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当天,冷酷暴君宠我入怀》 第一章 风流相爷苦情妻 直播熬夜猝死,我穿到了之前看过的虐文小说里。拿了苦情虐文女主的剧本,还被小三儿逼上门来了! “夫人,听闻相爷昨晚又在烟花柳巷夜不归宿了。” “夫人,据说相爷跟那青楼头牌好上了。” “夫人!大事不好了!相爷把诗诗姑娘带回来了!还要求你亲自出门迎接!” 我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倚在贵妃榻上嗑着瓜子,这剧本的内容我早就知道了。 原女主不光是个不得宠的庶女,还脑残地嫁给了柳淮安这个大她十岁的脏黄瓜家暴男。 逼上门的小三儿也是京城有名的花魁。 要知道古早虐文里面的女主都没啥好下场,不是被挖心掏肺,就是被挑断手脚筋,基于我这个同样也是家暴男主,我可不想被他就此了结。 而且这对渣男贱女已经欺上门来了,我决定牟足了劲儿撮合他们,最好把他俩牢牢锁死,好让我脱离苦海。 槐珠在我旁边咽不下这口气,对我劝道:“小姐,人家都欺上门儿了,你怎么没点危机意识啊!要不咱们现在就打包回太傅府,求老爷给小姐主持公道!” 寻思着就我那家庭环境,我去求他们,他们不踩我一脚就不错了,还帮我?想想都不可能。 我摇了摇头对槐珠苦口婆心劝道:“女子当自强,别整天想着让人帮你,我们得自己成全自己。” 槐珠寻思我说得也对,茫然问我:“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放下瓜子,拍了拍掌心,起身往外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我瞧瞧去。” 才出院子,就见到前厅站着位身姿玲珑,娇艳如花般的女子,隔着八百米远都能闻到她身上的脂粉气,主打一个俗不可耐。 我微笑上前:“来者可是名满京城的诗诗姑娘?” 戴诗诗拉着我的手,故作亲昵:“想必这位就是姐姐吧。” 我下意识跟她保持距离:“诗诗姑娘太客气了,倒是久闻姑娘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响!” 戴诗诗在旁嘴角一瘪:“诗诗自知出身卑微,姐姐好歹是太傅之女,名正言顺的千金大小姐,又是丞相夫人,诗诗跟姐姐就是云泥之别。” 这时柳淮安进来了,听见戴诗诗的话后,以为我故意拿她的身份说话,令她难堪,当场脸色一变,冷笑道:“我知道你瞧不起诗诗的出身,不过我心意已决,我定要娶她为平妻,跟你同起同坐,不分彼此。” 哦,难道怕我不答应?千万别想多了,我今晚就替他们安排洞房。 我笑了笑:“看在相爷对诗诗姑娘宠爱有加的份儿上,我这就让珠珠去给你们铺床叠被,省得那些婆子粗手粗脚,我不放心。” 谁知柳淮安眼疾手快攥住我的手腕:“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我无辜眨眼:“我能卖什么药?” 柳淮安气得咬牙切齿:“赶紧给我滚吧,看到你这人我都感到恶心!” 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我对槐珠使眼色:“珠珠啊,去吩咐后厨,酒宴摆起来,今晚相爷纳妾,普天同庆,一起吃席。” 槐珠刚要去,结果被柳淮安咬牙切齿喝住:“你敢!!!” 我继续解释:“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就把这事儿办了,省得相爷夜长梦多不是?” 柳淮安气得脸色铁青,上前逼视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儿欲擒故纵这种下作手段,想重新吸引我的注意,没门!” 我拉着戴诗诗的胳膊言辞恳切:“我可是真心诚意地希望相爷能跟诗诗姑娘百年好合来着。” 柳淮安重甩云袖,言辞充满不屑:“哼!谁人不知我们的婚事是由皇上赐婚,太傅保媒?恩威大于天。” “若是我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娶了诗诗,不仅会给她招来闲言碎语,按照皇上那个阴晴不定的性子少不了迁怒诗诗。” “我的诗诗纯洁善良,温柔小意,哪像你这妒妇,表面是答应我跟诗诗的婚事,实则是想置她于死地,你蛇蝎心肠!” 我扶额重重叹了口气,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呢。 这时戴诗诗站出来圆场:“相爷跟夫人就不要吵了,要怪就怪诗诗不好,是诗诗这个红颜祸水缠了相爷的心,求姐姐责罚。” 我啧啧称奇地把她拉到柳淮安跟前再三劝言:“瞧瞧,多好的姑娘!你要是不想要,那就让给我吧?此等倾国倾城知书达理的妹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柳淮安暗自得意:“我的诗诗可比你这妒妇好上千百倍,既不像你巧言令色,又不像你好吃懒做,连个相府都管不好,她可比你勤快务实多了。” 捧杀!绝对是捧杀!还没进门呢,柳淮安就算计着让戴诗诗做牛做马。 丞相府少说也有上百号人,家大业大的,像丞相夫人这种职位放在现代怎么着也是个总裁级别,管理这么多人很累的好吗! 戴诗诗很识趣的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而是自告奋勇对柳淮安嫌殷勤:“相爷都累了一天,去坐着歇歇吧,我去给你炖点莲子羹来消消火。” 柳淮安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这等粗活儿哪里轮得到你来干,交给婆子们就行了。” 戴诗诗娇羞垂眸,嘴角含笑:“我记得相爷最是喜欢诗诗炖的莲子羹了,换做婆子们炖出来的,口感也大不一样,我想让相爷吃我亲手做的。” 我懒得看他们两个腻腻歪歪,拉着槐珠往外走:“走,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肯德基。” 像我这种直播公司里面的主播,带货,美食,跳舞,什么拿不出手? 槐珠还有点懵:“小姐,什么是肯德基?是捧在手里啃的那种鸡吗?” 我睨了柳淮安跟戴诗诗一眼:“肯德基不是拿在手里啃的那种鸡,手撕鸡才是撕着吃的那种鸡,你分清楚了吗?” 槐珠故意跟我唱双簧:“管她什么品种的鸡,撕就完了。” 戴诗诗听得出话里有话,脸色都气青了,在柳淮安面前又只好装作听不懂,都快憋出内伤。 第二章 为了一只鸡要跟我和离 几个时辰过去,我跟槐珠撸着袖管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很快炸鸡的香味在相府的后厨荡漾开来。 等我把鸡炸好,撒上胡椒跟辣椒面,都快把隔壁家的小孩儿馋哭了。 我得意地双手叉腰,寻思可把我牛逼坏了! 槐珠激动地指着炸鸡对我催促:“小姐快给我来口尝尝鲜。” “好嘞!”我跟槐珠分食分得不亦乐乎,旁边的丫鬟婆子们个个儿干瞪眼着流口水。 哼!活该!谁让这帮不识货的欺负我来着。 因为我是太傅庶女,嫁到丞相府就不受待见,更遑论柳淮安都没跟我圆房,以至于他们从来都不把我跟槐珠放在眼里。 眼见后院大家都凑起了热闹,反倒是戴诗诗那边极为冷清,她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守着跟前的炉子,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 怎么说她也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天香阁里面的头牌,自然是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时真的凡事亲力亲为过? 结果下场毫无悬念,莲子羹炖糊了。 等柳淮安休息好了,伸着懒腰闻着味儿来,他边走边问:“什么东西这么香?可是诗诗给我炖的莲子羹?” 我让槐珠把鸡腿吃完,自己拿着翅尖吃得津津有味,好心抽空对他示意:“你的莲子羹在那边。” 柳淮安只好自己拿着抹布解开陶罐的盖子,望着里面黑漆嘛乌,糊成一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顿时僵在原地:“这是莲子羹.......?” 我跟槐珠见状毫不留情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嘲笑声,差点把柳淮安笑得当场去世。 还继续恶毒的连嘲带讽:“看来诗诗姑娘的手艺还有待进步啊!” 柳淮安镇定地放下盖子,揽着戴诗诗安抚:“无妨,你这次只是无心之失,想必下次就能给我炖好莲子羹了,我们再接再厉便是。” 我冷笑望着他们,这对渣男贱女真的是吃东西都赶不上好的,堂堂丞相要什么山珍海味没有,非守着糊穿地心的莲子羹。 谁知戴诗诗缩在他怀里眼眶泛红:“怪就怪诗诗不好,若是诗诗也能像姐姐那般巧手,将平庸无奇的食材,化腐朽为神奇,变作山珍海味,伺候相爷那该有多好哇。” 柳淮安一点就通,对着我颐气指使:“诗诗说的不错,你从今天开始,就把你那个什么鸡的,技艺配方传授给她,让她也能学会。” 我扔掉鸡骨头,优哉游哉说道:“不是我打击你们,你确定诗诗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能受的了烟熏火燎,油花儿四溅吗?” 柳淮安闻言弹跳而起:“你什么意思!让你教人学做菜很难吗!还是你压根就不愿教给她!” 我眼珠一转:“教教教,我教就是了,炸鸡嘛,多简单的事儿啊。” 结果当晚戴诗诗非要跟我学做炸鸡,还把自己烫得满手水泡,气得柳淮安半夜睡不着,一脚踹开我的房门,对我喝骂:“我就知道你这个死女人整这么多幺蛾子没按好心!现在诗诗的手全都烫伤了,整夜疼得睡不着觉,我看你就是为了害她才故意在她眼皮子底下显摆!” 我睡眼惺忪地慢慢坐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示意槐珠起来掌灯,然后对柳淮安解释:“做油炸食品本就有烫伤的风险,我提前跟你们说过,可你们非要做,我有什么办法?而且我看诗诗姑娘也是乐在其中呀。” 柳淮安冷笑不止:“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樊家二小姐是如此伶牙俐齿,巧言善辩?” 我才懒得理他这个马后炮,疲倦地对他挥挥手嘟囔着:“没什么事儿我就先睡了啊,人正困着呢。” 我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柳淮安,他蹬蹬跑来把我从床上拎起,跟拎小鸡似的,对我张牙舞爪咆哮着:“我再也无法忍受你这心肠歹毒的妒妇!我要跟你和离!” 我怕他盛怒之下动手打我,一个激灵全醒了,连忙对他安抚:“不就是和离嘛,我们明天就和离。” 当晚我激动得睡不着,没想到歪打正着,差点乐疯了! 毫无悬念,因为炸鸡一事,我被柳淮安拉到了金銮殿。 理由是,我们的婚事是皇帝御赐的,也必须由他主持公道和离。 结果皇帝在龙椅上听完柳淮安的话以后,气得差点把龙椅都扶手都捏碎了。 他面朝柳淮安,气场全开,语气好似从牙缝里面蹦出来似的:“就为了一只鸡,你要跟樊氏和离?” 柳淮安顶住压迫感,双手抱拳保持行礼的姿势,不卑不亢:“这只是导火索,更深层的原因是樊氏不配当丞相夫人。她既没有管理丞相府的能力,也没有相夫教子的实力,更何况入门三年,至今没给我柳家开枝散叶,按礼数,我可以要求跟樊氏和离。” 我当时就震惊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还不是他跟原主成亲后就把她冷落闺房导致她郁郁而终! 现在说什么屁话,还把锅全扔她身上,意思是她没生儿子呗! 凌虓见我隐忍怒气,神色缓和下来,对我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双手高举头顶,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眼眶泛红,带着夹子音道:“丞相说的不错,臣妇至今无所出,令柳家抬不起头来,求皇上成全!” 凌虓知道我受了天大的委屈,按压眼底翻滚着的怒气,面无表情地反驳了我们的要求,朗声说道:“樊氏虽没为柳家开枝散叶,可成亲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她品性端方,贤良淑德,没出过错,不该和离,朕驳回。” 我再次震惊了,含着泪花儿跪着往前走了几步,颤抖着声音阻止道:“皇上!臣妇知道皇上爱民如子,想成为众人心目中的好皇上,可这次无论如何,皇上一定要答应丞相的要求呀!” 凌虓不解地问我:“当初你也是这般坚定不移地要嫁给丞相,如今又怎愿意和离?” 我娓娓道来:“都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既然丞相的心已不在臣妇身上,臣妇又何必强求?” 第三章 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凌虓闻言怔在原地,对他来讲这番言论倒是新鲜。 他问我:“若是就此和离,传出去你的名声肯定就差了,你分析过利弊吗?” 我坦然摇头:“无所谓,请圣上开恩,答应丞相的要求。”说完再度行上隆重大礼。 旁边的柳淮安何尝看不出来凌虓是有意偏袒着我,他知道再继续下去,只会引起他的反感,也会对他的仕途不利。 只好以退为进:“不和离也行,诗诗姑娘已经有了臣的骨肉,恳请皇上允许我给诗诗姑娘一个名分,赐婚于戴诗诗为臣的平妻,臣感激不尽。” 我发誓,我从凌虓的眼里已经看到了杀意,他语气冷冽质问道:“这位诗诗姑娘是哪家千金?竟然妄想跟丞相夫人平起平坐?” 我跪在旁边,下巴都快贴到锁骨,暗中眼观鼻鼻观心的看好戏。 果然柳淮安说出戴诗诗三个字以后,凌虓气的脑溢血都快发作了,在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戴诗诗的名头。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凌虓拍案而起,指着柳淮安的鼻子骂道:“放肆!一个青楼女子竟想跟丞相夫人同平!你是色迷心窍了吗!” “平时宫中传来的疯言疯语,朕一概不问,因为你是朕的宠臣,可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不仅是在打太傅的脸,还是在打朕的脸!这件婚事朕不答应!” “若再提这事,你自己官降三品。”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迷迷糊糊想起这本书还有个剧情,那就是凌虓跟原主从小是青梅竹马,结果原主长大以后被丞相吸引非他不嫁?书中结尾凌虓就此抱憾余生,还退到幕后当起了她的守护神。 我捋清楚这层关系,然后琢磨着凌虓的话,当场就差大拍脑门儿,这纯情小皇帝不就是向着我的嘛! 怪不得一口一个不让和离! 就算要和离也得是我先提出来,让柳淮安滚蛋。 我下意识抬眸望向凌虓,恰好对方也正在看我,眼中思绪复杂,却又夹杂着万种柔情。 我垂眸,清了清嗓子:“既然诗诗姑娘已经有了身孕,那丞相自己看着办,我决定搬回太傅府小住几日换换心情,等你决定好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后再来找我。” 回府后,槐珠边帮我收拾东西边抹泪儿。 “可怜见的,因为一只鸡,相爷就死活要跟小姐和离,还害得小姐昨晚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整宿,回去后我定要向老爷告状。” 我听她越说越离谱,眼疾手快地阻止她,然后把她拉到旁边坐下,语重心长:“珠珠啊,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跟相爷之间的问题,用不着弄得人尽皆知吧?” 槐珠眼泪汪汪:“小姐就忍得下这口恶气?” 我微笑摇头:“总之回去后不准再提及我在丞相府发生的事情,明白没有。” 槐珠反应过来:“哦,你是怕夫人跟大小姐她们拿这事借题发挥?” 我催促她:“继续收拾吧,我们赶在天黑前回家。” 闻讯而来的戴诗诗不好意思地拉着我手:“怪妹妹不好,妹妹要是手没被烫伤,定会帮姐姐整理行囊。” 我冷笑不止,不是眼巴巴地想快点把我赶出去,好早点雀占鸠巢?可惜我不在乎,这个丞相夫人谁爱当谁当。 不过大概率也轮不到她,有了皇帝亲自下旨,除非柳淮安自愿降级,否则终生只能做妾。 凌虓不愧是皇帝,太懂得蛇打七寸的道理了。 而柳淮安根本就没爱她爱到宁愿舍弃丞相之位的地步。 谁知槐珠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物件,酸溜溜道:“我看你还是好好坐着休息吧,仅仅手指烫了点水泡丞相就死活要跟小姐和离,若是你再有个什么闪失,他还不得要小姐的命。” 我示意槐珠继续整理东西去,然后对戴诗诗说道:“珠珠这个丫头被我惯得口无遮拦,诗诗姑娘还别见怪。” 戴诗诗此刻心情大好,因为我要走了,也不跟槐珠一般见识,佯装亲昵说道:“妹妹知道,姐姐自从出阁以来就没回去过,好不容易能回家跟双亲团圆了,该多住几日才是。” 我又何尝听不出弦外之音,意思是我最好以后都别回来,而我只想早点离开丞相府,拉着她寒暄完了早点走人:“难怪相爷经常夸诗诗姑娘善解人意,他可真是有眼光啊。” 戴诗诗腼腆一笑:“让姐姐见笑了。” 槐珠麻利地把我的吃穿用度物品全都收纳起来,然后使唤丫鬟婆子们把东西搬上马车,最后对我毕恭毕敬说道:“小姐,东西收拾好了,该上路了。” 转眼间,我在太傅府已经小住三个月。在此期间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结果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关于柳淮安要跟我和离,转娶京城第一名妓戴诗诗的消息早已传遍了街头巷尾,成为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而我那一向喜欢看好戏的好姐姐樊凤楚没少逮着机会对我奚落贬低。 初秋的清晨刚下了场小雨,薄雾弥漫,凉爽逼人,院中的柿子树上,枯枝碎叶里挂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红灯笼,红艳艳的,好看极了。 我坐在躺椅上,喝着茶水,吃着糕点,槐珠从衣柜里面拿出藕色斗篷给我披上,语气关切:“小姐衣着单薄,当心着凉。” 我回眸说了声“谢谢。” 槐珠说着说着就开始忍不住抱怨起来:“姨娘也真是的,小姐都回府这么久了,都没露面关怀一下,她还有没有把小姐当作女儿。丞相府那边的事情已经够给小姐添堵的了,没想到回来后还被当成透明人。” 我寻思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已经够不公平了,结果想离婚回家,小到受尽冷眼,大到赶出家门,这种操作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简直要把我们女人往死路上逼啊。 我安抚她:“沉住气,既来之则安之就是了。” 我话音刚落,耳后便传来嗤笑声:“如今整个京城也就妹妹沉得住气!要知道外面笑掉大牙的人可是有着大把的存在,你令我们全家人都跟着蒙羞,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在家里蹭吃蹭喝?” 第四章 唱双簧谁不会 槐珠赶紧回身行礼:“见过大小姐。” 樊凤楚冷着脸无视她的存在,来到我的身边,打量着茶水糕点:“还有心思喝茶呢?就你这德性难怪会被那贱女人抢了先。” 我抬眸问她:“有事说事,你有何贵干。” “来看你笑话啊,成亲三个年头,肚子没丝毫动静不说,还让京城名妓诞下丞相府的嫡长子,说出去都贻笑大方。” 明明是那对渣男贱女的错,是柳淮安风流在先,贱女人戴诗诗趁机上位在后,结果我倒成了背锅侠,古代这种雌竞的环境真的是对女人太不友好。 我也不想被人指着鼻子看笑话,毫不犹豫嘲讽回去:“确实如此,可你也别忘了,你是我的亲长姐,人们讨论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只会连着摇头说你成婚两年,连生两个女儿,又该如何说?” “你!”樊凤楚被我踩到了痛脚,气得柳眉倒竖,凶相毕露。 如果说起她生平有什么憾事,无非就是两件。 第一件,是她的夫婿不如我,跟位极人臣的柳淮安不同,廉任清不过是个官居五品的翰林修撰,虽为人宽厚从容,学识有加,可是官位不高,一直是她的心病。 第二件,就是她婚后连拼两胎,都是女儿,导致婆家颇有微词,让她好好调养身体再接再厉,争取拼个儿子出来。 我淡然啜了口茶叶:“你我之间也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妹妹说得可有道理。” 樊凤楚气得脸色都青了,我继续说道:“既然我们姐妹俩过得都不好,都令太傅府蒙羞,何不联手一致对外?” 谁知樊凤楚咽不下这口气,猛然挥手打断我:“不必了!我是嫡女你是庶女,咱俩嫡庶有别,这辈子都不会站在一起。” 我挑眉,看来樊凤楚是执意做我的敌人了。我对槐珠示意道:“送客。” 樊凤楚阻止:“慢着!我来也不是跟你说废话的,柳淮安来了。” “柳淮安?他来做什么?”我坐在原地无动于衷。 樊凤楚抱胸冷笑:“想知道,何不自己去瞧瞧?” 我继续吃着糕点喝着茶水,神情惬意道:“我这糕点挺好吃的,凭什么要出去看那负心人给自己添堵。” 樊凤楚忍无可忍跳脚叫嚣起来:“你是傻了还是聋了?人家可是丞相,你倒好,在这儿摆脸色给谁看?” 我立刻把茶水朝她脸上泼去,淡定说道:“不管怎么说,只要我还没和离,我还是丞相夫人,哪里轮得到你在我跟前骂骂咧咧?” 樊凤楚差点气疯了,整个娇躯颤抖不止。 槐珠连忙拿着帕子递给她:“大小姐别生气,小姐她近期郁闷交加,吃不好睡不好,脾性大了些,还请大小姐多多担待。” 樊凤楚咬牙切齿,反手就是对槐珠一记耳光打下去,又快又准又狠,槐珠的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我倏然起身将槐珠护在身后,对她步步紧逼,浑身气场不怒自威:“我命令你,给珠珠道歉!” 槐珠捂着脸,拉着我小声啜泣:“小姐算了......” 樊凤楚心有不甘地含泪夺门而出。 我爹樊梓躲在门后,见樊凤楚哭着跑开,只好叹息着进门来劝:“女儿啊,不管怎么说还是出门见见吧,不然他都不走了。” 我听完感觉不对啊,难道柳淮安的十年脑血栓治好了,开始上门服软求我回去了? 我问他:“相爷几时来的?” 樊梓回答:“已经喝了一盏茶了。” “哦,那就让他继续等着,我心情好了再去。” 我爹樊梓拿我没办法,只好回去传话。 之所以柳淮安在我家不敢造次,还是看在凌虓的份儿上,好歹我爹也是凌虓的老师,他不敢在我家里吆五喝六。 倒是我那个嫡母看不过眼了,带着一帮丫鬟婆子鱼贯而入。 才进门就对我冷嘲热讽:“没想到我们枝枝还有一番脾性,把前来相劝的凤丫头打哭了不说,还把老爷也给打发走。若是我这个嫡母再不出面,外面的那帮看笑话的还当我太傅府没人了。” 我看准时机带着槐珠上前行礼:“给嫡(夫)母(人)请安。” 嫡母宋娥不耐挥手:“免了,臣妇担不起丞相夫人如此大礼。” 我下意识把槐珠拉到我怀里不卑不亢说道:“既然嫡母来了,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她一个五品夫人,竟敢骂我这个丞相夫人,该当何罪?” “我跟槐珠都可以相互作证,是长姐打了槐珠,而非我打了她,她被谁打了我也不知道,肯定不是我们,但是我的珠珠被她打了,她又该如何补偿?” “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我看放在女儿身上这番道理也是行得通的。看在姐妹一场的份儿上,别的我可以不跟她计较,前提是她必须向我的珠珠道歉,否则这事我跟她没完。” 我一份言论下来,吓得宋娥神色青黄交接,她回头低声跟婆子跟嘀咕着,怎么三年未见,樊雪枝这丫头变得这样伶俐嘴辣了? 婆子害怕地连连摇头,示意宋娥不要多生事端。 最后宋娥还想和稀泥:“这样,我差人去问问凤丫头是不是有这回事,弄清楚了,我再给你一个交代。” 我也不跟她客套,拉着槐珠说道:“既然相爷来了,我们出去瞅瞅为何而来。” 等我率先出门后,宋娥才不情不愿地跟在我的后面。 好歹我也是丞相夫人,别的不说,在太傅府同龄女眷里面,我的官位也是最高的。 就算是官拜太傅的父亲樊梓,也不过是跟柳淮安平级。两人都是辅佐大臣级别,哪里轮得到樊凤楚在我跟前跳脚? 我完全可以不用把这帮不欢迎我的人放在心上。 至于樊凤楚打槐珠这笔仇我记下了。 槐珠是我穿书以来唯一真心实意对我好的人,将心比心,我不会让她寒心。 当柳淮安见到我后,立马放下茶杯,上前热络地拉着我手:“夫人闹了这么久的别扭也该跟我回家了吧。” 在场所有人都跟着大跌眼镜。而我,清楚明白,柳淮安还在拿我背锅。对外宣称我善妒容不下戴诗诗,所以一气之下跑回了娘家。 现在为了给自己博个慷慨大方,深情似海的名声,特意前来低头求和。 第五章 小产了? 我知道,若是我现在拂柳淮安的意就等于在打自己的脸,柳淮安就是看准这点拿捏我,而我又怎会让那帮人看好戏? 我拉着他坐下:“既然你上门求和了,我也不会不给你面子,诗诗姑娘你打算怎么安排?” 所有人暗搓搓地等着柳淮安的下文,毕竟风言风语传了这么久,是时候该看看官方出来辟谣了。 我算是真的低估了柳淮安,不亏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丞相。 先把自己做得如何不对,没疼爱妻子说得如何失职,中间又说我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才导致他鬼使神差起了异心,内心有多惭愧觉得对不起我,后来实在没办法对方怀孕了,才想给戴诗诗个名分说得有多无奈。 听他说的感人肺腑,情真意切,前来求我谅解,我他妈都忘了自己还是完璧之身,哪儿来的动静! 这时我的生母孙梅出来了,主动拉着我的手让我原谅柳淮安,若非此举,我都分不清眼前这枯瘦老欧竟是太傅府的姨娘。 我那有点拎不清的太傅爹樊梓也站出来打圆场:“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枝枝你要有容人之量,何况淮安身为丞相,能有其他妾室帮忙开枝散叶也是件好事。” 我问柳淮安:“我又没不答应诗诗姑娘进门,就连皇上都同意了,允许她做妾,我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嫡母宋娥看准时机嘲我:“那你还一声不吭跑回娘家一住就是三个月,难道就不知道相爷会担心吗?” 柳淮安趁机接话:“是我的错,成亲这么多年,枝枝都没回来看看,现在她愿意回来小住,又有夫人对她关照有加,我很是放心。” 我懒得继续跟他逢场作戏,起身对槐珠吩咐:“去收拾一下,我们打道回府。” 樊凤楚缩在人群中见状,几乎对我恨得咬牙切齿,她以为是我不中用才导致柳淮安要跟我和离,才灰溜溜地躲回来。没想到反到头来过错方全在他,还主动上门求和,她又怎会甘心看到这种妇唱夫随的局面? 直到我跟柳淮安双双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我冷眼望着他,寻思方才那出苦情戏唱得可真漂亮,大家都信了,若是这种时候我还不跟他回去,倒显得我不识大体了。 现在是私底下,柳淮安也不用跟我藏着掖着,直接说明来意:“你也别急着跟我算账,诗诗她勉强坐稳胎,我要你回去伺候她,安稳度过整个孕期。” 我呸!臭不要脸!我是妻他是妾!我凭什么给她当保姆! 我冷笑不止:“你说这话也不怕天打五雷轰?哪儿有妻给妾做婆子使的道理?还是说府中那些丫鬟婆子不够用了?” 柳淮安横眉怒目:“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我直接对着车夫吩咐:“掉头,回太傅府。” 车夫刚想掉头,柳淮安强势阻止:“你敢回去试试!” 我双臂抱胸:“不回去也行,我可以多给戴诗诗安排几个丫鬟,但我不会亲自伺候她。” 柳淮安皱眉沉默不语。 柳淮安哪里肯告诉我,来接我回去是受了凌虓的威逼和排挤所致,当然这事是我日后才知晓的。 自从他提出和离后,凌虓对他的脸色是一日不如一日,得知我回了娘家后,还暗中提拔了他好几个对手,目的就是为了牵制他。他往日的风光也随着此次笑谈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在我这里,只有把我重新哄回去才能解救他于囫囵之中。 可他对我又没什么感情,都是逢场作戏,寻思回去后继续拿捏我,让我照顾戴诗诗,好给我点颜色瞧瞧。 我婚前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也不知道我们是青梅竹马,他只当是凌虓看在太傅的份儿上对他施加压力,所以还是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枉他身为丞相,居然没看清其中的利害干系。这次他依然棋差一招,护我的不是我那个没用的太傅爹,而是凌虓这道最强护身符。 回过神,车子已经在相府门口稳稳停住。 槐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姐,相爷,到了。” 柳淮安率先掀开车帘跳了出去,我不紧不慢地搀扶着槐珠下车,然后对她叮嘱:“诗诗姑娘还在孕期,难免情绪不好,你没事别去她眼皮子底下刺激她。” 槐珠应允着,并指使丫鬟们把我的行囊送回府去。 才进门,就见到戴诗诗故意挺着个肚子,在我跟前显摆。 也就才三个半月,压根就不显怀,跟少女时期也没多大区别,结果人家硬要端着,我也只好装作看不见。 回头对槐珠说:“一路回来颠簸得紧,我先回房休息,等你忙完了来我房里,我给你抹药膏。” 槐珠点头答应,作势去张罗我的贴身物品,谁知戴诗诗拦住我的去路,故作热情:“姐姐回来啦,要不妹妹伺候你休息?” 我干笑了几声,盯着她的肚子意有所指:“我有槐珠就够了,诗诗姑娘还是好好歇着吧。” 早上刚下完雨,地面还有些湿滑,我匆匆越过庭院,结果戴诗诗对我不依不饶,非要对我拉拉扯扯,谁知脚下一滑,摔了个屁股墩儿。 恰好柳淮安过来撞见这一幕,瞬间对我睚眦欲裂,隔空怒喝:“樊雪枝!!!!” 我跟槐珠震惊的望着躺在地上不敢动弹,两眼狂飙泪水的戴诗诗。 听着柳淮安的怒吼,我镇定地蹲下身搀扶着戴诗诗冷声说道:“用不着迁怒于我,是地面湿滑,诗诗姑娘脚步不稳自己摔倒的,不信,你可以问槐珠。” “废话!槐珠是你的陪嫁丫鬟!她会跟我说实话才有鬼!”柳淮安对我怒不可遏,并匆匆来到戴诗诗身边,用力把我推桑在地,抱着戴诗诗扬长而去。 我跟槐珠面面相觑,因为我们同样见到被染红的衣裙。 戴诗诗的孩子没了。 戴诗诗哭得撕心裂肺。 戴诗诗小产坐月子了。 窗外依旧下着小雨,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我矗立在窗棂前,眺望着院中被雨水零落的青砖枯草陷入沉思。 槐珠见我额前的刘海被迎面而来的雨水沾湿,连忙上前把我往后拉几步,然后把镶着貂毛的素净大麾披在我身上,嘴里嘱咐着:“小姐别伤心了,诗诗姑娘小产跟小姐无关,是她自己非要拉拉扯扯,才坐到地上去的,跟您没关系。” 我回神望着她,原来是当我自责呢。 我心头冷笑不止,自责是不可能自责的,自始至终,柳淮安那个废物都被蒙在鼓里团团转。 而我,作为穿书而来的苦情女主可是对书中剧情走向看得明明白白。 戴诗诗根本就没怀孕,这次她故意在我跟前显摆,也不过是为了找机会碰瓷,好来个以退为进逼柳淮安娶了她。 原剧情是原主被柳淮安迁怒,整日非打即骂,还真让戴诗诗成为平妻,跟原主平起平坐,自此,原主的好日子也就彻底到头了。 槐珠见我不说话,嘴角又勾着可怕的冷笑,忍不住握着我的手继续卖力相劝:“何况诗诗姑娘这次小产也算是老天爷都在帮你,否则她借孕上位,让相爷强取了她,我们今后的日子才难过呢。” 我拉着她回到桌边坐下语重心长问道:“珠珠啊,你可见过来府上给诗诗姑娘问诊的大夫?” 槐珠点头:“见过。” 我微笑道:“那好,下次大夫再上门给诗诗姑娘问诊,你就多加留意,我自有办法。” 第六章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槐珠不知道我在打什么算盘,但是也没问什么。 她知道我这么做必有用意。 从她跟我接触这三个月以来,大概也明白现在的我今非昔比,不像在太傅府那般骄纵任性,也不似成婚后逆来顺受。 在我的示意下,槐珠暗中关注着给戴诗诗调养身体的大夫的一举一动。 并且还拿到了戴诗诗的调养方子。果然,只是治疗普通炎症的药物,根本不是小产用的。 这段时间,我为了收集证据鲜少露面,因此引来柳淮安跟戴诗诗的极度不满。 甚至戴诗诗在柳淮安跟前吹足了枕头风,说我这个罪魁祸首在她深受苦难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分明就是不把他这个相爷放在眼里。 连日的小雨终于放晴,温暖的斜阳洒在院中,我吩咐槐珠把躺椅,糕点,茶水跟民间买来的话本准备好,打算给槐珠读故事听。 结果柳淮安进来的时候恰好见到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瞬间跳脚,来到我跟前指着我的鼻子大声骂道:“你这该死的毒妇!还有心思在这里看书取乐!我的诗诗终日以泪洗面都怪你这扫把星!” 我镇定地起身,逼视着他:“你说我害死了你跟诗诗姑娘的骨肉,可有证据?” “就算有大夫上门问诊,说诗诗姑娘小产,你可见过死胎?” “诗诗姑娘现在坐小月服用的药物是什么类型?你可清楚?” “还有,你确定就你这身板真的能使诗诗姑娘怀孕?”说完还故意拿蔑视,嘲讽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瞟。 我要让柳淮安见识见识,什么叫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否则还当我依旧是原来那个懦弱的傻白甜呢。 当初她脑子进水才看中比她大十岁的柳淮安,不仅性格恶劣还风流成性,日日流连花丛不说,还以为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次可不就被戴诗诗这种贱女人给缠上了? 何况PC男的精子质量确实有待质疑。 柳淮安被我有理有据的言论震得说不出话来,更让他感到恐怖的是,他居然丝毫想不起戴诗诗小产的细节,也确实没见过死胎。 我冷笑着把怀里的药方扔在桌上,继续揶揄道:“你身为堂堂丞相,有没有想过青楼里面的那些姑娘们为什么大都不孕不育?如果你心爱的花魁能怀上你的骨肉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柳淮安脸色惨白,后退半步说上话来。 “如果你想跟我和离,随便,但是想让我看戴诗诗的脸色,没门儿。”我说完拉着槐珠出门了。 结果我还没出丞相府的大门,戴诗诗就看准时机跑到我跟前跪下,拦住我的去路,泣声求饶:“千错万错都是妹妹的错,还请姐姐不要迁怒于相爷。” 我冷冽地盯着她,没有说话,盯得戴诗诗头皮发麻。 戴诗诗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话来。 我皮笑肉不笑:“诗诗姑娘多虑了,我一个不受宠的妻哪里敢给相爷脸色瞧?如果没事的话,请让让,我要出门散散心了。” 戴诗诗怔在原地,回过神来也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在槐珠的搀扶下扬长而去。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才没心情在这对渣男贱女身上纠缠。 出了丞相府的大门,槐珠扶着我往街道上走去,忍不住担心问我:“小姐就这样跑出来恐怕有点不太好吧?” 我无所谓:“有什么不好的,出来透透气,省得碍人家的眼。” 槐珠闻言小嘴一瘪:“我的小姐实在命苦,被新来的姨娘欺负得有家不能回,要不我们还是回太傅府吧,好歹有个栖身之所。” 一看她又来了,而且还有不少行人频频侧目看好戏,我随手从街边小贩扯过一串糖葫芦递到她跟前。 果然一秒奏效,傻丫头不哭了。 我见槐珠吃得津津有味,对她伸出掌心,槐珠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比了个拿钱来的手势,结果看不懂,我无奈道:“结账啊。” 槐珠又瘪着嘴,乖乖地从荷包里面拿出两块铜板递给小贩,然后揣进兜儿里拉着我往前走絮絮叨叨:“奴婢说真的,小姐别再跟相爷怄气了,否则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我强忍着头疼拦住她:“我知道你关心我,我很感动,但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不要再劝了。” 槐珠咬着冰糖葫芦傻里傻气地望着我。 我只好拉着她转移话题:“知道全京城最有名的吃喝玩乐的地方在哪里吗?” 槐珠眼巴巴地望着我:“啊这......小姐这么做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就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还就偏不信这个邪,等我玩儿够了再回去。 顺便还能考察一下市场,为将来脱身后寻找安身立命之地。 我前世可是带货主播,什么事情不能做?得提前了解行情好跑路才是。 我拉着槐珠继续往前走:“我们只当出来散散心,没人会知道的。” 槐珠只好认命,对我如数家珍:“好吧,那就转一小会儿,晚点回家。” “奴婢知道京城有名的宝香坊,专售胭脂水粉,很多皇亲贵族的姑娘们都喜欢用他们的胭脂,据说宫里的妃子们也喜欢。” “还有锦绣斋,专制成衣,多以做工考究精细为主,也受名门商贾等人的喜爱。” “我们眼前的就是京城第一号酒楼,号称皇家御宴,就连很多王孙贵族都喜欢来此宴请宾客。” 槐珠扶着我在一间奢华气派三层有余的酒楼前顿住脚步。 我点头:“就它了,进去瞧瞧。” 才进门就有伶俐的小二前来招呼:“姑娘里边请。” 我眨眨眼,浅笑着对小二吩咐道:“请把你们这间酒楼的特色菜都给我来一份。”说着来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槐珠主动给我倒茶。 槐珠坐下偷偷对我咂舌:“小姐你这也太奢侈了吧。” 