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逼我娶公主当宰辅,我可造反了王修吴子俊》 第001章 确认过眼神,这就是肥羊 “胡闹!荒唐!大胆刁民呐!” “简直有辱斯文,这是把天下读书人的脸面都丢尽了啊!” “如此盛大的品诗会,更有为朝廷举荐人才之责,他竟胆敢堂而皇之地混迹其中,充当那走卒贩夫?卖诗,还二百两一首……” “就凭这,朕就可以定他死罪!” …… 大康王朝,景隆十九年,中秋。 临州府,极具盛名的临州诗馆,好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宽阔大堂中,上百名文人才子汇聚于此,或眉头紧锁唉声叹气,或偶得一佳句挥墨如雨…… 二楼一间别致厢房内,当朝天子,一身便装华服的景隆帝赵泰,正隔着微开的纸窗,死死盯着楼下熙攘人群中一个青年男子,面色阴郁,怒气冲天! 只见男子,虽略显瘦弱了些,可身段修长,模样倒也还算俊朗。 可是,明显跟周围那些头戴纶巾手持折扇,为了作出一首绝佳诗作而冥思苦想反复推敲的文人才子不一样…… 正在人群中穿梭着,看见合适的目标,就凑上去,低声说上两句什么,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本来这次,他景隆帝赵泰,微服出巡视察民情,回京途中凑巧路过这临州府,又恰逢这中秋诗会…… 兴趣使然,便决定来凑凑热闹。 花二两银子,定上这么一间厢房,温一壶小酒,一睹这临州士子的风采,倒也一番乐趣。 可谁知道,一眼就瞅见楼下人群中,这么个贼眉鼠眼的货! 不打听还好,一打听…… 要知道,大康朝文风盛行,不仅这临州府,乃至全国州府,时值中秋都会由官府出面,举办上这么一场诗会。 文采斐然夺得头魁者,不仅可史册留名,更是有可能被举荐入朝为官的。 因此,往往每年的中秋诗会,又被称为“小秋闱”。 结果这货倒好,竟然混迹其中,卖诗! 更何况,那吟诗作赋,乃文人雅事,岂能如那粟米牛羊般,买来卖去,满是铜臭味? 这让他景隆帝,如何不龙颜大怒? “陛下……”躬身侍立在赵泰身后的司礼监太监总管张三千,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胖墩墩的身子直哆嗦。 唯唯诺诺,“奴婢……奴婢还打探到,此子名为王修,其父乃是这临州府一个小地主,靠着城郊十几亩地收租艰难过活……” “打小就没了娘,而其父在半年前,替他与这临州城有名的富商苏家,签了入赘婚书,没多久也重病撒手人寰了。” “再有两三个月,这王修便要大婚,嫁入苏家,去给那苏家小姐苏晚晴做入赘夫婿了!” “对了,还自幼便患有脑疾,智力低下。虽上过几天学堂,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否则,也不至于去做那地位低下更令祖上蒙羞的赘婿!” “而且据说,就两个月前,这王修在自家院子里爬树掏鸟窝,摔下来,昏迷了两天,还差点死了!” “哦?”景隆帝一阵错愕,“一个憨子?” 面色倒是缓和不少,半晌,“走,陪朕下去!朕倒要看看,这么一个大字不识的憨子,能卖出什么诗来!” …… “喂,兄台,要诗不要?” “众所周知,这中秋诗最是难写,能把人憋疯。可在下这里,有现成的,要韵律有韵律,要意境有意境……” “只要二百两银子一首,要得多的话,还可以打折的!放心,绝对是上等好货,包你在今日诗会上一举夺魁,从此名声大振!” “唉,这位兄台,你不买就不买,为何要骂人呢?” 一楼大堂中,王修依然还在努力寻找着目标,可心中又何尝不是叫苦不迭? 哎,真是人走霉运,喝凉水都塞牙! 好歹也是985毕业的高材生,刚毕业就有了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感觉人生马上就要起飞了! 结果,莫名其妙就来到这连听都没听说过的什么大康王朝。 别人家的孩子穿越古代,要么是皇子皇孙,要么成了大将军家的纨绔公子…… 结果老子倒好,不但成了小地主家的傻儿子,还马上就要成为别人家的赘婿,受尽凌辱。 别人家的孩子穿越,两个月时间,要么都已经狂赚几百万家产了,要么都已经搂着公主加官进爵了…… 而老子,还在为人生的第一桶金发愁! 给前辈们丢脸了啊! 这些统统也就算了…… 最要命的,这临州诗馆乃是半官府性质的,虽然几乎每个月,就会举办一场品诗会,可唯独这中秋诗会最为盛大。 本想着再来卖两首诗,捞上一把。 可谁知,都半个时辰了,都搞得两腿发软口干舌燥了,一单生意都没做成。 哎,瞧瞧这些文人士子,宁愿在这里拧着毛笔,为了写两句蹩脚诗句,反复推敲憋得满头大汗,也不愿花上区区二百两,买上一首现成的递上去! 一点文人风骨都没有! 可这时,正当他王修满肚子苦水无处发泄,却是神色一振。 只见人群中,远处正缓缓走来两人。 为首一中年男子,约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伟岸器宇轩昂,穿一身上好绸缎华服,走起路来摇头摆尾的! 身后,紧跟着一位身材滚圆的老者,一袭素色长衫,面色白净无须,神态毕恭毕敬。无疑,应该便是中年男子的随从仆人了。 啧啧,瞧瞧人家这一身绝对价值不菲的锦缎华服,还有腰间那块上等羊脂玉,再瞧瞧人家这气度…… 跟周围这些毫无风骨的酸腐才子,完全不一样啊! 再不济,那也得是个腰缠万贯的富豪啊! 于是顷刻,王修一下子来了精神。 哪还顾得了那许多,二话不说,便向那中年男子迎了上去。 确认过眼神,这就是今天的肥羊了! “喂,这位老哥,要诗不要?” 随即,一把将他拽到一边,左右瞅瞅,眼见周围无旁人,才又压低声音,“老哥,买诗不?” “上等好货,小弟用人品担保,保证你在今天的诗会上,那是大放异彩,甚至史册留名!” “放心,咱小本生意,主打就是一个诚信经营。只要你付了钱,天下绝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你这诗是买来的!” “而且价格公道,一首只要……” 却瞬间将刚伸出来的两根手指缩回去,一咬牙,“本来最低得一千两,可难得咱俩投缘,就当交个朋友!” “一口价,八百两!” 第002章 正经人谁干那玩意啊? “嘶……”景隆帝后槽牙一阵钻心的痛。 刁民,果然大大的刁民呐!卖给别人都是二百两,到朕面前就八百两了? 这是看人下菜碟,坐地起价,摆明了要把朕当肥羊宰啊! 尽管如此,堂堂天子,倒也不至于跟一个憨子计较,只是瞪着他,也不说话。 然而,眼见他没反应,这王修倒也不急。 先是咧嘴露出一脸热情笑容,又在他身上打量一遍,“听口音,老哥不是本地人?” “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老哥是路过咱临州的行商?” 景隆帝嘴角又一阵抽搐。 哟呵?这么一个憨子,还挺会套近乎啊? 朕还一句话没说,他居然先听出口音了? 可没想到,眼见他点头算是默认,这王修却是一下子更来劲了。 一拍大腿,“唉,这就对了!” 脑袋使劲向前凑了凑,“老哥您今天遇上我,那可算是遇对人,赚着了!” “看老哥这身打扮,那肯定是生意做得挺大的富商,银两自然是不缺的!” “可您想想,人生到了您这地步,要钱有钱了,要家产有家产了,家中肯定也妻妾成群了!可是,人生还缺点什么?” 不等他景隆帝开口,又是一拍巴掌,“对咯,无非是权力与名望嘛!” “至于权力,老哥自然是不可能放下家中生意,去挣那点连小妾都养不活的俸禄的!” “可是名声,那就不一样了……”https:/ “您也知道,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咱商贾的地位尤其低下!” “走南闯北做生意,您是不是也深有体会,哪怕家产万贯,也难免被人看轻?就连坐马车,都有严格规制,不敢逾矩?” “跟官府的人,极其难打交道,也就罢了。甚至很多文人士子,都是不屑于与商贾交往的,还总被他们指指点点,骂上两句铜臭庸俗的贩夫?” 眼珠子一转,脸上顿时笑得更加灿烂了,“这不,改变命运,弥补人生缺憾的时候到了?” “只需二……八百两,从小弟这买上一首诗,包你今天在这诗会上,一举夺魁惊艳四座!” “从此别说在咱临州,甚至在全国,都可能名声大噪,令天下士子仰慕!” “您再想想,到那时,您走南闯北做生意,还会再被人瞧不起吗?还会被那些自命清高的士子秀才,背后戳脊梁骨吗?” “相信我,八百两,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噗……”顷刻,景隆帝差点活生生被口水呛死。 直愣愣望着这货,却是一下子被他逗乐了! 跟傻子打交道,果然诸多乐趣啊! 哟呵,别看这憨子智力低下,可说气话来,居然头头是道啊。 不吹牛会死啊?大字不识几个,能把自己名字写对就不错了,还写诗?知道什么叫诗吗? 半晌,才满面玩味之色,强憋着笑,终于开口,“看小兄弟面色和善,为人忠厚,我自然是相信,你能写出那千古流传的好诗来……” “可朕……真正令人疑惑的,这诗,你为何不自己递上去?就如你所说,惊艳四座,从此名声大振!” “毕竟众所周知,这中秋诗会,素有‘小秋闱’之名,也算朝廷选拔人才的手段!” “借此机会,得到州府的举荐,混个一官半职,岂不更划算?” 可没想到,话音未落,这王修却一下子不乐意了。 一翻白眼,几分看智障儿童的表情,“你当我傻啊?” “这诗会,即便夺了魁首,可也一文钱奖金都没有,哪有把诗卖掉,换两个现银子划算?” “至于做官,拉倒吧,天天累死累活,处理不完的政务,一年到头还搞不到几个银子。” “就算有朝一日,祖坟冒了青烟,进了三省六部,可还得天天看皇帝老儿的脸色,稍不注意脑袋就掉了!” 一撇嘴,“正经人谁干那玩意啊?” “你……”顷刻,景隆帝笑不出来了。 一阵气结,额头直冒黑线。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叫“正经人谁干那玩意”? 朕治下的官员,就那么不堪吗? 然而,不等他说话,王修却有些急了。 搓了搓手,几分尴尬,“咳,老哥,该说的在下也都说了,不知您拿定主意没有?” “没关系,先看货再付钱,也是可以的。要得多的话,价格还可以再优惠的……” 明显丝毫不愿放过他这头大肥羊,迟疑半晌,又一咬牙,压低声音,“我知道您还心有顾虑……” “好吧,我就再给您交个底,就上个月,也就在这临州诗馆的诗会上,我就结识了一个灵魂很有趣的哥们。” “跟周围这些就知道咬文嚼字的才子文人不一样,他是个要脸的人。姓赵,自称是京城人士!” “开始也跟您一样,任我讲得口干舌燥,还是拿不定注意!” “最后,终于试探性地,从我这里买了一首诗。什么诗,在下就不透露了,毕竟咱得为客户保密,这是职业道德!” “结果你猜怎么着?一递交上去,我的个阿娘也,那是技压群雄满堂喝彩啊,就连楼上坐着的那几位评审先生,几位临州文坛的泰斗,那都是激动得呼天喊地呐!” “最后,那哥们可是一下子,恨不得跟在下立马烧黄纸饮鸡血结拜兄弟啊。然后,价都不讲,一口气又从我这里,买了十首诗回京城去了!” “还说了,以后还找我拿货!” “所以,老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时刻到了!” 景隆帝嘴角又一阵抽搐。 直愣愣望着这憨子,已经不想说话了。 吹!接着吹! 你看朕像不像个憨子,会信了你的连篇鬼话? 真当那文采斐然意境超绝的诗,是地里的萝卜白菜啊,一拔一箩筐? 谁会傻到,花上几千两银子,从一个憨子手里,一口气买十首诗?那岂不是憨子加倍? 骗鬼呢? 而身后司礼监太监总管张三千,更是早已强忍着笑,憋得满脸通红了。 “哟?这不是咱临州府有名的富商苏家未来的赘婿,王修王公子吗?”然而就在这时,却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 “怎么?王公子今日,也来参加中秋诗会?哎哟,稀罕事,稀罕事啊……” 第003章 旷世大才赵太白 王修转过身,却是神色一愣。 只见前方人群中,正缓缓走来一青年男子。 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面色白净颇为俊朗,穿一身上好雕花越缎长衫,手持一把绘梅花图案的精美折扇,举手投足满是文人雅士风范。 明显是刚来这诗会,身后还紧跟一十六七岁书童。 只是一边朝这边走着,望向他王修的眼神,总是说不出的几分敌意。 这让王修,倒是满心疑惑。 至少自从来到这大康王朝,他是从未见过此人,也压根不认识。 倒是这时,周围那些正焦头烂额忙着写诗的文人才子,一阵窃窃私语。 “咦?这不是吴子俊吴公子吗?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 “完了,看来今年这中秋诗会,又没机会了。谁不知道,这吴子俊,可是号称咱临州第一才子,连当朝大儒李舍人看了他的诗,都是赞不绝口?” “有他在,咱们哪还有出头的希望啊?” “是啊!他莫名其妙跑来这里作甚?谁人不知,这吴子俊,可是当朝吏部侍郎吴正德的公子?” “吏部侍郎是什么?那可是当朝大员,掌握着全国地方官员的调动。” “对啊,小弟我还听说,那吴正德,可是早就给自己这儿子安排好了职位,还是太子府詹事,年后就要离开临州老家,进京上任了……” “别看这太子府詹事,只是个小小属官。可好歹是太子身边的人,将来太子继承大统,那可平步青云不可限量啊!” “有个当大官的爹就是好啊!哪需要如咱们这般,还得靠每两年才开一次的春闱,还有每年这‘小秋闱’,来搏一个渺茫前程?” 眨眼间,吴子俊便已走到王修几人跟前。 倒是不慌不忙,依然风度翩翩,朝四周一拱手,“诸位同窗,在下吴子俊有礼了!” “还请诸位不必介意,认识在下的都知道,吴某已好几年不参加这种诗会了!” “之所以前来凑凑热闹,也无非是听说上个月,就在咱这临州诗馆的品诗会上,那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呐!” “一位名为赵太白的兄台,可是当场在此创作了一首诗……” 满面沉醉吟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妙!实在是妙啊!吴某自愧不如,每诵读一次,那都是受益匪浅!” “这首诗,目前不仅在临州,据说在京城,那可都已广为传颂,文人才子争相追捧。就连国子监,更是将此诗收录,作为授课的文本!” “因此,今日前来,也是心怀侥幸,看能否再碰上那赵太白赵兄,一睹名家风范,结识一番!” “好一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好诗,好诗啊!”顷刻,景隆帝也是神色一振,惊呼感叹,“没想到这小小临州府,竟还有如此大才……” 吴子俊上下打量了景隆帝两眼,眉头微微一皱,明显有些不悦,自己说话时被人打断。 可紧跟着,又将目光投向王修,声音陡然提高不少,“只没想到,没能一睹那太白兄的风采,倒是在这里,遇上一位故交!” “来,在下给诸位,隆重介绍一下。这位王修王公子,那可是咱临州大名鼎鼎苏家未来的乘龙快婿……” “哦,忘了,是赘婿,再有两三月,王公子可就要坐着花轿蒙着盖头,嫁入苏家了!” “哦对,进苏府大门前,还得跨火盆踩鸡血!” 只不知不觉,语气神态中,已是浓浓的戏谑嘲讽。 一时间,本还算安静的诗馆大堂,一下子哄闹起来。 那些正憋得焦头烂额写诗的才子们,也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议论个不停。 “什么?这就是那苏家未来赘婿王修?” “那苏大小姐订婚,在咱临州城可算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啊。只奈何一直没能见过那王修的真面目……” “是啊!堂堂一七尺男儿,居然自甘堕落去给人家做赘婿,那是羞煞先人的事,不轰动全城才怪呢。” “可也不对啊!大家都曾听闻,苏大小姐的那位未来赘婿,可是自幼患有脑疾,智力低下,可这哥儿,看着也不像憨子啊……至少,没有鼻孔挂着白龙,嘴角淌着清泉啊。” “嘘,少说两句,这王修也挺可怜的。那苏大小姐苏晚晴,可是咱临州出了名的大才女,从小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而且现在,已经开始慢慢接手苏家的生意。只是谁能料到,最后却要纳这么一个智力低下的憨子做夫婿?” “哎,可惜,可叹啊!” “这些都不重要!咱临州的文人圈子里,谁人不知,这吴子俊吴公子,可是早就对那苏大小姐的才名仰慕已久,苦苦追求了好几年,据说情诗都写了好几十首……” “结果到头来,梦中人儿却马上要成了他人妇!” “关键,还是嫁给这么一个憨子,换做谁能受得了?现在碰上了,那还不得往死里整?今天,怕是有好戏看了……” …… 眼见气氛已烘托得差不多,吴子俊才又一抬手,“诸位,暂请安静一下……” “这王修王公子,如今也算临州的名人了!毕竟,那苏大小姐,不但家世丰殷,更是饱读诗书温婉尔雅!” 眼神中已是浓浓的嘲讽戏弄,声音更加阴阳怪气,“能与之相配,哪怕只是做个赘婿,那想必王公子,也定是满腹经纶才高八斗之人……” “而今日,难得王公子莅临这临州诗馆,想必也是奔着这‘小秋闱’的名头而来……” “要不,就请他为大家,提前展示一下他的大作?让诸位同窗,也拜读观摩一下?” “相信以王公子的才学,即便比不得那位赵太白赵兄,那肯定也挥墨如神龙妙笔生花,一出手必是旷世之作啊……” 果然顷刻,刚安静下来的大堂,又一下子喧闹起来。 在场都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这吴公子的意图,那可就是要借此机会,狠狠羞辱一番这个抢了他梦中人儿的憨子,狠狠出一口恶气呐! 看热闹不嫌事大,戏弄一个憨子,也算难得的乐趣。 一时间,哄堂大笑声,尖叫起哄声,还有嘈杂议论声,此起彼伏。 当然,也不少满身正气的才子,几分愤恨。 毕竟,好歹也是堂堂侍郎公子,如此行为,终究失了读书人的体面。 唯独景隆帝赵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在吴子俊身上打量着,神色古怪。 第004章 脑残也是残 顷刻,王修也是气得够呛,心肝尖尖都在颤。 倒不是因为这吴公子的肆意挑衅嘲讽,以及周围才子轻蔑的目光与起哄。 关键是…… 大爷的!这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二球货? 老子为了赚两个现银子,好不容易逮着一头大肥羊,口干舌燥都周旋半天了,眼看着就要得手了……居然就这么被搅和了? 神经病呐! 不就是苦追已久的心中女神,马上要掉在老子碗里了吗,至于吗? 你以为老子想这样啊?提起这事,不照样一肚子鬼火冒? 就算心有不甘,想拿老子出口气,可能不能在边上等一会儿,等老子把这单买卖做了? 根本懒得搭理他,望向景隆帝,重新堆起一脸热情笑容,“老哥,刚才的事,不知您考虑得……” 然而,吴子俊反倒更来劲了。 脸上笑得更加灿烂,扯开嗓门,“哟,王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场诸位同窗,可都等着拜读观摩一番你的大作,到底成不成,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周围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声。 王修依然懒得搭理,望着景隆帝,“老哥……” 可没想到,话未出口,吴子俊又一声嚷嚷,“哟,瞧瞧,瞧瞧,咱们的王公子,还有点恃才傲物啊……” “这是完全没将在场诸位同窗,放在眼里啊……” 然而就在这时,不等吴子俊把话说完,接下来的情形,却让所有人一下子傻了! 只见王修,脸色刷地一下变了。 倒不至于恼羞成怒,却是面色一沉,丢下一句,“你在狗叫个鸡毛啊,没完了是吧……” 毫无征兆,顺手抄起旁边桌案上一块砚台,照着吴子俊脑门就狠狠砸了上去。 “砰……”一声闷响。 不等有人反应过来,丢掉砚台,又是飞身一脚,朝着他小腹便踹了上去。 瞬间,直踹得吴子俊活生生倒飞出去,仰面直挺挺摔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个箭步冲过去。屁股一甩,动作熟练,跨坐在他肚子上,将他死死压在身下。 左手死死抓着他的衣领,右手砂锅大的拳头,照着他身上,便狠狠使唤过去。 铁青着脸,嘴里还一声声大骂,“让你在这狗叫,让你在这狗叫……” “不搭理你,你还来劲,给脸不要脸的玩意,讨打也不找个好日子!” “我还以为多大根牛尾巴炖不耙,看老子今天不整死你个没礼貌的瘪犊子玩意!” 暴怒之下,一拳接着一拳,如狂风暴雨。 这吴子俊,说到底,终究一吟诗作赋的文士,论力气哪比得上王修这般,隔三差五就爬树掏鸟窝的主? 想要挣扎反抗,根本无能为力,只得一边双手抱头,一边嗷嗷叫着。 “打人了!打人了!哎哟……” 而他带来那瘦弱书童,明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 想要阻止,可又根本不敢上前,急得原地直跺脚,面色惨白。 于是瞬间,在场所有人,彻底懵了。 偌大的诗馆大堂,除了吴子俊的哀嚎声,再没有丝毫声音。 所有人直愣愣望着这一幕,硬是眼珠子都快滚到地上来。 如何能想得到,这区区一个贫困小地主的儿子,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竟然胆敢众目睽睽之下,大打出手? 那可是堂堂当朝大员,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啊! 平常在临州城,连太守大人见了,也得礼让三分的啊! 从今往后,这王修,还能有好日子过? 不过倒也能理解,毕竟,这终究是个患有脑疾的憨子。 就连景隆帝与张三千,也是面面相觑,满面错愕。 半晌,直揍得吴子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抱着头嗷嗷叫,王修这才似乎总算解气了。 终于松手,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汗珠,再拍了拍衣袖,还不忘一口口水,“tui……,晦气!” 而吴子俊,也终于踉踉跄跄从地上站起身来。 奈何此时,却哪还有刚才的翩翩风度? 雕花越缎长衫,凌乱不堪,满是泥灰。 左侧额头,被砚台砸得一个乌青大包,看着极其狰狞。 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淌着一缕血丝,在那小书童的搀扶下,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痛得只龇牙咧嘴。 只是双眼赤红,满是仇怨死死瞪着王修。 却也哪还有刚才那副谦谦君子的风度? 好歹也是堂堂侍郎公子,临州第一才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冤枉气? 被一个智力低下的憨子摁在地上暴打,还当着这么多文人士子的面,要传了出去,还有何脸面做人? 当下,只如一条气急败坏的疯狗,扯开嗓门朝那书童一阵骂,“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报官,叫太守大人来,先把这粗鲁傻子打入大牢,本公子非得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然而,不等那书童往外跑,王修却是恶狠狠一瞪眼。 