问。 沈老爷点点头,看着周楠那断臂,有些愧疚,随后将信递给他:“你瞧瞧吧!” 周楠将信看完,皱了皱眉。 小姐说她平安,让他们放心,不必找她? 可是这叫人怎么放心呢? 周楠握着信,仔仔细细的,想要看出什么端倪来。 沈老爷看着周楠如此紧绷着,连忙道:“周楠啊!你也歇一歇养养身子,我们这么多人找笳儿呢。” 沈老爷经过此事,也算是看出来了,周楠对自己女儿的心思。 若不然,怎么会几次三番冒着性命去搭救沈清笳? 这份情意的深重,沈老爷也暗暗看中周楠几分,也有些怜惜他的身子,到底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铜墙铁壁,受了伤也需要调养歇息。 可是沈老爷还是没劝住周楠,周楠不知想到什么,拿着信就往外冲去。 “周楠!你去哪儿!快!快跟上二公子!”沈老爷赶忙吩咐人去跟上周楠,怕他出什么事。 173 你因为他恨我? 周楠凭借着这信,找到了送信人,又顺着这些送信人,找到了信件发出多地方。 是一个荒郊驿站。 周楠带着人,马不停蹄的去这驿站,只是才进门,就忽的被一个暗器袭击,他三两步退开。 “不好!二公子!有埋伏!” 驿站内忽然被扔进了烟雾弹,迷了众人的眼。 周楠赶忙捂着口鼻道:“这烟有毒,大家注意,我们退出去!” 只是还未等人退出去,便有凄厉的惨叫声以及重重的倒地声。 对方已经下手了。 周楠面前很快也出现了几个黑衣人,他们缠斗在一块。 周楠发现,这几人,便是那日在沈府与自己缠斗的人。 黑衣人冷道:“小子!这回你可没有那般好的运气了!” 周楠断了一只手,到底抵不过这么多人。 这些人,显然是早早埋伏在此的,这么明显的线索,是人都会起疑的。 只是周楠心急来此,怕小姐有什么意外。 还没救出小姐,他不能死。 周楠拼劲力气与几人缠斗,想要逃离此处保命。 可他们却是穷追猛打,偶尔还使出阴毒的招数。 “头,他跑了!” 周楠不怕死那股劲,黑衣人也抵得又是吃力,一个不留神,便叫他跑了。 “追!”领头道。 有一黑衣人道:“不必追了!他中了我新炼制的毒药,三日之内必定七窍流血而死!” “若是有人帮他解了毒可怎么办?” 这下毒的黑衣人自信道:“我新炼的毒,我都没制出解药,还有谁能解?” “可主子说了,要他的人头!” “那还不追!” “追什么追?早就跑没影了!” 黑衣人们就算想要确保万一,可人已经跑远,追不上了,只能就此作罢。 周楠跑了许久,体力在慢慢消退,他也慢慢发觉到不对劲。 他又中毒了。 这毒中得悄无声息,让他没有及时察觉,待到这会儿察觉时,已经无从下手了。 着毒不是经伤口摄入,不能如上一回那般自断一臂来解决了。 周楠的肺腑开始隐隐作痛,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跑向何处,他只知道跑,一直跑,他要活着,活着才能救出小姐。 只是,他还是倒下了。 周楠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四周有没有人,就算有人,他也没有力气再出声了。 或许是临到死了,他内心的渴望愈发强烈起来。 好想,再见小姐一面啊。 小姐…… 模糊之间,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渴望了,周楠竟真的看到一少女,缓缓向自己走来。 少女笑着看着自己,向自己伸出了手来,轻声道:“周楠,走,我们一起去看这大好河山。” 周楠回笑,用尽力气去抓,回她道:“好!” 小姐,我们一起去看山河美景。 …… 沈清笳是被梦惊醒的。 她梦见周楠身子无力的倒在地上。 血,好多血,止都止不住多往外流。 她怎么擦都擦不尽,血就是一直在流淌。 周楠怎么了? 沈清笳猛的下床,一个不留神就被绊倒在地。 顾定之一直与她同屋而眠,在小塌上正睡着,听见屋内有响动,赶忙就醒过来去查看一番。 才点了灯,他便瞧见沈清笳跌倒在地,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清笳!你怎么了?”顾定之赶忙去将人扶起。 只是人显然不对劲了,身子颤抖,面色发白,显得十分的憔悴。 “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有我在!” 沈清笳紧紧握着他的手,赶忙道:“我要见周楠!” 顾定之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怔,眼里显现出嫉恨来。 怎么无时无刻,都记挂着那个护卫! 可惜,那个护卫应该已经死了吧? 顾定之心中冷笑。 “你先躺下歇息。”顾定之扶着她。 沈清笳打开他的手,一字一句郑重道:“我要见周楠!我现在就要见周楠!” 顾定之看着这样的沈清笳,她似乎有些癫狂了。 沈清笳没有得到顾定之的答复,便撇开他,直接起身要去外边。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顾定之怒的抓住她。 沈清笳对他又拍又打的,眼睛无神的看向外边,嘴里只一个劲的尖叫起来:“我要见周楠!我要见周楠!” 沈清这模样,显然是不见到周楠誓不罢休。 “周楠周楠!你给我闭嘴!不要念了!” 顾定之早就忍受不了她心里想着别的男人,而今又总是念着他。 沈清笳这病已经够折磨他了,他每每见着她凋零,见着心爱的人受苦,他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而今,又听见她为别的男人哭闹。 “我告诉你,他已经死了!你见不到他了!”顾定之怒呵道。 “你,你说什么?” 沈清笳定定的看向顾定之。 顾定之面色冷冽,心中懊悔自己冲动了。 他不应该说出来的。 她知晓是自己杀了那护卫,定然会恨自己的。 可转念一想,恨总比无视强吧? 不,他不想让她恨自己。 “你说,他死了?”沈清笳冷抽一口气。 顾定之吐出一口浊气,道:“他没死,你别激动。” 沈清笳怎么能不激动,她猛的使劲抓起顾定之的衣领,逼问他:“你给我说清楚,他到底怎么了?” 顾定之道:“他没死!只是残废了!终身只能躺在床上。” 顾定之撒了个谎,道:“我在京城的人来报,说那护卫醒了,只是身子因中了毒落下病根,不能动弹。” 沈清笳听到这个答案,不知是喜是悲。 喜的是,周楠还活着。 悲的是,周楠彻底废了,都是因为自己。 顾定之看着沈清笳那悲戚的模样,冷冷道:“他都成了个废物了!你还惦记他做什么?” “他不是废人!”沈清笳冷的盯着他,怒道:“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的人给他下毒,她何至于身残?何至于瘫痪?都是因为你!” 沈清笳将这怒气撒在顾定之身上,顾定之是致使周楠瘫痪的罪魁祸首,而自己则是主要原因。 若是周楠不护着自己,他便不会身残。 顾定之看着沈清笳如此,忽的被她眼底多恨意刺痛了。 “你恨我?你因为一个身份低贱的护卫恨我?” 顾定之心口泛起阵阵疼意来,可随即这疼,又被满腔的愤恨掩盖住了。 174 周楠还活着的 “你恨我?清笳,你恨我?明明我们先认识,我哪里比不上那护卫?叫你这么恨我?”顾定之逼问她道。 沈清笳满脑子都是周楠,已经没有多少理智了,她怒的开口:“我不该恨你吗?若不是你,我余生会跟周楠过得很幸福。” 她很顾定之的人伤了周楠,害他变成这般样子,但也更恨自己。 周楠是为了自己,才变成那样的。 顾定之听到她这话,不由的笑了起来。 “余生?你想要与他度过余生?那我呢!” 顾定之眼尾泛红,怒的看着沈清笳。 他们此次争吵,都是这个问题。 沈清笳累了,不想再去安抚顾定之了。 她道:“你如今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顾定之听到这个答案,讽刺的笑出了声来。 “什么都不是?沈清笳!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明明是你告诉我,你要嫁给我的,你凭什么反悔?我不过是拿走本来该属于我的。” 没错。 沈清笳就是该属于自己的。 是她自己答应了自己,又屡次三番的毁约。 沈清笳不想再纠缠,她很累了,心力憔悴。 想到周楠的事,心中便难受至极,高兴不起来。 这闷闷的感觉,一下子涌出来,她再次看见了鲜血。 这一次,是她自己的鲜血。 “清笳!” 顾定之看见鲜血后,顿时慌乱了,赶忙扶住了他。 顾定之擦拭沈清笳的血,看着手上的鲜血,心中一痛,沉沉道:“我不想如此的,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清笳,我只是想要你爱我,想要你属于我,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顾定之的眼尾,忽的落下一滴泪了。 沈清笳看着这个男人哭,忽然觉得,一切都是因果循环罢了。 是自己种下的因造就了这样的果。 沈清笳回想那些年少的时光,虽说那都是系统给她下的指令。 可面对男子惊艳的面庞,惊艳的才情,眼底的抱负,她如何没有心动过呢? 若没有心动,她也不会心疼他后来的跌落,她曾偷偷的,叫人给她塞过银钱,假装是崔翎心发的善心。 可是,从前那个惊艳无双的男子,已经变了。 他因满腔的妒忌,变得阴狠,变得不择手段。 沈清笳一字一句道:“你不该动周楠的。” 沈清笳知道,顾定之叫人来抓走自己那日,他的属下是想要杀周楠的。 周楠那时本就没有威胁,显然是受了他们主子的命令要杀周楠。 顾定之看着她如此了,却还在提那个男人,怒道:“不杀他?眼睁睁看着你与他双宿双飞?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差了!” 沈清笳叹气:“你哪里也不差,只是我们有缘无份!” “不!我们有,你死后,也只会是我的妻,我们生生死死,都要在一块的。” 顾定之赶忙叫外边的人道:“把大夫叫来!快点!” 沈清笳已经昏死过去。 因情绪的大喜大悲,她的病情愈发的严重了。 大夫们一个个在给她诊断,眉头都紧锁着。 顾定之低声怒道:“到底如何!赶快说!别故弄玄虚的!” 大夫们支支吾吾的,大概意思,便是,活不了几日了。 顾定之猛的踢翻桌椅,眼中发热,怒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治,务必把人给我治好!” 大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心中忐忑得很。 这已经是回天乏术了,如何治啊? 可是没办法,谁叫他们碰见个疯子呢? 大夫们下去配药,顾定之走到沈清笳身旁,牵起她的手来,心中慌乱不已。 “清笳,你快好起来吧,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依你。” 顾定之想到什么,立刻道:“你想见你那个护卫是不是?我让你见他!我把他给你带过来。” “我把他带来,你必须撑住,不然可就见不到他了!” 顾定之以为,他提起那护卫,沈清笳就会如上回一般有反应。 可这一回,沈清笳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了。 她陷入了昏死状态,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 她的灵魂在一个黑色的空间里走着走着,这个空间深不见底,她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这到底是哪里? 我这是死了吗? 沈清笳继续走,不知疲劳的走,不知走到什么时候,她才见到一束光。 这束光照进来,四周便开始亮堂起来了。 他耳边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你还没有死!不过也快了。” 沈清笳皱眉,问这人:“你是系统吧?” “是!我是系统。” 沈清笳又道:“既然我要死了,那是不是任务快完成了?” 系统答:“是!你的任务快完成了!完成了任务,我们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多少任务者做任务,在最后许愿的时候,都是想要长生不老无尽金钱安稳度过一生。 这便是他们所说的退休。 为此,系统还专门制造了一个退休世界,里边全是一群退休任务者在里边养老。 沈清笳想了想,不知该怎么许愿,她觉得自己想要的太多了,可又觉得太少了。 系统道:“不着急,你有几日的时间去想。” 沈清笳连忙又问:“周楠如何了?” 系统沉默一下,随后道:“他死了!” “什么?”沈清笳心口一痛。 她明明只是个意识魂魄,怎么会心痛呢? “他怎么会死了呢?” 系统又沉默了。 这一回,系统没有回答沈清笳的话。 “你给我说清楚!你回来!他怎么会死!他不可能死啊!” 沈清笳忽的从梦中惊醒过来,嘴里还念叨着:“不可能,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顾定之看见沈清笳醒了,不由的松了口气:“还好吗?” 沈清笳瞪着眼睛,看向顾定之,问他:“周楠,是不是死了?” 顾定之迟疑一下,随后赶忙回他:“没死!你别多想,我过几日让人把他带来见你。” 这个时候,不能再刺激她了。 可顾定之心中恼恨,不知道周楠现在被自己的人杀了没? 沈清笳听到顾定之的话,木讷念叨:“没死,没死,周楠还活着的……” 175 楚氏要打进来了? 沈清笳睡去后,顾定之便叫来了人吩咐:“去,务必阻拦之前的人,叫他们活捉周楠,务必带回来。” 他的属下却迟疑一下,道:“公子,咱们真的不能再耽搁了!况且,照着时日算,那人怕是已经死了!” 顾定之眉头皱起,不悦的看向屋内那躺着的少女。 “不管如何,死活都给我带回来。” 属下虽然不悦,却还是只能听吩咐。 顾定之回屋,继续坐到沈清笳边上。 “沈清笳,你欠我的还没还上,你不能死!” 顾定之咬牙道,可少女面色惨白的睡着,根本不能回答他的话。 顾定之心头忐忑,临到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让沈清笳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拥有一切。 …… 魏家主派人查了查,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顺着这些线索查下去,便查到了顾定之身上。 魏家主道:“这顾定之什么来头?去仔仔细细查清楚。” 忠叔早就查了,便道:“他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年二十一岁,家住郡望,乃是郡王顾氏的旁支,家中父母双亡,只一姐姐嫁出去了。” 这家室,听起来平平无奇的。 忠叔继续道:“或许这顾定之,是朱焰门的卧底,毕竟先帝是很器重顾定之的。” 魏家主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们又为何选顾定之呢?毕竟他家中这般不起眼。 “你说他多少岁了?” 忠叔道:“二十一了!” “二十一……二十一年前,是永利太子被废的一年。” 魏家主忽然想起来了。 这顾定之,二十一岁,莫不是,永利太子的血脉? 朱焰门选中他,定然也有这个可能性的。 “老忠,你去,立刻叫人查清楚这顾定之的身份,查查他究竟是不是顾家亲子。” 老忠立刻点头:“是!” 魏家主又急道:“还有,控制好顾家的人!” 老忠皱眉道:“家主,顾定之的姐姐一家,已经找不到行踪了。” 魏家主眉头紧锁,好啊,已经跑路了。 “那便查顾定之的身世,查清楚。” “是!” 魏家主也只是猜测,他也不希望,事情如自己猜测的这般。 若是永利太子多血脉还在世上,那如今小皇帝的皇位,怕是有些不稳啊! 楚氏可以打着乱臣贼子的名号压制,但永利太子…… 永利太子一生贤名,若非明德帝陷害,当上皇位的,该是永利太子一脉。 若是永利太子继位,哪儿还有奕王出来跳脚? 明德帝计高一筹害死夺得皇位,只是才仅仅登基五年,就身体抱恙了,传位给了十岁的崇仁帝,而崇仁帝又被奕王毒杀了,奕王却在兵变那日又被人反杀。 如今皇室血脉只奕王幼子李盛了,他魏氏扶起这小皇帝登基,多少人都觉得是他魏氏反杀了奕王。 这怎么可能?谁当皇帝都一样,他魏氏又何必犯险? 如今想想,觉得这场乱子,显然不太正常啊。 指不定是朱焰门搞的鬼,为的就是挑起天下大乱,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朱焰门,真是可恶啊! 只是如今却不知道他们究竟在何地方。 他们在暗,自己在明,真是无时无刻都让人担忧啊。 若是皇室唯一的血脉也死了,朱焰门出来扶持个新的皇帝…… 魏家主想想,都觉得可怕。 不行,得找人护住小皇帝的安全。 魏家主连忙找人去皇宫,专门护卫李盛的安危。 …… 沈明仪如今成了太后,却觉得处处不顺心。 宫中礼教多,还有个昭太后压她头上。 奕王害死了崇仁帝,虽与昭太后并非亲生,可崇仁帝一死,昭太后的荣光权势便都没了,自然恨沈明仪和李盛二人了。 沈明仪也懒得与她照面,毕竟这后宫也不是她一人的天下了。 沈明仪不关心前朝事宜,她只关心自己的儿子的安危。 经历了崇仁帝被毒杀之事,李盛的吃食,都是她日日精心看顾着人做好送去的,根本不会出一点岔子。 只是今日她派人去给李盛送吃的时,她的人被拦了下来,这群人将她送去的吃食来来回回检查了一遍,才让人送进去。 沈明仪立刻起了疑,无缘无故的,怎么忽然查这么严实? “你们见到皇帝没?”她赶忙问她派去的人。 两人皆摇摇头道:“他们不让我们进去。” 沈明仪皱了皱眉,不让人见皇帝,还突然检查吃食,莫不是……皇帝遇袭了? 沈明仪瞬间慌张起来,继续问:“谁派去的兵守着皇帝?” “说是,魏丞相派人来保护皇帝的。” 沈明仪不放心,赶忙带着人去看李盛。 心中还念叨着,这魏丞相真是管得宽啊! 明里说是保护,谁知道打的什么心思? 奕王他都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反杀了,所以她根本不信魏丞相。 沈明仪带着人去勤政殿,一路上,她便瞧见一排排的士兵巡逻查看,便觉得今日宫内的氛围变得紧张起来,有些不对劲。 待到了勤政殿,便瞧见殿外齐齐站在的,又是一排士兵,这阵仗光看着都觉得大。 真是不知道这魏丞相搞什么啊? 沈明仪带着吃食要进去,却被一士兵给拦住了。 “你敢拦我?”沈明仪怒道:“你们对我皇帝做什么了?不让我见?” 这士兵赶忙道:“太后娘娘,您别激动,我们只是想要检查一下您手里的食盒。” 