我笑了笑:“放心吃吧,今儿个我请客。” 槐珠高兴得摩拳擦掌,没想到出来还有口福,直到各种美味佳肴上桌,她才后知后觉地问我:“小姐,你带银子了吗?”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香囊,瞬间怔在原地,坏事!人家还不得以为我们出来吃霸王餐! 第七章 这不得坏事 槐珠满脸期待的眼神望着我,我尴尬地笑了笑:“不管了,先吃吧。” 我的做人宗旨就是:做人从不内耗,必要时发疯,阴暗,嘶吼,扭曲,爬行。 反正先吃为敬,吃完再去想怎么办。 槐珠还以为我有钱,美滋滋的胡吃海喝起来。 这时一锭小金元宝扔在我们的桌子上,我抬眸望去,只见一名身姿英挺,温润如玉的男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寻思还有那么几分眼熟,一时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对方看我疑惑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嗓音温润,低沉柔和地说道:“我能坐在这里吗?” 我点点头。 对方身着玄色贴身长衫,外罩月色绸缎对襟麾衣,腰缠同色锦带,悬鸾凤和田玉坠,长发半披,端的是浓眉大眼,桃花潋滟。 柔和的着装打扮为他刚毅俊美的长相增添了几分随和。 他毫不客气地坐在我旁边,见我还没缓神,忍不住揶揄道:“是不是从没见过像我这样的花美男?所以看得目不转睛?” 我咽了咽口水:“请问阁下哪位?” 男子抿唇轻笑,主动执起酒杯给我和槐珠满上:“萍水相逢即是有缘,何必多问。” 我望着对方青葱般的十指,如玉般的肌肤,我在心里疯狂吐槽,我一个女的还没人家男的精致漂亮! 如果放到现在怎么着也被星探挖回去当顶流捧了,再不济也是能在直播间吸引千万粉丝的级别。 这时槐珠大煞风景:“那肯定不行啊,我们小姐不跟陌生人吃饭,何况还是个男人,说出去影响我家小姐名声。”说着还拉我起身准备往外走。 男子对我们微笑:“其实也就是想请二位小姐吃顿便饭罢了,在下并无恶意。” 我下意识睨了槐珠一眼,今天算是遇到高手了,居然知道我没带钱! 而且看着满桌的菜肴,我跟槐珠又忍不住疯狂心动。 最后我拉着槐珠坐下,对男子客套道:“也对,光天化日的,朋友间吃顿便饭也未尝不可。” “姑娘说得没错,请。” 当我跟槐珠酒足饭饱,跟人分别回府时,还忍不住夸赞出门遇到活雷锋了。 可我低估了封建时代对女性的恶意。 第二天,关于丞相夫人光天化日跟陌生男人在酒楼私会的言论传遍大街小巷。 我还没睡醒,就听到呜咽声,我悠悠转醒,寻思莫不是戴诗诗又到我眼皮子底下搞什么鬼? 结果当我茫然起床循着声找去,打开房门发现是槐珠缩在墙角哭泣。 我上前揽着她问:“珠珠,你怎么了?” 槐珠捂着脸不肯多说,我拉开她的手,才发现脸颊上有五个手指印,我瞬间脸色冷了下来,问她:“谁打的!” 柳淮安正在旁边坐着,厉声道:“是我让婆子们打的,罚她护主不力,脏了丞相夫人的名声!” 我把槐珠护在身后:“你有怨气可以冲着我来,打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我打的就是她!还有你,不知廉耻!都成婚三年了还在外面勾搭不三不四的男人,你对得起我吗!” 我瞬间就气笑了,他跟戴诗诗的丑闻全京城人尽皆知,我不过是吃了顿饭就恨不得要吃人了。 我冷漠地望着他:“那好,我们和离,从此一别两宽,不复相见。” “想得美!你以为我会放了你让你去见那奸夫!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柳淮安说着气地扬长而去,还吩咐婆子丫鬟们把我小院的大门牢牢守着,不许我踏出院门半步。 戴诗诗瞅准时机前来看好戏,对着我明嘲暗讽:“亏姐姐还是出身名门的太傅之女呢,不仅让太傅满门跟着蒙羞,还叫旁人贻笑大方。” 我忍无可忍,一耳光扇了回去:“你睡过的男人比我这辈子见过的都多,有什么资格来我跟前指手画脚?” 戴诗诗捂着脸惊呆了,她从未见到我气成这样。 打完后,我懒得理她,扶着槐珠进了屋,然后亲自给她抹药膏。 槐珠拉着我的手啜泣个不停:“小姐还是跟相爷服个软吧,所谓螳臂挡车,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斗不过相爷跟诗诗姑娘的。” 我替她细细抹着药膏,示意她别说话了。 由于相府陷入多事之秋,不仅是我们两人的婚姻不稳,惹来无数闲言碎语,还有戴诗诗假怀孕一事也令他恼了很久。 当初戴诗诗就是拿怀孕为借口拿捏他,让他为其赎身,还许她平妻的身份。 没想到,自始至终,他都被这个女人算计了。 后来听丫鬟婆子们说,我们离府当日,柳淮安拿出珍藏已久的藤条将她打得满地求饶,还要把她撵出府去。 戴诗诗苦苦哀求,柳淮安软了心,决定不再往她那边去。 想回心转意来找我,谁知关于我在酒楼私会其他野男人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一气之下把怒气全撒在槐珠身上。 接下来几个月里我也没见到柳淮安跟戴诗诗的人影。 眼见年关将至,我揣着暖炉缩在榻上懒得动弹,半睡半醒地感受着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不由地怀念起现代的空调,火锅,wifi,还有奶茶。 简直就是死宅过冬必备神器。 槐珠见我恹恹欲睡,不由得拿起毯子给我盖上,关切道:“反正这雪一时三刻也停不下来,我们也哪儿都去不了,小姐若是困了,不如睡会儿。” 我摇了摇头:“睡不着。” 槐珠卖力哄我开心:“那我给你讲个笑话?” 我拉着她的手坐在我旁边,发现她的手冰凉,把暖炉塞到她手里,然后把身上暖过的毯子掖紧,对她说道:“不用了,反正也没事,你坐着歇会儿。” 槐珠屁股刚坐下,又忍不住跟我八卦起来:“小姐,我跟你讲哦,听说自从相爷知道诗诗姑娘是假怀孕以后,就起了打发她的心思,为此到现在还把她冷落在西边的梧桐院呢。” “小姐近期卖卖力,想办法讨好相爷,争取跟他圆房,早点生个儿子出来,小姐在相府的地位就稳了。” 她话还没说完,我的指尖并拢朝她眉心弹去,槐珠吃痛捂着额头嗷嗷叫唤:“小姐你干嘛打我?” 我正色道:“看来我平日跟你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槐珠泪眼汪汪地望着我:“什么话?” 我回答:“不要管人家闲事。” 面对渣男贱女起内讧,我窃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自降身份去凑这个热闹?想想都不可能! 第八章 机智如我 槐珠还要再劝,我佯装瞪了回去。 我知道她是在关心我,为了我好。古代的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有这种以夫为天的观念也很正常。 也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扭转的,所以我也尽量不跟她在这种话题多做纠缠。 眼看天快黑了,雪还没有停的意思。 我转问槐珠:“这种天气最是适合涮火锅,后厨有用具跟材料吗?” 槐珠想了想:“据后厨们的妈妈说,厨房里现宰的鸡鸭牛羊各数只,都是皇上赏赐给相爷的年货,到现在还屯着呢。” 我问她:“是不是其他官员也有?” 槐珠点头:“按官位阶级来分,我们相爷位高权重,自然就多些。” 我眼珠一转问她:“想不想吃好吃的。” “想!”槐珠脱口而出,随即又愁眉苦脸:“自从上次陪小姐吃了顿山珍海味,回来就挨好一顿打,这次奴婢算是万万不敢了。” 我一骨碌从榻上翻身下来,作势就往外走:“那我亲自瞧瞧去。” 槐珠担心我又惹事,顺手抄起斗篷对着我亦步亦趋,连连相劝:“小姐,还是算了吧,反正也快到开饭的点儿了。” “有我在,怕什么。再者说了,最近相府的菜色也太差了些,都快教人嘴里淡出个鸟来。” “小姐,你怎么学人说脏话,给相爷知道了奴婢又要挨打了。” 呸呸呸!算了!我不说了!反正后厨那帮婆子肯定是有猫腻,差使槐珠独自去取材我又不放心,我决定跟她一起去。 槐珠拉不住我,只好把斗篷套在我身上。 我跟她才进后院,还没进厨房就闻到香气扑鼻。 我问槐珠:“什么东西这样香?” 槐珠想了想:“应该是鸡汤?” 我估摸着时辰,距离酉时还有小半个时辰,这么早就开饭了? 结果厨房里面的人听见动静,闻声小跑出来,还边跑边擦嘴。 我更是生疑,吃饭就吃饭,干嘛还藏着掖着? 来者是府里的林妈妈,她见我疑虑的眼神后吓得脸色一变,就着满地积雪扑通跪地,不敢说话。 我知道林妈妈是照顾戴诗诗的,这个点柳淮安都没回来,他们却躲在后院开小灶。 槐珠也明白了,对着林妈妈说道:“去把里面的几个人叫出来。” 林妈妈急忙罢手:“没人,没人。” 我使眼色让槐珠进去瞧瞧,结果里面确实没人。 我站在原地,知道这是惯犯了,如果没人撑腰绝不敢这样做,面色如常说道:“如果你告诉我,是谁差使你这样做的,我可以既往不咎。” 林妈妈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是戴姨娘......不,是戴姑娘吩咐的,她让小的每天下午给她杀只鸡补补身子,想早点给相爷添个大胖小子。” “每只鸡炖出来,她会取全鸡身上最好的地方,其余看不上的就赏给小的了。” 我问她:“这事相爷知道吗?” 林妈妈胆怯摇头。 “相爷带回来几只鸡?” “回夫人的话,二十只。” “她吃了几只?” “六只。” 我瞬间就觉得有点意思,没想到柳淮安带回来的不光是只狐狸精,原来还是只黄鼠狼,如果不是我临时起意过来瞧瞧,恐怕吃空了都不知道。 届时真到除夕宴上,拿不出那么多鸡来,挨骂的是我,说我不会持家的还是我,好处她捞了,锅我全背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儿?既然她敢在下人面前自持姨娘,我成全她。 我回到前厅坐好,对林妈妈示意道:“你去把戴姑娘喊来,说我找她有事。” 林妈妈忐忑不安的按照我的话去做了。 她担心我这次抓到把柄不是把她撵出去就是把她打个半死,所以对我言听计从。 戴诗诗得知我知道她开小灶的消息后,也是吓得花容失色,却又故作镇定地向我走来。 我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水,波澜不惊道:“诗诗姑娘坐。” 戴诗诗坐在我对面,不敢在我跟前放肆,毕竟柳淮安不在,她没办法作天作地,而且这段时间她也不受宠,担心我会把她打发出去,所以老老实实的。 等她坐下后,我才说道:“诗诗姑娘也在相府小住半年了,我想我们相府也是仁至义尽了。” 戴诗诗听完不对劲,以为我要撵她,连忙扑通跪在地上,朝我走来抱着我的小腿声泪俱下:“是妹妹不对,还请姐姐责罚!” 我镇定地望着她:“那你告诉我,你哪里做得不对?” 戴诗诗有点恍惚了,一张清秀的面庞梨花带雨,看得我见犹怜。 她犹犹豫豫,唯唯诺诺:“我......我不该......” 我继续盯着她不说话。 戴诗诗继续说道:“我不该惦记不属于我的东西.......” 我叹了口气,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痕:“你不会以为我责怪你多吃了几只鸡吧?” 戴诗诗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姐姐的意思是......” “女人就该有所图,图钱财,图名利,图地位,还有图男人的爱,这些都没错,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我问戴诗诗。 戴诗诗已经懵了,完全不知道我要干嘛。 我继续循循善诱:“你最大的错误是没牢牢抓住柳淮安的心,你以为凭个孩子就能绑住他吗?大错特错,凭的是你京城艳妓,独一无二的魅力。” “看看你暴饮暴食的,一天一只鸡都变胖了,脸也大了,腰也圆了,腿也粗了,你确定以你现在的状态还能挽回相爷的心吗?” 戴诗诗被我说的眼泪珠子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哗哗往下掉,感动之余拉着我的手说道:“没想到姐姐为人这么温柔慷慨,不仅跟妹妹不计前嫌,还给妹妹指点迷津。” 我趁热打铁,吩咐槐珠拿出一个木盒,顺势交给她:“这是我在锦绣斋替诗诗姑娘量身定做的,有了这件羽衣的加持,诗诗姑娘定能事半功倍。” 直到戴诗诗抱着木盒感激涕零地离开,槐珠回过神来对着我哭天呛地:“小姐啊,我以为这么好看又名贵的肚兜是小姐自己留着取悦相爷的,没想到你白白送给那狐狸精,简直暴殄天物啊!” 我冷笑不止,我才不需要这种劳什子的东西去哄男人开心。 何况此举不仅平息了后厨的损失,还成功PUA戴诗诗努力取悦柳淮安了,若是她自己够聪明,成功爬到妾的位置,我还担心没人甩锅吗。 只要他们别把火力集中在我身上,我还是很乐意在相府混吃等死的。毕竟我现在想和离,离不掉,想回去,又回不去,我又能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我为我的深明大义感到折服。 接下来我跟槐珠准备美滋滋的涮火锅了。 第九章 馋不死你 结果正当我跟槐珠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久未露面的柳淮安来了。 他循着味儿来了。 自从我做出肯德基以后,他就没少惦记我的厨艺。 柳淮安闻着香味儿时,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肯定又是我在捣腾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他躲在门外推窗一看,结果是我跟槐珠在涮火锅,那味道飘得整个相府都能闻见,在这深冬腊月里别提多馋人了。 虽然他们那个朝代也有火锅,可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也不大一样。 我这个可是独门秘方,亲手调制出的川渝牛油老火锅底料,一般人学不来。 全赖我之前做主播时为了拼业绩的卖力程度,当时还在上播的时候一边涮火锅还要跟其他主播PK划拳,整场直播间里面花活儿百出,把人都累惨了。 可怜见的,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我躺平了。 柳淮安见我俩撸起袖管,别起刘海儿,收着长发,搁哪儿吃的嘶嘶哈哈,表示有点大开眼界。 我吃的太投入,压根就不知道他来了,对槐珠吩咐道:“珠珠啊,这锅底有点儿辣了,要不你去书房里,把相爷珍藏的那瓶葡萄酒拿来,现在是冬天,放在雪地里冰冰也就成了。” 槐珠也贪嘴,捞起一片肥嫩爽口的香辣牛肉片就往嘴里送,完了还嗒吧着嘴,娇憨说道:“这涮牛肉太香了,我能不能吃几口肉肉再去?” 我寻思也成,反正我自己不也吃的狼吞虎咽,龇牙咧嘴? 就在我们吃得俏脸通红,香汗淋漓,无暇自顾的时候,柳淮安把他的葡萄美酒贡献出来了。 还大咧咧地坐在旁边的空位上:“皇上御赐的葡萄美酒,配夫人的人间美食,此乃绝配。” 我边吃肉边鄙视他一眼:“别以为你把酒拿出来就能上桌。” 柳淮安干脆起身,朝我正儿八经地拱手行礼:“夫人在上,相公知错了,之前眼瞎不知夫人善解人意还识大体,是相公的错,该打。” 我把筷子放在一边,拿事前准备好的帕子擦了擦嘴脸和手,端着香茶啜上一口,满足地呷了口气,最后才淡定地瞥了他一眼:“相爷是相府的一家之主,何错之有?” “倒是我,整个京城不光说我善妒,还说我给相爷戴了绿帽子,就我这妒妇,生生入不得相爷的眼,相爷还是请回吧。” 柳淮安见我下逐客令,也认真反思自己之前实在骂我骂得太过火了,只好敛起思绪,找起了接口:“其实我来也不是贪你那点火锅。” 说着还往那翻滚着的,红油葱白,肉香四溢的火锅里面瞄:“今日的事情我听诗诗说了,没想到你是那样的通情达理,到是我之前错怪了你,害你受了诸多委屈。” “为了聊表歉意,下个月初澹台将军班师回朝,皇上要犒赏三军,特准许五级以上官员携带家眷入宫赴宴,我决定带你一起去。” 我毫不犹豫回绝:“不去!” “你......”柳淮安刚要发作,结果忍住了,继续好声好气:“多少家眷为了入宫名额挣得头破血流,你倒好,避之不及。” 我抱着茶杯无所谓道:“你不是宠爱诗诗姑娘吗,带她去不就好了,拉我凑什么热闹?” 柳淮安听完我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胡闹,这种正规场合我怎能带她出去?你才是堂堂丞相夫人,我不带你带谁?” “明天我就差锦绣斋的人给你做两身像样衣裳,瞅瞅你整天穿得跟守丧似的,哪里还有半分丞相夫人的气派?” 我倒是巴不得守丧呢,这样顶多三年我就解脱了,遇到这种极品渣男,我真担心我这辈子永无出头之日。 柳淮安见我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忍不住又是一阵气血上涌,只好罢了罢了,酒留下,人走了。 我问槐珠:“你知道这事儿吗?” 槐珠自柳淮安进来的时候就吓得站在一边不敢出声,现在见他走了,忍不住拍着胸口松了口气:“知道,定北大将军澹台羽嘛,整个京城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 “据说常年横扫天下,其虎胆龙威,战功赫赫仅用了三年的时间驱突厥,破鞑虏,一路上大杀四方,连收数座城池,直教敌军闻风丧胆。” “还有人说,澹台将军是当朝太尉齐辉的私生子,也不知其中真假。” 我对槐珠刮目相看:“你这八卦精不去娱乐周刊上班真是埋汰了。” 槐珠茫然问我:“什么是娱乐周刊?” “没事,接着吃肉肉。”我放下茶杯拉着她继续胡吃海喝起来。 就算柳淮安来过,也阻挡不了我们对美食的热情,否则不就白瞎了这新鲜的牛羊肉跟葡萄酒了吗? 我跟槐珠两人愣是把三斤羊肉四斤牛肉霍霍一空,临了还双双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打了浓浓的酒嗝,寻思这才是人生呐。 结果我们就这样睡过去了。 半夜黑灯瞎火的给冻醒了,我摇了摇沉睡的槐珠,睡眼惺忪道:“傻姑娘,床上睡去吧,万一冻感冒就不好了。” 我自己跌跌撞撞,手酸脚软朝床上爬去,衣服都没脱就滚进了被窝。 槐珠也是冷得颤颤巍巍,钻错了被窝,直接抱着我当暖宝宝睡去。 我干脆搂着她,两人相互取暖。 翌日,日晒三竿,冬日的暖阳顺着窗棂飘洒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滚,实在是巴适,太巴适了。 结果滚到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柳淮安门都不敲,直接进来了,恰巧撞见我衣衫凌乱,姿态全无的模样。 我连忙连滚带爬地钻进被窝把槐珠叫醒。 槐珠见到柳淮安后,再看了看自己,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躲在被窝里面把自己衣服收拾好,然后起床去旁边候着。 破天荒的,柳淮安见到这荒唐的一面也不恼,随即冷着脸拍了拍手:“进来。” 身后的婆子们鱼贯而入,瞬间朝我蜂拥而至,把我架起来,洗脸的洗脸,漱口的漱口,梳头的梳头,穿衣服的穿衣服,整理完毕后,正主才粉墨登场。 我望着眼前年过不惑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心里一阵嘀咕,柳淮安又想搞什么鬼? 第十章 不跟人一般见识 谁知那半老徐娘也不跟我客气,上前就虚行一礼,然后神色肃穆地从上到下打量着我。 这充满杀气的眼神我曾经在班主任身上见过! 还没来得及等我开口,对方就先发制人,围着我团团转的同时嘴里跟竹筒倒豆子似的:“这位就是丞相夫人吧,生的是冰肌玉骨,贵气天成,好标志哟~” “瞅瞅这肌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晶莹剔透,娇嫩柔滑。” “康康这身段,婀娜多姿,丰神绰约。” “还有这眉眼,生的是碧眼盈波,含情脉脉,我一个妇人家都容易动了心,怪不得相爷恩宠得紧。” 我寻思,不好,上来就瞎了眼的一顿夸,后面肯定还有下招! 果然,开始对我的穿着打扮挑剔得一无是处。 她说着开始用轻慢的眼神在我身上啧啧称奇:“可惜啊,贵夫人的穿着打扮品味真的是逊人一筹。” “要知道京中同级别官员的夫人们,她们的行头哪个不是经过我冯宝宝之手,端叫一个绮罗珠履,雍容华贵。” 我继续闭嘴,想看她究竟来干嘛的。 旁边的柳淮安开始不耐烦了,他对老徐娘指示道:“耍一下宝就得了,你可曾记得自己身负重任?” 冯宝宝笑得颠三倒四,满头的朱钗跟云鬓雾霭都快散了:“相爷尽管放心,经过民妇巧夺天工的手艺,您就等着大开眼界吧。”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尺子对我一阵比划,细到袖口,腰线,粗到对襟,衣摆,都给我量了个仔细彻底。 还边比划边念叨:“夫人也是好福气,相爷一来就给夫人定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衣裳,其中还以京中最是时髦的款式为主。” “除此外还有除夕,新年,元宵的服饰也在预定中,听说还有最新款的朱钗首饰。” “啧啧啧,民妇伺候这么多的官家夫人,还没见过哪个夫人能受到如此殊荣,估计也就宫里的娘娘们能跟夫人相匹配。” 听她说得津津有味,我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这柳淮安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他不是最宠爱戴诗诗吗?怎么突然整这么多幺蛾子? 何况他这么大张旗鼓地跟我置办行头,我无比担心我之前拉拢戴诗诗的操作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忧伤望天,寻思书中剧情不是这样的呀........ 难道我的出现改变了书中的情节走向? 想到这里我一个头两个大。 柳淮安看着我丧着脸,又是忍不住咬牙切齿,直到冯宝宝收着定金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离开,才冷着脸教训我:“我说你在外人面前好歹给我几分薄面吧?全程哭丧着脸算什么回事?难道本相宠爱你还宠错了?” 我眼珠一转,决定见好就收:“没错,相爷没错!只是相爷突然大发神威又是为了哪般?难道是为了带我进宫吃席?” 柳淮安看到我就容易头痛,决定不跟我这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只好拂袖而去,边走边道:“你别问了,到时候老老实实听我安排。” 好不容易都散了,我瘫坐在椅子上松了口气,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感觉累得够呛。 我对槐珠吩咐:“珠珠啊,给我来杯普洱提提神。” “誒。”槐珠答应着伶俐着手去办了。 半个月转瞬而至,也就是除夕前夕。 进宫前一天,冯宝宝差着车夫跟带来的丫鬟们把我定做的几身衣裳送来了,还有在宝香坊定的胭脂水粉,琉璃阁送来的朱钗首饰。 全部堆放在我的卧室里,一眼望去,金玉满堂,闪瞎双眼。 所有丫鬟婆子们全都挤在门口凑热闹,风声自然就传到了戴诗诗的耳朵里。 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坐立难安,最后决定跑过来瞧瞧。 当她进门见着满床铺着的锦衣华服,从内搭的雪衫,到豆沙色的抹胸,还有鹅黄渐染橙黄绣花鸟富贵图的丝棉质地对襟外衫,镶着珍珠跟牡丹纹样的宝靴,看上去珠光宝气,锦绣繁丽,直教她暗中咬紧后牙槽。 她盯着衣服酸溜溜说道:“没想到相爷还真是对姐姐宠爱得紧,光手边这身衣裳都价值不菲,更遑论还是时下最流行的渐染款,那是万里挑一,鲜有人穿。” 我望着满床大同小异的款式,美则美矣太花里胡哨了,还有这满室的朱钗簪花,耳坠,玉镯。 对着戴诗诗直接说道:“喜欢什么自己挑,反正我也穿不完。” 结果戴诗诗以为我在羞辱她,紧咬下唇,再三平熄怒气,才对我冷笑道:“上次姐姐送我的肚兜我还珍藏着呢,哪里还敢再要姐姐的东西?否则教相爷知道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她开始觉得我送她这些东西是有所图谋,表面装作大度对她不计前嫌,实则就是想挽回柳淮安的心,没想到我是这样工于心计的贱女人。 而且她想来,就算我肯送她的东西,也定是我挑剩下的,顶好的早就让槐珠锁进柜子里了,哪里还会让她过眼? 我见她一如既往地不识好歹,我也就不跟她一般见识,吩咐槐珠把东西都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满桌子的金银玉石拿去置换少说也有黄金百两,日后留着做启动资金也未尝不可,反正是柳淮安送的,不要白不要。 后来我才听槐珠说,戴诗诗没少在柳淮安跟前哭诉,说自己的地位是如何的不公,既没讨到姨娘的名分,也没像我这般礼物拿到手软,还不如让柳淮安打发回天香阁算了。 为此柳淮安也没做明确回应,只是含糊其辞,把她安抚住了,寻思年后再做决定。 翌日,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就被槐珠从被窝里拽出来,看着我睡眼惺忪,哈欠连天,又往我怀里塞了个暖炉,然后任由我昏昏沉沉地坐在梳妆台前为我着手打扮。 旁边两个丫鬟端着托盘候着,一个放着的是那套鹅黄渐染的套装,一个放着的是珠宝首饰,我跟前的桌面上还放着胭脂水粉。 反正柳淮安是执意带我出席,我也只好由着她们折腾,毕竟堂堂丞相夫人,进宫总不能太磕碜了不是? 我后知后觉激灵一醒,问槐珠:“稍后进宫我是不是就能见到樊凤楚?” 槐珠一边麻利地给我上妆,一边回答:“据说五品以上都去,翰林修撰恰好在五品内,属于及格线,不出意外,小姐能见到大小姐。” 我对着模糊不清的铜镜笑了笑:“那好,你给我整漂亮点,我要樊凤楚那丫头片子好看。” 槐珠停下来问我:“我肯定会把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是小姐为什么要给她好看?” 我睨了她一眼:“难道你忘了上次她在太傅府欺负你的事情了?” 第十一章 姐妹相见分外眼红 谁知槐珠认真对我说:“小姐这次是要进宫面圣的,还是别多生是非了,否则出了什么问题,珠珠心里也过意不去。” “再者小姐殴打奴才也是常事,我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小姐就安安心心,漂漂亮亮的出去吃好吃的,到时候心情美美的回来,珠珠也就安心了。” 我知道这个小丫头又是在为我着想了。 看着她也就15,6岁的样子,人倒是挺通透,估计也是长期生活在这种逼仄狭隘的世道下练就的一身本领吧。 我拉着她的手关切道:“我知道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以后你在我跟前可不准再自称奴婢了啊。” 槐珠娇憨问道:“那称你什么?” 我笑眯眯回答:“姐姐。” 结果吓得槐珠连忙跪在地上,额头匍匐在地上,语气颤抖道:“小姐万万不可!您这样做会折煞奴婢的!”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她,难道有这么夸张? 来不及多想,我把她搀扶起来,语重心长:“傻妹子,你我二人意比金兰,以姐妹相称有何不可?若是你觉得有压力,我们私底下这么称呼就行了,明面上还是主仆总行了吧。” 在我再三执意下,槐珠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我不免感慨,在人分三六九等的年代,果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等槐珠把我收拾好了,恰好天也亮了,在她的吩咐下,两个丫鬟着手给我穿衣,我本人就好似个衣架子似的张开双臂,任由她们摆弄。 饰物繁琐,穿戴打扮就去了一炷香的功夫,最后槐珠仔细给我佩戴首饰,为了配合我的流云髻,特意选了线条款的和田玉金镶边云纹耳坠,配合瓜子脸显得高雅端方。 又给我脖子上配了石榴红玛瑙镶嵌璎珞,显得天鹅颈白皙修长,最后给我腰带挂上鸳鸯戏水的香囊,还隐隐散发着茉莉的清香。 不仅如此,还亲自挑选价值不菲,玲珑剔透的翡翠玉镯给我戴上。 我垂眸望着自己问她:“会不会穿得太隆重了?” 槐珠拉着我到铜镜前吐槽我:“是你之前穿得太素了,一点丞相夫人的气派都没有。现在用心捯饬捯饬,姐姐可不就是天下第一美人?” 我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感慨,就凭槐珠的巧手跟审美,放到现代都能开个人形象顾问公司了。 明明看着很花里胡哨的衣物首饰,在她的精心搭配下变得华丽脱俗,就连我看着衣摆上的那些红的绿的花儿啊鸟的,都无比顺眼多了。 略施薄粉的五官重点突出眉眼,一双含情目显得神气活现,顾盼生辉,沾着唇脂的双唇,樱粉又不失元气,也不会在人群中显得喧宾夺主。 我不由得感慨槐珠这人,真的是懂得在这个时代如何活下去的。 我衷心地拉着她的手说了声谢谢。 结果这时候柳淮安来了,看着我直接挪不过眼,我又心跳漏一拍,完了,给盯上了! 我又不好怨槐珠把我收拾得太漂亮,毕竟人家也是一番好心。 槐珠倒是对眼前的场景说不出的满意,亏了她费尽心思把小姐打扮的这么漂亮。如果在宫中没出其他事情的话,小姐跟相爷的感情铁定会升温,届时圆房一事顺其自然,教戴诗诗那个贱女人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我哪里知道槐珠还在打这么个小算盘,还打得哐哐响,明显柳淮安那边开始奏效了。 他收回眼神,佯装咳了咳,说道:“夫人今日着装打扮不错,比以往成熟漂亮多了。” 哦,我明白了,原来柳淮安喜欢熟女。 难怪他以前见到我的时候,都跟倒胃口似的,就是嫌弃我面相幼稚,身板干瘪呗。 此时此刻在衣服首饰这些身外之物的妆点衬托下,完美的扬长避短,所以才显得秀雅娉婷,温婉可人。 我拉着槐珠乘机进言:“都是珠珠的功劳,相爷说该不该赏?” 柳淮安心情不错,大手一挥点头道:“该赏,等我从宫中回来,再予以赏赐。” 槐珠受宠若惊,回拉着我的手窃笑不已。 柳淮安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两个主仆情深,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贴己话,不过再不走,可就迟到了,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我们是担当不了的。” 柳淮安已经事前准备好了马车,我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来到相府门口,槐珠趁我上车前拉着我的手,把丝帕塞我手里叮嘱道:“小姐吃东西大大咧咧的,容易丑态百出,千万别忘了这个。” 面对槐珠如此细心,我感动得眼泪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不然到时候光顾着吃,却不晓得擦嘴,鬼知道会笑死谁。 平安上车,马车不紧不慢超皇宫方向驶去。 路上,柳淮安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在我身上瞟过,感受到他的动静后,我的后背始终跟针刺对麦芒似的,挺得直直的,不敢有丝毫懈怠。 直到进了宫,我才忍不住松了口气,看着外面青砖黛瓦,檐角斜飞,宫闱深深,戒备森严的模样,我的心出奇地平静下来。 本来我之前也来过,当时一心想跟柳淮安和离,倒忘了近距离观赏宫中的一切。 外观跟所有影视城里面的操作都差不多,只不过细节见真知,那雕梁画栋,金银美玉堆砌而成的权利的天堂,却是影视城这种赝品难以仿照出来的。 我们是家属进殿,走的专属通道,果不其然,还没走几步,就见到了我的长姐樊凤楚,身边跟着清俊挺拔的男人就是她的相公,廉任清。 以她的着装打扮来看,她已经尽力了,毕竟翰林修撰就是个文职,并没有多少俸禄,能给她整出一身像样的衣服出来吃席就不错了。 结果当她看清我跟柳淮安后,瞬间嫉妒的后牙槽都快咬碎了。 而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故作才见到她,上前拉着她的手寒暄:“上次太傅府一别,鲜少见到姐姐,没想到今日一聚,姐姐可又变磕碜了不少。” 原本上句樊凤楚听我说的没错,结果听我全部话说完脸色都变了。 我见她要发作,只好佯装说错话,捂着嘴巴无辜地望着她:“哎呀,妹妹讨打,说错话了,是半年未见,姐姐都快认不出了。” 这时廉任清过来打圆场,对我跟柳淮安行礼,然后替樊凤楚解释道:“是我不好,我都说不要三胎了,凤楚说什么都要再生一个,如今正在三个月孕期内呢,难免气色差了些。” 我故作惊讶地拉着她:“这么快又怀上啦!” 也许是我的语气太夸张,不少路人对我们频频侧面。 樊凤楚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只好转移话题:“时辰快到了,妹妹请。” 廉任清连忙搀扶着她,边走还边对我喊话:“你们姐妹也许久没见了,难得见面说说贴己话,稍后我把我的位置让给你,让你们多聊聊,亲近亲近。” 我跟樊凤楚同时在心里鄙视他,谁想聊聊?反正我们是不想的。 第十二章 他就是你说的野男人 我跟她都没有寒暄的心思,只好各自回到柳淮安跟廉任清身边。 双双不疾不徐地朝宴请百官的金銮殿走去。 期间柳淮安故意靠近我,低声揶揄:“没想到你姐夫看上去骨瘦形销,没想到动作快的跟兔子似的,四年抱三,一般人可真是羡慕不来呀。” 我睨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不像某人哦,风流成性,不知节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一个出来。” 破天荒的,柳淮安没跟我羊癫疯发作,或许是金銮殿上不好发作?又或许是迫于凌虓的淫威忌惮我三分? 想不通他跟我套近乎的缘由,索性就不去想,因为百官都到了。一个个排得整整齐齐,统一着朱赤色的官服,坐在那儿,跟商品架上整齐摆放的俄罗斯套娃似的。 在金銮殿上我也不敢放肆,老老实实坐在柳淮安身边。 我爹太傅樊梓跟嫡母宋娥坐在对面。 毫无悬念地,她看到了我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对比樊凤楚是粗棉布衣,荆钗绾发,唯一的亮点还是她腕上的玛瑙镯子,那是她出阁的时候,宋娥给她的陪嫁品。 由此对我心中的嫉恨只多不少。 这种时候,我爹恰到好处地隔空喊话夸我:“看你能跟相爷重修旧好为父就放心了。” 旁边的吃瓜群众恍然大悟地望着我,我就是前阵子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还敢给柳丞相戴绿帽子的妒妇。 大家望着我,彼此心照不宣,不过也有暗中嫉妒柳淮安的,家里有娇妻如此,居然还不知足地跑外面勾搭花魁? 这种人恨不得把全天下的漂亮女人据为己有,典型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简直给他们这些顾家宠妻的男人们丢脸。 不过吐槽归吐槽,谁又敢当着权倾朝野的丞相的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识好歹呢? 就在众人各怀鬼胎的时候,凌虓来了。 他穿着玄色鎏金冕服,头戴帝冕,身姿伟岸,霸气天成的来了。 旒珠比齐着斜飞入鬓的浓眉,一双凤目不怒自威,鼻挺唇红,面颊轮廓刚毅俊朗,仅现身三秒,就令全场文武百官屏住气息,不敢放肆。 只见他昂首阔步,仪态万方地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徐徐而来。 恍惚间,我以为上次在酒楼请我吃饭的就是凌虓,只是气质大为不同,我还以为认错人。 柳淮安见我盯着凌虓的面庞,二话不说悄悄把我掖在怀里的帕子扔在地上,然后示意道:“你帕子掉了。” 我回神,果然见到帕子落在地上,我寻思好好的怎么会掉? 我没去捡,而是用探究的眼神在柳淮安脸上瞟来瞟去。 柳淮安担心我说什么口无遮拦的话出来,自己捡起来给我:“你看看你,在家里粗心大意就算了,现在出来了,可要细致些给下面那些臣妇多做表率。” 我面无表情地把帕子扯过来塞到袖筒里去。 这时文武百官都起身朝凌虓行礼,我也跟着起身行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在旒珠后面有双眸子在盯着我。 我强忍着头皮发麻,行完礼坐在柳淮安身边,这时王爷公主们轮番上场,在人群中我终于见到在酒楼时的男人。 柳淮安见我又盯着其他男人,眼中的不悦几乎喷薄而出,低声咬牙切齿:“本相带你来是给本相长脸的,不是让你来勾引男人的!” 人群中有位身影尤其出挑,其身形相貌跟凌虓有八成相似,气质却浑然不同,穿着的也是王爷服饰。 若说凌虓是万年不化的寒冰,教人生人勿进。而眼前这位就是三月里的春水,令人放松,惬意,自在。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坦然,对方回神对我眨了眨眼,以示熟络。 柳淮安快气疯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我还敢跟其他男人眉来眼去,简直是活腻了! 结果当他看到凌泽后,瞬间瞠目结舌,寻思我不应该认识凌泽吧? 他怀疑的眼神在我们两个之间瞟来瞟去,我跟他摊牌,低声说道:“这位就是之前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野男人。” 柳淮安彻底傻眼了。 显然凌泽也听到我说的话,嘴角微微翘起,毫不介意。 而龙椅上的那位就不这么想了,虽然听不清我们在说些什么,可是从我们三人散发出的微妙气场来看,也挺耐人寻味的。 他不明白我不是执意跟柳淮安和离的吗?怎么又跟凌泽走到了一起? 正当我们各怀鬼胎的时候,凌虓身边的公公掐着嗓子高声道:“宣澹台将军进殿!” 他的声音传出去后,宫内宫外又传了三五遍,约莫十分钟后,我才见到这位人中楚翘。 多少人都凝神屏气,伸直了脖子望着眼前身穿铠甲,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夹杂着风霜血气昂首入殿。 