如看白痴,“行了,别嚷嚷了,你把小爷我吓着了!” “小爷我就是个残疾人,依照大康律法,残人犯了事,只要不是烧杀抢掠的大罪,是可以减轻处罚,不用蹲大牢的!” “所以,今天这顿打,你是白挨了!” “你……”吴子俊暴跳如雷,“你胡说!你分明手脚健全,算得什么残人?” 可没想到,王修又是一记如看憨子的眼神,“临州城谁不知道,小爷我自幼患有脑疾,智力低下?” “脑残也是残嘛!” 紧跟着,还从怀里,摸出一张盖有官印的文书来,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好了,小爷我还有府衙颁发的残人证明。凭这个,每月还可以从官府领八百个铜板的补助……”https:/ “说白了,小爷是低保户!” 却突然嘴角一抽,往后退一大步,“哟,哟,你呲着牙,拳头攥那么紧干嘛?” “想咬人?哎哟,你又吓着我了。很明显,我揍你可以,可你要揍我,那问题可就大了!” “告诉你,你碰我一下,我就往地上躺,没个二千两银子,恐怕起不来!” “你……”于是顷刻,吴子俊彻底崩溃了。 怒急攻心双目赤红,拳头攥得咯咯直响,想要扑上来拼命,可又根本不敢。 大口喘着气,左瞧瞧,右瞧瞧,这一刻,眼里已经闪着泪花,快哭了。 天呐!这世上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就是个神经病,疯子! 唯独景隆帝,饶有兴致望着这一幕,神色依然说不出的玩味。 半晌,才扭过头,望向身后早已憋笑憋得发抖的张三千,压低声音,“你居然告诉朕,这是个智力低下的憨子?” “依朕看,这分明就是个泼皮无赖……可偏偏,精得跟猴一样,手段多着呢!” 而就在这时,眼见场面陷入尴尬,却有一个明显与吴子俊相交不浅的青年才子,走上前去。 几分巴结讨好的姿态,俯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 紧跟着,便只见吴子俊眉头一皱,“卖诗?你说这憨子,是来卖诗的?刚才还来问过你买不买?” 瞬间来了精神,顾不得鼻青脸肿的疼痛,如看见黎明的曙光,双眼重新焕发出了希望。 第005章 原来肥羊在这里 半晌,却见吴子俊已是满面狞笑,“好!很好!王修王公子,你很好……” “刚才的事,算我认栽!但放心,这笔账,我吴子俊必十倍讨回来!” 话锋一转,“可我听说,王公子今日来这中秋诗会,是来卖诗的?” “还美其名曰,只要花点银子,从你这里买上一首,保证在今日的诗会上,一举夺魁惊艳四座?” 状若癫狂,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了,“哈哈,快笑死本公子了……” “诸位,都瞧瞧,瞧瞧,这王修王公子说,他居然会写诗……” “一个大字不识的憨子,他居然说自己会写诗,还绝对是要韵律有韵律的绝世佳作!” 只是笑着笑着,似乎扯动了脸上的伤,痛得一阵龇牙咧嘴,额头冒冷汗。 紧跟着,倒是不笑了,“哟,没想到王公子,还有这么风趣的一面呐……” “怎么?刚才本公子夸你两句文采斐然才高八斗,你还真信了,觉得自己可以了?” “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傻子,你知道什么叫诗吗?” 当下,眼里却是闪过一道奸诈,声音陡然抬高,大声嚷嚷,“诸位,刚才也都听见了,这王公子是来卖诗的!” “诸位做个见证,本公子也不买诗!但是今日,也别讲究什么立意的巧妙与文采了,只要他王修,能写出一首完整的诗……” “只要符合韵律,语句通顺,本公子愿出五百两银子……哦不,也别说我吴子俊欺负一个憨子,一千两!” “至于题材,只要符合今日中秋诗会的要求,皎月、思乡之情、中秋佳节,或者仲秋美景,皆可!” 望向王修,“可今日,你要是作不出诗来,你王修必须在本公子裤裆下钻上三圈,然后再绕着这临州诗馆,学狗叫爬上三圈!” “不知王公子,你敢还是不敢,赌上这一场?” 这样的赌注,实在已恶毒至极! 要知道,这大康的百姓,最重骨气与名声。可要是真大庭广众之下,钻了人家裤裆,还学了狗叫,别说自己,子孙后代都抬不起头来的啊! 事已至此,他吴子俊哪还顾得了什么文人风范,已经算是疯狗乱咬人! 毕竟刚才,当着这么多文人才子的面,被一个憨子暴打一顿,还拿对方没办法,已是颜面扫尽。 可要是不找回场子来,在临州这一亩三分地,那也就别混了! 一时间,偌大的大堂,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没人会料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就连刚才不少跟着瞎起哄看热闹的才子,也几分于心不忍。 可又碍于吴子俊的身份家世,没人敢上前劝阻。 就连景隆帝,目光紧紧盯着吴子俊,面色也有些阴沉下来。 眼见王修不说话,吴子俊继续激将,“怎么?王公子这是怕了?” 没想到,王修却也不恼羞成怒,眼珠子骨碌一转,“只是不知,如果小爷我写得多呢?” 吴子俊不屑一笑,“自然是写几首诗,便几千两银子。你要能写出五十首,自然便是五万两!” “怎么?这么多人作证,还怕本公子赖账不成?” 没想到,王修却也不生气,反倒一下子乐了。 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你倒是早说啊!你早说这个,不就不用挨这顿打了吗?” 一声轻啐,“搞了半天,原来肥羊在这里!” 当下,大步便朝前方走去。 这诗馆大堂正前方中央,搭建着一座四四方方的高台,高台上一面巨大屏风上,平整地挂着一块八尺见方的雪白绸布。 这是每次品诗会,现场都会评选出三五首出类拔萃的诗作,抄录在这绸布上,以供所有学子观摩拜读。 可接下来的情形,却再次那样始料不及,让在场所有人彻底懵了! 只见眨眼间,王修便已到了那高台之上。 抄起旁边桌案上一支毛笔,大手一挥…… “花间一壶酒……” 众人目光注视下,动作如行云流水,片刻间,那巨大绸布上,赫然已是洋洋洒洒一首诗。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寂静!顷刻,偌大的诗馆大堂,再次化作一片死寂! 所有人直愣愣望着那绸布上,硬是呆若木鸡,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在场的,可都是自幼饱读诗书的才子文人,如何看不出,眼前赫然已是一首足以千古流传的绝世佳作? 或许立意不算新颖,那字里行间的意境,那文思的巧妙,包括每一个用词,那可都堪称华丽无懈可击啊! 以月下独饮的孤独起势,却峰回路转以与天上皎月“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收笔,真可谓鬼斧神工啊! 吴子俊更是嘴巴张得老大,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就连人群中的景隆帝,又何尝不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半晌,才扭头望向身后张三千,“你居然告诉朕,这是个大字不识的憨子?你看朕像不像憨子?” 不知多久,人群中,也不知是谁,一声惊呼,总算打破寂静! “好诗!好诗啊!” 顷刻间,场面一下子沸腾起来。 “好一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不对!不对!在下觉得,最妙不可言的,还是那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哎,刚才他也来问过我,要不要买诗。早知道……哎,我悔啊!” “绝了!真的绝了!这似乎比上个月,那位神出鬼没的赵太白,那首竹外桃花三两枝,还要更胜一筹啊!” 然而,任凭台下才子们的尖叫声、争论声、喝彩声,震耳欲聋已乱作一团,高台之上,王修却根本动作不停。 第二首诗已跃然绸布上……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挥挥洒洒,第三首紧随其后……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不到一炷香功夫,那巨大的绸布上,已经写满了诗作,赫然达五首之多。 紧跟着,却见那王修,顾不得协商一口气,只一声大喝,“换绸布!” 当下便有诗馆的下人,将那绸布摘下,重新挂上一块新的! 然后,第六首,第七首…… 第006章 我真的还能写的 景隆帝一动不动站在人群中,眼珠子依然瞪得滚圆。 那神情,只如同亲眼目睹几百头老水牛,在天空中翩翩起舞。 只是怔怔望着前方高台上,这一刻,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 不知多久,才自言自语一声惊呼,“这……这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妖怪?” 又扭头望向身后张三千。 张三千顿时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奴……奴婢让随驾的暗卫打听了,这王修的确是个大字不识的憨子啊……” “难道……难道爬树上掏鸟窝,一跟头摔下来,脑疾治好了,开窍了?” 可紧跟着,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神色一禀,支支吾吾继续说到,“陛下,奴婢突然想到一件事……” “就昨晚,奴婢收到一封信,乃国子监祭酒孔令先传来的,让奴婢转呈陛下……” “信上说,太子殿下自从一个月前,先陛下一步回到京城后,学业那是突飞猛进。” “短短一个月时间,先后竟写下了足足五首好诗,每一首都堪称是足以青史留名的千古名篇呐。” “奴婢记得,其中最为出彩的一首,好像是什么‘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不仅如此,朝中几位重臣子弟,那也是突然如诗神附体一般。比如陈国公家的次子,就写了一首什么‘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最匪夷所思的,当属前朝老将军镇国公的嫡长孙程虎,竟也写了一篇长短句,什么‘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可关键是,那程虎,身长九尺长得虎背熊腰,一把八十八斤重的板斧耍起来虎虎生风……” “要论上阵杀敌,那是威猛无敌。可要说舞文弄墨,向来是比杀了他还难受啊,连给陛下上个折子,都是满篇错字!” “他竟写了这么一篇儿女情长的闺中诗?他一个三百多斤的汉子,解个什么罗裳啊?” “这前前后后,从国子监内,竟已经面世了整整十首堪称亘古未有的精妙好诗,整个京城的文人才子,都已经轰动了!” “难道,刚才那王修所言,竟是真的?” “哦,对了,信中好像提到,太子殿下,还给自己起了个别名,叫什么来着……” 当下,哪还敢丝毫怠慢,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 景隆帝接过来,只看了一遍,眉头一皱,“赵太白……” “噗……”刹那间,差点一跟头栽在地上。 脸色唰地一下,漆黑一片,一股怒气冲天而起,双眼直喷火。 “孽畜!不孝子呐!”https:/ “亏得朕还在这里,乐呵呵看这个傻子的笑话。殊不知,人家是早把朕的老窝都踹了个底朝天呐……” “摆驾回京!传下去,明日傍晚之前,务必赶回京城!朕非得亲手打死那个不孝子孙!” “还有这王修,奸逆!刁民呐!竟还真做出那卖诗的勾当了,竟祸乱到一国储君头上了!” 当下,哪还顾得上这中秋诗会?板着一张脸,攥着砂锅大的拳头,杀气腾腾便朝门外走去。 张三千顿时更吓得面色苍白,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哎哟,瞧瞧咱家这张嘴哟……” “太子殿下要知道了,以他那脾气,非得整死咱家啊!” 可又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一边大步跟上,一边压低声音,“陛下,那这王修王公子……” 奈何景隆帝头也不回,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你慌什么?等朕回去打死那不孝子,回头再想想怎么收拾这个乱臣贼子!” “对了,回京以后,给吏部侍郎吴正德传个旨意,就说,他这儿子太子府任职一事,先缓缓再说吧!” …… 那高台之上,写满诗文的绸布,自然已经被取下张挂在一旁,供所有人观摩拜读。 一字排开,赫然已有四块之多。 然而,王修却依然动作不停,手握毛笔,如行云流水。 也早已有一名诗馆下人,上到跟前,捧着砚台小心翼翼伺候着。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问君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 吴子俊如木头桩子一般矗在原地,直愣愣望着前方高台。 嘴巴微张,脸色比死了亲爹还要难看。 本想着借此机会,新账旧账一起算,用这堪称恶毒的手段,狠狠羞辱一番这个抢走自己梦中美人的憨子,出一口恶气。 可如何想得到,最终却换来这样的局面? 关键是,就上面那些诗作,哪怕他号称临州第一才子,也自认望尘莫及。 半晌,才牙缝中憋出一句,“这就是个疯子,疯子啊……” 然而这时,倒是身后书童,急得快哭了,“公子,您还在发什么呆啊……” “快想想办法吧!都已经二十五首了,那可是二万五千两银子啊!” “老爷给您的零花钱,也不过才三百两银子一个月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快看,他马上又要换第六块绸布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顷刻,吴子俊总算一下子回过神来! 却哪还顾得上什么翩翩风度,还顾得上颜面?面色刷地一下变得刷白,如发了疯似的,踉踉跄跄便朝台上冲去。 冲到那正要给巨大屏风换上第六块崭新绸布的小厮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声音直哆嗦,“行了,行了,别换了……” 倒是把那小厮吓得够呛,迟疑不决望向王修。 说时迟那时快,又猛地一个箭步冲到王修跟前,一把夺过他手中毛笔。 这一刻,已经带着哭腔了,“王公子,够了,够了,差不多行了……已经二十五首了!” 王修倒是神色平静,讪讪憋出一句,“天还没黑呀……” 话未说完,却是把吴子俊吓得,冷汗刷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哪还敢让他继续写下去,慌忙趴在旁边桌案上,三两下写好一张欠据,签字画押,一股脑塞进他手里。 语无伦次,“放心,放心,十日之内,我定将二万五千两银子,送到府上来,可真的……” “真的不能再写了,再写……诗馆的绸布就不够了……” 眼见人家都已经这样了,王修自然也只得作罢。 揣好欠据,自然也没心情继续呆下去,在众人如看神仙般的目光下,大摇大摆便朝诗馆大门外走去。 只是刚走两步,又扭过头,一本正经丢出一句,“其实,我真的还能写的……” 眼见那疯子,彻底消失在诗馆门外,吴子俊才终于长舒一口气。 可紧跟着,只如同全身精神力彻底崩塌,竟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只如同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这位临州第一才子,两行眼泪竟是刷地一下淌了出来,哭了。 倒是那小书童,战战兢兢,“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啊,两万五千两银子啊……” 吴子俊茫然抬起头来,声音哽咽含糊不清,“还能……还能如何?” “回去后,想办法看能不能偷点我爹留在老家的文玩字画去卖,实在不行,把田产也偷偷卖些吧……” 咬牙切齿,“王修,本公子跟你没完!” …… 王家的住处,位于城西乌鸡巷。 附近这一大片,住着的都是这临州城最普通的百姓家。 青石板的小巷子,清一色的低矮木瓦房。 唯独他王修家,却是有一座独立小院。 院子虽不大,而且颇为陈旧简陋,可好歹也是三面合围小二楼。 再加上郊外十来亩薄田,便是他那死去的便宜老爹,留给他的唯一家产了。 然而当王修刚到家,正要推开院门进去,却听得远处一声大喊。 “王修小哥儿,王修小哥儿,那苏家今天派人把成婚要用的喜服红盖头这些送来了。” “说是让你先试一试,若是不合身的话,送回去他们再改改!” “你不在家,我便先替你收着了。” 第007章 那苏小姐就这么着急吗? 扭过头,便看见不远处,急匆匆奔来一中年妇人。 穿着带补丁的粗布衣衫,身材瘦弱,面带菜色,双手还小心翼翼捧着一摞崭新的大红喜服。 王修自然认识,正是这旁边隔着两户的周大娘。 丈夫是个憨厚人,在一家小作坊卖力气,而她平常帮人缝缝补补,挣几个铜板补贴家用。 日子虽也过得清苦,可一家子对他王修倒颇有照拂。 眨眼间,周大娘便已跑到跟前,将手中喜服红盖头往他怀里一塞。 可紧跟着,却是一阵伤怀,“哎,这孩子咋就这么造孽哦……” “打小没了娘,又患着这么个病,眼下还要去给那些大户人家当上门女婿!” “明明靠着府衙每个月几百文铜板的补贴,再有那十多亩地收点租子,也勉强能过日子……” “可你那死鬼老爹也真是的,咋就如此糊涂,让你去做人家的赘婿。” “他倒是替你签了婚书,然后眼睛一闭腿一蹬,撒手不管了。可留下这孩子,以后怎么过活啊?” 偷偷抹了抹眼角泪水,“别的不说,就我娘家隔壁那周老头,他小儿子前几个月不就刚嫁到一个大地主家里做了上门女婿?” “前几日我回娘家,遇上了……” “这才多久时间?本来快两百斤的粗壮汉子,现在都已经瘦得皮包骨头,走路都得扶着墙根!” “那些有钱人家的女子,是一点不知道节制……” “嘶……”顷刻,王修低头看了看自己略微偏瘦的身板,后背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大爷的!老子这都是什么命哦? 莫名其妙来了这听都没听过的大康王朝也就罢了,竟然还沦落到如此地步。 谁人不知,这大康朝的赘婿,地位极其低下,祖上蒙羞啊。 而且,那是活得毫无尊严呐,听说就连府上的小丫鬟,都可以骑在身上欺负。 据说夫人吃饭,赘婿好像都不能上桌子。 更重要的,老子前世好歹是个连恋爱都没谈过,还没被渣女祸害过的纯情小男生好吧! 最深恶痛绝的,便是这封建社会包办婚姻的恶习! 两个素不相识的男女,直接就拜堂成亲进洞房,以后还要天天晚上搂着睡觉…… 想一想都好可怕的好吧? 但凡能早穿越过来几个月,老子也断然不能让那死去的便宜老爹,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决定呐! 然而,短暂沉默,周大娘却又一愣,“哦,还差点忘了。” “苏家派来那下人还说了,明天便是他们苏家老祖宗八十大寿,苏老爷说了,叫你一定记得前去拜寿!” 又一阵愤恨,“真是欺人太甚!这还没过门呢,就把人往家里叫!” “那苏小姐就这么着急吗?” 可刹那间,王修却是心中一阵狂喜。 说实话,自来了这大康王朝,自从得知身上还背着一纸婚约,他王老爷可是不止一次,苦闷得半夜偷偷抹眼泪啊! 奈何依大康律,赘婿是不允许主动提出退婚,更不能休妻的! 否则,那是要衙门吃板子的啊! 关键,据说那苏家,还给了一大笔银子做聘礼,只奈何自己那死去的便宜老爹治病和安葬,花光了。 这两月,甚至还好几次,跑到那苏家大门外蹲守,希望运气好,碰上那苏家大小姐。 对方长得高矮胖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能不能跟那妹儿商量商量,让苏家主动退婚。 然而最终,人影子都没见着! 可眼下,机会不就来了? 只要能进到那苏府去,凭老子985高材生的实力,再加上到时候见机行事一顿神操作…… 还怕这婚退不掉? 稳了!基本稳了! …… 苏家作为数一数二的富商,宅子也绝对是临州城最为气派的。 重重院落,亭台楼阁。 夜幕已降临。 苏府靠近后方一座独立院落内,阁楼二层最右侧,是一间颇为宽敞的书房。 陈设算不得多奢华,可墙壁上却挂满了名家字画,再加上两个纯梨花木打造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圣贤典籍…… 却是让书房内,充满了浓浓的书香气息。 正中央那张书案前,正端坐着一位女子。 一袭淡黄色轻纱长裙,乌黑的发髻斜插一根朱钗,衣袂款款,娴静而又淡雅。 此刻,手中正捧着一本书,正是前朝名动天下的大儒张介怀所著的一本《儒语细解》。 书读得很慢,却很认真。 “小姐,小姐……”然而这时,却听得门外,一阵急促叫喊。 随着一阵脚步声,紧跟着,便见门外,急匆匆冲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 身着绿色长裙,模样颇为俊俏。 眨眼,便已冲到女子跟前,满面骇然神情激动,“小姐,真是见鬼了……”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您知道今天,未来姑爷都干什么了吗?” 然而,女子只是缓缓放下书本。 芜尔一笑,几分嗔怪瞪她一眼,“你这丫头,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这么毛毛躁躁。” “不然,以后可怎么找婆家?” 没想到,丫鬟却一下子急了。 一跺脚,腮帮子鼓得老高,“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居然还笑得出来?兰儿都替您着急啊……” “据说今天,老爷把婚典时要穿的喜服和盖头,都差人给那王修送过去了。” “不仅如此,老爷还吩咐了,让那王修,明日来府上拜寿!这不是摆明了,要把未来姑爷,正式介绍给家中亲戚了……” “这样一来,那婚事,可就板上钉钉,没一点回旋余地了啊!” “难道,您就真甘心,纳那样一个智力低下的憨子做姑爷?” 可没想到,女子虽闪过一丝无奈,却也只是淡然笑笑,“不甘心又能如何?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本就是爹爹做的决定。” “至于未来姑爷,是个憨子也罢,才高八斗也罢,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是爹爹唯一的嫡生女,家中的生意未来注定要交到我手中……” “因此,也只有纳个赘婿入府,再争取早日诞下一个男丁,家族的香火,也不算断了!” “至于那王修,半年前爹爹前去王家下聘之时,我曾偷偷见过一眼……” “虽的确是个憨子,智力只如六七岁孩童,不是爬树掏鸟窝,便是蹲在院子里玩泥巴。” “可他那脑疾,也并非天生如此,而是小时候因为意外摔了脑袋。” “因此,也不用担心未来会为苏家诞下一个智力低下的子嗣。” 随即,又是一愣,眉头轻皱,“对了,你刚说姑爷今天怎么了?” 第008章 一睹诗神风采 兰儿终于回过神来。 气呼呼嘟囔着嘴,“被您这么一打岔,我都差点忘了……” 当下,却更是一脸惊诧骇然,只如见到这世上最荒诞离谱的事,“小姐,您猜猜,今天的中秋诗会,发生什么了?” “是姑爷,姑爷去那诗会了。” 女子又是眉头一皱,几分疑惑,“他大字不识几个,跑去那儿干什么?看热闹?” 然而话音未落,兰儿却更急了。 一跺脚,“小姐,那您就说错了!您可坐稳了,别被吓得一跟头……” 紧跟着,倒是涨红着脸蛋,绘声绘色将今日诗会上所发生的事,讲了个大概。 