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我的文艺时代》 第一章 重生峥嵘岁月！ 1979年三月，一个对普通百姓稀松平常的日子里，虽然已经春节已经过去，蒙蒙细雨中依旧参杂着几片雪花。 雪花来无影去无踪，往往还没落地，便以经化为了雪水，滋润着黄土高原的土地。 在这样的天气里，城市的街道上行人并不多。除非是上班，否则大家宁愿在家呆着，也不愿意出来淋雨挨冻。这么一座小县城，此时仿佛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如同此时的天气一般萧瑟。 不过，此时阳平县里的一处高中学校，此刻却是热闹异常。 学校里热闹的原因并不复杂，此时已经下课，正是到了午饭的时候。 只见学校各年级的班级大门一开，一大堆男男女女的学生娃娃就乱哄哄的跑了出来。他们有说有笑，踩着泥水跑到了学校的食堂。因为正在下雨，本来干燥的平整黄土地霎时就被这纷乱的人群踩踏成了一片烂泥滩。 在校园内的食堂门口，现在已经按班级排起了十几路纵队。 从排队的这一片黑压压的人群看来，他们大部分都来自农村，脸上和身上或多或少都留有体力劳动的痕迹。除了少数几个家庭实在是困难的，穿着十分土气外，大部分‘读书人’的穿戴都还算体面。 贫困乡村的百姓尽管眼下大都少吃缺穿，但孩子既然到大地方去念书，家长们就是自己在苦，也要给他们捯饬几件能穿出去见人的衣裳。 当然，这队伍里还有几个穿戴非常好的，衣服就不用说了，只看他们手上那块明晃晃的手表，就知道他们的生活条件根本不是普通的农家子弟可以比拟的。这些学生生活条件好，营养好，穿着还得体，站在一众农家子弟里，如同鹤立鸡群，差距太大了。 食堂的打菜大婶正在忙碌地给众人分饭菜，每个人的饭菜都是昨天登记好并付了饭票的，因此程序并不复杂。 由于条件有限，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食堂的饭菜并不怎么可口。即使是学校的食堂，做的菜依旧以土豆、白菜和粉条为主，里面零星有些肉片，每份三毛钱。 这还是开春了，学校有条件做些不错的饭食，搁几个月前，学生们吃的都是些清汤寡水的饭菜，油腥都看不到多少。 这时候，能用得起饭盒的也就城里家庭的学生了，大多数农家子弟，端着的说是饭盒，其实说是脸盆也不为过。 至于主食，却分成了三等，分别是白面馒头，玉米面馒头和黑色的杂粮馒头；白、黄、黑，颜色就表明了一种差别；学生们戏称欧洲、亚洲、非洲。 “婶，给我两个杂粮馒头。” 姜玉楼一只手端着碗，笑嘻嘻地和眼前的打饭大婶说话。 打饭大婶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生，叹气道：“你这后生，还是长身体的年纪，每天就吃两个杂粮馒头，能吃得饱吗？” 姜玉楼也不回答，只是摸了摸鼻子，憨厚地笑了笑。 打了饭之后，姜玉楼在食堂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饭菜，他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重生好几天了，他还是没有完全适应现在的生活。 没有人比他更懂这个年代的苦了，他重生之前已经退休了，老家伙的灵魂还要强装小伙子，还是很费神的。 前世，他从县高中毕业，毕业后分配到了县里的小学教书。 可惜高考分数不高，没能上大学，他要是顺利考进去的话，一个大学文凭，那才叫飞上枝头了。 而他心中最爱的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得一痛。 姜玉楼前世总觉得怀才不遇，平日里最喜欢读各种书籍，如文学杂志，国内外小说等。 可以说，他的工资大部分用在了这上面。 工作没几年，他经人介绍就结婚了。 婚后两人本没有感情，在结婚第二年后，小学关闭，他也失业后，夫妻矛盾爆发，妻子更是抛弃了他，跟别人跑了。 这也成了他心中的痛。 之后多年，他没有再娶。 一是心中还有他的初恋，二来，也是因为对婚姻彻底失望了。 放弃了爱情的他，投入到了下海大潮，从事起了出版业，倒也混得风生水起。 重生之前，他已经是国内有名的图书商人了。 不缺钱，更不缺女人。 可是，谁又你能想到，他竟然又回到了这个激荡的岁月。 在这个年代，别说的富裕生活了，吃饱饭都是一种奢望。 姜玉楼的家庭条件很差，上这学实在是太艰难了。如他这样十七、八岁的后生，正是能吃能喝的年龄。可是他每顿饭只能吃两个杂粮馒头。 这里可不是几十年后，人民营养过剩，偶尔吃些杂粮换换口味。这杂粮馒头可是真没什么营养，而且还硬，咽下去都拉嗓子。 刚穿越的时候他是真吃不下去，毕竟胃口已经被后世的山珍海味养叼了，不过饿了两顿后……真香啊！ 只是，就这区区两个杂粮黑馒头真是吃不饱。 按他的饭量，他一顿至少需要四五个这样的黑家伙。现在这一点吃食只是不至于把人饿死罢了。 说实话，就他现在吃的饭菜，一点油水没有，他已经严重营养不良了。 这年头的农村学生，在学校学习的时间只有半天。其余时间，不是消耗在了路上，就是要回家务农。 每天的劳动可是雷打不动的，从吃完饭回到家里一直要干到吃晚饭。这一段时间是姜玉楼最难熬的。一直到吃饭时，他只感到两眼冒花，天旋地转，思维完全不存在了，只是吃力而机械地拿起筷子干饭罢了。 真就半读半农了。 生活已经快压垮他了，哪里有时间规划未来。 家里能让他这样一个大后生不挣工分白吃饭，到县城来上高中，就实在不容易了。大哥当年为了让他上学，连初中也没考，十三岁就回家务了农。他现在怎么能对他们有额外的要求呢？ 父母亲五十多岁了，老胳膊老腿的，挣不了几个工分；他随着年龄的增长，吃穿用度都增加了，而且他上高中的花费也不小。 就在姜玉楼如同嚼蜡一般的吃着杂粮馒头的时候，一张垫桌面的报纸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二章 写作改变生活 报纸上有一幅不大不小的版面，上面印有一份今年创刊的杂志的征文活动介绍。这份今年创刊的文学杂志名叫《当代》。 现在的人可能不太清楚，但是对于已经重活一世的姜玉楼来说，他可太清楚《当代》文学杂志在国内的地位了。 70年代末80年代初，是国内文学期刊进入继晚清、二三十年代以来的第三个黄金时期。也是国内作家热情最高涨、探索最积极，成就最辉煌的时期，同样也是文学期刊的灿烂时光。 经过过去这些年的动荡，民众对于知识的渴望是前所未有的，因此有了以《当代》为首的一大批文学刊物。 《当代》、《十月》、《花城》、《收获》以及《钟山》等，基本都是在八十年代大放光彩的。 这些文学刊物，极大地满足了人民的内在精神需求，巅峰期动辄大卖一百多万册。要知道，这可是文学杂志，在后世简直不可想象。 姜玉楼神情一动，他前世可是一个书商，加上喜欢阅读，不知道读过多少文学名著以及国内外优秀的小说。 八十年代、九十年代是国内文学创作者的春天。 在这个工农普遍不富裕的时代，文学创作者不仅可以满足温饱，还可以凭借自己的笔杆子过上富裕的生活，甚至还有很高的社会地位。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能借着《当代》创刊的机会，参加征文活动，继而一飞冲天呢？ 想到这里，姜玉楼心里一热，连忙抓起报纸，仔细的看了起来。 在阅读创刊词后，他看到了具体投稿事宜。 《当代》欢迎广大作家以及文学爱好者投稿，稿件已经审核通过，将给予作者千字2元到7元的稿酬。 千字2元到7元不等。 按照10万字的小说作为标准，最低200元稿酬，最高700元稿酬。 700元，这不就足以改变现状了吗？ 如今这年代一个普通工人，工资能达到40元以上就算是中高收入了，不论是200元还是700元，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来说，足以称得上是一笔巨款。 不仅是自己，也能让家人过得更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女生走到了他的桌前，怯生生地道：“那个，姜同学，你旁边没人吧，我能和你坐一桌吗？” 姜玉楼抬起头，入眼的是一个虽然穿着破烂，但是容貌俏丽的女生。 唐月雯，他的初恋。 他一直喜欢这个女生，但是由于自己家里穷，他一直没敢表白。 直到高中毕业，他才知道唐月雯也喜欢他。 可是，因为唐家家庭条件特殊，怕影响到姜玉楼的前途，在向他表白后不辞而别了。 再次知道她的消息时，唐月雯已经香消玉殒了。 在他的记忆里，唐月雯的父亲被扣上了右派的帽子，又是批斗，又是关牛棚的，也因此，唐月雯家里过得非常苦，即使容貌出众，愿意接触她的同学也没有。 姜玉楼是班里仅有的愿意和她说话的同学了。 因此，两人虽偶有交流，但是唐月雯提出和他坐一桌，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前世，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难道……是蝴蝶效应？ 他抬头看向四周，果然，桌子基本都坐满了。 即使其他桌有空位，也会排斥唐月雯吧。 随即，心中不由得一阵不忍，但也有些疑惑。 以往唐月雯都是最后一个来吃饭的，那时候，食堂也没什么人了，今天，是怎么了？ 姜玉楼眼神温暖，柔声道：“这里没人，唐同学，你坐吧。” 唐月雯神情微顿，羞涩地将饭盒放在桌子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姜玉楼对面。 唐月雯和他吃的东西一样，同样是没有荤腥的菜以及杂粮馒头。 虽然她穿得破烂，并且面带菜色，但是她的身上并没有那种难闻的气味，反而带着少女的清香。 姜玉楼觉得，唐月雯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甚至，在这个小县城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因为她穿戴破烂，再加上自身的背景，才使得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或者，不是他们不知道，即使清楚地了解，他们也不愿意和她有所交集吧。 作为家庭背景有问题的学生，要是交朋友的话，可是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 他们又怎么会愿意呢？ 因此，相比同成分复杂的唐月雯交朋友，班里的男同学，更愿意给一些“洋女生“献殷勤。 “洋女生”是城里的女孩子，她们家里相对有钱，打扮和破破烂烂的农村学生大不相同。 而且由于营养好，她们即使长相一般，但身上洋溢的青春气息是那些农村女生完全没法比拟的。 这些“洋女生”对于农村来的男生，可以说是吸引力巨大。在他们的眼里，城里工人家庭的女儿都好像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了。 哪个男生要是能和“洋女生”交朋友，立刻就能成为班里其他男生羡慕的对象。 当然，青春期的男生女生谁还不知道这种事呢，正因为懂得，才更有激情。唉，都是知慕少艾的年纪，谁又没有经历过呢？ 唐月雯坐下后，发现了姜玉楼手中的报纸，刺客羞怯地看着姜玉楼，眼神里藏不住对他此时所看报纸内容的好奇。 “姜同学，你在看什么呢？” 她对姜玉楼是有好感的，关注的次数自然非常多。 在她的记忆里，姜玉楼吃饭都是狼吞虎咽，从来不会浪费一分钟时间，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哦，你说报纸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新成立了一家文学杂志，正在面向全国文学创作者以及爱好者征稿呢。”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姜玉楼诚实地告诉了她。 更何况，这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如果唐月雯有写作天赋，真的很有可能借此改变自身的命运。 重生后，他有两个心愿。 一个是靠自己的努力改变家里的条件，尽快让家里过上富裕的生活。 前世，他发财的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这一世，他自然不想再让那种事情发生。 第二个心愿，自然是和唐月雯的关系了。 这一世，他会率先向唐月雯表白，并且挽留住她，不能再让天人永隔的悲剧发生。 两个本就互相喜欢的有情人，本就应该在一起。 唐月雯的眼中满是惊奇，文学杂志竟然面向全国征稿，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她顾不得矜持和羞涩，连忙问道：“姜同学，那个杂志，不管是什么人都能投稿吗？” 唐月雯平日里也喜欢读书，也写过一些东西。只是，碍于家庭背景，那些东西她写完都是偷偷藏起来。如果这个什么文学杂志征稿不限背景的话，她是不是也能试着投稿？ 想到这里，她看姜玉楼的眼神又是担心，又是期待。 姜玉楼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错，谁都能投稿，唐同学平日里也有写作吗？” 如果是的话，他又要改变对唐月雯的看法了。 前世，唐月雯可从来没有表现过对写作感兴趣。 他也能理解，那个时候，唐月雯太过低调，可以说是毫不引人注意。 唐月雯两双手的指头搅在了一起，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怯生生地道：“挺感兴趣的。” “哦，这样啊。”姜玉楼点点头，转而道：“唐同学要是真感兴趣，可以试着向《当代》的编辑部投稿。如果你的作品能上《当代》，会有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 “谢谢。”唐月雯感激地说道。 第三章 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叫抄呢？ 在唐月雯看来，姜玉楼能给她说这些是非常难得的，甚至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了。 该说的都说了，姜玉楼也收起了话头，默默地开始了干饭。现在，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也没有资格谈那些情情爱爱。 下午可还有繁重的农活等着他，要是不赶快吃，可是会耽误事儿的。 两人默默吃完饭后，互相道别。 离开食堂后，姜玉楼赶紧朝着校门口走去。 学校离他家并不近，差不多有四五十里的路。要是靠走的，以现在的路况，到家都要到晚上了。 不过幸好有马孝在。 “叮铃，叮铃！” 自行车铃声在他身后响起。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马孝来了。 马孝和他同班，也是一个村的，但马孝的家庭条件比他好太多，家里为了马孝上学方便，还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 也许在后世，自行车不算什么，扫码都能骑。可是在这个特殊的年代，一辆自行车价格在200元左右，城里的工人阶层都要几个月不吃不喝才能买得起，更遑论乡下了。 也多亏了有马孝上学放学骑车载他，否则的话，这几十里路，对他来说真的是大难题了。 此刻，身材高大，剑眉英目的马孝骑车停在了他身边，从车上下来后，马孝打趣道： “楼子，刚才在食堂你怎么和那个唐月雯坐一起了？不会是对人家有意思吧？” 姜玉楼耸耸肩，神色镇定地道：“都是同学，我那桌又刚好没人，我还能赶人家走不成？” 马孝这才正色道：“没那个心思就好，那个女同学家庭背景太差了，你俩在一起，会连累你的。咱们毕业就是高中文凭，最差都能在县里找到工作，以后就是城里人了。唐月雯呢？她背景有问题，除了村里，哪里会要她。好不容易能离开农村，可千万不要走错了路。” 姜玉楼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 这些心思，不像一个十七八的年轻人能想得到的。 “是我爸告诉我的。”马孝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也就是好兄弟，旁的人他才不会说嘞。 姜玉楼了然，果然，马孝他爸不简单。看问题看得清，怪不得在农村都能打拼出那么大一份家业，心里不是完全认同，却依旧感激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和她就是简单的同学关系。” “那就好，快上来吧。”马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爽道：“这天气，烦死个人。” 将从图书馆借来的小说抱在怀里后，姜玉楼坐上了马孝的自行车。 两人共骑一辆车，在闲聊中，越走越远。 将近两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回到了村里。 之所以骑了这么久，不是马孝骑车慢，而是这个年代路况不好，别说柏油马路了，村里基本没有什么像样的路，都是土路，再加上下雨，根本骑不快。 到了村头，两人分开，姜玉楼回了一趟家，将书包放好，换了身干活的衣服和鞋子后，去了自家的地。 此时，父亲姜建国和哥哥姜援朝正在地里挥汗如雨呢。 春天的农活，不外乎是耕地、播种、插秧等。 在没有机器的帮助下，效率低不说，还累人。 当姜玉楼深一脚浅一脚走进田里，父亲和哥哥看到他后，都冲他笑了笑。 小雨淅淅沥沥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简单打了声招呼后，三人卖力的在田里苦干了起来。 天渐渐黑了，虽然还有很多工作没做，但是今天也必须收工了。 同父亲和哥哥回到家后，母亲李秀莲将蒸好的黑馒头端了上来，几个人就着土豆白菜大快朵颐着。 家里人关心了一下姜玉楼的学业后，便各自忙活自己的事。 姜玉楼回到自己的房间，稍作休息后，拿出了那份报纸。 写作，就是他给自己找的出路。 只是，虽然脑海中有不少后世名著和故事，可是以他的文学功底，想要把他们一一展现出来并不容易。 他要做的是在脑海中的万千丛书中，找出一本适合这个年代，并且容易上手的书。一来可以让他练练手，二来呢，也要符合他当前的人设。 毕竟他现在就一个高中生，要是突然写出一本大作出来，属实有点耸人听闻了。 写什么好呢？ 就在他发愁的时候，想到了村里老人给他讲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名叫李芳桂，是陕地蔺店乡人。他念书苦读一门心思为科举高中，一路苦苦赶考直到五十二岁皆不如愿，失望之后便不想再跑那条路了，于是偶然间开始了戏曲创作，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自五十二岁弃仕途试笔写戏的十年间，先后创作了八部本系和两部折子戏，通称十大本：《春秋配》、《白玉钿》、《火焰驹》、《万福莲》、《如意簪》、《香莲口》、《紫霞宫》、《玉燕钗》，《四岔》和《锄谷》是折子戏。 这些戏本中的许多剧目，随后几乎被中国各大地方剧种改编演出过，经近二百年而不衰。后人将《万福莲》改编为《女巡按》，大获好评更热演不衰。 晚年时，李芳桂由于影响太大，不符合清朝的统治思想，被清廷通缉，继而被气死。 其人的一生堪称传奇，但是在外界并不为人所熟知，很有改编的价值。 最重要的是，国内有一位大作家也从李芳桂的事迹中摘选了一段，写了一篇短篇小说，还因此获了奖。 那位大作家叫陈中实，那篇获奖的短篇小说当年刊登在《人民文学》，小说的名字叫《李十三推磨》，这篇小说当年更是荣获“茅台杯人民文学奖”短篇小说奖。 而且，写这篇小说的时候，陈中实的《白鹿原》已经出版，可以说正处在创作的巅峰期，笔力毋庸置疑。 这篇小说他曾经看过，内容虽然记不太全，但是大致内容还是知道的。 如果以李芳桂的故事为蓝本，确实很适合练手。 想到这里，姜玉楼找出一本没有写过字的本子，在封面上写了《李十三推磨》五个大字。 第四章 深沉的父爱 姜玉楼确定了第一本小说的内容后，却突然发现不知道该如何动笔。 故事他有，思路也有，但是如何将这些东西变成文字却让他犯了难。这时候他才发现，写作，尤其是写小说和上学时候的写作文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自己绞尽脑汁写出来的开头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脸红，更别说投稿了。 怎么说呢，太干巴了。 情节毫无波澜，人物形象也不鲜明，他自己都觉得读起来很乏味。 这样写下来，肯定是失败的。 除了笔力不足外，素材不够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将陈中实的原文一字不落地写下来？ 肯定不行，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还没那种过目不忘的能力。 能将原文记个七七八八，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不过还好，村里的老人多，只要他肯问，老人家们还是愿意将那些从清朝流传下来的传奇故事告诉他的。 到时候，他自信可以写出一篇不下于原文的短篇小说来。 有了明确的目标以及可行的办法后，姜玉楼的心总算定了下来。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在学习和干农活之余，搜集到足够多的关于李芳桂的故事，作为自己第一本小说的写作素材。 与此同时，还需要从学校和县里的图书馆借些小说来看。 为的还是丰富自己的知识，也算是紧跟时代了。 接下来小半个月，姜玉楼的生活突然变得更加规律。 早晨上学的时候用来看从图书馆借的小说，中午放学后，他准时回家干农活，之后就会抽空找村里的老人打听关于李芳桂的故事。 姜玉楼嘴巴甜，有礼貌，加上是读书人，村里的老人乐得掏空肚子，将里面的存货都说给他听。 每当姜玉楼听到新的故事，不管有没有用，他都会掏出本子和笔，认真地将故事记录下来。 等到天黑了下来，他才会依依不舍地回到家，囫囵吞枣般地吃点东西，然后将自己关在房子里。 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会将今天的收获一一誊写在另一个本子上。然后根据自己脑海中的大纲，简单地列出一个故事线，将可以用到的故事填充到故事线中。 姜玉楼的这种变化很明显，学校关系好的同学，以及他的父亲和哥哥都注意到了。 和他关系好的同学们则觉得姜玉楼变得沉默了许多，每天上学都是心不在焉的，好几次班长点名，他都没有应声，搞得班长很没有面子。 至于姜玉楼的父母和哥哥，也很担心他的这种情况。 孩子变乖了，不再好高骛远了，本来是好事情。但是转变太大，他们又有些担心。 别是在学校闹了什么事，亦或者被人欺负了？ 他们老姜家几代人本本分分的，从来没有闹过事。虽然是老实人，但也不希望自己家的孩子受到欺负。 这天，姜玉楼采风完毕，到了家门口，看到自己这一世的父亲姜建国正蹲在门槛边抽着烟。 姜建国，一个典型的陕地老农，他的头上戴着白头巾，脸黑黄黑黄的，一道道的口子，像是被风割开了一般。 他的身材干瘦，但是力气绝对不小。 毕竟干了几十年农活，不同于四肢不勤的城里人。 姜玉楼走到门前，奇怪地问道：“爸，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门口抽烟？” 姜建国抬起头，眉头一皱，吱吱地吸了几口烟袋锅，“楼娃，你有什么心事不要憋在心里，就算遇到什么难题，解决不了还有你哥，还有你爸我呢。” 那张虽然苍老，布满皱纹的脸上，不难看出对小儿子的担心。 “爸，我能碰到什么难题，我每天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在家干农活……你怎么会这么想？”姜玉楼一头雾水地看着父亲。 他自觉最近很正常，怎么父亲却认为他心里有事儿呢？ 姜建国熄灭了烟，手指头抠了抠脚趾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些天回家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叫你也不应。我和你哥都很担心哩。娃，有什么困难就直说，爸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只要能帮到我娃的，绝对不含糊。” 姜玉楼的鼻子微微有些发酸，前世他从学校离开，想要出外闯荡时，父亲也是这样。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略作犹豫，还是将自己想写小说投稿《当代》赚取稿酬补贴家用的想法和盘托出。 听到姜玉楼的想法，姜建国呆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儿子有这么大胆的想法。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娃，我娃这是要当作家了？” 作家啊，他这个当了一辈子农民，儿子却要当作家？ 他们老姜家要出个真正的文化人了？ 姜建国激动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姜玉楼脸蛋一红，不好意思道：“是有这个想法。我自己写了个大纲，现在正找村里的老人丰富自己的写作素材。等到准备充足后，我才会动笔写。” 他现在可不敢自比作家，当然，如果等他投稿成功后，自称作家却也不会有人反对了。 所以，他又补充道：“当然，即使写了小说，也不敢说人家杂志能接受我的投稿，审核不通过也是很有可能的。” 此时，姜建国已经完全听不清自己的小儿子在说什么了。 什么投稿通不通过的，重要吗？ 不重要！ 他的小儿子出息了，要当大作家了，在古代，那可是文曲星一般的人物啊！ 肚子里没有什么墨水的姜建国，憋了半天，嘴里冒出来一句：“祖宗保佑！” 也就是老姜家没有宗祠，否则这么大的事，肯定要焚香祭祖的。 姜玉楼见父亲半天没有反应，自己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便没有在陪他在门口站着，而是进了屋，找到母亲留给他的晚饭后，狼吞虎咽地吃完后，和母亲说了会儿话，又溜进了屋里继续奋斗了。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心里有什么想法都要及时写下来，说不定就能在小说里用到呢。 也不知道时间到了几点，姜玉楼只觉得尿憋得慌，再也坐不住了。他终于才搁下了笔，准备美美地撒一泡尿再回来继续写。 路过哥哥姜援朝的房间时，他发现父亲和哥哥的声音隐隐从房间里传来。 他没有在意，正准备离开时，他听到父亲提起来自己。 于是，他好奇地立在门旁，将耳朵附了上去。 然后，他听到了这么一段话。 “楼娃是要当大作家的，我们不光不能拖累他，还要支持他。” “爸，小楼是咱们家的希望，你说啥额都支持。” “要不，以后农活就不让楼娃干了，咱们父子俩多干点，让楼娃专心写作……” “……行，不就是农活嘛，爸你还是干你的那些，小楼的那些我替他干了。” “儿子……” “爸，不用说了，我年轻，有的是劲。” “唉，辛苦你了。” “有啥辛苦的，都习惯了。再说了，小楼也是为了我们。” “那吃的方面……” “小楼正是用脑的时候，多给他一点钱，买白面馒头吃。要是学校有肉菜，也不要吝啬。” “家里的欠账……”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再苦日子也能过下去。” 收回耳朵，姜玉楼神情复杂。 上完厕所后，他回到房间，想的都是刚才听到父亲和哥哥的对话。 他们为了自己，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可是自己呢，现在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万一投稿不通过呢？ 总要有个备选方案才行吧。 姜玉楼皱着眉头，将心里能暂时赚点钱应急的想法一一写在了本子上。 这些想法，都是有可行性案例的。 有些呢，是他和别人闲谈时聊起来的，有些呢，是他在后世新闻里看到过的。 想了半个晚上后，写了好几张纸后，他才沉沉地睡了下去。 第五章 赚钱的路子 次日一大早，姜建国将他和姜援朝商量让姜玉楼专心写作，不用再干农活的消息告诉了他。犹豫一番后，姜玉楼还是答应了下来。 农活对他来说确实太累了，而且也改变不了家里的现状。 与其硬撑着，最后拖垮了身体，还不如想想其他办法替家里增收来的现实。 前世，父亲和母亲在田间劳苦了一辈子，最后落下了病根，在他没有发达前就遗憾离世了。哥哥也苦，由于初小就辍学了，没文化，也没娶上好老婆。 等姜玉楼发达的时候，哥哥姜援朝也过了最富有激情的年纪。 这个年头，得了穷病的，真的是很难翻身。 这也是前世姜玉楼离开学校，前往城里闯荡的原因。他想出去闯一闯，不想默默无闻地死在田间。 这一世，姜玉楼想要改变命运，可是到目前为止，难度丝毫没有降低。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与命运抗争的决心。 不管是为了家人，为了自己，亦或者是为了唐月雯，他都有不能向命运低头的理由。 这一天，课间，姜玉楼找上了马孝，将他拉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事？” “别嚷嚷。”姜玉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小声问道：“马孝，我问你想赚钱吗？” 马孝听了翻了个白眼后，没好气道：“我以为啥事呢，当然想了，怎么，你有路子？” 他知道姜玉楼挺聪明的，脑子里想法不少，这也是他稀罕和姜玉楼玩的原因。 姜玉楼扫了眼四周，点点头，“我还真有路子，不过需要你帮忙。” 马孝眉头一挑，惊讶道：“你还真有？不是骗我的吧？” 这年头赚钱不容易，就算是他老爹，为了賺钱也是废了老鼻子劲了。 赚钱的道道都在那了，想要开拓新路子，无异于天方夜谭，也难怪他不管轻易相信。 “谁稀罕骗你，又没钱赚。你就说干不干吧。”姜玉楼没好气的说道。 马孝为难的挠挠头，“你总得说是干嘛吧。” 姜玉楼招招手：“附耳过来。” 马孝听话地将耳朵凑到姜玉楼嘴边，听完后，他怀疑道：“这能行吗？” “又不让你出钱，你就骑车送我去到县城的市集就行。”姜玉楼耐心解释道。 马孝犹豫片刻，才答应了下来：“那成，你好了去我家找我就行。” 他之所以答应，不是因为相信姜玉楼的点子能赚钱，而是看在两人的关系上。姜玉楼可是他的好哥们，为了好哥们，这点要求答应了也没什么。 再者，他也不用犯险，真正冒着干系的事，都是姜玉楼去做的。 说服了马孝后，姜玉楼心情很好。能不能立竿见影地改善家里的情况，就看他的赚钱路子有没有效了。 中午吃饭，姜玉楼又巧合地同唐月雯坐到了一起。 这次不是唐月雯主动，而是姜玉楼有意如此。 等他坐下后，唐月雯关心地问道：“姜同学，最近你上课总是心不在焉的，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姜玉楼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呀，我很好。” 接着，他又解释道：“《当代》的征文活动你还记得吗，我正准备动笔写小说呢，为了写作要做的功课比较多，所以你才会觉得我有些心不在焉。” 唐月雯听到姜玉楼竟然已经准备写小说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姜同学，你真的要写小说了？第一部小说你准备写什么类型的，短篇还是长篇，写完后我能看看吗？” 她之所以有心写小说，大部分信心来自家学渊源。 她的父亲可是当过大学老师的，文化没得说，家里更是有不少藏书，有赖于此，她没少看书，阅读量不敢说冠绝县里，但是班里肯定没人比她多。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说能写出什么好作品。 姜玉楼家什么条件，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吃饭都成问题，哪来的钱买书。 或者，他是从谁家借的？ 她心里想到了一个人，马孝，姜玉楼的好朋友，家里还有钱。 如果是他的话，是有可能买的起书，还愿意借给姜玉楼看的。 看着眼前这个问出如同连珠炮般问题从她的可爱女孩，姜玉楼也不禁笑道：“第一部作品还没动笔呢，现在正在找素材。不过，应该算是短篇小说吧。如果写完了，肯定让你做我第一个读者。” 唐月雯的脸一下子红了。这一刻，她想了很多，不过最后，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声“嗯。” 姜玉楼没有多想，他下午还有事，匆匆吃完饭后，辞别唐月雯后，便坐着马孝的自行车离开了学校。 回到村里，由于不用下地干活，姜玉楼直接去了自己的目的地，他们山里盛产菌类，有一种菌类，村里人平常都用来喂猪的，也没人吃，但是数量特别多。 红菇子，就是姜玉楼想到的赚钱点子。 别小看这个年代在农村用来喂猪的红菇子，在后世，这种红菇子可是稀有珍贵食用菌。 红菇子，学名叫正红菇，农村人就叫他红菇子。由于营养丰富，具有食、药用价值，其肉质肥嫩、清甜、鲜美可口，深受人们的喜爱。 一般来说，一公斤野生的红菇子，也就是正红菇可以卖到两千元以上。 他想的就是拿红菇子到县城卖，让城里人吃个新鲜。 主要是，红菇子很特别，泡水后水会变红不说，还会散发出一阵浓郁的清香，和一般食用的菌类完全不同。 姜玉楼也没有想着靠卖红菇子发财，毕竟红菇子的价值，要到国内富裕起来后，懂得营养以及养生后才能达到最大化。 可即使如此，让没有见识过红菇子的城镇职工们花个几毛钱买一斤红菇子尝尝鲜还是很容易办到的，前世他就听说有小贩靠这个在县城小赚了一笔。 姜玉楼采了好一阵，终于装了满满两蛇皮口袋。 他心不黑，每天卖点红菇子，干上他十天半个月，最后只要能让他和马孝两人赚个百八十块钱就行了。 两人平分，一人能分个四五十，相当于城里人一个月工资，也能补贴一下家用了。 这生意他也不指望长干，只要能坚持到他投稿成功，拿到稿酬就行。 满怀信心的姜玉楼借了秤又拿着盆，叫上马孝后，两人将两个蛇皮口袋扎紧绑在自行车上，然后一起骑车向着县城方向奔驰而去。 几十里的路，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回驮着两个十几斤重的蛇皮口袋，把两人累得够呛。 即使是两人换着骑自行车，等到了县城，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姜玉楼抹了把头上的汗珠，看着县城露出了微笑，只要希望在，再苦再累他都不怕 第六章 第一桶金 姜玉楼和马孝到阳平县城时，天色已经见黑，城里也到了下班的时间，“集市”的小贩也多了起来，虽然比不上后世，但也有了些农贸市场的气象了。 只是虽然有小贩，但是叫卖声是绝对不会有的，毕竟还是打击投机倒把的年代呢。 两人对视一眼，悄悄找了个空位摆摊。 他从自行车上取了一块布，铺在了地上，然后将两蛇皮口袋的红菇子放在地上，从袋子里取了一些摆在了布上。 他到底卖的是什么，总要让客人看到才行。 接着，他看到远处有一家开水房已经点火了，又拿着盆去要了一点凉水。 东西齐了后，他将发干的红菇子泡到了凉水里。 前面说过，红菇子泡到水里，有个十几二十分钟水就会变红，还会冒出香气。 这一切，都是他为了卖红菇子做的准备工作。 趁着还有时间，他将摊位交给了马孝看着，自己去其他摊位转转。 集市里卖肉卖菜的都有，肉类主要是猪肉，牛羊肉也有。 问了价格后，他心里也有了数。 肉类里，猪肉价格低一点，羊肉的价格和猪肉差不多，牛肉贵还少，不是干部家庭一般人真吃不起。 在这个年代，猪肉也是紧俏货，普通人想吃，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钱包。 看看自己的肉票够不够。 至于蔬菜类，“集市”里卖的主要是大白菜，西红柿和土豆。 这几种主要蔬菜价格相对便宜，其中大白菜一斤五分钱，这在后世是不敢想象的。 转着转着，姜玉楼思量着时间差不多了，该回摊位了，否则马孝要着急了。 回去后，姜玉楼看了眼盆里泡水的红菇子。 经过十几分钟的浸泡，红菇子已经膨胀起来，卖相很好，盆里的水此时也变红了，隐隐能闻到盆里散发而出的清香。 这下，姜玉楼放心了。 慢慢地，摊上有了些顾客。 来的人姜玉楼都会给他们介绍红菇子的学名、产地、分辨方法以及营养价值等。 虽然费了番口舌，好在效果还不错。 来的顾客基本都买了些，姜玉楼定价不贵，一斤也就三毛，遇到讲价的两毛五分钱也卖。 他这是无本买卖，就算卖一毛钱一斤都是赚。 更别说两毛五了，都够买二两猪肉了。 虽然和他以前做生意时候完全不能比，但也要分清楚形势啊！ 现在这个年代，几毛钱也是弥足珍贵的。 卖得越多，挣得越多，便能更早地改变自己和身边人的命运。 终于挣钱了，看着手里可怜吧唧的几张毛票子，姜玉楼却比前世赚几万几十万还开心。 时代不同，做生意难易不同，很多事情不可一概而论。 对他来说，挣到第一笔钱，就是成功的第一步了。 “楼子，我们挣钱了！” 马孝看着姜玉楼手里的钱，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是开始，你看着吧，有了开门红，今天指定能把手里的货全卖掉。” 马孝开心，姜玉楼也开心。 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度过了眼前的困难，等他的稿子被收了，拿到稿费，一切都会走上正轨的。 果然，有了第一笔生意的开门红后，后面的客人果然变多了。 城里人嘛，没吃过红菇子，自然想尝个鲜。 多的肯定不会买，但是你一斤，我两斤的，很快两人就收摊了。 上秤，收钱。 马孝第一次见到生意这么容易做的。 其实也不只是他们，“集市”其他的摊位的生意同样好。 也就是这一次，马孝心里萌生了做生意的念头。 卖完红菇子后，天是彻底黑了下来，两人不敢久留，更不敢大大咧咧地摊开来细算今天的收益有多少，而是匆忙收拾好摊位，又连忙骑着车往回赶！ 这个年代还没严打呢，县里可是有不少街溜子，是真敢抢钱，两人不想惹事，自然要赶快离开。 将踏板都踩得冒烟了，两人终于是赶回村里了。 到了家，也安全了。 将车停好后，姜玉楼才把一直紧紧捂着的口袋松开，掏出一大把零钱和粮票，一张张，一分一毛地数了五六遍。 