除他外,后面还跟着两位副将,来到大殿上恭敬行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凌虓掌心虚抬,朗声道:“各位爱将请起。” 一阵寒暄后,凌虓册封澹台羽为定北侯,授紫金兽纹印章,派他常年驻守边关,保护百姓安危。 如此殊荣,可以说开朝以来,绝无仅有,尤其是他这个年龄段的。而澹台羽看上去也不过弱冠之龄,这次不仅是加官进爵,还犒赏三军,对武职来讲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澹台羽授封完毕后,携着两名副将入座,是靠在凌虓最近的位置,这次他是主角,就连太尉都要让道,排在他的后面。 其风头无两,羡煞旁人。 这时太监又掐着嗓子高声道:“礼成,奏乐。” 他话音刚落,一众莺莺燕燕从后台涌了出来,开始跳舞助兴,乐器班的古筝,长笛轮番上场。 从头到尾,我都被这些繁琐的礼节搞得昏昏沉沉,吃个饭还要搞这么多的噱头,何况我是天没亮就被捞出来的,可怜见的中途又水米未进,等他们搞完,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柳淮安见我无精打采的,把跟前的瓜果推到我这边来:“夫人若是饿了,可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也不跟他客气,朝堂上所有人都在寒暄,只有我一个人埋首吃得不亦乐乎,管他呢?吃饱了再说。 结果我吃完一个橘子,又吃了一根香蕉,还是不顶饿,趁着四下无人,我又拿起了香瓜子嗑起来。 嗑着嗑着,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几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望着呆若木鸡的目光,无比识趣地把瓜子放回去,还佯装喝茶装作不知道。 宋娥跟樊凤楚都暗搓搓地等着看好戏。 凌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朕打小就记得,枝枝这个丫头贼是贪吃,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都嫁做人妇了,性子还没改过来。” 我寻思我吃个瓜子怎么了我?用得着把我拎出来单独批斗吗?真是杀人无形呐! 谁知我那爹,太傅爹,笑吟吟地跟着搭腔:“枝枝向来都是小孩儿心性,皇上不必跟她一般见识。” 听到他们说起我,我又把茶水放下恭敬地坐在一边,任由他们夸夸其谈。 柳淮安出来护着我:“怪臣不好,早上出门的匆忙,不仅没吃早膳,路上还忘了备点小食。” 凌虓一听,把我饿着了,那还得了! 赶紧挥手把那帮宫女赶了下去,并吩咐后厨立刻上菜! 第十三章 真的很难看吗 当我见到各种山珍海味如同流水般上桌,看得我目瞪口呆。 烤鸭,烧鹅,蹄膀,肘子,还有红烧肉,珍珠丸子...... 看着满桌硬菜,不由得暗中竖起大拇指,我朝威武。 这个朝代虽说是架空时代,可国富民安,繁荣昌盛,看来也没毛病嘛。 得亏没穿到什么烽火纷飞的年代,否则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柳淮安目瞪口呆地见我二话不说,撕了个鸭腿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别的桌都是执起筷子点到即止,我倒好,上来就马力全开。 也不怪他,我穿过来这么久,他都没跟我同过桌,我这次还是跟大家一吃收着点,放我跟槐珠两人,不得把烤鸭撕成两半,一人一半分着吃? 柳淮安一边掏出自己的帕子,一边给我擦手,恨铁不成钢地把鸭腿截下来放进旁边的碟子里:“夫人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说着还暗搓搓给我塞了双筷子。 我知道他怕我吃相难看,给他出丑,只好就他的意,拿着筷子夹了只丸子放进嘴里。 凌虓看在眼里,把自己的那只大鸭腿分出来,然后对太监吩咐着,让他送给我,说是皇上御赐。 我对着凌虓行礼:“都说皇上爱民如子,今日果然名不虚传,臣妇谢主隆恩。” 然后坐在柳淮安身边,拿着大鸭腿对着柳淮安挑衅地吃了起来。 宋娥跟樊凤楚也是惊呆了,她们都没想到凌虓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地偏袒着我。 为此她们望向樊梓跟任廉清的目光,也多多少少透着不是味儿。 自始至终,凌泽都单手撑着下颚,目光转睛地盯着我,觉得看我吃饭有趣得紧,突然开口道:“没想到鼎鼎大名的丞相夫人,也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本人也是娇憨可爱的紧,本王见她性格直爽,想交个朋友,意下如何?” 我放下鸭腿,没有直接回答。 柳淮安出来应酬:“安王的心意,臣替夫人心领了。” 我也浅笑额首示意,凌泽也不恼,执起杯中酒水小啜一口,意思是翻篇了。 这时凌虓出来圆场,声音冷中带冰:“安王喜好结交天下友人这件事情人尽皆知,怎么现在还交到官员家眷的身上去了?” 凌泽唇角挂着笑意:“臣弟哪里敢跟皇上比,一个鸭腿就足以令丞相闭嘴不语。” 凌虓知道他是跟自己杠了上,浓眉一挑:“朕跟丞相夫人青梅竹马,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到她,表达一下关怀也未尝不可,不知安王是为了哪般?” 旁边随他同宴的德妃倒是听出其中的火花儿跟醋意,主动给凌虓倒酒,闭嘴不语,装作没看见。 眼见两人火花儿四射,柳淮安看准时机出来平熄暗涌:“皇上,安王,都跟臣是亦君亦友,都对臣和夫人厚爱这件事,臣跟夫人感激不尽。” 我寻思这个凌泽不会对我感什么兴趣吧? 可我跟他仅仅只在酒楼有着一面之缘呀。 而凌虓身上那股醋意,当场文武百官可是瞧得真真切切,连我爹樊梓都装作听不见,埋头苦吃起来。 我想着再不出面破局,都该让外人看笑话了。 我镇定抬眸环顾四周,情真意切说道:“素日丞相为了替皇上分担朝事,早归晚出,忧国忧民,也是操碎了心。” “这次皇上不仅犒赏三军,还看在丞相极尽辛苦的份儿上,对臣妇体贴有加,不亏是百姓人人心目中的好皇上。” “何况丞相处理政事的能力不仅能得到皇上的认可,就连安王都对他赞不绝口,不光与之私交甚好,甚至还想跟臣妇结交,如此平易近人的王爷,放在朝里朝外,算是打着灯笼也难寻呐。” 宋娥跟樊凤楚不可置信地面面相觑,眼前这位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樊雪枝,还是当年在太傅府里面上天入地的野丫头吗? 就这样,我凭着三言两语,瞬间就把席间紧张的气氛化解得荡然无存,还给足了皇上跟王爷的面子,又不至于让他们反目成仇。 他们更是由此猜测,这次我出面替他们三个化解干戈后,柳淮安在凌虓的心目中会再上一层楼。 酒足饭饱,我美滋滋地揣着小肚肚回家了。 路上还寻思,幸亏我出面圆场,大家吃的那叫一个宾主尽欢。 而且对柳淮安的嫉妒也是只增不减。 马车里,柳淮安望着我不说话,我后知后觉回过神,这下又把自己给推坑儿里了。 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我护着他就等于护着我自己呀,我总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他的脸吧,不然我自己的脸多疼呀! 现在我替他解决烫手山芋后,立刻就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他伸出双臂把我壁咚在马车里,近距离凑过来问我:“我以前怎么就没发觉夫人不仅蕙质兰心,还乖巧伶俐得紧?” 想跟我玩暧昧游戏?不可能! 何况柳淮安虽然长得还可以,但不是我的菜,而且自始至终我都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和好是不可能和好的。 我的初心还在,我要跟他和离,还要各种利用戴诗诗上位把自己摘出来,这就是我目前的唯一目标! 我没回他的话,暗中蓄力等待时机,想着死就死吧!总比被脏黄瓜男占便宜强! 趁着马车颠簸的时候,我用自己脑门狠狠朝对方的门牙撞去。 他的牙碎了没有我不知道,我的额头撞出两个花牙子形状的紫色淤痕,看来还得好一段时间跟着我了。 而柳淮安嗷嗷惨叫声响彻整个章台街。 直到回了府,槐珠过来接驾,把我搀扶下来的时候,瞬间就涌了起了眼泪花儿:“我可怜的小姐呀,你不过是去宫里吃个席而已,怎么回来还把自己整毁容了,我该如何跟老爷夫人交代呀。” 我捂着刺痛的脑门问槐珠:“真的很难看吗?” 槐珠点头。 我睨了眼后面出来的柳淮安,看来他可能比我更惨了。 只见他捂着嘴巴,龇牙咧嘴地朝府中走去,边走还边吩咐福伯找个大夫来瞧瞧,连骂我的功夫都省了,换做平时指不定要怎么跳脚呢。 槐珠见我们两个神色古怪,小声问我:“相爷他怎么了?” 我佯装无辜道:“回来的路上,马车颠簸,王爷的门牙嗑我额头上了。” 槐珠听完都觉得牙根巨疼,还哭笑不得地望着我,难道还有这种奇葩事儿发生? 第十四章 一刻也难以消停 在槐珠的搀扶下,我回到自己的潇湘院,进门后对我再三叮嘱让我好好歇着,她去柜子里找药膏。 之前她挨打的时候,我特意给她买了上好的药膏,这次我额头嗑了,也不知管不管用,先拿来抹上再说。 总归都是治疗跌打损伤的,错不了。 我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槐珠对我一阵摆弄,等她搞完,我朝镜中望着自己额头上的抹额,这做工又是掐丝儿,又是滚边儿的,中间还镶了块灰蒙蒙的玛瑙石。 我想我用不着戴这么个东西吧?不然看上去多像红楼梦里面的刘姥姥啊。 槐珠见我摸着抹额几番欲言又止,关切问道:“这是小姐出阁时夫人亲手做的,可算是派上用场了,难道小姐不喜欢吗?” 我叹了口气把抹额摘下来,白了她一眼:“你可想我点好的吧?我年纪轻轻的干嘛要戴这种老气横秋的东西?” 槐珠拿着抹额,又一时想不起如何处理这个痕迹,索性问我:“那小姐的额头怎么办?本来相爷跟小姐的关系就已经够紧张的了,结果好不容易在奴婢努力的情况下,让相爷对小姐有了改观的迹象,现在不是又打回原形了吗?” 我实在是无语望天,回手拿起桌上的胭脂打开,又示意槐珠去柳淮安的书房拿只最细的毛笔出来。 槐珠不知道我要干嘛,也只好照做。 当她见到我拿毛笔轻沾胭脂,然后在额头轻轻描绘出一款漂亮的花钿时,瞪得眼睛都直了。 最后拉着我左右仔细端详,啧啧称奇:“没想到小姐这么聪明,不仅完美地把伤痕掩饰下去,还在这款小花的衬托下,令小姐看上去更加如花似玉了。” 我指着额头解释:“这个呢,就叫做花钿,是一个女丞相发明的,因为太过好看,还曾经掀起过一场潮流,不信你试试?” 说着我把毛笔给槐珠,让她自己想怎么画就怎么画,结果槐珠下不去手,我只好拉着她,给她那双如同新月般的柳眉中间点了一点朱砂红。 柳眉杏眼外加一颗手画的美人痣,槐珠就像东北年画里面的善财童女似的,既好看又招人稀罕。 槐珠对着镜子来回显摆,还忍不住感慨:“到底是哪个女丞相这么聪明?不仅能当丞相,还能发明出这样好看的红妆出来。” 我拉着她趁机给她洗脑:“所以说呢,女人也不必事事靠男人对吧,人家能做的事情,我们照样能做,反倒是我们能做,他们未必能做,你就别整天惦记你那相爷了,多关心关心自己,比啥都强。” 槐珠都快被我那段绕口令般的话语给绕晕了,她茫然地问我:“那小姐说说看,什么是我们能做的,他们不能做?” 我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们呢,就是指我们这些女性,女儿身,他们就是男子,男儿。比如生孩子这件事他们就不行。” 槐珠听完扑哧一声笑开了花儿,还对我说道:“小姐你可真幽默。” 也许我们这院子里太过热闹,引起了梧桐院那边的不满。 此刻,柳淮安一脸晦气地坐在那里,戴诗诗送走大夫后,回来扶着他的脸颊,让他张开嘴巴,看着上面还在渗着血迹的两颗门牙,嘴里抱怨着:“姐姐也真是的,没个轻重,若是把相爷的两颗门牙给顶掉了,今后还怎么见人?” 柳淮安的口腔依旧又麻又疼,连说话都有点吐字不清:“也不是全怪她,要怪就怪那该死的车夫,驾车都不长眼,以后我们换家车行合作,省得给自己添堵。” “还说呢,车夫这么大的责任,也就相爷宅心仁厚还给了银子?换做刁钻拔固点的,不是乱棍打死就是扔进监牢里长长记性。”戴诗诗边说边亲自给他倒了杯普洱茶漱漱口。 柳淮安觉得说这个没意思,只好转移话题:“算了,好歹我的牙齿还在,我去看看枝枝怎么样了。” 戴诗诗一听,急眼了,连忙想办法拉柳淮安:“相爷别走,姐姐她有槐珠那丫头伺候着,能有啥事?倒是诗诗今天给相爷顿了爱喝的莲子羹,这就唤婆子们端给相爷尝尝?” 柳淮安下意识说道:“上次你炖的莲子羹我都不敢恭维,这次能炖出个什么样儿的来?” 戴诗诗打发旁边的婆子们去把炖好的莲子羹端来。 柳淮安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只好坐在原地,想着等吃完莲子羹再去看我也不迟。 戴诗诗命婆子端来的莲子羹,果然火候到位,还甜而不腻。 他又哪里知道,他吃的那么多莲子羹,没有一碗是戴诗诗亲手做的。 因为戴诗诗什么都不会,只能假手于人,还警告下人们不准说出去,否则就此杖毙。 而她还没正式成为姨娘,就开始在相府作威作福,下人们无不怕她,也担心柳淮安会把她扶正,一个个都开始向着我了。 趁着柳淮安心情稍微变好,戴诗诗趁机诉说委屈:“姐姐有那忠心耿耿的丫头槐珠,可诗诗却孑然一身,就连梳洗打扮都要靠自己动手,相爷行行好给我个丫头使唤使唤,这样也用不着我事事亲力亲为了。” 柳淮安吃完莲子羹,戴诗诗趁机接下小碗放在旁边,又来到他身后给他捶背按摩,卖力讨好着他。 而且每次柳淮安在我这里吃了无数的瘪,他都会在戴诗诗那边补偿回来。 对他来讲,戴诗诗提供着更多的情绪价值,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柳淮安被伺候得舒坦了,就容易被戴诗诗牵着鼻子走:“其实你这个要求也并不过分,而且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连个名分都没有,说出去也确实委屈了你。” 戴诗诗揉着揉着,那柔弱无骨的小手缓缓向下,自后面搂住他的脖子,趁机咬起了耳根:“相爷能这么想,诗诗真的很开心,再者说了,诗诗当初义无反顾地跟了相爷,也不是为了图个名声,只是希望相爷的心里有诗诗就够了。” 这话说得戴诗诗自己都感动了,何况是柳淮安? 柳淮安虽然贵为丞相,以心思玲珑出挑。可是,即便他再会察言观色,揣摩人心,我也敢说他绝对猜不透女人的心。 尤其是在风尘场所摸滚打爬出来的,有着八百个心眼子的戴诗诗。 第十五章 是谁不知好歹 戴诗诗见柳淮安没有反感,继续小心试探:“今晚除夕夜,诗诗准备亲自做几个拿手好菜给相爷尝尝,今晚相爷就不走了,成吗?” 柳淮安在她吴侬软语的诱惑下,早就心神摇曳,哪里还管得了她说些什么? 除夕夜,年夜饭,我跟槐珠躲在自己的小院里继续开小灶。 府里的丫鬟婆子们私底下议论纷纷,相府的夫人跟她的陪嫁丫鬟实在是太惨了。大过年的还在府中坐冷板凳,连顿像样儿的年夜饭都没有。 对于这些言论,我们早已司空见惯,反正入府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吗? 我早已把槐珠当作我在这个世界相依为命的亲人,至于别人,不在我的关注范围内。 倒是因为我画了个花钿的缘故,在府里的丫鬟们之间掀起了小小的潮流。 年夜饭的前几个时辰,大家为了图个喜庆,纷纷在额头或者眼角,或者梨涡旁边画上自己喜爱的图形。 正在梧桐院小酌的柳淮安,见着府中丫鬟都画着花钿,忍不住拉着其中一位伶俐的丫鬟问道:“为何你们都在脸上画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难道以本来的面目示人不好吗?” 丫鬟以为柳淮安不喜欢,要责罚她,连忙跪在地上求饶:“相爷饶命?奴婢是看夫人在脸上画这种图案觉得甚是好看,又看在今儿个除夕的份儿上想图个喜庆,若是相爷不喜欢奴婢现在擦掉就是了。” 说完连忙掏出帕子想把额头上的花钿擦掉。 “慢着。”戴诗诗坐在柳淮安旁边出言阻止。 她望着好看的花钿,嫉妒得暗自咬紧后牙槽,随即冷笑,亲自把丫鬟搀扶起来,端详着她:“美则美矣,可惜主子就是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再怎么依葫芦画瓢儿,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相爷说是吗?” 柳淮安点头:“诗诗说的对,你们别学她整些不三不四的幺蛾子,都擦了吧,省得传出去被人说笑话。” 丫鬟紧张害怕,又抹泪儿地把额头上的花钿擦赶紧了。 戴诗诗示意她可以下去了,自己重新回到座位上陪柳淮安吃饭,酒过三巡,自然又说起丫鬟的事情,柳淮安答应她可以在府里选个自己喜欢的。 这个目的达到后,戴诗诗的心情舒畅不少。 她需要一个心腹丫头,可以时时刻刻护着她的那种,就像槐珠护着我那样的。 当她有了一个贴心丫鬟帮她稳固在相府的地位,那她还离姨娘的位置还远吗? 除夕晚上,她无比卖力地把柳淮安伺候的服服帖帖,因为放年假的缘故,柳淮安也沉浸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我跟槐珠也落了个清净。 丫鬟的事情我们不知道,倒是新的一年,第一天的时候,关于花钿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 所有女子都效仿画花钿的妆容,走在路上精致可人不说,还喜气洋洋,也算街头靓丽的风景线。 几天后,我坐在梳妆台前,扒拉着刘海,用指腹揉了揉额头,再三确认淤痕确实散了,才松了口气:“幸亏没事,不然每天都画花钿多麻烦。” 槐珠笑道:“您别说,就小姐那神来之笔,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看上去可热闹了。” 我回眸问她:“这么夸张?” “嗯。”槐珠认真点头。 我在心里默念,上官婉儿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有意要模仿你的。 我这边才收拾好,戴诗诗就来了。 也就比往日穿得稍微那么漂亮了丢丢,以前确实穿的太过素净。 槐珠寻思柳淮安送了那么多漂亮衣裳,不穿白不穿,每天都花着心思,换着花样给我做造型,也是难为她了。 她进门见到我以后,故作亲昵:“姐姐今天穿的这样美,不出门倒是可惜了。” 我吩咐槐珠把剩余的东西都收起来,问她:“有事儿?” 戴诗诗挽着我的手臂:“妹妹已经向相爷请示过了,准备今天物色一个新丫头,供妹妹使唤。” 我满脸疑惑问地望着她,难道府中的丫鬟还不够她使唤的? 结果戴诗诗看出我的疑问,立刻拉着槐珠满脸艳羡道:“妹妹也想要一个跟槐珠那样的贴身丫鬟。” 我把槐珠拉回来,护着她,严肃说道:“我想诗诗姑娘搞错了,我从来没把珠珠当做丫鬟,她是我的妹妹。” 槐珠在旁边满眼感动地望着我。 显然戴诗诗不相信我这番言辞,认为我这不过是在做表面工作,说给她这个外人听的。 戴诗诗笑道:“即便关系再怎么好,丫鬟就是丫鬟,这点毋庸置疑。” 我不想跟她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也知道她一直有向上爬的野心,看不起府中那些奴才们,我转移话题:“府中这么多丫鬟,我任你挑选便是。” 我让福伯把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全部都使唤出来,在院里集合等着我。 槐珠搀扶着我来到院中,我环顾着这群有老有少,环肥燕瘦的丫鬟婆子们,对戴诗诗说道:“诗诗姑娘喜欢哪个,自己领回去,别回头跟相爷告状说我不给你人就是了。” 戴诗诗哪里看得中这些丫鬟,迟迟不肯选一个。 我随便指着人群堆里面比较扎眼的那个,我小声问槐珠,叫什么来着? 槐珠小声回答我,那个生的个子娇小,肤色白皙,面相娇俏的,名叫玉娆,是去年年中才来府上。 我想着估计也就比我才来不久,生得倒是挺伶俐的。 我不知道之前柳淮安骂的就是她。 我指着她对戴诗诗说道:“既然诗诗姑娘看不上,我就做主,把玉娆赐给你使唤,只要姑娘还在府中,她就是姑娘的贴身丫鬟。我看她与槐珠年龄相仿,面相上看也聪明伶俐,伺候姑娘绰绰有余。” 戴诗诗脸色瞬间就变了,以为我有心跟她作对,才把玉娆赏给她。 接下来的日子里,戴诗诗对玉娆是非打即骂,一个不顺心就找借口拿她发泄。 这事在下人之间传得太过离谱,还是槐珠偷偷告诉我的。 直到我某天亲眼见到玉娆满身伤痕地躲在后院偷偷啜泣,我才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原因就是除夕夜那天,玉娆额头画了花钿,她认为玉娆也是个狐媚子,擅长勾引男人,而我把她派到她身边,目的就是为了降她来的。 她怎么想我不在乎,她的要求我也答应了,其余的都是她的造化。 但是我忽略了,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院子里,如果人家不联合起来对付我,那么自己就会成为被人对付的人。 第十六章 不是所有人都能领情 后来我才知道,戴诗诗没少拿玉娆跟槐珠比较,偏偏玉娆也没槐珠这样贴心,也没她心灵手巧。 而在各种打骂羞辱情况下,不知不觉那个单纯的玉娆也跟着变味儿了。 相府里面家眷的衣物,都是由婆子们浆洗出来,丫鬟们前去领取的。 这天,槐珠在后院收拾我的衣物,跟玉娆不期而遇。 或许是出于同情,槐珠主动给玉娆搭了几句嘴。 起初玉娆不想跟她走得太近,一直在推辞。 槐珠心地单纯,知道她在戴诗诗那边不好过,就把自己平时存着的小食拿出来跟她分享。 虽然我比较贪吃,但是也会留一些给她,她自己也会存着在干活儿的时候吃。 玉娆幼不过她,只好两人捧着衣物在旁边院子里的花坛前坐着边吃边唠起嗑来。 一旦松懈下来,槐珠那口无遮拦的性子就又开始了:“玉娆姐姐身上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过了,没想到戴姑娘还没进门,就把自己抬得那样高,长此以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姐姐何不跟相爷说说,让相爷放姐姐一条生路?” 玉娆放下咬了半口的小食,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姐姐没你那样命好,遇到个明事理还爱奴婢的主子,像我这种,哪天不被打死就不错了。” “可戴姑娘再怎么厉害,始终是没有名分的外人呀,她怎敢有勇气如此待你?” 槐珠无心之言,玉娆却听出了猫腻。 她依旧不动声色地跟槐珠诉苦:“你又知道些什么,我家主子虽然还没扶起来,可在我看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儿,相爷对她宠爱得紧,我现在要是敢违逆了她,等她将来爬上位还指不定怎么对付我呢。” 槐珠听完也觉得有道理,对她叮嘱道:“若是以后戴姑娘又打你了,你就来找我家小姐,她肯定会护你的。” 玉娆点头表示明白,心里未见得真这样想。她要是敢来找我,戴诗诗不得打断她的双腿,再把她卖到下等勾栏里去? 婆子们听她们不做事儿在哪儿闲言碎语,跑出来瞪着她们,把她们驱散了。 因为是很平常的一天,槐珠回来也没告诉我。 结果当戴诗诗带着鼻青脸肿的玉娆找上门来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磕着瓜子看话本。 眼下正是阳春三月,枝红柳绿,气候宜人,好心情被破坏掉了。 只见她把玉娆推搡在地骂骂咧咧:“我还当姐姐是个大气人,没想到连我这边的事儿都要插上一脚,是不是要把我从相府撵出去你才甘心?” 我冷眼望着她跟地上的玉娆,这人又跑我跟前发什么疯? 我不想搭理她们,干脆装作没看见,继续埋首看话本,手心里的瓜子也刚好吃完了,准备去拿几颗接着嗑。 结果戴诗诗来到我跟前把我瓜子打翻在地,还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话本撕成两半,愤世嫉俗说道:“我让你吃!我让你看!你是正室,我平时敬你,忍你,可你倒好,你给你那丫头片子都灌输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明白了,表面针对我,实际针对槐珠来了。 毕竟我是正妻,她明里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槐珠不同,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 旁边的槐珠被戴诗诗那架势给吓傻了。 瞬间大颗眼泪珠子往外掉,跪在我面前哭诉:“小姐饶命!我可是什么也没说呀!” 谁知她刚说完,戴诗诗就攥着她的衣襟,刷刷两大耳刮子下去,还要再继续,我立马抓住她的手腕喝道:“有事说事!我这里还轮不到你撒野!”说完暗中把她用力推开,把槐珠搀扶起来。 戴诗诗无视槐珠被她打得泪眼汪汪,自己对我声泪涕下地哭诉着:“我知道姐姐一直看不起我,可是我没想到就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敢在我背后乱嚼舌根!” “不仅教唆玉娆反抗我,还明里暗里看不起我,你问问,这事儿是不是真的?我这里有刘妈妈作证!” 这时一位长得丰腴白净的妇人走了出来跪在地上喊冤:“奴婢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遭天打雷劈!” 看妇人说得信誓旦旦,我回问槐珠:“这事儿可是真的?” 槐珠也是急得有口难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花儿也更汹涌了。 虽然我知道槐珠不是有意这么说的,但是很难分清是被人套话,还是被误传,眼下被戴诗诗拿住把柄大做文章,连我都跟着左右为难。 戴诗诗想算计的也不止是我跟槐珠,还有柳淮安。 她踩着点的过来找事儿,就是想让柳淮安下朝的时候撞见。 也如了她的意,一切算计的天衣无缝。 柳淮安回来了。 见到家里鸡飞狗跳的,不由得喝道:“一个个都是怎么了!跟哭丧似的!谁又惹出什么乱子了!” 玉娆趴在地上不语,槐珠抽噎个不停又不敢说话。 刘妈妈匍匐在地不敢动弹。 满地的瓜子跟话本,看上去一片狼藉。 我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戴诗诗率先哭诉着扑到柳淮安怀里,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哭得厉害:“相爷可回来了!要替诗诗做主呀。” 柳淮安随即瞟了一眼,把怒火对准了我:“你这个夫人是怎么当的!家里都乱成这样你都不知道管管?!” 我冷笑不止:“相爷不是回来了吗?有本事自己管。” 说完拉着槐珠进门,当着他们的面哐啷一声用力把卧室的房门关上。 这下戴诗诗哭得更卖力了,她牢牢抱住柳淮安的脖颈哭诉着:“诗诗已经伺候相爷这么久了,姐姐还是容不下诗诗,觉得诗诗辱了相府的门楣,干脆相爷把诗诗打发了去吧,如此这般眼不见为净也是好的呀。” 柳淮安敷衍地拍了她几下,让她好好站着,自己问趴在地上的玉娆:“你,起来回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娆唯唯诺诺起身,顺便捋了捋鬓边的散发,遮挡住脸色刻意涂抹的胭脂,担心柳淮安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红着眼眶,轻咬下唇,几番犹豫后,诚惶诚恐说道:“回相爷的话,是夫人不好,她看不惯戴姑娘不说,还唆使槐珠来拉帮结派,还让我跟她一起嘲笑戴姑娘。” “自从奴婢成了戴姑娘的人以后,哪里敢对姑娘半分不敬?何况姑娘待玉娆也是极好的,我不忍心这样说自己的主子,就瞒了下来。” “谁知槐珠的话让刘妈妈听见了,私底下跟姑娘告了状,又连累了奴婢......” 下面的话柳淮安明白了,他觉得千错万错都是槐珠这个乱嚼舌根的错。 认为槐珠平日里没少仗着自己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在府中横行霸道,所以现在才有人找机会收拾她了。 我跟槐珠在卧室听得真真切切,我问她:“玉娆的话可是真的?” 槐珠人笨嘴拙,听完她们的话气得眼泪汹涌,急忙跪在我跟前,拉着我的袖摆,摇头个不停:“不是真的,小姐信我,她们说的不是真的!” “我确实说过戴姑娘还没扶正就敢随意打骂下人的话,但我根本就不敢轻视她。” “虽然她还没拿到姨娘的名分,可是她的所作所为也是相爷默认的,奴婢怎敢往枪口上撞呀。” 我明白了,半真半假的假话最是致命。 经过她的嘴,传了几道话,再加上戴诗诗有意寻畔滋事,添油加醋。原话早就改得变了味儿,她们当然会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去说。 槐珠是被玉娆出卖了。 第十七章 该发疯就发疯 眼前的场景确实对我和槐珠不利,而柳淮安也听信了她们那番说辞。 随即冷着脸,对旁边五大三粗的婆子们使唤道:“去把夫人的房门给我破开,把槐珠那个丫头带出来,今天我要重正家规。” “同时也给在座各位提个醒,我相府可不是什么菜市场,轮得到你们乱嚼舌根?” “若是还有下次,直接拖出去杖毙。” 戴诗诗跟玉娆暗中眼神相接,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得意的神情。 寻思这次槐珠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不能直接对我造成伤害,也能拿住槐珠,间接恶心我。 对戴诗诗来讲,进门半年终于可以狠狠出口恶气。 而这种操作,是玉娆为了讨好戴诗诗,亲自向她献的计,就是为了成为她的心腹,好为日后自己做打算。 结果她们都只算对了一半。 槐珠确实中了她们的招,柳淮安也确实想拿她开刀,以儆效尤。 本来我就不讨他欢喜,还处处与他作对,这次也是想拿槐珠警告我。 结果我听见厚重的脚步声后,主动打开房门,目光如炬,环顾众人:“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珠珠!” 婆子们被我震慑住了,惊在原地不敢前进。 我暗中示意槐珠待在里面别轻举妄动。 我步步朝柳淮安逼去:“相爷今儿个是铁了心的要大发神威了是吗?” 柳淮安鼻尖朝天,哼道:“不错。” “槐珠是我的人,相爷想整治槐珠就是在整治我,你可明白?” “那又如何?从你踏进我柳家的门开始,你跟槐珠都是我柳家的人,我教训教训也无可厚非。” “看在相爷这么通情达理的份儿上我就放心了。”说完,我冷笑着来到戴诗诗身边二话不说一个耳光打过去。 戴诗诗都被我打懵了,捂着脸说不上话来。 我又反手一耳光下去,戴诗诗左右两边的脸颊都肿了,趁着她还没回过神来,我掐着她的后脖颈把她按在地上连踢带踹。 整个后院惊叫声,求饶声,交汇成片。 我边踹边恶狠狠道:“这是相府,我是夫人,这后院里的一切都由我做主。就算是我指使的槐珠又怎么着了?你本来就是勾栏里出面的贱货,跑我跟前装什么清高?” “别以为有相爷撑腰就跑来我面前为所欲为!我警告你,只要我还在相府一日,你连个妾的名头都拿不到!” 等我打够了,拍了拍手,对着目瞪口呆的柳淮安说道:“不管怎么说,相爷每日处理朝事已经够累的了,家里的事就用不着相爷操心了,这贱人我已经替相爷教训了,不必感谢我。” 说着用冰冷的眼神瞟了眼玉娆,生生逼得她垂下头去,她担心我秋后算账,自此后,好长一段时间都在躲着我。 柳淮安气得站都站不稳,抖着手指着我咬牙切齿道:“反了......反了反了反了......反了天了!” 我冷声道:“今天你们谁敢动我的珠珠一根汗毛,我就把这相府捅出个窟窿,说到做到。” 戴诗诗,玉娆,跟刘妈妈吃了个哑巴亏。 原以为想拿槐珠借题发挥,没想到被我白白找机会教训了一顿,之后刘妈妈也是对我敬而远之,不敢跟她们沆瀣一气。 柳淮安差点气得心梗发作,又拿我无可奈何,最后只好恨恨说道:“好!你不让我给诗诗一个名分,那我偏要给!我今晚就娶了她!” 我冷笑反驳:“好!大家伙儿听见没有,相爷今晚纳妾,全府跟着吃席!” 说完把他们扔在原地,回房用力关好房门,把槐珠拉到桌边给她上药膏。 槐珠的眼睛都哭得肿成了核桃,她抽抽搭搭地握住我的手,都这种时候还想劝我:“小.....小姐......这次实在太沉不住气了......要是让相爷真的娶了戴诗诗......我们就真的好日子到头了呀......” 我见她抽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疼极了,用帕子替她擦拭泪水,叹息道:“傻姑娘,那戴诗诗顶破天也只是个妾,能成什么气候?倒是你都被她打成这样了,我岂能眼睁睁地看着?” 槐珠明白我对女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没有深刻的认知,所以才对我再三相劝,可惜劝不住。 槐珠还要再说,我拉着她坐下安抚道:“你乖乖别动,我给你抹点药膏,不然这脸三天以内没法见人了。” 我给她摸完药膏,再让她去床上休息一会儿,自己把药膏东西收拾起来,再出来的时候,那帮乌合之众已经自行散去。 柳淮安说到做到,还当真一气之下把戴诗诗给收了。 梧桐院内,戴诗诗在玉娆的伺候下,洗头,沐浴,更衣,脸上的红肿如同天然的胭脂,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 玉娆亲眼目睹了我的暴行,又害怕戴诗诗把怒气发泄在她身上,从头到尾都不敢吭声。 而戴诗诗的心情反而没那么糟,没想到因祸得福,把自己转正了。 要是早知道槐珠是我的逆鳞,她早就挑衅上门了。这次是因为玉娆献计,说从她身边人入手效果最好,原来是真的。 戴诗诗泡在浴桶里面,下意识地睨了一眼玉娆,吓得玉娆扔下手中的皂角迅速跪在地上:“姨娘饶命!” 原本还想夸她几句,没想到她这么识时务,婚宴还没举行,她就已经改口了,孺子可教。 戴诗诗轻视了她一眼:“还跪着做什么?我身上的皂角都没打完,万一误了好事,你担当得起吗?” 玉娆摸不清她阴晴不定的性子,但是从她此刻的状态来看,应该是满意的,否则早就从浴桶里面跳起来,把自己按在浴桶里面一顿淹。 她跟在她身边这几个月,真真了解到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表面看着千娇百媚,实则心思难测,还极其善妒。 这种人就跟毒物一样,外面看着越鲜艳,实则毒性越强。 就在她壮着胆子慢慢从地上起身的时候,果不其然,戴诗诗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按在浴桶里面,边按还边放肆大笑。 直到她濒临溺死的时候,才放过她。 玉娆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对着戴诗诗连连求饶:“姨娘饶命,姨娘饶命,不管您吩咐奴婢做什么,奴婢定当竭尽全力,还求姨娘放过奴婢吧。” 戴诗诗停止笑声,冷着脸警告:“这次只是小小的教训,下次再出现失误,我就把你卖给铁器铺的王师傅,听说他性子暴烈,已经弄死了好几个老婆,你不会想过这种日子吧?” 玉娆听完她的话,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第十八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槐珠发烧了,也就在傍晚的时候,我看她一睡不醒,前去看了看才发现她在高烧说胡话。 就连梦中都在啜泣着姨娘饶命。 我心疼她,担心她烧出个好歹,便让福伯请个大夫来看看。 可福伯正在忙柳淮安纳妾一事,脱不开身,只好差其他婆子去找大夫。 我望着满府都在张罗着,贴窗花的贴窗花,整对联的整对联,丫鬟婆子都忙得脚不沾地。 就在此时,有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步履稳重地从外面进来了。 看老妇人穿得素净高雅,满头白发也是收拾得一丝不苟,手中的龙头权杖看上去价值不菲,龙口还衔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我寻思难道柳淮安纳个妾还要劳师动众地请了个什么重要的宾客? 结果福伯见到后,连忙上前搀扶着她,嘴里热乎道:“小的在家盼星星,盼月亮可把老夫人给盼回来了!” 我听着福伯的话,心里头一记咯噔,不好,这人不会是相府里的重要人物吧? 我又仔细回想着书中的剧情,原来这位就是柳淮安的生母,李氏。 当初原主跟柳淮安成亲不久,她就带着几个丫鬟云游四方去了,没想到,好巧不巧,挑这种特殊的日子里回来了。 李氏望着府中忙碌的丫鬟婆子们,无比欣慰地笑道:“没想到你们这些做奴才还懂得惦记主子,知道老身今天云游要回来了,刻意张罗喜庆点,来讨我的欢喜是吧,你们有这个心我就太感动了。” 福伯闻言暗道不好,要穿帮了! 我看着他的表情不对劲,上前拉着李氏的手关切说道:“婆婆可不知道吧,今日是相爷纳妾的大喜日子呢。” 李氏瞬间脸色一变:“纳妾?淮安要纳妾?纳谁的妾?你又是谁?” 福伯连忙出来,推着我到李氏跟前解释道:“这位是夫人呐,老夫人莫不是出去云游得太久,连自己的儿媳都忘了吧。” 李氏回过神来用挑剔的眼神望着我:“我认出来了,你就是太傅府那不得宠的二丫头,怎么淮安纳妾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我一声?对方是哪家千金?” 看她不好相处的模样,我的脑海没来由地浮现出恶婆婆三个大字。 毕竟我来了这么久,从来没见到婆婆,以为柳淮安的高堂早就不在了,没想到还能半路杀出个生母出来。 有趣的是,更有好戏看了。 李氏要是知道柳淮安纳娶的是京城第一名妓,指不定得激动成啥样呢! 我佯装懦弱道:“儿媳说了,婆婆可别生气啊。” 福伯不敢说话,已经躲到边儿上去佯装扫地去了。 李氏白了我一眼:“你但说无妨,我不生你的气就是了。” 我几番犹豫,再支支吾吾地说道:“相爷今日纳娶的是京城第一名妓,诗诗姑娘。” 果不其然,李氏听完当场气得差点昏死过去,福伯眼疾手快扔掉扫帚,搀扶着她,并命丫鬟们把她搀扶进去。 我也跟着帮忙,拖着李氏那千斤重的龙头拐杖朝客厅走去。 在福伯又是按摩,又是揉肩的份儿上,丫鬟端来了浓茶喂下去,李氏终于悠悠转醒。 她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可以散了。 最后指着我:“你留下。” 福伯带着丫鬟们走了。 