沈明仪是带着吃食来的,还带了几个宫女。 沈明仪的吃食被检查完,就被放进殿内。 谁知殿内,也站了一排排的士兵。 沈明仪看向殿上,便瞧见那小小的孩子坐在上边,正在看奏折。 “盛儿!”李明仪唤。 “娘……母后,您来了啊。”李盛站起身,绷着面看向李明仪。 沈明仪看见李盛安全,瞬间松了口气,她赶忙上前去,拉着李盛查看他是否受伤。 “吓死娘了,还以为你出事了。” 李盛不明道:“母后,您怎么了?怎么会以为我出事的?” 李明仪看了看那外边这么多士兵,还不是魏丞相害的。 可是李盛既然没事,魏丞相又为何忽然这般警惕派人来守着? 莫不是,宫里要出乱子了? 楚氏要打进来了? …… 176 梦都是反的 莫不是楚氏要打进来了? 沈明仪心头一阵慌乱。 李盛看她这样,连忙安抚她道:“母后你别担心,定然会没事的,魏丞相不是坏人。” 沈明仪看着这满屋子的侍卫,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对李盛道:“好好护着自己,别叫娘担心,听到没有。” 李盛点点头:“听见了。” 沈明仪看着李盛桌前那么多的奏折,不由的心疼起来,这小小的年纪,正该是疯玩的时候,怎么就忽然一个重担落到他头上了呢? “来,吃些甜汤,娘亲手煮的,天热正好解渴。” 沈明仪将甜汤端出力,谁知一旁的嬷嬷忽然道:“太后娘娘,请容奴婢试试毒。” 沈明仪不悦,心想刚才不是试毒了吗?怎么还试毒? 不过想想,还是稳妥一些吧。 那嬷嬷用银针试毒后,有自己用干净的勺子喝了一口,确定无毒后,才端到李盛面前去。 为了喝着一口甜汤,可真是有些麻烦的。 这皇位真不是个好位置,坐在上边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没个安心的。 待李盛喝完了甜汤,母子两人说了会儿话,沈明仪便离去了。 沈明仪忽然叹了口气,这皇宫真是大啊,大到让人无助。 若是有人来陪陪自己,就好了,深宫冷漠,她倒是体会到了。 沈明仪忽然想到自己那个侄女,又失踪了,也不知这回能不能再平安回来了。 他们家近来还真是有些走霉运的。 …… 崔府。 崔翎心近来是一直忙着书院的事,如今书院建成了,她便想要将这喜讯告知沈清笳。 谁知她去到沈府,才从彩环那里知道,沈清笳失踪了。 好似是被人给带走的。 沈家如今怀疑最大的,便是楚佑。 毕竟楚佑已经干过两回这起事了。 崔翎心当沈清笳是朋友,便也让人看着些,希望能找到。 偶尔去书院的路上,路过一小寺院,她便想着进去,为沈清笳求一求平安。 寺庙里的僧人们都很和善,见她来求平安福,便问:“小姐是求给谁的?” 那僧人身边的小童道:“小姐看着这么漂亮富贵,自然是求给心上人的。” “少胡说八道。”僧人打了打那小童。 小童赶忙递签字给崔翎心。 崔翎心笑着接过,便跪在佛祖面前,心中问佛祖,沈清笳的安危。 她希望沈清笳能够安全。 问完,她便开始摇签了。 签字落地声响起,崔翎心拿起来,看见签头上写着,下下签。 看见这签上的诗,崔翎心心头不由的慌张起来。 她赶忙拿着这根签字去给僧人解签。 “师父,怎么样?这签能解吗?” 僧人拿着签字,开始念签上的话:“风云致雨落洋洋,天灾时气必有伤;命内此事难和合,更逢一足出外乡,此签代表着诸多的不顺,或有雪上加霜之意,或许还会遇到大劫难,乃下下签。” “师父,这签如何破解?”崔翎心心急道。 僧人摇摇头,觉得有些棘手,随后问道:“小姐,这签是你求的,还是为别人求的?” “是给我一个朋友求的,她失踪了。” 这僧人叹口气,道:“小姐你也别心急,或一切虽有缘法,可也并非就一定会这么糟糕。” “师父,那你说说,我该怎么让这位朋友度过这劫难呢?” 这僧人想了想,随后道:“小姐别急,此签虽为下下签,你这位朋友或许会遇到很多劫难,但上天也是公平的,你这位朋友若能度过此劫难,往后的路途必定更加的顺畅,美满度过一生。” 崔翎心道:“那要如何度过此劫难呢?” 这僧人道:“此事,还得看你这位朋友的机缘了,若有人帮衬,倒也会容易些。” “小姐,这串朱砂手串送你,或许可助你朋友转化运势,或也不能,你且收着吧。” 崔翎心收下,连连道谢:“谢师父。” 崔翎心收下后,便又去佛祖坐下拜了拜,多上了些香,也给崔翎心点了盏长明灯,希冀能有效果。 待她要走时,丫鬟忽然道:“小姐,您不若,也给魏公子求个平安福吧?” 崔翎心想起魏煜来,微微皱了皱眉。 她与魏煜都已经断了,可就算如此,到底也算朋友一场,求一个吧。 她又转头去,给魏煜求了只签字。 只是,签字落下来,还是一只下下签,与方才的诗一样。 崔翎心的心中更是慌乱了。 她找到那僧人,又想要一串朱砂串。 僧人却道:“小姐,你这一回求的,是男子吧?” 崔翎心点点头:“是!”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劫难,不同的缘法,我便赠你一锦囊吧!里边装了寺里的桃木,可助消除灾祸的。” 这僧人面容饱满,一脸祥和的看着崔翎心。 崔翎心接过那锦囊,点头道谢:“多谢师父,若我的朋友们都解了难,再来拜佛祖保佑。” 僧人点点头:“去吧,佛祖会保佑有缘人的。” 崔翎心拿着寺里求来的东西,便回了府里。 她将锦囊送去了魏府,虽不知道魏煜在哪儿,在干什么事,可她也希望魏煜能平安。 只是如今手里,只一个朱砂串了。 她不知晓沈清笳在何处,便也只能让人,去给彩环送去。 彩环收到崔翎心送来的朱砂手串,说是保平安消灾除难的,心中也是一阵酸涩。 小姐啊,您快回来吧,我们都盼着您回来的。 周楠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彩环派出去跟着周楠的人,一个个也没了回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好禀报沈老爷。 沈老爷得知周楠失踪,也是差点没昏过去。 这一回,比以往几次,都令他们觉得心慌。 总是觉得,好似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沈夫人更是接连病了好几日,一直在床上躺着修养,床都起不来了,睡梦中还总念叨着:“笳儿,笳儿,我的笳儿!” 夜半,沈夫人从梦里惊醒。 沈老爷连连拍着她的肩膀:“别怕别怕,笳儿会没事的。” 沈夫人吓哭了,道:“老爷,我梦见,我们的笳儿身染重病无药可医。” 说着说着,沈夫人便哭得更凶了。 或许是母女连心,沈夫人总感应到沈清笳出事了。 沈老爷心中也慌,还是拍了拍夫人道:“别担心,梦都是反的,笳儿肯定现在活蹦乱跳的。” 177 如何求援 魏煜远赴边境,带着兵士严防死守,将楚氏拦下了。 魏煜不仅带兵将楚氏拦下了,还半月内,就将他们之前占的城池给夺了回去。 这一下,倒是挫了楚氏的锐气了。 楚氏自是知晓对方来了个不好应付的人,他们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若不速战速决夺下这江山,怕是越拖军中士气越弱,只会走向衰亡。 “魏煜这是想要拖死咱们!”楚侯这几日脾气也不大好,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起兵,可却屡屡受阻,事情总是出现偏差。 若不是魏氏护着那奕王的血脉,这李家血脉早亡了,他们魏氏也没有名号带着朝廷抵抗自己,这天下早该是自己的了! “去,给朱焰门传信,务必找机会杀了那小皇帝!” 楚侯吩咐人下去传信,他与朱焰门的合作,也是十分隐蔽的。 朱焰门想要报仇,他便也正巧利用朱焰门这心思。 只是这朱焰门总是不见个头尾,偶尔联系人来,自己也十分的被动。 “世子!”外边传来将士行礼的声音。 楚佑走进来,见着自己的父亲,道:“此次,让我去做前卫将军吧!” 楚佑这几个月,倒是成长了不少,不再如从前那般吊儿郎当了,年龄虽小,可气势上却能压住那些老将。 才短短两月,就带着人攻破了朝廷几座城池,老将们多夸他有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可楚侯看着这个儿子,心中却并不为他所骄傲,也并未因为他做出点成绩来就高兴。 毕竟他们父子之间,并没有多少父子亲情,有朝一日他若得了权势,反过头来自己可就惨了。 只是此刻,却并不是猜忌的时候,楚侯也应了他的请,道:“你要去送死我也不拦你!” 楚佑冷笑一声,他对楚侯也并无多少期待,来只是跟他说一声。 他能帮着楚侯打天下,也不过是为了自己,权势,谁不想要呢? 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势,便能主宰自己和他人的命运。 他走出营帐,遥望京城方向。 沈清笳,你就等着吧!待自己回了京城,可没有你好果子吃的! 楚佑暗自里憋了一口气,想着有朝一日,他主宰沈清笳命运的时候了。 楚佑年少时,很恨楚侯的。 恨他囚禁自己的母亲,恨他对母亲那般残忍,恨他逼迫死的母亲,让他成了个没娘的孩子。 可不知什么时候,他也有些明白楚侯当你对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了。 一个男人若是对一女子求而不得时,便会变得疯狂起来。 没权势的男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另嫁他人,而一个男人只要有了权势,不管那女人如何反抗,他都要得到。 看着心爱的女人另嫁他人,楚佑想一想,都觉得心中愤懑,他是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所以,这一仗,他是一定要赢的。 等着吧!沈清笳,到时候有你求我的时候。 楚佑带着人马去了前线,与魏煜对上了。 楚佑看着城门上那清冷的男子。 魏煜啊!不愧是自小饱读诗书的有为青年,连军事上也是十分的出色。 魏煜自小是所有贵门家中称赞的对象,也是令京城纨绔子弟憎恶的对象,毕竟只要自家有同龄的孩子,都会被拎出来与魏煜比一比,这一比让人输得体无完肤。 楚佑当年,也被人拿着与魏煜做对比。 那时,他是不屑一顾的,他也不会无聊去关注这些,魏煜在他眼里也不过只是个只知道念书的书呆子罢了。 只是后来,沈清笳为了追求自己与魏煜退婚后,他对魏煜的关注变得多了起来。 魏煜才学好,他自是比不上的。 魏煜懂礼数,而他只会胡作非为。 总之,他除了一张脸,是哪里都比不上魏煜,他身边的狐朋狗友私下里也疑惑,沈清笳到底是哪里看上了自己,放着这么好的亲事不要,非追着自己? 楚佑也因此怀疑过,怀疑沈清笳的用意,怀疑她只是一时头脑发热。 所以他每每对沈清笳表现得厌烦,想要叫她就此作罢别来烦自己。 可是,沈清笳却总是如此锲而不舍的纠缠,纠缠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动心了也没发现。 他一直觉得,沈清笳会一直这般纠缠自己下去,他也动摇了,觉得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也未尝不可呢? 可是后来,沈清笳退了,她不再缠着自己了,她不再荒唐了。 沈清笳不再喜欢自己了。 这是楚佑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 是不是,沈清笳也明白过来,自己根本比不上魏煜,说不定她也暗自后悔过与魏煜退婚呢? 楚佑想到此,看魏煜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嫉恨。 凭什么魏煜能这般风光无限好,而他只能活在阴影里,而自己人生中的光,也只是魏煜不要的。 楚佑眉眼一压,抬手发令道:“攻城!三日之内,务必攻下此城!” “是!” 军士们齐齐应声,军鼓喧天,士兵们开始一鼓作气的攻城,撞击、攀爬、箭矢,充斥着每个人的眼眸内。 这一场战事,是必定不死不休的,正如他与沈清笳,与魏煜。 若是他赢了,不管是因公还是因私,魏煜必死在他手里。 而若是自己输了,也是同样的结果,只是他不会输的楚佑坚信。 城门外一阵厮杀,城内也是人心惶惶的。 城门的布局,让敌人一时之间是没有办法攻入的。 只是,他们城内已经没有粮草了,该来的粮草却迟迟未到,派出去的人也总是被截杀毫无音讯。 他们想要靠时间拖死楚氏,可楚氏也未尝不是如此打算的呢? 粮草之事,定然楚氏动了手脚的。 “魏将军?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布兵打仗,粮草是万万不可缺少的,一旦缺了粮,敌人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他们也必败。 楚氏这一招倒是高明,直接绕过一城占了他身后的城池,他如今被楚兵围困在此,必须得有人去求援啊!如若没有援兵,此战必败。 只是楚氏定然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魏煜在思索,要如何去求援。 178 唾手可得的胜利 魏家。 杨雷被留在宅子里,并未被公子带去前线,只是因为怕家中有什么事需要应对,便让他留下来传讯。 杨雷收到了崔小姐送来的香包,说是寺庙里求的,还说明了今日去给公子求签,求得不好,想来问问公子是否安全。 杨雷觉得,崔小姐人可真善良,公子就该跟这样的女子在一块。 于是,杨雷便传了信去前线,想要告知公子此事,想着让公子写一封信回来,也好叫崔小姐放心些。 只是他的信送出去了,却迟迟没有回信,杨雷便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每每他只要送去信,公子是必定会回的,两三个字也会回。 而且不仅如此,魏家主也许久未受到魏煜报平安的家书了。 经此推测,他们都觉得魏煜是出事了,故而立刻让可靠之人去前线打听。 只是这一打听才知道,魏煜已经被楚氏困了三日了。 送去的粮草被楚氏劫走,城中无粮,若是再熬下去,必定会败。 魏家主收到飞鸽传书,差点没给急坏了。 他连连让人去给其他城池送信,只是这些人如何不知魏煜被困呢? 现在正是大盛危难之时,谁也不想去冒死营救,魏家主罢了笔,心中思索到底该如何破这局。 “家主别急,公子一向聪慧,定然也不会全无打算的。”忠叔赶忙劝道。 魏家主也冷静下来,觉得似乎确是如此。 魏煜能只身去前线,还叫人绝了后路,这显然不是他那谨慎的性子会犯的错。 只是魏家主也不想冒险,万一魏煜真无妙计解决此局呢? 所以,魏家主还是写了信,这人他信得过,让他去营救,也放心,必要时也可是魏煜的退路。 项城。 魏煜被困三日,楚氏是日夜攻城,势必要拿下此城的。 城中的将士们似乎都累了,个个蔫了,楚氏也是看准了此事,才放心大胆的攻城。 只是楚氏也急,再拖下去恐生变故,再不攻下来,他们的援兵也快到了,到时候他们只能落荒而逃。 楚佑也不是傻子,他淡淡吩咐下去:“再攻一夜,若再攻不下,明早撤退!” 久攻必败,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只是这一时拿不下魏煜,到底有些可惜了,但来日方长嘛! 城中确实已经没有粮草了。 士兵们个个饿着肚子,眼看着城外来势汹汹的人,也是有些怕的。 杨风劝道:“公子,必要时,还是撤了吧?这太危险了。” 魏煜浅笑道:“再等一夜。” 这一夜,楚佑必定会发动强攻,他心急要拿下此城。 是夜,城外风声鹤唳的,士兵们厮杀不断,呼呼的风声夹杂着哀嚎声和是吓人,城内百姓们皆睡不着,点着灯担忧。 楚佑站在军营内,看着士兵们一个个厮杀不断,而那城墙上的将士们显然已经慢慢开始衰退。 逐渐的,有一个士兵爬上城墙,后被射杀,可有了一个就有两个,他们的城防开始变得薄弱了。 楚佑看着这一幕,眼中闪烁着有势在必得。 看吧,魏煜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败在自己手下。 楚佑抬脚上马,拿上自己的大刀,准备亲自去接手这胜利的果实。 他带着大兵一拥到城墙外,等着城门破开,他们便冲进去。 城外乌泱泱的人,看着实在吓人。 而魏煜站在城墙上,透过这重重叠叠的士兵,看向那马上的少年主帅。 楚佑也似有所感应,抬眼看了过去。 楚佑看着魏煜,眼中带着些许轻蔑。 他抬手道:“弓箭拿来!” 随后,身边便有人将弓箭递给楚佑,楚佑手握弓箭,拉开箭矢,瞄准了城墙上那人。 箭矢飞速划出,直向那人而去。 而魏煜,却直直看着这箭矢飞来,半点没躲开。 “公子小心!”杨风一刀劈开那箭矢。 杨风护着魏煜道:“公子,援兵还未来,咱们还是先走吧?” 这城,显然要破了。 魏煜压低眉眼,沉声道:“不急!” 他是主帅,他不能走,走了,这城必破无疑。 若援兵还未及时赶到,那便是他的命了。 早在身后的坞城破了时,他便派出了人去求救,顺便的,还让楚佑觉得他们无路可走了。 只有楚佑觉得他们走投无路了,今夜他才会发动全力来攻城,而他们身后,却并没留半点退路。 只是此时,越来越多的楚兵爬上城墙,眼见着城就要破了,杨风那个心急啊!可是公子是如何劝也劝不听的。 楚佑看着这唾手可得的城池,眼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兴奋。 “城就要破了!全力攻之!” 他发号施令,士兵们一个个勇往直前的冲着,个个都心怀胜利的希望。 只是眼见着这城就要破时,身后忽然传来震震的马蹄声。 这声音,显然是一队兵马。 张添赶忙护住楚佑,道:“世子,有援兵来了!” 楚佑眸中厉色,眼瞧着那唾手可得的城池,只要再有一刻,这城就是自己的了。 “世子,退吧!” 若无援兵,他们是可以攻城,可援兵到了,再攻他们便有极大的风险落败。 楚佑眼瞧着那城墙上淡定自若的男子,心中恼恨不已,好啊!给自己设局是吧? 若再不退硬要攻城,还不知道城内设了什么局呢。 楚佑打了这么多场仗,自然知晓再攻城,这风险太大了。 楚佑咬牙,抬手当即道:“退!” “退——撤退——” 撤退的锣鼓忽然响起,猛冲的士兵们一愣,眼瞧着胜利就在前方,忽然撤退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然而军令如山,他们只能听从命令,赶忙往后撤退。 城墙上,魏煜站在高位,看着这乌泱泱的人忽然褪去,心中还有些可惜。 他倒是低估了楚佑。 人在面临唾手可及的胜利时,往往会冲昏了头脑。 他结合了之前楚佑的领兵策略,楚佑从前显然是冲动的人,也凭借着这股冲劲,击得朝廷的兵马节节后退。 而如今,他却并没有被这胜利冲昏头脑,他选择了褪去。 显然,自己将对手想差了。 援兵缓缓而来,想要包抄楚氏,可楚氏也不是吃素的,立刻从旁撤退而去。 