旁边马孝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不是没见过钱，更多的钱也见过，花过。但是，眼前的钱有自己一份，自己赚的钱和家里给的钱又不一样。 姜玉楼笑道：“你猜咱们这一趟赚了多少钱？” “我猜，我猜，五块，还是六块？”马孝的笑容止不住，嘴角都快裂开了。 “保守了，再往多里猜嘛。”姜玉楼也不卖关子，直接公布了数据：“三十斤红菇子，我们一共卖了七块两毛五分，除此之外还有一斤肉票和两斤粮票。马孝，这回咱们真的发了！” “这么多！”马孝惊讶得差点跳起来。 他家也算有钱了，一天挣的也就六七块钱。 可这六七块钱也是费了老鼻子劲了。 姜玉楼做的这生意他可是全程看在眼里，太容易了，这才是他惊讶的原因。 “一天七块，十天七十，一百天七百，楼子，一年咱们就能挣两千多呢！” 马孝兴奋地凑到姜玉楼耳朵边小声说道，虽然已经回到村里了，但他还是怕被别人听到了。 这可不是笔小钱，还是低调点好。 姜玉楼同样高兴，七块钱，对姜家来说可不是笔小钱。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说是巨款也不为过。 不过，他虽然高兴，但没有得意忘形。 他遗憾地说道：“别做美梦了，赚笔小钱可以，但赚大钱是不可能了。最多一个月，我们就有竞争对手了。” “只能做一个月吗？”马孝有点遗憾，这么容易的生意果然不是那么简单：“不过一个月赚两百多也很多了。” 当然多了，两个人平均分了，一个人也能分到一百多，相当于城里人两三个月的工资呢。 数完钱，轮到分钱了。 姜玉楼将钱分成两份，一份多，一份少。他要少的那一份，因为他想要肉票和粮票。 就在他将拿钱的手送出去时，却被马孝推了回来。 姜玉楼愣住了，“马孝……” “楼子，你家比我家困难，更需要这笔钱。”马孝坚定地说道。 姜玉楼道：“说好赚了钱平均分，你不能让我食言吧。” “我不是不要，等算总账的时候你再分我好了，现在这些就当我借给你的好了。”马孝眨了眨眼。 “好兄弟！” 姜玉楼双眼泛红，重重地抱住了马孝。 这时候的农村哪家不是两三个孩子，哪家又比哪家的日子好过，谁家还能不缺钱啊。马孝愿意借他钱，这是情分，他得认！ 谁对你好，谁对你差，两世为人的姜玉楼哪有不明白的。 唯有有恩报恩了。 马孝一把推开了他，满脸嫌弃的道：“咱们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这算个啥，你啥时候矫情起来了。” 姜玉楼重重地点点头，总之，马孝的情分他记下了。 第七章 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两人分开后，姜玉楼揣着兜里的一大把零钱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家里人都在，问起了他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姜玉楼自然找了个借口应付了过去。 不是他不想说实话，存心隐瞒，而是想给家里一个惊喜。 现在他才赚了几块钱，太少了，连家里的欠债都还不清又有什么用。 吃过饭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这么多天下来，他也攒了不少关于李芳桂的故事，是时候可以开始动笔了。 窗外月明星稀，春风阵阵。屋内，姜玉楼伏案而作，一段段的故事，在他脑海中喷涌而出，化作他的灵感，呈现在了纸上。 什么叫文思泉涌，这就是了。 压力就是动力，他写作毫无迟疑之感，只感到下笔如有神一般。 当姜玉楼停下因为写作而变得有些酸痛的手后，他已经写了满满的三张纸。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他知道今天必须停下来了。 不是不能写了，但是他不想因为过于追求速度而影响到整部小说的质量。这是他的第一部小说，即使是短篇，他对质量的要求也比较严格。 古语云：“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求其下者无所得。” 他本就不是什么天才作家，要是对自己要求低了，最后只能落到个一事无成。 之后的日子，姜玉楼的生活极为规律，上午上课，下午卖红菇子，晚上写作。 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咱们总共卖了两百三十五块六毛三分钱，另外还收到了二十斤肉票和五十斤粮票。” 红菇子的生意做不下去了，竞争对手半个月前就出现了。县城就这么大，消费有限，有了竞争者后，红菇子的价格又下跌了，好采的红菇子没了，再想采摘可不容易。 两人一合计，结束了红菇子的生意，因此也就有了今天的分红。 姜玉楼依旧多要了点肉票和粮票，钱少分了些。 这回，马孝没有再拒绝。 看着眼前的钱，他陷入到了感叹中。一百多块钱，比他爸挣的还多。 可惜，今天之后生意就要结束了。 马孝道：“楼子，下次要是还有赚钱的路子可别忘了我。” “当然了。忘了谁我也不能忘了你。”姜玉楼认真的回答道。 有钱了，自然要消费。 刚好马孝有自行车，又要劳烦他送姜玉楼去县城了。 身上有钱，心里不慌。 “巨资”在手，姜玉楼开启了买买买模式。 割了两斤肉，称了两斤面，又给父亲买了一盒金丝猴香烟和一双布鞋，给母亲买了些针头线脑，最后给哥哥扯了一米的蓝卡其布。 他自己只是买了些笔墨和本子。 别看买的东西多，但是不贵。 这么些东西，总共才花了十二块钱。 这个时候的钱是真值钱，购买力贼强，在城里做工人一个月拿个三四十块钱的工资，比后世的公务员还吃香。 “楼子，你买了这么多东西？” 马孝吓了一跳，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是过年了吗，采购这么多不要钱啊？ 姜玉楼舔了下舌头，“好久没吃荤腥了，所以多买了点肉。” 想到好兄弟的家庭条件，马孝默然。 他拍了拍姜玉楼的肩膀，他相信凭借好兄弟的能力，一切都会变好的。 有了车，姜玉楼总算把东西安全带回了家。 “爸、妈、大哥，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姜玉楼一嚷嚷，家里人都出来了。 看着门口大包小包的东西，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拎到了家里。 家里人一看他带回来的东西，大吃一惊， “是猪肉！” “还有白面？” “金丝猴香烟，还有衣服？” “这……怎么还有些针头线脑的？” 姜玉楼看着亲人们的惊讶，只是在一旁微笑着。 “妈，肉和面你收好，今天可得做点好吃的。” “爸，香烟和布鞋是给你买的。” “大哥，布是给你买的，你总得有身穿得出去的衣服。” “忘了说了，妈，你不是说家里的针不行了吗，我就重新买了一盒。” 姜建国等人是又惊又喜，喜的自然是楼娃买了这么多好东西，都是他们需要的，可是惊的是他哪里来的钱买这么些东西？ “楼娃，告诉爹，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好东西？” 姜建国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害怕自家的娃走了弯路。 姜玉楼没有回答，只是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来。 “这里是一百零四块钱还有十斤肉票和三十斤粮票。” 姜家人看着姜玉楼掏出的一百多块钱，还有粮票和肉票，那是又惊又喜。 姜玉楼心底涌出一股自豪感，他做到了，靠着自己的努力，最起码能让家里过一阵好日子。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并不是结束。 等到他的小说发表，赚取了稿费，姜家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到时候，他要将家人全都大城市去住。 国内未来会涌现出无数的大城市，那里有全国最好的教育资源、医疗资源，还有便利交通以及舒适的生活环境，不知道比大西北的乡村好多少。 父母到时候搬去住，身体也能得到更好的保养，肯定会更长寿。 姜建国经过最初的惊讶后，回过神来，询问道：“楼娃，这些钱还有这些粮食和肉是怎么回事？” “爸，这些钱都是我和马孝做生意赚来的。”姜玉楼怕家里人瞎想，解释道：“就是摘了些山里的菌类拿到县里去卖。城里人工资高，喜欢吃些新鲜的，能消费得起。” “你这孩子，乡里离县里有几十里路呢，更何况还要带那么多货，身体可别累坏了。”母亲李秀莲心疼地拉起姜玉楼的手左看右看，深怕他伤到了身体。 姜建国则是抽出一根烟，点燃后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后，皱眉道：“你一个学生娃，好好上学就是了，学别人做生意算个什么事儿。你别担心钱，家里能供得起你读书。” “做生意可是犯法的，万一你……咳咳咳……” 姜建国说得急了，被嗓子里的烟气给呛到了。 姜援朝拍了拍父亲的后背，“爸，你别激动，小楼这么做也是为了家里。” 这年头村里也有做生意的，可顶多就是从县里进些针头线脑的拿到乡里卖，去县城都是两眼一抹黑，再者私人做生意可是犯法的，没人敢担风险去县城。 这些姜玉楼自然清楚，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想出此下策。 还不是家里太穷了，他又要忙着写作，少了他这半个劳力，父母和哥哥身上的担子又会重许多。 “爸、妈还有大哥，我就干这么一次，家里不能为了我欠别人的钱，这年月谁都不容易。” 老父亲一怔：“楼娃，你怎么知道……” 旋即，他只剩下感动，连干农活的劳累此时也不算什么了。 第八章 小说接近完成 话说开了以后，全家人陷入到了姜玉楼带来的巨大惊喜中。 “这金丝猴的香烟好抽，以前我抽过一根，太贵了，都能买一斤肉了。” “楼娃买的针线盒好啊，里面粗细都有，还有顶针，家里有几件破衣服这回可以缝一缝了。” “这布做衣服好看，可以留到以后楼娃上大学给他做一身衣服。” 分好东西后，姜建国将钱都收好了，家里的财政大权，一项是他这个户主掌管的。 李秀莲则准备张罗晚饭了，小儿子买了好多猪肉，家里这回可以沾点荤腥了。 “哎呦！”李秀莲转头心疼道：“楼娃，你咋得买的还是五花肉，根本就没油水。” 她心疼得不得了，五花肉贵不说，肥肉还少。这年头不比后世，农村人穷，日常吃饭都是清汤寡水的，大肥肉那是只有过年才舍得买一点的。姜玉楼这可倒好，买的都是五花肉，哪里是农村人能吃得起的。 姜玉楼拍着胸脯保证道：“妈，你就放心做了给咱们吃。以后等我的书发表了，咱们家天天吃肉！” 天天吃肉？ 姜建国和李秀莲还有大儿子姜援朝根本不敢想，这不是做白日梦嘛。 天天有肉吃，就是干部家庭也没有这么奢侈吧。 如果姜玉楼知道家人的想法，恐怕会更加心酸。 最终，李秀莲嘟嘟囔囔地拎着五花肉进了厨房，虽然心疼，饭还是要做，毕竟是小儿子的一片好心不是？ “爸，钱你收好，咱家欠别人的钱应该够了吧？” “够，够了。” 姜建国握住钱的手都在打哆嗦。 这些年来，为了小儿子上学借的钱，总算能一次性还清了，还能剩下些呢。 晚饭，李秀莲做的是扯面，荤菜是白菜粉条肉和土豆丝炒肉。 扎扎实实的两个荤菜，一家人吃得油光满面，连盘子都被刮了个干净。 两个荤菜用了一斤五花肉，还剩一斤省着点可以吃几天。 饭后，姜玉楼回屋继续写作了。 写了小一个月，这部短篇作品也完成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差一些细节方面了。 《李十三推磨》描写的就是中华民间的风骨与正义，有些小地方不处理好，慷慨激昂可就成了心胸狭隘和贪生怕死了。 这点不可不察。 说起来，这本小说可以归类为乡土文学，更严谨点，可以说是黄土文学。 有别于当下最火的伤痕文学，黄土文学，扎根关中大地，汲取营养，最终又反哺这片他深爱的土地。 这也是如今虽然伤痕文学大火，更容易出名，他却选择了黄土文学的原因。 关于两种文学，之后再说。 第二天鸡鸣声响起，姜玉楼才发现修修改改，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看着桌子上完成度越来越高的作品，他心中自然是非常自豪的。 这些，都是他努力的成果啊！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姜玉楼打了个哈欠。虽然越来越困，但是他没时间补觉了，再不洗漱吃饭，时间可就来不及了。 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家里人今天很不一样。怎么说呢，好像少了些麻木，多了些名为希望的东西。 吃饭的时候，家里人也都是有说有笑的，就连一向严肃的父亲也是如此。 如此温馨的场面，让姜玉楼心中一暖。 这就是他穿越的意义吧。 高三的生活依旧平淡无奇，老师也不管学生是否认真听讲，又能否记得住，只是埋头讲着书本上的知识。 姜玉楼绝望地发现，即使重活一世，考大学依旧很难。 时间隔了太久，高考的内容他早就忘了。 你也不能指望上一世还是个老头子的他能记得高中时学过的知识吧，那也太强人所难了。 这个年代能考上大学是了不得的大事，对工作也有极大的益处，但是考不上就是考不上，他也不会为难自己。 左右不过是一个大学文凭，对于他要走的作家之路来说，影响并不大。 与其现在听天书一样的浪费时间，还不如睡个回笼觉呢。 昨晚一晚没睡，他现在可是困得要死。 想到这里，他的眼皮子像是打架一样，想要睁开越来越困难了。 他就那样，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没有同学会提醒他，也没有老师会不开心，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此时，学校的老师们也没有KPI的压力，自然是怎么教都行。反正知识已经照本宣科地告诉学生们了，能不能学出来，学成什么样，都是学生们自己的事情。 这一觉，姜玉楼睡得很不舒服，梦里他成了大作家，但是有记者揭发他，说他的作品不是他自己写的，是他抄袭的。 他想要争辩，却发现自己开口说话一点声音都没有。 直到越来越多熟悉的老面孔出现在他面前，叫着他的名字…… “姜同学，姜同学……” “啊！！！” 姜玉楼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然后才发现，刚才拍打他和叫他名字的是唐月雯。 唐月雯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还好，都是梦啊。”姜玉楼分清了现实和梦境后，方才发现自己刚才似乎吓到了佳人，于是连忙道歉：“对不起唐同学，刚才吓到你了吧。” “没有，没有，是我太胆小了。” 唐月雯就是这样的人，即使是别人犯的错，也会归咎在自己的头上。 “你做噩梦了吗？” “是啊，做噩梦了，还好都是梦。” 虽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是只要不是生病就好。 姜玉楼刚从噩梦中惊醒，精神还有些疲惫，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的，“唐同学，你是找我有事吗？” “哦。”唐月雯慌乱地从书包里掏出六个本子，然后放在了他的桌子上：“给你的，我自己记得几门课的笔记。” 姜玉楼看着桌子上的笔记本一阵出神，他这时候才记起来，班里考上大学的似乎就有她。 他心中的某处心弦被触动了，多温柔的女生啊。 “谢谢。” 唐月雯之所以这么做他自然知道，无外乎是希望他也能在高考时取得一个好成绩，最后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他也不能辜负了美人恩，今后，也该把文化课的复习提上日程了。 虽然难度不小，但是努力过和放任自流却是两回事。 “你的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第九章 大受欢迎 唐月雯关心起他的写作来了，如今整个县高中，有心向京城的文学杂志投稿的恐怕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吧。 她觉得这是两个人的共同秘密，只要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甜丝丝的。 提起小说，姜玉楼精神一振，嘴角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很顺利，已经快写完了。” “是吗，真想快点看到你的大作。”唐月雯不自觉地露出了憧憬的神色。 “你呢，这么久了也该动笔了吧？” 闻言，唐月雯大囧，虽然有写小说的念头，但是过了一个月了，她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 不是没有灵感，而是觉得自己写出来也没法发表。她想写的，是那种类似于才子佳人的故事。这种小说，在这个时代背景下，真的能顺利发表吗？ 她自己都没有信心，只是，这话却不能对姜玉楼说。 “已经有了腹稿了，只是还需要多想想。”唐月雯强笑道：“第一次写小说，没有经验。” “咱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就算投稿没被选中也没什么，第一次嘛，就当积累经验了。”姜玉楼不疑有他，只是以为女孩太紧张了，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嗯，我会努力的。”唐月雯鼓足勇气点点头。 他都这么说了，自己怎么也要把东西写出来，能不能被选中另说，却不能被眼前的男生看扁了。 唐月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询问道：“对了，你平时都看什么书？” 姜玉楼年纪轻轻就敢于写小说，想必平时积累十分深厚。她也想知道他看的小说有哪些，做些参考，说不定能提升自己的写作能力呢。 “我家条件不好，因此看的书都是学校和县里的图书馆里的，基本都是苏联的文学名著，比如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屠格涅夫的《父与子》，还有契诃夫的经典短篇小说。” 他倒没有说谎，这些小说他都读过，只是有些是前世读过的，有些则是今生读的。 用前世的一个词语来定义的话，想要当个作家也是需要立人设的。 作家的人设有很多，但是阅读量大却是必须的。 你很难相信一个没有读过几本书的人可以成为大作家，如果有的话，其中必然有鬼。 “你真努力。” 唐月雯是真的佩服姜玉楼。 他家条件那么差，每天回家还有做农活，即使如此，每天都要抽出时间阅读，怪不得敢写小说，还有胆量向文学杂志投稿呢。 想到这里，唐月雯有些自惭形秽，这么好的男生，她这个家庭，配得上这样的好男生吗？ 她此时的内心无疑是矛盾的，寄希望喜欢的人优秀，又害怕对方过于优秀了。 少女的烦恼姜玉楼并不清楚，他已经琢磨着加快写作进度了。唐月雯看完后，他也要投稿了，算算时间，应该能赶得上《当代》第一期杂志的刊发吧。 几天后，姜玉楼终于完成了《李十三推磨》的初稿。 之所以是初稿，是因为他对文中还有几处衔接的地方觉得还有更改的余地。再者，即使他自己觉得没问题了，不代表当代编辑部觉得没问题。 这个年代，编辑部将作家的手稿打回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不过，即使是初稿，也为姜玉楼带来了极大的满足感。 不管是前世今生，这都是他第一次独立完成一部小说的写作。 作品初稿完成后，姜玉楼依约将手稿带到了学校。 第一节课的课间，在早晨就得到消息的唐月雯下课铃一响就跑到了他的书桌前，把他的同桌都吓了一跳。 “小说写完了吗？快点给我看看！” 唐月雯此时的表现，和平时低调的她完全是两个形象。 “楼子，你写小说了吗？” 姜玉楼的同桌一脸懵，完全搞不清状况。 什么时候，自己的同桌会写小说了，他不是应该和自己一样，每天在学校混日子吗？ 怎么说呢，就很突然。 “嗯，是写了个短篇小说。”姜玉楼有些腼腆地说道：“就是自娱自乐，别当真。” 唐月雯看着姜玉楼，眼神古怪，好像再说，“你就编吧，看把你能的。” 姜玉楼虽然足够的低调了，但还是低估了同桌的好奇心，“我能看看吗？” 我的同学是大作家？ 同桌心里不可抑制地出现了这个念头，这年头，作家可是非常稀奇的。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姜玉楼写的东西狗屁不通，但是这也很厉害了好不好。 足够让他这样的学渣对姜玉楼产生一丝崇拜了。 而且，这年头，小说也属于稀罕事物。 外国的小说看不懂，但是同学写的应该没有那么深奥吧。 姜玉楼迟疑了一下，点头：“好。”旋即又补充道：“不过我答应了让唐同学先看的，你想看，需得等她看完。” “没问题。”同桌乐呵呵地答应了。 唐月雯喜滋滋地拿着姜玉楼的手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全班同学都知道姜玉楼写小说了。 于是，将他围到了座位上，嚷嚷了起来： “姜同学，XXX看完让我也看看啊。” “楼子，咱俩关系好，别忘了我。”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楼子要当作家了，苟富贵，勿相忘啊！” “一会儿怎么也要拜读一番姜同学写的大作。” 同学们或真心，或调侃的话搞得姜玉楼尴尬无比。 他都有些后悔答应唐月雯了，还好同学们不知道他要投稿《当代》，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调侃自己呢。 外围，班长有些惊讶地望向人群中的姜玉楼。他本来以为姜玉楼是自己放弃学习了，没想到对方不声不响地写起了小说。 他自认为学习认真，还喜欢文学，但是动笔写作，完全没有那个胆量。他是有自知之明的，认识到自己离作家的标准还有十万八千里。 那么姜玉楼呢？ 也许一会儿也该厚着脸皮看看他的小说呢。 第十章 指点 很快，上课铃响了，同学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老师来后，大部分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老师身上。只是，此时刚拿到姜玉楼书稿的唐月雯，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小说情节中。 当她看了开头时，眉头一挑，小说的开头让她有种看传记小说的感觉。 文字质朴，没有华丽的辞藻。 前面说过，她看过的小说不少。如果比较的话，姜玉楼此时的文字水平还很欠缺。但是，这是她拿姜玉楼的小说和那些经典名著相比较的。 和同龄人，甚至说和青年作家相比较的话，姜玉楼说不得还是技高一筹。 厉害了！ 唐月雯耐着心思看下去，慢慢地沉浸在故事里。 整整一节课，她都在埋头阅读姜玉楼的手稿，就连什么时候下课都不知道。 唐月雯的同桌看到往日的好学生为了读姜玉楼的小说，连课都不听，笔记也不记了，非常的惊讶，忍不住询问平日里那个甚少交流的女孩： “唐同学，姜玉楼的小说真的那么好看吗？” “嗯，很好看。” 唐月雯随口回了一句，眼睛却一直盯着手稿。 故事很精彩，她已经代入了进去，哪里有空回答同学的问题。 同桌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当唐月雯家庭条件差，见识少，没读过什么小说，才会被姜玉楼浅薄的故事吸引住。 没错，唐月雯的同桌是干部家庭，是农村男生眼中的“洋学生”，仙女般的人物，读过不少中外小说，眼界很高。 姜玉楼一个穷学生哪里入得了她的眼，更别说是他写的小说了。在她的认知里，比小孩子的作文也强不到哪里去。 她不再理会唐月雯，一会儿就要上课了，今天的知识点很重要，不能落下了。 整整一节课，她都在认真听讲，只是心思会不时放在唐月雯身上。 让她惊讶的是，唐月雯一节课的姿势都没有变，一直是低着头，捧着姜玉楼的手稿在看。 姜玉楼写的小说，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同桌越来越惊讶了，内心也涌出了一睹为快的念头。 “唐同学，你还在看啊？” 唐月雯正看到精彩的地方，根本没听到同桌在说什么。 这时，姜玉楼走了过来。 没办法，他的手稿现在很抢手，好几个同学都想看。可唐月雯都看了两节课，还没看完，便让他过来催一下。 唐月雯的同桌看到他过来了，神色很是奇怪：“姜玉楼，你写的小说究竟有什么魔力，唐同学完全沉迷了进去，我和她说话都没有反应。我都有些好奇了，一会儿也让我看看呗。” 没想到班里的“洋女生”都对他的小说感兴趣，姜玉楼有些小骄傲：“可以啊，不过前面好几个同学排了队，你得等一等。” “没问题。” 两人正说着话，唐月雯突然抬起头，满足地说道：“终于看完了！” 一口气读完整本小说，她的心里只有满足。太爽了，甚至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不同于外国小说，虽然好，但是离她太远了。姜玉楼的小说不同，虽然年代依旧久远，但是却有莫名的亲切感。 可能是同一个国家，同一个民族自己的故事吧。 更让她感动的是故事里的乡村民族精神与气质，更是让她心驰神摇。 她甚至从中联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老人家也是这样有气节的人啊！ “我先看！” “我我我，楼子，该我了！” “胡说，明明是我先的！” 唐月雯看完后，姜玉楼自然是从她手中要回了小说手稿。 之所以他的小说手稿这么抢手，自然是大家都将唐月雯的表现看在眼里了。 虽然大家不约而同地孤立了唐月雯，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好学生，上课认真听讲，喜欢做笔记，考试成绩也是班里的第一名。 可就这么一个好学生，乖女孩，却看姜玉楼的小说看入迷了，课不听了，笔记也不写了。 于是乎，大家迫不及待地想要先睹为快，看看姜玉楼写的小说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唐月雯变成这样。 “大家别急，也别争。”姜玉楼说了句：“让马孝先看，他预约得早。” “那行，马孝完了就该我了。” “也别忘了我，我排队也早啊。” “人人有份。不过大家悠着点，别耽误了上课，也别把我手稿弄丢了。” 姜玉楼叮嘱了一句，内心颇为自豪。 小说这么受欢迎，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的。也许是从众心理，也许是名人效应，总之，他的小说手稿现在成了班里最受欢迎的。 一个上午，又有几个同学看完了他的手稿，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 虽然同学们的水平不高，但是小说写来不就是让人看的吗？ 而这群有着高中文化水平的学生，不正是姜玉楼小说的受众嘛。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小说还没有发表就提前拥有了一票粉丝？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美滋滋的。 午饭时间，姜玉楼又和唐月雯坐在了一起。 饭后，他正打算和马孝一起回村的时候，却被唐月雯叫住了。 “姜同学……” “别叫姜同学了，太生分了。这样，你叫我玉楼，我叫你月雯可好？” 唐月雯清瘦的脸蛋有些泛红，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道：“玉……玉楼……” “欸，这不就对了，月雯。”姜玉楼笑嘻嘻地问道：“月雯，还什么事？” “玉楼，你写这部小说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唐月雯沉吟了片刻，斟酌措辞：“就是……故事性那么强……” 她看小说的时候，完全沉浸到了小说的世界里，为主人公欣喜，也因为主人公受到不公正待遇而感到愤慨以及伤心难过。 文学性，晦涩难懂，通俗。 姜玉楼瞬间明白了唐月雯的意思，她之所以不懂，一是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写作培训，二是一直以来接触的都是文学名著，文学名著普遍文学性要强于故事性。 绝大部分文学名著都属于那种文字晦涩，没有专业的剖析，很难读懂其中的内核。 但是姜玉楼的小说不同，《李十三推磨》成书于2000年后，那时候已经是通俗作品的天下了，陈中实写书的风格也有了变化，更加贴近普通民众的阅读需求。 文学性，也就是思想是内核是骨架，但是故事才是血肉。姜玉楼知道自己的优势，也知道日后的趋势，又怎么会舍近求远，搞那种远离人民群众的所谓文学性，艺术性的东西。 也因此，他写的小说才会那么容易被人所接受，可以一口气读完，不会觉得沉闷以及难懂。 姜玉楼微微一笑，反问道：“小说，不就是应该写人物和故事吗？” 唐月雯愣了一下，很想反驳姜玉楼一句，说小说不仅是这些，应该有更深层次的内核，应该批判现实，古今中外的小说莫不如是。 本来话都到嘴边了，可不知怎么的，她把本来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一刻，唐月雯面对姜玉楼有种仰望高山的感觉。 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第十一章 礼物 两人聊了几句，在唐月雯闪着星星的眼里，姜玉楼离开了学校，小说是写完了，他还是有不少事要做。 比如买信封，买邮票，以及邮寄的地址等。 次日，姜玉楼收回了手稿。 该看的都看完了，是时候投稿了。 于是，他将手稿塞进信封里，贴上邮票，并且在信封上写下《当代》杂志社收的字样，最后在唐月雯的陪同下一起来到邮局，郑重其事地将信封交给了邮局的工作人员。 信封交出去后，他心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至于之后小说能否顺利刊发，就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 “从咱们这寄到京城估计得走一个多星期，然后《当代》杂志社的编辑审稿又要忙活一段时间，还有安排排版和刊登的时间，估计最快也得等一两个月才能有消息，你也别太着急了。”信塞进去了，唐月雯出言宽慰道。 “没事儿，我这才是第一篇呢，能被《当代》的编辑看中固然最好，打回来也没关系，不还有那么多杂志吗？” 即使是他这本小说，参考的陈中实的原版短篇小说，也不敢说一定符合当下编辑的胃口。 被拒稿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其实原著小说是短篇小说集，《李十三推磨》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篇，名气是最大的而已。 既然是短篇小说，那么原著小说字数肯定是不多的，他记得差不多只有七千多字，是从李芳桂的无数故事中，节选了一段，写了出来。 短篇有短篇的优势，以陈中实的笔力，即使是短篇也能写得引人入胜。 但是姜玉楼还没那个实力，所以到了他这里，对原著进行了一定的扩容处理的，分别写了李芳桂青年、中年以及晚年的三个故事，足足写了两万多字。 虽然还是短篇小说的字数范围，但是也能摸到中篇的尾巴了。 姜玉楼的心态很平和，他现在已经走在正确的路上了，并不会急切地期盼成功。 唐月雯又道：“如果《当代》真打回来了也无妨，我问过我爸了，咱们陕地也有自己的文学杂志，影响力可比新成立的杂志大多了。” 姜玉楼再次邀请道：“走，咱们在街上逛逛。” 唐月雯有些紧张，这算是约会吗？ 她木然的点点头，跟在了姜玉楼身边。 走着走着，姜玉楼自然而然地抓住了她的手。 “你的手真软。” 唐月雯一阵哆嗦，何止是手软，她的身体都软了。 女孩脸薄，尤其是这个年代的女孩更是如此。姜玉楼也不再逗她，而是和她一起在街上转了起来。 这个年代，即使是县城也没什么好逛的，不过对于两个彼此有心思的人却不然。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走在一起，都是幸福满满。 走着走着，两人到了供销社前，“月雯，咱们进去看看。” 姜玉楼拉着姑娘的手进了供销社，这个年代的供销社等于后世的大型商超，什么都有。 逛了一阵后，他看到一个好东西。 “月雯，你看这个。” 姜玉楼拿起一支发箍，很漂亮。 “哇，好漂亮啊！” 唐月雯眼前一亮，红色亮晶晶的发箍，对女孩子来说太有诱惑力了。 “喜欢就买好了。” 说着，他拿上红色发箍找上了售货员。 “不要，太贵了。”唐月雯拉住姜玉楼的胳膊，摇头道。 她看了价格，发箍要一块钱呢，都赶得上一斤猪肉的价格了。 上次没有拒绝姜玉楼给她打饭，她就已经惴惴不安了，这回她说什么都不能接受这么贵的礼物。 姜玉楼看着女孩的眼睛，温柔地说道：“可是，我觉得这个发箍戴在你的额头上一定非常好看。” 唐月雯醉了，沉醉在了姜玉楼的温柔中，没有再拒绝他的馈赠。 是啊，我戴着红色的发箍一定很好看，我会更漂亮，不比那些“洋女生”差，这样才能配得上他。 掏钱，拿上发箍，然后在亲自为唐月雯戴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接着，两人在一众老阿姨和大姐姐们羡慕的目光中离开了供销社。 “唉，世风日下，他们还是小孩子吧，”说话的人语气酸溜溜的，年纪也挺大的，是个老古董了。 “那个小同志好温柔，什么时候我家那口子也能这么对我就好了。”一个大姐表情怪怪的。 “好羡慕那个女生，能收到那么昂贵的礼物。”一个和唐月雯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羡慕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大多数老少爷们则羡慕姜玉楼的财力，啥家庭啊，一块钱的发箍说买就买来送人了。 别是偷家里的钱讨好女孩子吧，要是我家里有这样的败家子，腿给他打折了。 从供销社出来，姜玉楼又带着女孩到集市逛了逛。 刚好，两人也饿了，姜玉楼买了不少小吃，油果子，糖葫芦，卷饼，总之两人都是吃了个饱。 吃得满嘴流油后，唐月雯拉了拉他的胳膊，“吃不下了。” 姜玉楼偏头一看，好嘛，肚子都吃圆了，确实不能再吃了。 “行，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送我……回家？” 唐月雯张大嘴，长这么大，第一次有男生要送她回家。 “怎么，不行吗？” “可……可以。” 说完，唐月雯就想给自己一下，这话怎么能如此自然的说出口呢？ 唐月雯，你真不害臊啊！ 姜玉楼得到她的同意后，拉着她的手循着记忆中女孩家的方向走去。 直到两人在唐月雯家门口分别，她还是懵懵的。 “所以，他是喜欢我的吗？” 次日上课时，唐月雯大胆地戴上了姜玉楼送她的发箍。 当她额前的头发被发箍束缚住，露出光洁的额头时，班里的男生们愕然发现，原来班里最漂亮的女生竟然是唐月雯？！ 男生们对自己的有眼无珠暗自惭愧，同时又佩服起姜玉楼了。 不愧是班里最有可能成为作家的人，观察力没的说，竟然能发现班里毫不起眼的唐月雯有成为美女的潜质。 可以说，整个上午，唐月雯都是班里男生女生关注的焦点。 男生关注她的容貌，女生则关注她的发箍。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么漂亮的发箍女生又怎么可能不注意。 课间，便有人问了：“唐同学，你的发箍哪里买的？” “供销社买的。” “供销社？那里的发箍可不便宜啊。” “嗯……还行吧。” “能问下多少钱吗？” “可以，一块钱。” “……” 女同学败退，这个价格，她无论如何也买不起。 很快，全班女生都知道了唐月雯戴了个很贵的发箍。 羡慕的同时，又很惊讶她怎么买得起。 成为班里女生羡慕的对象后，唐月雯得意无比，同时，她看向姜玉楼的眼神也更加温柔了。 不过，她不会说出来的，她不想给喜欢的男生带来麻烦。 第十二章 审稿 在遥远的京城，姜玉楼的手稿终于邮寄到了《当代》杂志的编辑部。 编辑部就坐落在京城东城区朝内大街166号人民文学出版社内部。 经历多年风霜，临街一栋四四方方五层高的楼房已经相当老旧了。这从已经失去了原本颜色的灰色外墙上就能看出这栋建筑已经上了年纪。 墙面上一排排窗户紧闭，是那种最早的铁窗，铁窗上锈迹斑斑，尽显岁月的痕迹。 人民文学出版社的院墙不高，是墙墩加铁艺的栏杆，早年京城的建筑，大多数都是这个样式的。 人们能看到的最外面的建筑便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主楼，穿越主楼的走廊的从后门进去，就是出版社的后院了。 这里还有一栋红砖楼，要比前楼崭新光鲜一些，却是近几年建成的。 红砖楼是四层的，跟这个年代的大部分办公楼都差不多，南北都是办公室，中间是走廊，墙面是白灰刷的，还用淡绿色的油漆刷了裙底。 走廊的墙上挂着黑板，上面写着一些内容，黑板报，不外乎是那些人所共知的内容。 到底是编辑部，思想上必须重视。 《当代》编辑部的办公室是一间朝南的屋子，办公室的窗边和墙边摆放着几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堆着满满的书稿，连地上也摞着一摞用纸绳捆着的厚厚的装书稿的牛皮纸袋，上边写着书稿的名字。 办公室正左边有一堵墙，墙上挂着教员的画像，右边同样有一堵墙，上面贴着好几张纸，其中一张纸是编辑部人员的姓名，职位等。 另一张纸上则是编辑部的排班表和值日表。 此时办公室里人并不多，只有两个人，其他编辑许是在忙着其他工作。 编辑朱胜昌处理完了对以为老作者的催稿后，然后翻出了那些投递到《当代》杂志的稿件，一篇篇稿件认真地审读起来。 由于是新成立的文学杂志，而且是人民文学主办的大型文学期刊，国内作家的投递积极踊跃。基本上每天都能收到十几份稿件。 不过，杂志社的编辑人手并不充足，目前没有什么新鲜血液涌入，只有他们这些四五十岁的老同志顶着。 人手少，需要审核的稿件量很大，工作强度很高。 不过为了杂志第一期能顺利刊发，老同志们都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每天都要坐班，只能每天安排两三人按时下班。 他负责的仅仅是初审稿件，在通读整篇稿子的同时注意文章的结构、文法，以及品质，只要这些能够达到一定标准，就会交给复审编辑审核。 