偌大的客厅就剩下我们两个,我也强忍着压迫感,站在原地,垂眸不语。 李氏对我恨铁不成钢,外加咬牙切齿道:“你啊你,嫁进相府这么多年,你是怎么看家的?怎能任由他胡来!” 我委屈瘪嘴,干脆跪在她脚边,泪眼汪汪控诉着:“难道婆婆以为我不想阻止那邪花入室吗?相爷对我不闻不问不说,新来的姨娘对我的丫头非打即骂,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发着高烧呢,婆婆回来的正好,要给儿媳和槐珠做主哇。” 李氏听完眼睛一瞪,那还得了!还没进门就无法无天的,进门以后不得家宅不宁! 但她也没立刻就向着我,还要继续在我身上挑三拣四:“也不怪淮安对你不感兴趣,当初是你一心想要嫁给淮安,又知道淮安对你没多少感情。 “今日的苦果,全赖你当初自作自受,何况进门三年,你这肚子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实在太不争气了。” 我垂眸望着自己的纤细的腰肢,我寻思同样身为女人,这事儿也能怪我?! 还不是她儿子终日寻花问柳。乐不思蜀?我开始庆幸原主幸亏没跟柳淮安圆房,万一染上花柳咋整? 李氏见我含着眼泪花儿不说话,也自觉语气有点重了,把我扶起来,语气缓和道:“算了,幸亏我回来了,你随我去瞧瞧,是哪个邪花这样厉害,居然打起了我淮安的主意。” 与此同时,柳淮安在福伯的通知下过来了,进门就是扑通跪在地上,激动地握着李氏的手说道:“母亲,您可回来了!今日是儿子的大喜之日,母亲正好还能喝杯喜酒。” 本来李氏见到他还挺高兴的,结果听他把话说完,脸又跟着垮下来了,用力把脸别向一边,冷酷说道:“如果今天你敢娶了那狐狸精,你就当没我这个娘,我也没你这个儿子。” 柳淮安听完傻眼了。 再回头看看我,瞬间明白过来,我把事情跟老太太说了,顿时火冒三丈,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妒妇!是不是你又在我娘面前乱嚼舌根!看我今天打不打你就完了!” 就在柳淮安准备朝我扑来,关键时刻,李氏用力喝道:“放肆!!!” 那嗓门中气十足,震得头顶的房梁都快抖了三抖。 我也被吓得怔在原地,内心暗道,果然这婆婆不是个善茬。 我看准时机抹泪儿,跪在李氏跟前,故作抹泪:“婆婆可要跟儿媳做主呀,我全都是为了相爷,为了这个家好,可相爷骂我句句不离妒妇二字,实在令人寒心呐。” 柳淮安差点气疯了。 只见李氏拢了拢衣襟,整理了一下情绪,冷着脸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们柳家从你祖父那辈儿起就属于书香世家,各个都是知书达理,位极人臣。” “结果这代出了你这个浪荡子不说,还想娶那青楼女子?若是你执意这样做,那就有我没她,你自己看着办。” 第十九章 你就是勾引我儿子的狐狸精 我这才知道,柳淮安并非生来就如此纨绔浪荡,而是天生满身反骨。 曾自诩年少轻狂,必须效仿过往的文人骚客,半梦半醒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予取予求。 他有满腹才华是真,否则当初凌虓也不至于为了巩固皇位,把我拱手相让就为了拉拢他。 但他狂放浪荡起来,同样教其他朝臣所不齿。 而在他身上所有的功过与争议,都拜这位李氏所赐。 有人说她教子有方,柳淮安年纪轻轻就成为朝中权臣。 也有人骂她,好好的书香世家,因为柳淮安的种种原因,变成有辱门楣。 不管怎么说,有争议无可厚非,谁又能保证这辈子都清清白白,坦坦荡荡? 显然李氏比我们看得更为透彻。 柳淮安终日花天酒地,干脆找了个借口云游四方,眼不见为净,没想到这次回来没想到还撞到风口浪尖了。 正在梧桐院对镜贴花黄的戴诗诗,正无比满意地捻着兰花指,涂抹唇脂。 玉娆刚替她整理好发髻,此刻手中拿着宝钗在她发髻上左右端详,寻找合适的角度簪上去。 此刻戴诗诗满脸春风得意,想着自己终于要扶正了,心情最好的时候还哼起了小曲儿。 即便如此,玉娆也不敢去打扰她,认真为她戴上发饰。 旁边置放着的嫁衣是如此耀眼夺目,生生刺得玉娆不敢直视。 就在此时,福伯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恰好听见戴诗诗哼小曲儿的声音,神色也变得更加恭敬严肃了。 玉娆率先见到他,连忙上前打招呼:“福伯来啦,我们姨娘还没收拾完呢,难道是相爷已经等不及了吗?” 福伯径自越过她,来到戴诗诗跟前,弯了弯腰,说道:“府中临时有事,相爷请姑娘去前厅一趟。” 戴诗诗还沉浸在幻想里面无法自拔,不高兴地横了福伯一眼,寻思等自己真的成为姨娘,要他为今日的称呼好看。 她依旧无动于衷,用指尖轻轻抹晕唇上的胭脂,边抹边问:“福伯也知道,今儿个是我的大喜日子,总不能捯饬得太过寒酸让人看笑话吧?你问没问相爷可说过是什么事?” 福伯见她不肯走,只好搬出李氏救场,毕竟时间耽误得太久那边也不好回话,就对戴诗诗说道:“是老夫人回来了,正在前厅等着姑娘呢。” 戴诗诗闻言,气得指尖一抖,胭脂全抹脸上了。 玉娆吓得赶紧拿帕子给她擦干净,她用力把玉娆推到旁边去,冷冰冰地问福伯:“我在相府住了这么久,怎么从未听说过还有个老夫人?” 福伯解释道:“自从三年前老夫人意外结交了位老高僧后,这几年就随着高僧外出云游去了,终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次难得回来还撞上了姑娘大喜的日子,老夫人表示想先见见您,再考虑这门亲事。” 戴诗诗心想完了,要泡汤了! 玉娆在旁边细心留察她的神色,然后主动劝解:“不管怎么说,姨娘还是出去见见吧,否则时间久了,老夫人怪罪下来,姨娘担待不起呀。” 戴诗诗定了定心神,就着玉娆的话说道:“福伯请前面带路吧。” 一路上,她都在暗中思索怎么在李氏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还有她的身份,如果她打马虎眼是否能过关? 相府好歹也是实打实的豪门,一般人都难以进去,更何况还是她这种出身。 她要怎么在李氏的跟前敷衍过去? 满脑子的思绪,逼得她就像那热锅上的蚂蚁。 最后距离前厅遥遥在望的时候,她下意识顿住脚步,心中一咬牙,想着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先试探虚实再说。 当她大老远见到我跟柳淮安双双跪在李氏跟前时,就知道这个李氏不是个善茬,要谨慎为妙。 只见她还带着整理到一半的妆容,穿着打底的襟衣,款款来到李氏跟前,无比柔顺地行了个大礼:“小女见过老夫人。” 李氏冰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抬起头来看看。” 戴诗诗微微抬头,在她细心略施薄粉的情况下,白天被我打的地方已经遮盖住了。 看上去也更加娇艳动人。 想必为了今晚,也是刻意好好打扮了一番。 李氏一双眸子在她身上扫来扫去:“你就是把我儿子勾得神魂颠倒的狐狸精?” 戴诗诗暗中咬牙,故作柔弱道:“老夫人冤枉啊,诗诗跟相爷情投意合,怎么会是勾引人的狐狸精呢。” 柳淮安在旁边点头:“不错,这点儿子能作证。” 李氏瞪了他一眼:“我没跟你说话。” 柳淮安识趣闭嘴。 李氏继续说道:“听说你还没过门儿,就在我相府作威作福,是不是真的?” 戴诗诗瞬间面如死灰,并在心里把我骂了个挨千刀的,肯定是我没少在李氏跟前乱嚼舌根,导致她先入为主,对她的印象极差。 她下意识用眼尾睨了我一眼,然后款款说道:“不知老夫人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说小女在相府作威作福,可有证据?” “再者我都还没过门儿,只是借住贵府上,又怎敢拿腔作调,视自己为主人?一切都请老夫人明察呀。” 我不动声色亲自去把高烧不退的槐珠搀扶出来,让她在旁边坐下问道:“是不是戴姑娘恶意生事,故意将你说的话颠倒黑白的来整治你?” 槐珠的脸还肿着,因为高烧不退,脸颊看上去就像熟透的桃子。 槐珠暗中对我摇头示意算了。 我轻声警告她别多事,尽管配合我就行了,因为这次我要为了她,让李氏主持公道。 显然李氏见到我们之间的小动静,没来由地对槐珠产生了几分好感。 戴诗诗则吓得不敢动弹,她又没勇气把自己的伤口露出来说我打了她。 再者说了,就算她敢露出来,放在这种不利的环境下,李氏也只会说打得好,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李氏端坐在高堂上,神情不怒自威,问戴诗诗:“枝丫头说的可是真的?” 戴诗诗支支吾吾,回不上话来。 怀着鬼胎的玉娆倒是寻思要不要趁机反咬一口,好把戴诗诗彻底踢出局,此后自身的危机也跟着顺利解除了。 结果柳淮安站出来了,把戴诗诗护在怀里,对李氏朗声道:“今日的事情,儿子亲眼见证,明明是槐珠那丫头先嚼舌根在前,诗诗又被雪枝殴打在后,简直乱成一锅粥。” “若要真追究起责任来,都是雪枝的错,错在她管教无方,又性子野蛮,母亲该允许我跟雪枝和离,并应允我纳娶诗诗才是。” 在场众人,所有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地盯在我跟槐珠身上。 此刻槐珠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缩在我怀里自责的疯狂冒泪花儿。 第二十章 我不死你休想进门 李氏迟迟没发话,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好戏。 因为对他们来讲,柳淮安都亲自发话了,这次我跟戴诗诗只能留一个。 玉娆也暗中庆幸没出来站错队。 戴诗诗更是依偎在柳淮安怀里暗窃不已。 柳淮安安抚着她,继续说道:“反正我跟雪枝没有夫妻之情,母亲该答应儿子的要求才是。” 谁知他刚说完,李氏就冷笑不止:“答应你什么?” 柳淮安有点没反应过来,反问李氏:“难道母亲不答应?” “我凭什么答应?”李氏目光如炬地落在戴诗诗身上,恨不得把她身上刺个窟窿,继续掷地有声地说道:“我答应你休了太傅的女儿,转娶风尘女子?” “我是年纪大了,可我还没得失心疯!” “你瞅瞅你说的那些混账话,像话吗啊?!” “娶名妓,休发妻,你脑子进水了!!!” 我本来还寻思和离的机会来,没想到李氏这番话,不仅把我震傻眼了,就连柳淮安跟戴诗诗,还有玉娆都傻眼了。 整个前厅在场所有人员都跟着呆若木鸡。 画面有点呆萌呆萌的。 我率先回神,安抚完槐珠,来到李氏跟前跪下:“相爷说的是,既然我们没有夫妻之情,老夫人就答应我们和离吧。” 李氏一锤定音:“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你只不过是肚子不争气罢了,又不是犯了七出之条?” 说着又对戴诗诗冷酷说道:“我不死,你休想过门儿,死了这条心吧。” 最后对着柳淮安说:“你宠爱她可以,要名分不可能。我们相府家大业大也不是什么菜瓜烂叶子都收,你们退下吧,我有点乏了。” 我哭笑不得地望着她,敢情我还得感谢她的不离之恩呗? 戴诗诗在旁边惨白着脸跌坐在地上,寻思全完了。 柳淮安没辙,只好遂了李氏的意,吩咐福伯带着婆子们把贴的窗花对联全都撕了。 玉娆看了出好戏,也不由得跟着松了口气。 毕竟大家都没捞到好处,她白白看了场好戏。 此后,戴诗诗照旧住在梧桐院,她也明白了,李氏回来后她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才进门,她就吩咐玉娆拿把剪刀来,当着她的面把珍藏的嫁衣剪了个稀巴烂。 从懂事起,她就知道,找个肯为她赎身的大姥爷,是她这辈子天经地义的大事。 小时候家里姐妹众多,条件又贫困,实在养不活,就把最标致的那个卖到了青楼,来贴补家用。 戴诗诗就是这样,在十岁不到,正懵懵懂懂的年级,就被送到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在她20岁那年,上天也算对她不薄,让她遇到了柳淮安。 不仅答应为她赎身,还给了她栖身之所,可除此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而她这辈子最大的执着就是能够扶正,好借着对方洗尽铅华,洗掉众人在她身上的特殊目光。 深夜,她缩在床上抱着剪得破烂不堪的嫁衣哭得眼泪都干了。 玉娆不敢招惹她,天黑以后就上床睡觉了,只有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偶尔听见幽怨如诉的呜咽声。 我回到自己的潇湘苑,照顾高烧不止的槐珠,我亲自给她熬药,喂药,终于在半夜之际,烧退了。 我松了口气,毕竟在这医疗条件各种落后的地方,就算是场高烧也容易要人命。 深夜,我单手撑着下颚昏昏欲睡,桌上的残烛随风摇曳,蜡泪滴在桌面凝固成团,槐珠强撑着身子下床,拿出大麾给我披上,我被惊醒了。 见到她后,我揉了揉眼睛,拉着她问道:“你高烧才退怎么不去床上歇着?” 槐珠摇摇头,哑着嗓子道:“我睡不着,倒是小姐在这里打瞌睡,我又怎么放得下心。” 我打着哈欠拉她回到我床边坐下:“那好,今晚我们一起睡,若是睡不着了,还能说会儿贴己话儿。” 槐珠点头。 我把被子掀开,让她到里面去睡,我放下斗篷合着衣物睡在她旁边,轻轻闭上双眼。 槐珠的话从我耳边传来:“经过这次的教训奴婢明白了,以后少跟图谋不轨的人打交道,小姐也是。” “最好对戴姑娘跟玉娆她们敬而远之,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若是再不懂得保护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她们害得扫地出门。” 我睁开双眼问她:“若是将来我真跟相爷和离了,你是跟我走,还是回太傅府?” 槐珠闻言急眼了,拉着我问道:“小姐要走?上哪儿去?” 我看她急成这样,安抚道:“我说的是万一,还没想好呢。” 槐珠还是不放心,紧贴着我执着说道:“不管小姐如何选择,珠珠都坚定不移地站在小姐这边,但求小姐到时候别撇下珠珠就行。” 我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道:“快睡吧傻丫头。” 在我细心照顾下,槐珠很快就好了,人也变得更加沉默了,只有跟我在私底下的时候,才会好点。 因为玉娆的事情,她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再也不似往日那般口无遮拦。 可对我来讲,也算是少了几分乐趣。 我更喜欢以前的珠珠,单纯,率直,可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可是放在这种环境里,太过致命。 我理解她的选择,并包容。 这天,我看天气不错,准备带她去花园里面走走,散散心。 自从上次出门给柳淮安惹来顶莫须有的绿帽子后,我就被禁足了,没他的允许不准擅自出门。 所以只能在府里的后花园随处逛逛。 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容易添堵,去赏花赏草,换换心情也不错。 在槐珠的精心打扮下,我带着她出门了。 眼下春末夏初,气候日渐炎热,衣裳逐渐单薄,相府家眷,一个个肤白玉润,衣袂飘飘的,再配上花园独有的青山绿水,姹紫嫣红,倒不失为人间美景。 那后花园我跟槐珠鲜少过来,其规格也就比王府稍微小点,里面的山石鸟兽应有尽有。 我跟槐珠拿着蒲扇越过假山石,想朝石拱桥方向走去,据说那边有几只孔雀,是柳淮安亲自养的,刻意用来招待贵宾的。 结果有婆子来唤,说老夫人有请。 我问婆子,可知道是什么事? 婆子摇头不知。 我只好带着槐珠从花园里面抄近路,往李氏居住的养心院走去。 第二十一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一路上,我寻思着,李氏突然喊我过去,不会是因为我今早没去给她请安吧? 本来她就对我没什么好印象,现在还不得沉到了谷底? 槐珠担心我,挽着我胳膊往前走:“小姐,稍后见到老夫人的时候千万得悠着点,不然搞不好又有苦果子吃。” 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我会的。” 来到养心院,是刘妈妈前来开的门,见到我的时候脸色还变了变,之前我暴打戴诗诗的一幕还令她心有余悸,但又不敢表露出来,佯装对我们热情招呼着:“夫人来啦,快快里边请。” 我跟槐珠心照不宣地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进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刘妈妈是柳淮安的乳母,素日里仗着自己乳母的身份,没少对其他下人颐气指使。 李氏回来后见她办事干净利索,就把她留在身边伺候。 我跟槐珠都知道,这又是一位喜欢见风使舵的。 之前看戴诗诗得宠,私下跟戴诗诗走的近;现在见李氏回来了,干脆巴结着李氏,有道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进屋后,我一眼就见到李氏正坐在榻上,手里还抱着茶杯,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见到我,立马放下茶杯,对我招手:“快来给我瞧瞧。” 我不知道她想干嘛,只好乖乖走到她跟前。 李氏又再示意道:“转个圈儿看看。” 我又听话地转了个圈。 李氏指着旁边的凳子:“坐。” 我老老实实在她对面坐下。 李氏又开始了:“我瞅你这相貌,这身段,都没什么问题,为何迟迟没开花结果?” 我明白了,又是喊我问罪来了,张口闭口就是啥时候给她生个孙子,听到我在心里狂翻白眼。 旁边的槐珠怕我怼她张口就来,连忙抢在我前面回答:“回老夫人的话,我们家小姐已经在努力了,为了早点给相府开枝散叶,她每天都在吃斋念佛,诚心祷告呢。” 李氏满意点头:“嗯,心诚则灵,还有呢?” 槐珠有点懵,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对李氏僵硬笑道:“这些还不够吗?” 李氏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近期你们有没有圆房?可私下记录过葵水的周期?长时间没怀上就没喊个大夫过来调养调养?” 面对灵魂三连,槐珠差点被问到吐血。 李氏对我说:“京城郊外三十里,有个娘娘庙,据说特别灵,这个月15号是个好日子,你跟淮安前去拜拜,争取早点怀上。” 我也跟着傻眼了,刚才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怎么这弯儿转得猝不及防? 然后又对槐珠吩咐道:“我方才说的,你都给我记下。从今天开始,你们家小姐跟姑爷什么时候圆的房,过程持续了多久,葵水是什么时候来的,都给我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每个月我都会挑定期日子抽查。” 听她越说越离谱,我感觉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让我跟柳淮安那个脏黄瓜男圆房,还不如鲨了我呢! 我瞬间含着热泪儿来到李氏跟前跪下,哭诉道:“老夫人对儿媳的关心,儿媳感激不尽,可儿媳还年轻,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怎么可能照顾得了孩子?” 李氏无所谓道:“这事你尽管放心,孩子你随便生,家里那么多人,用不着你亲力亲为。” 狠了狠心,为了早点脱身,只好拉柳淮安出来背锅了。 我继续对着李氏哭诉:“老夫人想想看,这么多年儿媳的肚子都没动静,难道是儿媳的问题吗?就连那小贱人也没动静,难道是她的错吗?怕不是相爷得了不孕症吧?” 李氏眉头一皱:“不孕症?” 看情况李氏信了?我争取一鼓作气,瞎编乱造让她信服:“你看相爷都跟我成亲这么多年了,又跟戴诗诗在一起这么久了,始终都没动静,会不会问题出在相爷身上了?” 李氏听完我的话,也暗中琢磨着其中的真实性。 毕竟柳淮安风流成性她是知道的,而且在外也浪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私生子,再看看府里的两个女人,也是没有动静。 最后思索来回,对我说道:“前面我说的话,你们听着照办,晚点我会亲自找他谈谈,必要的话请个大夫来瞧瞧。” 我知道李氏起了疑心,就不会对我步步紧逼了,我暗中松了口气,带着槐珠麻溜地跑了。 当天下午,柳淮安跟李氏谈完话后,火冒三丈地跑到我潇湘院来,还没进门就对我怒喝:“樊雪枝!你究竟在老夫人那边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我冷眼问他:“你指的是什么?” 柳淮安进门就气冲冲地把我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然后对我跳脚:“你还敢说你没说什么?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我就不是柳淮安!” 槐珠听完大惊失色,跑到柳淮安跟前跪下,死死抱住他的双腿,对我喊话:“小姐快跑,这里有我拦着。” 柳淮安气得狠狠一脚踹开她,朝我逼来:“是不是你对老夫人说我有不孕症!” 我看槐珠又要遭到毒手,疼得脸色都白了,连忙把她护在怀里,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你自己有没有还没点逼数吗!” 柳淮安作势高举手臂,就要朝我脸上招呼过来,紧急之间,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用力拉着他的胳膊张嘴就狠咬下去,直到口腔弥漫着血腥气。 柳淮安痛得嗷嗷叫,连忙求饶让我松口。 槐珠担心我的举动激怒到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重新抱住他的双腿,就怕他踢我,对我哭喊道:“小姐算了,不要再闹了,服个软吧。” 我没撒口,柳淮安疼得直哆嗦:“夫人嘴下留情。” 我松开他,结果被他反手用力推倒在桌上。 槐珠连忙跑过来搀扶着我。 我气昏了头,对着他骂回去:“生孩子是不可能生孩子的!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你生!你死了这条心吧!” 当初是柳淮安看不起樊雪枝,才造成今天这种难堪的局面,现在他的机会错过了,我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柳淮安气得无以复加,他二话不说,拽着槐珠,把她扔到外面去,然后哐啷一声反锁房门。 吓得槐珠在外面跪着磕头求饶,额头都磕破了,鲜血顺着眉心缓缓滴落,看上去触目惊心。 因为我这边动静太大,不少下人都在旁边围观,还指指点点的看好戏。 昏暗的房间内,我看着柳淮安散发着恐怖的气场向我走来,还边走边脱衣服:“我看你是越来越活得不耐烦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还当本相一点用都没有呢。” 第二十二章 当心要你的命根子 槐珠的求饶声还在继续,引来了福伯,他上前一看,不得了,相爷跟夫人打起来了! 事已至此,连忙跑去养心院搬救兵。 我盯着柳淮安,知道他今天是铁了心地想给我点教训瞧瞧了。 我下意识地缓步后退,并暗中观察着有没有可利用的东西,因为我不想束手待毙。 直到柳淮安把外面的长衫全都扔在地上,然后冷着脸对我威胁:“我这个人最是不喜欢跟人动粗,你最好给我识趣点,自己脱了。” 脱是不可能脱的!打死都不脱! 我咬了咬牙,抄起旁边槐珠平时用来做绣活儿时的剪刀,指着柳淮安喝道:“给我出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柳淮安没想到我还在垂死挣扎,脸色变了变,对我继续欺进,还冷笑连连:“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夫人这么有情调?还喜欢让人动粗?” 我闻言在心里破口大骂柳淮安死不要脸! 我知道如果真硬碰硬起来,我未见得落得了好,随即把剪刀尖锐的大部分指向自己的脖颈,逼视着他:“那你就试试看,如果想动粗,你就只能得到我的尸体。” 柳淮安没想到我宁愿寻死,也不愿让他碰,因此疑心更重了,莫不是我在外面真的给他戴了顶绿帽子,所以才会对他排斥至此? 为了将计就计,柳淮安只好顿在原地:“你把剪刀拿开,我不逼你就是了。” 我不相信他的鬼话,继续逼他:“那你给我出去,别再踏入我的闺房。” 柳淮安气得瞬间跳脚:“不可能!你是我夫人,我是你相公,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房间,我凭什么不准再进!” 我狠了狠心,今天不破点儿皮,出点儿血,柳淮安定然不会与我善罢甘休。 思以至此,我把剪刀尖锐的部分刺到了我脖子上,来表示我誓死不从的决心。 柔嫩的肌肤,在利器的触碰下,能轻而易举地划开一道红痕。 吓得柳淮安以为我真的想不开,要自寻短见,他连忙对我好言相劝:“夫人息怒,就当为夫怕了你行了吧,你快快别冲动,万一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为夫担当不起呀。” 我知道他怕我真的出个三长两短,不好跟樊梓和凌虓交代,我暗中松了口气,放缓势头对他说:“那你出去,让槐珠进来。” 柳淮安明着答应,实则趁我不注意,瞬间夺下剪刀,还把我推倒在床上,解开我的衣带,并用衣带捆绑住我的双手,令我动弹不得。 眨眼间,我便跌于劣势,来不及暗恼,不由得对着柳淮安破口大骂:“柳淮安!你堂堂丞相居然说话不算话!” 柳淮安拿着剪刀,跨坐在我身上得意道:“不花点心思,怎么逼你就范?”说完脸色一变,恶狠狠道:“为夫今天就要亲自验身,看看你是不是给了哪个野男人!” 面对柳淮安放肆地拿剪刀把我身上的衣裙剪破,心里又羞又恼,对着他继续破口大骂:“柳淮安你个孙子!快给我住手!”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头涌起一股惧意,在古代这种视女子贞洁大于天的情况下,若是他有意借题发挥,我这辈子都没翻身之日。 就在他准备剪掉我的肚兜时,我想着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大不了鱼死网破! 然后奋力朝柳淮安的命根子踢去,废没废我不知道,我知道我安全了。 柳淮安疼得捂住子孙根,在床上疼得来回打滚,我想唤槐珠进来给我松绑。 结果门开了。 李氏在福伯的搀扶下进来了。 福伯见眼前狼藉的一幕,识趣地退下,并顺手带好房门。 李氏的脸色就跟灶台里的锅灰似的,黑的一批。 我看准时机,对她哭诉:“老夫人救命.......相爷他想对儿媳动粗......儿媳不愿......” 李氏坐在旁边,睨了眼哀嚎不止的柳淮安,对着我冷眼打断,质问道:“你可知道伤了丞相该当何罪?” 我怔在原地,含着眼泪,紧咬下唇。 我知道自始至终她都是向着柳淮安的,谁让她是他的母亲? 可是同样身为女人,她这番言论实在太叫人寒心。 李氏继续说道:“轻则牢狱之灾,重则有性命之忧,你,担当得起吗?”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把我的心也紧跟着沉到了谷底。 “闺房乐趣也不是这样玩儿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李氏说完起身离开了。 这时槐珠进来了,她见到我无比狼狈的模样,哭着从衣橱里面扯出几件衣服盖在我身上,然后又拿剪刀把我腕上的腰带剪断。 松绑的那一刻,我跟槐珠双双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福伯让几个小厮把柳淮安抬了出去,并找来大夫给他看看,据说没什么大碍,不过给柳淮安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也很长时间没再起跟人圆房的心思。 戴诗诗跟玉娆也是见识过我硬刚的狠劲儿,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乱嚼舌头,也算清净了不少。 傍晚,在槐珠的伺候下,我重新换了身整洁的衣裳,我们两个坐在桌边,相互替对方包扎伤口。 完事儿后,槐珠端来茶水,哑着嗓子说道:“小姐喝点茶水压压惊吧。” 我端详着她红肿的双眼,接过茶杯放在旁边,拉着她坐在我身边:“你也别忙活了,陪我坐会儿吧。” 槐珠乖顺地坐在我身边,好言相劝道:“若是小姐在这边住得不顺心,我们还是回太傅府小住几日散散心吧。” 我微微摇头,对她衷心说道:“这段时间真的难为你了,陪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的罪,我却无以为报。” 槐珠眼眶又红了,来到我跟前跪下,啜泣道:“小姐您说什么胡话呀,珠珠是您的贴身丫鬟,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您突然说这么见外的话干嘛呀。” 我拉着她起来,叹了口气道:“我说的是真心话,要不你回太傅府吧,好歹还有容身之处,在这里你是没有归宿的。” 槐珠听完哭得更厉害了:“小姐你要撵我走?我不走!小姐去哪儿我去哪儿!我这辈子都跟定小姐了!” 第二十三章 人是铁饭是钢 眼见槐珠哭得越来越凶,这段时间我也确实让她流了很多眼泪,心也跟着软了,想来走一步看一步吧,主动拿出帕子给她擦拭泪珠,说道:“你不愿走,我自然不会赶你,我们还是好姐妹嘛。” 槐珠不放心地问我:“当真?” 我点头:“当真。” 自始至终,我都没对槐珠松口过我要离开相府的想法,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从来没说过。 眼下相府的生活举步维艰,我已经开始想着跑路了。 否则接下来不是被逼着生孩子,就是被逼死,反正李氏跟柳淮安都不会轻易让我和离。 他们母子两个看得比谁都明白,我再怎么不得宠也是太傅之女。 在朝中,我爹樊梓看在我的份儿上至少跟他站在同一阵营,增强他的势力。 更不用说还有凌虓这张王牌在? 只要柳淮安他把我哄得服服帖帖,在外人跟前表现出一副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的美好画面,他的仕途就不容易受到影响。 于情于理,他们两个都会牢牢抓住我,不会让我称心如意。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我跑路以后槐珠怎么办,我当然舍不得把她留在相府,被柳淮安跟戴诗诗他们任打任罚,所以我想把她安顿好了再走。 结果傻丫头死活不松口,为此我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有人全心全意待自己如此,忧的是两个人不好跑路哇! 若是我一个人,半夜我翻墙都跑了,我也能出去养活自己,多了一个槐珠,跑路都成了问题,还不说一路上我得养家糊口。 为此我只好把这个念头先放下来,等寻到合适的时机再说。 我对槐珠问道:“有没有吃的,这么一通闹腾,肚子有点饿了。” 槐珠闻言,哭笑不得地望着我:“不愧是小姐,这种时候还在想着吃。” 我佯装打趣道:“我这不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吗?” 槐珠自己拿帕子擦了擦泪花,起身道:“那你等着,我去后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我对她点点头,目送她出门后,端着温热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 想来柳淮安短期内应该不会前来找我的麻烦。 可我忽略了李氏。 面对槐珠空手而回,气得我银牙暗咬。 槐珠支支吾吾道:“既然后厨没有吃的,我......我想办法给你弄点回来......” 我明白了,原来是李氏,她恨我踢了柳淮安,直接命令后厨不准给我和槐珠晚饭吃。 说是饿几顿长长记性。 让我知道知道,在这相府,谁是天谁是地。 我拉住槐珠的手,语重心长道:“没有就算了,我们自己想办法就是了。” 槐珠知道我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听我说完,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对我问道:“什么办法?可有用得上奴婢的地方?” 我对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她表示点头同意。 月黑风高夜,适合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趁着半夜无人,我跟槐珠潜到后厨,把菜架上的韭菜,黄瓜,茄子都顺手薅走了,顺便还薅了点五花肉,牛肉,鹌鹑蛋跟其他小青菜。 最后薅走了厨房剩余的水果,抱着油盐辣椒面,胡椒面,偷偷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激樊雪枝在这个相府不得宠。 别的院子里,丫鬟婆子一大堆,我们这边只有我跟槐珠,要多清净有多清净,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完全不用担心,三更半夜的,会有人前来串门。 大白天的也不用担心。 反正只有我们两个。 我吩咐槐珠把青菜肉类捯饬干净,然后拿出早就偷偷备好的木炭来到院子里开始生火。 等炭火旺盛以后,我拿筷子把东西串起来,然后坐在小板凳上开始翻来覆去地烤。 因为早就有此意,所以很多东西都提前悄悄备好了。 头顶的月亮,状似银盘,浩然生辉,就算没有夜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微风吹来,还能夹杂着花朵的幽香。 槐珠不知道这是烧烤,但她聪明,一点就通,干脆也学着我的样子,把黄瓜串起来放在炭火上面烧烤。 她边烤还边问我:“小姐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的新鲜花样?” 我故作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槐珠烤着黄瓜,嘟囔道:“总感觉不知从何时起,小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闲来无事,我问她:“那我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槐珠思索半晌:“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不一样了,也敢反抗别人了,但也把自己推向更加不利的境地了。” 我笑了笑,把手里烤好的五花肉递给她:“快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槐珠望着烤得外焦里嫩,又撒上辣椒面跟胡椒粉的五花肉,感受着扑鼻的肉香,毫不犹豫地接过,用力吃上一口,笑呵呵道:“别的不说,就论小姐的厨艺来看,已经是一骑绝尘了。” 看她贪吃又开心的模样,我自己也拿了块五花肉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吃到兴起之余,还让槐珠把我去年亲自酿好的桂花酿拿出来,我们一边吃肉一边喝酒,直到后半夜才吃饱喝足,余兴未尽地睡去。 第二天,后厨的婆子们炸开了花儿。 以为相府出了小偷。 还有人说是灶王爷回来找吃的了。 我跟槐珠听着这些风言风语笑得合不拢嘴。 结果养心院那边,林妈妈战战兢兢地跪在李氏跟前。 刘妈妈上前就是一耳光,神色厉茬地瞪着她:“说!是不是你偷吃了后厨的蔬菜果肉?” 林妈妈被打得两眼泪汪汪,连忙扑在李氏的脚尖儿前求饶:“老夫人饶命啊,昨晚奴婢当值,厨房里的一切我都亲自打点过才走的,奴婢也不知道东西怎么会不见了呀。” 刘妈妈又是一耳光,呵斥道:“胡说八道!你再不从实招来我就喊来福了。” 林妈妈已经吓傻了,跟着叩头不止:“饶命!饶命!刘妈妈饶命!老夫人饶命呐!奴婢之前确实在戴姑娘的指使下偷喝过鸡汤,却从来没二心想过偷厨房里的其他东西呀。” 李氏对她抬掌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问身边的刘妈妈:“可有此事?” 刘妈妈一改耀武扬威,对李氏谦卑有序道:“刘婆子都承认了,想必确有此事。” 李氏点头表示明白,对她吩咐道:“那好,你去把戴姑娘给我找来。” 第二十四章 姜还是老的辣 戴诗诗收到李氏的传唤时还有点懵。 本来她还在跟玉娆一起看我跟柳淮安的笑话。 我们的动静闹得那样大,她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直到福伯来传话,她才问玉娆:“你知道这事儿吗?” 玉娆想了想:“怕不是昨儿个晚上后厨里落了东西,老太太为了此事大发雷霆呢。” 戴诗诗心想不好,不会是有人把她之前擅自炖鸡吃的消息走漏出去了吧? 思来想去,她记得有两个人知道这事儿,一个是我,一个就是林妈妈。 她理所当然的想林妈妈不敢出卖她,那李氏肯定是从我这儿知道的。毕竟她还是向着我,肯听我的话。 就这样,又把怨念记到我头上了。 玉娆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见她脸色阴沉得可怕,自己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自从那晚她听着戴诗诗呜咽了一夜后,第二天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跟没事儿人似的。 此后,玉娆在心中对戴诗诗愈发忌惮。 她想了想,继续小心进言道:“以前老夫人没回来的时候,府中经常丢三落四也没人管,现在厨房少了点菜,就要把后厨翻了个底朝天。” 戴诗诗用眼尾冷冷挑了她一眼,没说话。 玉娆定了定神,壮着胆子继续说道:“这次怕不是老夫人想亲自整顿后院了,要不姑娘就装作身子不舒服,不去了吧?” 戴诗诗寻思有理,老夫人回来之前,我对府中大小事务一概都不过问,导致下面的婆子们各个连吃带拿都不知道。 现在李氏回来,不仅是她们,就连全府上的人员都没好日子过了。 