援军也只是来援助的,见人跑了,便也知晓穷寇莫追的道理,只得带人入城。 179 他不喜被人操控 援军进了城,领兵的将领姓胡,与魏氏有些渊源。 胡将军入了城,魏煜率先来迎接。 “胡将军,好在你及时赶到。” 胡将军是个爽快的,道:“就是你不发讯让我来,我也是会来的,都是为了百姓嘛!不过就是可惜,让楚家那小子给跑了!” 魏煜道:“能击退他们,也算是挫了他们的锐气了。” 如今李家天子在位,楚氏起兵那就是逆贼,一旦开始有了败仗,军中士气也会受损。 胡将军道:“你祖父也让人来给我送信,怕是预估到了你会出事。” 魏煜笑了笑:“祖父有心记挂着我。” “哦对了,还有一物件送来,让我一并转交给你,说是位姑娘送给你的。” 魏煜接过胡将军手上的东西,是一封信,还有一个香包。 魏煜率先打开了信件来看,是杨雷写的信,大致说了家中的情况,以及这香包是崔翎心送的,是寺庙里求的。 魏煜捏着香包,随后放在了自己身上。 胡将军看了,笑着打趣魏煜:“是心上人送的吧?” 魏煜浅笑道:“不是,一个朋友送的。” 他与崔翎心,到底也算朋友一场,自己毁了约,她却还记挂着自己,这份情他得受。 若是自己有命回去,她若还未嫁,那自己再去履行之前的约定吧。 援军已到,粮草也来了,魏煜让人摆了席面,简单的招待胡将军等人,只是如今在军中,不宜饮酒,只用茶水代替敬人。 这宴席结束后,夜深了魏煜才回到房中,疲累的睡去,连日的劳累与紧绷,令他这一觉睡得很快。 只是逐渐的,他似乎入了一个梦里。 梦里,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刚因为献计被皇帝嘉奖,成为整个郡望最有瞩目的少年人,也是世族教导后辈们的楷模。 当然,也有不少少女们倾慕魏煜。 魏煜看着那高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忽然发现,自己与从前真是大不相同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灵魂,忽然就被卷入那少年,他变成了那少年人。 少年的魏煜虽也是十分谦虚知礼的,可也有矜贵和傲气的。 只是那日,他才从京城回到家中,与父亲见了面商议完了事,就忽的被一个蒙着眼的少女给撞着了。 少女险些跌倒,魏煜赶忙扶住她。 “抓到了,欣欣,还想跑……” 少女很是开心激动,紧紧抱着魏煜生怕人跑了。 魏煜哭笑不得,正要挣脱时,少女掀开眼上的遮挡,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魏煜后,忽然怔住了。 “你是……你是神仙哥哥吗?你生得真好看。” 少女还十岁的模样,懵懵懂懂的,眼里笑得十分的亮,直痴痴的盯着魏煜。 魏煜拉开她抱着自己的手,沉稳的告诉他:“小姐,自重。” “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少女退后一步,那眼神里,似乎生怕惹魏煜生了气。 魏煜没把这件事放心上,正要离开,只是少女却又开心的跟上来,像个小尾巴一样甩也甩不掉。 “神仙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也是魏家的人嘛?怎么以前都没见过你啊?” “我叫沈清笳,是魏四爷的媳妇是我亲姑姑,我和魏欣欣是表姐妹。” “神仙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少女叽叽喳喳的,喜欢魏煜的女子不在少数,其中也破有些胆大的,可也最多仅限于送送情书,到底没像沈清笳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喜欢的神情全挂脸上,让人一眼便看的穿。 自那日,魏煜遇见沈清笳后,沈清笳便经常来魏府,就是为了与自己见上一面,或是说上几句话。 她的目的,很是明显,明眼人都能看穿她,府上也开始风言风语,骂她没有自知之明,但她却全然当做没听见一般,依旧我行我素。 刚开始,魏煜觉得沈清笳有些不一样的,活泼开放,每天乐呵呵的,很能感染人。 可时间久了,他便也觉得烦躁,偶尔的还觉得她性子娇气,做起事情来还有些蠢,她的那些小伎俩并不高明,使得多了,魏煜也烦了。 而且,沈清笳的家室并不显赫,与魏家的门楣差了十万八千里。 故而,沈清笳约了他出去,表明心意的时候,魏煜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那是风清日丽的一日,在湖边的小亭下,少女打扮得很娇美,等到魏煜来,便开心的笑了。 “煜表哥,你来了,快来,我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莲子羹,这天气喝正好。” 少女不善厨艺,可每每的,总是做很多吃食给他,有时候味道也是一言难尽的。 “沈小姐,你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魏煜直截了当的问。 沈清笳被问到,立刻变得娇羞起来,低着头不敢看魏煜,扭扭捏捏的有些难以启齿。 魏煜倒也不急,就静静的等着。 等到沈清笳做好了心理准备后,才鼓起勇气,开口道:“煜表哥,我,我喜欢你。” 少女说出此话,似用了很大的力气。 魏煜听到少女的表白,尽管早已看穿她,可心中不经的颤了一下。 只是,魏煜一向是个清醒的人,他与沈清笳是不可能在一块的。 只是看着少女那满怀期待的眼神时,魏煜沉默了片刻。 魏煜不是个凶恶的人,也做不出太绝情的事,就算是拒绝,他也尽量说得不那么伤人心。 “对不起,沈小姐,你很好,只是我们可能不太合适,你往后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可是,没有谁比煜表哥更好了。” 沈清笳看着魏煜,欲哭无泪,委屈极了,那模样,若换做旁的男子,定然会立刻心疼的安慰几句。 但魏煜只是看着,看着她哭,看着她娇美的面容沾上眼泪,心中觉得有些怪异起来。 他自小便这样,对旁的人,旁的事,表现得很是淡漠,比如旁人的娘死了,都会哭,可他的娘亲死了,他也没有哭出来,连他的父亲,都说他冷心冷情。 可是面对沈清笳,他却似乎有了七情六欲一般,他会因为她笑而被感染得心中开心几分,也会因为她哭而变得有些烦闷。 魏煜觉得有些,这很不好,他不喜被人所操控。 …… 180 从未有一个女子这般胆大 “煜表哥,你是不喜欢我吗?” 魏煜看着沈清笳,看着她哭,看着她委屈的问。 魏煜皱了皱眉,不想回答她这话。 魏煜很会识人,与沈清笳相处的这些日子,或许旁人都觉得,沈清笳喜欢自己。 可魏煜却总觉得,沈清笳哪里怪怪的,她似乎,是为了某种不明的目的来接近自己。 别的人开引诱他,多是看中了他显赫的家室,他越秀的才华与名气,又或是他出众的外貌。 那沈清笳,看中自己哪一点呢?她喜欢的,是自己这张脸吗?犹记得她第一次见自己时,眼里的那种惊艳。 魏家出众的子弟不在少数,她也时常出入魏氏,也从不见她如此疯狂的追着某个人。 魏煜偶尔的,觉得看不懂沈清笳,看不懂她最深层的目的是什么,又或者是自己想错了,她只是简单思慕自己喜欢自己。 可魏煜自己,又被这样的沈清笳所控制着情感,沈清笳在身边时,他会被沈清笳的一举一动所影响,沈清笳不在时,他又会偶尔的想起她。 魏煜觉得,自己和从前不一样了,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所以,在沈清笳伤心的再问自己:“煜表哥,你当真没有一点喜欢清笳吗?” 魏煜给出了她肯定的答案:“是!不喜欢!” 沈清笳嘤嘤的哭了,随后又跑走了。 或许真是被伤了心,沈清笳好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魏煜身边。 魏煜觉得耳边清净了,可却又觉得心里怪怪的,总像是缺了一点什么,让自己莫名的不安。 魏煜那时还不明白,自己已经动了情,只是觉得,沈清笳不在身边,偶尔的显得身边冷清了不少。 可没了沈清笳,他会变回了从前的模样,不受任何人任何事所干扰,这很好。 他以为,自己拒绝了沈清笳,沈清笳便会就此放弃了。 可并没有,沈清笳变得含蓄了一些,却还是会偶尔的在魏府或是外边偶遇她。 遇见了,她眼里看着自己,还是如之前那般闪着光,娇声娇气的唤他:“煜表哥!” 魏煜听到她的唤,忽然的,感觉心中落实了下来。 他也有礼的与沈清笳打招呼。 这一回,沈清笳不再如之前那般,叽叽喳喳围着魏煜说个不停了,她也开始收敛了起来,如其他世族女子一般,规规矩矩的。 “表哥还有事情吧?那我不打扰表哥了,我就先走了。” 沈清笳规规矩矩的道别,可她那不舍的眼神,却又出卖了她。 魏煜看着她这蹩脚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好笑的。 或许一开始,他也是这般觉得的,觉得让沈清笳在身边,多了个乐子也未尝不可。 可慢慢的,他在被沈清笳所侵蚀。 沈清笳变得收敛,不如从前那般大胆了,偶尔的也不会冲到魏煜面前来,有时会在一旁偷偷的看。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了一段时间,只是不知怎么的,她似乎又变得胆大起来了,又开始给他送这送那,打听他的行程制造偶遇。 魏煜却也不在乎她的举动,毕竟她还在自己身边。 只是,她的伎俩,变得诡异起来。 从前最多是制造偶遇,表明心意。 而现在,她的举动,可谈得上是……勾引了。 比如,故意摔倒往他怀里扑。 比如,受到什么惊吓跑来抱着自己求安慰。 再比如,甜汤泼他身上,然后慌乱的凑到他身边来,毛手毛脚的帮他擦拭。 这种……可以称得上是勾引的举动数不胜数。 魏煜为此烦闷不已,可当她靠近自己时,触碰自己时,他却也觉得没有那么反感,似乎也能接受。 沈清笳刻意为之,魏煜也只当知晓却也装不明白,两人就这般,维持着一种诡异的,不清不楚的关系。 沈清笳不再问他,只偶尔做一些亲昵的事情,想要勾起他的欢喜。 偶尔的,魏煜也从中,体会到一点快乐。 寂静的夜,少女故意喝得醉醺醺的,跑来他院里,撒娇的靠在他的肩上。 冰凉的发丝与他缠绕,柔软的身子攀附在他身上,口中吐露这淡雅的酒香起。 “呜——煜表哥,我头晕。” 魏煜自是有理智的,他未动作,只是任她做法,看着她娇媚的模样,淡淡道:“沈小姐,既然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不!我不要回去,我要跟煜表哥你在一起,我喜欢煜表哥你啊。” 少女借着醉酒,再一次说出自己的心意。 魏煜不予答复,可气息却还是乱了几分。 随后,他又听到少女呜呜咽咽的道:“我知道……我知道表哥不喜欢我,我也配不上表哥你,我也别无他求,表哥你就让我待在你身边,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少女抬眼,湿润的眼眸撞进魏煜的眼里,魏煜见之,心神为之一颤。 他该推开她的,可在那一刻,他没有那样做,以至于令她愈发的胆大。 少女如同一根藤蔓一样攀附而上,滚烫的手臂顺势勾住他的脖颈,带得他的头低了几分,待魏煜反应过来时,少女炙热的唇,已经落下。 他的脖颈处,犹如被一只柔软的羽毛一般拂过,有些痒,还有些黏。 魏煜怔住了,从未有过一个女子,对自己做出这般胆大的事来。 而少女的呼吸,还清浅的吐在他脖颈处,少女湿润的脸颊埋在他肩颈处,凉凉的,温热的感觉,让他身体僵硬,不知该如何动作,他的理智,在这一刻被搅得一塌糊涂。 而这假意醉酒的人,却似真的醉过去一般,忽的没了力气,差点跌落下去。 魏煜忽然的心神一颤,连忙抬手去抱住她,将人一下子带进了自己怀里,两人的姿势由一开始少女的主动攀附,变成了魏煜环抱着少女,少女小小的一个,埋在他怀里睡去了。 而于此同时,魏煜闻见她身上浅淡的香气,这香气犹如一只巨大的网,将他给网住了,令他如何挣的挣脱不开。 魏煜眉眼垂下,看着沈清笳的睡颜,心头那种古怪的情绪越发的浓重。 沈清笳。 魏煜心头将她的名字重重念了一遍,可随后,便是长久的叹息。 181 是我配不上表哥 魏煜抱着少女,久久心情也未平复。 他慢慢的发现,自己对沈清笳,动了心。 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很不对。 他不应该喜欢上沈清笳的,他一向是理智的人,与自己成亲的对象,应该是与自己一样的世族女子,应该漂亮有智慧,还温柔会持家。 而沈清笳,只占了漂亮一项,所以沈清笳根本不符合自己心目中妻子的人选的。 他让丫鬟把沈清笳送了回去,这一夜,他是怎么也入睡不了的。 而第二日,沈清笳又来了,她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来给自己道歉。 沈清笳一脸无辜样道:“煜表哥对不起,我昨天晚上喝醉了,私自闯进你的院子,我来给你赔罪。” “煜表哥,我昨天晚上,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魏煜皱着眉,看着沈清笳。 沈清笳眼眸清澈,浅浅笑着。 她只说自己喝醉了,却只字不提昨夜她对自己的冒犯。 她是真忘了?还是故意装作不记得了? 魏煜觉得心口压着一口气,沈清笳如此,令他想要发作,却也无从下手。 “煜表哥?如果我做了什么冒犯你的事,我向你道歉,你别生我的气。” 少女拉着自己的衣袖,诚诚恳恳的道歉,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没必要与她生气,就好像,做错的人,是自己一样,他不该生气的。 可内心就是有些气,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不过就是被亲了一下,也没什么啊?自古这种事情,吃亏的也不是男子,不是吗? 况且,她自己都不在意。 魏煜抽出自己的衣袖,语调冷了几分,告诉沈清笳道:“没什么,我也没生气。” “真的吗?”沈清笳看着魏煜,还有些不信,“可我觉得,表哥你生我的气了。” “没有,若没什么事,你便走吧!” 魏煜不想多与之纠缠了,这只会白白浪费自己的精力。 从前只觉得留她在身边,全当多了个乐子,可如今,他觉得这个乐子,正在慢慢蚕食自己的理智。 他与沈清笳是没有结果的,倒不如早早断了,再多的纠缠,也都是浪费时间。 “煜表哥,那我走了?”少女似乎有些委屈。 魏煜看着她起身,内心有些违心的说着冷语道:“我要看书了,你快走吧!” 沈清笳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搅表哥了。” “往后若无事,也不要来我这里了。” 少女听到自己的话,楞了楞,随即,少女便转头走了。 她垂着头,似乎有些丧气,但她的步伐,却又很快,让人觉得,她似乎没有一点留恋似的。 魏煜不由的怀疑,是自己这回说重了话吗? 罢了,本就不该有什么交集的,此次若断了她的心思,也好。 至少这样,自己也不用再被心头怪异的情绪困扰了。 魏煜回到屋里,拿起书册来看,只是却怎么都看不进去,自己的心,乱了。 而后,沈清笳确实,很久也没来打扰他了。 魏煜觉得,这一回,她或许真的放弃了。 这很好啊,很好。 魏煜恢复了从前的状态,可每每有些时候,就是会想起沈清笳来。 比如,厨房送来莲子羹的时候,他会想起少女满怀期待端着莲子羹送到自己面前的模样。 再比如,花园里的山茶花落败的时候,她会想起少女头上簪花喜悦时的模样。 虽然这种时刻不算太多,他可以刻意的去压制,可少女的面孔,却怎么也消散不去。 他的心,乱了。 他以为,只要沈清笳离开了自己,自己就可以变回从前的自己,不受任何人任何事所干扰。 可当沈清笳不在身边时,他却还是觉得不对劲。 或许,他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模样了。 魏煜觉得,时间会叫自己忘记的。 可是,时间越久,他想起沈清笳的次数,竟变得越来越多了。 多到从一早上起来,他便想要看见少女来找自己时欢快欣喜娇羞的模样。 魏煜觉得自己要疯了。 魏煜也意识到,自己想沈清笳了。 沈清笳已经一个月没来找自己了。 这一次,她也没有偷偷的在背后注视自己。 所以,沈清笳做什么去了? 他迫切的想要得知沈清笳的行踪。 他开始让人去打听,沈清笳最近有没有来魏府。 杨风打听完,回来告诉他,沈清笳这一个月,都没有来魏府了。 魏煜意识到,沈清笳是真的,放弃了吗? 回想上一回,他让沈清笳不要再来打扰自己。 所以,她真的听了自己的话?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魏煜皱紧了眉头,很是不悦。 可转而又想,自己上回的话,或许真的说重了些吧。 他吩咐杨风道:“你想办法让魏欣欣知晓,你在打听沈清笳的事情。” 杨风有些异样的看着自己。 魏煜不在乎,只要魏欣欣知道自己的随从在打听沈清笳的事情,必定会告诉沈清笳。 而沈清笳知晓后,定然会重新燃起希望的。 果真如他所想,沈清笳很快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沈清笳笑着,来找自己,诉说着这一个月对自己的思念。 “煜表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见你,但我又怕打扰到你,所以就不敢来找你了。” 魏煜看着她,听着她说话,内心有一瞬间的满意了。 就这般让她在自己身边,也是不错的,看来往后还是不要对她说太重的话了。 沈清笳又继续开始围着魏煜转悠,同时,她还开始讨好魏煜的亲妹妹,魏玥。 魏玥被家中宠坏了,她自视甚高,一直看不上沈清笳这样的身份。 而魏玥一向崇拜自己的哥哥,非常讨厌沈清笳围着魏煜转悠的画面,每每见着了,都要私下嘲讽几句。 沈清笳却只把委屈忍下来,她知道不能得罪魏玥。 魏煜偶尔见着她被魏玥骂不要脸时的委屈模样,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快,他偶尔的也会训斥魏玥口无遮拦,而他的轻声训斥,对魏玥来说没有一点作用。 他帮沈清笳训斥魏玥,沈清笳实为感动道:“表哥,谢谢你。” 魏煜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皱眉问她:“她骂你,你不会还嘴吗?” 沈清笳只道:“其实魏玥说得没错,我无论是才学家室样貌上,都配不上表哥,我不该缠着表哥的。” 魏煜听她这般说自己不配,心中却更是不快了。 “既然知道不配,那就该上进些才是。” 