如今是文学复兴的年代，有写作热情的爱好者很多，不过真正高水平的稿件却不多，那些质量参差不齐的稿子读得朱胜昌直摇头。 忽然朱胜昌轻轻地咦了一声，原本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的他眼睛一亮，身子不由地坐了起来。他擦了擦有些模糊不清的眼镜，戴好后，便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这份稿件上。 这份手稿的字迹一般，青涩却不失工整，他读起来并没有难度，不像有的作者邮寄的手稿，错字满篇，有些还需要他靠猜的才能理解。 粗略读来，他便知道作者写的是小说，讲的还是清朝时候的故事。 故事的内容大概是李芳桂，后来被人叫做李十三的剧作家的成长史。说是成长史，却也可以看作是他落地后潜心写戏本，一生写了八部本戏，二部折子戏，民间习惯称之为“十大本”。 后来，李十三为了民间技艺不失传，在皇家派出追兵围剿他时，不惜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保全住剧本，让民间艺术代代相传，大义凛然的背后，是华夏乡村文人桀骜不驯的铮铮风骨。 全篇三个故事，约莫两万多字，作者通过不多的文字，却将李十三清贫，却又悲壮的一生展现在了读者的面前。 通读一遍后，朱胜昌又看了下小说的名字《李十三推磨》。 这部小说写得非常好，将历史典故与乡野传说有机融合在一起，将民族风情和英雄情结巧妙地交织在他简洁明快的叙述里，虽然不符合《当代》现实主义的风格，但是新杂志第一期征稿，却也没有严格要求题材。 这么好的稿子，不能错过了！ 将手中的稿件放到桌子上后，朱胜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这部里他感受到了那种来自黄土高原的独有气息。 充满慷慨悲凉，充满家国情怀，充满英雄豪气! 这让他想到了一位已经去世的老作家，那就是陕地的著名当代作家，柳青。 那位去世的老作家一贯深入生活，几十年如一日生活在农民中间，有着丰厚的生活积累，他的小说大都以农村生活为题材。 莫不是，这位作者是柳老的弟子？ 即使不是，大概也是陕地的知名作家吧。 陕地的作家，他大概也知道一些。 朱胜昌下意识翻到信封，他猜测大概就是哪位成名已久的作家的投稿，信封的地址却否定了他的猜测——阳平县高中三年级姜玉楼。 看到这个名字朱胜昌愣住了，如果是成名作者他还能理解。毕竟手稿文字虽然略显稚嫩，却也不是普通的文学爱好者所能驾驭的。 可是结果这份手稿的作者却是陕地阳平县的一位高三学生？ 它甚至不是一位从事语文教育的老师写的！ 国内的高三学生什么时候也能写出这么有水平的了？ 是他最近太久没有关注国内的教育了，不知道国内的教育水平了，还是阳平县高中老师的教学水平太高了，能教导出一位有着作家笔力的高中生了？ 这意外的发现，让朱胜昌编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会不会是写错了呢？ 比如姜玉楼其实不是学生，而是老师，亦或者是教职员？ 可是不管他如何搜肠刮肚，脑海中却没有一个叫做姜玉楼的陕地作者。 朱胜昌挠挠头，放下手稿，伸长脖子问对面的老编辑，“老孟，你记不记得阳平县有位叫姜玉楼的作者？哦，或者陕地全省叫这个名的也行。” 说不定是陕地其它地方的作者到阳平县采风挂职，刚好教的高三，然后写了这篇投稿。 许多作者外出采风是常有的，有的作者有关系，可以到省里或者县里挂职，方便写作。比如有到政府办公厅挂职的，也有在工厂挂职的，在学校挂职的也不是没有。 有些作者水平高，教个高三年级的学生也不是什么问题。 “姜玉楼？没什么印象？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老编辑孟国伟想了想说道，他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孟国伟也是老资历了，在《工人日报》当过编辑，后来在《人民文学》当编辑，认识的作者数不胜数，但是朱胜昌提到的人民，他却完全没有印象。 连老孟也没有印象吗？ 朱胜昌挠挠头，不过还是将稿子递了过去，“老孟，这是一份给咱们杂志社的投稿，水平相当高。初读之后，我还以为是那位成名作家的新作品呢。我看着没问题，虽然不太符合咱们《当代》杂志的风格，但也不失为一部好作品。我觉得可以通过审核，你在看看，提提意见。” 小说的刊发、出版是要经过三审三校的，最后拍板发表需要经过编辑部开会，由主编最终拍板。 他审核通过不顶用，还需要其他编辑审核通过，最后还要上会呢。 孟国伟也有审核的权利，甚至因为他的资历深厚，他看过没问题的话，基本上就等同于过关了，可以直接把稿子递到编辑部的主任兼主编秦昭阳手上，能过他这一关，只要秦主编不反对，这篇稿子就基本上发表定了。 之后在会议上走个流程就行了。 朱胜昌的举动有点不合规矩，一般来说都是看完一批投稿然后将所有通过审核的稿子再一起交给他复审才是，不过偶尔遇到非常出色的稿子，也不是不能破例，孟国伟接过稿子，认真读了起来，这一看就入了神。 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赞道：“老朱，这篇稿子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佳作，虽然文笔尚显稚嫩，尤其是前篇和中篇，但读到后篇，作者怀着悲悯的情怀，通过故事情节的激烈反转和突变，去表现人物的精神和气质，将这段悲壮的故事诠释得分外凄美。李十三的命运虽然凄苦，但他身上所迸发出的那份温情和豪气，却闪耀着熠熠的人性光辉，读来令人动容。纵览全文，小说所揭示的华夏乡村民族精神与气质的确值得我们深思。” “那……老孟，你看这篇稿子能发表吗？”朱胜昌又补充道：“稿子没问题，但是风格……” 文笔和故事没得说，完全够资格发表了，但是小说风格才是他所担心的。 如果他没有看到这篇投稿也就罢了，但是他看了，还觉得很好，这要是不能发表实在太遗憾了。 有时候编辑是最懂作者的人，作者有个好故事想揉碎掰烂了展示给读者。 而编辑呢？ 他懂读者喜欢什么，知道什么样的内容更讨喜。 没有这样的能力，如何能从万千稿件中挑选出真正的好作品。 而当编辑看到一篇被自己选中的文章发表时，成就感并不亚于这些文章的创作者。 孟国伟放下稿子后，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沉吟道：“以我的眼光来看，肯定不成问题，不过究竟能不能刊发，还要主编说了算。” 接着，他将稿子放到右手边的一摞稿件上，左手边是没有通过审核的，右手边则是他存放通过审核的稿件的地方。 “既然你看过都没问题，看来这篇稿子能过。”朱胜昌看到他的动作后，笑了起来。 不过，通过二审的稿子也不少了呢。 思考片刻后，朱胜昌又道：“老孟，你手头上通过审核的稿子也不少了，要不先拿去给主编过目？” 他心里如同猫抓一样的，迫切希望快点看到结果。 眼看着征文活动已经几个月了，也该出结果了。 “不急不急，我手头还有些稿子没看呢，说不定有能通过的。明天再去交稿子吧，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你也不要心急，稿子只要写得没问题，我们谁都不会故意卡着的。”孟国伟知道老伙计心急，便好言安慰道。 朱胜昌一想也是，便也不再催促了。 第十三章 过审和新作品的腹案 直到下班朱胜昌心里还记挂着稿子的事，这不，第二天一上班，他就又开始催促孟国伟去提交审核了。 还是那句话，《当代》成立的第一场战斗，一定要打得漂亮了。 作品数量不仅要够，质量也不能马虎了。 碰到了好作品，更不能错过。 孟国伟心里也有压力，或者说，《当代》杂志上下心里都在憋着气呢。 是骡子是马，终归是要拉出来遛遛的。 于是，这次他没有再推脱，而是抱着那一摞能入眼的稿件端正姿态，不疾不徐地敲响了秦昭阳办公室的门。 “进。” 苍老的声音一闪而逝。 开门，进门，关门。 接着，就只有耐心等待了。 半晌，孟国伟出来了。 不等他坐下，朱胜昌便伸长着脖子问，“老孟，怎么样？主编是怎么说的？” “你啊，也太着急了，主编都这么大年纪了，看稿子又仔细，哪能这么快就有结果？”孟国伟说道，秦昭阳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说起来也快退休了，精力自然不能和他们这些还算年轻的人比。 朱胜昌长叹一声：“不是我心急，是咱们的杂志耽误不得。” “这谁不知道？但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乱。”孟国伟掷地有声地道：“我们是编辑，是替杂志把关的。我们挑选出好作品，就已经履行好了自己的职责了。” 朱胜昌张了张嘴：“可是……” “怎么？你还不相信主编的眼光？真是好文章主编能看错了？”见朱胜昌似乎还想说，孟国伟假装责怪道。 “嗨，看我一把年纪了，定力还是不够。”朱胜昌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坐下了，按捺住心里的烦躁开始继续审稿。 到了下午，主编室的门开了，招呼孟国伟和朱胜昌进去，朱胜昌的心顿时悬了起来，这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小朱，怎么样？编辑部的工作还能适应不？”秦昭阳关切地问道，朱胜昌是个好同志，等他们这批老大退下后，说不定就是《当代》的当家人了。 朱胜昌道：“挺好的，大家都是熟人。不过，编辑部的工作还是离不开主编的指导。” “对了主编，有篇稿子不知道您看过没有。” “你说的是那篇《李十三推磨》吧。”老人拿起最上面那篇稿子，“孟国伟已经给我提过来，很不错，写得相当好了。” “怎么，有问题？” “没问题，就是和我们杂志的风格……”朱胜昌突然反应了过来：“主编，您的意思是这篇稿子过了？” 秦昭阳沉吟片刻，赞赏道：“虽然文笔之中略微还有一丝稚嫩，不过文章的整体结构还有叙事方法都非常出色，作品的质量也非常出众，我看这篇稿子完全可以用嘛！” 秦昭阳现在是编辑部的副主任兼主编，在稿件选用上不能说是一言堂，但至少是占了决定性作用的。 见他表态支持这篇稿子可以发表，朱胜昌心中的担心尽去，展颜一笑，“很好，主编说得好啊！” 姜玉楼的稿子通过了《当代》杂志编辑部的审核自然是个好消息，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些。 尽管他对自己这篇稿子的质量十分有信心，但是文学作品这种东西，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假如被审稿编辑给刷下来他也不觉得稀奇。 就像之前提过的，如今正是国内文学杂志百花齐放的年代，《当代》没有通过的话，大不了花些时间再找一本杂志投稿就行了，反正纵然一个编辑走了眼，总不能全国的文学编辑都看走眼吧？ 你说风格不符合？ 总有欣赏这种风格的杂志。 因此，他从来没有担心过。加上家里经济上还算宽裕，不说小康吧，总也饿不着他。 投稿后，姜玉楼已经开始思考第二部小说该写什么了。 脑海里的故事太多了，选择也太多了，一时之间，他也没有想好该写什么类型的小说。 伤痕文学、改革文学、先锋文学…… 各种类型的文学体裁粉墨登场，让人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 这些能不能写？ 能写。 但是，他又不想写。 因为他不想做追赶潮流的人，更想做开启潮流的人。 比如说黄土文学，他虽然做不了开创者，但是做个发扬者，开拓者似乎也不错。往小了说，他是不忘本，心怀家乡，往大了说，他这是为往圣继绝学。 他一个土生土长的陕地人，农村泥腿子，写什么伤痕文学？ 你是知青吗？懂人家的伤痛吗？ 你是政府公务人员吗？你懂什么改革？ 你一个泥腿子，大学生都不是，懂什么叫先锋文学吗？ 思考到这里，姜玉楼明白了，自己到底应该写什么了。 陕的黄土高原，关中大地才是他的根，是他的营养所在。 要写，他也要写黄土文学！ 最起码，在他出名之前是这样的。 想通了之后，姜玉楼心情大好。 关于作品他已经有腹案了，只是新作品的素材需要积累，还要等《当代》的投稿结果。 姜玉楼最近成了班级里的名人，身边就多了许多对他嘘寒问暖的人。 这些同学都成了他的书迷。 姜玉楼心里得意，面上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端坐在座位上，手中拿着的却是唐月雯借给他的笔记。 暂时没有写作方面的压力，也是时候复习功课了。 对于他来说，学习和写作一样重要，大学生的名头对他虽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名头好听不是吗？ 被好兄弟，喜欢的姑娘，以及同学们一阵吹捧后，姜玉楼觉得自己膨胀了。 好家伙，同学们是一点都不客气，可劲地吹，吹着吹着，他都快成文豪了。 可他不敢不膨胀啊！ 实际上，他的小说都还没回信呢。 午饭时，两人自然地坐在了一起。 姜玉楼关心地问道：“小说写得怎么样？” “……”唐月雯默不作声。 她一点灵感都没有，怎么写啊。 “对了，我有个灵感，要不你考虑一下？” 姜玉楼也不等她拒绝，直接说了出来：“故事是这样的，有个叫雯雯的姑娘，在一个雨夜下晚班，没有赶上末班车，路遇一个陌生的小伙子，这个陌生而又热情的小伙子骑着自行车载她回家。 一路上，雯雯对这个小伙子由戒备到信任，最后竟然产生了好感，内心重新燃起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之后，雯雯一直期待着能够再次邂逅那位小伙子，可那位小伙子却一直没有出现。雯雯一直盼望着，坚信美好的爱情一定会实现。” 雯雯？ 唐月雯抬起头，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第十四章 《当代》的回信 不提姜玉楼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唐月雯心里，那就是暗示。 小说的女主都叫雯雯了，那男主不就是他吗？ 故事中，小说的女主对男主的从戒备，不信任，到信任，到相思，不就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吗？ 小说主角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以后，没有主动追求，只是被动等待，结果似乎什么都没有等来，是不是也在暗示自己要主动一些呢？ 唐月雯的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惆怅，欢喜的是他心中有自己，惆怅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姜玉楼讲完故事梗概后，看到女孩在发呆。虽然呆呆的样子很可爱，但是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还是应该先把小说写出来，不能耽误了省城举办的大赛。 “月雯，你有在认真听吗？”姜玉楼忍不住用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瓜。 “啊！”唐月雯被他敲了一下脑袋后，从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清醒了过来：“在听，我都听到了。” 她揉了揉脑袋，心里有点委屈，不过又有些汗颜。 明明姜玉楼为了她，在认真地讲解如何写作，给了她灵感，她却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她心里暗暗道：“唐月雯啊，现在都什么时候来，已经火烧眉毛了。难得人家姜玉楼为了你单独抽出时间来辅导你写作，不应该打起精神来吗？就算……就算你心里有想法，也应该等小说写完，入选后和他一起去省城参加比赛时再说啊！” 想到这里，唐月雯总算振作起了精神，和姜玉楼一起探讨该如何描写一位对爱情有幻想的返城女知青。 姜玉楼也毫不保留地，将自己对此类小说的看法告诉了她。 该说的他都说了，要是还写不出来，那就是她没有这个天分了，那也不用在勉强自己做不擅长的事情了。 翌日，第一节课下课后，姜玉楼又和唐月雯研究起了文学。 两人聊得正兴起的时候，班主任高老师找到了他。 高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先生，戴着眼镜，为人严肃认真。可是今天，他似乎变了。 只见高老师走了过来，和蔼可亲地问：“姜玉楼同学，听说你在写小说？” “没错。”应了一声后，姜玉楼又疑惑地问道：“高老师您怎么知道的？” 高老师幽默地说道：“班里都快传遍了，我这个当班主任的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又接着道：“看过的同学对你写的那部小说评价很高。” “哈哈，就是写着玩。”姜玉楼挠了挠头。 “还谦虚，《当代》都给你回信了。”高老师拿出一张信封，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道：“我还想着帮你联系小说的发表呢，你就已经投稿了。” “这么快就回信了？”唐月雯先前还觉得《当代》效率慢，现在却又觉得太快了，她的心跳开始加速，“高老师，这是选上了？” “还不知道，也有可能是……”高老师没好说出拒稿两个字，他又挥舞了一下信封，“要想知道只有拆开信才知道。” 他也希望这篇能被刊登在《当代》上。 不只是因为姜玉楼是他的学生，学生写的作品刊登到文学杂志上，自己面上有光。 更重要的是，他把姜玉楼小说的刊发，看作对陕地，对阳平县宣传的一个媒介。 高老师拍拍他的肩膀，将信封塞了过去，“姜同学，赶紧看看。” 唐月雯也是一样期待的看着，姜玉楼没让他们等候太久，接过信封撕开，抽出了中间的信纸，打开认真看了起来。 噶老师期待地问道：“怎么样，信上怎么说的？” 他心里觉得这封信应该不是拒稿信。 因为不管是拒稿还是要求改动，编辑都会随信把作家的稿子寄回来。 这时候的稿子都是手写的，誊抄稿件可是件很费力气的事情，不像日后直接都是电子稿，所以编辑部也会十分体贴地将原稿寄回，不管是修改还是投递到其他杂志都会方便很多。 唐月雯虽然没有问，眼睛和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 她紧紧盯着信纸，就好像她的目光能把信纸看穿，看到上面的内容一样。 “过了！编辑的回信说我的稿子通过了，会刊登在第一期的杂志上！”姜玉楼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 还好吹的牛皮让他圆回来了，否则会损伤他在女孩面前的形象。 “真的？快给我看看！”高老师连忙凑了过去，和唐月雯两人一左一右看了起来，只见信纸上正如姜玉楼所说那样，是录用稿件的通知。 “姜同学，恭喜啊，没想到我们班竟然出了一个文学家，作品还刊登到了文学杂志上。”高老师感慨地说道。 他曾经也有过作家梦，写了些作品，也投递过不少杂志。可别说文学杂志了，连报纸上都没有刊登过， 唐月雯的眼睛里噙着泪，激动地说道：“玉楼，你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他的生活简直太不容易了，能得到这样的成就简直是超乎想象的。 姜玉楼感谢道：“都是老师们教得好。” “你呀你！”高老师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个马屁倒不用拍。” 姜玉楼只是憨厚的一笑。 三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小，也没有避着班里的同学。这下子，全班同学都知道姜玉楼的小说要上杂志了。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别说学校了，就说整个平阳县都不一定有他这么牛叉的人，第一次写小说，第一次投稿就上了文学杂志。 “玉楼牛啊！” “嘹咂咧！” “楼子牛皮！” 高老师同样激动。 这不仅是姜玉楼一个人的喜事，对阳平县高中乃至整个陕地学界都值得庆祝的一件大好事。 陕的一个十八岁的学生娃就能在文学杂志发表作品，恰好证明了陕地民间人才辈出。 这事肯定是要宣传的，不过要等到杂志正式刊发才行，事关重大马虎不得。 现在虽然不能宣扬，但是该通知的一定要通知到，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学校这么做，却丝毫不影响姜玉楼此时的心情。 因为他看到信封里面还有东西。 第十五章 稿费到手 姜玉楼作品将要在《当代》发表的消息在学校小范围传开了，连校长都和善地来班里看望他。 对他的鼓励以及希望他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的殷切期望同样不少。 更有不少家境殷实的同学表示，等《当代》刊发后，肯定会购买支持他的。 喧闹总是短暂的，中午放学后，马孝和唐月雯围住了他。 姜玉楼“警惕”地看向两人，“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别装了，快让我们看看吧。我不信《当代》的回信里面只有信，就没有其他东西？”马孝“狞笑”着看着他。 唐月雯偷偷捂着嘴笑，她也挺好奇的，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收到稿费。 姜玉楼仰天长叹：“唉，误交损友啊！” “再不麻利点，我可动手了。” 眼见马孝要上手了， 姜玉楼被逼无奈，只能重新拿出了信封，这里面不仅有《当代》杂志的稿件录用函，还有一张汇款单，是他的稿费。 1977年，国家出版事业管理局发布《关于试行新闻出版稿酬及补贴办法的通知》，恢复废除了10年的稿酬制度，通知规定实行低稿酬制度，并根据作品的质量和字数一次付给稿酬，著作稿为每千字2至7元，翻译稿为每千字1至5元。 像《当代》杂志这样的大型期刊杂志，还是人民文学旗下的，印数多影响大，又坐落在首都这样的大城市，经费宽裕一些，稿酬发放的标准普遍比小杂志高。 姜玉楼这篇《李十三推磨》一共两万七千多字，汇款单上的金额是一百八十九元，《当代》杂志是按照千字七元的标准给的，算起来顶得上城市里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了。 就算和开砖窑的孙少安比也不差了，孙少安和秀莲两个累死累活一个月才挣了六七百块，他一个月可不止能写一两篇。 如今可以说是近些年来作家日子最好的一个阶段了，相对较高的稿费和低物价让文学成为一大批有志青年的梦想，正是在这个时期文坛涌现了一批新人，余桦、王晓波、石铁生、陈中实、贾平娃等人都是在这个时代走上文坛的。 在过几年，稿费还会上涨，如果到明年，国家出版局还会制定新的稿酬标准，适当提高了基本稿酬，恢复到之前水平，著作稿提高到千字3至10元，翻译稿则是千字2至7元，同时恢复了印数稿酬，印数稿酬，每印1册～2万册，每万册按基本稿酬的5%付酬。 等到了九十年代，作家的好日子就结束了，物价持续上涨，尽管基本稿酬较原来有所提高，但同样字数文章的稿酬能买到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一直到二十一世纪第一个时间，这一阶段能够全职的作家就很少了。 那些作家几乎都是作协或文学院的成员，有一份稳定的工资，稿费则是另一笔进账，要不然光靠稿费可没办法养活自己。 “龟龟，一百多块钱，楼子，你这是一字千金啊！”马孝看着汇款单上的数字，嘴都快合不拢了。 唐月雯更别说了，早就已经化身小迷妹，倾慕地看着他。 姜玉楼强调道：“什么一字千金，差的钱你给我补，明明是千字七块。” “反正你发财了，是不是该有所表示？”马孝嘿嘿一笑。 “玉楼家条件不好，过得不容易，还是算了吧。” 唐月雯心疼姜玉楼，不想他破费。 “还是月雯心疼我。”姜玉楼嬉皮笑脸的说道。 唐月雯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他。 就在马孝以为这顿大土豪没着落的时候，姜玉楼又道：“我这点钱请你们吃大餐肯定没戏，不过吃一顿羊肉泡馍却没问题。怎么样，去不去？” 说着，他拿眼撇向马孝。 “去，肯定去，只要能去外面吃，咱都不挑。”马孝笑嘻嘻地说道。 唐月雯也是点点头，羊肉泡馍好吃还不贵，姜玉楼的小金库也能接受得了。 “那就成，走，先陪我去取钱。” 这个年代汇款都是走邮电局，而各个城市的邮电局也是最吃香的单位了。 三人一路走向邮电局，姜玉楼之前来过，知道路。 进了邮电局，他径直走向柜台。 “你好同志，我取钱。” 姜玉楼从信封里取出汇款单，递给了柜台里的大姐。 “取钱是吧？也不知道早点来，这都到吃饭的时间了。” 大姐头也不抬地嘟囔道。 这年头的国营单位都一样，别想着能给你好脸色看，不凉着你已经是认真工作了。 姜玉楼也明白，所以不急不躁。只要拿到钱，啥都好说。 柜台大姐接过汇款单，目光随意扫了下汇款单上的单位还有数额，一百八十九块，《当代》杂志社，稿费？ 嗯？稿费？大姐愣了下。 钱多钱少她倒没有在意，邮电局里取钱的人多了去了，大额汇款单她又不是没见过，可稿费还是第一次见。 嘿，这可够新奇的。 于是大姐难得地抬起了头，这一看可把她惊住了，能拿到一百多稿费的作家竟然是个小年轻，看年纪比她儿子还小。 这让她心里酸溜溜的。 现在都改开了，而且经历了特殊时期，知识分子的含金量与日俱增，作家更是知识青年崇拜的对象，走到哪里别人都得称呼一声老师。 这地位，也就比官府里的老爷差一点。 柜台大姐的态度好转了不少，好言好语地说道：“姜老师您慢等，我这就给您办理取钱业务。” “同志严重了，我哪里是什么老师，就是个普通的作家。”姜玉楼憨厚一笑。 取完钱后，三人从邮电局出来，马孝一个劲地围着他看。 “你这是怎么了？” “啧，楼子都是老师了，写了小说地位真不一样了。” 唐月雯盯着姜玉楼，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姜玉楼笑了笑，拍了拍口袋里的钱，底气十足：“走，跟哥吃好的去。” 羊肉泡馍店是陕地有名的小吃，阳平县城里也有几家。 三人找了家县里名气大的，美美地吃了一顿。 姜玉楼只觉得吃完以后浑身都舒坦了。 美得很！ 第十六章 新作确定 今天，上河村的村民发现姜家好像有什么喜事，老姜姜建国，他的媳妇儿秀莲还有大儿子援朝碰到谁脸上都带着笑，走路更是轻飘飘的，就连干活好似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只是问起来，他们却不肯轻易透露，只说过些时候就知道了。 姜建国一家高兴的原因很简单，小儿子姜玉楼的作品投稿成功，发表在即，而且还拿到了稿酬。 一百八十九块钱嘞！ 当时那十几张大团结真的让一家子人喜极而泣。 姜玉楼没有说谎，他真的靠写作赚到钱了，一点都不比在城里当工人差。 改开后的一段时间，可以说是作家们最好的年代，不像九十年代因为物价上涨而导致生活窘迫，现在相对高昂的稿费和相对低廉的物价可以让他们在国内过上较为舒适的生活。 物质上的享受只是其次，地位上的提高才是真正地满足了作家群体的精神需求。 自从高考恢复，带动了群众对知识的崇敬以及对阅读的向往，让作家和知识分子群体享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尤其是作家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受到数量众多的文艺青年的向往。 姜玉楼给姜家带来了巨大的变化，他们看到了希望，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笑容自然爬满了脸上。 家人有积极的变化，姜玉楼欣慰不已。 同时，他也警告自己不能懈怠。 在收到稿费后，他也投入到了第二部作品的创作中。 新的一天，姜玉楼精神振奋地来到了学校。 在学校门口，他看到了唐月雯。 暗恋的姑娘出现后，他立刻上去打招呼。 “月雯，早啊。” 唐月雯听到姜玉楼的声音，转头笑着道了声“早”。 姜玉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女孩身边，并肩而行。 他左手拎着书包，右手摸了摸鼻子，然后道：“月雯，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写了一些，多亏有你指点，比之前顺利好多呢。”提到自己的写的小说，唐月雯眉开眼笑起来。 姜玉楼哈哈一笑，接着笑眯眯的说道：“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发表过作品的人了。” “知道你了不起，大！作！家！”唐月雯捂嘴笑道。 姜玉楼得意扬扬地说道：“大作家可不敢当，不过有的人是不是要叫我老师才对？”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可讨打了。”唐月雯嘟着嘴道。 姜玉楼毫不犹豫地说道：“有吗？我这么好谁会打我，肯定是嫉妒。” 唐月雯看不得他这幅得意的样子，故意打击道：“真想当大作家，老师不是不行，可人家大作家的作品可多着呢，不像某些人，只写了一部作品，就得意扬扬的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谁说我只有一部作品？我现在可是开始投入到人生第二部作品的创作中了。” 姜玉楼爆了个料，惊得唐月雯差点叫出来。 这才多久，他就又开始创作了？ “你的脑子怎么长的，灵感咋就这么多呢？” 她自己写个短篇都痛苦不已，怎么到了他，写作的灵感怎么就象泉水一样，不停的往外冒。 姜玉楼故作惆怅的说道：“这个……可能就叫天分吧。” “好好说话！”唐月雯恨的牙痒痒。 他虽然优秀，但是也有招人恨的一面啊！ 姜玉楼不在搞怪，反而一反常态，颇为深沉的说道：“黄土高原沉淀了千百年的艰辛和痛苦，也酝酿出了无数回味悠远的故事，有这些故事做资粮，我又何愁写不出好故事。” 他在确定了写作方向，扎根于这片黄土高原后，便很注重素材的收取，直到他无意间听到村里的老人唱《兰花花》，他灵光一闪，心中已经知道该怎么写了。 唐月雯一怔，只觉得他说话好有哲理，连她父亲都说不出这些话来。 难道……他的写作天分真的这么高？ 简直是老天赏饭吃啊！ 姜玉楼见她不说话，挤眉弄眼的说道：“怎么样，我厉害吧，是不是特别崇拜我？” “噗嗤。” 女孩被他逗乐了。 “这次还是小说吗？” “没错，还是小说，还是写我们西北民俗的故事。” “有名字吗？” 姜玉楼眼神深邃，似乎穿越了遥远的时光，接着，他坚定的点头道：“有，叫《黄土地》！” 《黄土地》是陈恺歌根据散文《空谷幽兰》改编拍摄的电影，凭借这部亲自导演的处女作，奠定了他在第五代导演中的地位。 电影更是获得了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爱丁堡电影节、伦敦国际电影节、夏威夷国际电影节、东京电影节等多项导演大奖。 他要做的就是将电影小说化，有时候文字有着电影无法比拟的优势。 “黄土地……” 唐月雯喃喃自语道。 虽然还没有看到他的作品，但是通过小说名字，一股厚重而质朴的气息已经铺面而来了。 女孩看着姜玉楼，只觉得此刻的他锋芒毕露，自信满满。 这就是文学家特有的气质吧！ 也就在这一刻，女孩才惊觉现在的姜玉楼才是真正的他。 现在的他有了年轻人的朝气和自信，而在他写作之前，只是背着姜玉楼的姓名活着的躯壳而已。 并不是她多愁善感，用母亲的话说，这是女人的直觉。 沉默了片刻，女孩说道：“什么时候写完，我还想当你的第一个读者。” “好啊。” 三言两语间，两人又定下了一个约定。 此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飘荡在了女孩的心间。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姜玉楼也真正开始了动笔。 也就在这一刻，他无比地怀念前世的电脑。 没有电脑或者打字机，他的写作速度根本提不起来。而且更改起来也是个麻烦事，谁又敢说现在写出来的就不用再更改了？ 预计写两万多字的小说，他每天满打满算也只能写出一千字左右。这是誊在稿纸上的，写废的更是不知凡几。 他估计了一下，这部作品写完，怎么也要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啊，他已经开始期待了。 第十七章 全校闻名 也就是在姜玉楼第二部作品动笔后的一周，阳平县高中又收到了来自京城的邮件。 这是这次的要比一周之前收到的信还大，还厚。 “周老师，又是你们学校的信，而且还是什么《当代》编辑部邮寄过来的，里面到底是个啥？” 邮递员将信送到学校的收发室后，好奇地问道。 周老师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不能胜任教书工作，因此被安排进了收发室。收发室呢，就是管学校报刊信件的发放工作的。 “嗯？是《当代》的来信？”本来还昏昏欲睡的周老师听到发件地址后，立刻精神了起来。 隐约间，他已经知道邮寄过来的是什么了。 按耐住激动的心情，他接过信封摸了摸，果然又大又厚，里面就像装了一本书一样。 周老师立刻眉开眼笑起来，随口答道：“里面是一本杂志，我们学校有个学生在上面写了篇文章，要发表哩。” “作……作家啊！” 邮递员肃然起敬，作家好了不起的。 更了不起的作家还是个学生娃。 周老师和邮递员应付了两句后，拿着信封去教学楼找高老师去了。 一路上，周老师越走越急，短短的一段路，他却恨不得后背插上翅膀。 在高三年级的办公室外，他已经激动地大叫了起来，“老高，老高，信……有《当代》的来信！” “咚咚”几声，地板都在震动。 高老师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就看到了收发室的周老师和他手里的大大的信封。 “是《当代》的样刊送到了吗？” “不知道哩，不过看这厚度，估摸着就是。” 高老师接过信封，从手感看，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他兴奋地说道：“成了！” 如果说之前还担心有意外，那么这次再无疑虑了。 他现在越来越喜，要不是现在是上课时间，他肯定要去找姜玉楼的。 回到办公室，高老师拒绝了其他老师私自拆掉信封的提议。 他是有原则的人，学生得信他说什么也不会私拆。 好容易在办公室忍了半个小时，等到下课铃声响起，他再也坐不住了，大步流星地赶去了高三文科班的教室。 这边，姜玉楼刚下课，就看到捧着个大信封赶了过来。 “玉楼！” “哎，高老师，您拿的是……” 他心中有预感，却不敢肯定。 “是你的信，《当代》寄来的！”高老师兴奋的说道。 笑容爬上了姜玉楼的面庞，他接过信封后，在全班同学和高老师的注视下，拆开了信封。 里面是刚印刷好的样刊，还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气。 他也是第一次收到杂志样刊，还是《当代》这样的高端文学杂志，说不激动那是骗人的。 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已经乐开了花了。 同学们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都想一睹为快。 一声声“牛皮”，“嘹咋咧”，“太棒了”不绝于耳，全都送给了现场的核心人物，姜玉楼。 要不是老师在，顾及脸面，更肉麻的话他们也说得出口。 “我看看……”高老师激动道。 姜玉楼毫不犹豫的将杂志样刊递给了他。 “哗啦哗啦。” 高老师翻到了印刷着《李十三推磨》的那一页。 当他看到作者名写着姜玉楼的名字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玉楼，好样的！这回我们学校、我们县还有陕地文学界在全国都要出大名了！” 只要稍稍运作，对学校的名气都是极大的提升，即使是县里面，也是功绩一桩。 姜玉楼憨厚一笑，名气他有了，不知道学校或者县里会不会给他些实惠的东西。 “等着听好消息吧。” 说完，高老师将杂志样刊还给了他，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师走后，还不等姜玉楼怎么样呢，班里的同学们已经将他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玉楼，好哥们，杂志让我看看呗！” “我，我也要看！” “哎呦，急死我了，上回手稿我就没看到，这回说什么也轮到我了吧？” “我……” 好不容易挨到上课，就在他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教语文的高老师带着好奇的目光走了过来。 张老师感慨万千道：“当初听说你写小说，我是不信的。即使写了，也是些小孩子的玩意。没想到啊，你的作品都能上京城的文学杂志里。” 稍作犹豫，他问道：“这本杂志，方便让老师看看吗？” 啊？又有老师要看我的小说了？ 这一刻，姜玉楼还真有些诚惶诚恐的了。 不过，他还是痛快地答应道：“老师愿意看，是学生的荣幸。”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张老师咧嘴笑了起来。 拍马屁的话也要看谁说的，姜玉楼可是未来的大作家，他心里自然十分受用。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他笑着走到了讲台。 端坐一节课，姜玉楼也累了，他起身晃动了一下脖子和胳膊。 旁边的同学凑了过来：“楼子，可以啊，现在连老师也找你借稿子看了。” “是老师抬爱了。”姜玉楼打了个哈哈。 又有个同学走过来，哀嚎一声：“嗨，又多了个竞争对手，啥时候能轮到我啊！” “是啊，是啊，要是再有人借，也得等我们看完吧。” “放心好了，少不了你们的。”姜玉楼笑道。 区区一节课的时间，姜玉楼写的作品发表了的消息传遍了学校。 课间，来看他的外班的学生更络绎不绝。 外班的同学离开后，马孝真心实意地称赞道：“楼子，你现在可是我们学校的大红人了！” “嘿，什么大红人。大家就是好奇，好奇我到底写了个什么东西，大家都准备批判呢。” “谁敢批判你的小说，看我不喷死他！你的小说看过的人没有不交口称赞的，谁敢说你写得不好，让他写一篇给大家看看。” “不敢这么说，咱们学校藏龙卧虎，比我厉害的海了去了。” “谦虚了不是？小说我可都看完了，你写的可是这个！”马孝竖起一根大拇指。 