一时间,女子也有些懵了。 檀口微张,满是愕然。 没想到,不等她说话,兰儿反倒情绪更加激动起来。 声音都有些发抖,“这还不算完,听当时在场的才子说,这后来可是把楼上几位评审先生,都给惊动了。谁不知道,那几位可都是临州府,最德高望重的饱学之士,著书立学的大儒,其中有两位,还曾担任过弘文馆教学……” “也顾不得评审的规则了,全从楼上跑下来。几个老头,围着那写满诗的五块绸布,那是状若癫狂,激动得老泪纵横!” “一遍又一遍念着诗,还叫嚷什么临州出了旷世大才啊,什么能亲眼目睹如此惊世佳作面世,不枉此生呐!” “您是不知道,这下子,已经全城都轰动了!” “都已经快宵禁了,那些没有去参加今天的诗会的才子,甚至好多百姓,都是一窝蜂地往那临州诗馆跑啊,就为了一睹诗神风采!” “对了,听说还些书商,也是闻风而动,已经找人快马加鞭,把那些诗摘抄成册,往外售卖。现在,价格都已经炒到二两银子一本了,还供不应求都抢疯了!” 一边说着,一边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一股脑塞到苏晩晴手中,“瞧瞧,奴婢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抢到一本!” “唯独那吴子俊,听说,一七尺男儿,居然瘫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最后,还是他那书童,背着回去的……” 女子将信将疑接过那本册子,只粗略看了两眼。 只见那册子封面,几个正楷大字,“王修诗集。” 翻开第一页,赫然便是洋洋洒洒一首诗,果然是刚刚才摘抄的,尚且还有墨汁未干透的痕迹。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再往下翻下去,竟真是足足二十五首之多。 每一首,毫无例外,无论文辞,或者立意,都足以称得上精美绝伦巧夺天工。 顷刻间,再也忍不住一片动容,彻底惊呆了。 半晌,兰儿却又一吐舌头,“当然,也很多人说,姑爷这些诗,肯定都是从哪儿抄来的!我估摸着也是这样……” “毕竟,别说姑爷压根就不识字,就算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才子,也不可能一口气写出那么多好诗来呀……” 可又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不过小姐,您可能不知道,这段时间,姑爷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哦?”女子抬起头,又一阵不解。 兰儿歪着脑袋,“这段时间,奴婢也偶尔向人打听过……” “听他周围那些邻居说,自从两个月前,他爬树掏鸟窝摔下来,醒来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也不爬树掏鸟窝了,也不玩泥巴了……” “要么,一大早就出了门,也不知做啥去了,直到傍晚才回来。” “要么,就整天把自己关在他院子底楼最大的那间厢房里,画些奇奇怪怪的图纸。” “还就是,也不知从哪儿,搞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院子里一会儿架着锅烧水,一会儿捣些粉末的,也不知在折腾什么。” “还买了把大锁,要是出门,便把那厢房锁得死死的!” “真是奇怪。” …… 第二天,王修倒是起了个大早。 随便弄了点吃食,简单收拾一下,便匆匆出了门。 毕竟今天,身上还有重要任务。 虽同样都是在临州城内,可那苏府却位于城东。与城西不同,那一大片区域,住着的,可都是这临州府的有钱人。 走了足足近一个时辰,才终于到达。 尽管前世,也算见过不少世面,可眼前的情形,却也让他一下子呆了。 只见此时,整个苏府,好一片歌舞升平的喜庆景象。 不仅那两扇朱红色雄壮大门口,张灯结彩,甚至就连府门外宽敞的马路两旁,到处都挂满了喜庆的大红挂穗。 不仅如此,前来贺寿的贵客,更是络绎不绝。 各种精致豪华的马车,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倒是身着素青色布衫步行而来的王修,一下子鸡立鹤群,显得寒酸了太多。 这个医疗技术极其不发达的时代,八十岁绝对算极其罕见的高龄了。 因此,此次老祖宗八十大寿,苏家自然得大办特办。 随着客人们拧着各种名贵贺礼到来,隔着老远,便听得大门口,一声声唱喊。 “陈氏布行大掌柜陈老爷为老祖宗贺寿,送翡翠精雕一座……” “万客来酒楼大东家沈老爷为老祖宗贺寿,送金镶玉寿桃一对……” …… 紧随其后,自然便有府上下人,将客人往府内引。 直看得王修一愣一愣的。 除此之外,大门口台阶外,还正站着一位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 穿一身崭新的丝绸华服,腰间吊一块鸡蛋大的上等玉坠,腆着滚圆的肚皮,肥墩墩的脸上满是笑容,正忙着招呼客人。 而陪在身旁的,是一位中年贵妇。 同样衣着华丽,绫罗长裙,头戴朱钗,满身富家贵妇人气息。 虽同样已年近四十,可皮肤却保养得格外好,不难看出,年轻时,绝对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 而且这典雅雍容的气质,想必也是出身大家闺秀。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便是他王修那未来岳父苏万里,以及岳母李芳华了。 “贤婿,贤婿……”然而这时,不等他王修上前,苏万里却是一眼便看见了。 扯开嗓门,便是一声大喊。 第009章 我是人渣,是败类啊 紧跟着,肥肉一颤一颤的,三两步便已冲到他跟前。 那叫一个热情似火,一把搂住他的胳膊,满是肥肉的脸颊,更是笑得眼睛都成了两道缝。 “我是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可总算把贤婿你盼来了……” 又回头朝紧随而来的李芳华一声大笑,“夫人,瞧瞧,瞧瞧,我亲自挑的女婿,俊俏不俊俏,跟晚晴丫头般配不般配?” 又眉头一皱,“不过贤婿,几个月不见,你看着好像瘦了些啊!” “这样不行啊,再有两三月,你和晚晴丫头就得成婚了,你得赶紧把身体养结实一点啊!” 李芳华也是面带微笑,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姿态,“不错,不错,看着就讨人喜欢!” “日后早点给咱生个大胖孙子,肯定也是个俊朗小哥儿!” “嘶……”顷刻间,王修心中猛地一个激灵,后背凉飕飕的。 卧槽!什么叫“得赶紧把身体养结实点”?你们要做啥? 还有,这场面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 尽管这大康朝文风鼎盛,男子最重骨气名节,多少人宁肯饿死也不愿做别人家的上门女婿……毕竟,那是羞煞先人,死后名字都不能上族谱的事。 可这苏家,终究是据说家产近百万两的大富商……即便要招赘婿,可找个智力正常的,甚至饱读诗书的才子,应该还是轻而易举吧! 还有,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实在没得选了,婚书也签了…… 可依照我王老爷现在这条件,又穷又傻的,入赘过来也注定吃闲饭的……难道不应该表现得嫌弃一些冷淡一些吗? 这赘婿,不就是遭白眼受欺负,然后恼羞成怒喊上一声“莫欺少年穷”的吗? 难道,只有一个解释,那苏大小姐,根本就是遗传了这苏老爷的基因…… 虽有点才气,可长着水桶腰大象腿,甚至还满脸痦子,别说纳赘婿,根本连嫁人都难? 实锤了,看来老子今天,想方设法也得退婚的决定,是英明正确的,思路绝对是清晰的! 没想到,不等他说话,苏万里依然热情不减,咧开嘴笑得贼灿烂,“别站在这里了……” “外面风大,我和你岳母一起引你进府。顺便,把你介绍给今天的客人们认识认识!” 随即,勾着他肩膀,猴急猴急便朝府门内走去。 于是乎,王修有点头疼了。 完犊子了,别的客人,都是下人往里面引,唯独老子,还是这苏老爷夫妇二人亲自引…… 就冲这热情劲,要想让苏家主动提出来退婚,怕是有点难度了! 没想到,刚踏入府门没走几步,苏万里却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一般。 转过头,笑呵呵望着他,“对了,贤婿,昨日中秋诗会的事,可是闹得满城轰动啊,你岳父我可是昨晚就听说了!” “那些诗我也读了,果然全都是千古难得的好诗啊!你不知道,这可是把我也吓得一身汗呐!” “没想到,贤婿你不声不响,竟还有如此才华!” “怎么?难道是两个月前从树上摔下来,脑疾摔痊愈了,开窍了?” 紧跟一旁的李芳华,也顿时停住脚步,满面含笑望着他。 刹那间,王修心中猛地一个激灵! 卧槽!大意了! 昨天光顾着搞那吴子俊吴公子的钱了,咋个把这茬给忘了? 老子现在,可还背着个什么诗神的头衔,这要是坐实了,这婚还退得掉吗? 毕竟,用屁股想都知道,谁家有了这么一个诗才惊人名动全城的女婿,那可都是脸上有光的事啊! 难怪刚才一见面,就这么热情! 当下,哪还有丝毫犹豫?眼珠子咕噜一转,计从心来…… 瞬间堆起一脸奸诈得意又略带憨傻的笑,还故意东瞧瞧西瞧瞧,“嘘,苏老爷……哦岳父岳母,我给你们说,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啊……” “其实那些诗,都是我偷来的。前些日子,我在街上,遇上了一个书生,他说自己是什么南方才子……” “然后,我就趁他不注意,把他的行囊给偷了。结果里面,除了几个银锭,啥也没有,就一堆写好的诗!” “况且,我又不是憨子,正经人谁读书识字还写诗啊……” 漂亮!妥了! 瞧瞧,什么叫手段,什么叫智慧? 要想让这苏家主动悔婚,核心要点不就一个?那便是在人家眼里,留下一个不但脑子憨,还一无是处无耻奸诈的形象嘛,越是不堪效果越好嘛! 可这时,不等他好好夸夸自己,接下来的情形,却让他一下子懵了。 只见苏万里夫妇,先是互相对视一眼…… 可刹那间,那略带紧张的神情,却是一下子放松下来。 瞬间,那叫一个兴高采烈,特别是苏万里,那更是笑得都快合不拢嘴,“哈哈,贤婿说得好,说得好啊,真是深得我心呐!” “咱们是商贾家庭,又不去考科举争功名,写个什么破诗啊!” “你是不知道,我跟你岳母昨晚听了那诗会的事,可是担忧得一宿没睡觉啊!” “就担心,万一你真变成了那什么大诗神,以后,晚晴丫头日子还怎么过啊?” 李芳华更是一脸狂喜,“是啊!是啊!” “谁不知道,那文人才子,一旦有了名气,可都是喜欢在外沾花惹草的,哪还能安心守着夫人过日子?” “别的不说,就东进商行大东家赵东进,跟你岳父多少年交情?女儿长得那么闭月羞花的,也知书达理……” “就因为眼界高,招了个穷酸秀才做上门女婿!那秀才平常看着挺老实的,结果谁知道,就在品诗会上写了一首还不错的诗……” “还仅仅是有了点小名气,那从此是天天往外跑,不是去各种才子聚会,就是青楼听曲儿的,反倒把夫人给冷落了,成天独守空房!” “这还罢了,前不久,竟然被抓到,那秀才还养了个歌姬当外宅。” “而且那歌姬,还是因为仰慕秀才的才气,主动倒贴的!这可把赵老爷气得,卧床病了半个月!” “我跟你岳父还听说,现在城里可是好多未婚姑娘,都在到处打听你的消息!” 笑得已是合不拢嘴,“这还不算什么,那中秋诗会可号称小秋闱……” “你要真有那样的才华,昨天又出了那么大风头,还不得立马被府衙举荐入朝为官?你要是去做了官,那还能守着晩晴丫头好好过日子吗,我跟你岳父还能早点抱上孙子吗?” “听你这样说,我心里悬着的石头,可就彻底放下了!” 还朝苏万里一乐,“夫君,这女婿选得好,我是越看越舒心呐!” “我可不想将来,咱女儿步了那赵东进女儿的后尘,成天在家哭哭啼啼!” 刹那间,王修气得快吐血。 直愣愣望着这夫妇俩,面色铁青得发紫,心肝尖尖都在颤! 差点没忍住,砂锅大的拳头直接敷在苏万里那张肥脸上! 卧槽!人才!牛皮!脑回路相当清奇啊! 总算明白,为何要选老子一个大字不识的憨子做赘婿了! 敢情就因为,老子是文盲,不会去外面沾花惹草呗! 可关键是,你两口子看着也不傻,能不能抓住谈话的重点? 我是文盲,不但偷诗自赋,还偷了钱啊,道德已经扭曲,人性已经沦丧啊! 这样的女婿,不赶紧退婚,留着过年呐? 一时间,只感觉脑袋都昏沉沉的。 任凭苏万里热情无比勾着肩膀,“走,贤婿,继续往前走……” 然而这时,却突然听得身后府门外,又一声唱喊。 “临州太守郑明礼郑大人携千金郑妍儿小姐为老寿星拜寿,送亲笔题寿字一幅……” 第010章 郑妍儿 转过头,只见身后府门外,伴随着一阵寒暄,随即便在一位府上管家模样的老者姿态恭敬带领下,大步走进来两人。 一个同样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材略显高大,面色白净,下巴留着短须,身穿一套青蓝色简便官服。 此刻,正一边往里走,一边朗声与那管家客套着。 “老管家说笑了,贵府老寿星八十大寿,那是咱临州府的大喜事,我这个做太守的,怎敢不亲自到贺?” “来沾沾贵府的喜气,还望你们苏东家别嫌弃郑某人礼薄叨扰啊……” 毫无疑问,正是这临州府最大的父母官,太守郑明礼。 跟随着郑明礼一起的,是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女子。 圆圆的鹅蛋脸,螓首蛾眉下,再搭配微微轻皱的小瑶鼻,竟是那般明媚动人,比起前世那些大红女明星,也是丝毫不让。 虽身材略显娇小,可一袭翠绿色轻纱长裙,勾勒着窈窕的身段,却是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此刻,正跟在父亲身边,闪动着一双灵动大眼睛,左瞧瞧,右瞧瞧,四处张望。 招来父亲一声宠溺的训斥,“妍儿,不得失礼!” 女子却是一吐舌头,满面俏皮。 对于这位临州府太守,堂堂朝廷五品大员的前来道贺,王修倒并不觉得多少意外。 倒不是因为苏家,与官府太守私下关系多么亲密。 大康最重孝道,特别在这个医疗条件极其不发达的时代,长寿之人极其罕见。 别说苏家老祖宗这是八十大寿,就算是七十岁以上老人,连见了皇帝,都不用行礼的! 再加上苏家,好歹也是这临州城数一数二的纳税大户。 因此,代表官府,亲自走一趟前来道贺,也是情理之中。 太守大人到来,哪敢丝毫怠慢? 顿时,苏万里只得丢下王修,与夫人大步便迎了上去。 “郑大人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苏某感激不尽,先替我们家老太太,谢过郑大人赏脸了……” 李芳华也举止得体附和,“是啊!是啊!郑大人公务繁忙,还能抽空前来,实在令我夫妇二人受宠若惊呐!” 王修自然没什么想法,前去巴结讨好一下这位临州城的父母官。 而这时,却见那郑妍儿,似乎总算注意到他王修。 可令人诧异的,却是不知为何,只见这小妞,娇躯却是微微一颤。 脸上几分错愕,随即,便歪着脑袋,用一种说不出古怪的目光,直愣愣打量着他。 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两人目光一对视,这小妞却又神色一慌,赶紧将眼睛瞥向一边。 那白皙诱人的腮帮,突然涌起几分红晕。 这搞得他王老爷,有点莫名其妙。 这小妞,怕是多少有点不正常吧? 可没想到,这郑妍儿又扭过头,故作凶巴巴姿态,朝他一瞪眼。 随即,竟是神色古怪,踮起脚尖,俯在身边父亲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 这时,便见郑明礼,脸色一惊。 瞬间扭过头,目光便直勾勾锁定在他王修身上。 当下,更是丢下苏万里夫妇,大步便朝他走来,脸上已是一片灿烂笑容。 “你便是那王修?” “昨日中秋诗会,洋洋洒洒二十五首诗,可谓是一夜成名人尽皆知呐!” “那些诗,本官也拜读了,竟是如此精妙绝伦,令人回味!此时一见,竟是如此少年英才潇洒俊朗!” 语气还颇有些激动,“想不到我们临州府,竟还有如此惊世大才!” “而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放心,你的举荐文书,本官已是连夜便已拟好,这两日便能快马送往京城,上呈天子!” “还望王公子,日后与郑某同朝为官,可得多多为百姓谋利啊!” 刹那间,王修却是吓得一个踉跄! 卧槽!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那官到底有什么好做的?成天忙不完的破烂事,还搞不到几个银子。 要是再一不小心,卷入什么争斗或大案中,受到牵连,轻则流放重则掉脑袋…… 别的不说,就前世历史上,诸如王勃苏东坡这般大才,在官场上有几个讨到好果子吃的? 就像老子现在这样,等到把眼下这门入赘的婚事退掉…… 每个月领着几百个铜板的脑残补助,再靠家中十多亩薄田收点租子,再搞点小生意…… 从此悠哉悠哉,那小日子它不香吗? 没想到,不等赶紧跳出来反对,却见苏万里更是一下子急了。 比他王老爷还着急,跌跌撞撞一把抓住郑明礼的手,声音都有点结巴,“郑大人,不可,万万不可啊……” “这王修,乃是苏某已经签了婚书的赘婿,再有两三月便要与小女晚晴成婚了!” “而且您有所不知,家婿自幼便患有脑疾,智力低下,只是偶尔……对,偶尔神志清醒!” “那些诗,也是他昨日突然神志清醒,才写下来的!这不,他现在又脑疾复发了,又憨了,刚才还吵着嚷着要爬树去掏鸟窝……” “他这偶尔清醒偶尔犯病的,哪能去做官?” “况且,到时要是捅出什么篓子来,郑大人也难免受到牵连,摊上个欺君的罪名呐!” 紧跟着,又一把将他王修拽到一边,压低声音,“贤婿啊,还好岳父我反应快……” “你脑子单纯,偷诗偷银子的事,那可是大罪啊,搞不好要挨板子蹲大牢的!” “到时候你在牢里蹲着,还怎么跟晚晴成婚?” “我和你岳母知道你那些诗如何来的就好,以后可千万别往外人说了,知道吗?” “这郑大人,可是个铁面无私的官,办起案子不讲一点情面的!” 王修嘴角一抽。 倒是一下子乐了。 哟呵,没看出来,这老胖子还挺可爱的嘛!倒是总算做了件有良心的事,拦着那郑明礼不往上递举荐文书。 可是,这丝毫不会影响老子要退婚的决心! 只是现在,退婚的事好像更棘手了! 本刚还琢磨着,既然这苏家招赘婿的标准,要又憨又没文化的……老子干脆就摊牌了,不装了! 老子不但不憨不傻了,而且那些诗全是老子搞出来的。 老子以后不但要天天去各种才子聚会,还要去青楼包姑娘,还要考功名当官,然后养一堆外宅…… 你苏万里要是不主动退婚,你那女儿以后就等着独守空房天天以泪洗面吧。 结果谁知道,好端端又冒出个郑太守来,一言不合就要向皇帝面前举荐! 这特么谁受得了? 顿时,只见郑明礼也是一阵错愕。 将信将疑打量他几眼,再瞅瞅苏万里,尽管几分失望,却也只得一声叹息,“既然如此,倒是可惜了……” 又一阵客套,几人这才继续往前面走去。 因为苏万里夫妇要陪同郑明礼,王修自然一下子乐得清闲,怏怏在后面跟着。 可没想到,刚没走几步,却见那郑妍儿,明明挽着父亲的胳膊,却是故意放慢了脚步。 眨眼间,便已蹭到他旁边,然后便歪着脑袋,眨巴两下大眼睛,满脸怪异奸诈的笑。 压低声音,“哟,看不出来,你这坏人,装得还挺像嘛!” “你瞒得过苏老爷,瞒得过我爹,可瞒不过我郑妍儿!”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诗根本就是你写的,你的脑疾也早就痊愈了!” 第011章 这小妞多少有点欠抽吧 “噗……”刹那间,王修直接一口口水喷出来。 瞬间扭过头,眼珠子瞪得滚圆。 卧槽!这特么又是什么情况? 却奈何,郑妍儿却是一吐舌头,已是一脸小人得志的娇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上个月,也在临州诗馆,本小姐可也在场呢,只是当时扮着男装,你这坏人,没注意到而已!” 朝他扮个鬼脸,还樱桃小嘴一撇,“咯咯咯,没办法啊,有些人想不引起本小姐注意都不行啊……” “在人群中鬼鬼祟祟,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奸诈无耻之徒!” “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啊……有的人,居然胆敢混在品诗会上,偷偷卖诗啊!” “哦对,本小姐可是亲眼看见,某人将那首‘竹外桃花三两枝’的诗,二百两就卖给那个叫赵太白的……” “两个无耻之徒,还生怕别人看见,跑到角落用衣袖遮挡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 “交易完了,还不忘互相吹捧一番!什么赵兄正直的为人令王某敬佩,什么王兄高风亮节的情操,也令在下无比感怀……” “哦,昨日诗会本小姐倒是没去。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又是去卖诗的吧……” “哎,只可惜那吴子俊,倒霉的孩子,主动送上门让某人把银子赚了……” 一边说着,得意得尾巴都快翘上天。 “你说,本小姐是把你卖诗的事告诉我爹,让他把你抓回府衙,打上一顿板子,再丢进大牢关起来呢?” “还是把你脑疾早已痊愈的事告诉他,让他举荐你去朝廷当官呢?” 顷刻间,王修气得够呛,印堂瞬间漆黑得发紫。 大爷的!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你这样毫无根据乱说话,信不信老子马上告你诽谤? 做人还是糊涂一点好! 别看你长得娇滴滴还前挺后翘的,老子一拳整过来…… 应该能嘤嘤嘤哭很久吧! 可没想到,不等他说话,郑妍儿却又眼珠子咕噜一转。 一脸刁钻狡黠,故作凶巴巴朝他扬了扬小拳头,“哼!果然是个无耻奸诈的坏人呢!” “要想不让本小姐把这些告诉我爹,也可以……本小姐以后要是来找你,探讨诗作啊,或者让你陪我逛逛街啊,你可最好老老实实的,要听话!” 第012章 你配不上我姐 只见这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竟是与刚才苏万里如出一辙…… 先是一把牵着他的手,在他身上使劲打量着。 紧跟着,一下子来了精神,都已笑得合不拢嘴,“啧啧,不错,不错……” “虽脑子笨拙了些,长得倒真是个一表人才的英俊小哥儿,跟晚晴那丫头般配得很,看着就招人喜欢……” 那叫一个喜笑颜开,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又扭头望向苏万里,“万里,这事办得不错,给老身找了个好曾孙女婿!” 苏万里满面自豪,“祖母您还有所不知,定这婚事之前,孙儿可是找好几个人算了生辰八字……”新笔趣阁 “都说这王修,与咱晚晴丫头,那可是天生绝配,将来多子多福的命!” 而一旁陪着的那些华贵妇人,更一阵由衷的羡慕。 “是啊,是啊,老祖宗真是好福气,找了个好曾孙女婿啊……” “脑子憨一点有什么不好?城南万福布庄的陈掌柜,倒是给自己女儿找了个精明能干的上门女婿……” “人又聪明,又能吃苦耐劳,帮着陈掌柜把布庄生意那是搞得红红火火。可等到前两年陈掌柜两眼一闭,你们猜怎么着?” “不到一年时间,那上门女婿,竟是把布庄的产业,全部偷偷转移到了自己名下,另外开了一家大布行,而万福布庄,直接就倒闭关门了!” “不仅如此,还拳打脚踢,逼得自己夫人只能选择写休书跟他和离。得了自由身,不到一个月,就另娶了一个年轻媳妇,那叫一个风光……” “只可怜那陈小娘子,孤苦一人带着儿子,至今还在靠给人缝缝补补过着日子!” “真是想想都让人伤怀!” 