182 沈小姐落水了 魏煜怕自己说话又重了,便软了些声道:“既然知道自己有许多不足,便学着多上进些,勤能补拙,为时未晚。” 沈清笳立刻高兴的点点头道:“煜表哥你说得没错,我会努力的。” 沈清笳果真开始上进的去魏氏学堂,看书学礼教,一样也不落下。 只是这成绩,依旧是学堂女眷们里,最垫底的。 魏煜开始给沈清笳布置任务,督促她看书识字明理,偶尔拿一些自己看过的书给她。 沈清笳拿到魏煜看过的书,很是高兴,视若珍宝一样的抱在怀里道:“煜表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的。” 魏煜看她下定决心的模样,觉得她或许真的能变好。 只是她拿了自己的书回去,却是半点没看。 魏煜考她书里的学问,她是一问三不知。 魏煜有些恼怒,道:“你有没有好好看书?” 沈清笳垂着头道歉道:“对不起煜表哥,你给我的书我有看的,只是每次看都有些看不懂,每次看都想睡觉,就……” 魏煜一向觉得自己很有耐心,可面对沈清笳的时候,却屡屡动气。 每当自己觉得自己耐心都要耗尽的时候,但看到她一脸委屈的表情,却还是忍住了。 魏煜叹口气道:“有什么不懂的,拿来请教我。” 沈清笳的眼睛里,顿时又亮了起来,高兴道:“真的吗煜表哥?” “嗯!真的。” “太好了。” 她的太好了里,不是因为可以学到知识而高兴,而是因为可以有理由来见魏煜了。 魏煜也不挑破她的小心思,只是内次她来时,都给给她布置任务,让她完成功课,将该看的书给看了。 但沈清笳,还真不是个沉得住气看书的人。 每叫他念书,念着念着她就会说一些旁的事,叫她看书吧,她又在那里昏昏欲睡,叫她写字,她在那儿鬼画符。 魏煜终于忍不住怒了,问她:“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学?” 但凡用些心,不会如她这般吃力。 沈清笳根本没有用心。 就算是喜欢自己,知道配不上自己,她也只是嘴上说说要上进,行动上还是如从前那般。 “对不起表哥,是我太笨了。” “你觉得你笨吗?”魏煜皱眉。 不,沈清笳一点也不笨。 她可以将那些复杂的算数一下子心算出来,也总可以想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的点子。 她不笨,她只是根本没有用心。 魏煜最后塞了两书,告诉她:“不看完,不要来找我。” 沈清笳瞪大眼睛,有些委屈道:“表哥,这两本书这么厚呢,我得看到什么时候啊?” 沈清笳眨眨眼看着魏煜。 魏煜低头,看着她递过来的书。 确实,太厚了,她应该会看很久。 实际上,这两本书都是些儿童启蒙读物,魏煜小时候两天就能背下来的,根本不算厚实。 魏煜叹了叹气,最后从她手里抽出了一本,严肃道:“认真看!” 沈清笳点点头:“好,这次认真看,不看完坚决不来找表哥。” 魏煜被她逗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不想见自己呢。 只是自从她拿了书回去,又过了十天半个月,也没来找自己了。 一本书,需要看这么久吗? 魏煜不由的开始疑惑了。 等到第十五日的时候,沈清笳来了。 笑嘻嘻的,拿着一本书,高兴的道:“煜表哥,这回我真的读完了哦。” “那我考考你。” 魏煜随意念了几段话,问她是什么意思。 她很是自信的答了出来。 而他接下来的考问,她也皆是对答如流。 魏煜这一回信了,她是真的认真看了。 只是他还是有些不信,一本书她需要看半个月吗? 然而沈清笳很快就道:“煜表哥,我是不是真的太笨了,看一本要这么久。” 魏煜见她态度诚恳,也不想打击她,道:“不笨,已经很好了。” 沈清笳点点头又问:“那煜表哥看这本书用了多久啊?” 魏煜道:“两日。” “两日?这么快啊?表哥你真厉害!”沈清笳很是震惊。 魏煜没告诉她,自己是两日就能背下一本书来,也没必要告诉她。 接下来的日子,魏煜依旧指导沈清笳看书。 沈清笳还是抱怨着累,不想看书,魏煜却就是强逼着她看。 魏煜便严厉道:“想要让人尊重,必定要有受人尊重的本事,你以为我魏家中人,只是因为门楣高才受人尊重的吗?我们魏氏子弟自小就要入学堂读书,学习礼教,一日也不会落下。” 沈清笳垂着头听他的训,一句话也不说了。 魏煜只道:“你若不上进些,不去学,只会一直被人嘲笑。” “煜表哥你说的对。”她喃喃道。 魏煜偶尔的,也怕她受了打击,也会拍拍她的肩膀,宽慰她几句:“好好学,总会慢慢变好的。” 沈清笳也因他的宽慰,变得激励起来。 可逐渐的,随着与沈清笳相处得久了,沈清笳那大小姐的脾气,开始显露,对着魏煜,也会耍些小脾气。 沈清笳累了,推开桌子上的书道:“我不看了,不想看了,再看我也是配不上表哥的。” 魏煜皱眉,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如此闹脾气了。 魏煜不去理会她的小脾气,毕竟很快她就会好的。 “随你!你想要一直被人嘲笑,那几句不看吧。” 沈清笳生气了,对着魏煜道:“那就嘲笑我吧!反正我也比不上崔翎心!” 沈清笳这回,真的就不看了,起身就往外走了。 魏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头锁得更紧了,他罢了书,也没心思看下去。 沈清笳在跟自己闹脾气,好几日没来,魏煜不想助长她这脾气,不来就不来吧。 魏煜不知道,沈清笳生气,是因为魏玥总拿她跟崔翎心对比。 沈清笳跟崔翎心对比,是半点也比不上的,所以沈清笳气啊。 听说,魏家还打算与崔氏联姻,所有人都在说,魏煜煜崔翎心天生一对。 魏煜得知府里有人谈论自己与崔翎心的事后,忽然明白了沈清笳生气的原因了。 或许她是害怕自己与别的女子成亲。 魏煜想了想,或许该与她说清楚。 只是他才经过水池时,便听见有人喊:“不好了!沈小姐落水了!来救人啊!” 府中只有一个沈小姐。 魏煜心中一紧,立刻往水池跑去。 183 放尊重些 “沈小姐落水了,救命啊!快来救救沈小姐啊!” 有丫鬟在湖边喊着。 魏煜想也没想,直接跳下了水去。 “大公子!大公子怎么跳下去了?” “哥哥!你快上来啊!” 有人在焦急的喊,可魏煜却听不到,他满脑子都是沈清笳。 他要救起沈清笳来。 少女似不会水,在水里扑腾着,很是难受。 魏煜拉起她,落了水的沈清笳,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攀附上了魏煜身上。 沈清笳还在扑腾着,险些把魏煜带下去。 魏煜只能用了些力,将她抱紧了几分,避免她乱动。 沈清笳就这么,被魏煜从水里抱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 男子月白色的衣袍湿透,墨发湿哒哒散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如同才出水的洛水仙人一般,抱起了一娇小的少女。 两人全身都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或许是因为冷着了,受了惊的沈清笳更是蜷缩在魏煜怀里。 “哥哥,你快放下她!免得她赖上你!” 魏玥冲出来,很是不善的看着沈清笳。 魏煜只当听不见,他拍了拍沈清笳的后背,听见她还有声,便知道她没什么大事。 他赶忙的接过杨风的毯子,将沈清笳护住,抱着她一路去了自己的院里。 他本可救起人,直接将她交给沈家的丫鬟的,可魏煜就是没有那样做。 他让下人烧了热水,让她在自己的屋内沐浴更衣。 等两人都收拾好时,魏煜才去到房内,看见她正卷缩在墙边,有些郁闷的模样。 “怎么了?还有哪儿不舒服?” 沈清笳摇摇头:“我很好,只是……只是…我没脸见人了!” 沈清笳一说,魏煜便明白了,女子的名誉何其重要?他在众目睽睽下将她抱起来,有了肌肤之亲,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将她带来自己的院内,这已经是很不妥的事了。 正在魏煜思索之时,杨风进来禀报道:“大公子,沈老爷沈夫人来接沈小姐了。” 沈清笳一听到爹娘来了,开始抽泣着道:“我连累了表哥,对不起,表哥你放心,我不会因此赖着你的,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沈清笳起身就要离去,魏煜却皱起了眉,忽然拉住了沈清笳。 沈清笳转头,眼泪还在脸色垂着,可怜极了的模样。 魏煜将她拉进来自己怀里。 魏煜想,他念了这么多的圣贤书,做事自然该光明磊落。 他既做了此事,污了女子的名声,就该付起这个责任。 “表哥?”沈清笳因为他忽然亲昵的东西,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魏煜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真的吗表哥?” 沈清笳又惊又喜,魏煜那时,并未从她眼里看出一抹狡黠来,也并没有去多想,这事情或许有什么蹊跷。 因为在得知沈清笳落水有生命危险的那一刻,他就慌了,他满心满眼都是沈清笳的安危,他不想让沈清笳死,他想要沈清笳一直活蹦乱跳的,待在自己身边。 就这样吧! 魏煜抱着沈清笳,闭了闭眼,他这一生所求不多,如今好不容易有所求,自该尽力让自己圆满才是。 于是,他便将此事,告知了家里。 父亲骂他:“你这是因为救她才迫不得已行此事,怎么能全怪在你头上呢?要怪就怪那商户女,几次三番的来勾引。” “并非她勾引我,是我自愿的。” 祖父也冷笑道:“我看你是被她迷了心智,魏煜啊魏煜,你自小聪慧,却识不破女子那些伎俩?岸上那么多人,谁不能去救他?偏偏你要跳下去,你跳下去把人救上来还没完,还要把人带去自己的院子,你真是…愚蠢至极!” 父亲拉住祖父,道:“不过就是个商户女,做个妾也就得了,不必太较真。” 祖父冷声道:“我魏家男子,不娶正妻不可纳妾,若要纳妾,便先把亲事定了,等正妻进来门,再把这商户女纳进来。” 魏煜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祖父的这个解决办法。 让沈清笳为妾吗? 沈清笳的身份,配魏家,自是配不上的。 可他不想纳妾。 魏抬眼,十分郑重的道:“我要娶她为妻!” 魏家主忽然摔了杯子:“你说什么?” “魏煜,你是不是傻了?” 全家人都被他这话惊了一下,魏煜作为家中最出色的子弟,就算是配公主也配得的。 娶一个商户女?真是… “你别想!我不答应这门婚事!”魏家主冷声道。 魏煜站起身来,沉沉道:“祖父,父亲,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明日我会让人去沈家提亲的。” 魏家人皆是一惊,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好言相劝,魏煜似乎都下定了决心。 是夜,魏玥得知这个消息,也急冲冲的跑到魏煜的院子里来。 “哥哥,你不要被沈清笳给骗了,这都是沈清笳设的圈套!她就是认准了你为人正直,所以故意落的水!” 今日之事,魏煜不是没有去打听过前因后果。 魏煜冷的抬眼看向魏玥,问:“我只知,今日是你与沈清笳发生了口角,推她下水的?” 魏玥心虚一下,随后又道:“我……是我推他下水的,可是那是有原因的!” 魏煜冷冷道:“不管什么原因,无故推人下水,是会要人命的,若我不及时搭救,沈清笳怕是小命不保,去教习那里领罚。” 魏玥听到自家哥哥要罚自己,又气又恼怒。 “哥哥,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是我路过水池,听见沈清笳和她那个丫鬟在那里密谋,说等你过来她就跳下水中,她是故意要让你救她的!她就是要故意赖着你!所以我一急就跟她吵了起来,我本来是想带她去见你的,谁知道她就落水了!” 魏玥急着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魏煜打消娶沈清笳的念头。 “哥哥!你千万不能上当啊!你不能娶她!她算个什么东西啊?” “魏玥!”魏煜冷冷打断魏玥的话,眼眸沉沉的,道:“往后她是就是你嫂子,给我放尊重些!” 魏玥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可自己的哥哥却似乎还是没有改变主意,为什么啊? 184 多此一问 “哥哥?你当真要娶沈清笳那个心机女?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 魏玥不管怎么说,自家哥哥面上都毫无波澜。 魏玥只好被气跑了。 杨风听了此事,也觉得自家公子对于此事实在是太不理智了。 如果这真的是沈小姐自导自演的事,那公子完全没必要娶沈小姐啊,也没必要负责。 “公子,要不我去查一查?” 魏煜抬手制止:“不必!” 杨风这下明白了,公子并不是迫不得已娶沈小姐,而是因为他愿意娶。 公子自小就有主意,谁也逼迫不了他的,就是公主要嫁他,他也是有办法推脱掉的。 魏煜确实是愿意娶沈清笳的,就算魏玥说了这是沈清笳设的计谋,他也愿意。 沈清笳能设这样的计谋,显然是她太想嫁自己了,魏煜并没有因此觉得生气,反倒是心情好了几分。 他与沈清笳的冷战,就因为此次落水,告一段落。 而此次落水,也让他们的关系转变,变成了未婚夫妇。 沈清笳更为大胆的来魏府找魏煜,偶尔也会约着魏煜出去玩。 每每魏玥骂她,她也都会气着来跟自己告状。 魏煜很喜欢她那副娇气的模样,看着开心,但她也不能总是这般娇气下去。 魏家有许多事,往后他成了魏家的当家人,沈清笳嫁给自己,成了魏家的主母,自然也要学着掌管家中事宜。 魏煜便更加严厉的督促沈清笳上进,想将她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妻子。 魏煜偶尔也想过,是不是自己太严厉了,让沈清笳产生了逆反心,逐渐消磨掉了沈清笳对自己的爱意,让沈清笳转而变了心。 因为魏煜的严苛,沈清笳怨声连连,每每叫她看书上进时,她总是想要偷奸耍滑,渐渐的来找自己也少了许多。 魏煜为此很是不满。 沈清笳不来,他便去找沈清笳。 为此沈清笳在沈府看到魏煜的时候,也实在惊了一下。 “煜表哥,你怎么来了?” 魏煜皱眉道:“你不想我来?” 沈清笳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想见你还来不及呢!” 魏煜听到她的否定,心中才稍稍舒服些。 “我来看看,上回给你布置的作业有没有完成?” 他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想见沈清笳了才来的,考问学问,只是他的借口。 沈清笳被问道作业,有些尴尬道:“我有好些都没看懂,所以还没看完呢。” 果然。 魏煜早已经猜到了。 “那为何不来找我讨教?”魏煜问她。 沈清笳:“我怕表哥嫌我笨。” 魏煜心中笑一下。 他若是嫌弃沈清笳笨,便不会不厌其烦的指教她了。 “拿来,有什么不懂的我教你。” “哦……好……” 沈清笳磨磨蹭蹭的,拿出了那本书,然后翻开书页,书还是很崭新,显然没怎么翻过。 沈清笳胡乱翻了一页,拿到魏煜面前,问:“表哥,你看看,这个是什么意思?我读不懂。” 魏煜慢慢靠近她,两人的气息为之交缠。 每每他们一起时,都是这般亲近的,比这更亲近的也有,可这一回,沈清笳却与他拉开了距离。 沈清笳将书递到魏煜手里,坐在边上远远的看着。 魏煜眉头紧皱,看着她避讳的模样,心中有些恼了。 她为什么避开自己? 沈清笳岔开这件事,继续讨教魏煜。 魏煜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只是后来的日子里,他便发现,沈清笳从那时起,找自己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每每他们在一块时,她都恨不得离自己远远的。 这很不正常,沈清笳从前都是恨不得贴自己身上的,可如今她是为什么? 魏煜不会因此跟沈清笳生气,他只会在她答不出问题时,责怪她几句:“你到底有没有认真?” 他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生气。 沈清笳偶尔的,也会抱怨:“表哥,这些都太难了,我不想学了。” 魏煜以为,是自己近来对她太严苛了。 “不学就不学吧!” “真的?太好了,表哥你真好。”沈清笳又鲜活起来,真心实意的夸赞魏煜。 魏煜不再给她布置课业了,他以为,沈清笳还会如从前那般,三天两头的就来缠着自己玩,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可是没有。 沈清笳很少来找自己了。 也很少捎人来给自己送东西。 他不知道沈清笳在做什么,他不去找沈清笳,沈清笳便不会来找自己了。 这种认知,让魏煜很是生气。 沈清笳这是因为得到了,所以开始懈怠了? 他想要去找沈清笳,看看她究竟在做什么,问一问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可是,当他赶到沈府时,竟然在沈府外不远处,看到了一对拥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有情人。 那少女紧紧抱着那男子,娇羞的埋在男子怀里。 虽背对着自己,他只看得到一个背影,可他却怎么也不可能认错,那是沈清笳。 不,应该不是,可能只是背影像。 魏煜还如此安抚自己。 可当少女与男子分开,那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面容显露在自己眼前时,魏煜蜷缩的手指紧握,心跟着痛了一下。 沈清笳,她怎么敢… 怎么敢这般愚弄自己? 魏煜盯着沈清笳那张娇美的笑颜,曾几何时,她对着自己,也是这般笑的。 可如今呢?她对自己只有躲避,只有埋怨。 早就变了,只是他还傻傻的为她找借口。 魏煜笑自己傻。 可明明已经看到了沈清笳的背叛,他却还是,放不下手,还要自取其辱的,去问沈清笳。 他要沈清笳亲口解释。 或许沈清笳只是因为被人蒙蔽了呢? 那男子生得一副惊艳的面孔,行为举止轻佻,应惯会哄骗女子的芳心。 沈清笳一定是被那男人蒙骗了。 他拦住了笑的一脸开心的沈清笳。 沈清笳在看到自己时,面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有慌乱,有震惊。 “煜表哥……你怎么来了……” 又是这句话? 魏煜气笑了。 原来自己来找她,都是不应该来的。 