他现在对自己这个好兄弟，可以说佩服的五体投地。 能做生意，会拿主意，为人坦荡，还能写小说，你说，他怎么就这么能呢？ 他把姜玉楼的事情给老爹说了后，老爹都说姜玉楼前途不可限量，让他好好结交，不要恶了兄弟情谊。 “我也看过小说，我觉得那些苏联名著都没有你的小说写得好。” 姜玉楼羞涩地笑了笑，他也算是站了大作家的肩膀，有前人的智慧做总结，他才能写出这样一篇小说。 不过，自己的心血之作能够被别人褒扬，总是值得高兴的事。 第十八章 知青简行 姜玉楼回村的时候，他写的文章发表在京城杂志上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这个年代虽然通讯不便，但永远不要小看八卦的传播速度。 村里不是能人，可往高了说也就是马孝他爸那样的富户，但是发表文章这可是第一次，村里也不缺知青以及懂点文化、见过些世面的人，他们带着羡慕半懂不懂地好生吹嘘了一番，让这些村民只把姜玉楼当成了古代的举人进士。 前些年搞运动的时候，村里经常有读报学习的活动，往日村民听的都是各种大人物的文章，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们村里的娃写的东西也能上发表呢？ 就这样，村民们还不知道姜玉楼到底写的什么，但对他已经有了一份敬畏之心。 姜玉楼拿着杂志样刊回家的时候，村民们都只敢远远地看着，深怕自己无意识的行为会亵渎了神圣的东西，替自家招祸。 “楼娃好啊，楼娃有出息了，咱们全家都沾了光哩。” 当姜玉楼把杂志摆在家里的桌子上后，姜建国喜不自胜，激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姜援朝刚把手伸了出去，就被姜爸打了回来：“别动，可别给你弟弄脏了。” “哦。” 看到大哥委屈巴巴的样子，姜玉楼差点笑出来，“不至于吧，这就是杂志社寄给作者的样刊，算不得什么，大哥想看就让他看好了。” “还是小弟说得在理。” 姜援朝拿上杂志就跑了，完全不给姜建国反应的时间。 “这孩子。”姜建国摇摇头道：“你看看你哥，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没个正形。” 姜玉楼道：“爸，你就别说大哥了，他这也是为我高兴，不是吗。” 他又对李秀莲道：“妈，我现在能赚钱了，你们也不用太辛苦了，我给你们的那些钱也别省，该花就花，你儿子现在能挣钱。” “这钱我们不动，给你攒着，以后上大学和娶媳妇儿用。”李秀莲笑道。 儿子有出息，能赚钱，而且还孝顺，做母亲的没有比这更满意的了，只是她做娘的还要为儿子的未来考虑呢。 姜玉楼颇为自信地对二老道：“爸妈，我现在已经开始写第二部作品了，最多一个月就能写完。有了现在的名气打底，投稿也更容易些。” 李秀莲还不放心，姜建国却劝道：“楼娃说得对，现在家里经济也宽裕了，咱们不能每顿大鱼大肉，吃饱却是没问题的。你要相信楼娃，他现在能挣这么多钱，以后挣的只会比现在更多。” “那好吧。”李秀莲点点头，又接着道：“楼娃，村里有人找娘给你说门亲事。” 说亲？ 姜玉楼头皮一阵发麻，连忙拒绝道：“千万不要答应，妈！我现在还年轻，以后还要上大学，现在可没心思结婚。” 李秀莲不解道：“都是村里的，知根知底的为啥不应？那女娃儿娘也见过，今年十六岁，长得也乖巧，屁股还大，是好生养的样子。” 才十六岁？ 那更不行了，这不是犯罪嘛！ 想到这里，他的头更是摇得如同拨浪鼓。 李秀莲见状，有些发愁。 你说说，上学归上学，结婚又不妨碍你上大学，为什么不先把婚结了，这样他们做父母的也放心。 李秀莲还想再劝劝，姜建国却道：“行了，咱们家楼娃以后是要进政府的，到时候认识的都是城里有文化的姑娘，现在找个农村女人算什么？” “农村女人怎么了，我不是农村女人，你不也是个村汉吗？” “楼娃和咱们又不一样……” 姜玉楼见父母吵起来了，悄悄地溜走了，他怕现在不走，一会儿母亲又要给他找媳妇儿了。 还是写自己的小说好了，早点写完早点赚稿费，等自己的名气大了，想来就有杂志社的人找他约稿了，也不用自己费心思投稿了，而且是找他，选择也更多。 翌日，姜玉楼放学回家后就得到一个消息。 “楼娃，你上学去的时候，村里的简老师来找过你。” “简老师找我？”姜玉楼愣了一下。 简老师名叫简行，是1975年来村里的知青。来的时候，简行还只是18岁的青年，而现在，四年过去了，他已经是个22岁的成年人了。 从77年恢复高考开始，村里有不少知青已经返乡了。当然，能返乡的要么是运气好，要么是有背景。而简行则是既没有运气，又没有背景。 他是村里的小学老师，村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走的。 其实，简行要是态度坚决点，耍点手段村里还是会让他走的。但也不知道简行是为人太过老实，还是放不下村里的孩子，总之他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他很钦佩简行的高尚情操，大概是因为他做不到，所以佩服吧。 母亲李秀莲道：“是找你哩，是想借你的杂志看哩。” “简老师要看杂志，那就借给他好了。难道妈您没把杂志借给简老师？” 母亲李秀莲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不行了，你爸不让借，怕村汉不知道爱惜，弄坏了你的杂志。就是好多邻居想借，我都没同意。” 姜玉楼几欲哑口无言：“我爸怎么……嗨，简老师不一样……” “算了，我走一趟吧。你看这事弄的。” 李秀莲张张嘴，担心道：“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那倒不是，算了，一时半会儿给您说不清。” 姜玉楼取出杂志后，连忙往门外走，边走边说：“我去找简老师，一本杂志而已，不用那么金贵。” 此时，村里的小学已经放学了，他估摸着简行也回家了，这时候去应该能碰到人。 “欸？你这孩子，急匆匆的干嘛……” 出了门，姜玉楼回忆了一下简行家的位置，然后就这么空着手去了。 都是村里的穷哈哈，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没走多少路，简行的家到了。 虽然是老师，但是简行的房子和村民没有什么不同，也是土坯房子。 房门是打开的，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 “是这儿了。” 姜玉楼没有犹豫，敲了敲木门后，走了进去。 “简老师在家吗？” 第十九章 文学上的共鸣 姜玉楼刚进简行家的大门，一条中华田园犬窜了出来，冲着他“汪汪汪”地叫着。 也许是狗叫声，也许是姜玉楼刚才的询问声惊动了屋里人，没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穿着卡其色衣服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这个男人，正是屋主人，村里的老师简行。 简行从屋里出来后，疑惑地看了姜玉楼一眼，“你是？”虽然是一个村里的人，但是简行的社交单一，认识的人不多，即使见过姜玉楼，也早就忘了他长啥样了。 田园犬看到主人出来后，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卧在了地上，只是那一双小眼睛，依旧滴溜溜的转，警惕地盯着眼前的陌生人。 “简老师忘了我吗？我是姜建国的二儿子姜玉楼，今天你还去过我家来着。我听我娘说简老师想看看《当代》杂志，这不，我给您带来了。” 姜玉楼笑着说明了来意。 简行一脸歉意地拍了下额头：“你看我，说起来还是我冒昧了。” “姜老师，我就叫你姜老师吧。”说着，他拉着姜玉楼的手，热情地往屋里带：“来，姜老师，咱们屋里聊。” “可不敢当老师的称呼。”姜玉楼有心拒绝，简行却当没听到。 进了屋后，两人迎面碰到了一个年轻女人。 女人穿着粗布衣服，个子不高，人不丑，但也和好看沾不上边。 “玉芬，这位是村里姜建国姜叔叔的二儿子，是咱们上河村的大作家。”简行拉着姜玉楼的手，在女人面前介绍道。 他是真心称赞姜玉楼，倒不是在嘲讽。 “姜老师，这是我媳妇儿张玉芬。” 姜玉楼连忙问好：“嫂子好。” 他有些惊讶，简行可是城里来的知青，没想到最后真的找了个农村妇女当老婆。 也不是看不起农村妇女，只是两人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加上往后，越来越多的知青会回到自己的故乡，其中很多知青其实是在农村结了婚的。 不过，这个年代想拿上城市户口比后世还难许多倍。知青返回故乡可以，但是只能一个人回去。 这也造成了许多抛妻弃子的人伦惨剧，让后世的人唏嘘不已。 别看两人现在结婚了，但是未来的事儿，会不会向着决裂的方向发展呢？ 两夫妻的事情和他也没关系，他也不必庸人自扰，说不定简老师是个爱妻的人也说不定。 “姜老师好。”张玉芬见姜玉楼年纪小，却也不敢托大。 连丈夫都要叫老师的人，她更是要尊重才成。 她虽然没文化，却是个懂事的女人，知道丈夫有事，也不打扰，自己做饭去了。 张玉芬去忙了，简行也不管，只是依旧拉着姜玉楼的手到了自己的书房： “姜老师，坐，地方小，你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没想到简老师家里另有洞天。” 姜玉楼注意到了书房里的书架上有不少书，语录，文学著作，小说都有。他随意抽出一本，可以看到明显的翻看痕迹，不过书保存得也算完好了。 看来，简老师在阅读的同时，也非常注意对书籍的保存。 就这书架上的书一点都不便宜，就算是二手书，想要买下来也要花不少钱。 在结合简老师家的陈设以及夫妻二人的穿着，看来钱都花在了书上面。 是个爱书之人啊！ 这绝对是褒义词，没有一丝嘲讽的意思。 在这个娱乐手段匮乏的年代，书籍就是简行这样的知青的精神食粮。 同时，也是他们能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坚持下去的精神支柱。 书房虽然简陋，也很狭小，但是坐两个人并不拥挤。 简行一边给姜玉楼倒茶，一边笑眯眯地说道：“我对玉楼，可以说是神交已久了。” “姜老师的事迹我都听说了，非常好，在咱们阳平县范围内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姜玉楼指着自己，愕然道：“简老师，我有什么事迹？” “姜老师谦虚了，第一次写作，作品就能发表，而且还是京城的文学杂志，咱们阳平县的知青可都是羡慕得紧呢。”简行艳羡道。 姜玉楼谦虚道：“惭愧，多亏了编辑部的老师青眼有加，现在想来也是侥幸得很。” “也是姜老师的天赋才情高人一筹。”简行正色道：“第一次写作就能发表到文学杂志，细数整个陕地，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姜玉楼默然，他不否认自己有天赋，但说到底，也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所以才能事半功倍。 “其实，我们这些知青都很佩服你。” “诶？” “因为你敢于追求梦想！”简行激动地说道：“我最佩服敢于追求梦想的人，姜老师，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还不忘醉心创作，日后关中大地的知名作家肯定有你一个！” 本来知青的生涯就很苦，更苦的是还没有一个可以交流的对象。 就在他都为今后感到绝望的时候，村里突然出了个姜玉楼。 对他这样的知青、文学青年啊，杀伤力可是很大的。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精神共鸣，所以在得到消息后便急不可耐地去姜家找姜玉楼。 借杂志是假，想结交姜玉楼才是真。 当时扑了个空他还有些失落，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正主。 “简老师谬赞了。” 姜玉楼心里一阵惭愧，他写小说初衷只是因为作家的收入高。 旋即，他把杂志样刊递给了简行。 简行如同抚摸珍宝一样的抚摸样刊，在看过姜玉楼写的小说作品后，更是大家赞赏。 “姜老师，最近你还有什么创作计划吗？” 简行实在是好奇的紧。 之前说过，村里条件简陋，不像城市里娱乐手段丰富。 他的喜好也只剩下读书了。 而姜玉楼的小说他看了，写得很好，而且是出乎预料的好。 这时候，他自然非常期待对方的下一部作品。 现在姜玉楼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自然就有了催更的想法。 姜玉楼自无不可，于是回答道：“正在创作中，是黄土文学类型的小说。” 第二十章 伤痕文学 “黄土文学？” 这是个新名词，简行没有听过，他在嘴里咀嚼了一遍这个词后，越读越有味道，便追问道：“姜老师，什么是黄土文学，我怎么没听过？” 姜玉楼厚着脸皮道：“黄土文学是我自己起的一个称呼，就是以现实主义的手法，叙写黄土地上农村的社会历史文化、时代变迁，追求史诗品格的一种创作题材以及手法。” 简行越听眼睛越明亮，他高声道：“这个文学主旨好啊，我们关中大地的作家，不就是应该写我们这片土地上的故事，展现这片大地上农民的风骨和风貌吗！” 他用力的握着姜玉楼的手，激动的说道：“姜老师，黄土文学好啊！只要能顺着这个脉络去创作，将来你绝对是个开宗立派的人物啊！” 开宗立派？ 这个称呼太大了，他当不起。 于是乎，姜玉楼赶忙谦虚的说道：“其实这个流派早已有之，我只是有心将他发扬光大而已。” 官方承认的，黄土文学的开创者应该是柳清柳老，之后陆瑶、陈中实等人继承、突破并发扬光大。 两人就在这小小的书房里谈起了文学，尤其是简行，聊到兴起时，都有些忘乎所以了。 他说：“也就是我被困在了这小小的山沟沟里，否则我要是也能上大学，也不比那些城里的学生差。到时候我一边上学，一边写作抨击陋政，不知道要比现在浑浑噩噩强上多少倍。” 姜玉楼没有过于惊讶，看来这位简老师并不像表现的那么淡然，他心里对城市生活，对大学生涯还是极为渴望的。 不过，他似乎提到了写作？ “简老师也有意写作？” 简行的慷慨激昂不见踪影，变得颓然不已：“唉，我是有这个心思，但是我没有写作天赋，写出来的东西我自己都看不上眼，给老师看过后，更是被批得一无是处。不过我写了几首现代诗，倒还可以，但也是自娱自乐罢了。” 提到写诗，他倒是有些自得，显然颇为不俗。 姜玉楼诚恳地说道：“简老师，写作最忌闭门造车。咱们可以多交流交流，说不得我们的写作水平都能得到提高呢。”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简行挺高兴的，这也是他得到消息后，找上对方的原因。 稍作斟酌后，姜玉楼问道：“简老师，您之前写的小说是哪种类型的？” 简行摸了摸下巴，不确定道：“应该算是现实主义吧，主要是批判社会上一些不公正的现象。” 这种题材从古到今都有，没有断过，好写是好写，但是要写出心意，写出让读者共鸣却并不容易。比如有些批判容易流于表面，亦或者太过脱离现实，都不容易讨好读者。 姜玉楼点点头，然后突然道：“简老师知道如今文坛上最流行的文学流派吗？” 文坛，流派，这两个词一下子镇住了简行。 他不过是一个知青，哪里知道那么高端的知识。 心虚的同时，他也越发好奇起姜玉楼了。这位小他几岁的年轻人不简单，说不定认识什么高人。否则，他哪里来的这些知识？ 就凭他世代为农的家庭背景？ 怎么可能！ 于是，简行虚心求教道：“姜老师能仔细说说吗？” 让姜玉楼说些专业的也许不行，但是说些名词，并且解释的话，他还是很拿手的。 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咳咳，如今文坛上最流行的当属伤痕文学。” 伤痕文学？ 又一个没听过的新名词。 “玉楼，伤痕文学又是什么？” “伤痕文学是嗡嗡嗡时代结束后，在知青返乡的时代背景下，集中涌现了一批展示“嗡嗡嗡时代”给人们造成精神创伤的控诉性小说作品。它得名于陆新华以那个时代中知青生活为题材的短篇小说《伤痕》。” “伤痕文学的大部分作品是苦难经历叙事，反映了特定历史阶段源于政治谬误导致的个人的不幸遭遇、以及表现个人内心的情感创伤，表现出人的主体意识的觉醒并恢复了文学的批判功能。” “在创作手法上，伤痕文学实现了对文学真实性的回归；在情感模式上，伤痕文学大多营造出悲剧氛围来宣泄情感。” 在姜玉楼的解说下，简行大受震撼，并且有了一丝共鸣。 《伤痕》吗，他还真想拜读一番。 和姜玉楼的交谈，使得简行看到了写作的另一种可能。 他心里一阵火热，如果自己把知青的经历写出来，能不能发表呢？ “伤痕文学，别人可以写，我为什么不可以。”简行心中暗道。 他敏锐地察觉到，伤痕文学，应该是他通向作家大门的一个捷径。他也不求名利，只希望能有个作家的名头，然后离开这个小乡村，回到自己本应该在的城市里。 是的，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甘于窝在这个小山沟里。只是他没有背景，虽然有个老师在省城，还是《延河》文学杂志的主编，但他写作水平不过关，想求老师通融都不行。 否则的话，他早就求老师帮忙。 多亏了姜玉楼啊！ “姜老师……” “简老师，嗨，您就别叫我姜老师了，生分。我看咱们年纪差不多，这样好了，我叫您简大哥，您叫我玉楼吧。” “好，那我就托大，叫你玉楼。” “简大哥。” 和简行成为朋友也是顺势而为，多个朋友多条路，对方还是知青，听说在省城还有关系。大家都是陕地人，以后少不了互相帮助。 这也不是要搞小圈子，而是现实便是如此。 如今的文坛，西北作家还是要弱势许多，互相拆台的事情肯定不能做。 而且，简行人也并不坏。 从跟他的交谈种，姜玉楼了解到，他的妻子张玉芬是本村人，标准的村妇，大字不识一个。两人的相识也很简单，简行当知青的时候就是住在张家。 一来二去，两人也熟了。 在那个吃不饱的岁月，多亏了张家和张玉芬的帮忙。否则那时候他还不是小学老师，每天要干繁重的农活，虽不至于累死，但也绝对不好受。 本来，简行再是感激张家，却也不会和一个村妇结婚。但是吧，世事无常。就在知青返乡的浪潮中，他知道自己无法回去后，张家找人那么一劝说，他当时都绝望了，脑袋一热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当时，他结婚除了村里，他连住在省城里的父母都没有告诉。 这桩婚事简行并不是很满意，但是他却很爱他的妻子张玉芬。 闲聊时，姜玉楼总能听到简行对媳妇儿的夸赞。 贤惠，吃苦耐劳，能操持家务，支持丈夫的事业，等等等等。 他们夫妻如此和睦，倒也让人羡慕。 第二十一章 姜玉楼当老师 过了两天，姜玉楼突然接到了让他发懵的消息。 “高老师，您说我要去县里参加讲座？” 高老师笑着道：“这是好事啊，玉楼。你给我们学校和县里争光了，县里的领导一商量，就想着请你给县里的知青和年轻作家讲讲自己的创作经历，让大家学学经验，也好为县里挖掘人才提供一个助力。” “高老师，我还是个高三学生，您看我去给他们讲课，这合适吗？”姜玉楼面色犹豫的说道。 “合适，太合适了。就冲你是咱们阳平县第一个作品上了文学杂志，其他人即使想反对也没话说。”高老师点了点头，鼓励道：“你也不要紧张，就当他们是学生好了，随便讲讲就够他们受用的了。” “好吧，我去还不行吗？” 姜玉楼也不好在拒绝，只能答应了下来。 “这就对了，年轻人嘛，应该无所畏惧才是。”高老师笑眯眯地说道。 姜玉楼无奈地说道：“您说的到轻松。” “准备准备吧，咱们这就出发。” 姜玉楼：“……” “您没搞错吧，现在就去？” “没错。” “可我这儿什么都没准备呢？” 这不玩呢？ 这么仓促，他去了说什么，连个演讲稿都没有。 高老师双手一摊：“我也知道是仓促了，只是县里昨天才通知，我们想联系你也来不及了。”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高老师，就算演讲稿什么的我路上琢磨，但是您看我这一身，适合去给县里的知青和作家讲课吗？” 姜玉楼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料子都快糟了，衣服更是洗得发白，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穿着这一身，他倒是不在意，就怕县里有意见。 高老师闻言瞅了瞅他的衣服，点点头：“还真是。” “你等等，我去想想办法。” 高老师走了，姜玉楼也就回到了教室。 他一进来，立刻就被围了起来。 作为全校的风云人物，这是常态了。 “楼子，老班找你什么事？” “是不是有要发表小说了？” “啧啧，楼子越来越有文学家的架势了。” “楼子，你的杂志我可定了，等邮到了可得给我签名啊！” 姜玉楼打了个哈哈，和同学们聊了几句后回到了座位。 这时，马孝凑了过来，悄声问道：“楼子老实说，高老师找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说是让我到县里参加个讲座。”姜玉楼道。 马孝轻咦了一声，道：“是哪个大作家要来咱们阳平县？” 姜玉楼眼角一跳，大作家……现在还不是，以后应该就是了吧。 马孝见他不作声，狐疑道：“难道说……不可能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姜玉楼心道。 咂摸咂摸嘴，他厚着脸皮道：“还真是我。” “锤子！”马孝声音大了点，见引起了注意，马上捂着嘴，小声道：“真的假的，别是骗我？” 姜玉楼撇撇嘴：“不信拉倒。” 这下，马孝是真信了。 他羡慕地说道：“都要去开讲座了，以后说不定我都得叫你姜老师了。” 姜玉楼斜着眼，撇了他一眼，“你现在叫也不晚。” “好小子，我就说说，你还真想我叫你姜老师啊！”马孝牙槽子一阵发痒，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将手伸向了他的要害。 “靠！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两人打闹了一阵后，高老师返回了教室，又把姜玉楼叫了出去。 这一出去，高三文科班的学生一上午再没见他回来。 高老师不知道从哪搞了身旧衣服，可以比他现在穿得好多了。 姜玉楼虚着眼看着班主任：“高老师，这身衣服不会是你年轻时候穿的吧？” “咳咳。”高老师面上有些尴尬：“时间太急了，我也找不到新的，只能拿自己的旧衣服应急。” 他怕姜玉楼嫌弃，又道：“衣服都是干净的，我就年轻那会儿穿过。我看咱俩身材差不多，就给你拿过来试试。” 姜玉楼摸了摸衣服的料子，挺厚实的，当时应该也不便宜。 “高老师，我要是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姜玉楼有些心虚地问道。 高老师笑了笑，说道：“脏就脏了，你高老师不是小气的人。” “怪不得学校找您当班主任呢，敞亮。”姜玉楼竖起大拇指道。 高老师催促道：“行了，别耍嘴皮子了，赶快换上衣服跟我们走，别耽搁了。” “啊，还有别人？”姜玉楼。 高老师撇了他一眼，“你以为这么大的事就我们俩？校长也去。” “哦。” 姜玉楼也不在耽搁，在办公室换好衣服后，和校长以及高老师一起出发了。 此时，阳平县参加讲座的知青和作家已经到了县政府的大礼堂。 除了第一排是坐领导的之外，其他座位基本都坐满了。 大家按照亲近关系，三三两两坐在一起。 “大家知道这次给我们上课的姜老师是哪位大作家吗？” “不知道，这个名字没听过。” “会不会……他不是咱们阳平县的，是县里从省城请来的大作家？” “有可能，这次可要好好听讲，争取写一篇能上报刊的好作品。” “唉，咱们县到底是小地方，我写个小说查个资料都查不到。要是在省城的话，说不定我早就能在杂志上发表作品了。” “嘿嘿，就咱们县作家的水平，想要在杂志上发表还得十年左右呢。” “这话太丧气了。” “可现实不就是这样？” 就在观众席窃窃私语的时候，主持人上场，“大家安静，领导马上要上台了，大家不要忘了鼓掌。” 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接着绝大多数知青和作家并不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台上。 直到讲话他们才知道，这位就是县里最大的领导。 说了没几句，大概就是预祝讲座顺利。 这时，就听台上的领导说道：“好了，大家都是县里的知青和年轻作家，一会儿姜老师上台，你们多交流交流。” 几句话说完，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讲完就下台，把台下的人都吓了一跳。 没过多久，底下的人就见一个年轻的身影出现在了台上。 第二十二章 收获大大的 “大家鼓掌，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姜玉楼老师！” 台下的众人都震惊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姜玉楼老师？ 他的年纪甚至比场中有些人的孙子年纪还小，这……这不是胡闹吗？ 这么个年轻后生，能给他们这些知青和作家上课？ 就当台下有人准备反对的时候，主持人又道： “姜老师是咱们阳平县最年轻的作家，甚至可以说是刚接触写作没多久。可是他第一篇作品投稿就被《当代》文学杂志采用并决定发表。哦，《当代》是人民文学出版社旗下的文学杂志。 六月份，第一期《当代》杂志就会出版发售，有兴趣的同志可以到邮电局订购，就当支持我们姜老师了。” 主持人说得幽默，但是台下的知青和作家却笑不出声来。 大家还处在震惊中，这个年轻的后生第一篇作品就发表了？ 虽然没有听过《当代》杂志的名字，但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大家可不陌生啊。 那可是属于礼部领导的，谁敢轻视。 想通了之后，大家再也不敢小看台上的后生了。 姜玉楼看着台下的反应，他也挺满意的。 “各位同志大家好，我就是姜玉楼了。” 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后，姜玉楼幽默地说道：“其实接到通知，要我参加这次讲座的时候，我是拒绝的。我何德何能啊，一个一只脚迈进作家圈子的小子，何德何能给大家讲课。” “当时我就给我们阳平县高中的高老师说，不行，这个讲座我不能参加，在场的都算是我的前辈了，我怎么能给前辈上课？” 台下众人静静地听着，不时点点头。 他们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们认可姜玉楼作为作家的实力，却不认为他能教他们什么东西。 姜玉楼面带微笑地询问道：“可是，高老师一番话改变了我的主意。同志们知道是什么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然后默契地摇摇头。 “高老师说：你小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是好的，没有迷失在名利中。你以为县里不知道你资历浅，能力有所不足吗？不，是知道的。参加座谈会的知青作家很多都比你强，写作上你又有什么能教的？” “但是，为什么还是点名要你去呢？因为县里的作家们写得比你好，为什么大家的作品不能上报刊，而你的可以？虽然你不一定可以说出个所以然，却能给大家提供一点建议。” 姜玉楼笑了笑，“我当时一想，高老师说的对，如果我能尽一点绵薄之力，可以提高同志们对于文学杂志的喜好的认知，那也算我只一趟没白来了。” “啪啪啪！” 台下的掌声很热烈，姜玉楼的低姿态赢得了大家的好感。 能力暂且不说，人品是没问题的嘛。 “姜老师，说说吧。” “姜老师，我们想听听你是怎么写作的，有什么技巧没有。” “姜老师……” 姜玉楼的幽默发言反而点燃了现场的热情，一些年轻的知青和作家对感官不俗，也愿意听他讲。 “行，既然各位同志感兴趣，我就讲讲好了。我是阳平县上河村的人，目前还在上高三。” 众人又是一惊，才高三，这后……姜老师年轻得过分了啊。 “我是农民出身，但是打小就喜欢读书。托了咱们党的福，家里虽然穷，但是读书不要钱。” 大家善意地笑了笑，不是嘲笑，而是共鸣。 在场的众人，不是农民出身的有，但有限。 笑过后，听姜玉楼继续道：“刚才我说到哪了？对了，我从小就非常喜欢读书，但是对我影响最大的，还是脚下的这片热土，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是它们带给了我灵感，让我有了创作的动力。” 众人不由得点点头，大家其实和他情况差不多，创作灵感也是来自身边。 “我接触小说要从高一说起，那时候生活苦，农村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我就迷上了小说。第一部读的小说是《卓娅和舒拉的故事》，后来同学借给我看《红岩》，都是好小说。” 姜玉楼又说了一大串书名，大家或多或少也都读过一两本。 接着，他挠挠头：““看着看着，我就再想自己能不能写小说？不过，小说不能凭空写，怎么写我又不知道，我就只能借鉴。这时候我读了契诃夫的小说，读了《套子里的人》、《小公务员》之死和《变色龙》。可以说，契诃夫的短篇小说对我影响很大。” “只是不出意外，我的第一次写作难产了，但是我没有沮丧，我知道，这是我能力还没到。从那以后，我每天坚持写东西，或多或少，当然大量阅读是必不可少的。” “好！” “说得好，太棒了！” “感觉很有用。” “姜老师的毅力让人钦佩。” 这时有人问道：“姜老师，您投稿《当代》的作品是小说吗？” “没错，是一部短篇小说。”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姜玉楼当即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 “好高的天赋，第一次写小说就是短篇小说。” “好想现在就能读到姜老师的小说啊！” 姜玉楼道：“说到短篇小说，以契诃夫的《胖子和瘦子》为例，我觉得短篇小说想要写好，语言一定要精练、亢腔有力，也正是以契诃夫的小说作参考，才使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学和文学本质的意义。” 哗啦啦！ 食堂响起了一阵阵的掌声。 “说得太好了！” “姜老师的话说到我的心里去了。” “他说的不就是文学的本质吗？” “唉，原来我以前从来都不懂短篇小说。” 姜玉楼的一番话下来，众人仿佛醍醐灌顶一般。 也就是他们还不知道姜玉楼的小说到底怎么样，如果真的是众望所归的话，有些人怕不是要对他顶礼膜拜了。 “谢谢大家，我想说的就这么多。” 姜玉楼谦虚地拱拱手，大家的热情他都有些受不了。 尤其是某些女同志，你都三十好几了吧，像狼一样看我这个小年轻合适吗？ 第二十三章 高老师的关爱 这次的讲座还算成功，从现场的反应来看，大家的接受程度挺高的，姜玉楼也安心了些。 最开始讲的时候，他紧张得不行，还好后来状态来了，才会显得从容不迫。 没被赶下台就是成功了，他也不会要求更多了。 讲了快一个小时了，他的嗓子都哑了。 到后面休息的时候，姜玉楼正好看到了高老师。 “高老师，有水没，渴死我了。” 他喊了一声，高老师没反应。 他发现高老师面色挺古怪的，问道：“高老师，您怎么了，是我刚才讲得有问题，领导不高兴了？” 高老师摇头道：“那倒没有。” “嗨，吓我一跳。您刚才一声不吭，表情古怪，我还以为是惹上了什么麻烦呢。” “县里主管文化口的领导很满意你的表现，在我面前不停地夸你，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就这原因？” “玉楼啊……” “您说。” “你这小小年纪怎么就学会撒谎了，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那些话的？” 姜玉楼面色讪讪，“这不就是写作手段吗，我算是活学活用了。” “你啊，以后少用些手段。”高老师哭笑不得道。 刚才姜玉楼言之凿凿的样子，差点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老年痴呆了，连自己说的话都不记得了。 “不会了，不会了，您放心好了。”姜玉楼挠挠头，道：“高老师，现在讲座也开完了，咱们这就回？” 高老师笑着道：“急什么，领导要见见你。” “啊？”姜玉楼一脸愕然地看着他。 姜玉楼有生以来头一次在县政府的食堂陪领导吃饭，说压力倒也谈不上，前世级别更高的他也没少见。 只是这回不一样，领导对他怎么说呢？ 很器重。 这让他有了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压力。 还好，领导没有给他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是鼓励他用心写作，不要有负担。生活上有需求可以提，如果大学没有考上，县里可以安排文职工作。 姜玉楼自然是非常感谢，表示如果没考上大学，一定听从安排。 回去的路上，高老师严肃地问道：“玉楼，刚才你给领导说你已经在写第二部作品了？” “没错，已经动笔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写完。”姜玉楼说道。 “时间会不会太紧了，你现在是县里的脸面，要是第二部作品不够理想的话……”剩下的话高老师没说，他相信姜玉楼心里也有数。 姜玉楼笑着道：“您放心好了，这次之所以写得快，是因为灵感来得快，自然下笔如有神了。” “那行，不要有压力。”高老师想了想，又问道：“这次准备投哪里？” 姜玉楼没多想，直接道：“看哪家杂志社给的多吧，《当代》《钟山》《收获》还有《十月》都行。” “好小子，还挑上了？”高老师狠了狠心，说道：“要是这次没写好，几家大杂志社不收的话，老师给你想想办法。” “高老师……” 姜玉楼挺感动的，老高真的有心了呀。 回到学校，姜玉楼又得到了一通表扬，可惜学校财政不允许，没有物质上的奖励。 …… 有了姜玉楼的指点后，唐月雯有了自己的写作思路。 故事已经有了，她只需要将小说写出来。 有不懂的，她也会主动询问，学习的同时，两人的关系更加的亲密了。 努力了一段时间后，小说的初稿终于完成了。 “怎么样，还能入眼吗？” 小说写完了，自然要交给姜玉楼这个给她思路的人看了。 字数不多，姜玉楼很快就看完了。 唐月雯的这篇小说剧情设计的很巧妙，在一个雨夜里，返城女知青雯雯遇到了一个男青年主动带她回家，使得雯雯顿起疑心。 雯雯先是以为男青年有歹意，后来想到他是见机行事的“马路求爱者”；男青年走后，雯雯又认为他是放长线钓鱼、产生了一系列的猜疑、推测，但男青年从此没有露面。小说的事件过程是“从有到无”，而雯雯的心理过程是“从无到有”，由不信任到信任。 姜玉楼赞道：“小说写得很好，情节线与心理线的逆反交叉，使得小说的结构显得既严谨又巧妙。而且这篇小说表现出了一个年轻女知青浪漫而执着的爱情理想，它既清晰又坚定，呈现出唯美色调。” 他看着唐月雯不住地点头：“以你的年龄和人生阅历，能写出这样的小说已经很厉害了。” 得到姜玉楼的夸赞，唐月雯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 不过，他的赞赏的话怎么听得有些别扭。 毕竟，她都是在对方的指导下写出来的。所以，他算不算是自卖自夸呢？ 唐月雯心里的小小吐槽自然不为外人道哉，她现在就想知道，自己的小说能不能投《当代》。 “玉楼，你说我写的小说够资格投《当代》吗？” “文笔没问题，但是不符合《当代》的风格，接受的可能性比较低，我更建议你投到咱们陕地本土的杂志社。” 姜玉楼略作思考，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这时候成名的女作家不是没有，但是非常少。 月雯的这部短篇小说可以说是少有的展现女性视角的小说，清新脱俗。 短短几千字，更是表达了当下女性对美好纯真情感的执着追求，流露出清新质朴明快的少女声音，反映了返城知青的美好生活理想。 这样一部短篇小说，即使不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但也不失为一部佳作。 发表肯定没问题，只要找好平台。 “真哒！” 唐月雯得到姜玉楼的肯定后，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眼底全是喜意。 “还能骗你不成。” 女孩的娇憨惹人怜爱，姜玉楼甚至有种捏她秀气鼻子的冲动。 不过想到这个年代女性的保守，也只能作罢了。 看也看完了，也没什么好修改的，至于投稿先不用急，他记得简行有个老师在《延河》杂志的编辑部，倒是可以找他问问。 于是，姜玉楼拿着唐月雯的手稿去了简老师家。 第二十四章 唐月雯的感激 “稀客稀客，姜老师能来，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姜玉楼的到来，受到了简行的热烈欢迎。 他现在名气大增，阳平县不好说，上河村却没有人不知道他姜玉楼的。 姜玉楼苦笑道：“简大哥这样说我可没脸见人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叫我玉楼就行了。” 简行称赞道：“前几天的讲座我也去听了，玉楼你讲得太好了。” “献丑，献丑了。” 简行羡慕地说道：“玉楼在知青圈子里可算是出名了，全阳平县不知道多少人在打听你呢。” “欸？我有什么好打听的，就一个普通的学生。” “普通学生可发表不了文学作品。” “嘿嘿。” 姜玉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简行问道：“这个之后再说，玉楼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还真有。”他将唐月雯写的小说手稿拿了出来，递给了简行。 简行以为是姜玉楼写的小说，马上就认真看了起来，看过之后大家赞赏：“没想到玉楼你还懂女人的心思，将女知青回城后对爱情的渴望写得惟妙惟肖。” 姜玉楼笑眯眯地说道：“简大哥误会了，这不是我写的，而是和我关系好的一个女同学写的。” 简行诧异地看着他，许久后感叹道：“没想到阳平县高中里卧虎藏龙，先是出了玉楼你，现在又要出个女作家了。” 接着，他手指轻点手稿，略作沉吟道：“我可能明白了，玉楼是担心你同学的作品不符合《当代》的风格吧。” 姜玉楼点点头。 简行从桌子上抽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来，“这是我近段时间搜集到的文学杂志投稿地址，有《收获》，有去年成立的《十月》，同样是今年刚办的《花城》，还有咱们陕地的《延安文学》以及《延河文学》…..” 