而这时,其中一个珠光宝气的妇人,更是一脸黯然,“谁说不是呢?瞧瞧我们家……” “都怪赵东进那个杀脑袋的,当初我那么费劲地劝,甚至都以死相逼了,他就是不听!非得给我家小柔,找个秀才做上门夫婿!” “还说什么,自己书读得少,老是被人瞧不起,找个书读得多有学问的赘婿,日后脸上也有光。” “结果现在你们瞧瞧……” “那个杀才,在外面养的那歌姬,肚子都大起来了。” “可我家小柔,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早上出门,我去看她,她还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哭哭啼啼……” “我家小柔,命怎就这么苦啊!” 说着说着,竟是掩面抽泣起来,惹得一众妇人感怀唏嘘,不停安慰。 于是乎,王修就彻底崩溃了。 木头桩子般矗在那儿,嘴角抽搐着,脸色漆黑如锅底! 卧槽!这特么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 这苏家……哦不,这大康朝,到底还有没有一个价值观世界观正常的人了? 算是看出来了,在这些大户人家的观念里,要是嫁女儿的话,自然是要选精明能干才高八斗家世丰盈的…… 可要是招赘婿的话,如老子这般,又穷又憨又没文化的,倒是成了香饽饽! 这下子还怎么搞? 客人已经基本到齐,酒席自然也很快开始。 可因为老祖宗实在是越看这未来曾孙女婿越满意越喜欢,竟是直接拉着他,去了内堂一间厢房。 明显这是今日寿宴,单独为老太太设立的用餐之地,只摆了一张饭桌。 而同桌作陪的,是几个苏家本宗旁支的叔伯长辈家的妇人…… 整个席间,气氛倒算融洽。 可唯独让王修更哭笑不得的,却是一边吃着饭,那几个苏家的婶娘,目光总是在他身上瞟来瞟去,还不时窃窃私语一番。 “瞧瞧这俊朗小哥儿,晚晴丫头真是好福气啊……” “是啊,是啊,过一两年,小两口再生个大胖小子,老祖宗可就五世同堂了!” “还是万里眼光独到啊,一眼就挑中了这么好个女婿,一看就是老实憨厚的人。以后也不用担心会在外面沾花惹草,不尊三从四德,或者欺负晚晴……” 老祖宗倒是再没说什么,可从始至终,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还好,因为皆是女眷,无人饮酒,午宴自然很快结束。 一顿饭下来,王修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 倒不是这苏家的宴席不够丰盛,相反,如这般大喜事,苏家更不缺钱,那绝对是大鱼大肉,而且不少山珍野味名贵食材! 可唯独就是这味道…… 别说寻常百姓,哪怕如苏家这般大户人家,饮食也实在如猪食般难以下咽。 要么火烤,要么白水炖得稀烂,至于佐料,什么酱油醋味精辣椒花椒,几乎是没有的,无非加点羊油,再撒上一点名叫“须萸”的果子磨成的粉末…… 就连盐,虽名为细盐,可也颗粒较粗,呈黑褐色。除了咸味,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苦腥味。 刚穿越而来时,只在外面酒楼吃过一次饭,便差点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老祖宗因为身子有些乏了,便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回了后院休息。 而王修,自然也饿着肚子,找了个借口便退了出来。 回到中庭的院坝,却见几十桌酒席,依然正热火朝天。 客人们吃得尽兴,推杯置盏,欢声笑语不断。 苏万里自然正领着夫人,在忙着敬酒招呼客人。 可这时,正当他王修漆黑着一张脸,正在纠结要不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跑上前去把那老胖子摁在地上打一顿,逼着他主动退婚,搞一波大的…… 却听得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你就是王修?” 转过头,只见不知何时,旁边正站着一个约摸十四五岁的少年。 同样穿着一身名贵华服,相貌清秀,此刻,也同样在他王修身上从头到尾打量着。 唯独与其他诸人不同的,望着他,眼神却是一片浓浓的敌意与厌恶。 半晌,才又满面愤恨,咬牙切齿说道,“你可能不认识我,本少爷叫苏文,苏晚晴是我姐!” “当然,不是亲姐姐。她是正房大娘所生,而我娘是妾室……可即便这样,从小到大,她待我比亲弟弟还要好,处处都宠着我!” “虽然现在,你和我姐的婚事都定下了,可我就是不喜欢你!” “你配不上我姐!” 刹那间,王修心中一阵狂喜。 当下,满心激动,猴急猴急,“快,给详细说说……” 第013章 赘婿打少爷,无法无天啦 只见这苏文,眉头一皱,更一脸嫌弃,冷哼道,“还能细说什么?” “我姐可是咱苏家的嫡生大小姐,身份尊贵,将来可是还要继承家里生意的!而且还从小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再看看你,家里除了一间破房产,和区区十几亩薄田,还有什么?” “不仅如此,连书都没念过,大字不识几个,而且还根本就是一个智力低下的傻子!” “你怎么配得上我姐?” 一时间,更是满面愤慨,“你不知道,就因为要纳你这憨子做夫婿,我姐嘴上虽然不说,可心里有多委屈……” “自从阿爹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我都好几次看见我姐,背地里偷偷抹眼泪,伤心得很!” 于是刹那间,王修那叫一个欣喜若狂,小心脏都扑腾扑腾跳得厉害! 差点没忍住,猛扑上去,抱着这苏文狠狠地亲上两口! 苍天啊!大地啊!上天眷顾啊,皇天不负有心人呐! 这苏家,祖坟冒了青烟,终于出了一个脑子正常思路清新的人呐! 这退婚一事,稳了! 当下,哪顾得满心激动,上前一步,抓住这苏文的胳膊,“我认为,你说得非常的对……” 声音都有点发抖,“那你,这两天,能不能好好劝劝你爹,还有你姐。让你们苏家,主动提出把这婚事退了?” 可话音未落,接下来的情形,却更让他彻底惊呆了! 只见苏文,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直接原地跳了起来,面色铁青,满腔愤怒,一声呵斥,“你想什么大好事呢?” “告诉你,这婚事可是板上钉钉,签了婚书下了聘礼的,你怎可生出如此荒诞的想法来?” “虽然是入赘,可你照照铜镜看看自己,我姐哪里配不上你了?” “告诉你,依照大康律,赘婿敢退婚或者休妻,那可是三十大板再加三年牢狱的,就算你是憨子,有残人证明,也轻不了多少!” 一时间,情绪无比激动,气得身子都不停发抖,“还有,本少爷警告你……” “以后嫁到府上来,最好老实本分一些,好好陪着我姐过日子,老老实实相妻教子!” “对了,还要牢记三从四德,不要像有些不要脸的赘婿,都成了婚了,还成天在外抛头露面,沾花惹草,坏了我们苏家名声!” “要是胆敢欺负我姐,本少爷饶不了你!” 于是顷刻,王修笑不出来了。 直勾勾望着这货,神情呆滞,印堂漆黑得发亮,已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牛皮!人才! 这苏家,个个是人才,脑回路都无比清奇! 半晌,才伸手一指远处紧挨着院坝不远,那一片茂密小树林…… “这里人多嘈杂,走,咱们去那儿,你能不能再好好给讲讲,什么叫赘婿的三从四德?” 苏文顿时脸色缓和不少,冷哼一声,“算你识相,这还差不多!” 当下,背负着双手,大摇大摆朝那小树林走去。 王修自然跟上。 然而片刻功夫,却只听得小树林里,传来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喊声。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劝你别乱来……” “哎哟,住手,住手!别打了!” “啊,疼!姓王的,你疯了?快放开小爷,我要跟你拼了……” “快来人呐!无法无天了,还没嫁过门,赘婿就敢打少爷了,以后还不得反了天?” “哎哟,别打脸,不要打脸啊!” 伴随着的,还有王修阵阵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声。 “你大爷的,老子本就憋着一肚子火,你还主动跑来往老子伤口上撒盐!” “你说你不挨打谁挨打?” “看老子今天,不整死你这二球货……” “好大根羊尾巴炖不烂?竟然莫名其妙跑来老子跟前聒噪?” “以后,老子见你一次打一次!” “老子要真入赘过来,一天打你三顿,信不信?” “快说,你姐闺房在哪儿?” “tui……晦气玩意!” …… 不知多久,声音才总算渐渐平息下来。 可此时,只见小树林里,苏文哪还有刚才那衣帽光鲜的模样? 衣衫凌乱不堪,身上到处都是泥泞,脸上更早已青一块紫一块,披头散发的脑袋上,还挂着几根杂草! 半晌,才龇牙咧嘴强忍着浑身火燎火烧的疼痛,一边痛苦呻吟着,狼狈不堪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再望向王修,那叫一个恼羞成怒,双眼喷火身体直哆嗦。 扯开嗓门,一声叫唤,“姓王的!你完了,你等着……” “小爷现在就去叫护院,过来打死你!” “想让我们苏家主动退婚?告诉你,门都没有,你就算打死我也不可能!” “等你嫁过来,我定让我姐好好管教你!” 可骂着骂着,眼见王修那砂锅大的拳头,又缓缓扬了起来…… 刹那间,却又吓得一个哆嗦,噔噔后退两步,急得快哭了,“你还来?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我姐住府上……府上后院,她有一座自己的独立院子!” “你想干什么?你们还没成婚,不能见面的!” 还没骂完,满脸慌张,一瘸一拐拔腿便朝小树林外面逃去。 只刚跑两步,又扭过头,“姓王的,你等着,你完了……” “我现在就去叫护院,过来打死你!赘婿打少爷,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 “哦不对,我要去府衙报官,让他们打你板子!”xbiquge 然后,就跑得没影了。 只留下王修讪讪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得发紫,砂锅大的拳头依然咯咯地响。 可半晌,也只得转身,朝刚才苏文所指的后院方向走去。 哎,脑壳疼! 如今看来,也只有去找一找那苏晚晴了! 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那妹儿主动把婚事给退了! 没辙啊,刚才那苏文说得没错,他这赘婿要是敢主动写退婚文书,是真要挨板子蹲牢狱的啊! 也不知是哪个灾舅子定的这大康律,毫无人性啊! 不到片刻功夫,穿过重重院落,倒是很快便到了后院。 可紧跟着,王修却又犯了难。 这苏府实在太大,而后院这整个一大片区域,都是府上女眷或丫鬟住的地方。 而一座座小院子,又都长得差不多,也没个名字,完全两眼一抹黑! 想找人问问,偏偏,此刻府上下人,又都忙着在中庭传菜倒酒伺候客人,到处一个人影都没有。 琢磨了半晌,才终于选中了一个最靠近内侧的院子,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只见这院子,虽然不大,却是建得格外精致。 三面合围下,中庭曲径通幽,假山凉亭样样不缺。 正前方一座二层木质阁楼,更是修得无比别致,极具古典书香风格! 也不知这是不是那苏晚晴的院子,可更令人头疼的,却是房门紧闭着,不见人影。 偏偏,又不敢喊上两嗓子。毕竟,作为府上客人,偷偷跑到人家后院,被人逮着,终究名声不好听。 可紧跟着,却是心中一喜。 只见那二层阁楼前,长着一棵格外高大的黄花树,直冲房檐之上。 哟呵?办法这不就有了? 凭借这前身这多年爬树掏鸟窝的本领,先爬到树上去,从二楼那几扇开着的窗户,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下,哪有丝毫迟疑? 手脚并用,倒是轻轻松松,便爬了上去。 却奈何,抱着一根粗壮树枝,朝那几扇窗户使劲瞅了半天,也没看见屋里有人。 哎,没辙,只能再换个院子,看能不能碰上那苏晚晴。 然而就在这时,正想要抱着树干下来,一低头,却是瞬间惊得一个踉跄。 手上不稳,差点活生生一跟头栽了下来! 只见不知何时,大树下,竟俏生生站着一个婀娜多姿国色天香的女子。 身边,紧跟着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俊俏丫鬟。 第014章 我已经很久不掏鸟窝了 女子很漂亮,用沉鱼落雁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一袭淡蓝色轻纱长裙,勾勒着高挑婀娜的完美身段,乌黑的发髻,斜插一根白玉珠钗,落落大方。 仲秋的天气已有些新寒,披一块雪白貂绒披肩,再搭配那绝美的脸蛋,白皙如凝脂的肌肤,只如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儿。 特别浑身上下,那种娴静而又从容典雅的气质,仅仅往那儿一站,更只若天上的皎月。 一时间,竟让他王修,看得有些痴了。 而此时,女子也正仰着头,怔怔地看着他。 只令人意外的,没有因为被一个陌生男子,突然闯到自己院子里来,可能坏了名节,而多少恼羞成怒。 一双美目,只是幽幽在他身上打量着,眉头轻皱,眼神说不出的耐人寻味。 倒是旁边那俊俏丫鬟,恶狠狠瞪着他,一双粉拳死死攥着,双眼直喷火! 于是顷刻,王修便彻底哭笑不得了! 卧槽!这特么都是什么命哦! 退婚的事还没着落,结果偷摸跑来人家一大姑娘的院子,爬树上往人家厢房里鬼鬼祟祟窥探,还被逮了个正着。 虽然老子可以不要脸,可关键,这终究是件太尴尬的事啊! 一时间,傻愣愣地抱着树干,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画面在这一刻似乎定格! 脸色涨红如猪肝,左瞧瞧,右瞧瞧,半晌,才讪讪憋出一句,“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我就是刚吃了寿宴,觉着无聊,散散步。可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就到了这树上……这棵树先动的手!” 随即,又赶紧慌乱一指头顶不远处树杈间的一个鸟窝,“这个鸟窝筑得挺大的哈,一看就是只好鸟……” 女子依然不说话,只是嘴角微微一抽,神色依然沉静。 而那丫鬟,却更一阵气结,瞪着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这时,王修却是总算回过神来。 死死抱着树干撅着屁股,赶紧往下面滑。 只是此刻,他也没看见的,却是那俊俏丫鬟,终于忍不住了。 满面铁青,嘟囔着嘴,愤愤不平在那女子耳边一阵嘀咕,“小姐,您昨晚不是说,姑爷的脑疾可能痊愈了吗?” “这看着也不像啊!或者,又复发了?” 动作无比娴熟,三两下功夫,王修便已从树上下来。 拍了拍身上挂的两根枯树枝,脸色依然涨红得厉害,满是尴尬。 可半晌,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一些,咬了咬牙,望向那女子,“请问,姑娘芳名?” 眼见对方依然不说话,眉头一皱,又试探性问道,“姑娘是这府上的女子?或者,也是来参加寿宴的贵客?” “还有,姑娘可知道,那苏晚晴住哪座院子?能否带我去见一见?” 还好,女子总算有反应了。 眉头轻皱,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贝齿轻启…… 可没想到,刚要开口,旁边那丫鬟却是一下子横了出来。 依然满面愤恨,却是突然眼珠子咕噜一转,“这是我们府上二小姐,是大小姐的堂妹,名叫苏……苏婉!” “你找大小姐有什么事?不过大小姐,今日……不在府上。” 紧跟着,却又垫着脚尖,俯在那女子耳朵边,一副狗头军师模样,嘀咕了两句什么。 只见那女子,顿时嘴角又是微微一抽,有些哭笑不得。 王修一下子来了精神。 “那就好,那就好,只是不知,婉儿小姐既然与那苏晚晴是堂姐妹,平常关系如何?” 女子依然神色怪异,略微迟疑,总算开口,音若莺啼,“我们……我们关系还不错,如亲姐妹一样!” 只是说完,目光闪烁,脸蛋涌起几分醉人的红晕。 于是刹那,王修乐了。 哎,这就好办了嘛! 虽然未能见到那苏晚晴,可若是让这苏婉,传上几句话,劝上一劝,退婚的事不就有了转机? 可鉴于刚才苏文那二球货的前车之鉴,还是小心翼翼试探道,“在下便是那苏晚晴签了婚书的未来上门夫婿,王修!” “不知婉儿小姐,对我与你堂姐这婚事,如何看待?” 没想到,不等苏婉说话,那丫鬟却是一声冷哼,咬牙切齿,“还能怎么看待?” “我一个丫鬟,都替大小姐感到不值!就应该趁着还未大婚,赶紧把这婚事给退了!” “二小姐,您说是吧!” 顷刻间,王修心中一阵狂喜! 漂亮!相当漂亮! 苍天啊,菩萨啊!终于在这苏家,找到一个三观端正脑袋清醒的人了! 看着就是比苏文那二货,顺眼不少啊! 要不是男女有别,非得抱着这苏婉小姐狠狠啃上两口,再烧黄纸喝鸡血拜个把子! 简直亲人呐! 当下,哪还顾得了满心激动,上前一步,已是一脸灿烂的笑。 热情似火望着那苏婉,“对!简直说得太对了!” “想想你家堂姐,那是什么身份?府上千金大小姐,未来继承人,又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再瞧瞧我王修,一穷二白呐!” “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可就是想方设法,能让你们苏家能主动退婚的呐!” “相信婉儿小姐,也不希望自己堂姐,嫁给一个智力低下的傻子,掉入火坑彻底毁掉终身幸福吧!” 一时间,情绪更加激动起来,“还望婉儿小姐,千万劝一劝你家堂姐,让她千万想办法,退掉这桩婚事!” “对了,那苏晚晴,不就是看重我王修,又憨又老实,还大字不识一个,以后不会出去沾花惹草,或者欺负自己,然后才想要纳我为婿吗?” “倒是,见到你家堂姐,你就如此说……” “就说我王修,脑子已经痊愈了,现在可是一点不憨了,而且还博学多才,熟读圣贤著作。” “我摊牌了,不装了,其实昨天中秋诗会那些诗,皆是出于我王修之手!” 然而话未说完,却见那丫鬟,嘟着嘴一声冷哼,“什么不憨了?刚才,你可还爬树掏鸟窝呢……” “你……”顷刻,王修一阵气结。 杀气腾腾瞪她一眼,这丫头,不说话会死啊,我忍你很久了! 什么叫刚才还爬树掏鸟窝?我已经很久不掏了好吧! 第015章 拜托婉儿小姐了 王修也懒得跟她一般见识,继续目光炙热望着那苏婉,“对了,到时候你就这样跟苏晚晴说……” “我王修,现在可是临州城名声大噪的大诗人……” “以后,我肯定天天去那些各种品诗会啊,跟各种才子谈诗论文啊,还天天去那些青楼瞎混!” “对,我不仅去青楼瞎混,我以后还要在外面养外宅,养十个八个!要知道,像我这种有诗名的大才子,可是多少歌姬嗷嗷叫着投怀送抱的!” “到时候,肯定天天让她苏晚晴,独守空房,天天哭哭啼啼!” 吞了吞口水,“你跟她说,我王修现在脑子可精明了,手段可多了,现在也开始自己做生意了……” “不信的话,让她自己去城西郊三十里外,凤鸣山下瞧瞧。那里有一座我一个月前,才花几千两银子建起来的作坊!” “主要生产花露水面膜膏肥皂香皂一类的东西……当然,这些东西,你可能不知道是啥,但过段时间正式推入市场,你就知道了!” “而且我已经注册了商号,取名万通商行!她要不信的话,可以让她去府衙查一查,看看那万通商行的背后大东家,是不是我王修?” “所以,她要真跟我成了婚,我保证跟那什么万福大布行陈掌柜家的赘婿一样,不出两年,绝对想方设法把你们苏家的产业,全部转移到自己名下来!” “到时候,那陈小娘子,就是她的前车之鉴,甚至更惨!” 继续滔滔不绝,“对了,还有,你跟她说……” “我王修不但要天天青楼鬼混,要养外宅,让她独守空房,要想方设法侵占苏家产业,我还要去考功名!” “等我混成了朝廷命官,只要稍微走动一下,再主动提出休妻,还会挨板子蹲大牢吗?” “到时候,我肯定轻轻松松就把她给休了,再另外娶上一个官家小姐做夫人,纳上几个小妾!” 满面殷切望着那苏婉,“就这些吧……” “还希望婉儿小姐,可千万把这些话,讲给你堂姐听。” “定要劝她,哪怕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逼着她爹……就是你大伯,主动向府衙交了退婚文书,取消注册!” “否则,等到成了婚,可就真来不及了,她这一辈子的幸福,就彻底毁了!” “以后注定天天以泪洗面,含恨终身!” 一时间,只见这苏婉,竟是彻底愣住了。 檀口微张,一双美目直勾勾望着他,眼神已是说不出的古怪。 嘴角微微蠕动,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 半晌,又嗔怪瞪一眼旁边丫鬟,“放心,王公子这番话,我见了……堂姐,定然带到!” 于是乎,王修终于满足了! 瞧瞧,老子这思路多清晰,逻辑多严密? 天才!简直天才啊! 只要有这苏婉小姐把这番话讲给那苏晚晴听了…… 得知老子已经不憨了,还要考功名、混青楼、抢家产、休妻另娶,老子就不信了,苏晚晴那妹儿,包括苏万里,还不得吓得一身冷汗,赶紧提出退婚? 这事,不就基本稳了嘛? 顿时,有点不放心,还不忘又言真意切说到,“时间紧,任务重,一切都拜托婉儿小姐了!” “毕竟,退掉这门亲事,也是咱们共同的愿望!” “放心,事成之后,王某定有重谢!” “这既是婉儿小姐的闺房之地,王某就不多停留了,告辞!” 随即,便朝院子外走去。 只刚走两步,又回过头,“对了,为了稳妥,婉儿小姐还可告诉那苏晚晴……” “就说我王修,还是个暴力狂,一言不合就要揍人的那种。昨天,才刚把那吴子俊揍了一顿。” “刚才,又把她弟弟苏文,拖进小树林搞了!” “打得老惨了,屎都快打出来了!” “这要是以后她真和我成了婚……你懂的!” 随即,便消失在小院月门外。 只是此刻,他也没看见的,却是院子中,那苏婉依然俏生生立在原地,望着院门外,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可紧跟着,却是“噗嗤”一声,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那吹弹可破的绝美脸蛋上,涌起阵阵醉人的红晕,笑靥如花下,那般美艳不可方物。 半晌,才轻轻呢喃道,“看来,他的脑疾真的痊愈了,倒是个有趣的人……” 随即,却又满面嗔怪没好气瞪一眼旁边丫鬟,“兰儿,你这丫头,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为何非得骗他,说我是那什么二小姐……” “你让我日后,当如何与夫君相处?” “下次要是碰上了,他再问起退婚一事进展如何,我又当如何向他解释?” “他要是知晓我骗了他,他定然会生气的,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轻浮的女子?” …… 走出小院,王修自然是神清气爽,满面红光如沐春风。 “王公子,王公子……”然而这时,却听得一阵焦急喊声。 转过头,却见前方青石板小路上,正急匆匆跑来一府上小厮。 满脸慌张,眨眼间便已跑到他跟前,顾不得擦拭一下额头汗珠,“王公子,您怎跑这里来了,让小的一顿好找!” “出事了!出事了!” 大口喘着气,语无伦次,“就刚才,府门外,来了三个男子。