自己若不来,就不会撞见她与人私会了。 “你与那人是怎么回事?” 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却还要多此一问。 185 我要退亲 沈清笳看着魏煜,面上尽是心虚,说不出话来。 可就是这幅神情,将魏煜的理智激得荡然无存。 “沈清笳!你告诉我,是不是他刻意蛊惑你的?说,你只是一时被他迷惑住了!” 魏煜扣着沈清笳的肩,逼着她仰头,对视着自己。 沈清笳面上心虚极了,对着魏煜,只能道:“表哥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的错?”魏煜眉头紧皱盯着沈清笳。 沈清笳当然有错,她背叛了自己。 她在有婚约在身的情况下,竟然还与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可是魏煜不想听到这个答案,相比于沈清笳犯错,他更希望,沈清笳只是被人迷惑了。 沈清笳应该将这些罪责都推到那人身上才是。 “沈清笳,我相信你只是被他迷惑住了,我不会怪你的,只要你保证往后别再见那人!” 沈清笳听到魏煜此话,忽然的怔了怔,随后愧疚的道:“表哥,不是定之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喜欢上了定之……” “闭嘴!”魏煜不想听到沈清笳说这样的话,他立刻抬手捂住了沈清笳的嘴,避免她再说出一些自己不悦的话。 魏煜此刻心中是怒火中烧。 定之?叫得这般亲切了? 魏煜冷的看着瞪大双眼的沈清笳,警告她道:“此事我当你只是一时脑昏,我不与你计较,只是往后别再如此了。” 沈清笳摇摇头,似乎还不答应。 魏煜眉头紧促,呼出好几口恶气,才忍住不对她做什么,将她捂着的嘴松开,道:“沈清笳,记住我的话,别再跟那人有任何联系。” “表哥,可我想退亲!” 魏煜眼眸冷沉盯着沈清笳:“你再说一遍?” 魏煜鲜少露出凶相,尽管再厌恶的人,也多是淡淡处之,可这一回,把沈清笳吓一跳。 沈清笳想要跑开,却被魏煜一把抓了回去。 “沈清笳,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退亲? 沈清笳凭什么退亲呢? 明明是沈清笳先来招惹自己纠缠自己的。 可如今,她终于得偿所愿,却不懂得珍惜得来的一切,选择背叛自己。 沈清笳,你真可恨。 对于背叛自己的人,魏煜一向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又或是再也不会来往。 可沈清笳的背叛,魏煜却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他没有办法用什么方法惩治她,也不想与她彻底断了。 看着沈清笳眼里想逃的情绪,魏煜真是恨不得,将她关起来,任自己摆布。 明明从前,她总是将自己的话奉为宗旨,将自己置于高处,可如今她却将自己弃置。 这一切,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可又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男人,归根究底是因为沈清笳的善变。 可魏煜又不想承认,自己喜欢的女人,是个这样的人。 “沈清笳,你想退婚,想都不要想!你当初招了我,现在也别想轻易脱身!” “表哥……你弄疼我了……” 魏煜很多年没有动过怒了,可自从遇到沈清笳,情绪就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了。 沈清笳眼里的泪水掉落,魏煜才收了手,放开了她。 看着她匆匆的跑远,魏煜只觉得心神疲累。 “杨风,去查一查,那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杨风应了声是。 那人,是谁,不用问也知道。 这沈小姐可真是胆大,竟然给公子戴绿帽子,公子这般神仙般的人,竟然也会被一个女子耍了,真是不值得。 “公子,查到了,要如何?” “查到了……”魏煜眼神一暗,他向来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可对于此事,他只觉得恼恨。 他动不了沈清笳,也舍不得动。 可这男人,他不知晓沈清笳有婚约吗? 怎么可能呢? 他魏煜的未婚妻,整个郡望都应该知道。 这人摆明了就是故意勾引。 魏煜冷冷道:“将这人驱逐出郡望,别再让我看到他!” 他忍下心中的恼恨,这样做,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 只是,杨风在处理此事时,一心为自家公子抱不平,故而下手狠了些,间接导致顾定之的母亲病死家中。 魏煜与顾定之的仇恨,便是如此种下的。 魏煜以为,沈清笳只是一时头昏脑热,待沈清笳清醒过来,忘掉那人,他们便会按部就班的成亲。 经此一事,魏煜也便意识到,或许是自己对沈清笳太严苛了,才导致奸人钻了空子。 他从前只想着,沈清笳还小,他还能教导她两年,让她变得好些沉稳些再入门。 可是他如今却想着早些成亲,免得再出什么岔子。 于是魏煜带着东西,上门去与沈老爷商议婚期。 “沈伯父,我想将我与清笳的婚期定下来。” 沈老爷似有些震惊,道:“也可以先定下来,只是清笳还小,也不好太早吧。” 那时,沈清笳也才过及笄的年纪,又是家中多独女,沈氏夫妇自然想要多留两年。 只是魏煜等不了两年了,就算是等,也可等沈清笳入了他府内,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再说。 “沈伯父,我想将婚期,定在明年开春。” “这般急?为何?”沈老爷有些不解。 魏煜道:“早些定下,也早安心些,我年龄也不小了。” 魏煜已经二十及冠的年岁,确实该成亲了,可是男子就是晚两年,也可等得的。 除非魏煜不想等了。 “可是,清笳还小呢。”沈老爷一脸怕魏煜对沈清笳做什么的表情。 魏煜也看出沈老爷的担忧。 魏煜道:“沈伯父,你不必担心,我知道清笳还小,正因为清笳小不经事,我便想先成亲入府,让清笳定定心,置于同房之事,可晚两年的。” 同房本是密事,魏煜这般直白说出口来,也是略微有些尴尬的,可为了打消沈老爷的顾虑,他必须做好保证。 沈老爷听后,才稍稍放心些。 “沈伯父,就算清笳嫁入我魏府,她也是您的女儿,也可随时回来看你们的。” 得到魏煜的保证,沈老爷才稍稍放松下来,随即应下:“既然如此,那便定在明年三月吧。” 魏煜稍稍松了口气。 “我不要成亲!我要退亲!” 谁知,屏风后的少女,激动的推开屏风大喊道。 魏煜听到此熟悉的声音,不悦的转过身去,看向沈清笳。 (本章完) 186 可我已经不喜欢表哥了 魏煜目光灼灼的盯着沈清笳。 尽管下人们怎么阻拦,沈清笳却都还要说:“我要退亲,我不要成亲。” 魏煜此刻真的想掐死沈清笳,过了这么几天,她从没想过来跟自己道歉和解,第一次见,便又是说退亲的事。 好在,沈老爷有理智,只道:“魏煜啊!你别听这丫头胡说,她这几天不太正常。” 魏煜点点头:“清笳一向小孩子脾气,我不会与她计较的。” 沈老爷点点头,转头就想要去收拾沈清笳。 可沈清笳却一点不怕道:“爹,我真的要退亲,我不喜欢表哥了。” “你不喜欢?你从前喜欢的很,非你表哥不嫁,现在你说不喜欢了?那你说说你喜欢谁?” “我喜欢……”沈清笳看了一眼魏煜,没将后面的话说出口来。 魏煜却捏紧了拳头,死死盯住沈清笳。 不喜欢了? 那她喜欢谁? 喜欢那个顾定之吗? 魏煜不明白,他们相处了这么久,自己违背了自己的原则,违背了家族,也要与沈清笳在一起。 可沈清笳呢?转头就喜欢上了别的。 魏煜觉得自己这样对沈清笳,真是不值得。 他大可就此罢手的,但凡他有尊严,他就该翻脸退亲的。 可是……可是凭什么要成全沈清笳呢? 魏煜握紧了拳头,为了不让自己失控,便对沈老爷道:“沈伯父,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好,我送我你。” 沈老爷似乎有话对他说。 魏煜与沈老爷一道出去。 沈老爷开始苦口婆心道:“你与清笳是闹矛盾了吧?她就是爱使小性子,别人不哄她,她就是不肯低头的。” 魏煜沉默。 或许是使小性子吗? 不是吧?沈清笳这是要跟自己退亲啊。 “你多哄哄她,多跟她说说软话,她这丫头被我们给宠坏了,吃软不吃硬的,你越硬她越犟,她年龄小,你多担待担待。” “是这样吗?”魏煜思索起来。 是不是自己之前对她太凶了,所以才让她铁定心思要退亲。 魏煜决定,对沈清笳温和些。 忽然的,她想起那日,他撞见沈清笳与那顾定之有说有笑甜甜腻腻的场面了。 他和沈清笳从未如此相处过。 沈清笳在自己面前虽也有小性子,可多是拘谨的,就生怕自己生气一般。 魏煜心中烦闷不已。 他不愿意承认他与沈清笳是不般配的。 或许只是自己对她太严苛了,自己也太恪守礼教了,每每沈清笳想亲近自己时,他都会呵止她规矩些,所以导致他们之间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 可是他们已经定亲了,他可以对沈清笳付起责任,还恪守什么礼教? 魏煜相通了此处,决定往后对沈清笳应遵守本能,她若是想亲近自己,他不会喝止她了。 为了缓解他与沈清笳之间的关系,魏煜打算,约沈清笳一道出门游玩。 他约沈清笳一道去郊外寺庙祈福,年轻未婚男女皆如此约会的。 他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去见沈清笳。 他们又是好几日没见,他以为沈清笳应会想自己的,可是当看见沈清笳那沉沉的面色时,魏煜心头那抹高兴消散开了。 “清笳,走吧。” 魏煜克制着心头的不满,他想要去牵起沈清笳,扶着她上马车。 可沈清笳却刻意躲避开了。 她的刻意躲避,衬得魏煜的主动有些可笑。 魏煜如此骄傲的人,从未受过如此冷待,可在沈清笳这里受到了。 魏煜压制着心头的不满,与她一道上山。 见她累了,魏煜便想要去扶一扶,可她却依旧避自己如蛇蝎。 魏煜皱眉道:“你是这辈子都不打算让我碰吗?” 沈清笳叹了一口气道:“表哥,我们谈一谈吧。” 谈什么呢? 看着沈清笳这幅下定决心的模样,魏煜却不想听她谈话。 魏煜软下声来,道:“好了,我们不闹了,和好吧,就像我们以前那样,好不好?” “我知道我以前忽视你了,往后不会了。” 这两句软话,算是用尽力魏煜的自尊心。 可是,沈清笳却依旧不领他的情。 “表哥,这事是我不好,我背叛了你,我配不上你,所以我想,我们的亲事还是……” “好了不要再说了!”魏煜打断她的话。 “你配不配得上我,得由我说了算,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句话。” 从前沈清笳说配不上自己,多是带着期盼渴望的眼神。 而今她说此话,只有,只想要尽快脱身。 魏煜心中凉透了,可纵使如此,他也不想叫沈清笳离开。 “我们的婚事照常,我不想再听到退亲的话。” “可是表哥,你不是应该也不喜欢我吗?我们退婚,不是正好吗?” 魏煜猛的转头看向沈清笳:“什么正好?” 沈清笳的声音弱了几分道:“我配不上你,你也正好选个与你相配的世族小姐,这样正好。” “沈清笳,我若是要选一个与我相配的,我何必选呢?”魏煜气笑了。 他们门楣不配,这本就是事实,从前沈清笳会找各种理由,证明他们可以在一块的。 而今,她却以不配,想要拜托这段关系。 “沈清笳,可真有你的!” “还有,别再说什么我不喜欢你,我若不喜欢你,便不会与你定亲。” 魏煜说完此话,将面扭开,不想让沈清笳发觉自己的不堪。 沈清笳有些震惊道:“表哥你……你喜欢我?你怎么可能喜欢我呢?不可能啊?” 魏煜又被她气笑了。 她三番五次的勾引,不正在想要自己喜欢她吗? 可现在,又这般震惊于自己的喜欢。 是自己表现得太不明显了吗?让她总觉得自己不喜欢她? 可不喜欢,怎么可能会于她定亲呢? 魏煜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定定看着沈清笳,认真道:“沈清笳,我是喜欢你的,我与你定亲,是因为喜欢,不是因为你落水那件事。” 落水那件事只是一个契机,如果魏煜不想,沈清笳就算是闹到皇帝哪儿,也逼迫不了自己娶她的。 “往后我们成亲后,好好过,好吗,别胡思乱想了。” 往前那些他都不计较了,论起来,或许自己也有错,让她对自己的喜欢太不自信了,才叫人钻了空子。 沈清笳却推开魏煜道:“表哥你喜欢我,可我已经不喜欢表哥你了。” 187 他的自尊呢? “表哥,我知道我这样做实在是对不起你,可是你也知道,感情是不能控制的,我喜欢上别人了!再跟你在一块,对我们都是不好的。” 沈清笳这般给魏煜解释着。 魏煜面上的怒意已经消散,周身上下只有麻木了。 不喜欢了? “沈清笳,你的喜欢,就是这般轻易的来轻易的去吗?” “对不起表哥,真的对不起你。”沈清笳垂着头,说着道歉。 魏煜看着沈清笳,双手握拳,心有不甘。 明明从前,还喜欢得不得了,说什么只要待在自己身边就好。 魏煜信了她的话,也想要跟她在一起,给她一个名分,可是她呢? 朝三暮四,背叛了自己。 如今全然没有悔意,一心只想逃离自己。 魏煜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在犹豫什么? 若是从前,他早就翻脸无情了。 “沈清笳?你当真要退亲?” 沈清笳认真的点点头:“是!” 魏煜心头冷笑。 好啊!退亲就退吧! 总归有的是人喜欢自己,沈清笳本就配不上自己。 可……魏煜内心,却死死下不了决心。 “再给你几日考虑。” 再考虑考虑。 说不定,沈清笳就会改变主意了。 魏煜没给沈清笳否决的机会,转头就走了。 魏煜转头问杨风:“那人赶出郡望了吗?” 杨风点点头:“公子你放心,那顾定之已经被我赶走了,他本还想赖着不走,还是我找了些人把他吓走的。” 魏煜心中冷笑。 吓一吓,就能让这顾定之抛下沈清笳跑了,沈清笳究竟看上这顾定之什么了? 自这回分别后,魏煜便恢复如初,从前如何,现在还如何,只是他鲜少提起沈清笳了,身旁的人也亦是如此。 沈清笳也没来找自己。 只是夜深时,魏煜却总会想起沈清笳来。 沈清笳应该找不到顾定之了吧? 找不到顾定之,该死心了吧? 沈清笳应该明白了吧?只有自己,才是对沈清笳不离不弃的人。 魏煜忍耐住,没有主动去找沈清笳,这回是沈清笳犯了错,他也给了她机会的,只要她想明白,就应该她来跟自己道歉求和。 只是,又过去整整一个月,沈清笳都没来找自己。 为什么? 魏煜还是耐不住了。 她在等沈清笳来,可是沈清笳却总是不那么听话不那么如自己的意。 魏煜恼怒她不再如从前那般主动了,可是自己又想见她,便只有自己去找他。 只是为什么,每每自己去找沈清笳时,总会见着沈清笳与旁的男子牵扯不清呢? 沈清笳翻墙掉入楚佑怀里那日,魏煜也在。 魏煜看着那少女一脸娇羞的模样,心顿时冷到了极致。 曾几何时,沈清笳只会对自己表露出这种情绪呢? 可是如今,她连见都不见自己了。 魏煜并未叫住沈清笳,而是一路跟着她,发现她此次翻墙而出并非为了来找自己,而是……去找顾定之。 原来沈清笳还未放弃顾定之,纵使顾定之没担当消失不见,沈清笳却还是一直找他。 顾定之究竟有什么好的?魏煜不明白。 纵使顾定之才学样貌出众,可魏煜也自认为自己一点也不差,甚至比之有余。 看着少女焦急的找顾定之时,魏煜反应过来。 自己为何要跟顾定之比呢?自己从前可是一相不会如此的啊。 魏煜平复了心情。 就算沈清笳心中有了心思,可到底还是自己的未婚妻,到了明年三月,婚期就到了,她就是自己的妻子。 等着婚期吧,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总将心思沉溺在儿女情长上面。 他想要用忙碌麻痹自己的不如意,可是纵使如此,他还是会去想会去在意。 偶尔会想,沈清笳为什么不来找自己,沈清笳在做什么,每每这个念头想起,他就刻意的去压制。 自己已经被沈清笳所左右了,不能任这样发展下去了,所以他要克制。 又过了一月,他觉得自己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只是当那日,他在街头,看见沈清笳时,平静的心再次泛起涟漪。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沈清笳,他想要去接近。 只当她看见,沈清笳满心欢喜的,将帕子递给一长相精致的少年时。 魏煜眼中的波澜变得死寂。 沈清笳这是,再一次变心了吗? 所以就算顾定之不在了,沈清笳依旧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而是转头投入了他人的怀抱。 这个认知,叫魏煜觉得恼怒。 从前他还可以给沈清笳找借口,觉得沈清笳只是因为一时被蒙蔽了,才会与顾定之牵扯不清的。 可是这一刻,魏煜忽然明白过来。 沈清笳,她不是一时被蒙蔽,她只是生来如此,见异思迁,三心二意。 看着沈清笳满心欢喜的追着那个少年时,他忽然想到,曾几何时,沈清笳也是如此追着自己的。 所以沈清笳的喜欢,来得热烈,去得也迅速。 魏煜忽然冷笑起来,自己究竟还要看到什么场面,才肯死心啊。 自己自幼聪慧过人,竟然,也会被沈清笳所骗。 魏煜落下车帘,回到府里。 他已经能联想到,再过不久,沈清笳或许就会为了楚佑,又来与自己提退亲时的场面了。 只是他没等来沈清笳谈退亲,家里的长辈便先找到了他。 “魏煜,你看看那个商户女,成何体统?竟然不顾我魏氏的名声,与那楚家世子牵扯不清,这叫我们魏氏置于何地?” “不用说了,即刻去退亲,这样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入我魏氏!” 祖父和父亲都很生气。 魏煜却早已经将气生完了,如今已经心如死水,毫无波澜。 魏欣欣也在那里说:“哥哥,我都跟你说过了,上次就是沈清笳设的计谋,目的就是为了缠上你,还有这次,她竟然这般不要脸,在有婚约的情况下与那楚佑牵扯不清,这次一定要退亲!” 全家人都在告诉魏煜退亲。 魏煜自然又怎么不知道,这门亲事不可成呢? 可是他竟然还在犹豫。 他还在等沈清笳来亲口告诉自己。 魏家主看着他这模样,怒骂他:“魏煜,你到底还在等什么?等沈家来退亲,来打我们魏氏的脸吗!” 魏煜忽然就被骂醒了。 他的自尊和傲气呢? 188 兜兜转转还是在一块了 魏煜闭了闭眼,开口道:“我会找人去退亲的。” 不管是为了魏氏的脸面,还是自己的自尊,这门婚事都要退了。 罢了。 只当自己识人不清吧。 纵使心有不甘,可又能如何呢? 他做不得那种强权欺占的手段,也忍不得自己的尊严被践踏得一文不值,所以只能如此了。 