《收获》是老派文学杂志，由巴金创立，长期占据中国纯文学第一把交椅，就算前世纸质刊物鲜有人问津的年代，每一期依旧有十多万的销量；再加上后面的《十月》、《当代》和《花城》，这四本杂志被称为国内纯文学的四大杂志。 本省的《延河文学》创刊时间是在1956年，在地方文学杂志中也属于响当当的，在这个时代，一个月的销量竟然也能突破十万，几乎所有本省文学爱好者都想在上面发表文章。 《延安文学》同样是今年刚成立的杂志，只是刊登的作品和《延河》略有不同。 《延河文学》是一本合诗歌，散文，随笔，小小说于一体的纯文学刊物。 《延安文学》刊登的小说、散文更多一些。 如果在后世，两者差别不大，但在这个时代，《延河》的文学性更强，更受本省的文学爱好者欢迎。 “简大哥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的建议是投《延河》，我的老师是《延河》的主编，只要作品没问题，稿酬上面肯定不会亏待你的朋友。即使没有通过审核，也能节省很多时间。” 姜玉楼感激的说道：“那就麻烦简大哥了。” 解决了唐月雯投稿的问题，他心中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 “如果这事成了，我还要感谢你呢，感谢你推荐同学投稿到我老师的杂志社。”简行哈哈大笑道。 两人又聊了一阵文学创作，简行突然扭捏了起来。 “简大哥有事直说就好，以咱俩的关系，有事我能不帮你吗？”姜玉楼道。 简行硬着头皮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一帮子喜欢文学的知青这周要举办个活动，就是交流一下文学创作，这不上次的讲座大家都挺认可的，就想着请你过去。” 他觉得姜玉楼不是那种喜欢出风头的人，大多数作家也不喜欢这样的活动。只是好朋友求到他头上了，他也不好拒绝，只能试试看了。 “这是好事啊，能和咱们县广大知青同志们见见，交流文学创作我可是乐意之至。” 姜玉楼以为什么事呢，没想到就是参加个交流活动，当即答应了下来。 简行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谢谢你了，玉楼！” 感谢过后，他也不含糊，当着姜玉楼的面写了一封推荐信给了姜玉楼。 翌日。 姜玉楼拉着唐月雯，把装好手稿的信封和推荐信一起邮寄了出去。 只是接受人不一样，手稿是邮寄到《延河》的，推荐信则是邮寄给简行的老师。 亲眼看到自己写的小说邮寄出去，唐月雯喜极而泣，“谢谢你，玉楼！” “傻姑娘，谢我干什么，小说不是你自己写出来的吗？”姜玉楼温柔地抚慰道。 唐月雯知道男生是在鼓励她，要是没有他的指点，第一部作品的出现不会这么顺利的。更别说，作品还有发表的机会。 多亏了眼前的男生啊！ 回到家，女孩将投稿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啪。” 唐母手里的碗摔碎了。 “妈！” 唐月雯被母亲吓了一跳。 “雯雯，你刚才说什么？”唐母结结巴巴的问道。 唐月雯回答道：“我说，我写了一部短篇小说，投稿到《延河》了。” “你莫不是在骗妈？” “是真的。” 唐月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母亲。 “是那个孩子的功劳啊。”唐母了然。 有关于姜玉楼的消息，唐母可是经常听女儿提起。 在女儿的口中，他的各种优点数不胜数。 本来唐母以为女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就听说了姜玉楼小说要在文学杂志发表的消息。 这下，她是真信了。 唐月雯嘟着嘴，“什么都是他的功劳，写的人可是我好不好。” 母亲也真是的，把功劳都算到他身上了，难道我就没有好好努力吗？ “好好好，你有努力。”唐母哄了她几句后，又道：“那你有没有感谢人家男孩子？” “有……有吧……”唐月雯突然扭捏了起来。 唐母提议道：“要不你把人家男孩子请到家里来吃顿便饭？” 唐月雯刚想同意，可是想到家里的情况，本来跃跃欲试的表情变得黯淡了，“再说吧。” 唐母看到女儿的表情，也是叹了口气。 第二十五章 阳平县知青文学讨论会 姜玉楼发现最近唐月雯的情绪不太高，他问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甚至，他觉得女孩似乎有意疏远自己。 唉，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暂时，压下找女孩深谈的心思，姜玉楼应邀参加了简行等一众阳平县知青举办的文学交流会。 举办的地点在县里的一处空置仓库，是某个知青提供的地点。 仓库虽然环境不好，条件也简陋，不过有提前打扫收拾过，除了光线黯淡了点，其他的都还说得过去。 交流会的类型有些像读书会，没桌子，大家都坐在凳子上，围在一起。 这样有个好处，就是气氛很轻松，利于大家交流。 “大家起立，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姜玉楼同志参加阳平县知青文学交流会！” 十几个知青站了起来，冲着姜玉楼坐着的地方鼓起了掌。 姜玉楼一看，这还了得，赶忙站了起来，又是鼓掌，又是鞠躬的。 等掌声停了后，他才道：“既然是交流会，咱们大家都别太客气了，这样咱们都自在些。” “好！” 众人大笑，见大作家的紧张感消散了不少。 姜玉楼刚坐下，就见简行道：“首先，让我们请咱们阳平县最年轻的作家姜玉楼同志谈谈文学创作，大家说好不好？” “好！” “太好了，早就想听玉楼同志谈文学创作了。” “上次我听过姜老师讲过文学创作，感觉受益匪浅，没想到今天还有机会聆听教诲。” 大家热情高涨，能听到姜玉楼亲自讲课，对他们来说是非常大的收获。 没有人敢小瞧姜玉楼的写作实力，你要是看不起人家，你写个小说发表到文学期刊让大家看看？ 姜玉楼无奈地看了眼简行，说好的知青文学交流会，怎么成了他一个人的讲座了？ 好笑地摇摇头，他说道：“既然大家想听我说，那我就简单的聊两句。” 略作思考后，他接着道：“大家都知道，文学是语言文字的艺术，是社会文化的一种重要表现形式，是对美的体现。 文学作品是作家用独特的语言艺术表现其独特的心灵世界的作品，离开了这样两个极具个性特点的独特性就没有真正的文学作品。” 众人静静地听着，只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 尤其是姜玉楼将文学作品比喻成表现其独特的心灵世界的作品，大家觉得对的不能再对了。 要不是怕影响到他，众人恨不得鼓掌呐喊。 姜玉楼见众人听得认真，便继续道：“一个杰出的文学家就是一个民族心灵世界的英雄。文学代表一个民族的艺术和智慧。文学，是一种将语言文字用于表达社会生活和心理活动的学科，属社会意识形态范畴。” 心灵世界的英雄？！ 众人一怔，他说得太大了，超过了知青们的认知。 有人忍不住出声道：“姜老师，你说的会不会太夸张了？” 姜玉楼没有被人怀疑的不悦，反而笑道：“并没有，优秀的文学家甚至能得到敌国人的喜爱。” 为了证明，他讲了一个故事：“北宋政治家、词人苏轼，苏东坡大家知道吧？” “三苏之一，我知道的。” “东坡先生的《赤壁赋》我到现在还记得！” “苏轼的词和赋都是极好的，以前上学的时候也学过。”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这时，有个机灵鬼高声道：“知道知道，东坡肉的创作者嘛！” “哈哈哈。” 众人捧腹大笑，连姜玉楼都笑了出来。 “没错，大家都记得苏轼的作品，证明了他在我国文学届的地位，没有优秀的作品是不会传唱多年的。这正是文学家留给我们后人的精神财富。” 姜玉楼顿了顿，又道：“以苏轼的文学成就说他是北宋第一文豪绝不为过，东坡先生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少年成名，写的文章让文坛泰斗欧阳修都佩服不已！中年后更是名扬天下，人人敬仰，成为一代文宗。” 众人点头，苏东坡的成就谁能不服。 紧接着，他又给大家讲了个关于苏东坡的故事作为佐证： “宋哲宗元祐四年八月，辽国皇帝耶律洪基生日，苏轼的弟弟苏辙作为大宋的使节，前去祝贺辽国皇帝的生日。苏辙到了辽国，辽国君臣上下热情招待，还不停地问苏辙：‘大苏学士安否？’意思是你哥哥苏东坡先生还好吗？苏辙说我哥哥很好，谢谢各位关心。 苏辙出使回来的路上，途经河北涿州，将出使的情况写成了一首诗，派人寄给了哥哥苏轼，诗是这样写的：“谁将家谱到燕都，识底人人问大苏。莫把声名动蛮貊，恐妨他日卧江湖。”这首诗的意思是：哥哥你名声太大，连辽国之人都争着问候，有这么高的人气和知名度，看来哥哥你日后是无法享受归隐田园的清净了。” “大家看，当一个作家的文学成就达到文宗、文豪的程度，就连敌国的首脑也会变成粉丝的。” 简单的一个故事，说得大家心潮澎湃。 如果自己将来也能达到苏东坡的成就，就算死了也能名垂千古了。 又有人问道：“姜老师，文学形式有高低之分吗？” 姜玉楼答道：“文学形式有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剧本、民间传说、寓言、笔记小说、野史、童话、对联、哲言、赋、骈文、小品文、文学批评、电影剧本。 以不同的形式即体裁，表现内心情感，再现一定时期和一定地域的社会生活。作为学科门类理解的文学，包括语言文学、外国语言文学等。” “严格说起来，文学并没有高低之分。写小说可以成为文学家，写电影电视剧本同样也是文学家。” 简行举手道：“玉……姜老师，那诗歌呢？” 这个时代，知青，或者说文化阶层谈论的更多是散文、是小说，就连民间也是如此，反而曾经辉煌的诗歌成了小众文艺作品。 姜玉楼思考片刻后，道：“诗歌语言的魔力在于能把看似冰冷的文字，拼凑成一段美妙且动人的诗句。 它的魅力之处还在于有着很深的意境感染力，诗歌语言发乎于情感，而至深的情感往往是无法用语意精准的词汇来表达，就像千言万语在两个情深似海的恋人之间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句朴素简单的“我爱你”，更何况很多时候情感是道不明说不清，难以描述，远比逻辑或理智的言语复杂的多。” “姜老师，写首诗让我们长长见识吧。” 第二十六章 都让让我要装逼了 大家正在惊叹于姜玉楼学识渊博的时候，这突然出声的人把他们吓一跳。 小说和诗歌虽然同属于文学领域，却又有极大的不同之处。 姜玉楼是以写小说出名的，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诗歌流传，再是天纵奇才，总有个限度吧。 就像他自己说的，诗歌不同于小说等文学形式，是用最精准的词汇描述情感或者事物。 简行脸色不太好看，这个提出问题的人不是胡闹嘛。 他站起来说道：“大家都知道姜老师刚刚发表一篇小说，对于诗歌并无涉猎，咱们对文学的讨论还是围绕着小说来进行吧。” 大家也觉得他说得对，只是那个声音又开口道：“既然是文学讨论，为什么要限制形式呢？咱们这些人喜欢诗歌的也不少，平时也没有少作诗，只是水平拙劣，入不得大家之眼。现在难得有大作家在，为什么不能拿出咱们自己写的诗，让姜老师点评一下呢？” 众人这才发现，说话的是个叫李尧的知青。 李尧本是京城人，最喜欢的就是吟诗作对，这些年靠着一些诗词，倒是骗了不少姑娘的芳心。大家不耻他的为人，平时不大和他联系。 这次也是他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强烈要求下，简行才勉强答应他过来参加文学交流会的。 没想到…… 简行脸色黑得厉害，他知道李尧是想出风头，说不定还有踩着姜玉楼一步登天的想法呢。 正想拒绝时，姜玉楼却道：“这位同志说得也有道理，咱们这是文学讨论会，大家大可畅所欲言，如果有写了诗歌想让同志们点评一番也是可以的。” “玉楼……”简行忍不住道。 姜玉楼摆摆手：“简大哥别说了。” 其他同志佩服姜玉楼的大气，尤其是几个女同志，爱慕的表情溢于言表了。 李尧得意洋洋的站起身来，大声道：“既然姜老师都这么说了，那本人就献丑了。” “高原的大风扫破土屋， 大雨跌落历经沧桑的山岗， 雨后的光，越过一座有一座山峰， 小村深处，破旧茅屋，青藤爬满墙， 母鸡跑，黄狗追，小儿笑， 家中米缸见了底，老鼠饿死在墙角， 一声叹息，罢了。” “这是本人的旧作《小屋》，让大家见笑了。” 李尧念完自己的诗，大家热烈的鼓起了掌。 在这个年代，诗歌无疑在文艺青年中拥有特殊地位的。写作的门槛太高，而诗歌，尤其是现代诗就受到了比较广泛的欢迎。 现代诗也叫白话诗，是诗歌的一种，与古诗相比而言，虽都为感于物而作，但一般不拘格式和韵律。 比较容易上手，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念上几句。 李尧的诗《小屋》，似是在感怀自己的小破屋，又似在感怀没米下锅的生活，最后的一声叹息，又体现了对生活的无奈，很能引起一众知青的共鸣。 “李尧的诗不错。” “有两把刷子。” “唉，他的诗让我想到了如今的生活……” “真就一声叹息，不说也罢。” 简行见大家似乎对李尧的诗好评如潮，有些不满意。他觉得对方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人，还小破屋，谁不知道他现在住的县里，还有个不错的工作，工资在阳平县知青里算高的了。 就这他还有脸诉苦，简直是人品低下。 李尧这下更加得意了，在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还隐晦地挑衅似的看了姜玉楼一眼。 姜玉楼也看到了，他神色玩味，撇了李尧一眼。 对方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他了如指掌，他也不慌张，有什么手段，他都接下了。 等众人议论渐息，李尧笑着道：“姜老师，不知道我的这首诗怎么样？” 姜玉楼同样面带微笑地说道：“一首诗的好坏，说到底还是要看在人民群众中的受欢迎程度。人民喜欢的，自然是好的。我本人对诗歌算是个外行，了解不多，李同志的诗我就不做评价了。” 李尧笑容越发灿烂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等今天的文学讨论会一结束，他就趁机把姜玉楼承认不如他的说法传播出去，自己不就出名了？ 到时候谁还敢轻视他，说不定还有机会回京城呢。 不过，还是要再踩上一脚。 有对比才有伤害不是。 于是，李尧假惺惺地说道：“姜老师也可以试着做首诗嘛，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们也可以帮着姜老师提点建议。” 知青们也是连连点头，没有想到李尧是有小心思的。 便也纷纷劝道： “姜老师，作诗其实并不难，我们平时没事也会作一首，自娱自乐嘛。” “没错，现代诗不比古诗，容易得多。” “我家孩子都会作诗，虽然不怎么好就是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在等他做回应。 面对众人提的要求，姜玉楼只是眉头微皱，便又舒缓开来。 只见他面带笑容，挠挠头道：“我以前倒是写过几首诗，既然大家想听听，那我就念出来好了。” 还真有？ 李尧也有点意外，不过这是好事啊，他想当众出丑不更好嘛。 想到这里，他捏紧了拳头，深怕自己笑出了声。 姜玉楼轻声吟诵道： “曲曲池边路，春来少人行。 含水芙蓉叶，春去气犹清。 夕岚分彩翠，高树藏莺声。 乍向风中看，花落更分明。 徘徊觉露冷，清宵月影横。 泠泠砭肌发，疑是晓寒生。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吟诵完后，现场一片安静。 这首诗好吗？ 太好了！ 尤其是其中的意境之优美，让众人沉醉其中。 姜玉楼笑着道：“这首诗叫《山木》，大家给点意见哦。” 提意见？ 这怎么提？ 他们其中哪个人能做出这么好的诗？ 即使不太懂格律诗，但众人却也有一些鉴赏能力。 毫无疑问，姜玉楼的这首诗比之李尧的《小屋》好太多了。 “姜老师，您的这首诗太优美了！” “是啊，‘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这一句太伤感了。” “唉，我想到了我远在老家的青梅竹马了。” 这首诗，实在是太对这帮知青的味了。 第二十七章 七步成诗 李尧听着周围同伴都是在众口一词的赞美姜玉楼的诗，心里就像是在滴血一样。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会作诗呢？ 明明就是个写小说的，怎么连诗都作的这么好！ 李尧神情抽搐，心里更是被悔恨占满了。 早知道，就不让他当众作诗了。 现在好了，本来属于自己的荣耀，都被那个家伙占了去。 一直注意他的简行看到了他那副死了妈一般的神情，心里直想笑。 同时，心里却更佩服姜玉楼了。 会写小说，还会写诗，还有他不会的吗？ 如果世间真有天才的话，绝对少不了姜玉楼。 女知青们看着姜玉楼的眼神更是快滴出水来了，情情爱爱的最对她们的味了。 李尧受不了这种气氛，他勉强笑道：“姜老师的这首诗虽然好，但却是古诗。咱们现在讨论的是现代诗……” 这么明显的狡辩，知青们看不过眼了。 “都是诗，古诗就不是诗了吗？” “没错，有人喜欢作古诗，有人喜欢现代诗，这又有什么呢？” “诗的好坏可和古诗和现代诗没关系。” “对呀，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尧，你应该像姜老师道歉！” 知青们纷纷为姜玉楼说话，尤其是几个女知青，仿佛他的粉丝一般。 李尧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他隐隐有了退意，只是还有些不甘心。 姜玉楼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洒然一笑：“现代诗是吧，我试着作一首吧。” “姜老师？！” “玉楼……” “没必要的。” “哎呀，姜老师还要作现代诗？” 李尧如同回光返照的看着姜玉楼，如果他的现代诗没自己的好，不就又有话说了。 在众人或期待，或担忧的目光中，姜玉楼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圈外迈起了步子。 一步，知青们的眼睛紧紧跟着他。 三步，李尧神情阴沉，眼神晦暗。 五步，简行捏紧了拳头。 六步，女知青面露忧色。 七步，姜玉楼停下了脚步。 知青们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这是要…… 这时，姜玉楼扬起了头，嘴角带笑的说道：“有了。”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一首《十诫诗》送给大家。” 姜玉楼说完，坐回了原位。 坐下后，他除了收获热烈的掌声外，还有女知青崇拜的目光，以及李尧那面如死灰的脸色。 好家伙，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今有姜玉楼七步成诗，这要是传出去，不只是姜玉楼能出名，与会的众人都能出名。 阳平县知青文学讨论会圆满结束了，大家都非常满意这次的讨论会，除了李尧。 当然，没有人会在意李尧。 在今天之后，李尧已经成了个小丑，大家已经有了决定，以后的知青聚会，活动，都不会在邀请他了。 李尧这次算是自绝于知青圈子，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简行和姜玉楼是一个村的，两人自然是一起结伴而行。 “好你个姜玉楼！” “怎么了，简大哥？” 简行看到姜玉楼那张无辜的脸就来气，“玉楼，你瞒得我好苦！你的诗做得那么好，你也不给我透露一下？” “简大哥这不是冤枉我了，我总不能逢人就说自己会写诗吧，要真那样做，我成什么了？”姜玉楼叫屈道。 简行有些词穷，但还是强调道：“总之都是你的错。”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姜玉楼道。 简行：怎么觉得怪怪的？ “你怎么小说不仅小说写得好，连诗也写得好？” 世上真有全才吗？ 姜玉楼，会成为那样的大文豪吗？ 姜玉楼停下脚步，缓缓道：“我本来不会写诗， 直到后来 我学会了断句。” 简行傻眼了，这……这是作诗？ “噗。” 姜玉楼再也绷不住了，逃也似的往村里的方向跑去。 “好小子，别跑！” 简行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 回到家里，简行的气犹未消。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张玉芬奇怪地问道。 简行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玉楼那小子。” “玉楼怎么了，你们闹矛盾了？”张玉芬紧张地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 犹豫了一下，简行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妻子。 张玉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嗨，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你说说，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简行神情低落，苦笑道：“可能是小兄弟太优秀，我这个做大哥的有了压力吧。” “这个世界上是有天才的，你不是说了吗，玉楼是要做大文豪的，跟大文豪做朋友，你该高兴才对。”张玉芬开解道。 “你是对的。” 简行一想，是这个道理，便也不再纠结。 在书房里，他靠着记忆将那两首诗默写了下来。 越看他越喜欢，他问过姜玉楼，两首诗并没有发表过，这么好的诗只有寥寥十几人听过，简直是暴殄天物。 想到这里，他决定自作主张一回，也算是对姜玉楼的“报复”了。 “老师亲启……” 写好信，塞到信封里，贴上邮票，而收件人则是《延河》编辑部孙虎。 孙虎正是他的老师。 第二天，他就将信投递了出去，这一切姜玉楼还不知道。 这些天，姜玉楼每天都会写作，距离《黄土地》完结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而他这本还没有发表的作品，却有了第一个书迷。 也是姜玉楼耐不住唐月雯的央求，将手稿借给了她看。 那天…… 唐月雯非要去姜玉楼家做客，姜玉楼只能借马孝的自行车，回县城将她接到了自己家。 唐家虽然生活不好，但是比起农村来说，却又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当她第一次看到姜玉楼家的土房子，心里第一个念头不是嫌弃，而是怜惜。 苦难带给了他物质上的损失，却又给了他精神上的财富。 第二十八章 黄土地 在姜家，唐月雯没能见到姜玉楼的父母。 问了才知道，他的父母此时还在地里挣工分呢。 唐月雯睁着黑珍珠一样的大眼睛，柔柔地问道：“我能看看你的书房吗？” 姜玉楼摸摸鼻子，苦笑一声道：“农村人哪里有什么书房，我写书都是在自己卧室。” 卧……卧室吗？ 唐月雯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怎么能问这么失礼的问题呢？ 姜玉楼觉得女孩的神情很可爱，决定逗逗她，“我房间里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怎么样，想进去看看吗？” 他觉得女孩不会同意进去，不想…… 唐月雯猛然道：“好啊！” 说完她就后悔了，可是，真的很想看看啊！ 这回，轮到姜玉楼傻眼了。 唐月雯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反悔了？” “怎么会，随便看。” 于是乎，姜玉楼只能硬着头皮带女孩进了卧室。 女孩走进卧室之前小腿肚子都在发抖，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进男生卧室呢。 当她走进去后，更是把脑袋埋在了胸前，不敢看，根本不敢看。 这一幕看得姜玉楼差点笑出声。 “咳咳，你看到了，我的卧室也就那样，一张床，一张书桌，没有什么特别的。” 唐月雯这才慢慢抬起头，“咦？” 意外的整洁呢！ 没有想象中男孩子卧室的脏乱差，反而井井有条的。 在看书桌上，堆满了书。除了课本外，还有不少国内外名著呢。 就在这时，一沓厚厚的稿纸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看到了稿纸上的书名，“《黄土地》？” “这个不能看！”姜玉楼连忙将手稿收了起来。 唐月雯询问道：“这是……你写的新书吗？” “没错，不过还没写完。”姜玉楼点头道。 唐月雯吃惊地说道：“太快了吧！” 距离他的上一部作品完成才多久，结果第一部作品还没出版呢，第二部作品就快完成了？ 难道他的创作没有瓶颈吗？ “一般吧。”姜玉楼咂摸嘴，显然他对这个速度并不满意。 唐月雯瞪大了眼睛：“这还算慢吗？” 这都算慢的话，让那些一年都不一定能写出一部作品的作家情何以堪？ 气人啊！ 所以说，真话有时候最伤人。 唐月雯现在就被姜玉楼的真话伤到了，她不服气，想看看他的第二部作品是不是和第一部一样优秀。 唐月雯嘟着嘴：“我能看看吗？” “还没写完呢。”姜玉楼摇摇头。 “我看看也能给你提提意见。” 唐月雯手伸到了姜玉楼的手掌上。 看着女孩坚定的目光，姜玉楼妥协了。 姜玉楼松开手，无奈道：“唉，行吧。屋里光线太差了，你把灯打开吧。” “这还差不多。”女孩嘴角含笑。 唐月雯打开灯，坐在桌前，拿起了手稿。 手稿上的字依旧是钢笔楷书，工整、干净，赏心悦目。 她能看出来，姜玉楼的字越写越好了。 说不定以后能当钢笔字书法家？ 奇怪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甩掉了。 稿纸已经很厚了，她翻了翻，差不多有十来张纸，每张纸正反两面写得满满当当，差不多写了有七八千字左右了吧。 就让我看看你写作的功力到底有没有进步吧！ 于是，唐月雯翻开了手稿的第一页。 “在生活中，顾青自信他的感情并不十分脆弱。他曾几天几夜，在战壕里听见过敌人炮火的狂轰滥炸，也曾经在不可测的深夜，漂行在海洋上，经历过八级大风暴的袭击。在这些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关头，顾青的感情上还没有发生过不能抑制的波动。 但不知为什么，顾青却特别害怕听见发生在群山深谷经久不息的回声，那回声在虚渺的空中回荡，会引起顾青一种刺激性的痛苦，叫他难以忍受。这种不能自抑的感情变化，别人是很不容易理解的。 这，大概跟顾青下面的一段经历有关。 1942年，大约是38年之前，顾青才22岁，那时，他在延安老根据地，因为工作关系，到离延安六七十里的宜川县采录信天游民歌‘兰花花’……” 看着看着女孩儿就被故事深深地吸引住了。 这是一个发生在很多年前的故事，故事发生在抗日时期的黄土高原，农村穷苦女孩翠巧，自小由爹爹做主定下娃娃亲，她无法摆脱厄运，只得借助“信天游“的歌声，抒发内心的痛苦。 陕地，来自我军文艺工作者的顾青，为采集民歌来到翠巧家；通过一段时间生活、劳动，翠巧一家把这位“公家人“当作自家人。 顾青讲述根据地妇女婚姻自主的情况，翠巧听后，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爹爹善良，可又愚昧，他要翠巧在四月里完婚，翠巧央求顾青带她去根据地，可是顾青还有任务在，两人约定三四天后回来再商量怎么带她走…… 故事写到这就断了，不是结束了，而是他还没有写完。 迫切知道故事结局的唐月雯抬起头来，“玉楼，后来呢？翠巧有没有跟着顾青去根据地？他们……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女孩对故事的结局依旧抱有幻想，也是，她依旧还在天真烂漫的年纪。 翠巧是那么美丽，又那么苦命的一个女孩，好不容易让她碰到了“公家人”顾青，她又喜欢他，两个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想到两人一起抗日，一起救国，一起的过后半辈子…… 那将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如果自己也能…… 唐月雯偷偷地看了旁边站着的姜玉楼一眼，旋即视线又回到了手稿上。 姜玉楼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没有。” “没有？”唐月雯呆了一下，连忙追问：“是没有去根据地，还是没有在一起？” 她想知道，这很重要。 姜玉楼敷衍道：“是还没有写。” 他知道唐月雯是个善良且多愁善感的女孩，如果让她知道翠巧最后的命运，一定会伤心难过吧。 虽然她早晚会知道，但还是先对她保密吧。 唐月雯低声道：“是这样吗？” 女孩情绪有些低落，聪明的她隐隐察觉了不对。 她不再刨根问底了。 因为，她不想对翠巧今后命运的最后一丝美好幻想破灭。 第二十九章 诗惊路谣 唐月雯在姜父姜母回来前，离开了姜家。 她还没有见姜玉楼父母的准备，而且，无名无分地也不合适。 就在姜玉楼第二部作品即将完成的时候，位于省城的《延河》杂志编辑部收到了两封信，而这两封信将会在未来引起轩然大波。 《延河》杂志原名《陕西文艺》，是陕地省城的老牌文学杂志，创刊于1956年，是陕地影响力最大的杂志。 自从那个事件结束后，《延河》收到了越来越多的作者投稿，有外地的，但来自本地的投稿最多。 路谣，《延河》杂志社的编辑。 说起路谣，肯定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的著作《平凡的世界》更是入选“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这部小说后来还被改编成了电视剧，影响力巨大。 当然，还有一个轶事，便是他早年在梁家河务过农，和大领导住过一间窑洞。 路谣是榆林人，自从延大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了《延河》杂志担任编辑工作，迄今为止，已有三年了。 不要以为路谣只是个毕业三年的萌新，实际上他已经三十岁了。 二十多岁的时候，他就在居住的县城报纸上发表了人生的一首诗。 之后更是在延川县办了个文学刊物，期间写了很多诗。 没错，这位小说家早年是靠写诗在县里出名的。 直到大学期间，阅读了大量中外名著，才开始了他的写作之路，陆续在《延河》发表了多篇短篇小说，自此同《延河》杂志结下了不解之缘。 也正因为他有诗歌创作经历，所以在编辑部他是诗歌类投稿的审稿编辑之一。 只是当编辑三年来，能入他眼的诗歌真的不多。 “又是投稿诗歌的。” 路谣拿起一封邮件，看了看投稿类型，不由地摇摇头。 现代诗入门是简单，可是要写的好却也不容易。 他看了眼信封，信封的地址是阳平县文化馆，而投递人叫李尧。 文化馆？ 路谣稍稍打气了些精神。 能在文化馆工作，文学功底大概不错吧。 由于《延河》对投稿人没有限制，因此投稿人鱼龙混杂，稿件质量也是忽高忽低的，好些稿件别说语句不通顺了，根本是错字满篇，对审稿人都是一种折磨。 带着一丝期待，路谣拆开了信封，取出了稿件。 稿件只有两张纸，一张纸一首诗。 “有意思。” 路谣嘴角微微一挑，右手拿起杯子抿了口茶。 接着，他扫了眼诗名，“《山木》？” 路谣虽然博闻强记，阅读了不少名著，但一时之间不太明白这首诗取名山木的缘由。 于是，他继续看下去。 这一看，却让他神情严肃了起来。 他轻声吟诵了起来， “曲曲池边路，春来少人行。 ……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啊，多么优美的诗啊！ 尤其是其中表达的对两地相隔恋人的相思之情，让人为之动容。 路谣是爱诗之人，自然清楚这首诗的含金量。 默默回忆了一番自己这些年写的诗，他惭愧地发现没有一首能比得上这首来自阳平县诗人李尧的《山木》。 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无论如何，这首诗都要发表在新一期的《延河》杂志上，谁反对都没用！ 又吟诵了四五遍，依旧有拍案而起的冲动。 直到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方才平复躁动的心情。 看着手中的手稿，他迟疑了。 路谣心中忐忑，不敢翻看第二张手稿。 第一首诗这么好，第二首能超越吗？ 如果第二首诗质量差距过大，他会非常失落的。 只是，这么好的诗，不常见才是正常的吧。 他自嘲的一笑，拿起了第二张手稿。 路谣照例先看诗名，“《十诫诗》？” 诗名依旧让他摸不着头脑，他继续往下看，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是现代诗，而且是首情诗。 路谣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为情所困的才子形象。 这位才子和所爱之人两地相隔，才有了《山木》，可能又因此分手，为情所伤，作了这首《十诫诗》。 古诗和现代诗信手拈来，情、爱、相思之苦，他甚至联想到了纳兰信德。 路谣感叹道：“恨不得立刻与李同志相见啊！” 他真的非常想见见这位李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写出这样凄美动人的情诗。 “女性会为这两首诗痴狂的。”路谣在心中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编辑部的其他编辑看路谣一会儿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一会儿又是拍桌子，一会儿又是哀叹，或喜或忧地仿佛着了魔一般。 难道是最近编辑部工作压力太大了？ 也有可能，今年投稿的人数是去年同期的两倍还多，在编辑没有增加的情况下，大家工作量加倍，肯定会感到疲惫。 “小路啊，压力大可以休息嘛，你的话我们可以帮你分担一些。年轻人身体重要，别把自己累坏了。” 编辑部的老同志王也走到路谣身旁，语重心长地说道。 路谣愣了一下，知道老同志误会了，他连忙道：“王哥，你看这份投稿，两首诗都太绝了！” “哦？我看看。” 王也眉头一挑，有了好奇之心。 路谣的诗才虽然一般，但是创作经验极为丰富，平时更是眼界极高，能入眼的诗歌没多少。现在竟然有两首连他都觉得好的诗，这么多年下来还没发生过呢。 “咦？！这两首诗真的是咱们陕地诗人写的？写得也太好了！” 王也眼中异彩连连。 有如此诗才，绝对不能被埋没啊！ 路谣问道：“王哥也觉得这两首诗写得好？” “没错，写得极好，这两首情诗在当代诗人少有人能比拟。”王也赞叹道。 路谣心中一喜，连忙道：“那咱们现在就去找主编，这么好的诗还是尽快确定发表的好。” “行，咱们这就去找主编。”王也笑着道：“这么多年了，咱们《延河》还没发表过质量这么高的诗，这次算是填补空白了。” 两人拿着手稿，说说笑笑地来到了主编办公室。 第三十章 如此大才我当亲见 孙虎脸上的笑容根本就藏不住，他那个在阳平县的弟子给他带来了不少惊喜。 新一期的《延河》要一鸣惊人了，说不定可以彻底走出陕地，闻名全国。 就在老者心里喜滋滋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 “咯吱。” 门开了。 进来的正是路谣和王也。 孙虎看到路谣，心情更好了。这位陕地的未来的文坛巨星是他挖掘出来的，对方能到《延河》来他也是做了不少工作。 “主编。” 两人首先问好。 孙虎笑着道：“路谣，王也，你们过来是有好作品推荐吗？” 王也道：“主编，您说对了，这回还真有非常好的作品投稿到了咱们编辑部。” 路谣也笑着道：“是位叫李尧的诗人投稿了两首诗，可以称得上是惊才绝艳之作，我们不敢耽搁，就来找您了。” “这不巧了，我的一位学生也代人投了两首诗，我也觉得非常好，正准备让你这位大才子看看呢。”孙虎哈哈一笑，说道。 路谣笑容满面地说道：“也是诗吗？一会儿我可要好好瞅瞅。” 不过他心里却并不觉得会有多好，再好能有李尧的两首情诗好？ 好诗哪里有这么好创作，即使盛唐也不行吧。 “这个一会儿再说，我先看看让你们赞不绝口的诗到底如何。” 孙虎神情轻松，心里想的大抵与路谣相同。 “主编。” 王也恭敬地将手稿递到了孙虎面前。 孙虎接过手稿后，路谣和王也都松了口气。 在他们看来，这两首诗上最新一期《延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两人喜滋滋的，就待主编看完，夸赞两人工作认真。 不想，孙虎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哼！” 孙虎恼火地将手稿拍在了桌子上。 路谣两人吓了一跳，这剧情不对啊，不应该是主编看到两首诗后赞不绝口吗？ 可是…… “无耻之尤，无耻之尤，真是知识分子的耻辱啊！” 孙虎气得大骂，身体都气得在发抖。 “主编……” 路谣摸不着头脑，明明是件好事，怎么就惹恼了主编。 “你们看看吧，看了就知道了。” 孙虎黑着脸，将另外一份手稿递给了路谣。 路谣疑惑地接过手稿一看，脸色也迅速黑了下来。 他看完后，轮到王也，王也看完脸色也很不好看。 犹豫了一番，路谣开口道：“主编，这事儿和我们没关系，我们也不知道。” 他们看的是简行寄给老师孙虎的信，信中有姜玉楼的两首诗。 他还将姜玉楼写诗的前因后果写了出来，几人这才发现自己被李尧骗了。 而李尧，真是一个无耻的小人，盗窃他人的作品，人品之下作，古今少有。 这让同为知识分子的三人感到羞愧。 孙虎摇头感叹道：“不怪你们，只是这李尧……人品实在低劣。” 这时候他气也消了，冷静下来后更多的是对李尧盗窃他人作品的愤怒。 王也谨慎地说道：“主编，这事儿咱们要不要把阳平县的简行和姜玉楼都叫来？” “你是怕……”孙虎眉头微皱。 王也沉默不语。 这事也不一定是李尧剽窃作品，还有另一种可能。 不过简行是孙虎的弟子，有些话不好明说。 孙虎脸色不太好看，但也知道王也的顾虑有道理。 “这样吧，简行不是说有认证吗？路谣，辛苦你去阳平县调查一下，如果简行说的是实话，你就邀请姜玉楼同志将两首诗投到咱们《延河》。”孙虎正色道。 如果是假的…… 结果自不用提。 路谣道：“那李尧那边……” “等你这边有了结果，我会代表《延河》去函的。”孙虎道。 