为首的,自称叫什么赵太白,京城来的,说是找姑爷!” “本来门房正要通报,可谁知,小少爷也不知怎么了,鼻青脸肿披头散发的,正往府外跑……” “一边跑,还一边叫嚷着,说是要去府衙报官,把王公子您给抓起来打板子!” “结果,就跟那赵太白三人,撞个正着!” “这一下子,可是把那赵太白三人惹毛了!打伤了护院,还把小少爷抓起来了!” “老爷和妇人都在忙着招待客人,实在走不开,因此,吩咐小的赶紧找到王公子,让您先去瞧瞧。” “他们随后就到!” “已经片刻功夫了,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王修顿时一愣。 可当他在这小厮带领下,赶到苏府正门,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一下子呆了。 第016章 主打一个父慈子孝 只见此时,大门口果然正站着三个男子。 为首的,是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青年,身材适中,穿一身青色文士长衫。 唯独意外的,这货也不知刚经历了什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手背手腕上,还隐约可见几条似乎被荆条抽过的血痕…… 身上衣衫更是沾满泥土,还好几处像是被树枝或者石头挂烂的破洞。 怎么看怎么显得狼狈。 可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这货,一边摇晃手中折扇,一边四十五度角望天,那副翘着尾巴找抽的德行! 而站在他身后,其中一人,似乎年幼一些。 身材略显瘦弱,头戴文士巾,细皮嫩肉,倒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模样。 而另一人,却是身长九尺,长得那叫一个虎背熊腰! 足足三百多斤的体格,浑身满是横肉,往那一矗,活生生一头大狗熊! 更令人欲哭无泪的…… 却是此时,这魁梧大狗熊那蒲扇般的右手,还正拎着一个少年。 自然正是苏文。 此刻,根本只如一只小鸡仔,被那大狗熊一只手拎着衣领,两脚悬空! 倒应该没挨打,只是早已吓得脸色惨白,一边张牙舞爪在半空中挣扎着,一边气急败坏叫骂个不停。 “土匪!你们就是一群土匪……”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告诉你们,我是这府上少爷,你们胆敢如此……” “一丘之貉,跟那王修一样,都是土匪,是强盗!粗鲁,粗鲁不堪!” “有本事放我下来,本少爷要去报官,把你们和那王修都统统抓起来,吃板子蹲大牢……” 奈何任凭他如何挣扎,又如何是那大狗熊的对手?反倒把自己气得,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除此之外,几人正前方,还围着七八个府上护院。 明显刚已经交过手了,根本没在那大狗熊面前占到便宜。 其中两人,还一边捂着略微淤青的腮帮子,一边痛得直呲牙。 此时,也只是呈半包围,将三人围住,满脸戒备紧张之色,却又不敢上前半步。 一时间,场面竟是说不出的剑拔弩张。 王修直愣愣望着这一幕,脸色漆黑如锅底。 卧槽!这到底都什么情况? 不就是那苏文,叫嚷着要去报官,让衙役来抓老子么? 打一顿就好了嘛!https:/ 至于把人家,这样如小鸡仔般吊在半空,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 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这时,倒是为首那青年眼尖,一眼便瞅见正冲出来的王修。 瞬间来了精神,折扇一守,“王兄!” 一个箭步,便已冲到他跟前,亲热无比搂着他的肩膀,脸上已是一片灿烂的笑,“嘿,王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本来去了你家,可谁知邻居说,你来了这苏府贺寿,倒是让在下几人好一番折腾!” 眼见他不说话,顿时几分尴尬,“怎么?这么快,王兄就把在下忘了?” “就上个月,临州诗馆,咳……在下突然灵感迸发文思泉涌,作了一首诗,‘竹外桃花三两枝’……” “你懂我在说什么的,对吧?然后咱俩相见恨晚……” “还有,你忘了?当时王兄还说,出门混,用小号,不挨毒打又风骚。在下深以为然,这不,就我现在用这别名,太白二字,还是王兄帮忙取的……” 紧跟着,又迫不及待朝身后两人一招手…… “来,给王兄介绍一下……” “记得上次,不是给王兄提起过,家父在京城当了个小官……而他们二人的父亲,也都跟我爹是同僚!” 一指那文弱书生,“这家伙,他爹是宰……哦,他叫陈进。” 又一指那大狗熊,“这家伙叫程虎!” “只是现在,在下已将上次王兄取的另外两个别名,送给他俩了!陈东坡,程子美……” “放心,都是跟在下一块玩到大的兄弟,自己人!” “这次,也只是从我口中,听闻王兄宁愿把那绝妙的好诗拿出来……咳,也不愿为自己搏一个才高八斗的名声。如此高风亮节两袖清风,令他们也心生仰慕……” “这才非得跟在下一同来这临州,一睹王兄神韵!” 随即,又朝陈进二人一瞪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叫大哥!” 王修却是一下子乐了。 哟呵,看来最近这两天,是要走运了啊! 这不,回头客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不仅如此,还带了两个新客户啊! 果然,京城中的青年才俊,天子脚下待着,那见识与格局,就是跟临州这些酸腐文人不一样啊! 瞧瞧这两个新客户,那一脸崇拜嗷嗷待哺的样子,就很讨人喜欢嘛! 只唯独这个长得牛高马大名叫程虎的,怎么看着有点憨啊! 一弯腰,那声大哥叫得倒是挺真诚。 可你好歹,能不能先把那苏文给放下来? 你倒是一只手拧着不累,可看看人家,挣扎得都已经快没力气了,悬在半空都不怎么动弹了,别一会儿玩死了。 还就是昨日诗会上,遇上的那个京城来的中年富商,明明再好好发展一下,也应该是个优质客户的…… 然而等老子在高台上写完诗下来,却找不到人影了……哎,实在可惜。 尽管如此,王修倒也不着急,只是几分疑惑,在赵太白身上打量着,“怎么?看你这鼻青脸肿的样,刚才被府上护院打了?” 没想到,这家伙却是脑袋一垂,“哎,别提了,说起来都是泪……” “这不,在下可是带着这俩兄弟,昨日一大早就快马加鞭从京城往这临州赶……” “结果,人走霉运,命犯太岁啊!昨天晚上,竟在半道上,跟我爹撞上了,他刚好从外面办完事回京城。”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我赵太白,主打的就是一个父慈子孝,上前请安便是嘛!” “谁知紧跟着,我爹非得要考究考究在下的学业!” “这同样也无所谓,得亏本公子早有准备啊。所以,就把上月在你这儿……哦不对,我呕心沥血写下的其中五首诗,那是声情并茂念给他听了……” 一声长叹,苦笑连连,“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混账东西,惹得我家那老头子不高兴了!” “本来一开始,还好好的,他还在赞不绝口,说这几首诗,那真堪比大家风范!” “可谁知下一秒,他是说发火就发火啊!” 黑着一张脸,“哎哟,王兄,你是不知道啊……” “大晚上的,就在荒郊野外的官道上,把我吊在旁边一棵歪脖子树上,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攥着荆条,那一顿抽啊!” “哦对了,东坡兄和子美兄,也同样挨了一顿,只是比本公子轻松多了!” “抽完了,还不解气,还把我们仨,关在他随行的另一辆马车里,说要带回京城,再好好收拾!” “只是半夜,趁我爹睡着的时候,我们偷偷跳马车跑了!这身衣服,就是跳车的时候,没留神,一跟头滚到旁边山坡下了,被石头和树枝挂烂的。” “然后,我们这才连夜赶到临州城!” 皱着眉头,“本公子现在,是越想越不对劲……” “你说,会不会是上月跟你在诗馆遇见的事,被我爹知道了,所以他才发那么大的火?” “可也不应该啊,我爹也不认识你啊!” 第017章 少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王修望着这家伙,硬是一愣一愣的。 嗯,放在整个大康朝,这货也算个人才了! 没想到,这赵太白倒是一撇嘴,“算了,不说在下的事了。反正从小也被我爹抽习惯了,倒是王兄你……” 勾着他肩膀,一声长叹,“哎,王兄,实不相瞒,自从上次在品诗会,得知王兄即将做了这苏家赘婿,回去之后,在下那是痛心疾首寝食难安呐……” “王兄是何人?那是旷世大才,是我赵太白过命的兄弟,怎能屈居人下做个赘婿?” “身份卑微,地位低下,恐就连府上丫鬟仆人,都可以肆意侮辱欺凌!” “你这未来小舅子,不就活生生的例子?只是被你拖进小树林摁在地上搞了一顿而已,居然都敢骂人?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简直不像话!” “再瞧瞧我,别说大舅哥,就连老丈人,敢在我面前大声说话吗?” 一拍胸脯,“因此,依我看,这赘婿不做也罢!” “只要你点头,兄弟们马上给你操办,一封退婚文书,立马把那苏家小姐休了!” “而且放心,半天就能给你办得妥妥的!” “回头,我把我姐介绍给你认识!” “我姐那可是长得如天仙下凡,而且一身学问,可与当朝大儒李舍人论道三日而不败!” 那陈进也点头附和,“没错!小弟我也有个姐姐,待字闺中,尚未婚配!” 程虎一手拧着苏文,不甘示弱,“俺虽然没姐姐,但有个妹妹……” “体格跟俺差不多,虽书读得不多,但有的是力气。就……就这些护院,她一只手能打八个……” “俺也可以把妹妹介绍给大哥认识!” “噗……”刹那间,王修差点活生生被口水呛死。 大爷的!三个神经病吧? 大老远从京城跑来这里,三百多里路,就为了说这个? 说得倒是轻松! 你以为老子不想退婚啊?那衙门的板子和牢狱,你们去替老子挨啊! 还有,他俩也就算了,程虎这货,掺和个什么劲? 然而这时,不等他说点什么,却见这赵太白,脸色突然一变。 直愣愣望着他身后,也不说话了。 王修转过身,也是瞬间一愣。 只见不知何时,苏万里夫妇二人,正站在旁边。 四目怔怔望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一幕,脸色明显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而赵太白,却是几分慌张,也不豪气冲天了,左瞧瞧右瞧瞧,老脸微微有些发红。 毕竟,跑到人家大门外,打伤了人家护院,把人家亲儿子揍一顿又如小鸡仔般拧着也就罢了,还一个劲撺掇人家未来赘婿休了自家女儿…… 关键,还被逮个正着,终究是件尴尬的事。 可紧跟着,却是眼珠子咕噜一转。 径直走到苏万里夫妇跟前,风度翩翩一拱手,“如果没猜错的话,二位应该便是苏家老爷与夫人了吧!”新笔趣阁 “苏老爷好福气啊,苏夫人不但貌若天仙,皮肤更是保养得极其好,真让人误以为,是府上尚未出阁的大小姐呢!” 又瞬间一脸正气,一本正经道,“另外,还望苏老爷与夫人,千万不要与我兄弟置气……” “虽然王兄刚才的想法,非常危险,居然琢磨着,要一封退婚文书把令千金给……” “令千金可是大家闺秀,听说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是多少人做梦难求的佳配,而且如今更是已签了婚书……” “他居然一点不知道珍惜,成天就想着……哎,实在为我等所不齿啊!” “不过苏老爷放心,我们已经劝过王兄了,他也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断不会再生出那些危险的念头了!” “嘶……”王修压根一阵钻心的疼。 瞪着这狗东西,眼珠子滚圆! 卧槽!人才啊!这操作很溜啊! 那陈进却是偷偷摸摸往后缩了缩,“赵兄所言极是,我等是羞与王兄为伍的……” 程虎却是愣在原地,明显有点摸不清状况。 良久,总算反应过来,满是横肉的脸颊微微一红,慌了。 条件反射,就把依然还拧在手里的苏文,想往身后藏。 可那好歹是个大活人呐,怎么藏得住? 更加尴尬,一阵慌张,赶紧往旁边一扔…… 顷刻,苏文噗通一声,便直挺挺摔在地上。 可紧跟着,别看刚被拧在半空,焉巴巴的,早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却是“嗖”的一声,便从地上蹿了起来。 似乎瞬间回满了血,那叫一个气急败坏…… 铁青着脸,一边暴跳如雷,一边破口大骂,“土匪!强盗!” “你们都是一群粗鄙不堪之人,我跟你们拼了!” 又扭头望向王修,大口喘着气,“还有你,王修……” “还有,你要是再敢有跟我姐退婚的想法,我饶不了你!” 然而正破口大骂得起劲,却见王修一只拳头,已经在半空缓缓扬起,脸色又刷地一下变了。 噔噔后退两步,声音有点哆嗦,“你……你想干什么?” 然后,拔腿就跑,一溜烟便没影了。 直看得赵太白几人一愣一愣的。 …… 既然退婚一事,已办得八九不离十,王修自然也没什么想法,继续在苏府待下去。 领着赵太白几人,便匆匆告辞离去。 只是此时,苏万里夫妇站在大门口,怔怔看着四个人勾肩搭背离开的背影,脸色却依然很不好看。 不知多久,李芳华才一声冷哼,“这个叫赵太白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李芳华美若天仙,皮肤保养得好,我自己能不知道吗,需要他来说?油腔滑调!” “还有,这简直土匪恶霸,暴力!瞧把苏文给打成什么样了?鼻青脸肿披头散发的,我这个做大娘的看着都心疼……” “要不是看在他们是姑爷的朋友份上,我今日非得把他们仨送府衙不可!” “还有,还好意思说什么,姑爷想要跟晚晴丫头退婚!” “咱姑爷这么老实憨厚的人,怎么可能会生出这样的想法?鬼话连篇!” 扭头望向苏万里,“以后,等这王修和晚晴丫头成婚了,可得多说道说道姑爷,少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近墨者黑,咱姑爷心思又单纯,别一不留神就被带坏了!” 苏万里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姑爷憨厚老实,怎可能会有退婚这想法?” “况且,听府上那小厮说,姑爷刚才可是去了晚晴丫头的院子……” “虽说我苏万里,天天做梦都想着抱孙子,可这不,只还剩两个多月就成婚进洞房了吗?” “他着什么急啊?” …… 第018章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乌鸡巷,王修那简陋的小院子。 “啧啧……王兄平常就住在这里?虽简陋了些,倒也安静……” “哟?王兄,你院子里这几棵桂花树,长得挺好,粗枝茂叶的,可咋个连花苞都没一个呢?是不是该施肥了?” “啧啧,王兄我告诉你,你那未来岳母,可不是个善茬啊,你没见着,刚才她看你那凶巴巴的眼神?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 “你这要真入赘过去,怕是日子难过咯!” “要不,还是退婚吧。只要你点头,兄弟们给你操办!” 赵太白自一踏进院门,便领着陈进二人,一边摇晃折扇,东瞧瞧,西看看。 王修在一旁,却是脸色铁青,砂锅大的拳头咯咯直响。 大爷的!上个月在诗会上,还觉得,这家伙好歹也算个灵魂很有趣的人,是个要脸的人! 可现在看来,多少是有点毛病呐? 不就是回头客来拿货吗?大家萍水相逢,又不是多熟,拿完货付完钱,就赶紧哪儿凉快去哪儿呗……难不成,还等着老子请你吃晚饭? 大家都很忙的好吧! 半晌,再忍不住了,一瞪眼,“说吧,这次要多少?” 没想到,赵太白却一脸糊涂,“什么要多少?” 折扇一收,恍然大悟,“哦,王兄说的,诗作啊?” 可紧跟着,却是慌忙摆手,一脸正气,“咦?王兄,你说什么呢?” “圣人有云,大丈夫当恪言,当慎行……我等读书人,怎能做出买诗自赋这等事?”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不妥,不妥……” 顷刻,王修气得快吐血! 你特么!神经病啊? 刚才在府门外也就罢了,现在又没什么外人,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你究竟是什么货色,老子心里没数吗? 还好,眼见他那砂锅大的拳头已经饥渴难耐了,这货总算消停了。 老脸一红,几分尴尬,“那吟诗作赋,乃文人雅事,不能说买卖,要说请!” “而这次来临州,我打算再请五十首诗,还是老价钱!” “噗……”刹那间,王修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眼珠子瞪得滚圆,印堂漆黑! 卧槽!神经病呐?疯了? 五十首诗,老子倒是轻松拿得出来! 可关键,这大康朝,素有以文取仕的制度,“小秋闱”便是例子。 你没事写出几首脍炙人口的诗作来,只要嘴巴闭紧一点,倒也还没事。 可突然,莫名其妙,好几十首绝佳好诗从一人笔下出来,那还得了? 别说地方府衙,可能连皇帝都会被惊动,严查下来…… 你要想被诛九族没人拦着,可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呐! 没想到,这赵太白也急了,四处瞅瞅,眼见没外人,“王兄,你误会了!” “我也知道,五十首有点多!” “我好歹也是天子脚下混的人,教坊司里听过曲儿,将军门外打过架的,能不知道轻重么?” 支支吾吾半天,一跺脚,“哎,实话跟你说了吧!” “这些诗,不是我要拿去……上次你怎么说来着?装比,对,不是我自己要装比!我是要带回京城,再去卖掉的!” “这么说吧,上次十首诗,其实,本……公子只用了五首。另外五首,转手卖掉了!” “二千两一首,赚了点外快!” 伸手一指旁边陈进二人,“哦,就他俩,也一人买了一首!比如那‘红藕香残玉簟秋’的长短句,就子美兄买走了,只是便宜些,一千两!” “你没去过京城,是不知道,京城中,多的是那种,可因为读书不长进,天天被老爹吊起来抽的官家子弟……” “就比如东坡兄,看着是不是一副饱读诗书的模样?其实你不知道,他三天挨八顿,还有一顿是因为他爹手疼,需要休息!” 一摊手,“现在,可都是嗷嗷待哺,就等着买……哦,请上一两首绝佳好诗,回去交差啊!” “我不方便再出面,可东坡兄与子美兄,已经私底下联系了十多个买主了!” 当下,又一拍胸脯,“等这五十首,在京城消耗掉了!” “咱就去南方州府,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而且放心吧,咱找的买主,都是些靠谱的。嘴巴严得很,出不了事的!就算出了事,我赵太白一人担着!” 只是说着说着,老脸已涨得绯红,“没办法啊,我爹管我太严,每个月就给那么几百两银子零用,哪够花?” “兄弟我命苦哇……” “还就是,这次拿货,得先赊欠着!其实上次卖掉那五首诗,银两我是带着的。谁知昨晚,竟被我爹全给没收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于是乎,王修已是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卧槽!牛皮啊!这真尼玛是个人才啊! 从老子这里,二百两银子一首拿的诗,自己用掉五首,居然还倒赚近万两! 这操作就很溜啊!黑心中间商赚差价啊! 前世那些奸商,也没这么黑啊! 果然还是京城的文人才子,见过大世面的,有风骨啊! 一时间,气得面色铁青,心肝尖尖都在颤! 今天不整死这傻叉玩意,他当老子是蹲着撒尿的! 当下,猛地上前一步,反手就是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砂锅大的拳头,照着他那张无耻老脸,就要雷霆暴雨般揍过去。 顷刻间,赵太白也是吓得够呛。 脸色刷地变得惨白,惊慌失措,扯开嗓门一阵大呼,“王兄莫慌,王兄莫慌……” “有话好好说,好端端怎么还动起手了呢?” 眼见那拳头,虎虎生风距离脸颊已不足三寸,更一下急了,“本公子这次,还带了厚礼,给王兄带了厚礼……” 朝着陈进,又一声大喊,“东坡兄,还不快把东西拿出来!” “还有,这次拿货,给你加价,五百两一首!”新笔趣阁 “哦不,也不谈拿货价了!” “这次,卖的钱,咱们五五开,哦不,四六开!” “你有货,我有渠道,而且还不担心被官府查到,岂不一桩美事?” 顿时,王修也是神情一滞。 扭过头,却见陈进正从随身背着的行囊里,摸出来两幅字画。 赵太白却迫不及待,一脸谄媚的笑,“王兄,来,看看……” “这两幅,可都是史书上都极具盛名的,前朝书法大家崔梭的东西,我看过了,绝对是真迹!” “七八千两银子是绝对值的!本公子也是刚刚才搞到手的,还没揣暖和……” “一点见面礼,不成心意!” “而且放心,诗作的事,到时候等银两一到手,你的六成,我绝对第一时间,亲手送到王兄手上!” 于是乎,王修也是愣住了。 尽管依然面色铁青,倒是总算将他松开。 半晌,才讪讪将那两幅字画揣入怀中。 憋出一句,“其实见面礼不见面礼的,都无所谓。我主要看重的,还是赵兄正直的为人与高尚的德行……” 赵太白终于长舒一口气。 擦拭一下额头冷汗,“咦,不敢当,不敢当!” “王兄高风亮节的情操,以及刚正不阿的品行,也令在下万分敬佩!” 陈进跟着附和,“赵兄所言极是……” 程虎在旁边憨憨地矗着。 秋日的暖阳已高高升起,小院中,充满了和谐与美好。 而这时,王修似乎突然想起什么。 歪着脑袋皱着眉头,在赵太白身上打量着,沉思半天,终于一咬牙,“赵兄,跟我来,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随即,领着三人,便大步朝院子角落厨房走去。 第019章 你爹是多大的官? 一踏进厨房,赵太白又开始一边摇着折扇,东瞧瞧,西看看。 “咦?王兄还自己做饭呀?” “咦?这盐铁二物,可是朝廷严格管控的,王兄竟然还私下打造了一口大铁锅?” “真的,我刚瞧那苏夫人,看你的眼神凶神恶煞的,怕是对你这未来女婿尖酸刻薄得很啊……” “要不,还是写退婚文书吧……” “我让东坡兄马上去府衙,保证天黑前就能办妥当!” 王修漆黑着脸,压根不想搭理他。 只是从橱柜一个隐蔽角落,小心翼翼翻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布袋。 放在那石头堆砌起来的简易灶台上,慢慢打开,只见里面,竟是装着一堆雪白的粉末。 与其说是粉末,倒不如说是细小颗粒,更为恰当。 洁白如雪,竟没有一丝杂色。 一时间,赵太白三人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趴在灶台上,三颗脑袋凑在一起,直愣愣盯着这玩意,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半晌,倒是陈进,试探性地用手指蘸了一点,放进嘴里尝了尝。 可紧跟着,却是一声尖叫,“盐!这是细盐……” 顷刻间,赵太白与程虎哪有丝毫迟疑,同样尝了尝,竟也是脸色齐刷刷地变了。 要知道,如今的大康朝,虽也有自己的盐矿,可却全都是劣质的粗盐。 不但味道苦涩难忍,里面更含有诸多有毒的物质,根本无法为人食用……若稍微食用过量,轻则恶心呕吐,重则甚至丧命。 细盐也是有的! 却全都是依靠从北方的庆国购买而来,只因为庆国境内,有两座规模颇大的盐矿,盐的纯度要高上不少,再经过一些简单处理,便成了细盐,又被称为“庆盐”。 