谁知旁边的福伯看准时机地瞪玉娆:“你这丫头,尽出馊主意,若是叫老夫人知道,可不得扒了你的皮?” 玉娆吓得闭嘴不语。 就这样戴诗诗怀着七上八下的心带着玉娆去了养心院。 才进门,就见到李氏沉着脸,吓得她心尖尖一哆嗦。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跪着的林妈妈,不见我跟槐珠,更没有柳淮安。 而她天性敏锐,又极会察言观色,她知道这个环境对她不利,所以自发乖顺跪下:“小女诗诗见过老夫人。” 李氏眼皮都没抬一下,旁边的刘妈妈上前就是对着戴诗诗一耳光,出手又狠又辣,除了李氏外所有人都惊呆了。 玉娆更是吓得浑身颤抖,脸色惨白。 戴诗诗被打得扑倒在地,刘妈妈也不放过她,拽着她的头发继续打,直到打得嘴角冒血,才放过她。 李氏抬手示意可以了。 刘妈妈识趣退下。 她冷漠地问她:“你可知我何事唤你来?” 戴诗诗已经被打怕了,缩在旁边泫然欲泣着微微点头。 “知道就好,这次我就让刘妈妈点到即止,若是还有下次,就不用我说了吧?” 戴诗诗又点了点头。 李氏这种狠辣做派,她不是没见过,曾经她接触过的老鸨子就是这样的,只要找到点蛛丝马迹,恨不得把人往死里打。 所以她懂,无论如何,伏底做小,是非常有必要的。 李氏说完又对着刘妈妈使了使眼色。 刘妈妈又站出来说道:“看在你如此懂规矩的份儿上,我们夫人就饶了你,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接下来的三个月,后院打杂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若是你敢假手于人,老夫人定会把你撵出府去,听明白了没有?” 戴诗诗含着泪点头,自始至终,都没给她反驳叫屈的机会,想来也是事先把情况问了个彻底,才喊她来的。 为此,她趁机将我一军:“请老夫人恕小女多嘴,以前老夫人不在的时候,夫人也经常带着她的丫鬟在院子里开小灶,这事老夫人可知情?” 李氏一听,眼神明显不对味儿了。 刘妈妈趁机出来谗言:“不如老奴替老夫人瞅瞅去,看看昨晚的事情跟她们有没有干系?” 李氏淡定挥手:“去吧,有结果了再来通知我。” 说着重新端着放凉了的绿茶捧在掌心,啜了小口。 等她喝完,发现戴诗诗还在。 她冷眼问她:“你怎么还不走?” 戴诗诗犹豫地望着她:“可是夫人那边......” 李氏下了逐客令:“夫人那边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 玉娆上前搀扶着她起身,直到离了养心院,戴诗诗还在咬牙切齿,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上来就是连消带打。 还拿她做整顿后院的典型,让她打三个月的杂。 越想她的心里就越不服气,同样开小灶,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连打带罚? 她气血上涌,连带昏昏沉沉,没走几步就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玉娆见四下无人,用脚踢了踢她,没反应,起初还以为她是装的,不然不可能这么不禁打吧? 挨两下而已,就昏死过去了? 这时有其他丫鬟走过来了,她佯装伤心地蹲在戴诗诗跟前哭诉道:“我的姑娘好惨呐,她都快被刘妈妈活活打死啦。” 丫鬟一听,戴诗诗被打死了? 来不及去喊大夫,她连忙朝柳淮安的书房冲去,才进门就嚷嚷着:“相爷不好啦,诗诗姑娘被刘妈妈打死啦!” 柳淮安听完,扔下手里的书,起身对丫鬟吩咐道:“你随我前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丫鬟带着柳淮安来到戴诗诗这里,玉娆还在哭个不停,他问玉娆:“你给我从实招来,发生何事?” 玉娆哭诉道:“我可怜的姑娘,不过是多吃了几块肉而已,就差点被刘妈妈打死啦。” 柳淮安知道刘妈妈是伺候李氏的,不敢轻易下结论,又看着戴诗诗满脸红肿跟血迹,心疼地抱起她就往梧桐院走,边走还边问她:“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事?” 玉娆继续说道:“还说罚姑娘去后院打三个月的杂。” 柳淮安说了句胡闹,就把戴诗诗送回去了,并吩咐玉娆好好照顾她。 等他赶到养心院时,李氏杯中茶水正好见了底,她冷眼望着他道:“多日不见,终于记得还有我这个母亲了?” 柳淮安跪在李氏跟前:“儿子前来恳求母亲手下留情。” 李氏明知故问:“求谁的情?” 柳淮安也懵了,难道李氏不仅出手教训了戴诗诗,还教训了我? 回想到戴诗诗那猪头般的脸颊,柳淮安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若是李氏用同样的手段打了我,万一传出丝毫风声,凌虓还不得把他剁成八百块喂狗? 第二十五章 不愧是母子连心 李氏见他不说话,心中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道:“你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了,就算有两个女人,也没一个能主事儿的,你说你失败不失败?” “我再不回来,偌大的相府都被人搬空了,你都不知道。” 柳淮安握住她的手,说得感人肺腑:“母亲,母亲都一把年纪了,不仅没办法安心颐养天年,还要时时刻刻操碎儿子的心,儿子愧对母亲啊。” 李氏温和道:“你有这个心我就知足了。” 柳淮安拉着她问:“诗诗究竟犯了何错,母亲要这样打她?” 说起这事儿,李氏就拉着个脸:“哼!这姑娘还没过门儿就在我府里偷吃偷喝,给点教训并不过分吧。” 柳淮安壮着胆子继续问道:“那雪枝呢?” 李氏反应过来:“你是怕我打了你的枝丫头?” 柳淮安不说话。 李氏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枝丫头动不得?可我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啊!你说你!你怎么管教自己的夫人的?都快让她骑到你脖子上拉屎撒尿了!” 柳淮安知道她还在愤懑不平我踹他的事情,幸亏没有大碍,否则他都不知道会怎么对我。 他小心试探道:“那你没把她怎么样吧?” 李氏瞪着他:“瞧你说的,我能把她怎么样?不就是小饿几顿以示惩罚?” 柳淮安闻言头疼不已,对李氏好言相劝:“母亲就别再管儿子跟两个女人之间的事儿了,这些祸都是儿子惹出来的,就让儿子受着吧。” 李氏一听,不让她管?那还得了! 她辛辛苦苦熬了几十年,从苦逼儿媳熬成婆,终于有了出头之日,结果不让她管? 她柳眉倒竖地对着柳淮安呵斥道:“怎么了?我回来还错了?还是儿子大了由不得娘了?翅膀硬了想飞了!” 说着说着李氏眼眶一红,开始指着柳淮安哭诉起来:“你十岁丧父,我一个寡妇把你拉扯这么大我容易吗?现在你有女人就忘了娘,你对得起我这么多年的含辛茹苦吗?” 见她哭天呛地,泪涕肆溢,柳淮安又担心她激动出了个好歹,连忙上前安抚着:“儿子哪里敢说母亲的半句不是?若是没了母亲,哪里还有淮安的今天?淮安就是说谁不好,也不能说母亲的不好啊。” 好不容易把李氏哄住,柳淮安接着说道:“不管怎么说,母亲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可是手段实在太过强硬,令人无法接受啊。” 李氏红着眼眶问他:“手段不硬能立起规矩?” 柳淮安转身亲自给她重新倒了杯绿茶,好言相劝:“物极必反的道理母亲不会不知道吧,若是把府里的人逼急了,指不定还生出什么乱子来,母亲该顾大局,以和为贵才是。” 李氏虚心请教:“那我该怎么做,才能既管理得了府上,又不失人心?” 柳淮安点拨道:“先给点甜头,再给点惩罚,恩威并施,双管齐下,时间久了,自然就服你了。” 李氏听完茅塞顿开:“那昨日府上偷吃一事?” 柳淮安趁机献计:“与其搞得府上人员人心惶惶,还不如由着对方,装作没看见,到时候等对方松懈,你再来个一网打尽不就好了?” 李氏对柳淮安的献策感到无比满意,决定就按他说的办。 趁着母子两个难得谈话愉快,李氏又开始了:“这些天你请大夫看了没有?没什么大碍吧?” 柳淮安难得不好意思起来:“无大碍,母亲放心便是。” 李氏又说道:“不是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的,这样去胁迫人家小姑娘,说出去也为人不齿。想跟人圆房就得嘴巴甜点,手脚勤快点,心思多花点,这人不就是你的吗?” 柳淮安虚心受教。 他当时也是被我气昏了头,非要给我点眼色瞧瞧,没想到还撞枪杆子上面了。 李氏见他不说话,也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这个月15号是个好日子,城郊外的娘娘庙据说最是灵验,你可以带枝丫头前去拜拜,争取让送子娘娘早点送你个大胖小子。” 柳淮安为了安抚她,也只好答应她。 本来他也想找个借口跟我和好,最好是能把我哄到回心转意,答应给他生儿子,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都跟着迎刃而解。 李氏不会闹着跟他要子嗣,就不会逼迫我。 我生完儿子,就能利用儿子牢牢拴住我,让我对外面的野男人们死心。 还能让戴诗诗死了利用儿子上位的心。 可以说只要破了我这边局,就能取得多方共赢的局面。 柳淮安身为丞相,不会看不清其中的利害。 我在院子里纳凉,躺在躺椅里面,手中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还时不时吩咐槐珠把昨晚的痕迹收拾干净点。 戴诗诗被打死的流言蜚语,槐珠已经听说过了,还回来告诉了我。 我担心戴诗诗会把怨气撒在我头上,趁机向李氏添油加醋我跟槐珠开小灶的事情,就让槐珠把院子里里外外全部都重新打扫一遍。 就在此时,传来了敲门声。 我停下动作,对槐珠使了使眼色。 槐珠用帕子擦了擦手,又把帕子塞到袖子里去,然后整理衣襟前去开门。 来者果然是刘妈妈。 我跟槐珠明白了,是李氏差来打探虚实来了。 只见刘妈妈堆着笑脸来到我跟前:“奴婢见过夫人。” 我点点头,问道:“不知刘妈妈来我潇湘院有何贵干?” 刘妈妈一边跟我麻利搭腔,一双精明的眸子一边悄然四顾:“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老夫人就是差奴婢前来问问,夫人这几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好早点让其他婆子们出去准备。” 我微笑回答:“多谢老夫人的厚爱,我跟槐珠感激不尽。” 我见她一边找借口扯些不痛不痒的屁话,一边贼眉鼠眼地四处东张西望,不由得松了口气,幸好在她登门的时候,这个院子已经全部重新清扫完毕。 任她现在拿放大镜过来看,也不可能看出任何蛛丝马迹来。 有时候想想也挺可悲的,堂堂丞相夫人,不仅会被人为的饿肚子,就连吃点东西都会被人拿住,恨不得把隔夜饭吐出来以证清白,实在是太憋屈了。 刘妈妈在我这里没抓到任何把柄,最后只好陪着笑脸离开了。 槐珠在旁边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好险,还是小姐英明,懂得未雨绸缪,否则等她找到证据,指不定我们会跟那小贱人一样挨老夫人一顿打,我看我们下次还是别再起小灶了。” 我听槐珠说得有道理,对她点头道:“以后我们尽量出去吃。” 槐珠觉得我更加大逆不道了,急忙上前来捂住我的嘴,跺脚道:“小姐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上次出去吃顿饭惹来的笑话还不够呀,全京城都在骂你呢,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老爷夫人着想呀。” 第二十六章 谁苦逼谁知道 我把槐珠的手拉下来好言好语道:“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分寸。” 槐珠忧伤望天:“我的小姐啊,这样下去还怎么取得相爷跟老夫人的欢心啊?若是取不到他们的欢心,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里跟坐牢有什么分别呀。” 我懒得跟她在这种话题上面纠缠,重新回到躺椅上坐下,早夏的晌午还有几分凉意,微风拂来,心生惬意。 槐珠来到我身边蹲下,捡起蒲扇朝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对我好言相劝:“不如小姐跟相爷低个头,认个错,这事儿也就翻篇了,我们也不用饿肚子了。” 听完她的话我差点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了,好心情也跟着一扫而空。 我?跟柳淮安认错? 门儿都没有! 他对我强势动粗我事后都没找他算账呢,我凭毛线跟他认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槐珠见我脸色变幻,隐忍怒气,蓄势待发的模样,识趣闭嘴。 我忍无可忍,冷着脸说道:“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除非他来跟我认错还差不多。” 接下来我的一番话差点让槐珠惊掉下巴。 我继续说道:“再说了,我确实在老夫人面前说了他几句不好的话,可那种操作顶多也算是诽谤,谣言,胡说八道,不涉及人身攻击,顶多算名誉侵害。” “可他对我做了什么?往小了说叫X骚扰,往大了说叫强X,放到现代某些国家可是要被割以用治的。” “柳淮安这厮仗着我是他夫人,就对我来硬的,我又不是她的X胬,他凭什么对我动手动脚?” “还有王法吗啊?还有法律吗?” 槐珠见我越说越激动,担心我被气晕过去,连忙对着我狂摇蒲扇,轻言细语安抚道:“小姐消消气,小姐消消气,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这些混账话了,您可别气着了身子,多不划算呀。” 我逐渐冷静下来,叹了口气对槐珠说道:“若是时时刻刻想着靠讨好别人过活,那跟人家养的一只狗有什么分别?” 槐珠委屈问我:“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问她:“狼行天下吃肉,狗行天下吃屎,你是想做狼,还是想当狗?” 槐珠都快被我的话吓哭了:“我能不能两样都不选?” 我挑了挑眉:“我看你是属小白兔。” “啊?”槐珠没反应过来。 我解释道:“吃素的。” 槐珠被我忽悠的脑子都快打结了,什么狼啊狗的,她不明白,她只知道让我幸福快乐的活着才是最重要。 要知道在这种以夫为天的时代,老公大于一切。 跟自身的喜怒哀乐吃穿用度息息相关,所以必须想尽办法争宠。 只有牢牢抓住男人的心,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在这种封建教条的洗脑下,对男尊女卑有着深入骨髓的观念,我也不能怪她,只能说慢慢开导吧。 柳淮安离开养心院以后就去了梧桐院。 进门就见到玉娆还在替戴诗诗上药。 恰好戴诗诗也醒了,见到柳淮安后,委屈的泪花儿直往外冒。 柳淮安示意玉娆先下去,他来到戴诗诗床沿坐下,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这段日子着实苦了你了。” 戴诗诗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脸颊上,哑着嗓子:“只要相爷的心里面还有诗诗的一席之地,诗诗就不苦。” 柳淮安感受着馒头似的脸颊,心头涌起愧疚:“放心吧,我已经找过老夫人了,这段时间里她不会再为难你了。” 戴诗诗点点头,然后满怀期待问道:“那诗诗接下来是不是也不必洒扫庭院了?” 柳淮安压根就没跟李氏提及这事,现在戴诗诗问起来,他也只好含糊其辞:“就几个月而已,也算是进一步了解相府的大小事务嘛,实在扫不过来,你还可以让玉娆帮你。” 戴诗诗当他不好忤逆李氏,也只好黯然伤神起来。 不过为了补偿她,柳淮安亲自吩咐后厨准备好酒好菜,陪同戴诗诗用午膳。 等从梧桐院出来,已经到了下午。 思来想去,他决定来我这里瞧瞧。 当他来敲门的时候,槐珠以为是刘妈妈去而复返,满脸紧张地前去开门,见到是柳淮安后,连忙行礼:“见过相爷。” “嗯,你家小姐呢?”柳淮安边往里边走边问道。 我坐在檐下走廊里的躺椅上,手上的蒲扇轻轻摇晃着,头也不抬道:“不知相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柳淮安天真地以为我也在李氏那里受到什么天大的委屈,见到他后定要扑到怀里哭诉一通,没想到我跟没事儿人似的不说,看上去还愈发悠闲自在了。 我让槐珠回房,省得到时候又被柳淮安迁怒。 然后对他没好眼色道:“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柳淮安已经被我气到麻木了,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个月15号,我带你去娘娘庙拜拜,记得到时候收拾干净点。” 我冷笑望着他,我这边这么多年没动静,老夫人不知道就罢了,他不可能不知道吧?在这儿装什么装? 柳淮安见我挂着冷笑不语,不耐烦说道:“这事没得商量,不去也得去!” 我淡定地坐在他对面,摇着蒲扇:“跟你去也不是不行,我有个条件。” 柳淮安知道我没那么容易乖乖就范,没好气地问我:“只要不是太过分,本相答应你就是了。” 我接着说道:“我要带着槐珠在娘娘庙小住几日。” 柳淮安一听,急眼反驳:“不可能!” 我对槐珠说道:“珠珠,出来送客。” “慢着!”柳淮安抬手阻止,跟我讨价还价:“小住几日没问题,前提是由我的贴身小厮跟着你。” 我爽快答应:“成交。” 直到柳淮安走了,槐珠才问我:“小姐,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怎么会想到去庙里小住几日?” 我回答道:“图个清净自在呀。” 槐珠半信半疑地望着我,难道真的只是出去图个自在? 15号当天,春色撩人,艳阳高照。 我在槐珠的伺候下换了身粉白相间的衣裙,发型也跟着换了个牡丹髻,在福伯跟其他婆子的簇拥下送上了马车。 戴诗诗穿着粗布麻衣,头戴荆钗,做粗使婆子装扮,拿着扫帚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见到我跟柳淮安上马车离开,嫉妒的芳心都快碎成了八百瓣。 玉娆不敢招惹她,只好埋头扫地,装作没见到。 养心院内,李氏问刘妈妈:“人去了?” 刘妈妈回答:“誒,方才去的。” 李氏叹了口气:“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早点能抱上大胖小子。” 刘妈妈宽慰:“相爷跟夫人都是玲珑般的人儿,怎会不知道老夫人所想?您就等着抱孙子吧。” 李氏松了口气,她寻思,她都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我的肚子不可能还不争气吧? 第二十七章 拜娘娘庙 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我下意识端着身子跟柳淮安保持距离。 柳淮安坐在我对面,一身锦衣华服衬得是风清气正,宽厚祥和。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品性比表面看上去恶劣一万倍,恐怕就被他这人模狗样的给忽悠了。 他见我暗中跟自己较劲,冷哼道:“夫人这是怕我吃了你?” 自从上次出了那档子事,谁他妈不害怕? 我强忍口吐芬芳,对他翻了记白眼:“相爷跟我挨得这样近,也不怕似上次那样磕中了花牙子?” 柳淮安闻言,瞬间感到心有余悸,还刻意往旁边挪了挪,给我留了口喘气儿的机会。 我懒得寻思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听话,想着能保持距离总归是好的。 就这样,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开口的心思,我怕他占我便宜,他怕我怼他。 两人老老实实地从相府,平安抵达了娘娘庙。 这时槐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相爷,小姐我们到了。” 听到她的声音,我比兔子还着急,掀开车帘就往外跳。 柳淮安在后面边收拾衣襟,边悠哉游哉地下来了。 槐珠指着烟雾缭绕,香火旺盛,宾客如云的娘娘庙,高兴地为我解答:“这娘娘庙呢,据说最灵验的就是送子娘娘,前来娘娘庙祈福的,基本都是来求子的,只要小姐诚心相求,娘娘定会答应小姐的。” 我二话不说,比着食指跟拇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她的眉心。 槐珠嗷嗷吃痛,只好不继续往下说了。 柳淮安对着旁边的下人们吩咐着,让他们把我的随身行囊都送进去。 因为事先打点好了,很快寺庙里面就有人出来迎接。 为首的老师太,双手合十来到我们的跟前,眉目低垂,语气和善道:“相爷,夫人,里边请。” 说着率先在前面引路,我在槐珠的搀扶下,步履款款地随着她过了庙门,进入院子,迎面而来的便是钟鼓楼,我随意瞟几眼,便随着大众的步流朝娘娘殿走去。 眼见娘娘殿的香火最是旺盛,里面人山人海,络绎不绝,或许是受到环境的熏陶感染,我的心境也跟着祥和起来。 槐珠搀着我,跟凑热闹似的左顾右盼,又不敢动静太大,招人呵斥。 她用帕子捂着嘴巴,低声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小姐,方才我在庙前见到好多小贩买各种各样的小食,等拜完娘娘我们再去看看好不好?” 我微笑着点点头。 这时师太的声音响起:“相爷,夫人,我们到了。” 因为我们的到来,里面已经有人在清场,等槐珠搀扶着我进去的时候,殿里已经清完了。 进入殿中,就能见到送子娘娘的宝相,除此外还有另外两个,我不认识。 送子娘娘的怀里抱着个奶娃娃,我倒是认识,不用槐珠提醒,我福至心灵地来到娘娘跟前跪下。 柳淮安也在我旁边的蒲团跪下。 下人们把带来的高香银钱一并交给师太,师太收下,并将香火点燃,然后送给我们。 我拿着高香不知道怎么做,就下意识用眼尾瞄了眼柳淮安,学着他,装模作样地拜起来。 本来我也不信什么送子娘娘,我这辈子也没想过生孩子,来这里纯粹就是为忽悠李氏走个过场,顺便忙里偷闲,找个厮混的地方散散心,否则长期呆在那么个小院子里我都快抑郁了。 结果闪神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指烫了,吓得我回神连忙把手指头放在嘴边吹吹。 我起身把高香插进香炉里,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问柳淮安:“我拜完了,你可以回去了吧。” 柳淮安挥手示意师太可以下去了,然后又吩咐下人们去殿外候着。 他难得好声好气:“夫人经常待在相府深居简出,也没什么机会出来逛逛,趁着眼下风光正好,为夫应该带你好好转转。” 我拉着槐珠回绝:“相爷日理万机,哪里有空陪着我打发时间?这里有槐珠陪我就行了,相爷还是请回吧。” 柳淮安说不过我,暗中对槐珠使了个眼色。 槐珠只好跟着他走到一边去,我望着他们两个走到十米外的梧桐树下,还刻意压低了语气,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吓得槐珠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的。 我目送柳淮安带着两个下人离开后,才问槐珠:“相爷对你说什么?” 起初槐珠满是为难,不愿开口,在我威逼利诱下,才肯明言。 说柳淮安走之前已经警告过她了,若是我在这里有个好歹,回去后就扒了她的皮。 面对这些危言耸听的言论,我嗤之以鼻,威胁人嘛,谁不会? 就在我对着柳淮安满腹牢骚之际,我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樊凤楚,还有一个妇人,跟两个丫鬟。这些人我不认识,想来也许是她们府上的婆子之类的。 看着她的背影纤细如往昔,只是在对方的搀扶下,行动看上去有些吃力,估计是快临盆了吧。 我好奇地盯着她,槐珠顺着我的视线望去,了然道:“原来是大小姐,想必也是来求儿子的吧。” 直到望着樊凤楚出了娘娘庙,我才对槐珠摇头,示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人家也不待见我,没必要上赶着挨骂。 这时师太看准时机来到我身边说道:“知道夫人要来娘娘庙小住几日,老尼已经早早吩咐下去,让人扫榻相迎,烧茶以待,夫人随老尼前去瞧瞧?” 我暗中朝槐珠使了个眼色,槐珠麻利地掏出几块碎银交给她,微笑说道:“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小姐就受你们拂照啦。” 师太暗中掂了掂碎银,了然微笑道:“好说,好说,小主,夫人,里边请。” 在老师太的带领下,我跟槐珠还有剩余的几个小厮一并朝后院的厢房走去。 也确实如她所讲,我们住的地方早就安排好了,小厮们被安排在旁边不远的其他院落,毕竟是男丁,需要避嫌。 柳淮安本来是想唤丫鬟婆子们来盯着我,我不乐意,他只好换成了小厮。 否则出来后,还要被几十个丫鬟婆子盯着,那我出来干嘛? 师太退下后,槐珠主动给我泡了杯绿茶:“一路劳顿下来,小姐乏了吧,快来喝口水歇息歇息。” 我喝着茶水,对她勾了勾手指头,悄悄问道:“待会儿想不想跟我溜出去吃好吃的?” 第二十八章 万万没想到 槐珠这个丫头,有时候蠢萌蠢萌的,有时候又贼精贼精的。 正如现在,一点就通。 她当然想跟我溜出去吃好吃的,可她也知道柳淮安派了小厮盯我们的稍呢。 她担忧地指了指外面:“我倒是想跟小姐出去呢,可是院子里这么多的眼线,我们怎么出得去呀?” 我吩咐她:“你去把我们之前收拾好的包袱拿来。” 槐珠不明其意,只好去拿包袱。 这包袱是她在我临行前收拾好的。 只是不知道,后来我趁她不注意,又多塞了几件衣物。 当她打开包袱,见到里面的两套男装时,瞬时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早就算计好了的。” 我扶着额头示意她小点声,隔墙有耳,然后无比哀怨地瞅了她一眼,我要是真的算计好了,就不止这点东西了。 怎么着也要把自己身上的东西全部变现然后跑路。 可惜现在有了槐珠这个拖油瓶,我不得不再三延误计划,待重新想个万全之策。 这次,不过是牛刀小试,出来探探风口。 我挥却思绪对她说:“知道就好了。” 槐珠边把衣服递给我边问道:“小姐这意思是,难道后面还有大的动作不成?” 我摇了摇头,决定先不告诉她,对她催促道:“快点换衣服吧,再磨叽下去,天都黑了。” 槐珠眼珠转了转,对我示意道:“小姐先换,我出门交代一下,让她们别进来,否则穿帮了就不好了。” 我奖励似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子:“还是我的珠珠聪明,去吧。” 槐珠去后院跟小厮打了招呼,然后又跟师太们打了招呼,说我来的时候太累了,已经睡下了,不方便打扰,有事等天黑后,我醒来再说。 我不得不感慨槐珠这人做事伶俐周到。 转眼,我们两个都换上了男装。我摇身一变,成了翩翩少年郎;槐珠,继续跟在我的身边当小弟。 趁无人注意,我们两个从窗子里面翻了出去。 我拉着槐珠刻意混在人群中,一边轻摇折扇,一边带着槐珠大摇大摆地出了庙门。 果然,如槐珠所讲,门口有不少小贩在卖力吆喝着。 有糖人,肉包子,葫芦串,雪花酥,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字画,花鸟盆栽,以及其他摊贩上卖的上香用品,看上去好不热闹。 面对这人间烟火气,我跟槐珠都乐开了花。 我对槐珠豪气冲天道:“想吃什么随便选,我请客。” 槐珠也不跟我客气,拿了两串糖葫芦,给我一串,又拿了两个肉包子给我一个,最后还拿了一个糖人儿,自己留着。 眼见都拿不下了,还想买块西瓜解解馋。 我拉着她往前走,边走边嗔骂:“拿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槐珠高兴道:“吃得完,我可以边逛边吃,还吃得可快了。” 我真担心槐珠会在大庭广众下给我表演一个急速吃零食,连忙安抚她:“我信,我信,等你吃完了我再买,总行了吧。” 槐珠拉着我撒娇:“小姐,哦不对,公子你真好。” 结果旁人见到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腻腻歪歪,都用一种很睿智的眼神望过来。 我对槐珠示意道:“出门在外,要学会矜持,否则很容易让人误会。” 槐珠暗中对我吐了吐舌头,接着突然眼前一亮,来到附近的摊位,拿着上面摆放着的胭脂水粉对我喊话:“公子啊,最新款的胭脂色号啊,要不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摊贩把东西抢了回去,还挥手赶人:“断袖之癖凑什么热闹,闪开,别耽误爷做生意。” 我一听,生气了,断袖之癖怎么了?断袖之癖吃你们家大米了?用得着这样狗眼看人低?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冷冰冰地朝小贩扔下几块碎银:“方才我弟弟碰过的那盒胭脂,以及这款胭脂的所有色号,我全要了。” 槐珠听完大惊失色,连忙阻止我:“公子,他们这个是赝品用不了那么多的银子,何况你这花出去的钱都能去宝香坊买正品呢。” 我对她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是同款所有色号哟,这波我不亏。” 槐珠不明白我的用意,只好看着小贩满脸憋屈又要陪着笑脸的样子,没来由的自己的心情也变舒畅了。 回去的路上,槐珠用衣摆揣着大大小小的东西,边走边问我:“小姐家里那么多正品不用,何必买这么一堆赝品回来?” 我得意道:“俗话说得好,千金难买我乐意,何况只需要用少量的银子,就能买来一整天的好心情,何乐而不为?” “何况我对这边的胭脂色号也挺好奇的,想知道它们上色效果怎么样,如果好的话,明天我们就把它转手卖出去,然后再去吃顿大餐,美滋滋。” 槐珠听得叹为观止:“没想到小姐还有这种心思。” 我摸了摸她的头感慨道:“出来得差不多了,回去吧,明天再来玩儿。” 跟来的时候一样,我们又悄无声息地摸了回去。 恰好等我们换完衣服,就有人来敲门了。 是老师太,还端着素菜斋饭进来了:“老尼担心夫人睡了好几个时辰肚子饿了,特意命人备了点斋饭给夫人,小主垫垫肚子。” 我看了眼,青菜,豆腐,外加两碗清粥,看得人实在没什么胃口,又不好拂了她的意,便命令槐珠接下了。 老师太走后,我用勺子在碗里面轻轻舀了舀,里面的米粒儿恐怕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吧。 我无趣地把勺子放下,槐珠看在眼里,说道:“幸亏小姐回来的时候在外面吃过了,不然光这点东西,半夜铁定要饿肚子了。” 我下意识问她:“是不是老尼姑故意的?” 槐珠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给我解释着:“小姐也别往心里去,出家人确实是以斋素为主,你来住几日,肯定是以素菜招待的。” 我瞬间就不是味儿了,那还住个毛啊! 本来就是为了换换口味才出来的,结果发现外面的伙食还不如家里的,这种操作谁懂啊? 槐珠担心我连夜收拾东西回府,再三劝告:“要不晚上我们再另想办法?” 我索然无趣地回到床上躺着,盯着房梁自言自语:“算了,晚上出门不安全,明天再说吧。” 思来想去,这里至少离京城有三十里,我不可能带着槐珠走过去,不由地问她:“这庙里有马车吗?马也行?” 槐珠接连摇头,连带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寻思不会这么倒霉吧,在家里处处受到掣肘就算了,怎么出来了还是这个鬼样?这不是要我的老命了吗? 槐珠担心我太过失望,灵机一动,对我劝慰道:“小姐别灰心,虽说私人马车不行,可是据说寺庙里每日凌晨都有贴库们进出。” “他们都是负责采购当天物资的人,若是小姐想回京城,悄悄躲在他们的车子里不就行了?” 我听完瞬间又燃起希望,拉着她说道:“那好,我们明天就这么办。” 我寻思既然都出来,不一通乱造对得起我吗? 第二十九章 是巧合呢还是巧合 之前被困在相府动弹不得,现在出来了,还不得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 正当我摩拳擦掌,等着凌晨干干摸滚打爬的勾当时,头顶传来了轻微的动静,我寻思难道是老鼠? 我有点担心,又暗中摇了摇槐珠,压低着嗓音呼唤着:“珠珠?” 没反应?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这丫头白天也玩得太舒爽了吧! 还不到大半夜呢,就已经彻底睡死过去了。 就在此时,突然窗子大开,一阵劲风夹杂着刀光剑影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抱着槐珠滚到了地上,对方还要步步紧逼,我又把槐珠推到了床底,自己往旁边跑去。 结果那黑衣人持着长剑对我穷追猛打,我又没武功,只好边扯着嗓子喊救命边想办法躲藏。 还把手边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朝对方的面颊扔去。 因为双方实力悬殊,很快我的胳膊被对方划伤,鲜血染红了袖筒。 我强忍着刺痛想夺门而出,槐珠听见动静悠悠转醒,发现有人在刺杀我,瞬间尖叫声直破云霄。 守在旁边厢房里的小厮们闻言迅速朝我们这边赶来,还惊动了寺庙里的其他香客跟师太们。 一个个纷纷出来看好戏。 刺客见一击不成,只好连夜遁走,消失在夜色之中。 槐珠惊魂未定地抱着我来回看:“小姐没事吧!” 我稳了稳神,摇头道:“没事。” 槐珠扶着我的时候后知后觉发现我的胳膊在流血,顿时又紧张起来:“小姐!血!” 我安抚她:“无碍,不过是皮肉伤罢了,没伤及筋骨。” 槐珠连忙把我搀扶着坐下来,让我不要动,然后给我包扎伤口。 府里的小厮对我谏言道:“禀报夫人,那刺客来势汹汹,防不胜防,要不要唤相爷回来接夫人回去?” 白天的那位老师太见危机解除,连忙来到我身边跪下:“是老尼该死,让刺客钻进来了不说,还伤了夫人。” 我对她挥手道:“跟你没关系,你先起来吧。” 老师太满是自责:“这娘娘庙素日都好好的,怎知今日突然出了这档子事,老尼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我对槐珠使了个眼色,槐珠会意,过去搀着老师太往外走,边走边道:“既然夫人没有大碍,我们也不想大肆声张,师太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我们这里有家丁,他们会保护夫人的。” 老师太没辙,只好走了。 眼见槐珠关好房门,我问为首的小厮:“你们可瞧清那刺客什么来头?为何要大半夜的行刺我?” 小厮摇头:“事发突然,且刺客来去如闪电,小的们也摸不清头绪。” 我对他挥手道:“那你们下去吧。” 槐珠接着吩咐道:“天亮之前,你们就在室外守着保护夫人,天亮以后我们就打道回府。” 我不乐意了,回府?回什么府?我才出来呢! 连忙拉着槐珠道:“用不着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取消行程吧?” 谁知槐珠无比严肃道:“很有必要的,您想想看,素日里,你都是养居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认识你?可这刺客来势汹汹,分明是有备而来。” “你今晚侥幸逃脱,万一明晚对方还来行刺呢,我们到时候如何向相爷交代?” 小厮们一致听从槐珠的吩咐,谁也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气死我了。 槐珠边拿出帕子给我包扎伤口,边忧伤念叨着:“瞧瞧我们小姐细皮嫩肉的,若是就此留了道疤,相爷怪罪下来,定饶不了我。” 我接话道:“哪有那么夸张,再说了,我的胳膊为什么要给他看?” 槐珠理所当然道:“他是你相公啊,夫妻之间不是天经地义嘛,你们现在只是还没圆房罢了,将来不是迟早要睡一个被窝的嘛。” 我听槐珠越说越离谱,故意去挠她咯吱窝,边挠边骂:“呸!你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荤话呢。” 谁知这时候房门又开了,我跟槐珠停止闹腾看向来人。 瞬间惊掉我的下巴,Oh, mygod!居然是凌虓!他怎么也在这里! 槐珠不认识他,以为他是凌泽,对我问道:“小姐,是不是那日在酒楼请我们吃饭的那位公子?” 我暗中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结果凌虓听在耳朵里,决定秋后再找我算账。 他来到我跟前,打量着我的胳膊,冷声问道:“谁干的?” 声音太冷,如同三九寒冰,吓得我回过神来行礼:“臣妇叩见皇......”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凌虓拦住了:“私下不必多礼。” 槐珠见我们之间气氛古怪,不由得两只大眼眸子在我们的脸上瞟来瞟去。 我示意道:“珠珠啊,去倒两杯茶来。” 槐珠嘴里应承着,实则暗中关注着我们。 而凌虓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简直令人浑身发麻,我都不知道柳淮安是怎么做到每天跟他相处,还能喜怒不形于色的。 换做旁人,还没开口,腿都开始吓软了。 毕竟这种时时刻刻像是要把你满门抄斩的做派,一般人是真的拿捏不出来。 此刻他盯着我,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那笼中的小白鼠,砧板上的肉,掌心里的苍蝇,任由对方捏扁搓圆。 只见他那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大手朝我伸来,我下意识后退跟他保持距离。 我怕他一个不留神把我掐死。 我知道凌虓身为皇子的时候排行老四,不由地唤了种称呼:“四爷怎么也在这娘娘庙?” 凌虓回过神,发现自己的举止有点失态了,该死!关怀则乱,果真如此。 