路谣点头道：“我知道了，主编。” 如此曲折的事情，让他对阳平县之行有了一丝期待。 出了主编办公室，路谣交代了一下工作，然后回家说了要去出差，就收拾行李，去火车站坐上了去阳平县的火车。 当路谣到了阳平县时，姜玉楼也终于完成了第二部作品《黄土地》的创作。 …… 又是一天下午放学。 下午的太阳并不热烈，微风习习，甚至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唐月雯坐在自行车后座，脸靠在姜玉楼坚实的后背，双手拦着他的腰，心里高兴极了。 不只是因为近距离接触有好感的男生，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姜玉楼的小说写完了，她也终于可以知道结局了。 她想知道翠巧到底和顾青去了根据地没有，两人最后有没有在一起，这些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是了，他们肯定在一起了，一起革命，一起建设国家。 闻着男孩身上的气味，她想到了开心的地方，不由地唱起了歌来， “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水面上， 暮色中的工厂已发出闪光， 列车飞快地奔驰， 车窗的灯火辉煌。 山楂树下两青年在把我盼望。 哦那茂密山楂树呀白花满树开放， 我们的山楂树呀为何要悲伤? ……” 唐月雯唱的这首歌名叫《山楂树》，原名《乌拉尔的花楸树》，诞生于1953年的苏联，是首苏联的爱情歌曲。 这首歌曲描写工厂青年生产生活和爱情，曲调悠扬潺潺，词语意境深绵，惟妙惟肖。韵律起起伏伏间，流转着浓郁的乌拉尔风情——纯真、优美、浪漫。 50年代，它随着大量的苏联歌曲传入国内，立即被广为传唱。特别是年轻人，更是为它倾倒和痴迷，隔着一个国界，情是相通的，爱是相通的。 唐月雯唱着歌，火热的青春里，有着闪亮的幸福和甜蜜。纯洁，质朴，如一株株开满白花的山楂树。 到了姜玉楼家，她轻车熟路地跑到了姜玉楼的卧室。 开灯，拿出书稿，翻到最新页，然后认真地看了起来。 只是她脸上的笑容，随着剧情的推进渐渐消失。 等看到结尾翠巧葬身在黄河的时候，女孩再也憋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她扑到姜玉楼怀里，一边拍打着他，一边泪眼婆娑地哽咽道： “呜呜……玉楼，你浑蛋，你怎么把翠巧给写死了……” 第三十一章 文学动人心 唐月雯心里难受，姜玉楼又何尝不难受。 前世《黄土地》上映的时候他还去电影院支持了呢，当时他都哭成了泪人。 当时他还想，为什么翠巧的命那么苦呢？如果让他写，肯定会让翠巧和顾青在一起的。 没想到重活一世，他也变成了那个自己厌恶的人。 当他写翠巧被黄河冲走的时候，心里也是酸涩不已。可是，他终究没有改。 说到底，人物的命运是为剧情服务的。 难受了一阵，抱怨了一阵，唐月雯最后抹掉了泪水，抬头问道：“想好了在哪里发表吗？” “在哪里发表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姜玉楼苦笑着挠挠头。 他是对作品有信心，但没有自信心过剩。 自己在文坛只是个萌新，他这点逼数还是有的。 路谣的那部《平凡的世界》尚且被编辑拒过稿，他一个只发表过一部作品的萌新，又哪里来的底气说自己的写的作品必然能发表呢？ 唐月雯不懂那些，她只是单纯地认为《黄土地》写得那么好，发表不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吗。 姜玉楼道：“投稿的事情倒还不急，你看的也只是初稿，有些地方还有待商榷，有改进的余地。” 唐月雯眼前一亮，“那翠巧……” 不等她说完，姜玉楼便打断了：“结局不可能更改的。” 唐月雯的眼中的明亮迅速地黯淡了下来，虽然知道是奢望，但是她真的很想结局翠巧和顾青在一起了呀。 “咕咕。” 就在这时，唐月雯的肚子响了。 她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 姜玉楼先是一愣，接着笑道：“怎么了月雯，肚子饿了？” “嗯……是……是有点。”唐月雯羞涩地小声道。 中午放学她没有吃饭，为的就是能快点看到《黄土地》的后续。 ‘看的时候明明不饿的。’女孩儿咬了咬嘴唇。 姜玉楼提议道：“要不……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你会做饭？”唐月雯眨着眼睛，全是惊奇。 “会一点。”姜玉楼笑道：“农村人都得自食其力，会做饭不稀奇吧。” “也是。”唐月雯点点头，又自告奋勇道：“你家有什么菜，要不我来帮着炒几个菜吧。” 姜家虽然穷，房子也破，但是厨房挺大的，灶台什么的也都齐全。 在家她也会帮母亲做饭，也会炒几个菜。技术不敢说有多好，两个人凑活一顿还是没问题的。 “你帮我洗菜切菜，我来炒菜。”姜玉楼家的是灶台，他怕女孩用不惯。 “行。” 唐月雯没在纠结，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两人开始了分工。 姜玉楼点火烧柴，唐月雯洗菜切菜。 菜切好后，姜玉楼开始动手炒菜。 唐月雯也没闲着，男生炒菜的时候，她在看着火。 “玉楼，你有没有想过上大学的事？”此时的她，依旧对大学生活抱有美好的幻想。 她瞅了正在炒菜的姜玉楼一眼，如果两人在大学还能当同学，那可就太好了。 姜玉楼动作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大学，当然有想过。” 唐月雯满怀期待地问道：“真的吗？那我们大学继续做同学好不好？” 姜玉楼苦笑道：“这恐怕有点难度，你也知道我的成绩并不理想。” “其实你的文科成绩不差的，就是数学拖了后腿。努努力的话，上好大学未必不可能。”唐月雯连忙给他加油打气。 未必不可能吗？ 姜玉楼这段时间也没落下复习，但是由于落下的比较多，需要补习的课业可真不少。 像女孩说的，努努力是可以上个大学，但是能不能和女孩考进同一所大学却是个问题。 唐月雯知道不能给他太大的压力，于是转移了话题，“玉楼，你有想过大学毕业做什么工作吗？” 紧接着，她自问自答道：“我想过，我想过当老师，也想过当医生，更想过当记者。” “嗯，都是挺好的职业。”姜玉楼附和道。 “可是……”唐月雯想到自己的家庭背景，笑容满是苦涩：“那些我都不敢想，毕业后能当工人我就满足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不定明年就会有变化呢。”姜玉楼安慰道。 实际上，他记得前世这会儿对月雯父亲的问题已经在讨论了，到了明年就正式平反了。 唐月雯勉强笑了笑。 她一下子没有了聊天的兴致，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 “如果大学毕业没有一个好工作，自己还配和他在一起吗？”唐月雯苦恼地想道。 姜玉楼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这可不是安慰你，是真有消息。” “真的？”唐月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也知道那次我去县里开讲座，和领导聊天的过程中无意间说到的。”姜玉楼补充道：“当然没有具体提到谁，但是领导们已经在研究过去的一些错误了。” 唐月雯激动地说道：“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 “谢谢你，玉楼。” “谢我干啥，我就把知道的消息告诉你了。” 女孩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对未来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很快，姜玉楼就炒好了三道菜，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豆丝和土豆红烧肉。 菜端到桌子上后，姜玉楼给两人分好了碗筷。 “好香！” 眼前的菜色香俱全，唐月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菜真的是眼前的男生做出来的。 姜玉楼擦过手后，笑眯眯地说道：“别光看，吃吃看，给我提点意见。” “那我就不客气啦。”唐月雯开心地说道。 她首先夹了块西红柿炒蛋，放进口中后，轻轻一嚼，“唔，好好吃！” 西红柿炒蛋酸酸甜甜的，真的是超级下饭啊！ 接着，她又夹了另外两道菜，酸辣土豆丝又香又脆，好吃爽口。土豆红烧肉更不用说，光闻着都会流口水。 她发誓，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嗯，当然比母亲做的要差一丢丢。 总之，这一顿饭她吃了满满一大碗米饭，吃得满面红光不说，肚子也圆圆的。 第三十二章 路谣震惊 吃完饭，时间就不早了，唐月雯提出要回家，姜玉楼起身送她。 当两人到县城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县城不大，姜玉楼和唐月雯也要注意影响，两人便下车推着车走。 唐月雯住的地方有点偏，如今路上也没有那么多路灯，随着环境的改变，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渐渐多了起来。 路上偶尔会碰到不怀好意的目光，不过姜玉楼都会替她挡下来。 唐月雯紧紧挨着他，只要在他身边，一切都不用担心。 俩人都是同学，走在一起即使碰到熟人也不怕被说闲话。 很快到了唐月雯家楼下，姜玉楼目送她进入楼道后，自己才骑着自行车离开。 唐月雯转头，看着他骑车离去的背影，倚靠在门口一阵出神。 最近几个月，她和姜玉楼关系飞快地突破着，两人更是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对姜玉楼，她本身就有着不小的好感，自从姜玉楼写书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佳人爱才子，古今皆然。 只是，当她发现两人的差距正在飞速扩大后，心中的惶恐简直要将她吞噬了。 “如果我表白，他会接受吗？”唐月雯心里默默的问着自己。 如果是一年前，答案可能是一半一半，可是现在呢？ 她没有勇气回答，更没有勇气向姜玉楼表达自己的心意。 她怕两人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虽然，只做朋友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直到姜玉楼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才带着忧虑的心情回到了家。 翌日，路谣到阳平县的第二天，不多做休整，他就找到了简行。 “路编辑，欢迎欢迎，欢迎来我们上河村。” 路谣来后，简行向学校请了假，专门接待这位从省城来的《延河》杂志编辑。 对他的到来，简行起先是惊讶的。不过想到可能是《延河》决定刊登姜玉楼的两首诗，特地来确认一番，心中那股子兴奋劲便再也忍不住了。 路谣来到上河村后，心里挺惊讶的。没想到孙虎的学生过得这么苦，尤其是简行家的房子，也就是不漏风，能住人。 本来他还疑惑，上河村的生活这么苦，简行为什么不回省城，直到他看到了简行的妻子。 所以，他是为了爱情放弃了大学和回省城的机会吗？ 虽然不理解他的选择，但是路谣依旧尊重简行的决定。 路谣问道：“简老师，能介绍认识一下姜玉楼同志吗？” 果然是问玉楼的，看来《延河》是真的决定刊登玉楼的两首诗了。 对于《延河》的决定，简行自然是欢迎无比。 只是…… 简行遗憾的说道：“路编辑，玉楼这阵还在县里的学校，须等县高中放学他才能回来。” “哦，姜同志是县高中的老师吗？”路谣略感意外，又感慨道：“没想到小小的县高中藏了位大诗人。” 简行摇摇头，笑呵呵地说道：“路编辑，玉楼他不是县高中的老师。” “不是老师？”路谣呆了呆，不是老师那是什么？ 简行道：“玉楼他啊……是高三的学生。” “学生？！”路谣惊讶地说道。 看到路谣震惊的表情，简行直乐，果然，知道玉楼的身份后，没有人还能保持淡然。 当然了，他当时比路谣也好不到哪里去。 “即使习惯了玉楼的才华，自己也会被他出人意料的表现震惊到吧。”简行暗暗想道。 路谣再次问道：“你确定？” 如果姜玉楼是高三的学生，那么编辑部收到的两首诗真正的归属就有些可疑了。 “当然确定。”简行肯定地回答道。 路谣皱眉道：“简老师，一个高三学生写出两首高水平的诗，你难道不觉得疑惑吗？” “如果是其他的同龄人，我可能会疑惑，但是玉楼不同。”简行淡定的说道。 “哦？” “因为玉楼同时还有一部短篇小说将要发表……” 简行详细地告诉了路谣关于姜玉楼小说投稿《当代》，并且将要刊登的一系列事情。 “玉楼的稿费也到手了，学校和县里也知道。他还开过讲座嘞。” 路谣又呆了呆，“这……这是一个高三学生能办到的事？” 《当代》创刊征稿的新闻他也在新闻上看了，人民文学旗下的嘛，牌子硬。 当时他也有投稿，可是一个月后他的稿子就退了回来，也就是投稿失败了。 而且，就他所知，编辑部里有不少同事试着投稿，也都石沉大海了。 这里面不乏一些省城当地有名的作家…… 由此可知，《当代》这次征稿的标准是很高的。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一个小县城的高中生第一次投稿就通过了，还拿到了不菲的稿费…… 他没有当众失态已经是定力惊人了。 路谣感叹道：“以前总有人说我是天才，现在看来，我和真正的天才还差得远呐。” 他没有怀疑简行在欺骗他，这种事情一问就有结果，没有理由骗他。 这一刻，他心中的天枰又向姜玉楼倾斜了。 定了定神，路谣问道：“简老师，我问你个事，姜玉楼同志作诗的时候都有谁在场？” “有十几个知青……”简行念出了一串人名。 虽然奇怪路谣为什么会这么问，但简行还是回答了他的提问。 路谣将人名记下，又要了他们的住址。 简行越发的疑惑他的行为了，“路编辑，你这是……” 路谣正色道：“简老师，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不瞒你了。” 他将编辑部收到简行和李尧两人投稿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李尧，那个无耻小人！”简行气得破口大骂。 他接着道：“路编辑，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件事当时参加的知青都知道。你可千万不能让李尧得逞了，否则我……我真的没脸见玉楼了！” 要不是自己多事，也不会给李尧窃取姜玉楼两首好诗的事情了。 路谣安慰道：“简老师放心，我们编辑部不会听信一面之词的。既然名单已经到手了，我会挨个上门找他们问一问的。” 简行还能怎么样，只能祈祷当时参加讨论会的知青实话实说了。 第三十三章 姜玉楼和路谣的首次见面 “玉楼，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在姜玉楼面前，简行羞愧得无地自容。 路谣走后，简行找上了姜玉楼，将诗歌投稿的事情告诉了他。 姜玉楼安慰道：“简大哥，你不用自责，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邀请他参加的虽然是简行，但是决定作诗的确实他自己。 说起来也是他高估了这个时代知青的淳朴。 淳朴的人有，但是无耻的人同样不少。这也给他提了个醒，以后关于著作权还是要谨慎些。 简行叹气道：“可是因为我的缘故，给你平添了不少麻烦，我难辞其咎啊！” “我相信《延河》的编辑会还给我一个公道的。”姜玉楼道。 “对了简大哥，《延河》的编辑你认识吗？”他又好奇起了对方的身份。 简行回忆了一下，说道：“是路谣路编辑，虽然我不认识，但是听老师提起过。” “谁？路谣？”姜玉楼一个激灵，连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分贝。 简行确定道：“对，就是路谣，他在任职《延河》编辑部之前发表过不少诗和小说。” “竟然是他。”姜玉楼喃喃自语道。 真的是他！ 姜玉楼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那可是路谣啊，写了《平凡的世界》的路谣！ 同陈中实、贾平娃并称黄土文学三杰的人！ 没想到为了自己的一件小事，劳烦路谣这种大作家为他来回奔波。 真希望快点见面啊！ “玉楼认识路编辑？”简行先是疑惑，又否定道：“不对啊，路编辑并不知道玉楼你。” 姜玉楼解释道：“我看过路编辑的小说。” 只不过看的是他尚未发表的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也不算说谎。 两天后，路谣按照简行提供的名单，走访了在阳平县参加文学讨论会的知青。 从他们的口中，路谣终于确定《山木》和《十诫诗》都是姜玉楼同志创作的。而李尧，他则是一个无耻的剽窃者。 也就是在确定的那一刻，他终于可以和姜玉楼见面了。 在简行的介绍下，两人在姜玉楼家碰面了。 年轻、帅气，神采飞扬，这是路谣对姜玉楼的第一印象。 尤其是那自信和昂扬，是这个年代少见的。 路谣伸手道：“姜玉楼同志，我们终于见面了。” “路编辑，我可是对您神交已久啊！”姜玉楼激动地和他握手。 人长得帅，说话又好听，路谣喜欢上了眼前的小伙子。 路谣笑着道：“当知道姜同志的年纪时，我可是吓了一跳呢。现在一看，果然是名副其实，我们陕地作家又得一少年天才。” “路编辑过誉了，在作家这条路上，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呢。”姜玉楼认真的说道。 简行道：“你们就别客气来，客气去得了，还是有什么事情直说好了。” “哈哈。” 姜玉楼和路谣相识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 路谣咳嗽一声，继续道：“这次来有两个任务，其一呢，确认两首诗的创作者，另一个任务就是见一见姜同志你，希望你不要嫌弃《延河》杂志太小了，将那两首诗投在我们杂志上。” 姜玉楼风趣地说道：“《延河》可不是小杂志，作为陕地最大的文学杂志，能发表在《延河》上是我的荣幸。” 路谣大喜，“那姜同志是答应了？” “前提是路编辑答应我一个要求。”姜玉楼笑着道。 路谣以为是稿酬方面的要求，于是抢先道：“我们《延河》虽然没有京城的杂志社有钱，但是凭借你那两首诗的质量，可以给到最高稿酬。” 姜玉楼又是一笑，“稿酬方面我是相信《延河》的，但是我的要求不是这个。” “那是？” “我是希望，咱们别姜同志，路编辑的称呼了。我叫您路大哥，您叫我玉楼，可以吗？” 是这个要求吗？路谣心里一暖，瞬间对姜玉楼高看一眼。 “那我就托大，叫你玉楼了。” “路大哥！” 这下，两人关系瞬间亲近了不少。 “玉楼，还要麻烦你重新写一遍两首诗，然后投给我们《延河》。”路谣歉意地解释道：“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不过手稿我会亲自带回省城，可以节约不少时间。” 姜玉楼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 他写作都是在自己的卧室，也就顺便带两人进了自己的卧室，权当参观一番了。 姜玉楼写诗的时候，路谣看到了《当代》第一期的样刊。 第一期除了姜玉楼的《李十三推磨》，其他都是名家作品。 里面的作者都是有名有姓的那种，有几位更是路谣成名后都要肃然起敬的那个层次。 出于好奇，路谣开口借了《当代》样刊，在房间里看了起来。 当他看到姜玉楼的短篇小说，忍不住夸赞了起来。 小说果然不俗，姜玉楼的小说能刊登绝对不是侥幸啊。 只是大致看了一遍，路谣就觉得自己对小说的理解有了一定的提高。如果能仔细阅读，仔细揣摩，他大致可以试着写中篇小说了。 他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回到省城就要去邮电局订购《当代》第一期。他有预感，这一期对他的帮助会非常大。 就在他正准备沉下心阅读的时候，听到了一声轻“咦”。 他抬头一看，发现简行手里正拿着一沓手稿。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就听到简行激动地问道：“玉楼，这份手稿是你尚未发表的新作品吗？” 正在写诗的姜玉楼一看，原来是《黄土地》的手稿。 他停下笔，有些无奈地说道：“是新作品，还没想好投到哪家杂志社呢。” “玉楼，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才过了多久，你又写出了一部精彩的作品！”简行惊叹道。 灵感难道不会枯竭吗？ 怎么一部接一部地写，都不用休息？ 果然，天才的世界他不会懂的。 “玉楼，简老师，不介意的话，我能看看吗？”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路谣的好奇。 真的会有那么好吗？ 作为编辑，他对简行的夸赞还是挺在意的。 “当然。” 第三十四章 路谣的认可 路谣接过手稿，第一眼就看到了手稿第一页的三个正楷大字——黄土地。 看到书名后，他暗暗点了下头。 这个年代的作家写作有个特色，是哪里的人就写哪个地方的故事。 书名也许不够吸引人，但却直截了当地告诉了读者故事发生在什么地方。 他接着看正文内容。 没想到故事的第一段就吸引了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交代了故事主人公曾经的职业，他打过仗，大概率是军人。 而一个意志坚定的军人，为什么会对空谷回声那么敏感，甚至感到害怕呢？ 他越来越感兴趣了，就开头来说，足够地吸引读者继续阅读下去了。 接着，是主人公的回忆引出了整个故事来。 这一看，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他深深地沉浸在了小说的故事情节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谣在一声叹息中合上了手稿。 这时，简行忍不住问道：“路编辑，玉楼的新作够不够格啊。” 他所说的够不够格，自然是够不够资格发表到文学杂志上。 路谣从小说中的世界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姜玉楼和简行都在看着他。 听到简行的问题，路谣沉思片刻后，答道：“完全够标准了，甚至可以说是一部水准之上的作品！” 不说现今的陕地文坛，文笔强过姜玉楼的有不少，但能写出内涵如此深刻作品的作家却是少之又少。 简行没有想到路谣会给姜玉楼的第二部作品这么高的评价，这岂不是说玉楼就要发表第二部作品了？ 路谣看了眼憨厚地笑着的姜玉楼，感慨道：“说实话，看完玉楼的《黄土地》，我本以为心情会很愉快，毕竟意外地读了一本好书。但是，此时我的心情却是抑郁的。无垠的黄土地，以及那浩浩汤汤、奔腾不息的黄河水，带给人们的本来应该是自由，人们也应该是自由的。 可现实呢？ 沉重的思想紧紧压在世世代代生活在黄土高原上的百姓们心头，一刻也不放松。因信天游而且，又以信天游结束，其中蕴藏的又有多少的辛酸和悲苦！ 玉楼，你的这部作品非常有深度，非常有内涵！实在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作品！” 即使他知道读的是小说，但依旧心情郁郁，为翠巧的结局感到惋惜。 可他也知道，在那个封建残余盘踞的年代，翠巧的结局才是现实。 如果是大团圆结局，这部作品的艺术性和文学性都会大打折扣。 闻言，简行冲路谣竖起大拇指，认同道：“不愧是《延河》的编辑，我只觉得读玉楼的小说画面感扑面而来，读起来更是欲罢不能，却没有想深层的东西。” “路大哥您再夸下去，我可要脸红了。”姜玉楼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路谣看着年轻的姜玉楼，心里一阵恍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本《黄土地》的文笔还略显稚嫩，但是对比他的第一部作品《李十三推磨》却有了明显的进步。 而且其中的故事性和文学性都是前者所不能比拟的，深刻程度更是值得专门发表评论员文章加一探讨。 其所产生的话题性，绝对可以引起全民大讨论。 这样一部作品，如果是成名已久的大作家，他还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但是，姜玉楼才十八岁啊！ 路谣第一次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心里再次感叹姜玉楼的天赋后，他问出了埋藏已久的疑惑：“玉楼，《黄土地》的灵感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是《兰花花》”姜玉楼答道。 “啪。”路谣拍了一下脑门，一脸惭愧地说道：“哎呀，我早应该想到的！” 他是陕北人，按说对陕北民歌《兰花花》比姜玉楼熟。 路谣又问道：“所以，你的小说中顾青的经历是不是化用了一部分教育处周处长的经历？” “没错。”姜玉楼点点头，接着眉毛一挑，反问道：“路大哥看出来了？” “我是陕北人，《兰花花》的故事我可太熟了。”路谣感叹道。 可就是因为太熟了才会灯下黑。 “对了玉楼，你的这部作品有发表的想法吗？” “发表吗？”姜玉楼语气平淡。 简行心下大急，冲着他挤眉弄眼道：“哎呀，这么好的作品不发表可就太可惜了。” “是啊，如果不发表，全国读者不就少了一部非常优秀的读物？这可是读者们的损失啊！”路谣附和道。 姜玉楼沉吟片刻后，问道：“发表的想法是有过，路大哥有什么推荐的吗？” 路谣心里一笑，知道他的想法了。 不是不想发表，而是不想发表在《延河》。 姜玉楼有这种想法他也理解。 于是，路谣说道：“玉楼，我之前说了，你的这部作品写得是非常好，我一度也曾想过让你发到我们杂志上了。后来想一想，还是算了，我们杂志并不合适这部作品。” “这是为什么啊？”简行连忙问道。 姜玉楼也看向路谣，想看看他怎么说。 路谣微微一笑，道：“我们杂志还是偏向诗歌和散文，小说也有，但是比重并不大，而且小说的影响力局限在西北。玉楼要是碍于面子同意了，登到我们杂志岂不是影响到作品扩大影响？所以我思来想去，就没提这个茬。” 姜玉楼憨厚一笑道：“还是路大哥想得深远。” “这也太可惜了。”简行感到有些惋惜。 《延河》到底是他老师担任主编的杂志社，他肯定希望姜玉楼的小说刊登在上面。 到时候说出去，他脸上也有光。 路谣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有点可惜，不过我们杂志能刊登玉楼的两首诗，我也满足了。凭借那两首诗的质量，刊登后的影响不比《黄土地》的小呢。” 他接着道：“玉楼，《黄土地》我的建议是发到《收获》上。” 《收获》杂志风格质朴清雅，以刊载中、长、短篇小说为主，是国内文学的代表性杂志。 最最重要的是，《收获》可是巴金创办的。 第三十五章 你事发了 《收获》吗？ 姜玉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本来还是想投《当代》的，不过《收获》也不错。 而且论影响力，创办了22年的《收获》影响力比今年才创刊的《当代》要大得多。 最重要的是，《收获》的主编可是巴金巴老啊！ 可以这么说，当代文学史上有影响的作家几乎都跟《收获》有关系。 后世能叫得上名字的老作家几乎都在《收获》上发表过作品，余桦的几乎所有重要的作品都是在《收获》上发表的，苏瞳和王安艺也是。 几代人都跟《收获》有关系。所以，陈村说，它是华夏当代文学的简写本。 姜玉楼喃喃自语道：“投到《收获》上似乎也不错。” “路哥，太谢谢你了！” 路谣笑道：“哈哈，我也有点小私心，以后你要是还有好诗要发表，可别忘了我们《延河》啊。” “一定。”姜玉楼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次日，路谣踏上了返程的旅途。 这次阳平县之行，可以说是收获满满。 除了从杂志社得到了两首好诗外，还认识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好同志，好兄弟。 他有种预感，姜玉楼早晚会凭借惊人的才华震惊文坛，继而名气响彻中华大地。 路谣回来后，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主编孙虎，关于姜玉楼的那部新作品也同样说了出来。 孙虎自然感到非常可惜，但也理解路谣这种“吃里扒外”的做法。何况，他也认为和姜玉楼这位明日之星打好关系，比一时得失更重要。 路谣问道：“主编，那个盗窃作品的李尧怎么处理？” 离开上河村时，他可是夸下海口的，虽然姜玉楼本人并不介意，但是《延河》杂志必须把事情办漂亮，最好能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我们只是编辑社，没有处理别人的权利。”就在路谣失望的时候，孙虎话音一转：“不过李尧的为人实在可耻，我会发函到他的工作单位，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单位的领导。” 路谣笑了，别小看杂志社的一封信，这威力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可以上央媒日报的。 即使大事化小，不往上捅，李尧这辈子也完了，县里的工作是别想要了。即使调到附近的乡村，也要受人白眼。 于是乎，孙虎在安排了姜玉楼两首诗上新一期的《延河》后，亲笔写了一封控诉信，然后邮寄到了阳平县文化馆。 …… 自从李尧参加了阳平县知青举办的文学讨论会，剽窃了姜玉楼的两首诗，并且投稿到《延河》，他还忐忑了一阵。 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行为并没有暴露，隐晦地打听一番，也没有听说姜玉楼投稿那两首诗。 于是，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将两首诗占为己有。只要他剽窃的诗能发表，就算知青们举报也没有用了。 当然，这是他用来骗女性的一种手段。 有着之前的人设，还真有不明真相的女性被他所骗。这些女性大多是他在文化馆的女同事，有的则是其他单位的。 靠着两首在文艺女青年眼中超凡脱俗的诗，李尧在文化馆名气大增。私下里，他靠着偷来的名气追求着一位领导的女儿。 这在他看来是鲤鱼跳龙门一般的捷径，要是走通了，他离飞黄腾达可不就不远了。 “晓娟，这是我新写的诗，你给点建议？” 李尧厚着脸皮，将一沓稿纸递到了一位梳着麻花辫的年轻姑娘身前。 这位叫晓娟的姑娘正是那位领导的女儿，也是李尧现在着重追求的对象。 “李大哥又有新诗了？”晓娟眼前一亮，激动地问道。 李尧得意扬扬地说道：“妙手偶得，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晓娟接过手稿，怀着期待的心情在心里吟诵了几首诗，可是当她通篇看过后，却大失所望。 这几首诗的质量别说同《山木》和《十诫诗》相比了，就算和她父亲闲来所作的诗相比都大有不如。 她不死心地又读了一遍，依旧觉得粗鄙不堪。 想到李尧的为人，她渐渐起了疑心，那两首诗真的是他创作的吗？ 一个诗人就算有创作低谷，作品的差距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 李尧还不知道他自己写的诗成了破绽，引起了姑娘的怀疑。 他是真将自己当成才子了，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作品其实是一坨屎。 不过也是，他从来都是这样的自命不凡。 就在这时，文化馆保卫科科长带着两个干事找上门了。 “李尧同志，馆长找你。” 李尧愣了下，“刘馆长找我？” “我现在有点忙，过一会儿我会去馆长办公室的。” 保卫科科长黑着脸道：“馆长现在就要见你，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完，他和两个干事一起架住了他，向着馆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几人走后，留下一脸茫然的晓娟，不过她隐隐觉得事情不同寻常。 文化馆，馆长办公室。 李尧见到馆长后，一个劲地抱怨道：“刘馆长，保卫科的人太过分了，找人就找人，竟然把我架过来，简直有辱斯文！” 他说个不停，刘馆长的脸却越来越黑了，“啪！” 刘馆长愤怒地拍了下桌子，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李尧，你干的好事！” 李尧一哆嗦，脸色都被吓到发白，“馆长，我……我干什么了？” “你是不是向《延河》投稿了两首诗？”刘馆长眯着眼问道。 李尧装糊涂道：“是啊，那是我写的诗，当然要投到咱们陕地最大的杂志社了。” 刘馆长见他还在嘴硬，便说道：“人家《延河》的主编给我们文化馆写信了，说我们文化馆的同志剽窃他人作品！” “我丢人啊！” 说到这里，刘馆长眼睛通红。 还是他识人不明，否则哪里会发生这种事情。 李尧张大了嘴，“这……”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你也别想抵赖，人家《延河》的编辑专门跑了一趟阳平县，把事情了解得清清楚楚，还有当时的知青作证。”刘馆长冷笑道。 “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我们阳平县文化馆的人了！” 第三十六章 自作孽不可活 刘馆长的话如同一柄利剑，深深地刺向了李尧的心窝。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事情败露也就罢了，刘馆长还把他从文化馆开除了。 天可怜见，他在县文化馆的工作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工作轻松，而且县领导的女儿也在这里上班。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最近对晓娟正在追求阶段，眼见要有结果了，刘馆长竟然要开除他？ 他要是被开除了，名声臭了不说，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想到未来那种凄惨的下场，李尧激动地说道：“刘馆长，您可不能开除我……我，这件事您就当不知道，行吗？” “你看你干的好事，还敢让我手下留情？”刘馆长被他给气笑了。 这得是多么自私的人，才能如此无耻的话。 刘馆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挥手道：“把李尧给我赶出去，从今天起，他就不是咱们文化馆的人了。” “是！” 几个保卫科的人不顾李尧的反抗，当即将他架了出去。 “刘馆长，不要啊……刘馆长……” 刘馆长连理他的功夫都没有，甚至觉得恶心。 还好发现得早，要不然这种败类要是爬上去了，是对国家、对人民的极度不负责任。 处理完李尧后，刘馆长重新拿起孙虎寄来的信。 姜玉楼的名字他听过，阳平县最年轻的作家，同时也是第一个在文学杂志上发表了文章的年轻作家。 可以说是未来不可限量的年轻人，没想到他还能写诗？ 这就让刘馆长感到一丝惊奇，同时对他的兴趣也更浓了。 如果那位姜同志能到文化馆工作，他肯定愿意着重培养的。 刘馆长轻叹道：“庙小容不下大佛啊！” 再说李尧，他被保卫科的人架出了刘馆长的办公室，无论他如何哀嚎，都没有得到干事们的一丝同情。 反而因为吵闹声，引起了文化馆工作人员的注意。 “咦？那不是李尧吗？他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啊，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李尧诗写得好，能犯什么事？不行，这件事要搞清楚！” 一个被李尧迷惑住的女同志开口道。 她火急火燎地拦住了保卫科的人，义正言辞的说道：“你们住手，你们凭什么如此粗暴的对待李同志！” “对啊，对啊，有话好好说嘛。” “就算犯了错，也不应该如此。” 文化馆里不少人都是经历过运动的，对此比较敏感，有人带头后也跟了过来。 晓娟也来了，不过 保卫科科长怜悯的看了眼他们，摇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李尧剽窃他人作品投稿到《延河》杂志，没想到杂志社的编辑发现了，还专门给刘馆长写了封信，刘馆长当即决定开除李尧。从今天起，他就不是我们文化馆的人了。” “什么？剽窃？” “怎么可能，一定是误会！” “李尧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 “李尧，你快告诉我们，你是不是被冤枉了？” 众人看向李尧，却看之前一直吵闹的他这时候却安静了下来。 于是，众人的心一下子凉了。 尤其是那个喜欢李尧的女同志，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保卫科科长解释道：“李尧剽窃了咱们阳平县大才子姜玉楼的两首诗，还恬不知耻地欺骗大家，实在是罪不可恕！” 那位女同志呢喃细语道：“难道……难道《山木》和《十诫诗》都不是他写的？” 旁人惋惜地看了她一眼，显然她说因为这两首诗喜欢上的李尧，可惜她却是表错情了。 晓娟一脸庆幸，还好她生性慎重，否则也要上了李尧的当。 李尧被带走了，大家除了唾弃他的为人外，另一个讨论的焦点却是姜玉楼。 很多人虽然知道他的名字，但更具体的却了解不多。 打听一番后才知道，姜玉楼年纪轻轻，才十八岁，还是个高三的学生。第一次写作就敢投稿《当代》，人家还真成功了，听说光稿费都有好几百呢。 本来大家都以为他是侥幸，没想到是有真才实学的，文章写得好不说，还会作诗。 《山木》和《十诫诗》他们都读过，写得可真是太好了。 尤其是女同志们，没有一个不会背的。 在接连的刺激下，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姜玉楼的作品了。 李尧被开除了，这则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瞬间传遍了阳平县知青群体。 