这段感情,忽然变得如此不堪。 于是,他带着人,去了沈府。 沈老爷看着他来,自然也没脸,自己女儿做出这种有碍名声的事情,人家来退婚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用魏煜说,沈老爷便开口歉意道:“对不住啊魏煜,是我没有教导好女儿,让她如此。” 魏煜点点头表示知晓。 “这是婚书,还有定亲的信物,都交还给你了。” 玉佩和婚书递过来时,魏煜却没有接。 沈老爷只好放在他桌前。 魏煜看着桌上这块玉佩出神,这是她母亲的遗物,说是准备传给自己的妻子的。 所以那时,他选了这块玉佩送给沈清笳,当做他们定亲的信物。 可是玉佩交还回来时,心开始疼了。 “沈伯父,我想见一见清笳。” 他想要再问一问,沈清笳的意思。 没道理他们退婚,沈清笳还不出来见自己。 沈老爷似乎有些楞,随后反应过来,道:“魏煜啊,清笳那丫头我已经教训过她了,我知道你怪她……” “沈伯父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样,我只是有些话想跟她说。” 沈老爷犹豫一下,还是把沈清笳叫了出来。 屋内只留下自己和沈清笳了。 沈清笳垂着头,不敢面对自己。 魏煜看着沈清笳,问她:“当真要退亲,绝不后悔?” 问出这一句,已经是自己忍耐的极限了。 可但凡那时,沈清笳说一个不字,他便会立刻将他们的婚事保下来。 可是,沈清笳没有给自己如意的答案。 “对不起表哥,当我负了你吧,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女子。” 魏煜死了心。 魏煜不再说什么,拿起桌上的信物和婚书,便走了。 沈老爷看他走了,还迟疑道:“魏煜,你那份婚书呢?” “沈伯父,我那份婚事,已经被撕毁了,这婚事我们就算是退了,中间人也在,做不得假的。” 沈老爷看魏煜坚决,倒也不说什么了。 毕竟,自己女儿做了错事,魏家气得撕毁婚书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他也不觉得魏家会私留婚书,毕竟他沈家的门楣这般低,还不至于让魏家抓着不放。 只是沈老爷想错了。 魏家的婚书没有撕毁。 魏煜一直留着。 他想过撕毁婚书,可到底还是没有下手。 他一直憋着一口气,也或者他根本没有死心。 后来,他不再见沈清笳,也不再去关注沈清笳了。 沈清笳的一切事情,似乎都与自己无关了。 直到,沈清笳出嫁那日。 京城沈家的十里红妆,谁人不知晓呢? 魏煜以为,他如愿嫁给了楚佑。 可一打听才知晓,楚家只是纳妾。 纵使沈家因不舍的女儿委屈出嫁为妾而准备了十里红妆,可也掩盖不了为妾的本质。 魏煜表面淡淡,可只有他自己才知笑,自己内心那股火焰,开始在肺腑燃烧,烧得他生疼。 沈清笳,宁愿为妾,也不愿嫁自己为妻。 沈清笳是有多喜欢楚佑呢? 他一直期待着沈清笳后悔,可是沈清笳后悔了吗? 沈清笳没有,她义无反顾。 沈清笳这个人,到底成了魏煜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深入心脏,永远也愈合不了了。 再后来,他得知沈清笳过得并不幸福,楚佑并不爱她,她在后院里郁郁寡欢。 魏煜应该感到高兴的,因为这是沈清笳自己选错的结果。 可是当自己得知她过得并不好时,魏煜却没有半点高兴。 他不是希望她过得不好,而是希望她后悔,希望她回头看自己一眼。 再后来,沈清笳因为楚氏谋反,被带去了西北。 魏煜又开始担忧她的生死。 楚家父子若是败了,她的性命也堪忧。 所以,魏煜还是,对楚氏留情了。 以至于,楚氏赢了。 楚氏登基那日,他看见了沈清笳,满脸得意,似乎没有半分因为战事的磋磨与惶恐。 她还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什么心思都挂在脸上。 这么模样有时候叫人厌烦,有时候却又叫人羡慕。 是人都有烦恼和压力,可有点人,却因为不聪慧,而活得轻松。 魏煜看见他的笑,心中稍稍放心了不少。 就这般吧,活着就好。 比起沈清笳过得不好,他还是希望沈清笳活得好些的。 他以为,沈清笳就此,就能如此没心没肺的过一生。 可是,沈清笳却因为毒害崔翎心这个太子妃,而被关进了冷宫。 冷宫荒凉又破败,沈清笳那样娇气的性子,如何忍得了呢? 魏煜不由的又开始担忧起来,可自楚氏登基后,魏氏也开始岌岌可危,他能力有限,唯一能做的,便是打点冷宫,让人照看着些她,至少别冷着饿着。 或许待自己有能力了,也可救她出来。 只是没等他救沈清笳出来,沈清笳的死讯传来了。 魏煜的怔了许久许久,沈清笳死了? 怎么可能呢? 沈清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死呢? 魏煜不相信,他开始买通人打点一切,想要看到沈清笳的尸体。 毕竟一个不得宠被废掉的太子嫔,没有人会去在意的。 所以,当他找到沈清笳的棺木时,他却又不敢去打开看了。 他害怕看到沈清笳冰冷冷躺着的尸体,他多么希望,沈清笳还是那个鲜活的少女。 可是再怕,他也必须去确定,沈清笳是不是死了。 可当他打开棺木,看到空荡荡的棺材后,他忽然笑了。 他就说嘛! 沈清笳怎么可能死呢? 沈清笳定然是受不了冷宫的生活,想了办法死遁了。 只是,魏煜还是要确定,沈清笳究竟在哪儿? 他开始买通人打听,沈清笳身死前后的事情,他想知道是谁带走了沈清笳。 只是当人传来结果时,他有些意外。 顾定之? 是顾定之带走了沈清笳? 魏煜又笑了,一切都合乎情理啊! 他们二人,兜兜转转还是在一块了。 189 顾定之,你别逼我 查到沈清笳的住所时,魏煜犹豫了几日。 他不想看见沈清笳与顾定之恩爱的模样。 兜兜转转两人还是在一块了,或许这就是缘分,只是这缘分却轮不到自己。 只是犹豫了几日,他还是想要去看一看,或许看一看,才能彻底死心了。 那日,他派去的人来禀报,说宅院里的人出门了。 魏煜最终还是去了。 只是,他并没有见到沈清笳和顾定之恩爱的模样,没有顾定之,只有沈清笳一人。 沈清笳大变了个样,从前晶莹剔透的眼,忽然变得暗淡了,身形也变得羸弱,就像是生了病一样。 她怎么了?生了什么病?顾定之为何没有好好照顾她? 魏煜跟了沈清笳许久,她这回出来,似乎只是想要出来逛一逛的,没有任何目的地,就像是一个被关久了的人对外边的渴望。 魏煜偶尔的,想要上前去触碰,想要问一问她过得如何,可到底是按捺住了。 他以什么身份上前去问她过得好不好呢? 对于沈清笳的事情上,他尊严全无,也不想再如从前那般了。 临到了天黑,魏煜才见到顾定之来。 顾定之面上有些焦急,看着沈清笳怒呵道:“谁让你出门来的?” “我就是想出来看看,不想一直待在院子里。” 顾定之那模样,似乎有很大的怒火,可面对沈清笳时,却又难以发泄。 他们二人这般,倒是有些奇怪的,不是自己以为的恩爱画面。 所以,沈清笳到底喜欢顾定之什么?一个总是凶她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可是这一切,他永远也得不到答案,因为他最多只能在心底想一想,他问不出这样的问题。 魏煜跟了沈清笳一日,知晓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就够了。 顾定之既然能冒险将沈清笳救出来,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的。 杨风来问他:“那宅院外的人,是不是要撤回来了?” 魏煜沉默许久,不答。 杨风便也不问了,公子不答,他也不好将人撤回来,显然公子还未放下。 魏煜以为,自己这一生,或许就要这样无情无爱的过下去了。 只是家族落败,他作为家中的继承人,自然该承担起家族兴旺的责任的。 祖父的意思是,要他与崔氏联姻。 崔家如今势头正盛,也愿意帮魏氏一把。 联姻吗? 若非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魏煜还是不想走出联姻这一步的。 他还是在强撑着。 直到,祖父告诉他:“李氏还有血脉存于世上。” 魏煜震惊,那日宫变,多半就是楚氏为铲除皇室血脉所为,世人都以为皇室并无血脉留存,可竟然还有。 “此事,涉及崔氏,崔氏也是实为隐秘,将人交付于我魏氏。” 楚氏因得位不正,地方各处多有不服的,故而这天下也还未坐稳,要推翻他们,倒是很容易的。 可崔氏,他们不是有女嫁入楚氏,是楚氏的姻亲吗?怎么会帮着李氏皇族? “崔氏到底世代清流,当初若不是那楚氏小子逼迫,坏了崔家姑娘的名声,他们才不会将女儿嫁出去。” 崔家,就是皇后都当得,不然怎么可能当时把女儿嫁给楚佑那个纨绔呢? 这般事情,当时也是瞒得紧的。 祖父道:“此事隐蔽,若要结盟,必得结亲。” 魏煜皱了皱眉,他不想拿婚姻做赌注,可到底只能屈服,社稷是大事,不得马虎。 崔家定的,是崔氏的三小姐,崔翎心的嫡亲妹妹,虽比不得崔大小姐的美名,可崔氏女子个个都出众,自然也是极其好的。 既然定了亲,魏煜想,有些事情,必须得掩埋心底了,不然对往后的妻子也不公平。 他一心忙于朝政之事,无暇再去管顾其他,只当他再想起了时,已经晚了。 他派去的人回来传道:“公子,沈大小姐,死了。” “死了?”魏煜皱眉:“怎么可能?” “属下亲眼看见顾家的人定了棺木,为了确保,属下还亲自潜入宅院里,揭开棺木查看,确定是沈家大小姐沈清笳。”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死呢?不可能!” 魏煜不信,魏煜想要带着人去亲眼看,不亲眼看见,自己是不会信的。 杨风拦住了他:“公子,您若是去了,咱们这些日子的谋划,恐生变故啊。” 魏煜心神不宁,可到底,还是只能暂且忍下了,眼下朝局未定,不可打草惊蛇。 待过段日子吧。 沈清笳怎么可能死呢? 上一回沈清笳传出死讯都是假的,或许这一回,只是顾定之的的手段,或许沈清笳又被他转移到了什么地方去。 对,一定是这样的。 魏煜想着,待日后大势定了,他一定把沈清笳接回来,保她安稳无忧的过一生。 那个傻子,她怎么就不明白呢?只有待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啊。 至少,自己不会让她受这些苦难。 所以沈清笳,一定要等着我。 魏煜如此打算着。 可真到了那一日,顾定之楚佑成了阶下囚,他可以主宰一切的时候。 已经没有人在等自己了。 他抓起顾定之问:“沈清笳人呢?你把她藏哪儿了!” 顾定之看着魏煜,笑了起来:“沈清笳?魏煜,你还惦记着他啊!这些年你装得高高在上了无牵挂,原来你还在意沈清笳啊。” “说!沈清笳到底在哪儿?” 魏煜找不到沈清笳,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了。 “你把她藏哪儿去了?” 顾定之嘲讽道:“她死了!你要找她,去地下找吧!” 魏煜怒了,他不是会公报私仇的人,对于任何敌人,他也不会羞辱动私刑。 但是顾定之和楚佑,他忍耐不住。 为什么要忍呢? “顾定之,你别逼我!告诉我她在哪儿?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顾定之嗤笑:“她死了!你要我说多少遍!死了!你找不到她了!” “活要见人,死我也要见尸体。” 不见到人,他是不会信顾定之任何一句话的。 顾定之疯笑起来:“魏煜!你别想,我得不到圆满,你也别想,你永远也见不得沈清笳了。” 魏煜眼中变得冷冽,吩咐刑房的人:“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吐出真话。” 190 他的心死了 顾定之已经受了三日的刑,可就是不说沈清笳在何处,魏煜只能一个个的差,尽管这样慢了些,可总能查到的。 直到,顾定之的手下田青松了口。 田青将魏煜带到郊外,看着越走越偏僻多地方,魏煜不由的皱眉。 “你们把沈清笳关在这种地方?” 沈清笳必定受了许多苦的,只是不怕,等他把沈清笳接回去,就好了。 田青道:“魏公子,沈小姐真的已经死了!” “闭嘴!” 魏煜忍耐的呵斥道。 沈清笳不可能死的,上一次就是死遁,这一次也一定是的。 只是,当田青将他带到一处坟前时,魏煜定定站了许久。 “你说,这是沈清笳的坟?” 田青指了指墓碑:“是的,是我家公子亲手埋的沈小姐。” 魏煜看向那墓碑,上边写着:顾氏之妻,沈清笳。 “我不信,沈清笳不可能死!给我挖出来!” 上一回的棺木是空的,这一回也定然是空的。 属下开始一点点挖开这坟墓,只是当那棺材挖出来时,魏煜却不敢去看了。 这一回,他站了许久,也没敢上前去看。 杨风看着主子如此,不忍心道:“公子,我去看。” “站着!” 魏煜闭了闭眼,还是迈开了沉重的步子,一点点的,走近棺木。 他的手触摸着棺木,发现这棺木边缘,似乎有许多痕迹,就像是,被人摸了好多次一样顺滑。 沈清笳,但愿你这一次也是骗我的。 魏煜心一横,将棺木推开了。 可是,棺木内,看到了他所思所念的人。 沈清笳就这样,毫无声息的,躺在棺木里,毫无半点生气。 “清笳……” 魏煜的嗓子梗了梗。 “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死呢?你只是睡着了。” 魏煜不信,魏煜一直守着沈清笳,他相信沈清笳会醒过来的。 “魏公子,您可以放过阿兰了吗?”田青能出卖顾定之还是因为他的心爱之人被抓了。 “滚!”魏煜一脚踹开田青。 田青受了伤,却还是不离开,一直在念叨:“魏公子,您不能食言,您答应过我要放过阿兰的。” 杨风拉住田青:“先跟我下去!” “魏公子……” 魏煜耳边清净了。 他微微颤抖的伸出手去,抚摸着沈清笳的面庞。 她的面孔竟是如此的寒凉。 “清笳,你冷了吧!我带你回家,这里睡着太冷了。” 魏煜想要抱起沈清笳。 杨风却道:“公子,交给我们吧。” 尽管顾定之将尸身保存得很好,可到底已经过了这么久,所以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败,甚至生了蛆。 杨风隔着这么远都能闻见,可公子只当不知道。 魏煜厉色的看了一眼杨风,杨风垂着头退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子抱着个身子腐败的死人回去。 一路上,魏煜抱着沈清笳坐在马车里,已经是四五月的天,早就不烧碳火了,可马车里却烧了足足的炭盆。 “清笳,我帮你暖一暖,你感觉好些了没有?” 魏煜捂着沈清笳的手,帮她哈气。 可是怎么样暖,也暖不透女子已经凉透的尸身。 魏煜将沈清笳的尸体带进了自己的院子,这院子的布置,还和从前在郡望的时候一般。 魏煜抱着沈清笳坐在院子里,指着那棵开花的海棠树道:“你看,清笳,海棠花又开了,我去给你摘。” 年少时,沈清笳便是摘了话别在耳畔,笑盈盈的问魏煜:“好看吗?” 魏煜看着少女笑意盈盈的面庞,心不可抑制的为之颤动,可偏偏却死要面子不肯应声。 “很好看。” 只是如今,魏煜看着眼前的人,她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夸赞了。 魏煜落下泪来。 为什么,与她总是无缘呢? 杨风在院外守着,直到一天一夜后,他实在看不过去了。 “公子,沈清笳已经死了!她的尸身已经开始腐败了!您看不见吗?” 公子这是魔怔了,必须得叫醒他才是。 杨风还以为,公子还会不信的反驳他,说沈小姐只是睡着了。 可是,魏煜却站起身,面上极其冷淡道:“我知道。” 魏煜不相信,明明上一回,她还见着她了,这才几个月不见,她怎么可能死呢? “公子,我已经审问了田青,他说,沈小姐当时在东宫时,便被顾定之逼迫,受了很多苦,后来得了病,才被顾定之接出来的。” 魏煜不说话,只是看上床上躺着的少女。 好久好久,杨风才听见他道:“选好棺木。” 杨风听见公子如此说,才松了口气,公子终于想通了,他可真怕公子将沈小姐的尸身一直放在家里呢。 公子想通了就好。 魏煜将沈清笳尸身安顿好,再去见了顾定之。 “你既然得到了她,为何不好好对待她?为什么要叫她受苦?” 顾定之已经被刑具打得不成人样了,可他见着魏煜,那双眼里便有嫉恨。 “我也想好好待她啊!可她总不领我的情,说到底,魏煜,你与我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求而不得。” “只是你比我更可怜,我至少陪着她有过一段时日,可你呢?你只能得到她的尸身。” 魏煜给了顾定之一拳:“你真不是个男人,你不配她的喜欢。” “喜欢?她喜欢过我吗,我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时的消遣!我们都是!我不这样做,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他,正如你!”顾定之的话,犹如魔咒一样跟着魏煜。 魏煜从前,也是想过逼迫沈清笳,可到底没有那样做,任他魏氏当年的权势,要强娶一个与自己本就有婚约的女子,何其容易。 可那时,他碍于家族脸面,碍于自己的尊严,碍于沈清笳的不愿,他没有那样做。 可他现在后悔了。 若是他当年,不顾所有,将清笳娶了,会不会结果就不会这样,她就不会落得个惨死的结局。 为什么自己明白得,总是这样晚呢? 若是自己早些意识到自己动情,早些与清笳好好相处,早些将她娶了…… 可惜没有如果,魏煜没有机会重来一次。 他的心,跟着沈清笳一起死了。 往后,谁都一样。 191 看着她慢慢衰败 清晨,外边忽然响起一道鸡鸣声。魏煜忽然被惊醒了过来。 他连连喘息,不由的摸了摸自己多心。 怎么回事?是梦吗? 魏煜还未完全从梦里的真实中清醒过来。 他看了看四周,这是边境,不是自己在京城的宅院里。 所以是梦。 可这梦尤为真实,就好像自己将自己这一生给看完了一般。 前半生,那是他真实发生的事情。 可是后半生,却还未发生。 这真的只是梦吗? 还是预言? 可是,沈清笳没有嫁给楚佑,也没有病死啊。 定然是假的这个梦。 都说梦是反的。 可魏煜总觉得心里有些慌乱。 纵使他打算将沈清笳忘却了,可是,他们毕竟相识一场,自己也真心的爱过。 在梦里,他没能得到一个圆满,而今,沈清笳也跟自己道歉了,他心中的结并不似梦里那么深。 他不想让沈清笳死。 “杨风!”魏煜唤了一声。 杨风立刻进来:“公子有什么吩咐?” 魏煜道:“你速速传信回京城,打探一下沈清笳现在的安危。” “沈小姐?” 杨风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他以为公子已经放下了,谁知公子竟然还记着的。 