他收回掌心紧捏成拳缩在背后,佯装清了清嗓子:“原本我跟德妃娘娘在其他院落休息,结果听到有人喊刺客,听师太们说,是丞相夫人遇刺,我就过来瞧瞧是不是真的。” 听完他的话,我立刻充满了同情。别说一个丞相都被催生成这样,遑论是皇室了,恨不得德妃天天在这里住着,直到怀上了再回去? 毕竟李氏的做派已经够让人受不了的了,若是遇到太后逼着要孙子....... 还没想想,就被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堵得动弹不得。 槐珠端着茶杯过来了,我双双接下,然后给凌虓一杯,一副表示理解的神情说道:“我懂,都是苦命中人,我实在太懂四爷的辛酸了。” 凌虓端着茶杯反问:“你懂?” 我用力点头,指着头顶说道:“这里是娘娘庙嘛,来的用意自然都懂。” 说着还故意拿两只眼睛在凌虓身上来回瞟:“不过看四爷龙马精神,应该不像是不行哦?” 我敢这么说,完全是吃定了凌虓不会生我的气。 果不其然,方才还似冷面阎王的凌虓,听完我的话后,白皙的双颊突然就浮现出了不正常的红晕,就连眼神也不敢往我这边瞧。 还佯装喝茶,掩饰情绪:“看在你口无遮拦的份儿上,我暂且放过你,否则下次再让我听见此类话语,定当严惩不贷。” 槐珠在旁边吓得直缩脖子,而我完全看上去跟没事人似的,就算被遇刺,意外受伤也没有半分退缩,反而还开起对方的玩笑,不由得衷心佩服。 至于佩服我什么,当然是佩服我心大啊! 不然我哪儿知道是这种严惩不贷?这不是早就惦记八百回了? 第三十章 多少有点牛逼症在身上 直到凌虓确认我无碍后离开,槐珠都用一种很懵逼的眼神望着我。 后知后觉地跑到我身边问我:“难道这位公子真不是那日在酒楼请我们吃饭的那个?” 我一本正经摇头道:“真不是。” “可是两人长得也太像了吧!” 呵呵,亲兄弟嘛,长得能不像吗? 我皮笑肉不笑地喝了口茶水,槐珠害怕地摇了摇我的胳膊,试探问道:“难道这位是什么大人物?” 我干脆对她摆了摆手,起身打了个哈欠,边朝床边走去边说道:“今晚这么多事,还是早点睡吧。” 槐珠见我无意多说,也只好爬到床上来挤着我一起睡。 凌虓离开我的厢房后,并未直接回到德妃居住的房间里,而是站在那棵百年榕树下,双手负在身后,静候在娘娘庙前。 这时有两道身影从暗处中走了出来,双双对着凌虓抱拳行礼。 他们是凌虓的暗卫,分别叫无情跟冷风,专门对他进行暗中保护。 此次凌虓携带德妃微服私访,并未惊动外人,就连庙里的老尼姑们都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起初,发现庙里有刺客的时候,凌虓还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没想到直接去了我的房间。 还来势汹汹,招式狠辣,欲要在三招之内取我性命,结果没取到后果断撤退了。 如此进退有序,引起了凌虓的注意,还命无情跟冷风把刺客追了回来。 至于柳淮安派来的那点家丁,可以说卵用没有。 凌虓没有回头,冷若寒冰的嗓音在月色下悄然响起:“刺客呢?” 冷风回答道:“回爷的话,属下跟无情已经把刺客秘密看管起来了。” “可知道是什么来头?” “对方拒不开口,不过从招式和兵器来看,很可能是江湖中盛传已久的杀手组织,流影阁的人。” “我要知道背后的主使,否则提头来见。” 冷风跟无情双双退下。 夜风乍起,燕过无痕,好似冷风跟无情都没出现过。 凌虓站在原地思索着其中利害。 到底是什么人,为了杀我而雇佣流影阁的人? 通俗点来讲,就是杀鸡焉用牛刀?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边也没什么高手保护,用得着派这么神秘的组织来对付我? 很快他就想通了,恐怕对方想对付的不是我,而是柳淮安。 因为找不到对付柳淮安的办法,就把矛头转到了我的身上。 可是我出行娘娘庙一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想到这点后,他狭长的凤眸微眯起来,危险的气势在他眼底悄然翻涌。 对他来讲,我跟柳淮安同等重要,不分彼此,任何一方都不能有闪失。 所以他必须尽快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斩草除根,以防夜长梦多。 因为半夜这么一闹腾,我睡到大天亮才醒。 我睁开双眼就见到槐珠在麻溜地指挥着家丁们收拾行囊准备回去,我坐在被窝里,对槐珠喊话。 槐珠叮嘱家丁手脚放快点,然后来到我身边唠叨:“小姐可醒了,东西已经快收拾好了,等小姐梳洗完毕就能回家了。” 谁说要回去!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我不回去! 我的内心在咆哮,在呐喊,在狂嗥。 我看准时机拉着槐珠,故意对她冷着脸道:“是不是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槐珠被我吓到了,连忙跪在我跟前,解释道:“小姐息怒,奴婢也是担心小姐的安危呀,昨晚小姐幸亏没伤及要害,否则小姐怎么跟相爷,老爷他们交代呀。” 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也见她真的被吓坏了,只好神色缓和,拉着她起来说道:“可是我们说好的嘛,住完三天再回去的呀,我们还要去把这些胭脂倒卖出去吃大餐,你还记得吗。” 槐珠眉头打结,满是犹豫:“可是......” 这时凌虓的声音传来:“若是姑娘不放心,可把你家小姐交给我来保护。” 我见到凌虓前来救场,果断把他拉到槐珠跟前解释:“你看,人家都说会保护我了,你就放宽心吧。” 槐珠没辙,只好答应,又出去让家丁们把东西搬回来。 趁槐珠去忙活,我问凌虓:“四爷日理万机,怎么还没回宫?” 凌虓回答:“我这次出来是陪德妃一起,她还没走,我怎么可能走。” 我寻思有道理,然后对他下逐客令:“那你去陪你的德妃吧,我要跟珠珠出门了。” 凌虓没想到我利用完他以后,当场翻脸不认人,他也不恼,问我:“难道你不想让我陪你出去走走吗?” 我又何尝听不出他是想趁机跟我在一起,本着君子不夺人所爱,必须把他撵回去啊。 方才那番话不过是说给槐珠听的,没想到凌虓还当真了。 我才没那么傻,众目睽睽下跟凌虓呆在一起,否则教德妃瞧见,回宫后在太后跟前参我一本,我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认真回绝:“四爷的好心,我心领了,还是请回吧。” 凌虓明白了,我是在顾忌流言蜚语,上次我跟凌泽吃了顿饭,就被全京城传成我给柳淮安戴了绿帽子。 这次我再跟凌虓在娘娘庙出双入对,还不得被传成不知廉耻的荡妇? 所谓人言可畏,我跟凌虓都伤不起。 凌虓只好回去了,但他把无情派来暗中保护我跟槐珠。 还亲自派人送了两匹宝马,这样可以随便我们尽情撒欢。 家丁们被我和槐珠扔在了庙里,自己揣着银子跟胭脂策马奔腾回到了京城。 这次我们还是女扮男装,主打一个方便省事,然后来到京城最繁华的街头,长明街。 这条街左拐进入章台街走到尽头就是皇宫,也是全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 街道两边的商铺鳞次栉比,人群熙熙攘攘,商铺小贩争相吆喝,我跟槐珠看准时机在摊贩旁边寻了块空地蹲着。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板凳,示意槐珠坐好,然后拿出小铜锣敲敲打打,还扯着嗓门儿吆喝:“路过的姐姐妹妹,大妈大婶儿,姑姑阿姨们,快来瞧一瞧,看一看,时下最流行的胭脂嘞!” 槐珠被我这一通操作惊呆了,堂堂丞相夫人跑出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若是被相爷,老夫人他们知道,还不得打断她的腿? 一路上,槐珠吓得胆战心惊,不敢说话,只好强颜欢笑的跟我打配合。 而我,尽情发挥着我的社牛本质,将蜂拥而上的美女们全都搜刮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第三十一章 传说中的孔雀男 由于我跟槐珠女扮男装太过俊俏,卖胭脂的时候,还被人暗中揩了不少油。 好,为了赚钱钱,我忍! 更过分的是,居然还有当场涂完了胭脂,要找我试试口感,这还得了! 眼见一群莺莺燕燕难以招架,我已经决定喊槐珠跟我跑路了。 反正胭脂卖得差不多了,兜儿里也有钱了,吃大餐的钱也足够了。 却反手被按进女人堆里一顿亲....... “救命啊!” 被一群美女围攻的我,只能发出微弱的呼救声。 或许是上帝显灵,果然有双白皙修长,柔嫩无暇的手,拯救我与水深火热之中。 我终于被人从女人堆里面扒拉出来了。 望着眼前,芝兰玉树,温文尔雅的凌泽,好奇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凌泽指着我微笑反问:“那你呢,不好好呆在丞相府,跑出来女扮男装,抛头露面,又是为了哪般?” 美女们听完他的话,瞬间用刀子般的眼神盯着我。 我担心对方要求退钱,揣着荷包,拉着槐珠边走边道:“说来话长,我这边还有事儿呢,改日再会哈。”说完麻溜地往其他街道走去。 谁知走了一半,发现凌泽跟上来了。 吓得我拐进了其他小巷子,等凌泽过来后,瞬间攥住他的衣襟,把他壁咚在旮旯里,故作凶狠道:“我警告你,不许跟着我,还有我今天的所作所为不准泄露出去,否则小心我杀人灭口。” 凌虓扬了扬手中的缰绳,语气无辜道:“其实我是来送马的。” 我跟槐珠傻眼了。 尤其是我,差点就自作多情了,我呸! 我松开他,刚想去拿,结果凌泽高举手臂,仗着人高腿长,故意捉弄我,还不动声色地把我圈在怀抱里:“送还给你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夫人。” 槐珠也在旁边干着急,结果仔细一看,居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凌泽。 高兴的同时又疑惑了,那昨晚见到的那个是谁? 怎么长得这样像? 还是那句话,亲兄弟,能不像吗? 我够不着,只好妥协:“那你说吧,什么问题?” 凌泽把玩着缰绳之余,不紧不慢说道:“这两匹汗血宝马是皇上的心爱之物,怎会在夫人手里?” 我以为他诓我,从他腋下钻了出来,一边哼唧着打量马身寻找蛛丝马迹,一边敷衍他:“马不都长得一样吗?你从何处得来这马就是皇上的?” 凌泽见我不肯松口,也不跟我继续打哑谜,把缰绳递给我看,牌子上确实写了个虓字。 本来缰绳就是皮革制品,上面挂了金属牌子,起初以为不过是普通饰品,不曾想还大有来头。 我回想起凌虓说的他跟德妃两人去娘娘庙求子的事情,想来也是真的。 他把他跟德妃骑的马借给我跟槐珠了。 还有呆在屋顶的无情,基本上整个京城都尽收眼底,我要是出什么事,绝对瞒不过他的眼皮子。 没想到他还为我做到如此程度,心中没来由感到几分暖意。 毕竟自从穿书以来,每天不是看柳淮安的脸色,就是被戴诗诗各种找茬,除了被槐珠真心相待以外,恐怕就是凌虓了。 我明白凌虓是微服私访,否则那些老师太们不可能没有动静,决定守口如瓶,反驳到底。 “就算有个虓字,也不能证明这两匹宝马就是皇上的呀,天底下名字带虓的人多的去了。” 凌泽见我不肯松口,也就笑了笑,没继续追究了。 倒是槐珠,两只眼珠在凌泽身上转来转去,还把我拉到旁边咬耳朵:“可是小姐啊,这位公子跟庙里的那个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庙里的那位不会就是当今皇上吧?” 我对她暗中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了。 凌泽也就表面看着温和,实际上也是腹黑,贼精型的。 他也不跟我纠结马的事情了,对我说道:“既然夫人不便多说,我也不多问,有没有兴趣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聊?” 槐珠率先把我护在后面,说道:“公子的好意,奴婢替小姐领了,公子还是请回吧。” 凌泽用无辜的表情望着她,循循善诱:“珠珠姑娘就忍心拒绝我这个京城第一美男子的邀请吗?” 我心想,完了!槐珠这个单纯的小丫头片子,哪里经得起表面温文尔雅,实际风骚多情的凌泽的撩拨? 关于他的风声,我或多或少也听说一些。 基本上跟柳淮安是一类人。 搞不好比他更多情。 多情在我心目中确实不是个好词,跟滥情差不多。 谁知槐珠坚定拒绝:“不是我们狠心,是因为之前小姐跟您吃了顿饭,就被人骂得惨了,还请公子放过我们家小姐吧。” “仅仅吃顿饭就被骂,也确实太亏了,不如这样,若是姑娘怕被人说闲话,我们可以去私宅坐坐。距离此地不远,我有处宅院,可邀请姑娘跟夫人前去稍作歇息,也顺便给在下一个补偿夫人的机会。” 我看着凌泽化身大尾巴狼继续对着槐珠卖力劝说,来到他身边说道:“我看你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凌泽对我眨了眨眼:“纯粹是因为在下在街头偶遇夫人,心生好客之意。” 我对他挥了挥手,拉着缰绳跟槐珠边走边道:“王爷的心意,我跟珠珠心领了,王爷还是请回吧。” 凌泽见我带着槐珠跟两匹宝马扬长而去,只好站在原地,脸上还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因为他自诩百试百灵的美男计,在我跟槐珠身上失效了。 可以说,在整个京城,没有哪个女子能拒绝得了他。 他就是那四处放信息素的花孔雀,见一个电一个,还从来没有不成功的。 这次倒是失策了。 直到我带着槐珠进了路边的一家酒楼,槐珠才回过神来问我:“方才那位真的是王爷?” “嗯。”我点头把马交给店小二好好看护起来,带着槐珠往二楼走去,边走边道:“方才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逸王,为人风流,且逍遥自在,基本不搭理朝事,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在京城街头调戏良家妇女。” 槐珠趁着四下无人,又继续小声问道:“那今早见到的那位呢,不会真的是皇上吧?” 我睨了槐珠一眼:“你知道就行,用不着说出来,当心祸从口出。” 槐珠只好闭嘴,老老实实跟着我在二楼临床的位置坐下来。 有了倒卖胭脂的钱,我们美滋滋地点了酒楼里的招牌菜,还叫了一坛女儿红。 第三十二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槐珠面对着满桌的香酥烤鸭,卤香凤爪,红烧狮子头,四喜丸子,还有鲜肉烧饼,忍不住激动地摩拳擦掌:“小姐实在是太棒了,今天我们又有口福了。” 我给她撕了个鸭腿,奖励道:“难为你跟着我跑出来,辛苦啦。” 槐珠接着鸭腿摇头道:“不辛苦,不辛苦,只要能跟着小姐,再怎么着都是甜的。” 我嗔了她一眼:“你个小丫头片子就知道哄我开心。” 结果槐珠放下鸭腿严肃地望着我:“奴婢说的可是真心话,只要能呆在小姐身边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我故意调侃她:“哦,现在知道我的好了,不把我往你相爷的怀里推了?” 槐珠嘿嘿笑了笑:“那奴婢以前也不知道小姐深藏不露呀。” 接着拿起鸭腿边吃边说道:“早知道小姐有这么多的本领,奴婢哪里还需要费那么多心思,替小姐哄着相爷啊。” 我笑骂道:“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看着槐珠吃得开心,我又倒了两杯酒,递给她一杯。 我捻着酒杯,面朝窗外,恰好见到凌泽若有所思地朝皇宫走去。 我担心被他发现,果断撤回来,寻思对方是个难缠的主儿,搞不好属牛皮糖的,粘上了甩都甩不掉。 槐珠吃得开心,也给我夹了根凤爪,催促道:“小姐也快吃吧,吃完好早点回去,省得节外生枝。” 我听她说得有道理,而且现在已经过了午时,等吃完饭策马回去,还需要一段时间,反正今天的目的达到了,可以吃饱回去了。 我跟她两个人,把美味佳肴横扫而空,就连上好的女儿红都喝得一滴不剩。 最后两人相互搀扶着,在双颊坨红,醉眼迷离的情况下翻身上马了。 我跟槐珠分别趴在自己的马背上,两人手拉着手朝郊外走去。 寻思着,本来就老马识途,总归会把我们带回去的。 结果等我们醒来,天都黑了,人还在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因为巴适的太过头,结果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一阵冷风吹来,我的脑子清醒了,连忙推搡着槐珠呼唤道:“珠珠,快醒醒,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槐珠悠悠转醒,还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娇憨问道:“不是到娘娘庙吗?我们到了吗?” 我回答道:“不对呀,这里啥都没有哇。” 槐珠也吓醒了,连忙四顾,发现自己在山凹凹里,还黑油油的,她也跟着傻眼了,对我说道:“这老马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我寻思,这么近的距离,马还能走错路,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示意她稍安勿躁,翻身下马,探着身子瞅了瞅,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不由地问槐珠:“珠珠啊,你身上有没有什么求救信号之类的东西啊” 槐珠坐在马背上瘪了瘪嘴:“小姐还有心思在这种时候拿奴婢取笑,奴婢哪儿有这种东西啊。” 我干脆找了个石头墩坐下,本来在马背上颠簸了一下午,早就骨头都快散架了,现在下来歇歇,兴许凌虓等不到我的人回来,自己派人来寻呢。 结果槐珠又开始了:“我可怜的小姐啊,出来两天,不是遇刺就是迷路,奴婢就说小姐该打道回府的吧,现在该如何是好呀。” 我灵机一动问她:“不是有无情在跟着我们吗?他人呢?” 槐珠立刻停止抱怨,反应过来,问我:“人呢?” 我们同时抬眸四顾,黑漆漆的,荒山野岭的,只有我们两个,哪里还有无情的身影? 原来我们在酒楼吃饭吃得太嗨皮,无情在屋顶等得太无聊,睡着了。 等他醒来,我们已经走了。 人也就跟丢了。 此刻娘娘庙内,凌虓的脸色简直跟外面的夜色有的一拼,让他跟个人,还能把人跟丢了! 人没回来不说,连马都不见了! 更遑论外面还有刺客暗中觊觎想取我性命? 凌虓越想越着急,顾不得德妃在场,迅速集结几个暗卫,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娘娘庙跟京郊之间方圆几十里内,以地毯式的方式搜索而来。 虽说早夏的夜晚已经没那么冷了,但终究还带着几分凉爽。 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今晚不光连月亮都没出来,星星也不见了。 真真一个叫伸手不见五指。 还没坐那么一小会儿,雨又开始淅沥淅沥地下了起来,我跟槐珠两人很快就被淋了透心凉。 乌黑的天空,隐隐传来奔雷之势,陡然一记闷雷劈下来,唯一的两匹宝马还给吓跑了。 槐珠缩在我怀里直哆嗦:“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会不会死在这里呀?” 尽管我的心里也说不出的害怕,可关键时刻我也不能退缩不是,不然没了主心骨,指不定槐珠得吓成啥样。 我尽力安抚她:“不会的,别瞎说,皇上那边知道我们太久没回去的话,会派人来寻的。” “当真?”槐珠不放心问道。 我点头:“当真,我何时骗过你?” 槐珠又缩在我怀里咕哝了句:“可是人家是皇上,九五之尊,怎么可能会在雨夜里前来救我们?” 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对她说道:“放心吧,他会来救我们的。” “小姐怎就如此肯定?” 我想了想,说道:“因为凌虓是个好皇上呀,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上,怎会眼睁睁地放弃自己的子民不顾呢。” 槐珠安心地点了点头。 其实变成这样,我的心里也是有愧疚的,不是我非留在庙里,还要出来胡作非为,槐珠也用不着跟着我风吹雨打。 可是让我就此回去,我也不甘心,不仅被戴诗诗那个贱女人各种挑衅,还要被李氏明里暗里逼迫。 这种围墙里面的日子,多少有点过够了。 只有挣脱出来以后,才知道天大地大,有多自在。 但同时也多了风吹雨打。 如果想有安身之地,就得学会低头。 如果想海阔天空,就得接受风雨的洗礼。 人生从来没有百分百的圆满选项,无论你选择什么,都必须接受老天爷给的附加条件。 雨越下越大,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闭着双眼抱着槐珠,两人相互依偎取暖。 正当我昏昏沉沉的时候,耳边传来的马蹄声,并且还听到凌虓的呼喊声:“樊雪枝你在哪儿!快回答我!” 我听到声音后,内心一喜,凌虓终于来救我们来了。 我拍了拍槐珠的脸颊,喜极而泣道:“珠珠快醒醒,皇上来救我们来了。” 没有声音,我下意识摸了摸槐珠的额头,一片滚烫。 第三十三章 注意名声 我鼓起勇气对着凌虓喊话:“皇上!我在这里!” 凌虓听到我的声音后,连忙策马狂奔,朝我这里赶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暗卫,其中就有冷风,无情估计还在娘娘庙面壁思过。 暗卫们举着火把,在火光的照耀下,大家都淋得跟落汤鸡似的。 凌虓见到我以后松了口气,翻身下马来到我身边,我刚想松口气,结果对我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樊雪枝你不要命了!天黑了不回家还在外面瞎逛个什么劲儿!” 我抱着槐珠不说话,寻思骂吧骂吧,本来我就该骂。 结果凌虓见我一反常态,还虚心受教的表情,反而不好继续骂下去了,冷着脸指着槐珠:“她又怎么了?” 我严肃道:“她发烧了,还请皇上快点带我们找个避难之所。” 凌虓一听更来气了,问我:“那你呢!有没有头疼脑热的,需要大夫来瞧瞧?” 我镇定回话:“多谢皇上的关心,臣妇无碍。” 凌虓对身边的冷风眼神示意,冷风从我怀里抱起槐珠带到自己马上,然后四处眺望,对凌虓说道:“回禀皇上,眼下大雨滂沱,距离回程路途太远,不宜带着姑娘在雨中久留。” “在下看前方数米处有间破庙可供大家临时落脚,不如由在下带大家先行去破庙暂避,等雨势过去再回娘娘庙也不迟。” 凌虓见他说得有道理,点头同意:“你们先去,朕随后就来。” 眼见槐珠被精锐的暗卫们保护带走了,我松了口气准备起身,结果因为蹲在石头墩上太久,又淋了这么久的雨,不仅双腿失去了知觉,还跟着头晕眼花,整个人直挺挺地朝地面栽下去。 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就跌落进了凌虓温暖湿滑的怀抱。 凌虓一边嫌弃,一边抱着我翻身上马:“真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简直笨死了!” 我浑身酸软地躺在他怀里,随着马背颠簸,没好气地狂翻白眼,我要是不笨点,哪里轮得到他英雄救美? 我软塌塌地附和道:“皇上最英明,皇上最牛批,皇上骂够了没有?” 凌虓气得心头一梗:“你还好意思说,朕都没找你算账,你说你,出去玩玩就算了,怎么还跑到这么个蛮荒之地?万一出了事,朕如何向丞相交代?” 我无所谓道:“皇上爱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臣妇管不着。” “樊雪枝!!!”凌虓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我后脑勺传来。 我本来就累得够呛,实在懒得敷衍他,无可奈何地回应道:“干嘛呀?能不能别咋咋呼呼了?” 真的是惊得人脑仁哇哇疼。 “你知道你这次把朕吓得够呛吗!朕以为你遭到刺客的毒手了,或者遇到其他什么危险了,这种被内心的愧疚反复折磨的感受你知道吗!” 我听着他暴跳如雷的,生怕他控制不住情绪,导致脑血管破裂,连忙安抚:“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我话还没说完,凌虓再也忍不住托起我的腋下,把我放在马背上跟他面对面,还把我圈在怀抱用力吻住我的双唇。 实话实说,我跟马儿都惊吓过度,差点人仰马翻。 这上来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吓得我连反抗的念头差点儿都没了。 陷入空白的脑海中,悄然浮现出了炙热,狂乱,身不由己几个大字。 大雨还在继续,在雨水的浸湿下,我俩身上的衣物仿若无物,这种贴身肉搏的刺激很快就把我吓醒了。 我明显感觉到凌虓按耐不住,我不知道他隐忍多年的欲望一触即发,当他温暖的掌心顺着我的大腿根钻进去时,关键时刻,我按住他的手,娇喘微微道:“皇上请自重。” 再这样下去,直接冲过一垒,进入全垒打的局面,还不如鲨了我吧! 这种操作使不得啊!否则还不得被人抬去浸猪笼啊。 终于,凌虓的理智被我唤回来了。 他满是歉意的抱着我,手足无措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恰好破庙到了,他替我拢好衣襟,迅速翻身下马,冷着脸逃进了破庙。 我来到破庙前,望着里面的火光,也下来整了整散乱的衣衫,然后朝里面走去。 槐珠在冷风的照顾下悠悠转醒,见到我后哑着嗓子呼唤道:“小姐你来了。” 我瞅了眼逃到旁边不敢看我的凌虓,来到槐珠旁边就着草地坐下,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放心吧,没事了,你好好歇着,等天亮我们就回去。” 槐珠依靠在冷风的怀里点了点头,然后抬眸望着他刚毅冷峻的下颚,两边的脸颊变得更是如同晚霞。 我无心去揣摩他人的想法,只想在松懈下来的时候好好歇口气。 方才的冲动还令我心有余悸,我悄然看了眼凌虓,谁知道他也在直愣愣地瞄着我,等发现我在望着他的时候,他的眼神迅速闪躲过去,连带耳垂都变得通红。 一时间,我都分不清楚究竟是他的脸红一些,还是槐珠的脸更红一些。 气氛很微妙,谁也没说话。 就这样不尴不尬地等着黎明的到来。 我们还没动身,无情就率着柳淮安他们找来了。 原来昨晚无情派人通知柳淮安,我跟槐珠意外失踪的消息。 吓得柳淮安大清早就赶到娘娘庙,然后在无情的带领下,找到破庙来了。 别问无情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他们暗卫之间有着独门暗号。 冷风早就把报平安的消息火速传了回去。 柳淮安见到我以后,难得耐着心情,对我嘘寒问暖:“是为夫不好,没加派人手保护夫人的安危,让夫人受惊了。” 说着还把自己身上的斗篷取下来披在我身上。 我微微摇头,轻声说道:“多谢相爷关心,我跟槐珠无碍。” 槐珠昨晚高烧不止,在天亮的时候烧就退了,现在强打着精神站在我身边,对着柳淮安自责道:“是奴婢不好,没照顾好小姐,相爷若是怪罪,奴婢任打任罚,还求相爷不要责怪小姐。” 柳淮安摇了摇头,示意槐珠不用再多说,他越过我们,来到凌虓身边,拱手道:“多谢皇上出手相救,臣感激不尽。” 凌虓又恢复成距人与千里之外的冰霜模样,对着柳淮安面无表情点头道:“丞相也不必谢朕,恰好朕跟德妃也在娘娘庙,纯属举手之劳罢了。” 柳淮安恭敬道:“既然如此,恳请皇上准许臣带着夫人先行一步了。” 凌虓挥手道:“去吧。” 在他的目送下,我跟柳淮安共乘一匹骏马,槐珠独自一匹,身后数位家丁,一行人扬长而去。 他的脑海悄然浮现出我昨晚在马背上春光乍泄的模样,不由得狠狠攥紧掌心,强忍着把我从柳淮安怀里夺回来的冲动,冷着脸对无情和冷风吩咐道:“我们也回去吧。” 第三十四章 暧昧的小草莓 当我在柳淮安的带领下策马回去的时候,我才发现破庙距离娘娘庙至少也有二三十里的路程。 原来昨天我跟槐珠趴在马背上睡过头,马儿沿路边走边吃草,也走过了。 回到娘娘庙时,我跟槐珠都松了口气,两人趁机回到厢房换回女装,省得到了相府授人把柄。 柳淮安也是憋着一口气,分不清喜怒哀乐,我也尽量不去招惹他。 家丁们早早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我们回来后就回府。 我不想跟柳淮安共乘骏马,就拉着槐珠钻马车里面了。 柳淮安也不恼,等全部都整理好了以后,就策马跟在马车后面,回到相府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大老远就见到福伯率着丫鬟婆子们在门口迎接,我跟槐珠着实乏了,寒暄都省了,在婆子们的簇拥搀扶下回到了潇湘院。 进门后,槐珠替我解下斗篷,又准备去给我倒杯茶水歇口气。 我知道她昨晚发了整夜的高烧,今天身子还是虚的,拉着她的手陪我坐下:“你也别忙活了,这种端茶倒水的活儿让她们做也是可以的。” 旁边的周大娘,同样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妙人儿,她是福伯的妻室,平时也会在府里帮忙打点些事物。 她脸上堆着热情的笑意,主动去倒茶:“夫人跟姑娘这几天在外面也是累坏了,这种粗活儿尽管使唤我们这些婆子就好。” 我倒是好奇了,素日里这些妈妈,婆子,丫鬟们,有几个是真心把我跟槐珠放在眼里的? 现在倒是日头从西边起来了,知道开始讨好我了? 槐珠坐在旁边没有接话,她跟我一样,想看看周大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周大娘生性热络,也不见外,拿着凳子坐在我们对面笑着说道:“夫人怕是不知道吧?大清早起来,老夫人就严格要求,以后全府上下不得怠慢了夫人,否则必有重罚。” “还从今日起,奴婢就负责伺候夫人了,除此外还有张婆子跟李婆子,势要把夫人伺候得妥妥帖帖,心满意足,最好再养得白白胖胖,只有身子好了,才好生养不是。” “何况,珠丫头再怎么勤快讨巧,终归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不是,很多事情,她也不便出面,老夫人决定让我们这些过来人,来帮衬夫人。” 我跟槐珠相视一眼,这操作明摆着就是,表面塞人过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实则暗中盯我的稍,想早点盯个大胖孙子出来。 我淡定地把茶杯放在桌上,对着周大娘说道:“老夫人的心意,我这边领了,可我跟槐珠单独住在一起住惯了,人多了反而不方便。不如这样,若是你不好跟老夫人回话,等晚点我得了空亲自去跟老夫人说明一切。” 周大娘听出我要赶她,连忙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夫人这是嫌奴婢照顾不周吗?” 她属于李氏的人,我哪里敢说她半句不是? 与其说是照顾不周,倒不如说是照顾得太周到了,时间久了,恐怕连我跟柳淮安从未圆房的事情都被她摸了个彻彻底底。 到时候我就是温水里的青蛙,等死吧。 可我又不是逆来顺受之人,怎会如她们的意? 我镇定回答:“我已经决定了,大娘还是带着婆子们先下去吧,我乏了。” 周大娘见我心意已定,只好拉着另外两个婆子退下。 槐珠前去把房门关上,然后来到我身边压低了嗓门,无比担忧着小声问我:“老太太这么吩咐,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我睨了她一眼:“放心吧,如果老夫人真听到什么,以她的做派,那就不止派几个婆子前来试探这样简单了。” 槐珠听完更担心了,多少觉得这两天在外面发生的事情有点惊世骇俗,大逆不道了。 不仅女扮男装在街头抛头露面,还深更半夜跟一群男人待在荒山野岭的破庙里。 随便哪一条单独拎出来,都能让人打个半死的程度。 我知道她怕李氏怪罪,轻声安抚道:“有我在,没事的,你不是还病着吗,快上床休息吧。” 槐珠坚定摇头:“小姐都没喊苦喊累,奴婢又怎敢自己歇着,不如奴婢伺候小姐梳洗吧。” 想来也好,收拾干净了正好去见见李氏。 槐珠去外面吩咐婆子们打热水,然后亲自挑选我的换洗衣物。 我来到卧室的屏风后面自行宽衣解带,结果当我解开腰封,准备脱掉身上的衣裙时,却发现白皙的胸口有颗暧昧的小草莓! 卧槽!脑海中的画面瞬间闪回到了昨晚马背上香艳无比的一幕。 后知后觉才想起,当时的自己几乎都快被凌虓扒光了。 我从未见到一个人能在瞬间燃起这么强烈的欲望。 恨不得将我拆吃入腹。 这时槐珠抱着一堆新的衣裙朝我走来,边走边道:“小姐,我有点拿不定主意,是这套鹅黄色的百褶如意流仙裙好看,还是这套浅绛色的百花刺绣烟罗裙好看?” 槐珠的话吓得我陡然一个激灵,立马回神把衣服乱七八糟地裹上,防止她看出端倪。 槐珠见我惊魂未定的模样,好奇问道:“小姐怎么了?” 我强颜欢笑道:“没,没事,你方才问我什么来着?” 槐珠无辜地抱着两套衣裙对我示意道:“衣服呀,这两身都很好看,小姐也从未穿过,也不知道穿哪身好看,所以问问小姐的意见。” 我望着浅绛色的衣裙,其绣工精致,底色高雅,看上去颇有我们当代人所说的高级感,想也不想地指着它:“就这身了。” 槐珠应承着把我看中的衣服留下,另外那套鹅黄色的放进衣橱里。 眼见她还要来伺候我洗澡,被我明着拒绝了。 这时戴诗诗跟玉娆双双提着热水桶进来了。 我看着她整个人都憔悴消瘦了一圈,想必这几天的日子确实很不好过。 戴诗诗咬了咬下唇,边跟玉娆把热水倒入桶里,边瓮声瓮气,含糊其辞:“夫人,您的洗澡水来了。” 我冷漠点头:“水满了,你就可以下去了。” 戴诗诗红着眼眶带着玉娆走了。 第三十五章 好大一条蛇啊 直到她们双双出了潇湘院的门。 玉娆才趁机在戴诗诗跟前添油加醋:“也不知道老夫人偏的什么心,不仅准许夫人她们去娘娘庙小住几日,还把府中能干的婆子们全都使唤到她院子里来。” “这还没怀上呢,就有如此待遇,若是真怀上了,还不得捧到天上去?” 这段时间里,戴诗诗被李氏折磨得够呛,还特意吩咐婆子们把自己不愿做的事情扔给她,对她百般刁难。 想着等她受不了这种苦日子,自然就放弃柳淮安,离开相府。 谁知她默默承受到现在,还愈发逆来顺受,就连后厨里的婆子们都能给她脸色看了。 当初吃她鸡汤的刘妈妈,对她虽说没到非打即骂的份儿上,可也拿她撒气了不少。 为此玉娆在心里把她鄙视个遍,又因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敢表现的太过分。 她见戴诗诗没有说话,继续说道:“看样子老夫人想抱孙子的心,是人尽皆知了,可惜了姑娘,若是姑娘争气点,哪里还轮得到夫人耀武扬威?” 戴诗诗突然顿住脚步,用无比冷漠的目光盯着玉娆,盯得玉娆心里发怵。 许久后,她才说道:“玉娆啊玉娆,你要是真心为我着想,就该替我办件事才是。” 玉娆故作热情:“别说一件,两件都可以。” 戴诗诗对她示意靠近点,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再三叮嘱:“明白了吗?” 玉娆脸色不自然道:“会不会太过分了?” 戴诗诗冰冷的眸子充满了怨怼:“你不是不想看到那贱人作威作福吗?现在是你衷心护主的时刻到了。” 玉娆何尝不知道戴诗诗是在拿自己当垫脚石,可同样也授她把柄,两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分彼此。 最重要的是,她们都不想再过这种看人脸色的苦逼日子。 潇湘院内,我刻意把槐珠支开,自己泡在浴桶里惬意地洗了个热水澡,还撒上了花瓣,打上了皂角。 香喷喷的,所有的不快都能跟着不翼而飞。 槐珠出门前,我刻意让她给我端来面铜镜,借着镜子仔细打量我的脖颈,锁骨,还有耳垂等其他不起眼的角落,就怕凌虓除了在胸口外,还其他地方也种了草莓。 让我松了口气的是,也只有胸口上的那一颗,洗完澡基本就没了。 我放下镜子,缩在热水里面,由于太舒服,很快睡意袭来,想着已经是夏天了,就算水凉了也不要紧,趁机放松下来靠在桶沿打起了盹。 槐珠在外面的台阶上坐着打盹,她跟我一样都累得够呛。 现在难得松懈下来,谁也没想到会有危险靠近。 卧室的纸窗被人从外面捅破,一条闪着冰冷鳞片黑环蛇从纸窗外爬了进来,其长度至少超过一米,还带剧毒。 那黑环蛇吐着蛇信子,嘶嘶地朝我这边爬来。 半梦半醒间,被身边传来的动静陡然惊醒。 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恰好见到这条毒蛇,正对着我虎视眈眈。 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连忙喊槐珠:“珠珠救命!” 槐珠听见动静后,吓得瞌睡不翼而飞,连忙朝我卧室奔来,越过屏风就见到那条黑环蛇。 她也跟着尖叫不已:“蛇!小姐!有蛇!” 我拿衣服裹住自己,抽空对她嗔骂:“我当然知道有蛇,快去喊人!” 或许是我们动静太大,那黑环蛇转而朝槐珠迅速爬去,吓得槐珠调头就跑,结果迎面撞上了柳淮安。 他进来的时候恰好见到我们两个惊魂未定的样子,不由得呵斥道:“在家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槐珠都快被吓哭了,指着地面口齿不清:“相爷,府里有蛇,有蛇进来了。” 柳淮安看了眼地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蛇影? 他骂槐珠:“你不会是头眼昏花了吧?” 躲在外面看好戏的玉娆,寻思这次就算没把我咬到,也把我跟槐珠两个人吓得够呛。 她来到相府后门处,打开门,把碎银交给其中一位身材短粗的男人,再三叮嘱他不要被别人瞧见,这才装作没事人原路返回。 我见柳淮安来了,连忙从浴桶起身,并把衣服手忙脚乱着穿上。 槐珠还在对柳淮安拼命解释:“相爷,你要信奴婢啊,真的有蛇,好大一条,会吃人呐。” 柳淮安故意恐吓她:“这府里要是真的有会吃人的蛇,我看它吃的第一个就是你。” 槐珠都快吓哭了,来到屏风后面边快速帮我整理衣服,边控诉:“小姐啊,这相府没法住了,我们回太傅府吧。” 我看得明白那蛇躲床底下去了,柳淮安没见到,当然不信。 收拾完毕后,我披着湿漉漉的及腰长发来到柳淮安跟前质问道:“光天化日之下,我的卧室里面居然有毒蛇出没,相爷难道就不给我个交代?” 柳淮安负着双手,环顾四周,最后看到被捅破的纸窗,心中生起了疑云,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用毒蛇害丞相夫人? 他让我们先出去再说,然后吩咐福伯找几个小厮过来,把躲在我床底下的黑环蛇弄出来。 