只要是知道事情缘由的，没有不唾弃李尧为人的。 太无耻，太下作了。 多少年了，阳平县还没有出过剽窃他人作品的知青，李尧是开了先河了。 只是他的所作所为，却是给阳平县知青群体摸了黑。 当消息传到上河村，简行找到了姜玉楼。 “玉楼，李尧事发了，他已经被县文化馆开除了。而且，大家都知道了他剽窃你的作品，名声可以说是彻底臭了。” 说到这里，简行还是挺感慨的。虽然接触不多，但到底是同一批的知青，还有一丝情分在。 可惜他走错了路，未来的日子想来是不会好过了。 县里有文化的女知青没人会嫁给他，就算是村里的，估摸着顾及影响，也不愿意和他结亲。 姜玉楼淡淡一笑，道：“自作自受罢了。” 李尧的下场没有带给他一丝心理波动，更没有踩他一脚的想法。 简行也就感慨一下，他今天找姜玉楼也不是特意告诉他这个消息的，“玉楼，孙老师给我回了一封信。除了感谢我向《延河》推荐了你的两首诗，同时还鼓励我创作。” 他感激地看了眼姜玉楼，“多亏了玉楼啊！” 姜玉楼勉励道：“只要简大哥把写作的基础打牢了，用心揣摩写作技巧，在文学杂志上发表作品是早晚的事。” 李尧的事情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他就要全国闻名了。 《延河》文学在拿到姜玉楼两首诗的授权后，十分迅速地在会议上通过了，然后就是排版和发行了。 眼瞅着距离新一期《延河》的发行没多少天了，这还不得加紧刊印啊！ 第三十七章 《延河》大卖 最近几天，姜玉楼得到的好消息不断。 第一个就是《延河》第六期发行了，他的两首诗算是赶上了六月刊的末班车。 《延河》文学是月刊，每年12期，每期的售价是两角伍分，发行方是省城的邮电局。至于预订，全国的邮电局都能订。 也就是说，他的两首诗要和全国人民见面了。 第二个好消息，则是他的稿费和样刊同时到了。 根据1977年的《试行新闻出版稿酬及补贴办法》，稿酬基本是千字2元-7元。但是诗歌这种载体不同于散文和小说，字数通常较少。 以古体诗和现代诗的字数计算，想要达到千字都太难了。如果扣字数的话，诗人都要饿死了。 所以，现行的诗歌的稿酬是按照十行千字计算的。 七八十年代也就是国内现代诗的黄昏了，一大批现代诗诗人诞生在这个年代，并且被青年们所追捧。 靠着不算多，但也不至于饿着肚子的稿酬，倒也比单纯的务农或者上班强了不少。 即使如此，稿酬还是低了。 比如姜玉楼的《山木》和《十诫诗》，一首十六行，另一首多点，也不过二十四行。 按照最高标准算，也不过三十五块钱的稿酬，远远比不上他写小说的。 这种稿酬标准极大地打击了诗歌创作者们的创作激情，也不利于以诗歌为主体的文学杂志收稿。 因此，在杂志内部还有另一种稿酬标准，那就是按行计算。 这种稿酬计算方式通常只有知名诗人才有的待遇。 姜玉楼这种新人按理来说是没有这种待遇的，但是谁让他的诗写得好呢？ 《延河》编辑部的人一商量，干脆按行计算稿酬算了。 于是，姜玉楼的特殊稿费就这样出炉了。 他的两首诗总共四十行，每行的稿酬不是最低的两元，也不是最高的七元，取了一个中间数四元钱。 靠着两首诗，姜玉楼拿到了一百六十元，比他的第一部作品《李十三推磨》的稿酬可高多了。 普通工人一年也就赚得比这多一些。 姜玉楼满意地收下汇款单，在邮电局里把这笔巨款取了出来。 当时还引起了邮电局员工不小的轰动，接连拿到两笔不菲的稿酬，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啊！ 也别觉得《延河》会吃亏，就凭姜玉楼的两首诗，他们的第六期杂志卖脱销了。 没错，真的是卖脱销了。 创刊多年来，作为陕地一流的文学杂志，《延河》每期都能卖六万册左右。 可是这一次，不到一周时间，六万册就已经售卖告罄了。 延河文学月刊社。 “社长，全国各地的邮电局都在增加订单，我们这期的《延河》卖得太好了！”一名编辑高兴地说道。 雷乐，延河文学月刊社的社长，长期从事文学创作以及编辑工作，今年年初成为延河文学月刊社的社长。 在延河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好事。 雷乐奇道：“咦，这次怎么了，咱们的杂志怎么卖得那么好？” “据各地邮电局和新华书店的反应，这次《延河》之所以卖脱销，是因为两首诗！” “什么诗威力这么大？”雷乐更好奇了。 延河是以诗歌为主的杂志，但也没有说哪首诗有这么大威力。 主编孙虎眼前一亮，连忙问道：“你说的两首诗是不是《山木》和《十诫诗》？” “没错，就是这两首诗。”编辑点头道。 雷乐了然，这两首他知道，当时就觉得挺好的，不过情情爱爱的，并不合他的口味，没想到就是这两首诗使得《延河》第六期杂志卖脱销了。 “孙虎，这次你是首功啊！”雷乐夸赞道。 本来他对孙虎提议给姜玉楼高价稿酬还是有意见的，奈何编辑部所有人都同意，他也就没有再反对。 现在结果一出来，他庆幸当时没有拒绝孙虎的提议。 孙虎笑着捧了一句：“还要多亏社长支持我们工作，还有路谣同志和王也同志认真负责。” “大家都有功。”雷乐道。 “那咱们加印多少？” “加印，必须加印。”雷乐当即拍板加印，接着又问道：“现在预订的订单有多少？” “差不多有两万多册了。” 两万册，就因为两首诗，延河多赚了五千块啊！ 雷乐报了个数字：“加印五万册。” “五万册，会不会太多了？我看加印四万就够了。”孙虎劝道。 一名编辑乐呵呵地说道：“不多，不多。主编，我女儿看了咱们杂志，也特别喜欢姜大诗人的两首诗。她告诉我，这两首诗在他们学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的小女生迷得都快疯了。” “也就是省城的邮电局和新华书店买不到，否则他们学校就要人手一本了。” 孙虎乐呵呵地说道：“看来我还是保守了。” 于是，《延河》五万册的加印计划顺利地在会议上通过了。 国营五二三厂接到订单后，机器开足马力，全力以赴地为延河文学加紧印刷。 而随着这五万册的杂志铺满全国，越来越多的年轻知识分子看到了姜玉楼的两首情诗，知道了他的名字。 省城某工厂，年轻的工人正双手捧着《延河》第六期的杂志给工友们念诗： “……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这是咱们陕地诗人姜玉楼创作的情诗《山木》，这首诗是对跨越阶层的爱情美好歌颂！如今是新时代了，咱们工人当家做主了，也要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 “好，这首诗太好了！” “说出了咱们工人阶级对爱情的向往！” “这才是真正的好诗，回头下了班，我也要买这期的《延河》。” “同去，同去。” 京城，北大校园内。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一名长相白净的女生痴痴地念着诗，这首诗道出了她的心声，第一次读就喜欢上了。 二十出头的年纪，正处在对爱情有美好幻想的年纪，哪里能抗拒这么凄美的爱情诗呢？ 读了这首诗后，她想了很多，有未来的心上人，但更多是那位素未谋面的诗人姜玉楼。 他到底是怎样一位才华出众的奇男子啊！ 第三十八章 《人M日报来人》 “大诗人，您竟然还来学校上课，这让我们这些做同学的感到坐立不安啊。” 姜玉楼来到学校后，立刻遭到了好兄弟马孝的调侃。 “低调，低调，不就是两首诗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姜玉楼摆摆手，神情淡然。 马孝神情复杂地看着好兄弟，实在是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了，没有给他们这些同学一点准备时间。 之前他写小说也就罢了，大家都还能读懂，却也知道他是通过努力得到的结果。 可是诗歌创作……这完全就是靠才华了好不好！ 自从姜玉楼写诗的事情传开后，班里的同学也都订了《延河》，想要看一眼被知青都忍不住剽窃的诗到底有多好。 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写诗这么容易，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读了以后，他们才发现，这哪里是一般的现代诗。 即使把徐志摩放在姜玉楼的位置上，也不见得能比他写出更好的诗吧？ 尤其是两首诗中蕴藏的感情，使得姜玉楼被全校学生奉为情圣了。 唐月雯也是这样的心理。 她此时正崇拜的看着眼前的男生，太优秀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光芒甚至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不过与其他人不同之处在于，唐月雯觉得两首诗都和她有关。 第一首诗不就是歌颂两人的爱情吗？ 而第二首诗《十诫诗》，则真正写到了她的心坎里。 想到这里，唐月雯眼神幽幽地看着他，以后两人之间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姜玉楼感受到了女孩的眼神，转头看去，那莫名的眼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正想在女孩面前嘚瑟一番的时候，高老师又找上来了。 没错，是又。 对于姜玉楼，高老师是又爱又恨。 爱是因为姜玉楼的才，恨也是因为姜玉楼的才。 就是因为姜玉楼太有才了，要不了多久就给他整出一个大新闻。 前有投稿《当代》，还真入选了。 当时真可以说是全县轰动，姜玉楼的名字也进入了县领导的耳朵里。 至于这一回，他的影响力真就不止局限于县里了，真就全国闻名了。 县里想邀请姜玉楼开座谈会，谈谈诗歌创作。 县里和省城的报社也想采访姜玉楼，他现在可是文化名人。 就连校长每天都在念叨着他的名字。 不过凡是想要邀请姜玉楼开会，或者是采访的都被他推了。 无他，快高考了。 今年的高考安排在了七月七日，现在都六月份了，时间太紧了。 高考恢复也就两年，对全国学生都是一件能改变今后命运的大事，不能不慎重。 高老师不想姜玉楼为了一时的名利，影响到今后一辈子的命运。 为此，他专门和姜玉楼谈话，姜玉楼也同意了他的做法。 可是，有些会议或者采访他还能推掉，有些却不行。 因为，这次来的是《人M日报》，此时《人日》还不是后世的三流报纸，影响力极其巨大。 一个作家牛不牛，就看他有没有上过《人日》。 按理说，《人日》这么大的招牌不可能专门来人采访一个只写了两首诗的小年轻，可他们真的来了。 究其原因，还是姜玉楼的两首诗影响力太大了。 高老师听了记者同志的话后，整个人都羡慕得不行。 他要是能跟着上《人日》的新闻，这辈子都值了。 当高老师告诉他，这次《人日》的记者专门坐火车来阳平县采访他后，他自己都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不是吧，高老师，真的假的，我能被《人日》采访？” 高老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人都来了，那还能有假？” 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他倒是还怀疑上了。 “不是，我就有点意外。”姜玉楼挠挠头。 实在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两首情诗发表后，竟然一炮而红，在全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和反响。 迅速在全国出名，是他始料未及的。 只能说，在1979年，网红诗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就像在诗歌界扔下了两颗核弹。 要说他的诗在年轻人中有多火，就这么说吧，你要是不会背这两首诗，和同龄的年轻人聊天都插不上话。 “什么，你不会《山木》和《十诫诗》？伪文青，羞于与你这样的人为伍，告辞！” 对，年轻人聚会就是这么个场面。 大家都是文化人，聊的自然是文学，而诗歌又是逼格最高的。 你是不是真的文学青年通过两首诗就能分辨出来了。 能背的自然是好同志，不能背的就是混进文学青年中的滥竽充数者，至于没听过的，那就是别有用心的坏分子了。 两首诗中，《山木》更受男青年的喜爱，《十诫诗》则受女青年的喜爱多一些。 至于男女处朋友时，也逃不过这两首诗。 毕竟爱情是人们永恒的话题嘛。 小年轻表白，都要背姜玉楼的《山木》。 为什么？ 自然是表决心啊！ 也因此，《延河》卖得越来越多，五万册的加印都不够卖的。 加印，加印，还是加印！ 雷社长这时候都快乐疯了，加印的不是杂志，而是钱啊！ 全国各地都在向延河文学月刊社求购杂志，有多少要多少那种。 一时之间，真就是洛阳纸贵。 随着这股东风，姜玉楼的名字出现在了全国文学青年的视野中。 作为新闻媒体的《人日》也注意到了风向，他们打听到姜玉楼还是个高中生后，作为新闻人，立刻明白了其中蕴含的话题度。 报社的主编当即拍板，安排记者坐火车来阳平县采访姜玉楼。 高老师复述了一遍记者的原话：“根据记者同志的描述，事情大致就是如此。总之，你小子在全国都出名了。” “出名非我意啊！” 姜玉楼仰着头，眼睛带着淡淡的忧伤。 高老师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给我正经点，这次来的是《人日》，别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姜玉楼委屈地说道：“高老师，您怎么从门缝里看我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高老师不理他的叫屈，拉着他就去了校长办公室。 没错，这么好的宣传机会，校长当然不会错过了。 第三十九章 采访 《人日》是什么级别的报刊，毋庸赘述。 这次，报社专门派了两名记者前来阳平县采访姜玉楼，足见对他有多重视。 两名来采访的记者，一个四十多岁，快五十岁了，一个才是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 属于是老带新了。 对于这次采访，小姑娘是带着激动的心情的，一路上不是在师傅面前问东问西，就是捧着本《延河》，满怀深情的背诵着《山木》和《十诫诗》。 沿路群山叠错，烟雨蒙蒙。坐在车里，老记者聂鑫看着自己的徒弟陈冰清感慨万千。 他有种跟不上时代的感觉，明明他觉得很一般的诗，却在全国大受欢迎。 如果普通人喜欢也就罢了，但是连陈冰清这样名校毕业的记者都爱得深沉，他就不理解了。 而且，让他脸红的是连自己的女儿都喜欢。 甚至听说她班里的许多女同学都把姜玉楼当做了自己的偶像。 天啊！ 时代真的就变了吗？ 这才过了几年啊！ 路程遥远，他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冰清，这两首……爱情诗真的这么好吗？我看你都背了一路了，还拿着书不放。” 陈冰清放下手中的杂志，回答道：“聂老师，您别小看这两首诗，听我的学弟学妹说，在大学里，这两首比徐志摩，比艾青的诗还好。如果和古代的诗人、词人比，姜玉楼同志就是现代的柳三变，苏东坡。” 聂鑫有些意外，“这个评价也太高了吧？” 陈冰清道：“一首诗能让一个读者记一辈子，这个诗人够牛了；一个读者对一首诗终生不忘，说明这首诗的魅力够大了。我们都认为《山木》和《十诫诗》就是这样的作品。” “您别看我一路好像都在背诗，其实不是的。第一次读这两首诗的时候，我就已经全部记在脑子里了。之所以路上一直看，一直背，也只是为了体会诗中的韵味，想要将诗牢牢地印在脑海里。” 陈冰清的评价不可谓不高，聂鑫虽然还持有保留意见，但对姜玉楼更加好奇了。 他有时也会想象那个少年的模样，是面如冠玉，眼睛深邃，舞文弄墨的文人形象。 非是这样，他想不出什么样的少年能写出这样的情诗。 于是，他还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艺术需要精品，读者只承认精品，历史也只记录精品。 诗歌就是这样一种只记录精品的艺术。 苏东坡名气够大了，有学者研究他一生写过1700多篇政论文，4800多篇散文，但是要让读者举例，首先想到的还是那篇《念奴娇·赤壁怀古》。 唐诗三百首，一般人记不住全部作者，也记不住三百首诗。但这里面有一个人，而且只有一首诗，就是张若虚和他的《春江花月夜》。孤篇压全唐，谁人不知。 正是： 搜肠刮肚皱眉头，推敲捻须满地走， 天公劝你重抖擞，好诗只须要一首。 只是，姜玉楼会是那样的诗人吗？ 直到聂鑫亲眼见到姜玉楼，他才猛然推翻了心中立起的封建文人印象。 少年看着年纪就不大，浓眉大眼的，第一印象不是那种华丽的辞藻所描述的，反而是一种质朴。 很精神，很质朴，但不像文人，倒像是……农民？ 他所想的农民并不含贬义，他见多了知青、文学青年、作家和诗人，也见过普通市民。姜玉楼的穿着是得体的，精气神也不萎靡，但看着就是觉得质朴。 也因此，他的第一想法是这样的年轻人，如何写出了让全国青年都喜爱的情诗。 第二个想法则是，也许，只有这样的青年才能写出那样传神的情诗吧。 和聂鑫不同，陈冰清见到姜玉楼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比她小几岁的弟弟。 他的容貌也许不够英俊，但也称得上俊秀。举手投足之间也许不是风度翩翩，却也是沉静自若。 将近一米八的大个子放在京城也是极为出众的，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那双眼睛。 浓眉大眼？ 是充满智慧的深邃啊！ 谈笑间更是给她不卑不亢，进退自如的感觉，不会因为两人来自《人日》就假意奉承。 在陈冰清得知他还写过一部短篇小说，并且已经收录于《当代》文学杂志，将于今年七月发表后，在她心中的形象更加丰满了。 相互介绍了解一番后，采访正式开始了。 提问的是聂鑫，拿笔记录的则是陈冰清。 聂鑫首先提问道：“姜玉楼同志，我就托大，叫你玉楼可好？” “可以，您就叫我玉楼好了。”姜玉楼点头道。 聂鑫哈哈一笑，道：“玉楼，你是怎么走上文学创作这条路的？” 他在心里已经在想了，答案要么是喜爱文学创作，要么是受到老师的影响。 可是，没想到姜玉楼的回答却是那么出人意料。 姜玉楼没有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而是诚实地回答道：“因为穷。” “什么？”聂鑫惊讶的看向眼前的年轻人。 不只是他，连陈冰清都停下了正在记录的那只手，看向姜玉楼的眼中满是惊奇。 校长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真是的，姜同学怎么能这么回答。 这可是要上《人日》的，这个回答不够正确啊！ 姜玉楼憨厚的一笑，解释道：“没办法，家里太穷了，靠父母和哥哥种地根本供不起我读书。” 于是，他给在场的几人描述了一下在拿到稿酬之前，家里人和他自己过得有多苦。 “那时候家里还欠着外债，我在学校每天中午吃的是最便宜的菜，一个月都见不到荤腥，就连馒头都吃的是黑馍馍，更别说白面馒头了。” “也巧，某一天我看到《当代》征文，就想着试试，没想到还真成了。靠着那笔稿酬，我家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也坚定了我搞创作的决心。” 聂鑫没想到这位小作家日子过的这么苦，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第一眼觉得对方是农民，直觉没错。 同时，他真正佩服起眼前的年轻人了。 在这么困难的环境下，搞创作真的太不容易了，作品还能发表就更不容易了。 第四十章 语出惊人啊！ 吃不饱，穿不暖，住着破旧的茅屋，摸着黑搞创作，这是陈冰清心里能想到的姜玉楼在创作时的场景。 和城市里的市民阶层相比，姜家在农村日子过得太苦。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还能写出足以在京城文学杂志发表的小说，能写出脍炙人口，在文学青年间传唱的情诗，种种表现足以成为当代青年的楷模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都快化了。 “如实记录。”聂鑫小声道。 陈冰清点点头，姜玉楼那坚韧不拔的品质，当然要让全国人民看到。 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聂鑫笑着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两首诗在全国闹出了多大动静。” 姜玉楼羞涩的点点头，“大概知道一点。” “哈哈，你这年轻人不得了，写了两首诗全国的文学青年没有不知道的，女同志爱你的诗爱得不得了，还有人将你比做情诗之王呢。”聂鑫也不卖关子，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姜玉楼还不知道有这么个称号，连忙摇头拒绝：“过誉了，我就是写了两首诗，侥幸得到了大家的喜欢，情诗之王的帽子实在是太大了，我可戴不了。” “姜同志，你的情诗是怎么写的那样深情，有感染力的？”陈冰清忍不住问道。 姜玉楼略作思考后，认真地回答道：“应该是用心吧。” 接着他详细地解释道：“更多的时候，我写情诗还是把那份爱融入到了自己的生命里。” “爱情，两字的分量很重，它代表了责任和担当，如果你没有责任，没有担当的话，千万不要亵渎爱情。很多人喜欢说我爱你，觉得自己很深情，其实爱情并不只是说说，更多的是代表了一种人生态度，只有真正深情的人，才能够体会到爱情。” “一个人如果遇到了心爱的人，要勇敢去告白，一定要好好珍惜，只有这样爱情才会天长地久。” “啊，是这样吗！” 回想大学期间男同学对她的表白，还有工作时同事若有若无的示好，陈冰清觉得自己领悟了爱情的真谛。 她神情复杂的看着姜玉楼，明明只是个小男生，却比不知多少成年人还懂爱情。 聂鑫想得又有所不同。 只是懂得爱，体会爱就能写诗，而且写得那么好？ 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遍地是诗人了。 实际上写诗哪有那么容易。 呵，小滑头。 他笑了笑，问道：“玉楼，诗歌有那么多题材，你为什么选择了情诗呢？” 姜玉楼正色道：“因为爱情，是人类最基本的感情之一。汤显祖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在古往今来的文学史上，无数的文人墨客留下了数不清的爱情诗篇。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到“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末了，他摊手道：“您看，爱情一直是诗歌中最重要的主题。所以，我写情诗又有什么问题呢？” 回答的很好，聂鑫却不想这么放过他，“可是，个人的爱只是小爱。为什么你不歌颂大爱呢？” 从1949年到1966年，在这一段时期内，出于当时情况下社会主义建设的需求，国内的文艺作品中对爱情的表达与以往有所不同。 在这一时期的诗歌中，爱情不再是个人纯粹的小情小爱，而是融入到了社会主义大家庭中的对党、国家和劳动人民的大爱。 这个问题就很不好回答了，一个不好，要出大问题的。 办公室内的气氛也沉重了起来，大家都很慎重，同时也为担心姜玉楼担心起来。 “糟老头子坏得很，一点都不知道爱护年轻同志。”姜玉楼心里默默吐槽道。 心里虽然在吐槽，但是回答的时候他还是很谨慎的。 他哈哈一笑，故作轻松地说道：“因为时代不同了，现在改开了嘛。” 他挠挠头，“我觉得诗人作为抒情主体，是人民的代言人，在诗中表达的是对当代社会思潮的评说和情感的反映。” “在不同的年代里，诗歌中爱情的模样各有不同，从个人情爱让位于政治需要，到爱情成为禁区被压抑，到充满激情地歌唱爱情和理想，不同年代的爱情在诗歌中都留下或深或浅、或浓或淡、或明或暗的印记。无论如何，爱情是人类最基本的一种感情，是亘古不变的艺术主题。” 聂鑫等一众人震惊的看着姜玉楼，这种思想体悟，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能想到的？ “他的政治课一定是满分吧。”聂鑫心中如是道。 他摇摇头，“玉楼，我真的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浅见。”姜玉楼不好意思的说道。 聂鑫道：“怎么会是浅见呢？明明很有道理啊！” 这是见微知著的能力吧，从小小的一点，看到了更广阔的变化。 当大众还谨小慎微的时候，文化界已经迈开了步子呀。 他觉得这趟阳平县之行真的没白来，收获太大了。 聂鑫手指微动，有种迫不及待回到京城，写出一篇社评的冲动。 他又看了眼姜玉楼，收起了早先的想法。他哪里是什么农民，分明是睁开眼睛看世界的那批人啊！ 随后，采访又进行了半个多小时。 素材收集够后，聂鑫和陈冰清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记者走后，校长和高老师才瘫软在了椅子上。 刚才记者同志在，两人不好插言，更不好打断姜玉楼的话，真的是心急如焚。 校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心有余悸的说道：“玉楼啊，你可真敢说啊！” “是啊，玉楼，你也太大胆了，那可是《人日》啊！”高老师也是捂着心口，脸色发白的说道。 “以后还是谨慎点，别给自己惹麻烦。” 姜玉楼没有正面承诺，而是道：“到底是时代不同了嘛。” 要是在往前几年，打死他也不会说这些话的。 第四十一章 激动的唐月雯 《人M日报》的记者走了，什么时候这次采访能上报纸，两位记者也不确定。 姜玉楼还是有点小期待的，毕竟是国内最顶级的报刊。 在这个时代，被中央级报刊采访是一种荣耀，报纸出来后是要烧给仙人看的。 “我现在也是名人了吧。”姜玉楼心里美滋滋地想道。 本来已经决定立即投稿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还是等到采访登报吧。 那时候他的名气更大了，稿子被《收获》收录的概率更大。 等他回到班里，采访的事情也传了出去。 马孝惊叹道：“楼子，可以啊，连《人日》报社的人都来采访你了！” “唉，诚惶诚恐啊。”姜玉楼说得谦虚，实际上却是嘚瑟的不得了。 马孝笑道：“嘿，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 姜玉楼振振有词地说道：“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记者同志都说了，我是要当全国人民榜样的人，否则人家为什么不来采访你？” “玉楼说的对。”这时唐月雯也凑了过来。 马孝无奈道：“你们两口子对我一个人是吧？” 姜玉楼嘿嘿一笑，没有反驳。 唐月雯却羞红了脸，连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出名有好处，也有坏处。 实实在在的好处姜玉楼暂时还没看到，但是坏处他已经体会到了。 这不他还没说两句话，一堆同学涌了过来。 都是找他签名的，同学们人手一本《延河》找他签名，他能不签吗？ 唉，每天下课他都没有时间找唐月雯聊天打屁了，光签名就占用了大量时间。 “刷刷刷。”随手签了一本后，他忍不住说道：“你们把我签名的杂志收好，几十年后肯定值老鼻子钱了。” 马孝道：“你要是二十多嗝屁了，肯定是值钱的。” “你就不能念着我点好？”姜玉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同学却是认真地问道，“真的？” “是个锤子，还不快滚蛋！”姜玉楼笑骂道。 被骂的同学也不恼，乐呵呵地抱着他的签名书走了。 看他那对书宝贵的样子，显然把两人的话听进去了。 至于听谁的多点，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姜玉楼甩了甩因为签字有些麻木的手，抱怨道：“延河文学月刊社真的应该给我多发点稿酬。” “凭什么啊？”马孝撇嘴道。 姜玉楼连珠炮般地说道：“就凭我的两首诗帮他们多卖了几万册，就凭我免费搞签名会，就凭我要上《人M日报》了。你想想报纸出来后，对我好奇的有多少，不得花钱买本《延河》看看我写的诗到底有多优秀？” 马孝一想，还真是这个理。 “那你找他们要啊。” “难。” 姜玉楼叹了口气。 这时候稿酬还没计算印数稿酬呢，也就是他吃了大亏的。 不是他小气，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他家不宽裕啊。 而且他还在长身体，吃吃喝喝，补充营养可离不开钱。 上课铃响后，他才有了喘息的时机。 可也不能放松，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时间紧，任务重，他得抓紧时间学习嘞。 时间匆匆，一周后，姜玉楼又收到了《延河》的回信。 这回和他关系不大，主要是他替唐月雯投稿写的是他自己的地址。 信的内容是女孩的稿子被采用了。 哦，忘了说，那部短篇小说命名为《雨，沙沙沙》，总字数在六千余字。 同时，里面还有一张汇款单。 钱不多，按照新人价给的，千字三块。 一共是十八块。 钱虽然不多，但是唐月雯却高兴坏了。 毕竟是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赚取的第一笔稿费。 “谢谢你，玉楼！” 女孩在姜玉楼脸上重重地吻了一口，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太害羞了！ 唐月雯捂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学校。 原地，只留下姜玉楼一人捂着脸傻笑个不停。 却说唐月雯一溜烟的跑回家后，脸蛋通红不说，还气喘吁吁地，只是那股子兴奋劲怎么也下不去。 “雯雯怎么了，这喘气喘的，是有人在后面追你还是怎么滴？” 唐妈妈嘴上这么说，却是心疼女儿，给她端了杯水。 “咕嘟咕嘟。” 唐月雯喝了一杯水后，从怀里掏出了那张汇款单，“妈，你看这是什么！” 唐妈妈接过女儿手中的汇款单，一瞅，当场愣住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汇款单，两只手都在发抖， “雯雯……女儿……这…这是……” 唐月雯骄傲地说道：“妈，是《延河》邮寄来的汇款单，女儿的小说收录了，拿到了十八块钱的稿酬呢！” 是啊，对于她这么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足可以骄傲了。 唐妈妈识字，眼睛也没有问题，自然看到了汇款单上的汇款方，她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一再得到确认后，她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只是，她眼角的泪水已经出卖了她。 “妈……” 唐月雯也激动地留下了泪水，母女俩拥抱在了一起。 晚上，唐宏军回家了。 虽然已经是一身疲惫，但他还是把笑容带给了家人。 “爸，您看这是什么！” 喜悦要同家人分享，唐月雯将汇款单递给了父亲。 “汇款单？十八块钱？” 唐宏军惊讶地望着女儿，“这么一大笔钱是哪里来的？”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以他现在的身份赚钱可是很难的。 仔细规划的话，这比笔钱能用很久。 唐月雯嘟着嘴道：“您前些时候肯定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我不是说了，我写了小说投到了《延河》吗？这就是给我的稿费。” 说到这里，她还有些小得意。 毕竟，能在杂志上发表自己作品的作家终归是少数呢。 唐宏军摸着女儿的头，开心的说道：“我女儿真棒，像我。” “明明随我。”唐妈妈笑着反驳道。 “好好好，随你。”唐宏军笑了笑，又道：“女儿，你给爹讲讲，都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想写小说了？” “是这样的，那天……” 唐月雯没有不耐烦，而是将自己为什么产生了写作想法，又从哪里得到灵感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雯雯，你是我们的骄傲！” 明白后，唐宏军抱住了妻子和女儿。 同时，他也对那个叫姜玉楼的孩子有了一丝兴趣。 第四十二章 上报纸了 “雯雯，可以给爹详细地说说你那个朋友吗？” “好。” 唐月雯此时正在兴头上，便将自己和姜玉楼之间的关系告诉了父亲。 当然了，她心里的一些小心思隐瞒了下来。 唐宏军这才知道，县里面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的“文曲星”姜玉楼竟然和自己的女儿关系匪浅。 他朝着自己的妻子笑了笑，道：“县里的那位‘文曲星’帮我们女儿良多啊。” “爹！”唐月雯羞红了脸，娇嗔道。 唐宏军观察了一番女儿的神色，眉头微皱道：“女儿，你和姜同学之间……” “我们清清白白的，没有任何关系。”唐月雯连忙辩解道。 她不这么说还好，太过着急辩解，反而引起了唐宏军的担心。 “雯雯，爹不是反对你谈恋爱，只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普通人家也就罢了，那位姜同学前尘光明，如何肯和我们家结亲？我也是怕他骗你，玩弄你的感情。”唐宏军担忧地说道。 唐月雯沉默了下来，情绪低落地说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您和妈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唐宏军一脸愧疚地说道：“唉，是爹害了你们娘俩。” “老公……”唐母紧紧握住丈夫的手。 唐月雯摇摇头，强笑道：“怎么会呢？我感谢您的养育之恩还来不及呢。” “而且，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呢。” 唐宏军眼神一凝，“转机？” “嗯，是玉楼说的。”唐月雯犹豫了一下，将姜玉楼分析的政策说了出来。 唐宏军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有这样的眼光，没错，我其实也听到过一些风声。” “真的吗，老公？”唐母惊喜地看着他。 唐宏军点头道：“早两年就有些苗头了，只是范围不够大，我的级别也够不上。不过这一次说不定能轮到我。” “太好了！”唐月雯激动地说道。 唐宏军道：“这事我本来还不想说，一是人多嘴杂，怕你们说出去影响不好。再一个是雯雯就要高考了，我也怕家里的事影响到她的发挥。不过雯雯的同学既然给她说了，我也就不好再隐瞒了。” 有他的这番话，唐母和唐月雯也都放心了下来。 唐月雯的眼神充满了光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光匆匆，平静了一周的阳平县高中又喧闹了起来。 这次的喧闹依旧和姜玉楼脱不了干系。 这天，学生们刚进校园，一个男生手中挥舞着一份报纸，激动的大吼道：“号外！号外！楼子上《人M日报》了！” 校园里正有说有笑的同学们纷纷驻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楼子，是姜玉楼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老姜上新闻了？” “这就上报纸了？那次的采访是真的？” “天啊，楼子这回是放了个大卫星了！” “了不起，我以为是假消息，没想到是真的！” “央媒还真敢，楼子还这么年轻！” 接着那个男生从包里掏出十几份报纸，道：“想看报纸的花钱啊，只有十几份了，先到先得！” “我要一份！” “给我也来一份！” “我我我！” 一堆人围住了卖报纸的同学，都是想先睹为快的。 此时，姜玉楼刚进教室，还不知道教学楼外面发生的情况，只觉得外面似乎很吵闹。 过了一会儿，马孝脸色通红地跑了进来，大喊道：“楼子，你的报道出来了！” 他这一喊，班里人全都看向了他。 报道，是上次的采访吗？ “恭喜恭喜，楼子竟然上新闻了！” “还是《人M日报》呢！” “羡慕啊，不知道上面都说了什么！” “马孝，给我们讲讲报纸上是怎么说楼子的。” 同学们都很激动，全都嚷嚷了起来。 就连唐月雯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想听听报纸上是怎么说的。 姜玉楼同样激动，不过更多是如释重负。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每天都有点患得患失的，生怕日报社因为影响不好，把他的采访给扣下了。 现在他总算踏实了。 马孝看了眼姜玉楼，姜玉楼点点头，马孝也就明白了。 他大声道：“报道上说了楼子是咱们高中的学生，虽然生活贫困，但是在上学期间依旧热爱文艺，创作了短篇小说《李十三推磨》入选了《当代》文学杂志第一期（未上市），情诗两首《山木》和《十诫诗》在《延河》文学杂志刊登，点燃了无数有志青年的创作热情。再次，本报号召更多的青年朋友积蓄能量，砥砺前行……” 马孝放下报纸，羡慕道：“楼子，这下你真的要在全国出名了。” “嗨，都是些虚名，不值一提。”姜玉楼平淡地摆手道。 “锤子，这样的虚名我想要啊！” “太可气了，为什么不是采访我们呢？” “采访你什么，吃饭吃得多吗？” 同学们吵吵闹闹的，不过都是开玩笑而已。 对于姜玉楼，他们此时一点嫉妒心也无，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 没过多久，校长和高老师也知道，少不了叫姜玉楼去办公室一通表扬。 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褒扬鼓励的，搞的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回阳平县高中是出名了，校长和高老师的功劳也是少不了的。 听说教育局的领导很高兴，很是夸了校长一番呢。 不过，上报纸，尤其是上央媒的报纸，有得也有失。 好处是全国闻名，进入了高层视野，坏处自然是被一些人嫉妒了。 不遭人妒是庸才，姜玉楼在接受采访时就有心理准备了。 果然，没过两天，报纸上就有了对他的批判。 批评者倒也没说他不务正业，只是说他写诗的方向不对。 有的批评者认为，作为新时代的诗人，要多描写人民，描写奋斗，要更多地关心社会福祉。 