如今这个时候,公子竟然还惦念着。 杨风都为此心疼公子,这沈小姐就是是有什么魔力啊!叫公子能记挂这么久。 罢了,公子吩咐什么,便做什么吧。 杨风速速飞鸽传信,给京城的杨雷,没过几日,杨雷便收到讯息。 杨雷没有料到,公子竟然在打探沈小姐的下落。 沈小姐失踪这事,他还是略知道的,说是被贼人掳走了,多半是楚氏的人。 那时公子正在跟楚氏对战,他担忧这消息会坏了公子的心境,故而没告诉公子。 可公子竟然飞鸽传信回来问起,难道公子已经知晓了? 杨雷犹豫再三,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公子实情。 思来想去,公子那般聪慧的人,若不是知道些什么,也不会忽然来问。 好在公子已经击退了楚氏,这消息应该也不会叫公子如何吧。 杨雷还是把真实的情况,传信给了魏煜。 魏煜收到信,心里那股慌乱愈发的明显。 沈清笳,失踪了,怀疑是楚佑绑走了她。 和梦里的一样。 所以,后面的一切,真的会发生吗? 沈清笳会病死吗? 魏煜隐隐的觉得不安起来。 …… 扬州。 这是一个繁荣富贵的地方虽比不上京城,但此处人杰地灵,百姓们安居乐业,偶尔悠闲,生活气息尤为浓重。 这一片,已经被朱焰门所掌控了,这扬州节度使,乃是朱焰门之人,效忠的是前朝。 顾定之带着沈清笳来到此处,寻了数百个名医,也到底无济于事。 看着沈清笳逐渐衰败,顾定之尤为煎熬。 这不是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他想要与沈清笳好好的度过一生,而不是看着她慢慢的死去,而自己无能为力又心有不甘。 她到死,心里念着的也是别人,昏迷时,已经无数次叫过那个周楠了,可却从来美好念想过自己。 他已经发怒过无数次了,可沈清笳都要死了,自己发怒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清笳,我带你出去转转吧,你还没来过杨州吧!这里很好玩的,我们可以去泛舟,可以去茶肆……” “我不大想去。” 沈清笳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也没什么欲望。 等死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或许就是一直等着盼着到那一日,就算是解脱了吧。 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她只是不能再用这个身份活着了而已,所以一点也不怕。 只是她唯一担忧的,是周楠。 系统说,周楠死了。 顾定之也如此说。 纵使她不信,可到底还是有些怀疑的。 她让顾定之去找周楠,可如今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周楠也没来。 这不正常,照着周楠那个性子,若是得知了自己的下落,定然会来见自己的。 “你找到周楠没有?”她又问了一遍顾定之。 顾定之的面色沉下来,有些不快,可也仅仅一下,他便恢复如初道:“已经让人去找了,只是他自你消失后,就一直行踪不定,所以一时间还未找到。” “这样啊……” 沈清笳勉强相信了,自己失踪,周楠自然也在极力寻找自己的,而顾定之这是密谋谋反,故而行踪隐蔽只能暗地里找,找不到周楠也实在正常。 沈清笳稍稍闭上了眼,打算睡去了。 顾定之却抱起她:“别总躺着,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他不愿意沈清笳总是睡觉,每每看着她睡着,自己都会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从前,他一直憋着一口气,与沈清笳重逢后,相处并不算多,而今,他想要抓住这最后的时光。 沈清笳被顾定之抱着去外边,他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带轮子的椅子,推着自己晒太阳,推着自己去大街上闲逛。 旁晚,扬州城也还是热闹的,小商贩们还未收摊。 但凡沈清笳多看一眼的,顾定之必定给她买来。 “清笳,我们从前也经常如此的,你还记得吗?” 顾定之鲜少逛集市,少时他也一心念书,只是在遇见了沈清笳后,两人总会一起去干一些不起眼的小事。 比如去茶肆听书,去逛逛市集,偶尔还会去逛逛铺子。 那时,沈清笳是一个富家小姐,出手阔绰,而顾定之只是个寒门子弟,家中只有母亲,手中拮据。 沈清笳那时追求他,总一直往书院里给自己塞东西,顾定之虽然一向外向,可到底也觉得被一个女子砸钱,有些面子过意不去,有些恼她的。 可每每自己憋了满肚子的气,要骂沈清笳时,只要一见到她,口中的骂言就说不出口了。 “尝尝,这是我特地叫彩环去买的酥鸭,可好吃了。” 顾定之怀里被塞了吃的,暖暖的,气也消了。 “我们一块吃吧。”顾定之也不是吃独食的。 他那时也因为沈清笳送自己的许多东西,心头不由的温暖起来。 他偶尔怨恨过沈清笳的善变,可偶尔的,也有些怀念从前了,不似现在,沈清笳总对自己冷漠又疏离,也不会想要来温暖自己了。 192 或许她愿意等呢 “你那时啊!总是锲而不舍的给我送东西,那时候书院的人都嘲笑我吃软饭呢。” 顾定之自顾自话道。 沈清笳不想搭理顾定之,从前自己是做了许多对不起他的事,可如今也算是两相还清了。 这最后的日子,她只想要关心关心周楠。 这些人从前都是她的任务,但周楠不是啊。 沈清笳思绪沉沉的,倒是能想起了从前的事来。 那时,周楠也才十岁左右吧? 她那时候一心任务,很少关注周楠,倒是不大清楚周楠那时的状态了,应该是在给自己跑腿吧? 每每自己送东西,都是吩咐彩环,而彩环又惯会使唤周楠。 只要是自己的事,周楠都会办得很好的。 她记得,第一次见周楠装扮得整整齐齐的时候,只觉得这孩子长得乖巧,讨人喜欢。 想到周楠那小小的模样给自己跑腿,沈清笳不由的笑了下。 顾定之听见她笑了,也跟着被感染,问她:“清笳,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顾定之以为,沈清笳定然是想到他们从前的事了。 他们从前,还是有许多美好的回忆的。 清笳说她从前是喜欢过自己的,而今他们也必然能好好相处的。 沈清笳却不搭理顾定之。 顾定之叹了叹气,亲昵的揉了揉沈清笳的头:“别跟我置气了,总生气对身体也不好。” 沈清笳别开头,不让顾定之碰自己。 顾定之讪讪收回了手。 两人逛了一会儿,顾定之便推着沈清笳回去了。 今日似乎好了一些,顾定之觉得,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睡前还有所期待,或许能回到从前那般的相处状态,夜里睡去时,心中也是尤为高兴的。 只是,他渐渐入了梦,梦里的一切,让人觉得十分的难受。 他看见从前的自己。 被魏氏驱逐,母亲因病情的耽搁逝去,自己满心仇恨远走他乡。 只是那时,他恨的还只是魏煜。 那时他还在想,自己必定要出人头地,要回来娶清笳的。 只是他在上京赶考时,竟然看见了清笳,他满心高兴想要上前时,才发现,沈清笳正在追着一个长相精致张扬的少年。 她从前也是这般追着自己跑的,而今却是换了个对象。 那少年是谁?顾定之握紧了拳头,看着那少年面上嫌恶的表情,以及沈清笳哀求的神色,心冷到了极致。 他还想着,回去娶沈清笳。 可是沈清笳却并未等自己。 也是,谁会用自己的青春,去等一个遥遥无期的人呢? 这是自己的错。 顾定之如此想着,可到底还是不愿看着她另嫁他人。 他原本是打算科举后再去找沈清笳提亲的,可如今不得不提前了。 沈清定然只是因为自己消失生了气,才不愿意等自己的,只要自己好好跟她说清楚,她那么善解人意,定然会原谅自己的。 可当顾定之去见沈清笳,告诉她一切时。 沈清笳却一改从前对自己爱慕的神色,面上尽是讥笑:“别说啥话了,我等你做什么?” “清笳,你别生气,我跟你道歉,再等我几个月好吗?” 顾定之想要去拉沈清笳的手,可却被沈清笳一把甩开。 “顾定之,你是我的谁啊?我凭什么等你?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你给我走远点,别在我面前碍眼!” 顾定之皱眉,他从未见过沈清笳这样的一面,说着这样心狠的话。 沈清笳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他不明白,从前那些爱慕,从前那些问题体贴,善解人意去哪儿了? “清笳,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不过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来娶你的。” 沈清笳甩开顾定之,忽然的,跑去别人那边。 原来,是那个楚佑。 便是沈清笳现在追求的那少年。 他看上沈清笳义无反顾的奔向楚佑,解释道:“世子,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别误会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少年讥笑的看向顾定之,满眼都是嫌恶。 顾定之皱眉,他此刻,确实一穷二白,与这个张扬肆意的少年比起来,确实差了许多。 沈清笳如此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自己心有不甘。 他从未嫌弃过自己的家室,可在沈清笳这里,他却是有些自卑的。 沈清笳喜欢的人,与他定亲的人,家室都是那般的好,而自己呢?唯有一副好皮囊。 尽管有才学,可朝廷的科举才盛行,自己就是科举入仕,也是比不上这些豪门世族的前程的。 不! 顾定之握紧的拳头。 他不信命。 他生来没有的东西,自己会挣来的,到时候,沈清笳便没有理由嫌恶自己了。 顾定之知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沈清笳的心意了,不如待科举后,自己考取了功名,再来找她吧。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没有等来科举,先等来了一顿暴打。 “什么身份,也敢跟世子抢人?” 那些打他的人嘀咕了一句,顾定之便知晓,是楚佑的人。 “砸了他的手!”顾定之被套在麻袋里面,听到少年人轻飘飘的声音。 顾定之顿生屈辱,他极力的反抗,可到底不能敌这群人。 他的手,是用来科举的,是她的前程,科举在即,若是伤了手,他前途无望,怎么娶沈清笳? 楚佑!他是故意的。 直到自己手上疼意袭来,顾定之心中顿生绝望。 为什么命运总是对自己这般残忍? 他所求的,也并没有太多,可是上天却总不叫他得到。 他的手断了,他不能握起笔来了。 顾定之绝望的在地上躺了许久,直到田伯找到了自己,将自己带回去医治,哭诉自己命苦。 可顾定之面上只有死寂,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了前程,也失去了和沈清笳的机会。 下一次科举是在三年后,就算他有把握下一次中举,可沈清笳也不可能等自己三年啊,女子的青春尤为可贵。 纵使自己如此理智,可到底还是,还是去找了沈清笳。 或许沈清笳愿意等自己呢?从前她不是也说愿意等自己吗? 193 一定是你 顾定之还是去找了沈清笳,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狼狈些,他拆掉了固定断手的架子,如一个正常人一般站到沈清笳面前。 只是,沈清笳见到自己,却只有满眼的嫌弃。 “顾定之?怎么又是你?不是让你别来找我了吗?” “清笳,我来是……” 顾定之底气不足,从前他有才华,也有沈清笳的爱慕,而今他什么都没了,唯有一个字,等待。 他需要等到一个时机,也需要沈清笳等着自己。 可是,他等得起自己的时机,可是,沈清笳却等不起自己。 “清笳,你能不能再等我三年,三年后我必定开娶你。” “什么?三年?真是荒唐,你怎么说得出口啊这话?” 顾定之怔了怔,这话,自己确实不该说出口来。 女子的青春何其宝贵? “滚吧顾定之,就算是三年后,我也是不会嫁给你的!” 沈清笳决绝的甩下顾定之,转而投去了另外一个人的怀抱,那人是楚佑。 顾定之眼中又恨又恼,可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无力。 他是如何满怀凌云壮志的来,便是如何满怀悲怆的离去,离开京城那日下了很大的雨,正映衬了他那时的心情。 人在不顺的时候,做什么都是不顺的,马车陷进了泥里,耽搁了出城的行程。 “公子,我们来帮你吧!” 好在有几个小厮顿时过来帮忙,将他的车轮抬起来。 “谢谢你们了,你们是哪家的人?” 仆从过来帮忙,自然是受了主子的意。 那几个小厮异口同声道:“我们是崔家的人,是我们大小姐让我们来帮一把的,我们大小姐可心善了。” 崔家? “可是清河崔氏?” “是啊!我们大小姐名崔翎心。” “天冷,我们这儿有些碳火,公子可拿着用着。” 非亲非故的,顾定之自是推辞的,只是那小厮强硬塞他车里便跑了。 顾定之打开包袱一瞧,便瞧见那堆碳火底下,放着的一包钱财。 只是他赶着出城,不便送回去。 崔翎心,顾定之记下这个名字了,雪中送炭之恩,他记了许久。 他的魂魄忽然被一股力拉起来,跟随着那几名小厮而去。 顾定之不知为何,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这几名小厮所去的方向,他再熟悉不过了,根本不是什么崔府,而是沈府。 随后,他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丫鬟手中的伞抬起,露出了少女娇美的面容。 “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办好了,小姐吩咐咱们报崔氏的名,我们可没有说漏嘴。” “那便好!” 少女似松了口气,随后转身回了府。 顾定之看着那背影,顿时疑惑起来。 怎么会是沈清笳呢? 沈清笳不是嫌恶自己吗?她为何又要帮自己?还要打着崔翎心的旗号帮自己。 顾定之忽然被一股力拉起来,犹如一觉陷入悬崖坠落一般,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梦的喘息起来,明白过来,原来是个梦。 梦……只是个梦吗? 这个疑惑,在心中盘旋。 他当你也未核实,那次相帮的,到底是不是崔翎心,一次在宴会中偶遇,顾定之问过崔翎心。 而崔翎心似乎一点也不记得了,顾定之只以为崔翎心心善,帮过的人不计其数根本记不到自己了。 可如今,他忽然因为这个梦,起了另一层怀疑。 是不是,那包银两,便是沈清笳送给自己的。 沈清笳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绝情。 顾定之忽然起身来,想要去找沈清笳问清楚,可忽然想起了这是夜半,她身体不好不应去打扰她。 顾定之随之又退了回来,想着待明日再去问吧。 因为这个无端的梦境,他下半夜也未曾睡踏实。 天亮后,顾定之急切便要去问沈清笳,只是沈清笳晚期,他便只能在门外等着,怕扰了她睡觉。 直到沈清笳起来,他才进去。 沈清笳抬眼看他一眼,便继续坐在窗边发呆了。 “清笳,你还记得,三年前我离京那时吗?” 沈清笳思绪飘远,根本没听顾定之的话。 顾定之也不管她理不理自己,随即又继续道:“三年前我离开京城那日,下了很大的雨,我的车陷入了泥泞,差点没赶上出城,好在有人帮了我,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沈清笳依旧没什么反应。 顾定之看着她,继续道:“那帮我的几个小厮说,他们是崔家崔翎心派来的,说他们家小姐心善,就派他们来帮我一把。” 提起崔翎心,沈清笳忽然有些反应了。 她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顾定之为何忽然提起三年前来。 “可是我忽然想啊!我根本不认识崔家的人,那日下那么大的雨,崔小姐又怎么可能出门呢?出门还带一大包碳火让人塞给我,下边还放了一包银两,这也太奇怪了吧?” 顾定之在这儿说着他的疑惑,就差没有明说了。 沈清笳却也没理会他了。 顾定之继续问她:“清笳,你那日,在做什么呢?” 沈清笳被问得烦了,道:“这么久的事情我怎么记得,你是不是太闲了?” “那日来帮我那些人,是不是你派来的?还有那包银两,是不是也是你让人送来的?” 顾定之虽然是问话,语气里却多了几分坚定。 虽说梦境不可信,可无端的,他就是更愿意相信这个可能。 沈清笳那时是记挂着自己的,她并没有自己表现得那么绝情。 可如果记挂自己,又为何要对自己说那么残忍的话呢? 顾定之想要问清楚。 沈清笳莫名的看向顾定之:“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是不是我有什么区别?” 是没什么区别了,从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可顾定之却想要知道,想要探索一些从前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清笳,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你?” 沈清笳看向顾定之,自己要是不回他这个话,他似乎就要烦自己一整日了,真是不清净。 “不是我!” 沈清笳回了他,可他却还不相信。 “我不信,那日一定是你。” 沈清笳看着他像是又是大病一样,说了又不信,还莫名其妙说以前的事了。 “我知道就是你!”顾定之又肯定的加了句。 沈清笳烦躁道:“好,是我!你能不能别烦我?” “为什么?”顾定之似全然忽略她的不耐烦一样,又开始问。 (本章完) 194 沈清笳,我会叫你后悔的 “清笳,你告诉我为什么?”顾定之非要刨根问底的。 能有什么为什么?沈清笳是按照剧情走的,只是她还是心软,看不得顾定之这般可怜,便想着打着崔翎心的旗号去帮一把。 谁知他竟然发现了。 只是这般缘由自然是不能告诉顾定之的。 “清笳,你当时说要与我断干净,可背地里却又帮着我,你告诉我,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沈清笳烦闷道:“说了不是我!你搞错了!” “而且你追问这些,毫无意义!” “怎么没意义?我想要知道。” 