奈何偏偏,谁都知道,人要长时间不吃盐,便没有力气,甚至生出诸多怪病。 因此,从立国以来,大康朝都不得不花费大量钱财,从庆国购买细盐。 可那来自庆国的盐,也同样形状粗劣,微微呈暗黄色,食用起来,同样一股难忍的苦腥。 说到底,也只是勉强可以食用,不至于让人中毒而已! 哪比得上眼前这细盐,如此细腻洁白,竟是没有一点杂质,吃在嘴里,更没有丝毫怪味? 而即便如此,那庆盐,在大康朝,也是奇货可居,区区一斤,都得卖到二三两银子。 甚至很多时候,有钱也买不到! 因此,寻常百姓家,是根本吃不起的。 更重要的,就因为这庆国,牢牢掌握着细盐资源…… 每年从大康朝赚取上千万两银子也就罢了,更是借此,死死牵制着大康朝。 就诸如前两年,两国在北方边境交恶,庆国女皇帝一纸诏令,大幅度减少对大康朝的细盐出售,就令大康朝廷苦不堪言…… 短短一个月,那庆盐,更是直接卖到了上十两银子一斤。 于是顷刻间,赵太白三人彻底惊呆了。 扭头望向王修,嘴巴张得老大,已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多久,倒是那陈进,率先反应过来,一声惊叹,“我的个阿娘也,这细盐竟是如此美味……” 王修嘴角一抽,如看白痴。 这盐,不就一个咸味?能是什么人间美味? 程虎却是瞪大着牛眼睛,半天憋出一句,“这盐,我一顿能吃三碗!” 王修印堂一黑,不想搭理他。 而赵太白,却只是瞪大着双眼,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根本一脸看妖怪的表情。 半天,才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有点哆嗦,“王……王兄,这细盐,不会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吧?” “我的个乖乖,王兄,你怕是个神仙吧?” 然而,王修却只是没好气一撇嘴。 迟疑半晌,才咬了咬牙,“记得你说过,你爹在京城做官?多大的官?有没有机会见到皇帝?” 赵太白神色一恍,明显有点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老脸微微一红,讪讪道,“也不是啥大官,没品阶的那种。但见皇帝的话,应该也能……吧……” 没想到,王修却是一下子来了精神。 压低声音,“那就好办了!没错,这细盐,正是我用粗盐,提炼出来的!” “交给你一个任务,一会儿,我便把这细盐的提炼技术,还有工具图纸,全部给你!” “回到京城,你让你爹,找机会,亲手转交到皇帝手里!” “但是,记清楚了,你就说,这细盐的提炼技术,是你赵太白研究出来的,可千万不能说,是老子搞出来的!” 为保险起见,还朝他使劲扬了扬拳头,“你要是敢说漏嘴,我亲手整死你,听明白了?” 哎,没办法…… 刚来这大康朝,实在受不了这粗制简陋的饮食,几乎没什么可用的佐料也就罢了,就连最必需的盐…… 不得以之下,就只能自己研究,搞出了这雪白无杂质的细盐来。 可偏偏,依照大康律法,盐与铁,向来都是国家严格管控,任何人胆敢私自开采或售卖,那可都是杀头的大罪! 因此,搞得他王公子,哪怕自己做饭时,这细盐也只敢偷偷摸摸放一点,然后再藏得严严实实的! 要是,因为二两盐巴,把脑袋玩丢了,那可就成了穿越界的笑话,丢死个人了! 因此,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这才决定,把这细盐的提炼技术,由眼前这缺德货,交给朝廷算了。 其一,等到日后大康朝,可自行生产这种细盐,自己也就不用再偷偷摸摸提心吊胆了。 其二,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缺德货,不从老子这里“请”几十首诗,跑到京城里去祸害那些官家子弟,是绝对不会罢休了。 别看这货,说的口若悬河,什么买主都是信得过的,什么出了事他一人担着…… 可鬼才信呐! 万一哪天,事情败露了,官府严查下来,老子能脱得了干系? 更重要的,今日所见那郑妍儿,可就牢牢抓着老子卖诗的把柄,要是那小妞哪天说漏嘴…… 老子很怕死的好吧! 可要是这赵太白,为朝廷献上了这细盐提炼技术,也算是立了一个天大的功劳。 能不能给这货换个爵位甚至大官当当,不好说! 可至少,他那当官的爹,父凭子贵,应该还是能往上爬一爬吧。 三省六部进个实权部门,也不是不可能! 到时候,哪怕卖诗的事败露,被官府追查,老子的脑袋,应该也能稳妥一些……吧! 反正因为盐铁国家管控,也没法自己来建作坊生产售卖,那是诛九族的罪。 可没想到,话音未落,赵太白却是“噗”的一声,一口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一个踉跄,差点一脑袋扎进面前铁锅里。 望着他,嘴巴张得老大,完全一脸见鬼的表情。 半天,才憋出一句,“啥玩意?以本公子的名义,交给朝廷?” “王兄,你脑子没糊涂吧?脑疾又犯了?” 满脸骇然与不可思议,情绪还有些激动起来,“你知不知道,若你真有这提炼出毫无杂质的细盐的技术,那是多大的惊世奇功?” “你知不知道,这对大康朝,对国家,对朝廷,意味着什么?” “别的不多说,换个男爵,哦不,甚至换个侯爵,也不是不可能!” “你竟然……” 一个劲摆手,“不!不能这样!这功劳,本公子可不敢冒领……”新笔趣阁 “要不,我用这个……想办法给你弄个官职当当?” 第020章 其实,我也经常骂皇帝的 没想到,话音未落,王修却是一下子怒了。 “啪”的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破口大骂,“你神经病啊?” “老子要真是想当官,至于这么费劲巴力,还需要借你的手,把这提炼细盐的技术往朝廷递交么?” 一脸看白痴的表情,“那官到底有什么好当的?” “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处理不完的糟心事,累死累活,一年到头还搞不到几两银子……” “好像一个七品县令,月俸也才二十多两银子吧。要做个贪官,倒是有搞头,可又害怕脑袋不保!” “我是嫌自己活得太舒坦了,才会想着要去做官?” 又一撇嘴,“更何况,就大康朝这取仕制度……” “对了,当今皇帝年号什么来着?景隆?哦对……就那景隆皇帝,怕也多少有点那啥吧,你懂的……” “朝廷取仕,虽然有两年一次的科考,以及每年这小秋闱,可最重要的手段,却依然还是靠着举荐制。” “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凡是德行高尚,或者有才华之人,可由朝中官员向上举荐,若得到吏部赏识,便可入朝为官……“ “我告诉你,这中间,问题可就大了!” “毕竟,朝中的官员,谁也不是傻子。为了稳固自己的实权,必然大力举荐自己族人或门生,为官任职……” “大康立国,尚且还不过百年,倒还好说。可时间久了,必然出现权臣把持朝政祸乱朝纲的局面!” “甚至生出动乱,百姓受难!” 又是没好气一瞪眼,“你觉得就这种局面,哪怕老子搞了个官职,可要是不去递门贴,不选择派系,不去送礼巴结,能站稳脚跟?” “至于那小秋闱,我就更不想说了!” “虽说,能得到举荐机会的才子,少得可怜。可是,难道仅仅多读过几年书,会写两首诗,就能做一个好官了?” “别的不说,瞧瞧咱临州那些文人士子,天天除了吟诗作对,能念两句之乎者也,还能做点啥?” “要真任用到地方为官,粟米和杂草,他们分得清吗?百姓当何时播种,何时收割入仓,他们懂吗?” “干旱之年,当如何引导百姓修建水渠灌溉,遇上洪灾蝗灾,他们又知道如何救助灾民吗?” 大爷的!这缺德玩意,多少怕是有点毛病吧? 怎么跟中秋诗会上,那个三脚踹不出个屁的中年富商,一个德行? 当官,当官,还能不能有点人生追求了? 更何况,要是身在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倒还好说,至少自己也算通晓历史,对历朝历代的皇帝以及大臣,以及未来历史走向,多少了解一些…… 要去弄个官来当当,至少保命应该没问题! 可偏偏,来了这听都没听过的大康王朝。 别说朝中手握重权的大臣,谁奸谁忠,毫不知情。 就连当今天子景隆帝,老子除了只听说,名讳赵泰,其余的信息,诸如秉性为人,又是如何继承的皇位,更是一概不知。 老子这就往人家跟前凑,那不是找死吗? 若运气好,遇上诸如唐太宗或者刘秀这般明君还好,可要遇上刘邦朱元璋那般,砍起功臣脑袋毫不手软的主……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至于爵位,那不也一样啊? 不外乎多了个名头,再加朝廷赏赐点田地,有毛用啊? 而顷刻间,赵太白却是彻底懵了。 又是一脸如看神仙的表情,直愣愣在他身上打量着,目光说不出的古怪。 半晌,才一声惊叹,“我的个阿娘也,王兄这番言论,却是让在下如醍醐灌顶呐,耳目一新……” 随即,却是一下子来了精神,趴在灶台上,脑袋使劲向前凑了凑。 一副猴急猴急模样,“快,给兄弟说说,朝廷若是要改变这种局面,当如何做?朝廷,又该以何种方式取仕?” 然而,王修却只是一撇嘴,“还能如何?无非几点嘛。” “第一,取消小秋闱举荐。这个简单,无非朝廷一纸诏令。” “第二,要真正取消举荐制,可就没这么简单了,毕竟不用想也知道,必然遭到朝中各方实力的极力阻拦。” “所以,只能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方式,逐年减少举荐名额,并且不再录用为重要职位。” “第三,便是大力推进民间教化。朝廷出台激励的措施,甚至国库与地方州府出钱,让更多底层贫苦百姓家的孩子,能有机会读书识字……“ “与此同时,增加科考录用官员的名额!” “当然,这什么民间教化,可也不是简简单单多建点学堂,多请几个先生那么简单!” “这里面,说起来,可就复杂了!” “真正要做到这些,非十年之功,难!” 紧跟着,却是几分戒备,“当然,这也就咱哥几个躲在这里,随口聊点闲话!” “这些东西,也轮不到咱们这等小百姓来操心……” “还有,可千万不能传了出去。毕竟,妄议朝政可是大罪,而且刚才,我好像还骂了皇帝……” “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咱哥几个,谁都别想有好日子!” “另外,赵兄,可千万把嘴巴闭紧了,就一口咬定,这细盐提炼技术,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 “否则,可别怪我翻脸,友谊的小船,可是说翻就要翻的!” 赵太白倒是点头如捣蒜,“一定,一定,这些我都懂!” “其实,我也经常背地里骂皇帝的!” “至于那细盐提炼技术,我这两天就找人,送到京城我爹那儿去!只要咱兄弟几人不往外说,绝对没人知道这技术是王兄你研究出来的!” …… 七天后。 京城,巍峨森严的皇城,太阿宫。 明德殿,乃是天子平常召见重臣商议朝中大事,或者批阅奏章的地方。新笔趣阁 大朝会刚刚结束,刚下了早朝的景隆帝赵泰,倒是已换下龙袍。 而此刻,正端坐在明德殿内龙椅上,双目死死盯着面前桌案上,一小袋雪白的细盐,以及旁边一封密函,陷入了沉思。 司礼监太监总管张三千,侍立在一侧,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四周安静得出奇。 而景隆帝正对面,正襟危坐着,一个身穿紫色官袍,身材精瘦须发花白的中年男人。 正是当朝宰辅,陈无相! 此刻,也同样双目死死盯着皇帝面前那雪白的细盐,满面震惊骇然。 半晌,却再忍不住了,“陛下是说,不仅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和几位朝中重臣子弟所写的那些惊艳绝伦的诗作……” “包括眼前这细盐和提炼技术,都是出自临州府,那个名叫王修的小小赘婿之手?” 第021章 可恨!实在当诛! 景隆帝总算回过神来。 讪讪一声苦笑,“谁说不是呢?” “不仅如此,昔日临州府的中秋诗会上,也正是这王修,那是一口气不歇啊,洋洋洒洒,足足二十五首诗作!” “每一首,那都是堪称震古烁今的绝妙之作啊!” “当时,朕可就在那诗馆里,何尝不是惊得看得目瞪口呆,脑袋都嗡嗡地响?” 可说着说着,却又一脸愤恨之色,“那小崽子,才华自然是有的。可偏偏,简直不是个好东西!” “可恨!实在当诛!” “爱卿你是不知道,他竟然胆敢在中秋诗会上,充当那走卒贩夫,卖诗,还二百两一首!” “那吟诗作赋,乃文人雅事,岂能如牛羊牲口般,随意买卖?” 一时间,满脸铁青,咬牙切齿得厉害,“这些,统统也就罢了……” “他竟然,还祸害到堂堂太子身上了!那是国之储君,未来的天子!” “就凭这,朕就可以砍了他的脑袋!” “这几日,朕是越想越生气!” “他哪是什么憨子?那是胆大包天,是掉钱眼子里了,是迫不及待想掉脑袋了!” “朕甚至都拟好了一道便旨,令那临州府太守郑明礼,将那胆大包天的小崽子抓起来,打上几十大板,再关上两月,以示惩戒!” 然而,虽依然满面愤恨,却又一丝无奈苦笑,“可最后,朕还是放弃了……” 随即,从跟前桌案的一摞奏章夹缝中,抽出来一张纸,苦笑一声,“爱卿,瞧瞧这个……” “这是那小崽子,卖给太子的诗中,我摘抄下来的其中两首!” 陈无相双手接过来,皱着眉头,轻念出声,“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当下,精神一振,又是惊呼出声,“好诗!好一份忧国忧民的的心思啊……” “是啊!”景隆帝揉了揉太阳穴,叹道,“谁都知道,这诗由心生,所表达的意境,向来是作诗之人内心的感念……” “考教太子学业时,刚听他背出这两首诗,朕也是心中一震后背发凉啊!” “虽说这秦淮二字,不知何意,但应该便是代指咱大康京城外的淮如河了!” “那小子的这两首诗,是在警醒朕,虽大康立国近百年,如今也算国力蒸蒸日上,可依然不能忘了……” “北方,还有前朝被庆国占领的失地啊!失地的百姓,还在日夜盼着回到大康啊!” “这是在警醒大康臣民,不能沉浸在歌舞升平的享乐中,当励精图治,收复失地,打造一个盛世啊!” “更何况,庆国自那女皇帝李轻眉十六岁登基,短短五年励精图治,雷霆手段的变革,如今已是初见成效!” “兵强马壮,国力早已在大康之上了!” 又一声长叹,“那王修小儿,虽实在可恨了些……” “可一边鬼鬼祟祟卖着诗,挣着丧良心的银子,还能一边如此忧国忧民……” “朕又怎忍心,真惩戒于他?” 陈无相不说话了,一时间,竟也颇多感怀。 沉默半晌,景隆帝才又话锋一转,“还有这细盐……” “朕自前几日拿到太子差人从临州呈上来的那提炼技术和图纸,令匠造监也已经试过了!” “的确,就用咱大康的粗盐矿石,就能提炼出如此高纯度的细盐来!” “你瞧瞧这色泽,再尝尝这味道,哪是那价格堪比银子的庆盐所能比的?没有一点杂色,也没有一点苦腥味!” 终于正了正色,“爱卿,你也知道,这可无毒可食用的细盐,对大康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仅是从此以后,大康的百姓,再也不用吃那高价还发苦的庆盐了!” “更重要的,以往,咱大康仅仅因为细盐,不但每年让庆国赚去千万两银子,更处处被牵制的局面……” “彻底一去不复还了!” “不仅如此,往后,咱大康,还要往庆国卖盐,往周边诸国卖盐!” “朕也要让那庆国女皇帝瞧瞧,这盐,咱大康也有了。而且比她的庆盐,还好上千倍百倍!” “是啊!是啊!”顷刻间,陈无相又何尝不是满面欣喜? 身为当朝宰辅,又何尝不清楚,这看似不值一提的细盐提炼技术,对于大康朝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时间,竟是激动得眼角点点泪光。 哪还丝毫迟疑,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声音颤抖,朝景隆帝一躬身,“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还有那王修,这是为大康朝,立下了千古奇功呐!次子,绝对堪称是大康的福瑞呐!” “臣谏言,如此盖世奇功,朝廷当重重赏赐,才不至于寒了人心呐!” 可没想到,景隆帝只是笑笑。 摆了摆手,“爱卿先别急着为那王修请功,先再瞧瞧这个。” 随即,却又从那一摞奏章的夹层中,取出一张纸来,“这是前几日,那王修小儿,与太子闲聊时,无意间提起的……” “关乎大康取仕制度的一番言论,整理出来,便是这些!” 陈无相一阵疑惑。 仪态恭敬接了过来,只粗略读了读…… 可顷刻间,更是脸色剧变,彻底惊呆了。 景隆帝又只是笑笑,“朝中重臣,朕能信得过的,也就寥寥几人……” “可这番言论,朕也只敢给爱卿你看看。否则,要是传了出去,难免生出乱子!” “说实话,如今大康的取仕制度,诸多弊端,朕又何尝不知道?” “每年,仅仅通过官员举荐而入朝为官的,便占了七成之多!长此下去,难免会步了前朝衰帝的后尘,权臣把持朝政扰乱朝纲,从而天下大乱,百姓苦不堪言……”https:/ “朕只是没料到,那王修,一小小赘婿,身无一官半职,竟也能看得如此透彻!” 陈无相没说话,脸色几分忧虑。 景隆帝有些疲惫揉了揉眼睛,才又小声呢喃道,“说实话,这几年,朕也一心想要改变这种局面……” “只奈何,这举荐制乃是前朝便传下来的,牵扯的东西太多!” 短暂停顿,却是一声感叹,“说实话,刚见到那王修小儿这番言论时,也是惊得一身冷汗呐!” “虽然他所提出来的谏言,什么取消小秋闱,兴科举,提振民间教化,国库与地方州府出钱,激励底层百姓家的孩子读书……” “略显稚嫩了些,可让朕,却是耳目一新呐,颇有启发!” “特别是他所提到,包括小秋闱取仕,那些文人才子虽能写上两首好诗,多读了几年书,却并不代表,就能做好一个官员。” “还说什么,那些文人才子,除了会写两篇锦绣文章,可要真到了地方做官,懂得如何引导百姓修渠灌溉吗?遇上洪灾旱灾,懂得如何救助灾民吗……” “那更是让朕如醍醐灌顶呐!” “看来,取仕制度的变革,已迫在眉睫了!” 可说着说着,又是满面苦笑,“只是,关于那什么大力推进民间教化的谋略,到底该如何实施……” “朕感觉,那小子肚子里还有货。可就是谨慎得很,嘴巴闭得紧!” “看来找个机会,朕还得亲自去探一探。你是当朝宰辅,到时候陪朕一起去临州府走走……” 顷刻间,陈无相已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半晌,才几分惊魂未定惊叹出声,“大才!小小年纪,却能有这样一番经世济国的言论……” “此子,绝对堪称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才啊!” 一时间,再忍不住满心激动,“陛下,此子若能入朝为官,只需稍加历练,往后,必能称为国之重臣呐!” 可没想到,话音未落,景隆帝脸色一变,又是一阵恼怒愤恨。 苦笑连连,“哎,别提了……” 第022章 还是陛下技高一筹啊 陈无相有点懵。 却见景隆帝又一阵咬牙切齿,“你以为朕没想过这事?” “此子不但一身才华,而且见识超乎常人,若能为朝廷所用,日后太子登基,有他辅佐,朕也能放心不少!” “可偏偏,你知道他跟太子说什么?” “他说,那官有什么好当的,每天累死累活,还赚不到几个钱……” 双目直喷火,“简直混账东西!粗俗,无知!” “还有,难道他眼里,就只有钱了吗?当官就是为了挣钱吗?空有一腔为国为民的情怀!” 紧跟着,情绪却更激动起来,“对了,还有太子!” “跟那王修小儿,也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堂堂一国储君,竟然做出买诗自赋的事情来,简直无法无天!” “就此次回京,半路上撞上了,居然还有脸,在朕面前炫耀,说这些日子灵感迸发文思泉涌,作了几首诗,让朕品鉴……” “对了,还有你家那小崽子,还有程老将军那嫡长孙程虎,朕是把他们三个,好好收拾了一顿啊!” “之所以没有拆穿,那是给他留着面子呢,否则,要传了出去,朕的脸面,皇室的脸面,何存?” “那是要让天下儒生,戳脊梁骨的啊!” “本来决定,把他们三个,带回京城,再好好收拾……” “可谁知,半夜,他们竟然还胆敢偷偷跳马车跑了!” 一时间,竟是气得身子都不停发抖,“这些统统也就罢了,可你知道,他们跑到临州城又干什么去了吗?” “朕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们三个狗东西,竟然又找到那王修小儿,买诗……” “哟呵,不得了啊,长本事了啊。一张嘴,竟是要买五十首诗回京城,打算二千两银子一首,卖给京城那些不学无术的官家子弟啊!” “还叫嚷着,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啊!” “真是朕的好儿子啊,给朕长脸了啊!等着吧,恐怕不出一个月,京城里到处都是才高八斗的大诗人。” “等他回京,朕非得亲手打死这孽畜!” “哦,对了,这还不算完。太子差人连同那细盐提炼技术一起呈上来的,给朕的密信中,哎哟,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呐!” “什么爹啊,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什么儿臣今日发奋读书,颇有收获。关于如今朝廷取仕制度,儿臣有言要谏……” “什么儿臣心忧社稷,心系百姓,特别虎狼庆国以细盐一物处处掣肘我大康朝廷,更是让儿臣寝食难安。这些年儿臣省吃俭用,亲力亲为暗中经过上千次反复研究……” “终有所得,总算研究出了这细盐提炼技术,上呈天子,下呈黎民。至于赏赐,就不必了,这都是儿臣身为太子,应当做的!” “这细盐提炼技术,如此惊世奇功,虽说是那王修小儿逼着他,可他身为太子,怎能如此厚颜无耻冒领功劳?” “朕赏他两个大嘴巴子!” “这……”一时间,陈无相也是一脸哭笑不得。https:/ 半晌,才尴尬笑笑,“陛下还请喜怒,太子殿下虽秉性顽劣,行事乖张了些,可总体,也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 随即,却又眉头一皱,几分疑惑,试探性呢喃道,“还有,臣有个疑惑……” “按理说,陛下虽只是微服出巡,可依照身边暗卫的本事,若没陛下默许,太子殿下他们怕是根本没有机会跳马车逃脱吧?” 果然,顷刻,只见景隆帝,满脸怒容消散了不少。 嘴角微微一抽,神情几分古怪。 半晌,才一声轻叹,“哎,朕也只是想看看,这逆子此次跑去临州城,到底又要折腾什么把戏!” “另外,景阳那丫头,不是成天闹着要去外面闯荡一番,不是成天叫嚷着,要做个行侠仗义的女侠吗?” “朕也刚好遂了她的愿,让她悄悄混进太子身边隐藏的侍卫中去了!” “这不,这才几天时间,收获颇丰啊……” “要不是因为景阳那丫头的密函,朕能知道这细盐提炼技术,还有那取仕制度的谏言,根本就是出自那王修小儿之手?” 无奈苦笑,“你说景阳这丫头也是,堂堂皇室三公主……” “不知老老实实待在公主府,好好读书,或者养养花草写写字,这性子怎就随了她娘程贵妃!” “倒是练得一身好武艺,一女儿身,跟她那表兄程虎比武,居然能不落下风!” “这也就罢了,还成天叫嚷着,要么去边关随军,上阵杀敌为国效力,要么行走江湖惩恶除奸……” “都已经十九了,以后可怎么找婆家啊?真是愁死朕了!” “至于太子,又买了五十首诗这事,就让他先折腾着吧!刚好这两年,朕的内帑入不敷出,正缺着银子呢……” “这……”陈无相哑然失笑,“还是陛下技高一筹哇!” 