直到他亲眼见到蛇后,才相信槐珠没说谎。 他冷声对福伯呵斥:“我平时敬重你的为人,可你怎么管家的,进来这么大条毒蛇都不知道,若是咬到夫人你赔得起吗?” 福伯吓得连忙下跪自打脸:“是小的该死,小的看家不利,请相爷,夫人责罚。” 我知道福伯在这个府上是护着我的,我不忍看他背锅,上前搀扶着他:“福伯不必自责,这事跟你没关系,分明是有人恶意陷害。” “否则相爷的卧室里面没有毒蛇,老夫人的卧室里没有毒蛇,怎么偏偏我的卧室就有了呢?” 槐珠点头赞同:“小姐说的不错,那条蛇就是被人从窗子里面放进来的。” 有我出面护着福伯,柳淮安不好追究福伯的过错,只好转移话题问大家:“你们可见到什么可疑人物在潇湘院出现?” 大家伙儿一致摇头,毕竟大家都在各忙各的,谁也没关注到这边。 就在这时,有名丫鬟站在人群中欲言又止,我看她神色犹豫,却又没勇气开口,来到她身边柔声道:“若是你知道什么,但说无妨,我定然不会责怪你。” 丫鬟即害怕,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看见了。” 我耐心问:“看见什么了?” 丫鬟小声道:“夫人沐浴的时候,奴婢看到玉娆姐姐在院子外面鬼鬼祟祟的,后来就听到了夫人跟槐珠姐姐的惊叫声,奴婢想,这事定跟玉娆姐姐脱不了干系。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若是说错了还请夫人不要责罚。” 我明白了,又是戴诗诗搞的鬼,而且下手也越来越狠毒了。 我问柳淮安:“方才的话你听见了吗?” 柳淮安脸色难看得拂袖而去。 第三十六章 牛批操作层出不穷 柳淮安走后,我吩咐福伯把那条黑环蛇看管起来,后面自有用意。 槐珠扶着我回房,还对我忿忿不平:“定是戴诗诗那小贱人,见小姐从庙里回来后获得了老夫人的恩宠,才派玉娆来害你,其心可诛。” 我坐在梳妆台前,自己拿着胭脂在唇上淡淡地抹了一层,增显气色:“这事你也别着急,先看看相爷怎么说。” 槐珠只好给我梳头发,做造型。这次她给我盘了个比较简单慵懒的朝云髻,髻上以金镶玉红宝石点缀,宝石在乌黑的发间熠熠生辉。 稀薄的空气刘海修饰着的瓜子脸,搭配同款的耳饰,看上去简洁不失雅致。 最后穿好那身浅绛色的百花刺绣烟罗裙,在槐珠的搀扶下不紧不慢地朝养心院走去。 来到门口,我跟槐珠却没急着进去,因为还没进门,我们就听见里面有喧闹声。 我看得明白,是戴诗诗,玉娆跟柳淮安。 槐珠也拉着我躲在旁边的桂花树后,对我咬起了耳根子:“相爷不是去找戴诗诗小贱人,替小姐出气吗?怎么会在老夫人这里?” 我示意她不要说话。 槐珠识趣地咬着小手绢,在心里疯狂为我打抱不平,可怜的小姐都快被毒蛇给咬了,结果戴诗诗居然还有脸跑到这边来诉苦,反咬小姐一口。 在她看来,戴诗诗这个蛇蝎女人,比那黑环蛇毒上千倍百倍。 我凝神屏气,倾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隐隐约约听见戴诗诗诉苦的声音:“你们都当姐姐是那高高在上的流云仙子,我却是零落在尘埃里的野花野草。” “你们千方百计地想让姐姐生下嫡长子,怎么就没想过,她就是那占着鸡窝不下蛋的老母鸡,就算老夫人给她金窝银窝,她也不可能有任何动静的呀。” “反倒是小女,肚子里有相爷的骨肉,已经三个月了.......” “你们为什么不看在未出世的孩儿的面上,高看我一眼?” 听她说得情真意切,我的心里头冷笑不止,看来这小贱人还是想拉踩我上位。 故意整这么出动静,就是想堂而皇之地跟大家宣告,她怀孕了,她赢了。 以为李氏会看在子嗣的份儿上忍让她,所以才敢仗着身孕的份儿上胡作非为。 我提着裙摆就匆匆往里边走,槐珠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我踏入院中对着戴诗诗喊话:“诗诗姑娘有身孕了是件好事,可惜一码归一码,这跟你放毒蛇害我,是两码事吧?” 李氏明显不信,两只眼睛带着疑虑在她身上转来转去。 刘妈妈趁机进言:“不论真假,奴婢这就请个大夫前来瞧瞧。” 李氏点头同意。 玉娆在旁边也惊呆了,她是真的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不仅是李氏跟柳淮安,她心头的疑惑不比其他人少,她日日夜夜跟她待在一起,怎么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戴诗诗看准时机把玉娆推了出去:“姐姐息怒,妹妹怎敢拿毒蛇害姐姐?都怪这贱婢自作主张,想要替妹妹抱不平,就联系了城北的二麻子,让他送了条毒蛇进来,说是吓唬吓唬姐姐,以后就不会欺负妹妹了。” “玉娆也是护主心切,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我看她巧舌如簧,完全都是算计好了的,不光打压我,还要拿玉娆当垫脚石,想直接利用孕肚上位。 我来到李氏跟前说道:“老夫人是个明白人,还请老夫人给儿媳做主啊。” 李氏指着玉娆对旁边的婆子吩咐道:“你们,把这贱婢拖下去,杖责二十。” 玉娆吓得连忙惊呼饶命,可就被这样拖了下去,惨叫声此起彼伏。 恰好福伯带着大夫来了,这次李氏命大夫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戴诗诗问诊。 结论就是戴诗诗确实已经有了身孕。 不仅是我,在座所有人都没想到戴诗诗真的怀上了,还忍辱负重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胎坐稳后,再来一举翻身。 戴诗诗为了打这个算盘,想必已经在心里盘算了很久,也想顺便治治玉娆这根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才教唆她去放毒蛇。 直到福伯送走了大夫,戴诗诗才松了口气,趁机对李氏说道:“小女所言非虚,老夫人可以等着抱孙子了。” 柳淮安也高兴不已,一高兴,就把我差点被毒蛇咬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来到戴诗诗跟前,想把她扶起来:“既然已经有身孕了,就该好好歇着养胎,哪里还用得着跪着,快快起来吧。” 戴诗诗刚想起身,李氏刀子般的眼神瞟了过来,阻止道:“慢着。” 柳淮安迫不及待地想拉着戴诗诗起来,对李氏敷衍道:“母亲有什么话等诗诗起来再说。” 谁知李氏用力拍了一记桌面,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声音中气十足:“都给我跪下。” 柳淮安不敢再去搀扶戴诗诗,而是老老实实跪在她旁边,一起挨训。 李氏不望柳淮安,直接问戴诗诗:“你可知我们相府是书香世家?” 戴诗诗乖顺点头:“知道。” 李氏再问:“既然你知道,那就该明白,豪门有豪门的规矩?” 戴诗诗的心一点一点地开始往下沉,想要辩驳:“可是......” 李氏毫不犹豫挥手打断她:“没有什么可是,就算相府现在急着要孩子,也只能是正室所出的嫡长子,而不是你这个连名分都没有的野丫头。” 柳淮安听完又傻眼了。 李氏接着说道:“我给你们两个选择,孩子生下来,暂且送出去给别人养,等将来枝丫头怀上了再带回来,过继到她名下,这个孩子从今以后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另外一条就是堕胎药,你自己选。”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逼迫别人,你们考虑的时候不要让我这个老太婆等太久。” 李氏说完扔下目瞪口呆的戴诗诗跟柳淮安,带着刘妈妈去后花园散心去了。 戴诗诗转眼满是怨恨地盯着我,恨不得化作那黑环蛇把我撕成两半! 随即转扑到柳淮安怀里哭诉着:“相爷要给诗诗和肚子里的孩子做主啊,我的孩儿尚未出世,怎就如此命苦,相爷忍心眼睁睁看着诗诗跟孩儿骨肉分离吗?” 柳淮安心头也是成了一团乱麻,他没想到李氏如此坚定的不让他娶戴诗诗,现在连他的孩子,也连个名分都没有。 他抬眸望着我,欲言又止,想让我去跟李氏说几句好话。 谁知我根本懒得看他们,冷冰冰地对槐珠吩咐道:“珠珠,我们走。” 第三十七章 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直到离开了养心院,槐珠才对我说:“小姐,戴诗诗那个小贱人,敢对着老夫人那样骂你,难道你就不生气?” 我站在原地,回眸看了眼院门,冷笑道:“我不气,我干嘛要跟这种人生气。” 戴诗诗这小贱人想尽办法恶心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要是因为她说几句就生气,那我气得过来吗? 为了乳腺健康,我都是拿她的话当放屁。 槐珠跟在我身边,边走边唠叨:“还是小姐菩萨心肠,否则换做他人,该气成啥样啊。” 我眼珠一转,对槐珠问道:“还记得我来养心院的用意吗?” 槐珠反应过来,眼巴巴地望着我:“什么用意?” 我忍不住又拿手指在她眉心弹去,弹得槐珠嗷嗷叫,还两眼泪汪汪地望着我:“我想起来了,是去找老夫人,好让她收回周大娘她们的事情。” “知道就好。”我说完带着槐珠往后花园走去。 此刻已经到了初夏,入了后花园,这满园春色尽收眼底,其花红柳绿,碧波荡漾,外加孔雀,鸳鸯等奇珍异兽的生动点缀,主打一个美不胜收。 李氏在刘妈妈跟其他几个婆子的簇拥下,正徐徐朝院中的凉亭走去,亭子里有歇脚的地方,想必是有点走累了。 等她坐下后,婆子们倒茶的倒茶,揉肩的揉肩,捏脚的捏脚。 刘妈妈在她旁边进言:“这诗诗姑娘怀的好歹是相爷的孩子,老夫人就忍心让这个孩子没了?” 在她看来,不管是我得宠也好,还是戴诗诗得宠也好,都是半斤八两的事,毕竟计划没有变化快,谁能说准明日事? 何况李氏念孙心切,她只是不喜欢戴诗诗而已,又不是不喜欢孙子,倘若戴诗诗到时候争气点儿,生了个儿子呢,不就苦尽甘来了吗? 做奴才的就得学会审时度势,何况戴诗诗刚进来那会儿,她在她手里捞了不少好处,这种时候凭着良心说几句好话,总归是没错的。 李氏端着茶水,喝了一口,然后说道:“你以为我不喜欢孙子啊,我就是不喜欢那小贱人的做派。” “还没进门呢,就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天底下就她一个人聪明?就她一个人有心眼子?” “她若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直接打得她永不超生。” 李氏话音刚落,后边儿就响起了掌声。 刘妈妈一看,是我,不敢多嘴,连忙退到一边儿。 我示意婆子闪开,然后亲自给李氏揉肩捏背,在她耳边说道:“儿媳原本以为老太太是向着诗诗姑娘呢,还伤心了好一阵,现在听老夫人这样说,儿媳就放心了。” 槐珠也识趣地跪在李氏跟前给她捏脚,婆子们只好退下。 李氏见我来了,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是我说你,你该争点儿气了,怎么能让那贱女人领了先,说出去我柳家的脸往哪儿搁?” 我故作为难道:“儿媳也想争气啊,可这事急不来的嘛。” 李氏不以为然:“有什么急不来?灯一吹,眼睛一闭,不就过去了吗?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又想培养感情,又想有情调,反正我老婆子是搞不懂的。” 我看准机会,顺势而下:“多谢老夫人理解。” 谁知李氏又瞪了我一眼:“最多再给你半年,若是这半年,你的肚子还没动静,那我可就有话说了啊。” 半年,足够了。 怎么着我也得想办法连夜跑路! 思以至此,我替她捏肩捏得更是卖力起来,还不忘趁机讨好:“既然老夫人都给儿媳半年的时间了,那儿媳恳请老夫把周大娘她们收回去吧。” “平时儿媳跟槐珠那丫头在潇湘院自在惯了,你突然差这么多人来,我们也不习惯呀。” 结果李氏脸色沉了起来:“怎么,我差那么多人去照顾你,难道还错了?” 我心想,完了,这老太太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我小心翼翼说道:“儿媳感激老夫人的厚爱,也知道老夫人最是疼儿媳,疼相爷,可是这种事情也不是人越多越好对吧,人多嘴杂,不是更容易坏事吗?” “若是老夫人不放心,就留周大娘照应着,其他的婆子们都回去,这样总行了吧?” 李氏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对着我说道:“你这丫头,别想在我老太太跟前动什么心眼子,否则我唯这个珠丫头是问。” 槐珠一听,小脸都吓白了,怎么好端端的又把她也扯进去了? 我为了安抚李氏,只好狠了狠心,把槐珠也拉上了贼船。 对着李氏信誓旦旦说道:“儿媳是跟谁耍心眼子也不会跟老夫人耍心眼子呀,何况儿媳的品性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算计老太太呢。” “再者说了,若是我真的平安诞下嫡长子,不仅说出去儿媳的脸上有光,相府脸上有光,就连整个太傅府也是跟着沾光的呀。” “不管怎么看,于情于理,儿媳都该感激老夫人对儿媳的厚爱才是。” 看我再三保证,李氏才松了口,答应只把周大娘留下。 我跟槐珠都松了口气。 至少短期内不用被人跟盯犯人一样地盯着了。 回到潇湘院,槐珠连忙给我倒杯水歇歇气。 她也来到我背后给我揉肩捏背,还念叨着:“这次出门难为小姐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终于让老夫人松了口。” 结果话还没说完,周大娘也进来了,槐珠识趣闭嘴,周大娘对我和颜悦色道:“奴婢也是来瞧瞧小姐有没有什么吩咐的,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使唤便是。” 我端着茶杯正色道:“暂时没什么要事,大娘先歇着吧,回头有事我再唤珠珠请你。” “誒。”周大娘答应着回去了。 她这次去整理东西,好搬到我这潇湘院来,为此,我吩咐小厮把我院落里的西边的厢房收拾出来给她暂住。 槐珠还是跟我住在一起。 此后,院里多了双眼睛,我跟槐珠也不似以前那样随意自在了,就连聊天也要时时刻刻防止有人盯梢。 这种苦逼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三十八章 送来给你补补 又半个月过去,仲夏已至,后花园的荷花都开了。 为了防止被周大娘时时刻刻盯着,我跟槐珠现在动不动就往后花园跑。 毕竟环境更舒适自在,聊起天来也不怕有人躲着旁听。 此刻我身着茜色收腰烟笼长裙,配月白暗纹绣云抹胸,满头长发做半披,头顶的部分绾成简单的朝云髻,站在栏杆前逗弄池塘里的鱼儿们。 这都要归功于槐珠,自从我在府中地位水涨船高以来,属于我的金银玉石,绫罗绸缎,享之不尽。 李氏那边,也知道我在相府受了诸多委屈,为了让我跟柳淮安早点成其好事,也是不管什么好东西都先送到我的院子里供我挑选。 槐珠把我收拾得漂漂亮亮,她看着也心满意足。 这样一来,槐珠也有更多心思在我身上琢磨着翻新花样了。 美其名曰,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我呢,就随便她,只要她高兴,我充当她的模特也无所谓。 槐珠见我拿着青玉石质地的釉碗,站在池塘旁边,朝里面撒鱼饵撒得不亦乐乎。 连忙上前夺过我的碗,还白了我一眼:“我的小姐啊,我方才说那么多,你听见了没有哇。” 我顺势把碗夺回来,继续朝池塘里面撒,望着五彩斑斓的鱼儿蜂拥而至,我的心情也跟着大好起来,回眸对槐珠说道:“不就是戴诗诗那个小贱人嘛,她又怎么了?” 槐珠嘟着嘴:“我就知道你没听进去。” 我回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来到回廊的栏杆前坐下:“那你再说一遍。” 槐珠见我肯听她八卦了,又来了兴致,继续说道:“那个小贱人不是怀孕了又舍不得打嘛。” “听其他院子里的婆子们说,这小贱人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不仅怀着三个月的身孕,忍受着早期孕吐折磨,还要继续洒扫庭院,现在每天凄凄惨惨戚戚,别提多招人心酸了。” 我听完倒是好奇了,柳淮安不是最疼她吗?她现在受苦受难,柳淮安就眼睁睁地看着? 我问她:“你家相爷呢,就没出来给老夫人求求情什么的?” 槐珠连连摆手:“嗨,相爷自己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呢,哪里还有心思管她?” “那你可知道相爷在忙什么?”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行吧,恰好鱼也喂完了,回去吧。” 我拍了拍手起身,槐珠拿出帕子给我擦手,然后把装着鱼饵的釉碗揣进怀里。 反正出来大半天了,该回去用午膳了。 这大概是周大娘来的唯一的好处,槐珠再也不用操心我的一日三餐了,也不用担心去后厨里看婆子们的脸色了。 而且周大娘是福伯的妻室,后厨的婆子们都要给她几分面子,外加上李氏明着暗着让她帮我好好调养身子。 她来了以后,我跟槐珠两人都跟着珠圆玉润了不少。 我们正离开后花园,准备回潇湘院,结果路上遇见了许久未见的玉娆。 结果她见到我们时,大老远就掩面,想从旁边匆匆而过。 我意识到玉娆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对劲,然后遮遮掩掩的,也不敢跟我们直视,应该是之前被李氏打得够呛,旧疾未好,又被戴诗诗打得添了新伤。 槐珠看准时机堵着她,双手叉腰,气势如虹道:“见到我们家小姐不行礼就算了,你跑什么跑?” 玉娆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埋头小声道:“夫人饶命!槐珠姐姐饶命!” 槐珠看了我一眼,蹲在玉娆跟前,抬起她的脸颊,这才发现她曾经白皙俊俏的脸颊上布满了淤痕。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戴诗诗干的。 而且主仆两个双双落难,在府里也是碍眼的存在,就跟丧门星似的,谁见了都想上去踹几脚。 玉娆捂着脸,眼泪簌簌:“夫人饶命,是奴婢眼拙没见到夫人,若是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赎罪。” 我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问她:“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玉娆支支吾吾,不敢回话。 槐珠故作凶神恶煞:“哑巴了,问你话呢!” 玉娆含着泪,啜泣道:“是奴婢不小心,自己摔的。” 我冷笑不止,看来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我对槐珠示意道:“我们走吧。” 走了几步后,我又想起来了,那条黑环蛇还寄养在福伯那里。 我对玉娆说道:“你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也能摔得鼻青脸肿,不如这样,我让周大娘熬点汤送你补补。” “哦,对了,还有你家姑娘,孕早期正需要营养,请她一块儿喝。” 槐珠不知道我打的什么算盘,拉着我到旁边咬牙切齿:“小姐呀!你难道忘了她们是怎么对你的吗?不光欺负我,还想欺负你,还往你的卧室扔毒蛇,你还记得嘛!” 她的话,叫玉娆听得清清楚楚,更是吓得不敢动弹。 我安抚她:“珠珠啊,每个人都是会犯错的,知错就改不就好了,而且做人要大度,不要这么小肚鸡肠。” 槐珠生气了,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恨不得在玉娆身上盯出个洞来。 回了潇湘院,槐珠还在闷闷不平。 我由着她去了,毕竟当初她被玉娆害得那样惨,被戴诗诗打得那样惨,肯定不想看到她们好过,更不想看我对她们和颜悦色。 我让周大娘去跟福伯把那条黑环蛇要来,然后送去厨房让婆子们炖蛇羹。 因为很容易,半下午就炖好了。 周大娘把这蛇羹用砂锅端来放在桌上。 槐珠蒙在鼓里,闻着香气,还以为是什么鸡汤,等她打开锅盖一看,脸色都吓白了。 人一害怕,说话都不利索了:“小......小姐......这......这........” 我依旧淡定地笑望着她。 槐珠看着我人畜无害的笑容,吓得后背直冒冷汗。 周大娘倒不以为然,以为我留着自己吃的,出来相劝:“这蛇羹可是巨滋补的好东西,吃了不光健脾消食,还能养血安神,一般人还想不着呢。” 我看了眼槐珠:“确实是好东西,现在烦请大娘把这羹汤送给诗诗姑娘,说是我心疼她,怀着身孕还要洒扫庭院,实在太辛苦了,就送给她补补。” 周大娘倒是不乐意了:“这么好的东西,夫人不自己留着,怎么就便宜了那小蹄子?” 我微笑道:“就是因为心疼她呀,你看她辛苦十月怀胎,孩子生下来以后都不见得是自己的,趁她现在还能享受为人母的喜悦,该对她好点才是。” 一通话下来,倒是把周大娘给感动了:“没想到夫人这样明事理,不仅以恩报怨,还对她们那样的好,奴婢这就去了。” 槐珠这才反应过来我的用意,拉着我一顿撒娇:“是珠珠错怪小姐了,珠珠认罚。” 我笑着目送周大娘端着砂锅离开了潇湘院,心中的快意只增不减。 第三十九章 趁机收买人心 槐珠见我心情不错,拉着我看起了好戏:“待会儿指不定把戴诗诗给吓得身孕都没了吧,要是真这样才好呢,这样她再也不敢拿这事儿来恶心小姐了。” 我没有说话,喝起了小茶,等再凉快点,我就让槐珠帮我把躺椅搬到院子里去纳凉,我这里这样自在,管她做什么? 蛇是她命人放进来的,我不过是换了个方式送还回去,以己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半个时辰后,周大娘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看。 槐珠知道梧桐院那边肯定有事发生。 她前去拉着周大娘旁敲侧击:“大娘不是高高兴兴给人送羹汤过去?怎的满腹怨气着回来?” 周大娘对她翻了个白眼:“别提了,那个扫把星,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晦气!” 我放下茶杯,好奇说道:“大娘别气,来给我好好说道说道,究竟怎么回事?” 槐珠也连忙给她搬来小板凳,然后给她端茶倒水,鞍前马后地忙活。 周大娘坐下后就来气了,可气还没发出来,肚子里先藏满了委屈。 她拉着我的手,仔细端详着我,由衷说道:“我的夫人,不光相貌生得极美,就连心思也是一等一的好,以后可别再去招惹那毒妇了啊。” 槐珠见她开场白说这个,忍不住催促道:“大娘还没说说发生何事呢。” 周大娘继续说:“我不是去给那小蹄子送蛇羹吗,嘿!你们猜怎么着?” “那小蹄子当场翻脸不认人不说,不光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拿她的丫鬟玉娆往死里打了一顿。” “那是看得我心惊肉跳哇,我怕她来打我呀!我连锅都没要,赶紧往回跑。” “你说遇到这样不识好歹的女人,你就是把金山银山给她,她也不会领情啊!” 槐珠听得入戏,还忍不住跟着附和:“大娘说得对,想当初,小姐抓到她在后厨起小灶的事情。” “不光没说她,还把自己从锦绣斋私定的肚兜都送给了她。” “可她是怎么对我们小姐的,后来不光打骂我,还教唆相爷动手打小姐呢。” 周大娘一听,还有这种事! 她拉着槐珠安慰道:“哎哟喂,我的个小心肝儿,没想到在这相府受了这么多的苦。” “当初府里的婆子们提了一嘴这事儿,我随便听着了,又没深究,没想到你们两个被那小蹄子害成这样。” “阿弥陀佛,被这种女人缠上,当真是家门不幸啊。” 我在旁边听着,不紧不慢地嗑着香瓜子,不知不觉地连手中的瓜子都变得津津有味了不少。 周大娘走后,槐珠跟我着我窃笑不已。 自从周大娘亲眼见识到戴诗诗是如何骄横跋扈以后,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坏最恶劣的形容词全都堆在她身上。 平时也没在李氏那边告她的状,时间久了,李氏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什么期待了。 而我这次的做法恰恰歪打正着,周大娘是李氏的人没错,她也是奉命办事没想为难我。 经过这次事件后,她对我跟槐珠的同情只多不少。 平时在相府,逢人就说我跟槐珠的好话,慢慢地,下人们也对我们恭敬起来。 这天,她端着早膳进来,几样可口的小菜加清粥,油条还有两个茶叶蛋。 小菜里也是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 槐珠还在替我梳妆打扮,我看到她后,下意识从梳妆盒里面拿出一根价值不菲的镯子,起身亲自交给她。 周大娘起初不明用意,诚惶诚恐地望着我:“夫人这是所为何事?” 我拉着她的手,把镯子放在她的掌心,神色故作难过道:“大娘也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在太傅府就是个不得宠的二丫头。” “进相府这么多年,也从来没人肯正眼瞧过我。” “从小到大,我历经心酸,只有在这种时候,才知道大娘的体贴入微,嘘寒问暖,如同初春的细雨,深冬的炭火,对我和珠珠是多么的珍贵。” “在您的伺候下,我跟珠珠再也不用忍饥挨饿,也不用看人脸色,如果今天你不收下这根手镯就是看不起我。” “这根手镯也代表着我跟槐珠对大娘的一番心意,顺便谢谢大娘这段时间照顾我们实在辛苦了。” 周大娘认真听我把话说完,感动得热泪盈眶,收着镯子安慰我:“好说好说,夫人也别伤心了,以后就拿大娘跟自己家人一样,大家都住在这个小院儿里,不分彼此。” 我含泪回到梳妆台前坐下。 周大娘好言好语道:“那夫人先忙,等你们吃完了,我再来收筷子。” 槐珠把她送出去顺手关上房门,来到我身边,恰好见到我擦完泪花儿。 我对她抬起手掌,她不明白。 我示意道:“这叫庆祝。” 槐珠壮着胆子在我的掌心轻轻拍了一下,问道:“这样?” 我点头:“嗯,没错,下次动静再大点就好了。” 槐珠反应过来,明白我是在借机收买周大娘,这才不至于在自己身边多竖了个敌人,在心中也是把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等我穿戴完毕,正准备用早膳的时候,久未露面的柳淮安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朝服,看样子应该是刚下完早朝,就急匆匆地回来了。 可他不去给李氏请安,不去看看凄凄惨惨戚戚的戴诗诗,来我这里做什么? 只见他神色严肃地坐在我对面,示意槐珠去把门守着。 我看他这么正经,也跟着严肃起来。 柳淮安问我:“在娘娘庙借住的当晚,是否当真有刺客暗杀你?” 我知道凌虓告诉他这事了,瞒也瞒不住,只好点头。 柳淮安追问:“你可知道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行刺与你?” 我如实摇头:“不知。” 柳淮安压低了嗓子:“皇上现在私底下派影卫队彻查此事,弄得整个朝廷上下人心惶惶,现在人人自危不说,据说还翻起了陈年旧账。” 我好奇了,凌虓命暗卫彻查想杀我的人,这原本没问题,可看样子,他在害怕个什么劲儿? 我问他:“皇上为了我不惜出动暗卫,难道相爷就出一张嘴皮子?” 柳淮安瞬间不耐烦了:“你什么意思?” 我放下碗筷,镇定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说说而已,而且皇上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担心会再有人杀上门来。” “若是相爷没做亏心事,也不用担心会被冤魂缠上吧?” 柳淮安瞬间隔空掐住我的脖子,狠厉逼问道:“说!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还有为什么你跟槐珠两人会落在荒山野岭,还好巧不巧地被凌虓救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们到底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 眼见柳淮安红了眼,槐珠连忙上前跪着求饶:“相爷息怒,槐珠能作证,当晚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们只是无意迷路,皇上才带人来寻的。” 柳淮安疑心重重地盯着我:“当真?” 我冷眼望着他没有回答。 柳淮安松手,我深吸了口气,冷笑道:“有点意思,自己的老婆都快被人杀了,还有心思出来抓奸夫。” “贼喊捉贼的,也不知道相爷究竟唱的是哪出?” 柳淮安气得拂袖而去。 而我,也是气得在心里把以前看的狗血神剧给骂了八百遍,说什么贪官冤案缠身,被人派杀手索命。 本来就那么随口一说,结果对方就暴跳如雷,我冷静下来寻思,该不会是真的吧?! 第四十章 没有诚心的邀请不去也罢 我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 柳淮安权势滔天,总会竖几个敌人吧? 敌人之间总会看不顺眼吧? 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凭什么找我头上来了? 还有,我前往娘娘庙是柳淮安亲自护送的,会不会是他也知道凌虓跟德妃会去娘娘庙,所以故意放出刺客,引凌虓现身。 想借此试探,我们之间是不是旧情未了? 我一拍桌,寻思我太聪明了! 真TM适合去做侦探! 这不就解开谜底了吗,全因为我不愿跟他圆房,所以各种阴谋阳谋,旁敲侧击! 柳淮安这个阴险小人! 槐珠见我脸色几经变换,忍不住拿小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憋着小嘴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呀,说说话呀。” 我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对面陪我吃饭。 槐珠还是担心,咬着筷子跟我说:“相爷要么就不出现,一出现就是来找小姐的茬,我们小姐怎么摊上了这么个极品相公啊。” 恰好周大娘见着柳淮安气冲冲地出去。 她来敲门,然后推门探了半个身子问道:“奴婢方才瞧见相爷进来了,怎么没留下一起用膳?” 槐珠替我麻利回答:“相爷向来没有在潇湘院用膳的习惯。” 谁知周大娘正色道:“那可不行啊。” 说着就进来了,坐在旁边跟我们念叨着:“奴婢说怎么搬来潇湘院这么久,都没怎么见到相爷了呢?” “敢情相爷从来都不留恋夫人,这当然不行啊。” “如果夫妻之间关系太过紧张的话,哪里还有心思生孩子?” “怪不得相爷一门心思地往外跑,这点子上,夫人确实该好好反省才是。” 我跟槐珠边吃饭,边虚心受教。 周大娘说了半天,也觉得说多了不是味儿,何况我对她那样好,也舍不得说我。 起身离开的时候,边走边道:“成吧,一个巴掌拍不响,奴婢到时候去求求老夫人,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槐珠趁机说道:“还得劳烦大娘了。” 送走她后,我跟槐珠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她来到我身边打量着的脖子,确定柳淮安没弄伤了我。 现在天气炎热,穿的大都是抹胸襦裙,身上要是有点什么痕迹都能一览无余。 确定没事后,槐珠松了口气,来到我对面认真劝说:“小姐都跟相爷怄气了这么久,就没想过缓和一下关系?长此以往下去,我们肯定还会回到以前那种境地。” 怄气?不可能是怄气,顶多就是烦他。 还是特别烦的那种,简直烦死了! 堂堂丞相一点风度都没有,动不动就是骂骂咧咧,对旁人也是非打即骂。 我就不信,他在朝堂上也是这幅狗样? 听完槐珠的话我也着急了,毕竟我现在能变好,是因为李氏对我这个肚子寄托厚望。 我又不想跟柳淮安圆房,更不想跟他生娃,就连借腹生子和假怀孕这两条路都断了。 我还能怎么样?要不连夜跑路? 槐珠见我认真思索着什么东西,也只好不再劝我,终归我才是小姐,她是丫鬟,劝多了也招人烦。 时间就这么悄悄地溜过,仲夏季末,天气燥热,蝉鸣呱噪。 我跟槐珠热得躺在竹床上奄奄一息,周大娘来报,说是太傅府那边来人了。 她对着我恭敬说道:“启禀夫人,太傅府那边差管家前来送信,夫人要不要前去回个话。” 我问她:“可有说明是什么事?” 周大娘点头:“说是夫人的长姐生了,前来报喜,顺便问问廉家这个月底满月酒,夫人去不去?” 我沉思片刻,仔细回想书中的细节,樊凤楚在第三胎的时候终于拼了个儿子,借此翻身,终日喜上眉梢,而原主因为没有孩子,走到哪儿都沦为笑柄。 据说孩子的满月酒上,还被樊凤楚恶意陷害推进了池塘,让在场所有宾客都看尽了笑话,也让柳淮安丢尽了脸。 回来后就疾病缠身,郁郁寡欢,恰好戴诗诗这个贱女人也欺上门来,原主从此卧床不起。 我暗中叹息,敢情原主跟凌虓就是对苦鸳鸯。 我对周大娘吩咐道:“随我瞧瞧去。” 我带领着周大娘跟槐珠去了前厅,大老远就见到太傅府的管家甄伯。 甄伯见到我后,连忙行礼:“小的见过小姐。” 我上前把他扶起:“甄伯不必多礼。” 甄伯打量着我,和气说道:“看小姐在相府过得这样滋润,小的就放心了。” 我跟她客气寒暄着:“不知甄伯前来有何贵干?” 甄伯从怀中掏出请柬递给我:“这是廉家送来的请柬,小姐的名字也在柬上,老夫人差小的来问问,小姐可有时间出席大小姐的满月酒。” 我知道原主在两家都不受宠,所以以前廉家在请客的时候,都是在太傅府转道手,借由甄伯前来问话。 这次我可不会睁只眼闭只眼了,也不是故意刁难甄伯,我问他:“既然我也在宴请行列,廉家为什么不单独给我送一份?” “还有相爷好歹也是廉大人的姐夫,孩子的表舅,还同朝为官,于情于理,难道没资格喝一顿表外甥的喜酒?” “若是他们亲自上门宴请,我跟相爷也没理由不去,若是他们不请,我跟相爷也不缺这顿酒席,甄伯明白了吧。” 甄伯听完瞬间肃然起敬,对我恭敬起来:“是小的疏忽,小的这就回去让廉家自己送信。” 打发完甄伯以后,周大妈端着茶杯递给我,顺便还对我竖起大拇指,赞赏道:“还是我们夫人冰雪聪明,否则一个小小的翰林修撰也敢目中无人,实在给他们脸了。” 我喝着茶水,淡定说道:“还是那句话,人到柬到就去,人没到柬没来,不去。” 槐珠替我按捏肩膀顺势说道:“奴婢也觉得小姐这次做的是对的,以前大小姐生孩子的时候,可不就是这么打发着甄伯来请的嘛。” “小姐还给他们脸了,这次小姐应该不会再给了哦。” 我点头起身道:“走吧,回去。” 回到潇湘院,我示意周大娘不必时时看着,可以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到了傍晚,红霞满天,微风不燥,岁月静好。 槐珠拿出躺椅,小食,蒲扇,还有话本,准备好了以后,还兴冲冲地朝我喊话:“小姐,讲故事的时间到了。” 我边笑着走过去,边问她:“上次讲到哪儿了?” 槐珠把书递给我,讨好似地说道:“喏,这里,上次我做了记号。” 我看她把书角叠起来的地方,随即抬眸四顾,从旁边栽种的竹林里面摘了片竹叶放了进去,对她说道:“以后你就拿这叶子当书签就好了。” 槐珠恍然大悟,然后对我笑个不停。 第四十一章 到底谁命苦 几天后,没等来甄伯,却等来了廉任清。 福伯来通知我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看槐珠给绣帕子,上面的蝶戏花丛绣得栩栩如生,看得我叹为观止。 福伯走后,槐珠好奇问我:“没想到廉大人这次亲自来请,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通情达理了?” 我收好她的帕子笑而不语,廉任清肯亲自登门下发请柬,不见得是樊凤楚有多知情达理,说不定是人家自己愿意来的呢? 从目前情况来看,想必甄伯确实有好好地向太傅府和廉府传达我的个人意愿。 廉任清原本是有意缓和我跟樊凤楚之间的姐妹关系的,于情于理,我们的关系好了,对他来讲也是利大于弊,所以他也不想跟我们这边闹得太僵。 有机会就会想办法跟两家之间拉进关系。 我对槐珠道:“走,看看去。” 槐珠放下手头的绣活儿,我放下帕子,带着槐珠朝前厅走去。 大老远就见到身着竹青长衫,清隽俊朗的廉任清垂手站在厅中等候多时。 桌上的绿茶看上去纹丝未动,福伯也在旁边候着。 当廉任清听见脚步后,连忙回身,望着我跟槐珠款款而来,连忙拱手行礼:“见过夫人。” 我面带微笑,语气和善,示意道:“姐夫来啦,坐。” 廉任清也是等候多时,见我以礼相待,也不客气,坐在我旁边,我吩咐槐珠重新上茶。 然后对廉任清明知故问:“不知姐夫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廉任清腼腆一笑:“说来令夫人见笑了,凤楚这次再为我廉家增添人口,原本也是喜事一桩。” “夫人身为姨母,相爷作为姨父,凤楚也不方便出门,就想着派我前来接二位去廉府喝杯亲外甥女的满月酒。” 槐珠把沏好的碧螺春送到他手上,他礼貌接过。 我寻思,整个廉府,也就廉任清,为人处世,稍微强点。 既然他来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了,我也不可能不答应他。 我也端着茶杯笑着回答:“你也知道相爷他日理万机,肯定是没这个福气喝外甥女的喜酒的,不如这样,到时候我亲自去瞧瞧我那外甥女就是了。” 廉任清闻言,连忙放下茶杯,起身对我拱手道:“那我这就回去跟凤楚扫榻以待,等候夫人大驾光临了。” 我命福伯送客,然后等他回来后,对他说道:“相爷近日比较忙,廉府那边的事情就用不着他操心了。” 福伯恭敬点头,表示明白。 我带着槐珠回潇湘院,路上寻思着这发展剧情跟我在书中看过的不太一样? 原著是樊凤楚明明三胎生的是个儿子,结果方才听廉任清所讲,分明又是个女儿? 难道因为我的出现,又改变了书中原有的剧情? 一路上,槐珠见我若有所思,忍不住挽着我的手臂说道:“小姐若是不想去喝大小姐的喜酒,直接把廉大人打发回去便是了,怎么还答应下来为难自己呢?” 我笑了笑:“谁说我是在为难自己?” 槐珠倒是不懂了:“那你前脚答应人家,后脚又愁眉苦脸地做什么?” 我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子:“总之你别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第二天,我带着槐珠去了趟养心院请示李氏。 一段时日不见,李氏又健旺硬朗了不少。 见到我后,自然三言两语离不开什么时候给她添个孙子。 