就算没意义,他也想跟沈清笳说说话,聊一聊从前的事,也是好的。 但沈清笳显然没心思跟他聊从前,她沉着脸问:“你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找周楠!” 提起周楠这个名字,顾定之那兴冲冲的劲瞬间败了。 从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纵使从前沈清笳还放不下自己,那也是从前,现在的沈清笳,对自己没有半分情意,她一心一意想着的,是那个护卫。 沈清笳见他不答,继续追问:“周楠到底怎么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如果双方都在找人,不至于这般久了还未找到。 顾定之沉着脸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他!” 说完,顾定之转身出去了,随即唤来了人。 “周楠找到了吗?” 田青道:“还没有。” “速速派人去找!” 田青有些为难道:“公子,那护卫中了朱焰门的毒,怕是活不长久的,若是活着,没道理我们找了这么久还未找到。” 那护卫一心找他家小姐,若是活着,早就现身了。 话是这么说,顾定之也清楚,周楠怕是已经死了。 他虽然盼着周楠死,可是这人还有些作用,他怕沈清笳撑不住了,不想叫她含着怨气离去。 顾定之虽有些恼恨沈清笳就算死,记挂的人也不是自己,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顺着她了。 只是周楠这个人,怕是找不回来了。 “找个人去制张人皮面具,再找个与那护卫身形相仿的人。” 若是远远的看着,倒是能以假乱真,让沈清笳相信周楠还活着,让她放下心来。 田青点点头下去办了。 顾定之安排了一切,还对昨夜那个梦耿耿于怀。 他想着,或许从前,还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可惜沈清笳却并不会告诉自己。 沈清笳…… 心头念起她,便是又恨又爱的情绪。 当夜,他竟然再次做起了那个梦。 自他离京后,便苦读诗书,科举是他唯一的出路,若不然,只能去做个幕后幕僚,终是出不了头的。 所以他才要死命抓住科举这一条路。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怀着一口怨气,刻苦念书,只是偶尔的,还是会想起沈清笳。 想起沈清笳,多的是因为她的绝情而愤恨,但更多的是担忧,担忧她真的嫁给他人了。 一想到此,他便心有不甘。 三年一到,他便入了京城,此次他尤为低调,并未去京城找过谁,科举完,他还有些恍惚。 这恍惚,并非只是因为害怕自己不中,而是,自己终于要走到人前了。 只是他的科考成绩还未下来,却意外得知一个消息。 楚佑,要纳沈清笳为妾。 为妾? 顾定之一得知这个消息,便按捺不住了。 他入京刻意没去打听沈清笳的消息,他以为,沈清笳或许已经嫁给楚佑了。 可是她竟然并没有嫁人,如今要嫁,也只是为妾。 顾定之虽愤恨沈清笳抛弃自己移情别恋,可到底不忍心看她嫁给他人。 做自己的妻不是更好吗? 他忍不住,还是去找了沈清笳。 沈清笳看着自己,似乎有些恍惚:“你是……顾定之?”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想起来,原来这三年,她竟早就把自己忘了。 “顾定之,你费劲力气把我约出来,是想干什么?你不知道我要定亲了吗?坏了我名声可怎么办?” 沈清笳做势就要走。 顾定之赶忙拉住她:“你要嫁人?不过就是去给楚佑做妾,这算什么好姻缘?还值得我破坏?” 沈清笳明显被他这话说得恼怒了,瞪向顾定之:“楚世子就是再差,也比你这个白身好上千万倍,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顾定之气笑了,笑着笑着又有些怒,他自以为是来拉沈清笳出泥潭的,可沈清笳却不这样想,她把那泥潭当做宝地,以为自己去了就能过上好日子。 “沈清笳,你知道为妾是什么意思吗?你嫁给楚佑为妾,往后他娶了妻,就要压你一头,你这辈子都只能伏小做低的过日子,你当真能忍吗?” 沈清笳被顾定之这话说得有些动摇了,可沈清笳却也不领情,道:“你怎么知道楚世子一定会娶妻?他到时候自会知道我的好,到时候定会扶正我的。” 顾定之觉得,沈清笳真是愚蠢至极:“他要是真觉得你好,怎么会只纳你为妾?直接八抬大轿的迎娶你不就好了?” “我不需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是了!” 沈清笳想要挣脱顾定之的桎梏,可顾定之却死死拉着她不放。 “顾定之,你放开我!” “我不放!” 顾定之知道,自己此次来,多半要被她嘲笑的。 可是自己在她面前,早就没什么傲气了,还有什么顾及的。 若是自己不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另嫁他人了。 “沈清笳,我马上就能中进士了,你能不能,不要嫁?” 顾定之的语气软了下来。 他知道,沈清笳这人脾气娇纵,要哄着她才好。 可是,沈清笳却还是不愿。 “顾定之,你别白日做梦了,我就是不嫁楚世子,也不会嫁给你!” “我有这么入不了你的眼吗?”顾定之不悦。 “是!我就是看不上你!” “好!那你别后悔!” “我才不会后悔呢!” 沈清笳气急败坏的踹了一脚顾定之,挣脱了他的桎梏,拼命的就跑了。 顾定之整个人阴沉着,沈清笳,我会叫你后悔的。 (本章完) 195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沈清笳 “沈清笳,你会后悔的!”顾定之高声喊道。 “我才不会后悔!”少女眼中亮晶晶的,似乎对那楚佑很是自信。 顾定之冷笑起来。 楚佑,他算什么?一个纨绔子弟毫无建树,只靠着家里才能如此风光,总有一日,他会将他们都踩在脚下的。 后来,顾定之高中状元,所有人都在恭喜他,可顾定之却没有半分高兴。 从前他高中状元,心中便想着要去跟沈清笳提亲的。 可是如今,沈清笳却要嫁给他人了。 顾定之心想,沈清笳会不会已经后悔了?后悔低看了自己?后悔没有答应再等一等呢? 他如今是状元了,今时不同往日了。 沈清笳应该后悔了吧? 心中想到此,顾定之便想要去再问一问沈清笳。 哪怕才不久前,他才被沈清笳拒绝。 可是他想,他再给沈清笳一次选择的机会吧。 就在出榜的第二日,他再一次的,去找了沈清笳。 沈清笳即将出嫁,在铺子里选购饰品,面上笑的高兴,显然没有半分不快。 顾定之看着她那模样,最终还是却步了。 他在沈清笳面前,什么自尊都抛下了,可是沈清笳却总在践踏自己。 若是她真的后悔了,定然该她来找自己的,可是她却没有来,还要自己去问她,这是什么道理? 只是心头如此想,可顾定之还是跟了沈清笳许久,临到她快要回家时,顾定之便还是拉走了沈清笳。 沈清笳看见自己,眼中又惊又恼,问顾定之:“你干什么?不是叫你不要来找我了吗?你怎么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她面上很是嫌恶,就连自己抓她的手,她也要擦一擦。 “沈清笳!我高中了!”顾定之耐着性子告诉她。 “那又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沈清笳全然不在意。 顾定之皱着眉头。 沈清笳是半点没有记住自己的话啊! 从前他们在一块事约定好了,待自己高中,就来迎娶沈清笳。 沈清笳那时还是满怀期待的,可是如今呢?她不屑一顾。 “我告诉你,我马上就要嫁给楚世子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再来,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烦死人了!” 沈清笳骂骂叨叨的。 顾定之看着她这模样,顿时没有了再问她一句的想法。 还有什么必要再问,再问也是一样的结果。 不管自己高不高中,她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沈清笳,你究竟喜欢楚佑什么?” 楚佑,除了家室好样貌好以外,到底哪一点吸引沈清笳? 沈清笳却只是道:“喜欢还需要理由吗?我就是喜欢他。” “好一个不需要理由。” 喜欢确实不需要理由,正如自己喜欢沈清笳一样,哪儿需要什么理由呢?她身上满是缺点,还总是移情别恋,名声也不好,可自己偏偏就是喜欢。 可是这喜欢,却因为如今的求而不得,变得扭曲起来,带有了一半的怨恨。 顾定之放开了沈清笳,没再多说什么。 他如今阻碍不了沈清笳,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将这份怨恨与不甘埋藏。 待他真正拥有权势那日,他会得到沈清笳的。 这份爱恋,如今变成了偏执。 他不需要再问沈清笳愿不愿意,待那一日,沈清笳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只是,在沈清笳出嫁那日,他看见那十里红妆,看见那娇帘轻轻吹起,露出里边半遮半露的娇美新娘时,这怨恨与不甘达到了顶峰。 他筹谋多时,原来只为了满足那时的不甘。 后来,他开始联合楚氏,一起推翻了皇室。 他看见沈清笳在楚佑那宅院里煎熬,他不明白,明明楚佑对她那般差劲,沈清笳又为什么还要喜欢楚佑呢? 后来他又设计,让楚佑废弃了沈清笳,沈清笳哭着喊着楚佑,楚佑也没有半点回头看顾她的意思,而是把她交给了自己处理。 他去了冷宫,看着跌落泥底的沈清笳,问他:“你后悔了吗?” 哪怕,沈清笳软着声,告诉自己一句后悔,他都不会太过生气。 可是沈清笳非要与自己犟,她冷笑道:“我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顾定之猛的掐住她的脖颈,问她:“他这般待你,你落得如今这个地步,你竟然还不后悔,沈清笳,你真是嘴硬啊!” “我变成这样,不是拜你所赐吗?”沈清笳冷道,“是你设计害我,害得楚佑厌恶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来说我?” 顾定之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他想要将这女人的心拆开,看看她究竟怎么长的一颗心,识人不清,不知道谁待她好待她不好。 “我看你还嘴硬到什么时候。” 沈清笳是娇娇小姐,一辈子金尊玉贵的养着,他便要叫她受冷挨饿,他偏要叫她看清局势,看清如今到底谁才能帮她救她。 他等着沈清笳向自己低头,向自己求饶,只要他求饶,他便可以将她救出来,将她带到身边,让她继续享受从前金尊玉贵的日子。 可是沈清笳就是犟啊。 沈清笳就算在冷宫过得再差劲,也不向他求饶,生生就这么挨了一个月。 一个月,她竟然也能忍。 顾定之心中愈发的不快,沈清笳宁愿过那般的苦日子,也不愿意向自己低头,她是真的有这么厌恶自己吗? 好啊好啊。 顾定之忍不住,还是再去了冷宫。 里边的少女一改从前精致的模样,她此刻穿得破旧,头发披散,可尽管如此,她还是美的,美得让人想要她。 “你来干什么?”可她面上,看见自己时,却是那般的不耐烦与嫌恶。 顾定之抓起她问道:“沈清笳,你究竟还要与我犟到什么时候?还是说你打算一辈子在这儿过了?” “一辈子在这儿有什么不好?总好过跟你这样心机深沉又狠毒的人在一块。” “心机深沉?”顾定之笑了。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那般的清风朗月,可走到如今,自己早就变了。 若是心不变的狠厉,他怕是活不到现在了,也不会有机会再站到沈清笳面前。 顾定之眼神变了变:“我这样的人怎么了?你不还是要在我这样的人手下讨生活吗?若我不乐意,你便活不了了!” 沈清笳冷笑,全然不怕他:“那你杀了我啊!” 顾定之气得胸腔发颤,有时候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沈清笳。 196 我后悔了 有时候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沈清笳,可每每气得不行要动手时,却又下不去手了。 他终究是舍不得。 顾定之看向她细嫩的脖颈,轻轻抬手握住,只要自己用些力气,她便活不成了。 可看见她白皙的脖颈,因为挣扎而半敞开的衣衫,顾定之眼神变了变。 要她死,太便宜她了。 为什么要她死呢? 他的目的从来不是要她死,而是要得到她啊。 “顾定之!你干什么?” 顾定之将她带上床,立刻覆了上去。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呢?” 顾定之心想,为什么要叫她低头呢?就是他不低头又能如何呢?还不是只能被自己捏在手中,一切只能由自己摆布。 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便好了不是吗? “顾定之你滚!你真恶心!” 她越是激动,越是挣扎,顾定之却越是觉得兴奋,他对沈清笳的爱慕,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如今他只有偏执与占有欲。 自己变成如今这模样,也是沈清笳逼的。 他如愿得到了沈清笳,心中那些不满足的空缺,似乎被填满了些许,而自己对于她的偏执欲望,却变得越来越高涨。 他不再满足偶尔的相见,他要沈清笳带在身边,他要完完全全拥有沈清笳。 他紧紧抱住沈清笳,在她耳垂边低语道:“随我出宫吧!往后跟着我!” 他这句话,不是问候,而是决定。 还在半梦中的沈清笳却被他这句话给惊醒了,她怒道:“休想!” “由不得你!” 他想要,就要得到。 只是在那日带她出宫时,出了些许意外。 他给沈清笳服用假死药时,因为争执过程中,沈清笳吐了血。 血沾污了他的衣袍,也叫他心中慌乱。 顾定之扶着她叫来了太医,很是不悦的问她:“你就这般不愿跟着我吗?” 他自认为,自己待她够好了,哪怕她总是对自己冷眼相待,总是对自己恶言恶语,他都忍了。 他唯一对她不好之处,也只有刚开始在冷宫时,将她的吃穿用度降低了些,可如今她在冷宫的待遇,可比得上皇宫的妃子了。 可是,沈清笳却还是看不上自己。 “你就这般厌恶我?” 厌恶到,气得吐血了。 “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不闹了不好吗?从前的事我们都忘了。” 他已经低了头,可沈清笳还是不搭理他。 顾定之不再说话,哪怕她不答应,自己也有的是办法将她带在身边。 顾定之只觉得她是因为激动才如此,可直到太医来了,诊断出了绝症。 顾定之不信:“你再诊!” 太医诊了,可答案还是一样的。 顾定之还是不信,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啊。 顾定之找了好些个医师来诊断,可答案皆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绝症呢? 眼见着自己马上能如意了,可上天却跟自己开了这么个玩笑。 上天真是不公啊!有些人轻易就能得到的,他却要费尽力气,可当自己费劲力气得到时,上天还要将这一切收回去。 为什么?凭什么? 他不要沈清笳死,他还是将沈清笳转移出宫,秘密诊治。 可是,沈清笳的身子,还是一天天的开始衰败。 看着心爱之人慢慢走向死亡,顾定之心中也是十分的不好受。 沈清笳依旧待自己冷言冷语,如今自己也不好发火,也不好惩戒她。 “沈清笳,你就不能待我好些吗?你究竟要我如何呢?” 究竟要自己如何,她才会看自己一眼? 哪怕他情到深处,她眼中也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那时,他便明白,自己一直怀念的,是从前啊。 他怀念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沈清笳,他想要得到沈清笳,也不过是想要从前。 可是人怎么可能会得到从前呢? 就连自己,如今也是面目全非,沈清笳喜欢的,怕一直是那些纯真的少年郎吧?而自己如今只有满心的算计。 想清楚这一切,他开始模仿着从前的自己,哪怕只有最后的时光,他也想要,跟沈清笳一起度过。 沈清笳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那双冷眸看向自己,微微皱眉。 “怎么了?”顾定之问她。 沈清笳看着自己道:“你让我看不顺眼!” 顾定之笑了笑,她难得与自己说话,他便问:“哪里让清笳看不顺眼?我改!” 沈清笳深吸一口气道:“顾定之,你别在我面前装,再装你也不可能是从前那个你。” 就算装得再像,这一切也都发生了,他们的心境不同,也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 只有在那个特定的年龄特定的时刻特定的心态,才会产生喜欢与爱慕,只要有一点偏差,都不可能喜欢上。 就如从前的沈清笳,若是见到现在的顾定之,哪怕她再风光再有成算,她也不会喜欢。 顾定之面上的笑意散去,他明白沈清笳的意思。 可是为什么呢? 沈清笳为什么就不喜欢自己了呢?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没有变啊,他喜欢的,一直是她。 而她呢!说变就变。 “顾定之,从前,是我对不起你,而今,我们算是两不相欠了,你若是还有点良心的话,就放了我吧!” “我不放!” 顾定之僵硬的答。 就是死,也不放。 哪怕沈清笳不喜欢自己,他也要与她在一块。 “清笳,哪儿有什么两不相欠?你一开始招惹了我,便甩不开我了。” “所以我后悔了。” 顾定之一僵。 “你后悔什么?” 他问过许多次,问她有没有后悔当初没有选择自己。 而今听到她说后悔,心中有些紧张,可转头一想,又觉得不对。 “你别说了!” 他不想听。 可沈清笳却偏要说:“我后悔那时遇见了你,后悔招惹了你,若非如此,我们之间,也不会有这般牵扯,你也不会这般恨我。” “不!我不后悔!沈清笳,你把这话给我收回去!” 沈清笳怎么能说后悔呢?他都没后悔呢! 果然,她嘴里总是不会说些自己想听的话。 自己想听什么呢? 想听她亲切的叫自己一句:定之。 想听她总是叽叽喳喳说着她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