然而,景隆帝只是皱着眉头,“倒是那王修,呈上这细盐提炼技术……” “虽说,朝廷当赏罚分明,才能公正法度!” “可那小儿,不是为了不引起朝廷注意,逼着太子一口咬定,这提炼技术是太子研究出来的吗?” “朕就先替他记着,该有的赏赐,以后再一起给他吧!” …… 第023章 兄弟们,抄家伙 乌鸡巷。 仲秋上午的暖阳,让人简直不要太舒服。 小院靠近角落位置,王修正舒坦无比躺在一张自制的躺椅上…… 怡然自得晒着太阳,倒是好不惬意。 可脸色,却是几分恼怒,气急败坏瞪着一旁的赵太白,“我说赵兄,你们都在这住了七八天了,吃我的喝我的……” “五十首诗也给你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京呐?” “还有,我可是把这修建取暖系统的工程,按照我的图纸施工,全权交给你了,就当抵这几天的伙食费住宿费了!” “你说说,到底什么时候能完工?” “听说这临州府的大冬天,能冻死人呐!” 只见此时,好端端的小院子里,已经被挖出了三四条沟壑,土块被翻得到处都是,有点惨不忍睹。 靠近院门处,还竖着一块木牌子,“施工重地,敬请绕行。” 赵太白本来正坐在一张小马扎上,弓着腰撅着屁股,拨弄着地上一堆小石子。 拨弄一颗,念叨一句,“我爹还在生气,我爹没生气了,生气,不生气……” 顿时也脸色涨得通红,抬起头陪着笑,“王兄,这就见外了不是?咱兄弟什么交情,怎么还扯上伙食费了?” “我要有钱,能欠着伙食费吗?” “这不还在等我爹的回信吗?上次才挨了一顿抽,我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为啥,这贸然回京,我有点怕……” 随即,却是朝前方不远处的陈进一声吼,“东坡兄,王兄宅子这什么取暖系统,我可是全权交给你了,你得加快进度啊!” 却又神色一怔,“完了,思路打乱了,刚数到哪儿了?” 陈进本来正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可目光却正盯着面前爬过的一条小虫子,发呆。 顿时缩了缩脑袋,扭头望向程虎,扯开嗓门喊,“子美兄,赵兄催得紧,你这样慢吞吞地干活,那是万万不行的呀!” 程虎拎着一把铁锹,从靠近院墙一条刚刚挖出的一条泥土沟里直起身来,有点懵。 左瞧瞧,右瞧瞧,半晌,才红着脸憋出一句,“快了,快了,明天之内,沟就能挖好,后天就可以埋管子了……” 王修扫一眼这三个货,一脸惆怅。 然而,不等他再骂上两句,却听得院门外,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王修坏人在吗?” 转过头,脸色却是猛地一变。 只见此时,院门外,不紧不慢走进来一妙龄女子。 一袭浅黄色轻纱长裙,腰系流苏,圆圆的鹅蛋脸,再搭配那凹凸有致的身段,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赫然竟是郑妍儿。 只看了一眼院子里被挖得乱七八糟的情形,也是一阵愕然。 王修顿时一阵疑惑。 赵太白却一下子来了精神。 扔掉手中小石子,“嗖”的一声蹿起来,凑到他跟前,就已是一脸耐人寻味的贱笑。 “啧啧,这小娘子,长得漂亮啊,比起我姐也丝毫不差啊!” “关键,人家还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哟呵?一边给人当着赘婿,还一边……王兄,看不出来,路子有点野啊!” 陈进二话不说从地上爬起来,就开始摇头晃脑一副文人才子模样,“圣人云……” 奈何,书本都拿反了。 程虎反应从来都慢半拍。 先是一脸茫然,左右瞧瞧,却也紧跟着从土沟爬出来。 壮得像头牛的身子往那儿一矗,望向郑妍儿,一副二愣子的德行,就开始吟诗,“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 奈何,还没念两句,却只换来一记嫌弃白眼。 顿时脸色涨得通红,大步走过来,压低声音,“太白兄,你不是说以后遇见长得漂亮的小娘子,就念这首‘红藕香残玉簟秋’……” “她们就会仰慕俺的吗?怎么不灵啊……” 王修气得够呛,铁青着脸瞪着这三人,肺都要炸。 大爷的!老子怎么就遇上这么几个二球货? 气急败坏一巴掌抽在赵太白脑袋上,破口大骂,“神经病啊?” 压低声音,“告诉你,上月在临州诗馆,这小妞可是亲眼目睹你从老子这里买……请走的那首竹外桃花三两枝!” “抓着我们的把柄呢!” 话音未落,赵太白脸色大变,“啥玩意?” 扭过头,一声大喝,“兄弟们,关院门,抄家伙,来活了!” 顷刻,王修更气得快吐血,从躺椅上蹿起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闭嘴!她爹是临州太守郑明礼!” 卧槽!这货是有毛病吧? 依老子的小暴脾气,你以为上次在苏府遇见,老子没想过,找个月黑风高夜,把这小妞从背后麻袋往头上一套,然后拖进小树林狠狠弄上一顿? 非得让她明白明白,知道得太多,不是件好事! 从此,老老实实给老子把嘴巴闭紧点。 不然,一言不合,要么就向她爹举报老子卖诗,要么就叫她爹给皇帝写举荐公文…… 这换谁能受得了? 虽然临州文人才子中,已不少人知道,老子去诗馆是卖诗的,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 可这妞不一样啊,整个交易过程,她是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是可以公堂作证的啊! 可关键,这是堂堂太守的女儿呐! 当初敢暴揍那吴子俊,也只因为他爹虽是吏部侍郎,可终究是京官,在临州这一亩三分地还没多大权力! 可这要是敢把她套麻袋拖小树林搞了,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好,赵太白总算消停了。 三颗脑袋凑在一起,一脸嗷嗷待哺地望着王修,“王兄,那你说怎么搞?” 而这时,郑妍儿却不紧不慢,已走到几人跟前。 倒是懒得搭理王修,歪着脑袋,眉头轻皱一脸嫌弃望向赵太白几人,“本小姐认识你,你不就是上月在临州诗馆,那个叫赵太白的?” “怎么?这次又来找这坏人拿货了?” “嘶……”赵太白顿时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 一把将王修拽到一旁,“完了,王兄……她连这个都知道了?” 一跺脚,“哎,实话跟你说了吧,你有所不知,别看那郑明礼只是个临州太守,可他有个堂妹,是宫里的昭仪……” “因此,郑明礼每次进京述职,我爹都会单独跟他见一面,聊聊家常!” “看来这小娘子,我们还真不能一铁锹把她打晕,然后绑了!” “说实话,要是衙门追查卖诗的事,我保证能在我爹得到消息前,就完全摆平……” “可是,她要是把我卖诗的事告诉她爹,她爹再告诉我爹,我会被活生生打死的!” “包括东坡兄和子美兄……”xbiquge 一扭屁股,可怜巴巴,“王兄,救我……” 王修一阵气结。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郑明礼有个堂妹是宫中昭仪,跟你爹一个连品阶都没有的小吏,有鸡毛关系啊? 倒也懒得搭理他,只是拍了拍他肩膀,“放心,这事交给我了,保证摆平!” 赵太白点头如捣蒜,满脸感激,“好兄弟!” 第024章 王兄真是太可怜了 只见王修,终于正了正色。 大步走到郑妍儿跟前,“咳,妍儿小姐……” “其实你有所不知,上月在诗馆的品诗会上,我原本是想将那首‘竹外桃花三两枝’,递交上去,为自己搏一个名声的……” “可谁知,不小心说漏了嘴,让这位赵太白赵兄,得知了我手头有一首好诗!” “然后,他竟然……竟然不惜一切手段,强迫我把诗卖给他!” “还说,如果不卖给他,或者敢去报官,他就找人打死我!” 痛心疾首一声长叹,伸手一指旁边虎背熊腰的程虎,“看嘛,我一个柔弱小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应对得了他们的胁迫?” “所以,那卖诗一事,实在跟我毫无关系,都是这赵太白……” 于是乎,赵太白有些懵了。 直愣愣望着这一幕,嘴巴张得老大,“乖乖,果然是好兄弟啊……” 然而,郑妍儿却只是仰着脑袋,几分俏皮瞪他一眼,“你觉得本姑娘会信你的鬼话吗?” 又小瑶鼻一皱,轻啐道,“哼,果然是个奸诈无耻的坏人呢……” “你……”顷刻,王修气得够呛。 这小妞脑子有毛病吧? 老子言语这么诚恳,眼神这么真诚,她怎么就不信呢? 没想到,却见这小妞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眨巴两下大眼睛,撅着樱桃小嘴,已是一脸奸诈得意的模样,“怎么?你这坏人,就这么害怕本小姐把你卖诗的事说出去,让我爹把你抓去打板子?” “放心,只要答应本小姐一个条件,我保证,从此以后,这件事就彻底烂在肚子里!” 不等他说话,赵太白几人却是神色一喜。 三颗脑袋,乌泱泱就凑了过来。 略微卖个关子,郑妍儿才双手抱胸,洋洋得意,“条件也简单,那便是一会儿,陪本小姐去一趟晋咸居的流云阁!” “那里,有一场本小姐组织的小聚会。人不多,到时候来参加的,都是本小姐的几个好姐妹,也就吃吃点心,聊些闺中话……” 可说着说着,嘟囔着腮帮,“你天天躲在家里不知道……” “你这坏人,那天在中秋诗会,一口气写了二十五首好诗,丢下笔倒是溜之大吉了……” “可这几天,这临州城,多少年轻女子,甚至那些富家千金,到处在打听你的消息?” 气呼呼的,“这也就罢了,前两日我们姐妹的小聚会……” “那临州巡检的女儿,竟然当着本小姐的面吹嘘,说你王修,跟她相交多年,早就是无话不谈的红颜知己!” “那府衙州同的孙女,竟然说那首‘花间一壶酒’,是七月十五晚上,你陪她一起赏月时写下的……” “当时你饮酒写诗,她伴舞,那首诗根本就是为她写的!” “七月十五是中元节,她赏个鬼啊……” “最过分的,还是州府主簿的侄女张燕,明明都已经订婚了,却非得说,她曾经多少次陪你一起掏鸟窝!” “还说,其实你早就跟她郎情妾意了。虽现在是苏家未过门的赘婿,可你答应过她,以后会找机会娶她过门!” 一时间,情绪还无比激动起来,“真是太过分了!” “气死本小姐了!竟然凭空捏造,污了你的名声!” 鼓着腮帮,粉拳攥得咯咯直响,“哼!所以今天,我非得把你带过去,让她们仔细瞧瞧!” “噗!”刹那间,王修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面色漆黑如锅底,气得心肝尖尖都在颤。 卧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大康朝的妹儿,都这么奔放彪悍的吗? 老子啥时候陪那州同的孙女赏月吟诗了?啥时候又跟主簿的侄女郎情妾意了? 还有眼前这小妞,也多少有点毛病吧? 那些官家小姐爱吹牛就让她们吹呗,你跟着瞎激动个什么劲? 赵太白与陈进也是嘴巴张得老大,神色说不出的古怪。 顷刻,郑妍儿也似乎总算意识到什么。 俏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如熟透的红苹果,一跺脚,瞪一眼王修,“你看什么呢?” “谁……谁关心你的名声了?我只是……只是看不惯她们那副得意的嘴脸!” 随即,又故作凶巴巴姿态,粉拳使劲朝他扬了扬,“反正本小姐不管,你就得陪我去……” “你要是敢不答应,我现在就去找我爹,我还要张嘴乱说……” “不过,要是把本小姐陪高兴了,不仅这卖诗一事,我绝对忘得干干净净……” “而且,还可以帮你盯着我爹。保证拦着他,不忘朝廷递举荐文书!” 顷刻,王修更气得够呛! 又来了!又用这两件事威胁了是吧? 老子这小暴脾气,信不信就算去挨板子蹲大牢,也得先一拳整在你脸上…… 让你能嘤嘤嘤哭一整天! 况且,老子身上还背着与苏家的婚约……也不知当初所见那苏二小姐苏婉,有没有去劝过她堂姐…… 这都七八天过去了,怎么还一点动静没有,也不见苏家来退婚。 心里正烦着呢,哪有闲情逸致陪你去姐妹聚会? 没想到,不等他暴跳如雷拒绝,赵太白三人瞬间来了精神。 一把将他拽到一边,三颗脑袋凑在一起,一脸嗷嗷待哺,“王兄,她这样说,那不就好办了?” “牺牲一下,只要你今天把这小娘子陪舒服了,咱卖诗的事,岂不是再没了后顾之忧?” “放心,等那五十首诗卖掉,有了钱,额外给你一千两,买补品补补身体!” “哦不,一成,分赃的时候,多给一成,你七我三!” 于是乎,王修彻底欲哭无泪了。 哎,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哦,怎么就摊上这般苦命? 还有,你这句“买补品补补身体”,又是什么意思? 可纠结半晌,也只得讪讪憋出一句,“多一成的分红,大约一万两银子,倒是无所谓……” “主要还是……实在敬重赵兄正直高尚的品德!” 只是突然,老脸微微有点发红。 …… 赵太白三人并肩蹲在院子里,直勾勾望着王修漆黑着老脸,跟在郑妍儿身后出了院门…… 程虎这次反应挺快,声音有些哽咽,“王兄真是太可怜了……” 陈进摇头晃脑,“是啊,他本来身子就偏瘦,还要去独自面对一群官家小姐……” 赵太白揉了揉眼睛,“好兄弟!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对了,现在王兄去牺牲自己了,咱们做啥呢?” “记得昨日,王兄亲自下厨,做的那什么卤肘子,还剩了不少,被他藏起来了……” “哎,就因为没钱给伙食费,再加上这取暖系统的工程进展太慢,伙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们去把卤肘子偷出来,对,还有他自己酿那叫‘闷倒牛’的酒……” “走,走,喝酒!” 第025章 这坏人真是讨厌死了 临州城的布局,大致分为几个板块。 除了府衙以及下属的各种职能衙署…… 诸如乌鸡巷所属城西这一大片,就基本算是城中最底层百姓的生活区域。 而晋咸居,却位于城南。 那一大片,属实称得上这临州城,最为繁华的商业街区。 宽敞的街道纵横交错,两侧店铺林立,当然也同样不少诸如燕来楼这般的风月场所与酒肆…… 行人们熙熙攘攘,其中也不少精致的马车来来往往,倒是好一片热闹繁华景象。 可唯独令王修哭笑不得的…… 却是当二人乘坐马车到达,郑妍儿却并没有直奔那晋咸居而去。 相反,却是领着他,这家店铺逛逛,那家卖小吃食的摊贩看看…… 甚至就连去一些售卖胭脂水粉或者女子成衣的店铺,也非得拽着他一起进去。 搞得店内其他一些女主顾,全部一副看变态流氓的眼神恶狠狠瞪着他。 这些统统也就罢了,更要命的…… 相反,一边在大街上逛着,这小妞还总是用一种说不出古怪的眼神偷偷打量着他,脸蛋还红彤彤的,搞得他王老爷浑身不自在! 足足近一个时辰,直逛得他王老爷两腿发软口干舌燥,终于再忍不住了。 气急败坏得厉害,“我说姓郑的,到底还去不去那晋咸居了?” 可没想到,这小妞却只是回过头。 朝他一吐舌头,巧笑嫣然一撇嘴,“你急什么?这不时间还早么?” 还不忘朝他扬了扬小拳头,没好气一瞪眼,“活该!” “忘了说了,上月在临州诗馆,你跟那赵太白躲在角落鬼鬼祟祟交易,你好像还看见我了!” “见本小姐正盯着你们看,居然胆敢朝本小姐瞪眼睛扬拳头威胁,真气死我了!” “哼!不跟你计较,就偷着乐吧!” 随即,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态,仰着小脑袋继续往前走。 只是此时,王修也没看见的,这小妞一边走,那白皙明媚的脸蛋上,已是点点醉人红晕。 气呼呼嘟着嘴,嘴角一声呢喃,“傻子,难道看不出来,我就想多和你待一会儿吗?” 可紧跟着,似乎想到什么,灵动的大眼睛里泛起几分伤感。 幽幽一声轻叹,“哎,要是早半年认识这坏人,该多好啊……” “再有两月,他就要大婚了,成了苏家的上门女婿,住进了苏府,到时候,我就再也没理由去找他了……” “而且爹爹昨天刚接到旨意,年后就要去京中任职了,这辈子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知不觉,眼眶竟有些湿润起来,“郑妍儿呐郑妍儿,你怎就这么不争气……” “明知道他与别家小姐有入赘婚约,可自从上月临州诗馆见了这坏人,就天天念着,想着……” “这坏人真是讨厌死了!” 顷刻,王修却是气得够呛! 铁青着脸,印堂漆黑如锅底! 大爷的!这小妞神经病呐? 不是逼着老子陪她去那晋咸居,舌战那群爱吹牛皮的官家小姐吗?逛个毛的街啊? 老子很忙的好吧! 鬼知道没老子亲自监工,家里那三个狗东西,会不会又撂挑子偷懒了! 要不看你是个小妞,而且身份还惹不起,老子非得把你拖旁边小巷子,两拳整到你脸上。 还好,没走几步,却见这小妞抬头看了看天色,总算又回过头。 又是一脸得意笑容,一吐小舌头,拍了拍他肩膀,“嗯,今天表现不错!” “我说话算话,你鬼鬼祟祟卖诗的事,本小姐已经忘干净了!” 随即,领着他,便大步朝街道斜对面晋咸居走去。 “闪开!闪开!”然而就在这时,正当王修黑着脸要跟上,却只听得耳边,一阵惊慌大喊。 伴随着,街上行人同样一阵恐慌尖叫,“啊,小心……” “要出人命了,要出人命了!” 王修转过头来,只见此时,左侧大街上,一辆颇为精致的马车,朝这边疾驰而来。 前方座驾上,一个年过五旬的瘦弱马夫,嘴里一声声惊恐大喊,“马受惊了,快闪开,躲开!” 面色惨白,双手死死攥着缰绳,却奈何根本控制不住受惊的马匹。 那枣红色的大马,拖着马车,一路横冲直闯,吓得街上众人,狼狈不堪四处逃窜。 而那马车的轿厢,帘子关着,看不见里面的光景,只隐约有女子的恐惧叫声。 与此同时,却只见郑妍儿,正傻愣愣站在道路中间。 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已经彻底吓懵了。 瞪大着双眼,呆若木鸡,竟已忘了赶紧闪开。 而那匹受了惊的高头大马,拖拽着马车,竟发了疯一般,朝着她狂奔而来。 铁蹄扬起尘土,距离她那娇小的身子,已不足一丈远。 于是顷刻,王修脸色刷地一下变了! 虽然对这小妞,憋着一肚子火,可此时,却哪还顾得了那许多? 想都没想,一个箭步,便朝前方猛冲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双臂死死抱着郑妍儿那小蛮腰,就要顺势朝一旁滚去,以求躲开那马儿的铁蹄。 却奈何,那马车速度实在太快了! 瞪大着双眼,他甚至能清晰看见,那一只铮铮发亮的马蹄,迎着自己二人便踩踏过来。 顷刻,心中一个咯噔。 完犊子了!多半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同样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接下来的情形,却让他彻底呆了。 只听得耳边,一声女人娇斥,“倒!” 眼前一闪而过一道身影,身手极为矫健,竟是直冲那马头而来。 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也不只是如何出手…… 紧随其后,只听得“嘶”的一声马啸。 那匹正在狂奔中的马儿,竟是活生生倒在了地上,倒是那马车,因为惯性的作用,也差点紧跟着侧翻下来。 与此同时,却见那黑影又是一闪,王修便只感觉一只手,拽着自己胳膊,将他往后面猛地一拽。 倒是终于,让他没有与郑妍儿,双双倒在地上。https:/ 可就是力道太猛,让他身形不稳。 说时迟那时快,左手死死抱着郑妍儿,右手近乎本能猛地就朝身后抓去。 只求能抓住什么东西,让自己站稳脚跟,不至于仰面朝天摔个大跟头。 可没想到,却感觉抓在了什么软绵绵又弹性十足的东西上。 与此同时,身后又一声愤怒娇斥,“登徒子,我宰了你!” “叮……”一声长剑出鞘的脆响。 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脖子一阵凉意,肩膀上,赫然已架着一柄锋利的长剑! 剑尖还在他眼皮下微微发抖。 第026章 小姐,你看姑爷 哪怕多年以后,王修在自己一众儿孙面前,回忆起这惊险的一幕…… 也是心有余悸,不得不承认,当时心里慌得一批! 那失控的马车倒完全停了下来。 那发狂的枣红色大马,应该是被一股巧劲活生生给撩翻。 重重摔在地上,四蹄拼了命挣扎,却奈何一时半会,根本从地上站不起来。 马车因为惯性,虽没侧翻在地,却也受损严重,前侧轱辘都散了架。 那小老头车夫,明显早被吓傻了。趴在座驾位上,双手死死抓着车架一根木杆,面色苍白身子不停哆嗦。 半晌,王修才终于稍稍回过神来。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惊呆了。 只见此刻,左手依然死死搂着郑妍儿那弹性十足的小蛮腰…… 软香在怀下,这小妞明显也早被刚惊险的一幕,吓得彻底傻了。 明媚动人的脸蛋一片煞白,额头点点晶莹汗珠,近乎本能,一双柔软玉臂正死死抱着他的胳膊,娇躯几乎如八爪鱼般,完全挂在他身上。 一阵淡淡的幽香袭来,特别近在咫尺,脖子那一抹白里透红的肌肤,让他顿时只感觉一阵口干舌燥。https:/ 可当他好不容易定了定神,艰难地扭过脑袋,却又一下子懵了。 只见身后,正笔直站着一个女子。 脸上蒙着一块黑色轻纱面巾,让人看不清脸蛋五官。 一袭纯黑色劲装长裙的勾勒下,那身材却是说不出的火辣,惹人犯罪。 明显长期习武,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修长的双腿,特别胸前那无比……更格外刺眼! 即便此刻,他王老爷早已将右手抽了回来…… 可就算用屁股想,又何尝猜不到,刚才情急之下的胡乱一抓,到底抓到了什么? 难怪手感绝佳,又温润又弹性十足,让人抓了还想抓! 而此时,蒙面女子也同样正死死盯着他。 看不清脸色,可那一双明亮的美目中,却已是一片逼人的寒气。 或者说是杀气,更为恰当。 恼羞交加,怒气冲天之下,胸前那硕大的饱满更是上下起伏得厉害。 右手紧握一柄青铜长剑,剑锋依然死死架在他的肩膀上。 时间似乎静止,画面彻底定格。 就连周围,围过来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也只是满面紧张望着这一幕,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只是此刻,谁也没注意的…… 旁边不远处一家售卖胭脂水粉的商铺前,正俏生生站着一个沉鱼落雁的女子。 一袭淡黄色轻纱长裙,勾勒着婀娜高挑的完美身段,雪白的貂绒披肩,衬托得那张绝美白皙的脸蛋,更是那般明艳动人。 优雅款款,却又如众星邀月。 此刻,也同样正怔怔望着这边。 只是双目,死死盯着王修肩膀上架着的那柄锋利长剑,葱段般的玉手轻捂着檀口,紧张得脸蛋有些苍白。 倒是女子身后紧跟着的那俊俏丫鬟,双目却死死盯着此刻,依然还被王修搂在怀里的郑妍儿…… 满面愤恨,双眼直喷火。 咬牙切齿一跺脚,“小姐,您看姑爷……” “这还没成婚呢,就背着小姐您,在外面……” …… 足足盏茶功夫,王修才终于稍微回过神来。 任凭脖子上还架着长剑,扭头讪讪望着这蒙面女子。 顷刻间,也是彻底欲哭无泪了。 这婆娘到底哪里冒出来的? 虽不得不承认,刚才情急之下,若不是这婆娘出手相救,自己与郑妍儿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刚才混乱中那一抓,自己虽不是故意的,可对一个女子来说,也的确无比冒犯失礼! 可关键…… 你也不能直接把剑架在老子脖子上啊,还半天不挪走! 而且周围这么多人看着,老子不要脸面的吗? 无论前世还是如今身在这大康朝,何时被一个女人把刀剑架在脖子上过? 大爷的!