也不赖她着急,毕竟戴诗诗那边,小腹是一天比一天隆起,我这边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何况,我跟柳淮安之间的风言风语,她多多少少也从周大娘嘴里听说了些。 寻思这终究是个问题。 两看相厌的两个人,是无论如何都睡不到一块儿去的。 为此,她也是暗中指示让周大娘在我跟柳淮安之间来回做心理工作,争取让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变缓和点。 可是当她听说樊凤楚都生三胎了,那心情是多多少少都有点崩不住了。 她面对我近乎咬牙切齿:“枝丫头啊枝丫头,都是同一个爹生的,怎么区别就那么大?” “人家四年抱三,你也是都快四个年头了,却连个蛋都没下下来一个啊。” 这话实在说得我跟槐珠都无比汗颜,尤其是我,这种莫名其妙的鸭梨是从何而来? 我诚惶诚恐地来到她跟前蹲下,拉着她的手,认真说道:“儿媳自知肚子不争气,可是长姐那边也是连拼三胎都是个女儿,换做是老太太,您觉得是哪种结果好些?” 谁知在场各位连连唏嘘摇头。 不仅李氏神色凝重,就连周大娘跟刘妈妈都跟着叹息不止。 因为大家一时竟说不上来,究竟是谁的命更苦一些。 李氏满是忧愁地叹了口气:“只能说没福气。”说完又拉着我语重心长道:“我老太婆也没那么多的要求,只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你给我们柳家生个大胖小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笑了笑不回答,继而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那廉任清这次来请,老夫人认为儿媳当去还是不当去?” 李氏无所谓道:“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随你高兴就好。” 我明白,对着李氏微笑道:“儿媳寻思,人家都来请了,儿媳也替相爷回话了,儿媳独自去,总该没问题吧?” 李氏点头:“那也成,记得让周大娘把礼品备好,别让人家来笑话我们。” 周大娘连忙答应:“老夫人且放心,奴婢定当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我知道李氏肯松口也是看在我爹樊梓的几分薄面上,否则光凭一个廉任清,她是瞧不上的。 毕竟让我时时跟娘家那边保持联络,也是好事一桩。 很快到了樊凤楚满月酒当天,大清早的周大娘就跟槐珠跟着忙里忙外。 我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槐珠为我梳妆打扮,旁边两个丫鬟端着托盘,里面放着我稍后出门要穿的服装跟配饰。 周大娘张罗着礼品跟清单,还派福伯去请马车。 整个潇湘院突然就忙了起来。 这时柳淮安又来了,我看时间应该距离半个时辰就是早朝时间了。 他见我收拾得这样隆重,又望着院子里的礼品,忍不住问我:“夫人又是为了哪般?” 我没回话,上次他掐我的事情,我还记着仇呢。 槐珠知道我的脾性,明白我不想搭理他,边给我插上宝钗,边回答:“回相爷的话,今日是太傅府大小姐满月的日子,小姐准备受邀出席外甥女的满月酒。” 结果柳淮安听完脸色又黑了:“这事怎么没人通知我?” 我趁机白了他一眼:“现在你不就知道了吗?” 第四十二章 给足了面子 眼看柳淮安又要发作,我冷着脸接着说道:“这事我已经请示过老夫人了,就不用跟你再说一遍吧?” 柳淮安何尝不知道,自己一个丞相,哪里用得着非得去廉任清家喝酒? 以他目前在朝中的局势变化,还是不想让我出门。而我也不知道,他近期压力倍增,忍不住问我:“能不能不去?” 我瞬间好奇了,反问他:“我以前去的时候,也没见你拦我,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朝堂中的事情,他自是不便与我多说,见我没松口,脸色也是几经变换,半天也没憋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甩袖离开前对着槐珠再三警告,申时前必须回府,否则他会上门来寻。 我当他是紧张我之前在娘娘庙遇刺一事,看来我还是太单纯了。 槐珠对我轻声问道:“相爷怎么知道关心起小姐来了?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头一遭。” 我冷哼道:“无非就是不想放我出去抛头露面给他戴绿帽子罢了。” 槐珠捂嘴笑道:“就算给小姐这个机会,小姐也不会给相爷戴绿帽呀。” 我望着她:“你怎么知道?” 槐珠一边给我略施薄粉,一边轻松回答:“因为小姐是那样的善解人意,知书达理,肯定不会做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出来。” 听完她的话,我又是忍不住一阵汗颜。 幸亏当晚她烧昏了过去,否则如果知道我跟凌虓之间发生的事情,指不定得激动成啥样。 当然,那晚都是无心之失,翻篇儿了。 而我,决定把这件秘密带进棺材里,谁也不会知道。 为了配合我丞相夫人的身份,这次的造型槐珠也是花了点心思的,满头锦缎般长发都被纯金镶玉点翠镂空纹样的宝簪绾了个朝云近香髻。 发髻后面部分以鎏金菊纹华胜点缀,刘海跟少许碎发修饰着脸庞,加上淡妆的点缀,更显妩媚雍容,挑的耳饰也是精致繁丽的八角灯笼型。 身着胭脂抹胸长裙,外搭湘色对襟银丝轻衫,衬着月白滚边的樱粉色腰封。 婉约娇柔的纤腰以莹润浅粉色的披帛挽住,看上去娉婷袅娜又不失精致娴雅。 最后槐珠给我拿了件红色玛瑙石手镯戴上。 全赖槐珠知道我合适深几号的颜色服装后,就给我专挑这种大气又高级的色号,看上去也更加肤白如玉,气质出挑了。 收拾完毕后,在槐珠的搀扶下,珠光宝气,魅力四射地出门了。 周大娘高高兴兴地把我送到相府门口,还再三示意让槐珠早点送我回来。 等我回神已经坐在了马车上,槐珠坐在我对面,今天她陪我出席,自然也稍微穿着打扮得好看些,身为我的丫鬟,走出去肯定也不能太磕碜。 整个京城繁华似锦,熙熙攘攘,地势宏阔博大,热闹非凡。 其中以最著名的五条街道闻名,分别是章台街,宥望街,长明街,承祥街,安庆街为主。 五条街道并驾齐驱,数十条小巷纵横阡陌,贯穿中心。 若说相府坐落在京城繁华的宥望街,那廉府则在距离京城繁华街道近十多公里处的郊区玉松街,马车过去也得半个时辰。 我跟槐珠坐在马车里面,望着马车里面周大娘准备好的礼品,礼单就在上面。 我好奇她到底送了些什么,不由地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还全都是些好东西? 瞅瞅,什么纯金小碗一只,配汤匙一个,花开富贵如意锁一只,长命百岁金手镯一对。 绫罗绸缎二十匹,老母鸡十只,公鸡二十只,外加鸡鸭牛羊肉各五到十斤。 最后就是锦盒里面装着的数百两白花花的银锭子。 我啧啧称奇:“没想到老夫人这么大手笔,这么多东西,都够普通人家吃上三年五年的了。” 槐珠也跟着称奇:“会不会是老夫人她们良心发现,以前待小姐跟太傅府实在太苛刻了,所以想趁机补偿小姐?” 我把礼单扔回去,寻思槐珠说得也不无道理,以前都是拿我在中间踢皮球,现在我肯出面了,怎么着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直到马车停靠在廉府大门口,发现前面有马车刚到,槐珠先下车,然后再搀扶我下去,我才发现嫡母宋娥跟我爹樊梓也才刚到,还没来及进门。 意外的是,这次我还见到了久违的樊殊砚。也是樊凤楚的亲弟弟,宋娥的嫡子。 而我的母亲身为妾室,只生下了我。 整个樊府,其实是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而这樊殊砚也是自视甚高,除了樊梓外,不会把一般人放在眼里,更看不起我这个庶女。 以前我在太傅府小住的时候,他连个面都没露一下,这次樊凤楚满月,倒是窥见庐山真面目。 生得倒是一表人才,可惜为人太过自傲,大老远就见着一副高处不胜寒的模样,我真担心他这朵高岭之花,哪天会不小心把自己给冻死。 廉任清率着家眷早早在此等候,见我们都来了,脸上瞬间挂满了笑意,上前就跟樊梓和樊殊砚寒暄起来。 这时嫡母宋娥见到我也来了,即便对我再是看不顺眼,也不得不堆着笑脸,假装跟我套起了近乎。 樊殊砚淡漠疏离地站在旁边,对我简单点头示意,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故作好奇地环顾一周,问她:“嫡母都来了,为何不见母亲?” 宋娥表情僵了僵,准备扯个借口,结果樊梓听见了,过来跟我说:“梅梅她近日身体不适,不便出门,就留在家里休息了。” 孙梅就是我的生母,什么身体不适,恐怕是被宋娥欺负的病入膏肓了。 我当着宋娥的面,亲昵地挽住樊梓的胳膊,故意说道:“母亲身体不适,爹爹当相公的,就没留在家多陪陪她?” 宋娥不高兴道:“瞧夫人说的,凤丫头这么大的日子,当爹不出席能行吗?” 我冷笑道:“说的是呢,连生三胎都是女儿,确实是个大日子,也不知道廉夫人怎么想哦。” 宋娥气得当场就要跟我翻脸,樊梓连忙过去安抚她:“夫人息怒,不要让外人看笑话,何况雪枝说的也没错,凤楚确实是喜得千金,也没什么可气的,认命就是了。” 旁边的樊殊砚跟廉任清装作没听见。 倒是廉任清担心我们之间的关系太过僵硬,连忙上前热络招呼着:“既然大家都来了,就里边请吧,凤楚还等着呢。” 随着廉任清进门的时候,樊梓刻意等着跟我并肩前行,等跟宋娥,樊殊砚他们拉开距离后,才低声问我:“你可知淮安出事了?” 听完他的话,我心头咯噔,寻思柳淮安真不会跟那刺客有什么关系吧? 我下意识拉着他拐进了旁边的后花园,问他:“柳淮安出什么事了?” 樊梓边摇头叹息,边扶着山羊胡须:“不好说,事情尚未明朗,不过十有八九,就是冲着他来的,你回去后,叮嘱他近期小心点。” 我点头,挽着他拐弯往前厅走,边走边道:“淮安他年轻气盛,爹爹在朝中该多提点他才是。” 樊梓叹了口气:“爹爹何尝不知,可惜......” 面对樊梓欲言又止,结合今早柳淮安的古怪举动,该不会真有什么大事发生吧? 穿书这么久,我头一遭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而我仔细回忆书中的细节,发现已经是一片空白。 也就是说,自从我的出现后,剧情已经彻底改写,从此刻开始,剧情如何发展全凭我个人选择。 第四十三章 谁都能来嘲一句了 樊梓提醒我几句后,就快步赶上了宋娥跟樊姝砚跟廉任清他们。 我望着偌大的廉府,里面人头攒动,家丁们迎来送往。 看得出来,廉任清的同僚们都很愿意给他几分薄面,整个翰林院,该来的也都来了。 除此外,几个跟廉任清私交甚好的官员也在。 虽然我不认识,看对方穿着打扮,非富即贵,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家。 槐珠搀着我暗中示意道:“小姐怎么还不进去?” 我回神点了点头,带着她越过前会客厅,准备跟在樊梓他们的后面,去后院看看樊凤楚跟那个名义上刚出生的外甥女。 结果当我出现在人群中时,方才还热闹非凡的会客厅,陡然变得安静下来,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过来。 我跟槐珠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 快要离开前厅的时候,听见后面有窃窃私语声传来:“方才过去的那位小娘子就是柳淮安的夫人。”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艳羡者有之。 鄙视者有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者也有。 正当众人准备拿我起哄的时候,一个冷漠且傲慢的声音响起:“柳淮安那厮享尽齐人之福又怎样,一朝天子一朝臣,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我跟槐珠停在走廊拐角后面,那人的话我跟她听得一清二楚。 槐珠忍不住对我暗中跺脚:“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相爷还没出事呢,这帮趋炎附会之人就已经等着看笑话,当心相爷知道了撕烂他们的嘴。” 我下意识回眸看了眼说话的那人。 只见对方虽然穿的锦衣玉带,浑身搭配得体,生得却是鸢肩豺目,奇丑无比,浑身上下透着阴鸷跟桀骜,就差把野心两个大字挂在脑门儿上。 我知道这人是谁,常满青,在翰林院担任著作郎一职,原本这个部门就是凌虓提拔上来平衡丞相一职用的。 附带的因为柳淮安的所作所为早就为人所不齿,更遑论翰林院里面自诩文人清高,还真没几个人对柳淮安瞧得上眼。 何况著作郎只是一个闲差,更是一个幌子。 常满青表面上在翰林院里面打酱油,实际上他背靠太尉齐辉在朝中谋了个一官半职。 因为有这个姨夫在朝廷给他撑腰也是在同僚中横行霸道惯了。 廉任清也是给他几分薄面,才请他吃酒,没想到这通话出来,非得没人怪罪,反而不少人跟着起哄拍手叫好。 我暗中思索这个跳梁小丑的话语中的几分利害干系。 如果樊梓说的是真的,那柳淮安在朝中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不然怎么会连这只小跳蚤也敢在太岁头顶上蹦跶? 槐珠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被人欺负,伤了心,忍不住挽着我往前走,边叹息着:“早知道就不出门了,还没开始呢,就被人指着鼻子骂。” 我瞅了她一眼:“现在不比府上,能闭嘴就闭嘴吧。” 槐珠只好对我吐了吐舌头,然后悄悄在我耳边继续说道:“难道小姐一点都不生气?” 我生气?我干嘛要生气?我生谁的气? 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柳淮安那边就不用说了,还没说几句就想把我掐死。 这外面也是堂而皇之地拿人看笑话。 真要气起来,我不得气原主脑残,非得嫁给这么一个极品渣男? 不然那天怎么连累了都不知道。 槐珠见我一言不发,知道我确实生气了,只好闭嘴不语。 当我跟槐珠来到卧室时,正好见到她坐在床上抱着刚满月的婴孩黯然落泪,宋娥坐在床边愁眉苦脸,樊梓跟樊姝砚也是坐在旁边相顾无言。 旁边站着的亲家母,也就是廉任清的生母黄翠芳,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最后只好对我点点头,然后出门吩咐管家婆子们准备开席。 樊凤楚见到我以后,脸撇向一边,暗中抹泪,我知道她肯定不愿见到我来,以为我是来看她的笑话。 我不想站在房里被人当眼中钉跟肉中刺,转而对樊梓说道:“女儿方才想起一些事情,可否请爹爹出门一叙。” 樊凤楚以为我连她的孩子都懒得看一眼,对我咬牙切齿说道:“走吧!走吧!都走吧!省得碍大家的眼!” 我冷眼扫了她一下,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樊梓也不想看我跟樊凤楚起冲突,点了点头表示答应,随我来到后院僻静之地。 我问他:“淮安是不是招惹到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樊梓扶着胡须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道:“我之前在府里问过他,可他什么也不愿告诉我。” 樊梓左右看了看,小声对我叮嘱:“事情还未明朗,等爹爹有消息了,再第一时间通知你。” 显然他这番话我不相信,他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樊梓作为太傅,在朝中也是典型的端水大师,表面上谁也不得罪,而且看上去寒酸迂腐,拎不清事儿。 实际上面对朝中暗流涌动,选择明哲保身。 哪怕表面上向着凌虓,实际上更在乎自己,更不用说柳淮安了。 我小心试探他:“是不是跟庙中刺杀一事有关?” 谁知樊梓瞬间瞪了眼,刺杀?那还得了?! 他问我:“什么时候的事情?要刺杀谁?” 我头痛扶额,开始觉得我们说的可能是两码事,干脆对他挥了挥手,转身往后花园走:“算了,我还是自己走走,冷静一下。” 樊梓满脑子都是刺杀两个字,又没有什么头绪,只好先回去了。 我不知道凌虓暗中派影卫队调查刺客一事已经有了进展,恰恰还是跟柳淮安相关。 为此凌虓已经派大理寺卿暗中重新彻查陈年旧案。 柳淮安收到风声,自此坐立难安,连带朝中受此牵连的官员们同样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而我,对潜伏在平静之下的暗涌一无所知。 当我带着槐珠来到后花园散心打发时间的时候,发现有不少女眷在此栖息,聊天。 应该是廉任清那边的亲戚,因为前厅被他的同僚们的聚集了,索性就跑到花园来小坐。 夏日的荷塘碧叶连天,茕茕玉立的荷花婀娜多姿,小姐们的欢声笑语接连不断,气氛温热祥和。 我想着总比待在樊凤楚那边被人视作眼中钉的好,就带着槐珠在旁边的亭子里坐下。 这时,其中一名长相娇柔,身材娇小,却又不失可爱机灵的少女来到我身边,主动跟我打起了招呼:“你就是凤姐姐的妹妹,樊二小姐?” 我微笑点头,然后反问道:“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少女娇俏着回答:“陈灵儿” 第四十四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面对眼前盈盈笑脸,我有点笑不出来,甚至嘴角还僵了几下。 陈灵儿,人如其名,聪慧机警,可她跟樊凤楚是一拨的。 当初就是她联合樊凤楚没少跟原主下套,为了整蛊她,搞了一串啼笑皆非的事情出来,还把原主打压得生无可恋。 没想到往枪杆子上撞的剧情倒是保留下来了。 陈灵儿继续拉着我自来熟说道:“早就听闻姐姐大名,没想到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也不知道她听说我什么了,毕竟在我看来,坏话多过好话。 不过呢,我就当她夸我好了。 我微笑回答道:“妹妹不也是,早就听闻少府监陈大人出了位聪慧伶俐,秀外慧中的嫡长女,直教京中百家弟子翘首以盼,果真也是百闻不如一见。” 槐珠也看准时机出来凑热闹:“就是不知道陈小姐觅得良人没有?” 陈灵儿刚才还在琢磨怎么跟我们展开话题,没想到槐珠就抛出了橄榄枝。 她决定顺势而为,眼珠一转,故作娇羞道:“姐姐就知道拿妹妹打趣,妹妹哪里比得上姐姐,年纪轻轻就成了丞相夫人,旁人哪里来的好福分,能得到如此佳胥。” 我继续揶揄:“那就是说妹妹心有所属了,快说说看,是哪家的公子,兴许姐姐还能给你保媒。” 陈灵儿捂着脸半晌后,她才对我说道:“就在前会客厅,我不好出面,姐姐能不能帮我摘朵雪莲,我好送去聊表心意。” 槐珠不上当:“你还没告诉我们是谁呢?我们如何帮你?” 我看着至少距离池塘边缘两米远的荷花,心头冷笑不止,让我摘花是假,想让我出丑给樊凤楚出口恶气才是真。 陈灵儿故作腼腆,附在槐珠耳边轻声说了个名字。 槐珠当场就怔住了,只当她是真的想趁此机会,争取一下感情。 谁知道她是想替樊凤楚出口恶气,来整蛊我来着。 结果槐珠听完后,撸起袖管就要上,对着陈灵儿信誓旦旦:“那你给我等着,我去摘回来送你。” 陈灵儿瞟了我一眼,想看看我如何回答,因为她知道槐珠已经上钩了。 我决定将计就计,对槐珠喊话:“傻珠珠,人家送心上人的东西哪里用得着让你来,后退,靠边站。” 槐珠不明所以,只好把袖子放下来。 我把披帛扔给她,然后对陈灵儿微笑说道:“俗话说得好,世人都讲究一个心诚则灵,不如我拉着妹妹亲自去取,或许上天看在妹妹有诚意的份儿上,圆了妹妹这桩姻缘呢。” “这......”陈灵儿满脸为难之色,轻咬着下唇支支吾吾不肯过来。 槐珠在旁边添油加醋,给她鼓气:“陈小姐不要退缩呀,这可是以证心意的好时机呀。” 被我们这么一拱火,旁边不少人张望着准备看好戏。 甚至还有瞎起哄的,以为陈灵儿真的要摘雪莲送情郎,一个个地恨不得吹口哨扔帕子,以示热情。 反被拉上了贼船的陈灵儿只好银牙暗咬,寻思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只见她对我娇柔一笑:“那姐姐可拉好我啊,不然妹妹不会水性的” 我笑道:“放心吧。” 众目睽睽下,陈灵儿刻意带着我往荷塘深处走去,这样一来,跟大家隔得太远,就算有什么小动静,人家也看不出来。 我暗中寻思,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心眼子倒还不小。 到底樊凤楚给她什么好处了?让她这样对待我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怀着好奇心,我更想知道这小丫头片子留什么高招了。 只见她主动握住我的手,再三可怜兮兮叮嘱我:“姐姐可一定要拉好我呀。” 我点头道:“我会的。” 她拉着我往池塘边上走,然后做着表面工作想去摘最近的那朵莲花,在她倾身的时候,想趁着我重心不稳把我绊进池塘。 结果我没如她的意,而且大庭广众之下,她摘莲花的时候趁人不注意,松开我的手,自己扑通掉进了池塘,然后在里面拼命划水:“救命!我不会游泳!我不会游泳!” 旁边有其他家丁路过连忙跳进去救人,丫鬟们也拿来干净的斗篷给她披上。 成了落汤鸡的陈灵儿坐在草地上,对着我哭诉个不停:“我的好姐姐,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都再三叮嘱你我不会水性了,可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往池塘里面推?” “早就听闻姐姐善妒,容不下其他人,没想到妹妹跟姐姐近日无冤往日无仇,姐姐还是容不下妹妹,要不是有家丁帮忙救人,姐姐是不是想要妹妹的命。” 众人听完直接哗然,没想到樊家二小姐是这种害人精。 仗着自己丞相夫人的身份,平日里不光容不下相府的人,现在就连路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槐珠愁眉苦脸地来到我身边,嗫嚅着:“小姐.......” 我冷眼望着陈灵儿缩在人群中哭诉,没想到她为了倒打一耙竟不惜牺牲至此。 这时廉任清跟陈仲来了。 尤其是陈仲,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落水后狼狈不堪的模样,问其他人:“究竟怎么回事?” 陈灵儿扑到陈仲怀里呜呜哭个不停:“我当姐姐是喜欢灵儿,所以才肯跟姐姐说几句心里话,谁知她不仅取笑我,还把我推进了池塘,想淹死我。” 陈仲听完,对着我质问道:“此话当真?” 我冷笑不止:“就算人家说的是假话你也肯定当真话来听,还问我做什么?” 陈仲气的咬牙切齿:“你!别以为你仗着柳淮安的宠爱在廉府为所欲为!” 我无视他跳脚,用冷酷的眼神盯着陈灵儿,直到她浑身发怵,才娓娓道来:“我还没说我是丞相夫人呢,你就知道提柳淮安了?” “那你知不知道陈灵儿刻意陷害丞相夫人该当何罪?” 我说着来到陈灵儿跟前蹲下,从她的脖子上取下一块玉坠,我看得清楚,那是樊凤楚的东西。 我一把扯下玉坠问她:“究竟樊凤楚私底下许诺你多少好处,你才不惜一切代价来陷害我?” 她哪里肯告诉我,她看中了樊姝砚,想让樊凤楚在其中多说好话,给她牵红线。 并且私底下没从樊凤楚的手里捞好处,同样也没少从她那边听到我的坏话。 为了取得她的信任,不惜拿自己当牺牲品。 这时闻到动静的樊梓,樊姝砚跟宋娥也来了。 缩在陈仲怀里的陈灵儿不敢去看樊姝砚,暗中攥紧身上盖着的斗篷,颊边的两朵火烧云都快烧到耳后去了。 宋娥看着眼前场景,来到我跟前,高举手臂,作势就要教训我。 紧急时刻被我握住手臂拦下,意思是她敢动我试试。 槐珠也跟着跪在宋娥跟前求饶:“夫人息怒,小姐她不是故意的。” 结果宋娥奋力收回自己的手,对我跟槐珠破口大骂:“好好的喜庆日子被你这个晦气丫头给搅乱了。” 第四十五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眼见现场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樊梓跟廉任清站出来各劝一方。 樊梓对着宋娥好言好语:“出门在外,夫人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呢,这里这么多人,你打了雪枝不仅叫外人看笑话,届时相爷不与你甘休,你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陈仲听在耳朵里,只当吃了个哑巴亏,事后在宫中逢人就说我是个刁妇,跟柳淮安这个大奸佞是绝配。 樊姝砚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放在陈灵儿的身上,他来到我的身边,冷漠说道:“平时的事情我都装作没看见,可这次你做得太过分了。” 说完就走了,廉任清跟我说起了好话:“总归是误会一场,夫人没受惊就好,我这就安排你入座可好?” 我瞥了眼宋娥跟樊梓,寻思这席不吃也罢,反正再待下去也没意思,索性对着廉任清辞行:“姐夫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饭留着改天再吃吧。” 车夫还候在府外,我带着槐珠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府的路上,槐珠犹豫了半晌,鼓起勇气问我:“小姐可知道陈灵儿的意中人是谁?” 我对这朵绿茶的事情不感兴趣,依靠在车厢上,不瘟不火回答道:“不知道,也不想听。” “哦。”槐珠答应着,结果马车走了几分钟后,还是憋不住,拉着我说:“不行,我一定要告诉你,是大公子,她为了讨好大小姐,所以才不惜落水也要嫁祸与你。” 我听完瞬间来精神了,问槐珠:“陈灵儿看中了樊姝砚?” “嗯。”槐珠点了点头。 有点意思,我下意识抬起掌心,发现对方的玉佩还在我手上。 原来如此,所以陈灵儿费尽心思害我,是想巴结樊凤楚,也天真地想给她出口恶气。 谁知神女有梦,襄王无心,这下有好戏看了。 槐珠凑过来说道:“看来那个陈灵儿为了牟足劲儿的陷害你,可没从大小姐那边捞不少的好处。” 我把玉坠随手抛出窗外,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可不是么。” 还没到相府门口,大老远就见到柳淮安率着福伯在此等候。 我寻思柳淮安不会在这里踩点儿候着吧,一旦发现我到点还没回来就杀去廉府? 事实证明,我还真猜对了。 马车才停稳,福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可算是回来了,再晚半个时辰,相爷就要亲自去廉府接人了。” 槐珠掀开帘子,我提着裙摆弯腰下了马车,皮笑肉不笑地睨了眼柳淮安。 这是怕我去吃顿饭就不知道回来了?还是怕我听见什么风言风语,影响他在我心目中的威望啊? 当着下人的面,柳淮安也不跟我一般见识,直到入了府才遣开福伯,恰好我也有事要问他,把槐珠也支开了,两人并肩朝潇湘院走去。 直到四下无人,柳淮安才和颜悦色跟我搭话:“看夫人脸色不大好,夫人去了趟廉府没遇到什么事吧?” 我挑眉反问:“你指的什么事?” 柳淮安佯装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知道近日朝中有些风言风语.......我不想让你去廉府,是不想让你听见不好的事情。” “现在看你平安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不如我伺候夫人回屋休息?” 听他前半句还正经,怎的后半句又是这么猝不及防的创死人? 我冷笑道:“还是不劳相爷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柳淮安神色一滞,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我边走边道:“想让我告诉你今天在廉府发生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前提是你必须跟我说实话。” 柳淮安闻言迅速跑到我跟前来拦住我的去路,着急问道:“难道你真的听到了?” 我点头:“还挺多。” 柳淮安严肃抬手指着他的书房道:“夫人这边借一步说话。” 进了书房,一股书香气息扑面而来。 我差槐珠沏两杯上好的西湖龙井,外加带点桂花糕跟香瓜子进来。 毕竟这次去廉府,饭没吃到,倒是吃了一肚子的气回来。 现在回来还不得找点吃的垫垫肚子。 槐珠把东西准备好以后,老老实实出门的时候把房门也带上了。 结果她才出来就撞见了玉娆,还免不了在她跟前一通嘚瑟,说相爷跟小姐重修旧好,现在两人关在书房里诗情画意呢。 气得玉娆红着眼眶往回跑,并把这事告诉了戴诗诗。 处在孕中期的戴诗诗,以为我跟柳淮安旧情复燃,气得吃不下,睡不着,连着几日下来人也憔悴了,精神气儿也没了,整个人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焉不拉几的。 我端着上好的龙井茶,坐在柳淮安的书桌前,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吊着眼尾问他:“如此说来,人家常著作郎说的话也没错喽?” 柳淮安垂手站在桌前,虚心受教:“确实没错,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已经对我起了疑心,今日这种恩宠也是瞬息变幻,朝不保夕。” 我继续问他:“相爷可是让什么人拿住了把柄?” 柳淮安认真思索半晌,然后叹了口气:“若是我知道把柄在哪儿,反而就没这样提心吊胆了。” 我喝着绿茶陷入沉思,开始认真琢磨着要不要想办法见凌虓一面,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探出点什么。 结果柳淮安看我脸色主动相劝:“听闻夫人跟皇上私交甚笃,不然夫人替为夫前去探探口风?” 现在的我跟柳淮安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且我们都不想坐以待毙,更不想让刽子手的砍刀时时刻刻架在我们的脖子上。 所以这次我选择主动出击,亲自捅破这层窗户纸,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弯弯道道,好提前安排跑路也来得及。 翌日天还没亮,我在槐珠刻意打扮下,改成小太监的装扮,跟柳淮安一起坐在马车去了皇宫。 进宫后,我老老实实跟在柳淮安的身边,眼见他都快上了金銮殿,我看准时间朝后宫跑去,寻思这个点凌虓肯定准备上早朝,见不到他的人,只得等他下朝回来再说。 所以要先摸准他的寝宫在哪儿,好混进去等人。 因为乔装的缘故,一路走来都很顺利通畅。凭着直觉,我很快就摸到了凌虓居住的龙泉宫,恰好撞见凌虓身着朝服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上早朝去了。 我松了口气,并暗暗窃喜着大功告成,结果耳边传来尖声尖气,颐气指使的声音:“你,新来的,去把这夜壶给倒了。” 第四十六章 差点就被拐跑了 我回头一看,是伺候凌虓饮食起居的张公公,忍不住对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我?” 谁知张公公阴阳怪气地嘲我:“我什么我,入了宫就要自称奴才,看来敬事房里面的人是没教你规矩了,没大没小的,当心被人拉出去砍了都不知道。” 我听着对方唠叨不止,趁他不注意捂着耳朵,嘴里乖巧道:“奴才遵命,公公吩咐啥来着?” “倒夜壶啊!”张公公咬牙切齿。 夜......夜壶?那是什么东西? 我好奇地左张右望,来回顾盼,甚至还跑到花架子上看看是不是摆放着的上好的景德镇瓷器。 结果张公公看我到处乱碰,又是一阵喝:“你在干嘛?” 我指着花瓶无语道:“找夜壶呀。” 气的张公公心梗都快发作了,他连连叹息着从龙床底下薅出一个纯金打造的水壶,用力递给我,还不忘鄙视道:“这么没个眼力劲儿,也不知怎么打发进来的!” 我抱着这个水壶寻思着纯金的诶!多值钱呐! 结果一股蜜汁味道飘过来,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我边干呕着边揣着夜壶往外跑。 张公公在外面追:“诶,你跑什么跑,倒夜壶的地方在这边儿!” 简直要了老命了,我干嘛要进宫来受这种罪? 半个时辰后,我满是晦气地用袖摆拍了拍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老感觉自己身上有味儿。 结果等我回过神来,卧槽!迷路了! 这么大的皇宫,我到哪儿了? 要知道皇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外加三千佳丽真不是盖的。 我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吧! 结果正当我满脸懵逼,不知所以然的时候,耳边传来轻笑声,还挺熟悉。 我回头看去,果不其然,又是凌泽那只花孔雀。 “真巧,又遇见你了。”凌泽对我微笑打招呼。 我反应过来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凌泽双臂抱胸懒洋洋地依靠在殿前的石柱上,戏谑地反问我:“那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回过神来自己还做着小太监的装扮,忍不住质问道:“你该不会是跟踪了我一路吧?” 凌泽撇了撇嘴:“我跟踪你做什么?” 我不想搭理他,转身就往回走:“那好,再见。” 谁知凌泽快速拦住我的去路,好奇地摸着下巴,打量着我思索道:“我倒是挺好奇的,每次见你都是女扮男装,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对他勾了勾手指头,凌泽朝我靠近,我故意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我呢,在玩一个叫做cospaly的游戏,这个游戏通关到最后可以召唤神龙拯救世界。” “看在朋友的份儿上,这事我就跟你一个人讲,千万别泄露出去,否则就不灵验了。” 凌泽故作恍然大悟地望着我。 我笑了笑:“而且你也没见过我,懂了吧?” 凌泽点头:“懂了。” 我问他:“龙泉宫哪边走?” 凌泽指了指反方向:“这边。” 我对他示意道:“谢谢!” 然后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因为担心凌虓已经下早朝去其他地方,跟他错过,所以加快步伐小跑过去。 凌泽站在原地用好奇的目光望着我渐行渐远,不得不说,在三番五次的偶遇下,他对我的兴趣是愈发浓厚了。 面对我这个浑身都是谜的女人,能轻易勾起他所有的征服欲。 不过,跟我有毛关系,正经的应该是快点找到凌虓,解决疑团才是。 结果我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凌泽无比轻松地对我挥了挥手,还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我瞬间就反应过来,玩儿我呢这是。 我上前攥着凌泽的衣襟气冲冲道:“别以为你长得这么帅我就不会揍你,小心我......” 凌泽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嗯?你就怎样?” 我气得没了脾气,瞬间弯腰九十度,双手合十高举头顶:“再问一句龙泉宫在哪儿,别逼我求你。” 也许是我的动作太过滑稽,凌泽瞬间笑出了声,把我拉起来,顺便还亲昵地捏了捏我的鼻尖:“不就是去找皇上吗,这有何难,我送你去就是了。” 我内心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凌泽还没那么坏。 边走,凌泽跟我边攀谈:“你乔装入宫就是为了见皇上?” 我咬紧牙关不松口,可是我确实是去龙泉宫,这事瞒不过他。 正当我绞尽脑汁寻找借口的时候,凌泽的声音传来:“你上次女扮男装是跟凌虓在一起对吧?” 吓得我瞬间心脏骤停,虽然没说对,但也说对了一半,我强颜欢笑地对他招手,然后开溜:“我想起来了,我家里还有事,我得回家了,拜拜。” 凌泽站在原地看着我落荒而逃。 结果转角后,龙泉宫三个大字招牌正在我头顶。 阿西吧!气死我了!我还以为凌泽是个好人呢!他分明就是想把我拐出宫去!这个大尾巴狼实在可恶! 就在这时,凌虓恰好下了早朝,迎面走来,见到我嘟嘟囔囔的,忍不住对我好奇道:“枝枝,你打扮成这样来宫里做什么?” 我上前就拉着他的手往龙泉宫快速走,边走边道:“你别问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凌虓被迫拉着往前走,抽空把身后的宫女太监们都打发了,然后老老实实随我进了宫殿。 等他进来后,我把宫门关上,结果才转身就被凌虓双臂壁咚在宫门上:“方才朕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朕呢。” 我大咧咧地推开他,正色道:“皇上正经点,臣妇正想有话要问皇上呢。” 凌虓见我不是闹着玩,只好负手站在原地,恢复成冷酷的骚包模样:“那好,趁着私下无人,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吧。” 我拉着他到桌边坐下,然后给他揉肩捏背,一边讨好一边问道:“皇上能否透露一下那晚出现在娘娘庙的刺客,是否跟柳淮安有没有瓜葛。” 谁知前秒还被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凌虓,听到敏感话题后瞬间睁开双眼,冷着脸问我:“是柳淮安派你来探消息的?” 因为近距离体验了一把天威难测,吓得我连忙跪在他身边解释道:“不是他派我来的,是臣妇自己要来的。” 凌虓脸色难看道:“不管怎么说,你终究是为了他才出面见朕的不是吗?” 我傻眼了,难不成这小皇帝以为我是特意穿成这样来见他的? 也不怪他,上次那么尴尬一面结束后,谁也没想过会有再见的一天,原本他以为我是来低头给他个台阶下的,谁承想是为了柳淮安那厮。 遑论现在不管是谁在他跟前提起这号人,他体内的洪荒之力都快要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