要不是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而且自己失礼在先……好吧,主要还是打不过…… 以老子这小暴脾气,非得一拳头整过去,然后拖进小树林再搞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让她明白明白,姑娘家家的,脾气还是不要这么暴躁,更不要一言不合就拔剑往人脖子上架! 这样是没前途的! 反正求饶是不可能求饶的! 就算明明心里慌得一批,也绝对不可能趴在地上抱着她大腿,瑟瑟发抖哭着喊着“女侠饶命”的。 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然而纠结了半天…… 也不知是不是依然惊魂未定,脑子有点犯抽,讪讪憋出一句,“要不……你也摸回来?” “或者,是条汉子的话……先把剑挪开,咱赤手空拳单挑?” “也不对……有种在这等着,我马上回去叫我兄弟,过来打你!” “你……”顷刻,蒙面女子更一阵气结! 双眼更煞气凌人,娇躯都颤抖不已,手握长剑的手更紧了紧。 一声娇斥,“无耻流氓!闭嘴!” 可出乎意料,尽管滔天羞愤下,一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却并没有动手。 半晌,只是咬牙切齿一声冷哼,“今天的帐,暂且记下了!” “总有一天,本公……姑娘,非得亲手宰了你!” “叮”的一声,长剑归鞘。 可又似乎丝毫不甘心就此作罢,不等他有所反应,狠狠一脚,踩在他脚背上,疼得他直咧嘴。 咬牙切齿一声骂,“登徒子!臭流氓!” 随即,便杀气腾腾大步朝前方走去,眨眼就消失在人群中。 只留下王修怔怔站在原地。 直勾勾望着这婆娘消失的方向,一头雾水。 只是此时,谁也没听见的,蒙面女子一边杀气腾腾向前走着,嘴角又咬牙切齿一阵呢喃。 “无耻登徒子!气死本公主了!” “若不是圣上密函,命本公主顺道暗中护他周全……还有厨房藏起来那些卤肘子,的确美味,害怕以后再吃不到了……” “本公主今日,非得剁了他那狗爪子喂狗!” 半晌,王修才讪讪转过头来,可顷刻间,却又是一怔。 只见此时,郑妍儿似乎总算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劲来。 可也不知脑袋是不是还在嗡嗡作响,任凭他一只手搂着她那柔软小蛮腰,甚至都忘了赶紧挣脱开来。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样幽幽凝视着他。 美目流转,吐气若兰,似乎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眼见他转过头,可瞬间,似乎总算意识到,两人这样的姿势多么羞人。 那圆圆的鹅蛋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一阵慌张,手忙脚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目光瞥向一边,再不敢与他对视,音若蚊虫一声轻啐,“你……你这坏人,刚明明离得远远的,为何要冲过来……” “都吓死我了!要是你有什么不测,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随即,一跺脚,也顾不得还要去晋咸居了,一双小手拽着裙摆,通红着脸,跌跌撞撞便朝前方跑去。 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又搞得他一愣一愣的,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场凶险的风波总算落下帷幕,熙熙攘攘围观的人群也在阵阵议论声中,渐渐散去。 “哎哟,看看多俊俏的一对小哥儿和小娘子……” “是啊!一看就还没成婚,瞧瞧那小娘子,脸都羞红了!” “谁说不是呢?倒是刚才那蒙面女侠,实在太凶巴巴了,着实吓人……” …… 唯独王修,怔怔站在原地,依然有些惊魂未定。 大爷的!这大康朝,实在太凶险了! 看来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宅着,没事别往外面跑。 “怎么?还在对那羞答答的小娘子依依不舍呢?”然而这时,正当他打算走路回家,却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转过头,却只见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正俏生生站着一个优雅款款的女子。 第027章 婉儿小姐,得努力啊! 赫然正是那日在苏家寿宴上,所见到的那位苏家二小姐苏婉。 几天时间不见,这妹儿依然那般明艳动人宛若皎月。https:/ 只是不知为何,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看,眉头轻锁几分神伤。 尽管如此,却朝身边那名叫兰儿的丫鬟,一声嗔怪,“兰儿,你胡说什么呢?不得无礼!” 兰儿却嘟囔着嘴,又一阵嘀咕,“难道奴婢说错了吗?” “还有两月就成婚了,居然还跟别的小娘子搂搂抱抱眉目传情的……” “也难怪,瞧那小娘子,长得又漂亮,说话又温柔!” 顷刻,王修却是心中一喜。 哪还丝毫犹豫,三两步便迎了上去。 脸上已是一片灿烂笑容,“原来是婉儿小姐……” 搓了搓手,“婉儿小姐别误会,刚才那是临州太守郑大人的千金,上次与我在你们苏家的寿宴上见过一面。” “刚才,也只是事发突然,不得已出手相救!” 没想到,话音未落,却见这苏婉轻啐出声,“这……谁关心你这个了?” 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迷人的脸蛋上点点红晕。 搞得他王修一阵莫名其妙。 这是跟你没啥关系!可这不,为了打开话匣子,才方便进入主题吗? 倒是那丫鬟,又不合时宜一撇嘴,“油腔滑调……” 顷刻,王修一阵气结。 这丫鬟,自从上次遇见,老子就忍你很久了哈!虽也看出来了,你倒一片好心,在为你苏家大小姐苏晚晴鸣不平! 可老子不也正在为了退婚而发愁吗?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呢? 就你这样的,老子能一拳打哭三个! 也懒得跟她一个小丫头见识,咬了咬牙,一脸急切望向那苏婉,“咳……” “婉儿小姐,不知上次在苏府,在下所托之事,究竟如何了?” “不知婉儿小姐,是否将那日我说的那些话,都原封不动带给你家堂姐?” “实不相瞒,这都七八天过去了,还迟迟不见你们苏家有动静……就昨天,居然还派人来催问,婚典的喜服是否合身……” “我现在心里很慌啊!” 吞了吞口水,“要不是因为,我也研究过临州府近几年的案子,主动悔婚或者休妻的赘婿,那是真要挨板子蹲大牢……” “实在没辙,我也不至于劳烦婉儿小姐呐!” “我还正琢磨着,这几日要是再没动静,就只能去找你大伯苏老爷,开诚布公地谈谈了……” “可是……你也知道的,你家大伯,脑袋好像有点……” “思来想去,还是婉儿小姐去劝说一番,最为合适!” 然而,这苏婉却是神色一滞。 美目幽幽望着他,眼波流转,眼神复杂,倒也看不出是喜悦或者伤感。 贝齿轻咬着下嘴唇,半晌,才怏怏沉吟道,“怎么?王公子真就这么急切想要退掉这门婚事?” “这……”顷刻,王修气得差点吐血。 卧槽!这妹儿有毛病吧? 敢情,上次在苏府相遇,老子口干舌燥说了那么多,你是以为我在开玩笑呐? 还能不能靠谱一点了? 牛皮!这苏家,果然没一个正常的! 尽管如此,却还是强忍着,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一点,“咳,婉儿小姐,或许……或许上次,时间匆忙,我表达得不是很清楚!” “首先,对于我和你堂姐的婚事,你也是相当持反对态度的,对不对?咱俩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其次,你堂姐和大伯,之所以会选中我做上门女婿,最主要的……” “那就是看重我王修,脑子又憨,而且大字不识一个,以后才会老老实实守着你堂姐过日子,乖乖和她生一大堆儿女,不会去外面沾花惹草!” “但是现在,你也看出来了,我脑疾已经痊愈了……” “虽然上次,我说的那些,什么要考科举,要去青楼瞎混,还要养外宅,还要想方设法侵占苏家的家产……我自是不可能去做!” “但是你想一想,如果等到你堂姐跟我成婚,却发现我不是憨子了,还会写诗了,还自己做生意挣钱了……” “她会不会非常失望?可那时候,要想再悔婚,是不是来不及了?” “毕竟,我与她心目中最理想的夫婿,是大相庭径了,她是不是会很痛苦?” “第三,说实话,对于赘婿的身份,我倒是不太在意。反正即便是退婚后,我另娶了平妻,也绝不可能再纳妾!” “我王修在这大康朝,最讨厌的,便是你大伯那种三妻四妾的……真是脸都不要了!” 却又话锋一转,“但是,听好了,但是来了……” “还请婉儿小姐设身处地想一想,换做是你,仅仅因为父母之命,就要跟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成婚生子,还要相守着过一辈子!” “而在成婚之前,你却连这个男人的相貌,品行,包括性格是否合得来,一无所知……” “要是赌中了还好,可要是赌输了呢,这一辈子可就毁里面了!” “你想一想,这是不是非常可怕,非常残忍?” “两口子过日子,最重要的,还是要有感情基础,要合得来!” “你说是不是这道理?” 咬了咬牙,满脸诚恳,“相信婉儿小姐,也不希望你堂姐从此痛苦一辈子吧!” “所以,还请婉儿小姐,千万劝劝你家堂姐。就把上次我讲给你听那些话,什么混青楼、养外宅、做了大官就休妻,说与她听。说得再过分一点也无所谓……” “包括刚才之时,你就说,还亲眼撞见了我王修,在大街上跟别的女子搂搂抱抱,举止轻浮!” “定要劝她赶紧向县衙递交退婚文书,不要再往火坑里跳了!” “时间紧,任务重,一切拜托婉儿小姐了!” 随即,却又一咬牙,一拍胸脯,“对,在下还有一份厚礼,要赠与婉儿小姐,以表达我的诚意!” “相信婉儿小姐,对钱财自是不感兴趣的。但我的这份礼物,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只是需要你,劳顿移驾一下……” “事成之后,还令有厚礼相赠!” 哎,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看来还是得先送礼后办事! 相信这次,这妹儿应该能听懂了吧,能看出老子的诚意了吧! 这苏婉略微迟疑,倒是温柔点了点头。 而很快,在王修张罗下,三人雇了一辆马车,便朝城外而去。 第028章 万通大商行 仅仅半个时辰,便到达目的地。 可当三人走出马车,眼前的景象,却让那苏婉也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此地,正位于城西郊三十里外的凤鸣山下。 这凤鸣山在临州府,并不算多有名气。 虽然从山脚往外,绵延好几里,地势相对平坦,可因为这里全是一些石骨生地,而且土层非常薄…… 因此,根本没有人耕种,方圆几里都荒无人烟。 记得几个月前,曾路过这里,都尚且一片荒凉,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可此时,眼前却好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只见脚下,是一条明显刚修好的便道,一丈多宽,格外平整,上面铺满着碎石子,笔直伸展开去,应该是直接连通几里外的官道。 而正前方,是一座建得颇为气派的大门坊,上面赫然写着几个金灿灿的大字。 “万通商行产业示范园区!” 大门口,还笔直站着两个身穿特制服装的彪形大汉,应该是护卫。 胸前还一人挂着一块特制的牌子,“万通安保”。 大门坊左右两侧,都是砖石砌出来的高大围墙,绵延至远方,看得出来,应该是围了好大一块地。 不仅如此,身边道路上,更络绎不绝人来人往。 有男有女,看穿着打扮,应该都是离得较近的一些乡下农户,或者作坊做工的匠人。 三五成群纷纷奔那大门坊而去,满面激动兴奋,一边走,还七嘴八舌议论个不停。 “快点走,快点走,听说万通商行这次招工,只招两百多人,去晚了,可就只能等下一次了……” “是啊!是啊!自从上月,我隔壁那张老三被招了进来,一个月就赚了三两多银子,一个人就可养活全家,可羡慕死我了……” “谁说不是呢?别说有点手艺的匠人,就连清洗花瓣打杂的女工,一天都给六十个铜板。放眼这临州府,别说这么高的工钱,又有几个作坊会招女工的?” “瞧瞧,你这就孤陋寡闻了不是……” “这万通商行,不仅工钱可比其他作坊的两倍,而且老汉我可是听说,那大东家,刚刚筹集到了近三万两银子投了进来!” “不但马上要扩大规模正式生产,而且还马上就要建什么员工食堂……” “据说,大东家亲口发话了,凡是里面做工的都可以享受那员工食堂。一日三餐,只需要象征性给两三个铜板,饭菜管饱,还有荤有素!” “不仅如此,听说除了那种短期工,工钱按日结的之外。长期做活的工匠,每个月还有六天带薪休假……” “意思就是,每个月你可以有六天,你啥都不用干,工钱都一文不少。” “别说临州,就算整个大康,真是闻所未闻呐!” 一边七嘴八舌说着,一边朝那大门坊走去。 只是到大门口,却都需要经过那两个彪形大汉一番盘查,再记录了简单信息之后,才给放行。 当然,也不少人正从里面走出来。 有被聘用的,满脸兴高采烈。 也有不少,明显失望而归的,垂头丧气不已。 于是顷刻,不仅丫鬟兰儿,就连那苏婉,也是彻底惊呆了。 檀口微张,直愣愣望着这一幕,绝美的脸蛋动容不已。 这荒无人烟的凤鸣山,发生了如此惊人变化倒还是其次,苏家本就是商贾之家,百年基业……可何曾听说过如此优厚的招工待遇? 又是什么带薪休假,又是什么员工食堂的,而且工钱还比寻常作坊高出近乎一倍! 还有,那“产业示范园区”是个什么意思? 扭过头,只见身边王修倒是一脸淡然。 朝她人畜无害笑笑,“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方,也只是因为这里地势相对平坦,而且都是无人耕种的荒地,离着临州城也不算远,价钱也便宜!” “这作坊,本就是上个月在下靠着卖……筹了近三千两银子,才勉强建起来的,我也很少过来,都是大掌柜在打理!” “你也知道,中秋诗会,我才刚赚了那吴子俊二万多两银子,也已经到手了。这不,立马就投了进来,作坊要正式开始投入生产了!” “倒是忘了,大掌柜定好了今日下午招工面试……” 还不忘加上一句,“所以,婉儿小姐也看见了,我有自己的商行……” “即便入赘苏家,怎么可能真如你堂姐所希望那般,遵从赘婿的三从四德,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陪她一起生儿育女?” 顷刻间,苏婉脸蛋一片醉人红晕。 没好气瞪他一眼,轻啐一声,“谁要和你生儿育女了?” 倒是丫鬟兰儿,眼珠子瞪得滚圆,一脸惊诧,俯在她耳边,“我的个阿娘也,上次在家中,他说自己建了个什么万通商行……” “我还以为他胡乱吹嘘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王修再没说话,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二人便朝那大门坊而去。 到了门口,只是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两寸见方的特制牌子,朝那两个守门的大汉亮了亮。 两大汉顿时立马精神一振,“原来是大东家来了……” 自然毕恭毕敬立马放行。 王修又是几分尴尬,望向那苏婉,“让婉儿小姐见笑了……” “因为在下这商行,所生产的东西,都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新产品。所以,不仅在以后生产上,都会跟工人们签严格的保密契书……” “而且安保工作,也出不得半点疏漏!” 而当几人走进大门,眼前的一幕,却更是让两个女子一下子呆住了。 只见这里面,果然用院墙围起来好大一片地,目测起码足足横二里竖三里…… 有些地方,尚且还依然是杂草丛生的荒地。可右侧一大片区域,地面早已被平整夯实,而且正有不少工人,正在热火朝天盖着作坊。 而左侧,错落有致已有四五座早已盖好的小型作坊。 虽看着简陋了一些,却也极为讲究。 有不少工匠,正一边大声说笑着,一边进进出出忙碌着。房顶烟囱冒着烟,里面传来阵阵哐当哐当的嘈杂声。 明显,正热火朝天地生产。 而正前方,是一块青石板铺成的空地,此时同样一片热闹景象。 与寻常所见,作坊的招工场面差不多。 一字排开几张桌子,前方早已围满了前来应招的百姓,好不嘈杂。 有人负责记录报名信息,有小厮负责唱名,还有两个一看就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工匠,应该是作坊管事的,正在询问一些问题。 倒是有条不紊。 而正中央,端坐着一位大约五十多岁,身材略胖的中年男人。 一身商贾打扮,一看就是个精明强悍之人,又带几分威严气。 如果没猜错,应该便是那大掌柜了。 这时,那中年男人却是一眼便看见了正走过来的三人。 脸色却是瞬间一喜,哪有丝毫迟疑?放下手中的录用名册,大步便迎了上来。 眨眼间便跑到三人跟前,毕恭毕敬一躬身,“大东家!” 第029章 送给未来媳妇的礼物 王修却是几分无奈,摆了摆手,“早就说过了,不必如此拘礼……” 扭头望向那苏婉,“介绍一下,这位李通,便是这万通商行的大掌柜了!” “从一个多月前商行刚建立,一直到现在,都是这位李掌柜,任劳任怨兢兢业业,替我将这商行打理得井井有条。” “我这人懒得很,倒是很少过来,当起了甩手掌柜!” “李掌柜在生意场上,经验十分丰富!” 然而话未说完,李掌柜却是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满脸受宠若惊,慌忙摆手,“东家可千万不可如此说……” “当初在街上,老朽突发重病昏倒,一条腿都踏进了鬼门关,若不是东家用那什么心肺复苏法出手相救,我李通哪还有命在?” “更何况,我李通在生意场上,也算混了大半辈子,虽自认有些本事,可到头来,也只是做了一个布庄执事!” “若不是东家赏识,哪有我李通的今天,能做到商行大掌柜的位置?” “救命之恩,知遇之恩,老朽终生难忘。即便不拿一文钱的薪俸,也当兢兢业业为东家做事,不敢出丝毫差错啊!” 眼眶几分湿润,声音微微颤抖,“而且,东家也实在折煞老朽了!” “这万通商行从建立到现在,虽都是老朽在操持……” “可无论那花露水面膜膏配方的研究,还有一步一步的规划,管理规则的制定,哪一件不都是出自东家的手笔?” “老朽无能,也只是替东家跑跑腿罢了!” “要真论做起生意来,东家才是真正的大才啊!” 紧跟着,却又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正色道,“对了,东家……” “按照目前这进度,配合您的那什么饥饿营销的构想。老朽看了看,九月初十便是个好日子!” “咱们就可以在临州城,搞那什么广告轰炸和新品推广会了!” “到时候,必然在整个临州府引起轰动。三千张贵宾黑卡,按照二十两银子一张的话,直接便可回笼近六万两银子!” “再过半月,产品便可直接上市!” 王修只是满意点了点头,“李掌柜辛苦了!” 才又伸手一指旁边苏婉,“对了,这位是临州苏家的二小姐,苏婉……” “我今日领她过来随便看看,你先忙着吧,不必陪着!” 随即,便领着两个女子,朝前方走去。 只留下李掌柜站在原地,讪讪望着三人的背影,脸上几分疑惑。 半天,才皱着眉,自言自语,“我还以为是未来主母呢!可在临州城这么多年,没听说苏家有个什么二小姐啊……” “还有,东家这还没成婚呢,怎么就跟小姨娘成双成对搅和上了?咦,这样不妥,这样不妥!” “回头找机会,定要好好劝劝东家,赘婿搅和小姨娘,这要是被抓住了,是要被浸猪笼的……” “就算东家要养外宅,只需说一声,老朽可以帮着安排啊,四五个都可以的,还保证不会被苏家的人知道!” 而此时,那苏婉又如何不是满心惊诧疑惑? 优雅款款跟在王修身后,美目怔怔凝视着前方这个男人,眼波流转,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小姐,小姐……”这时,丫鬟兰儿却再忍不住了,俯在她耳边。 眼珠子圆瞪,一脸见鬼的表情,“姑爷好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还有,那什么心肺复苏手法,什么新品推广会,什么贵宾黑卡,都是什么东西?” 然而,苏婉只是没好气瞪她一眼,“闭嘴!” “你问我,我又如何知晓?” 往一眼前面王修,却又“噗嗤”一声,娇笑俨然,“这憨子,倒着实是个有趣之人……” 片刻间功夫,在王修的带领下,三人穿过两座小作坊,便到达靠近院墙最后侧。 可眼前的情形,却让两个女子又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这里,倒比刚才作坊区要清净不少。 眼前,是一座不小的院子。 不但建造得格外夯实,而且大门口,还笔直站着三四个同样胸前挂着“万通安保”牌子的护卫。 满脸戒备冷凝,仿佛连一只苍蝇胆敢想要飞进去,也非得拽出来打折腿。 院子大门上,挂着一块木牌子,几个醒目大字,“产品研发中心!” 那几个护卫,倒是神色一禀,赶紧躬身行礼,“大东家!” 而王修,却只是几分尴尬望着苏婉,“还请稍等片刻……” “这里是我们商行,所有新产品的研究地,有严格规定,除了我这个东家以及李掌柜,还有里面的研发人员……” “其余任何人,都是不允许进入的!” 随即便大步走了进去,只留下两个女子面面相觑,几分疑惑。 不到片刻功夫,王修便已折返。 可是手上,却已经多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檀香木盒子。 盒子外观,打造得无比精美。 三两步走到苏婉跟前,一咬牙,似乎还几分不舍,便将木盒子递到她手中。 一脸诚恳热切,“这里面,可是我们万通商行,最新研发的新产品,目前世面上,有钱也根本买不着!” “小小心意,还望婉儿小姐笑纳!” 紧跟着,眼珠子咕噜一转,却又泛起几分惆怅,一声长叹。 “哎,实不相瞒,跟我们万通商行即将上市售卖的不一样,唯独婉儿小姐手里这一份,是在下花费无数精力亲手做出来的!” “本想着,等到与你那堂姐苏晚晴的婚事退掉之后,若有朝一日,在下要是娶妻的话,用来送给我那未来夫人的!” “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就将其赠与婉儿小姐了!” “只是因为,这虽算不得多么值钱,可在我心中,却无比贵重,所以才一直放在这产品研发中心,小心保管着,害婉儿小姐跟着舟车劳顿!” “还望婉儿小姐,看在我一片诚意上,定要好好劝劝你那堂姐和大伯啊!” 呃,瞧瞧老子这思路,多么清晰? 这送礼一事,里面技巧可就多了! 哪像赵太白那二球货,就只知道送点价值七八千两的名家字画啊,或者卖了诗多给一成的分赃啊……新笔趣阁 一点不讨人喜欢! 这苏婉,好歹是苏家的二小姐,金银珠宝自然是不缺的……好吧,主要还是老子舍不得! 可这份礼物就不一样了啊,虽不值钱,可眨眼间就被赋予了一份浪漫的感情色彩在里面,那是本老爷亲手做的,而且还本是要送给未来夫人的…… 这分量就不一样了啊! 老子就不信了,礼也先送了,诚意也表达了,这妹儿还不得赶紧努力帮着办事? 否则的话,就实在有点不讲武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