还有一部分批评者认为姜玉楼诗里的爱，是小爱，是男女私情，太过于赤裸裸，对社会风气造成了恶劣的影响。 当然，有的批评者肯定了私情，但是认为姜玉楼太过大胆思想苗头不对。 一时之间，舆论对姜玉楼很是不利。 第四十三章 时代不同了！ 阳平县，校长办公室。 “咳咳咳！” 高老师发愁地吐出一口烟圈，还被烟气给呛到了。 他是在为自己的学生姜玉楼发愁啊！ 最近舆论上的风风雨雨他也感受到了，连他这半个局外人都感到一阵阵地窒息，更遑论处在漩涡中心的学生呢？ 他想不通，那些文坛的前辈为什么揪着姜玉楼这个年轻人不放，一点小问题便小题大做，上纲上线的，这……他们莫不是想重蹈覆辙？ 自从舆论爆发后，陆续又有记者找了上来，这回他却不想拦了。不是高老师怕事，而是希望这些本地媒体记者能多为姜玉楼说说好话。 阳平县好不容易出了个作家、诗人的苗子，可不能让舆论给毁了。 文笔如刀，他可是早些年就见识到了。 至今依旧心有余悸啊。 校长叹气道：“唉，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还是需要姜同学表个态。” 高老师眉头微皱：“要表什么态？” “我看不如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说着，校长捋了把颌下的胡须。 高老师涨红着脸，愤愤不平地说道：“玉楼又没有错，凭什么要低头认错！” “就凭那些批评的人是文坛前辈，这还不够？”校长反问道。 高老师神情一滞，这话说得他无法反驳。那些老前辈也算是掌握着话语权的人，人脉广不说，影响力也大，如果风波不能迅速平息，对姜玉楼，对学校都不是件好事。 校长最后劝道：“姜同学还年轻，给老文坛的同志们道个歉不丢人。他的前途远大，要是因为这样的事被打压，不仅是姜同学的损失，更是文坛的损失。” 高老师沉默片刻，就当校长以为还是说服不了他时，高老师狠狠的掐掉了烟头，叹气道：“行吧，我去劝劝玉楼。不过，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我不一定能说服的了。” “足够了。” 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他也找了些老友，至于结果如何，只能是尽人事看天意了。 这两天班里的气氛有些压抑，都是因为报纸上传来不好的消息，同学们也都很担心姜玉楼。 越是亲近的人，越是为他担心。 只是他们都是些学生，也实在想不出怎么才能帮到他。 “玉楼，怎么办啊，为什么报纸上都是批评你的声音，明明之前好好的。” 唐月雯急的都快出来了，抹着眼角哽咽道。 马孝气愤的说道：“他们都是些文坛的老前辈，怎么能这么做！” “安心，不就是一些骂声吗？骂又骂不死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姜玉楼神情自若，反而安慰起了两人。 “可是……” 唐月雯眼中闪过一丝惧意。 这样的手段让她想起了前些年，大字报，还有……她心里一紧，不顾旁边有外人在，握住了姜玉楼的手。 姜玉楼略作思考，便明白了女孩在担心什么，他微微一笑，道：“月雯，马孝，时代不同了。” 两人呆了呆，不明白他说的时代不同是什么意思。 姜玉楼也不解释，有些东西越说越糊涂，还不如让他们看到结果呢。 他知道同学们还有好友都在为他担心，但是他反而好吃好睡，一点都没有为自己担心。甚至于因为他有钱了，家里伙食好了，还吃胖了不少。 两人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高老师来到教室，把姜玉楼叫去了办公室。 话题的中心都不在了，也就只能作罢了。 办公室里。 高老师觉得姜玉楼很特别，别说他一个小青年，这种事搁到任何一个阅历丰富的成年人身上都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可是姜玉楼不一样，每天嘻嘻哈哈的，好似完全不被事情所影响。关键点在于，他还不是装的。 是真是假，高老师自信还是能一眼分辨出来的。 他心下暗叹，就玉楼的这份定力，他不如多已。 姜玉楼挠挠头，有些心虚地问道：“高老师，您这叫我来办公室，又不说什么事，搞得我心里毛毛的。” 他试探着问道：“是我又闯祸了？” 高老师也很苦恼，他叹气道：“倒也不是你闯了什么祸，反而是有些人以大欺小了。” 姜玉楼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当然知道高老师话中的意思。 他稍作沉默，又笑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想骂就让他们骂好了。反正稿费我也拿到了，还能把我怎么样？” “不是这么简单。”高老师说了句，又道：“玉楼，要不你在报纸上认个错吧。” 刚才还笑着的姜玉楼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他平静地说道：“我没错，认什么错？” 高老师早就知道不容易说服他了，于是将校长的一番话说了出来。 “写诗本来就是爱好，大不了以后不写诗了，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姜玉楼自信地说道：“而且，我的强大来源于自己，来源于民众的喜爱，而不是他们这帮思想腐朽的老顽固！” “高老师，时代不同了，因言获罪已经行不通了。” 高老师怔怔地看着从容自信的姜玉楼，仿佛现在才真正认识自己的学生一般。 “老师不如你啊！” 姜玉楼脸上自信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不好意思的说道：“高老师，您夸赞的有点过了，我虽然比您强，但也强的不多。” “你小子。”高老师哈哈一笑。 一时之间，本来凝重的气氛消失不见了。 不道歉就不道歉吧，自己的学生自己护。在阳平这么多年，他也认识一些记者朋友，说什么也要在报纸上为姜玉楼声援一番。 省城，延河文学月刊社。 雷社长、孙主编和路谣等编辑都在会议室开会。 作为姜玉楼两首情诗的出版方，延河也受到了抨击。 什么为庸俗让步，延河姓资不姓社，靡靡之音泛滥等等，搞的社里有些焦头烂额了。 当然，《延河》作为陕地第一的文学杂志，是有自己的傲气的，不是别人说了什么坏话就慌作一团。 延河依靠的从来都是陕地的读者，是陕地的广大作家。 只要基本盘在，谁都别想对延河的行为说三道四。 这次会议，讨论的不是向谁认错，而是姜玉楼。 第四十四章 声援姜玉楼 没错，这次会议真正要讨论的是姜玉楼。 至于原因，还是这两天报纸上对姜玉楼的批评。 按理来说，姜玉楼的事情和社里关系并不大，延河文学只是出版方，姜玉楼提供作品，延河付钱，仅此而已。 可也有人并不认同这种看法，因此有了这次讨论会。 会上，形成了两种观点。 “雷社长，我觉得社里应该作壁上观，姜玉楼和社里关系不大，咱们和他只是初次合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必要为了他引火烧身。” 第一种观点是副社长提出的，很多编辑和社里的工作人员都认同。 “是啊，咱们社里又不是没给他稿酬。” “我们没有和他做切割，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可不是，再早些年，别说稿费了，还要追回他到手的钱呢。” “咱们自己都有一摊麻烦事，哪里还管得了别人的闲事。” 雷社长面无表情的看着以副社长为首的一批人挨个发言，他神情不变，别人也猜不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孙主编很气愤，眼前这帮人的嘴脸让他恶心，畏难怕事，明哲保身，老一辈文艺工作者的操守他们都忘了？ 于是，孙主编开口道：“我认为社里必须在报纸上对姜玉楼进行声援。” 他又看了眼副社长等人：“我们文艺工作者要有良知，有操守，不能因为一段时间的经历，怕死得连脸都不要了。” 副社长等人脸色巨变，纷纷反驳道： “孙主编的话说的过了，我们也是为了社里好。” “对啊，今年咱们杂志社才复刊，万一闹出乱子又禁了，我们可就成了社里罪人了。” “谁说不是呢，现在的形势谁又能看得清，还是小心谨慎为妙啊！” 雷社长无视了他们的叫屈，反而看向孙主编：“理由呢？要社里声援姜玉楼同志不是不行，但是理由要服众才行。” 孙主编看了眼坐在身旁的路谣，路谣心领神会地站起来，说道： “各位领导，各位同志，我认同孙主编的看法，理由有三。 第一点，这件事的起因是央媒首先报道姜玉楼。 《人M日报》上面的报道都是经过层层审核的，既然上面认为没问题，肯定了他的努力，那批评者的论调自然是站不住脚的。” 有些持中立态度的编辑点了点头，认可他的这一说法。 既然是中立，心里肯定对姜玉楼是同情的，只是顾虑较多，路谣的做法就是打消他们的顾虑，争取更多的人声援姜玉楼。 于是，他再接再厉，继续道： “还有第二点，批评姜玉楼的声音虽然多，但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过于上纲上线，用心险恶，另一派则是对他提出了建议，有些还是比较中肯的。所以，真正想要打倒姜玉楼的人并不多。” 他们一想，也是。 仔细分辨一下近期报纸上的评论，批评最为严厉，甚至有些恶毒的人就那么两三个，名气也不是最大的，估摸着是想踩着姜玉楼扬名。 这时，有位中立的编辑忍不住道： “可是咱们杂志社人微言轻，声音没有批评者们大啊。” “谁说的？”路谣反问了一句，继而哈哈大笑道： “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三点了，同志们没有发现，目前为止咱们陕地的作家群体还没人就此事发声吗？” 他这么一说，众人一想，还真是。 陕地的大作家可不少，有名的几个虽然渐渐凋零，但是新生派力量也不弱啊。 可是，为什么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呢？ 有人问道：“路编辑，这是为什么呢？” “应为咱们陕地的作家也在看！”路谣环视一眼会议室中的众人，说道：“这件事可大可小，陕地的少壮派作家和咱们延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大家都在看我们的动作。” “延河文学作为挖掘出姜玉楼情诗并且出版的出版方，如果我们不声援姜玉楼，以后作家们对于是否投稿我们，肯定会顾虑重重。甚至干脆不投我们杂志了，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咱们延河理应是姜玉楼的坚强后盾，应该第一个发声声援姜玉楼！” “说得好啊!” “如果咱们什么都不做，真的会寒了作家们的心。” “信任如果不复存在了，咱们杂志社可就危险了。” “我看咱们社里还是应该支持姜玉楼的。” 中立派这次是彻底被路谣说服了。 眼见己方式微，副社长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听说群众们喜欢姜玉楼两首情诗的人并不多，只是因为名气才买了咱们的杂志，事后都后悔了。而且，好多批评声就是从文学青年中传来的。” 孙主编冷哼一声，道：“副社长这回说错了。” “什么？”副社长愣了一下。 孙主编干咳一声，很快他手下的几名编辑取出很多封信件放到了桌子上。 信件越来越多，都快铺满桌子了。 副社长不满道：“孙主编，这些信件是什么意思？” “这些正是群众的来信。”孙主编道：“这些信件大部分是邮寄给咱们延河的，其中十之七八又是姜玉楼两首情诗的读者，他们对这两首的感官非常好。许多人在信里面说，他的两首诗已经成了文化符号，谁要是背不下来，就不配做文学青年。” “那是在批评姜玉楼之前……”副社长反驳道。 “声援姜玉楼的更多。”孙主编平静的说道：“副社长要不要看看？” 副社长表情略显呆滞，怎么会这样？ 群众怎么不迷信权威了？ 雷社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好了，既然大家的发言都结束了，会议上也有了几种看法，大家就举手表决吧。” 次日，陕地最大的报纸《陕地日报》刊登了数篇文章。 延河文学（雷乐）：《关于对当代情诗的看法》 路谣：《爱情值得歌颂》 孙虎：《文学不应该固步自封》 王也：《百家争鸣的时代到了》 《情诗和媚俗诗的不同》 自延河编辑接二连三的发言后，陕地本土的作者也开始发力了…… 第四十五章 乳虎啸谷 一些姜玉楼知道，但是没见过的陕地作者纷纷为姜玉楼发声。 如陈中实、贾平娃、景富、周志安等。 如此浩浩荡荡地为一个陕地年轻作家、诗人发声，让文坛和文学青年看到了陕地文坛的团结。 当然，想骂战还是可以继续骂战的。 不过，就在批评力量准备继续发声的时候，《人M日报》又发声了。 这回，报道的是某位大领导读了姜玉楼的两首情诗，然后做出了评论。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这几句诗的意思是，小老虎在山谷吼叫，所有的野兽都害怕惊慌，雄鹰隼鸟振翅欲飞，风和尘土高卷飞扬。 诗句中褒扬之意明显，而且这几句诗来自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其中的意思不言而明。 最重要的是，评论的人可是大领导啊！ 虽然《人M日报》没有明言，但是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是谁说的。 作弊啊！ 许多人如是想道。 于是，本来还将继续下去的骂战戛然而止了。 拉偏架的意思这么明显，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留着有用之身，以待来日了。 中间还有个小插曲，有阳平县本地报纸采访了姜玉楼，询问他对批评者们的看法。 姜玉楼的回复是：“某位前辈说得好，群众喜闻乐见的你不喜欢，你算老几？” 由于这份报纸只是在本地发行，受众不多，也没有传开。直到姜玉楼成为大作家后，才有好事者宣扬出去，不过彼时，那些人对他已经无可奈何了。 最后，这一期的报纸由于留存少，价格被炒得非常高。 倒是让那位好事者小赚了一笔。 …… “恭喜，玉楼！” “这回玉楼可是出大名喽！” “陕地的作家都为你说话，面子可大了。” “这还不算啥，那位大领导不知道是哪位，他一说话，批评者们都消停了。” “可羡慕死我了!” 事情尘埃落定后，姜玉楼掏钱请要好的朋友、同学、还有老师一起下了馆子。 吃的是羊肉汤，羊肉滋补，汤也好喝，价格还实惠，大家都喜欢。 延河文学社的人为他说话，姜玉楼并不吃惊，但是整个陕地文坛都为他而动，确实让他非常感动。 至于那位领导，实在是意外之喜，连他都糊里糊涂的，只是这事没法细说。 怎么说呢，陕地作家们的这份情他记下了，以后他姜玉楼就是陕地作家东征的先锋官了。 高老师同样感慨连连，没想到如此棘手的一件事，姜玉楼就这么平稳地度过了。而且，还落下了好大的名声，这对他今后的作家生涯也是好处多多。 “玉楼，这份情可大了。”高老师忍不住提醒道。 他怕姜玉楼年轻气盛，不知道其中的含义。 姜玉楼道：“我知道的，高老师。” “你明白就好。”高老师点点头。 旁人有些迷惑，这两人打什么哑谜呢。 “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大家吃好喝好，不够就向服务员要，咱不差钱！” 姜玉楼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同学们也不生气，谁要是天天这么好吃好喝的提供上，叫他们干啥都行。 唐月雯在姜玉楼身旁文静地吃着饭，她就喜欢姜玉楼这样子，自信昂扬。旋即，她想到了那几句诗，乳虎啸谷，形容得真贴切呢。 姜玉楼坐下后，问道：“高老师，您知道怎么投稿《收获》吗？” 高老师拿着筷子的手刚伸出去就停下了，“玉楼，你……说的是那个《收获》？” “就是巴老当主编的《收获》。”姜玉楼点头道。 高老师放下筷子，认真的问道：“你这是又有了？” “咳咳。”姜玉楼看了眼俏脸微红的唐月雯，转头道：“高老师，您说话可得清楚点，什么叫又有了，惹人歧义。” 高老师不理他，只是催促道：“快说。” “嗨，最近刚写成，小说名叫《黄土地》”姜玉楼说道。 亲耳听到他的承认后，高老师神情复杂，没想到自己这个学生不仅文章写得好，还是个快枪手。 如果姜玉楼能听到他的心声，一定会大吼大叫道：“高老师，你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 他明明很持久的。 高老师问道：“是什么类型的小说？” “关于陕北的民俗，也可以看成女性对婚姻自由的抗争。”姜玉楼又详细地说了一番故事内容。 高老师一阵出神，竟有了种急不可耐的心情。 “我能看看吗？” “您是老师，当然可以看了。” “《收获》我投过稿，我帮你搞定吧。” “谢谢，高老师。” 每家杂志社都有所不同，有高老师这个熟手在，能省下不少麻烦。 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花了姜玉楼十几块钱，大家吃饱喝足后，便依依惜别。 次日，姜玉楼拿着手稿亲自交到了高老师手上。 《黄土地》字数颇多，加上临近高考，手稿丢了会很麻烦，必须慎之又慎。 高老师仔细看完后，毫不吝啬夸赞之语。 在他看来，姜玉楼第二部作品较之第一部可谓进步明显。 他有些怀疑，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姜玉楼更天才的吗？ 这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没有一丝掺假。 高老师感叹道：“玉楼这部小说投稿《收获》绝对稳了。” “谢谢老师的吉言了。”姜玉楼笑呵呵的说道。 不是他吹牛，他这部作品的质量非常高，又是按照电影的剧情来的，只是增减了一部分，艺术性和故事性都能得到保证。 再加上他现在的名气，《收获》不通过的可能性非常低。 要是真不通过，没点能说服姜玉楼的理由，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投《收获》了。 不过，这种可能非常低就是了。 就算普通编辑没眼力，巴老也能发现这部作品的伟大。 姜玉楼突然道：“《黄土地》是我在阳平县写的最后一本书了。” 高老师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不管他的这位学生能不能考上大学，都不可能留在阳平县了。 水钱难养真龙啊！ 下午，姜玉楼将手稿邮寄了出去。 第四十六章 高考临近 由于报纸上掀起的舆论风波，本来对诗歌不感兴趣的人也知道了姜玉楼，知道了他在《延河》发表了两首情诗。 他们很想知道，到底这两首诗有什么魅力，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浪，连某位大领导都做出了评价。 于是乎，《延河》第六期卖疯了，创造出了月销二十万册的恐怖成绩。 不过这么好的成绩和他也没有关系，他也分不到一分钱。印象中要到明年，才会变成基本稿酬加印数稿酬的模式。 也就是说，他现在只能看着眼馋，分不到一杯羹。 当然，出名还是有好处的。 除了一些看得到的实惠外，还有隐藏的福利。 比如省城的西交大、西北工业和陕师范三所大学已经找上他了，明里暗里表示，只要他的第一志愿填的是他们的大学，成绩只要不是太差，都能上。 也就是说，他的大学基本上已经稳了。 只是姜玉楼还想努力一把，最好能考到京城去。 他记得前世唐月雯就考到了京城，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考到京城去，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是想和女孩永远在一起，最好还是在一个城市。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考试成绩是否允许自己赌一把。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复习，他自觉语文、政治、历史应该能拿到不错的分，地理差了不少，数学全凭运气了。 至于英语，他的成绩倒是不错，但是英语只有十分，拿满分用处也不大。 前两届高考的试卷高老师替他搞到了，很遗憾，只考了二百多分，虽然对比之前有了巨大的进步，但是想和唐月雯考进同一所大学却有难度。 更麻烦的是，离高考只剩下一周时间了。 “玉楼，这道题应该这么做。” “这是一道三角函数题，最后求三角形的面积，前几天老师不是讲过吗，你怎么又忘了？” “公元1640年这个时间点是国内，你写的也多和大明朝的事件有关，但是真正的答案是英国爆发了资产阶级革命。” “地理题别看很杂，其实都是书本上讲过的，只要认真看书，分数不会太低的。” 最后的冲刺阶段，唐月雯顾不得自己复习，反倒是尽心辅导姜玉楼功课。 女孩觉得他的基础其实不错，嗯……除了数学，他的数学大概是没救了。 但是文科靠的是背，他的其他几门功课落下的倒不是很多，这从前两次的模拟考试就能看出来。 明明可以考上好大学，因为一些基础题扣分与好大学失之交臂可就太可惜了。 唐月雯在认真的讲题，姜玉楼则是痛并快乐者。 痛，自然是因为这些让他头疼的试题，尤其是数学，对他来说和天书差不多。快乐则是因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女孩的机会实在难得。 尤其是那若有若无的体香，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唐月雯不开心地嘟着嘴道：“玉楼，时间这么紧迫，你怎么又走神了！” “不好意思，我的错，下次不会了。”姜玉楼不好意思的认错道。 “下不为例。” “嗯嗯。”姜玉楼眼珠一转，问道：“月雯，离高考没几天了，你想好报考哪所大学了没？” 提到高考志愿，唐月雯神色愁苦地道：“政策不明确，这两年来变动频繁，眼瞅着快高考了，还没有明确说明‘地、富、反、坏、右’的子女能不能正常参加高考呢。” “就算可以，录取的时候学校会不会重视考生的背景呢？” 姜玉楼连忙安慰道：“别瞎担心了，前两届不都是可以正常参考吗？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用心复习考一个好大学比什么都强。” “希望如此吧。”唐月雯神情略微有些沮丧。 姜玉楼捏了捏女孩的手，神情严肃，“月雯，你可要好好考，我还想和你做校友呢。” 唐月雯心里一暖，没有在意他手上的动作，点头道：“让你担心了，这些天，我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直到回家，唐月雯情绪上的波动还是被关心她的家人发现了。 “雯雯，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唐母问道。 “唉，也不是什么大事。” 唐月雯含糊了一句。 不过在母亲的一再追问下，她才道出了实情。 “哦，这事儿啊。”唐母笑着道：“雯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爸的工作要调动了。” “工作调动？” 唐月雯一头雾水，父亲工作调动和她参加高考有什么关系呢？ 唐母小声道：“对，是去京城，文化口。” “文化口？”唐月雯捂着嘴，惊讶道：“我爸他要当干部了？” 唐母兴奋地说道：“这倒不是，但也是政府部门。” “难道要平反了？”唐月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手都在发颤。 唐母感叹道：“这至少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哎呀，您怎么不早说。”唐月雯道。 唐母道：“因为还没有完全落实下来，就没给你说，怕你空欢喜一场。” “还是等你爸回来，让她给你安安心吧。” 唐月雯点点头，她现在还真的很需要家里人给予的支持。 晚上，唐宏军回来了，母女两人发现他神情激动，似有好事发生了。 问过后才知道，他工作调动已经确定了，时间就在八月份。 唐母脸色微变：“这么急？” 家里人过去住的地方，路上的花销，还有她的工作以及女儿的学业，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小事呢。 “嗯，到时候咱们一家都要搬过去。”唐宏军补充道：“别担心住的地方，老师有安排。” 唐母问道：“那女儿的学业呢？” “考到京城去。以咱们闺女的成绩，上个京城的大学还是没问题的。”唐宏军对于女儿的学业倒是信心十足。 “啊。” 唐月雯捂着嘴，这也太突然了吧。她自己都还没想好要考哪所大学呢，而且自己要是去京城上学，姜玉楼怎么办？ 难得两人现在情愫暗生，都有着对方，离正式交往就差临门一脚了。要是分隔两地，她可怎么办啊！ 第四十七章 唐月雯的决心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女儿的手足无措被唐宏军看在眼里，初时，他还不理解，直到妻子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个名字，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年轻人啊。 姜玉楼，他私下了解过。 出身贫困农村家庭，家里有父母和一个大哥。学习成绩一般，但是有写作天赋。 除了在《当代》发表了一篇短篇小说外，还在《延河》发表了两首情诗。 尤其是两首情诗，之前一段时间可是在文坛引起了渲染大波，就连大领导都知道了他的名字。 这样的人，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自家女儿喜欢这样的一位青年才俊，他心里欢喜还来不及，自然不会阻止。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太讨巧。 想了想，他和颜悦色地拉着女儿的手道：“雯雯，你喜欢那个叫姜玉楼的男生吗？” “爸……” 被父亲戳破了心思，唐月雯扭捏了起来。 唐宏军笑着道：“爸的思想又不封建，也不会反对女儿自由恋爱。” 唐月雯迟疑了片刻，红着脸点头道：“是……是有些好感。” “那他对你怎么样？”唐宏军接着问道。 唐月雯回忆了一番两人相处的时候，毫不迟疑地回答道：“他心里应该也有我。” “本来我的女儿自由恋爱，我是不会干涉的。”唐宏军突然道。 唐月雯一听，脸色煞白，急忙道：“爸，你出尔反尔！” “雯雯，你先听爸把话说完。”唐宏军安抚住女儿激动的情绪，然后才继续道：“爸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并不看重对方家世。当然，就咱家的条件，确实也挑不了。只是女儿，你现在弄错了方向。” 唐月雯不解道：“爸，你说我弄错方向是什么意思？” “你要担心的不是和姜玉楼分开，也不是他考不考得上京城的大学，你真正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唐宏军道。 “我自己？” 唐月雯越来越糊涂了。 唐宏军笑着道：“姜玉楼，那个男生很优秀吧？” 唐月雯颇为自豪地说道：“当然，他在我心里是除了您和妈之外最优秀的人了。” “那不就是了，相比他，你觉得自己足够优秀吗？”唐宏军看着女儿，沉声道。 唐月雯底气不足地说道：“我……我也不差啊。” “你要是因为纠结那些有的没的，没能上好大学，会不会和那个男生差距越来越大？”唐宏军又问。 唐月雯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便点了点头。 唐宏军说道：“你看，正因为我和你妈都是大学毕业的，算是高级知识分子，这么多年才能互相理解，相互扶持走到现在。如果你为了迁就别人，高考失误，就算和他在一起了，以后真的能理解丈夫的做法和心里的想法吗？” 这么一说，唐月雯有了一丝紧迫感。 唐宏军苦口婆心地说道：“雯雯，你要做的是相信姜玉楼，相信他的能力。同时呢，你也要努力，只有考上大学，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唐月雯认真地说道：“爸，我知道了。” 她之前是钻牛角尖了，姜玉楼即使没考上大学，依旧有极大的把握成为大作家。而她呢，要是考不上好大学，可能就是一个普通的妇女，哪里配得上姜玉楼啊！ 想通之后，她不再纠结，反而将高考的目标定在了京城的知名学府北清两所大学。 看到女儿重燃斗志，夫妻俩总算放心了。 女儿回房复习后，唐宏军感叹道： “唉，我吃醋了。” “你又吃什么飞醋？”妻子不解地问道。 唐宏军笑道：“自己的小棉袄心里有了别的男人，哪个做父亲都不好受吧。” “宏军，你真的不反对女儿和那个男生以后在一起？”妻子道。 唐宏军反问道：“反对有用吗？” “以前岳父岳母也反对你嫁给我这个穷小子，你最后不也是坚定地和我结婚了。” “这……我不也是心疼女儿吗。” “原来你是让我做恶人啊。” “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是那什么……怎么也要等到女儿大学毕业吧。” “那是自然。那小子要是敢坏了女儿的清白，我非要打断他的腿不可。” 夫妻俩对姜玉楼是有好感的，但是理性告诉他们，年轻人心性不定，还是应该多看看。 毕竟那种事对女孩子太过重要，一旦做了错误决定，很有可能后悔一辈子。 自家女儿，自己才会心疼啊。 次日，学校里。 姜玉楼猛然发现唐月雯更加刻苦了，除了辅导他的功课外，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精力都用在了复习功课上。 “玉楼，我决定了。” “什么？” “我要考北清！” “北清？你怎么突然想考这两所大学？” 唐月雯沉默片刻后道：“我父亲要调动到京城工作了。” “啊。” 原来如此，怪不得前世唐月雯考到了京城呢。只是，那时候她考进了清北吗？他并不确定。 “清北……有些难吧。” “我会努力的！” “啧，你这样搞的我压力好大。”姜玉楼叹了口气，挠头道：“算了，那我也试试看，能不能考到京城去吧。” “玉楼……” 唐月雯心里感动得要死，姜玉楼的话简直比任何表白都要让她心醉。 不过理智尚存的她，马上就劝道：“京城的大学不好考，其实你可以考虑西交大，陕师范大学的，他们不是都许诺了吗。” 姜玉楼装作无所谓道：“哎呀，我就是想试试看，以自己的能力能不能考上大学。反正我是要走作家路的，即使这次高考失败，对我来说也没什么。” 唐月雯眼中有水波闪烁，“玉楼，我们一起努力！” “你才应该努力，别到时候我考到京城了，你却落榜了。”姜玉楼还是有些替女孩担心，毕竟是清北啊。 从建成到后世，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 这样的好大学，竞争肯定强烈。按照他的想法，唐月雯完全可以考一个没那么抢手的大学。 以她的成绩，肯定能上的。 算了，大不了陪她一届好了。 第四十八章 高考前夕 最后几天，姜玉楼为了成绩也是拼上命了。 刷题，学习，姜玉楼努力跟着“唐老师”的补习节奏，除了文科内容的背诵外，数学也没有完全放弃。 教室里，两人坐在一起，唐月雯正在一张白纸上写着什么。 “这三道数学题是前面三道题的变种，你能不能看出来？” “是变种吗？” 完全看不出来啊，姜玉楼心想。 唐月雯讲解道：“随机或者在某个范围内代入求值时，注意所代值必须要使式子有意义，常见变种是候选值里有一个会使分母为零。” “至于解法，则是这样的……” 每天她都会找三道大题给姜玉楼练手，找找感觉。 这些题对于唐月雯来说，可能非常简单，看一眼都能知道答案，但是他却要通过大量的演算才能解出正确答案。 这些题是唐月雯特意挑出来的，是这两年高考都会出的题型，即使有变化，也是万变不离其宗。 有这么一位“好老师”认真教导，姜玉楼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全力以赴，不敢有半分懈怠，到最后，看到熟悉的题型后，也能知道正确的解法步骤了。 这就是进步。 这个年月高考的题目都不多，大题更是占了分数的大头。 能拿下两三道大题，对他来说都是血赚。 唐月雯都牺牲了自己的复习时间，为他补习，他要是再不努力努力，可真就对不起女孩的良苦用心了。 他也是有傲气的，自然是不甘心在高考被喜欢的女孩甩的太远。 不认输，不气馁，奋力直追，清北不敢说，难道燕京师范之类的大学还没把握？ 在姜玉楼和唐月雯的带动下，班里的学习氛围有了明显的提升。 显然，他们也是有上进心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甘于平凡，尤其是作为姜玉楼的同学。 他们可不想出现在姜玉楼的回忆录里时，只是个不求上进的差生。 于是，高三的老师们发现了一个非常好的现象，那就是不用他们再强调高考的重要性，班里的同学们便努力认真的复习了。 这样的正向积极循环互相助力，不由让一众老师欣慰，虽然时间似乎迟了点，但是只要忧心，也不是不能复读。 ····· 六月底，全国的高三学生，甚至全国都沉浸了在高考来临前的那种紧张和压抑的氛围。 虽然时代不同，高考依旧非常重要。 尤其是对于穷人家的孩子，真正的是改变命运的时刻。 79年高考即将拉开序幕，即使有过一次经历的姜玉楼都紧张了起来。 1号，阳平县高中难得的给考生们放了一天假调整。姜玉楼去学校找老师拿了她的准考证，也参与了高三文科班的毕业照拍摄，虽然高考结束后，大家的命运会有截然不同的变化，但是大家依然是同学。 这一届高中毕业照，学校的校长及校领导层到位得格外齐全，他们学校眼见出了个未来的潜力大作家，不赶紧趁着这时候和人家孩子多留念，指不定日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加油，姜玉楼，稳定发挥！”高老师拍着姜玉楼的肩膀给他加油助威。 这一学期，姜玉楼参加了十几次模拟考试，从一开始的一言难尽，到中间一段时间的大学有望，到最后甚至能摸到全国有数的几所知名大学的门槛。 期间发生的这一切，他都历历在目。 姜玉楼最后的几次模拟考试成绩稳定在了300分以上，尤其是语数外三科成绩让人印象深刻。 语文自不必说，对姜玉楼仿佛是手到擒来一般。 英语成绩是出乎预料的好，甚至比学校英语老师都好，这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 最让人意外的当属数学了，从几分提升到了十几分，提升幅度堪称巨大。 高老师有时候也觉得遗憾，姜玉楼要是一开始就在数学上用功，国内的大学肯定随便上。 不过已经足够了。 毕竟这一学期姜玉楼的种种成就，都让阳平县高中、乃至县教育系统对他寄予无限厚望！ 山沟沟里出个大作家，如果还是大学生，宣传效果更好。 “高老师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姜玉楼用力点头，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这最后一步，他不会功亏一篑的。 考前，唐月雯还给他做了最后一次模拟，以确保万无一失。 就这么说吧，在这个小县城，唐月雯和姜玉楼的成绩，已经能力争阳平县前三甲了，在市里成绩都是能数得着号的。 除了唐月雯的辅导，更多的，还是姜玉楼自己咬牙努力，奋斗出来的结果。再好的辅导，都得他本人上劲儿才有这样的好结果。 高老师和唐月雯收集到的高考试卷，以及根据题型自己出的试卷，都被姜玉楼刷了一遍，这将近一个学期的时间里，尤其是最后一个月，姜玉楼可谓背水一战，没有半点儿松懈，在他的带动下，好兄弟马孝的成绩，也直线上升百十分，迈入了两百多分的大关，大学有望。 近朱者赤，自古相传的至真之理！ 休息了一天，又到了紧张的复习时间。 只是和之前比，这周有个重要的事，那就是填志愿。 这个年代填报志愿与后世不同。 79年填志愿是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前，而后世填志愿是在成绩出来之后。 成绩出来之后填志愿自然比成绩出来之前填志愿要好多了，一是起码知道自己的成绩也知道比自己成绩好的人数有多少，也知道大部分学校的招生人数和录取分数线在哪里，填报起来录取的把握自然就高很多了。 报考学校姜玉楼和唐月雯一样，依次是清北、燕京师范大学等。 至于专业，都是选的文学系。 堂堂未来大作家大学不是文学系的有点说不过去。 虽然两人的填报志愿遭到了高老师的反对，但是两人坚持，高老师也只能妥协了。 7月6日，看考场，规划路线，确定送考人员分配，姜玉楼和唐月雯做最后巩固冲刺的时候，马孝他爸也把这些后勤安排得妥妥当当。 第四十九章 高考结束，清北有望 7月7日，高考正式打响。姜玉楼和唐月雯分到了一个考场，不过马孝不走运，在两人隔壁班。 考前还是多亏了马叔叔，要不是他，姜玉楼还得提前好几个小时出发，到县里考试。 不说路上有多累，对他的精神都是一种消耗。 “玉楼，加油！”唐月雯给姜玉楼加油鼓气，前面那么多的努力，收获成功果实，只在这三天，玉楼，坚持住啊！ “没问题，月雯，你正常发挥就好！”唐月雯的成绩，实在不用他再加油！ 最后查了一遍，在高老师的监督下，确认各种物件无一缺失，姜玉楼三人挥着手，神色坚定兴奋地踏入考场大门。 题也刷了，模拟考也考了多次、私下的小考更是不计其数，每一次的卷子，姜玉楼都当做高考全力以赴，再加上到底经历过一次，他现在前所未有的期待这次决定他志愿的高考，只有勇往直前，没有任何胆怯！ 他可是，未来的大作家，小小的高考都应付不过去，会成为他未来无法抹去的黑点。 可不能给未来黑粉抹黑他的机会。 一点也不行。 走进考场教室，一缕属于他前生的回忆涌上了心头。 这回，可要加油了！ 三天的考试转瞬而逝，对姜玉楼来说，六场考试，除了数学，姜玉楼答题都比较轻松，可以说是家里人还没平复送孩子进去的忐忑，姜玉楼已经基本上答完了所有题。 和后世的高考相比，这个年代的题目不止简单，题目数量也要少很多。 这次的语文作文，姜玉楼觉得，可以说是他发挥最好的一次。怎么说也是大作家预备役了，高考作文对他来说真就是小儿科了。 再加上一手正楷，阅卷老师不给满分都对不起他在作文上浪费的时间。 考场就在县城中，中间他们是在馆子里吃饭。 回家吃没有那个时间，也吃不安心。 几顿饭当然是姜玉楼请客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敢说不差钱，但是几顿饭一点压力都没有。 而且羊肉汤泡饼，好吃又有营养，大家都喜欢。 姜玉楼觉得，高考辛苦的不只是他们这些考试的考生，真正辛苦的，是这些带着殷切希望，忐忑等待在考场外的家人。 虽然姜玉楼的父母和马孝的父母都在村里，但是他们的心，时时刻刻和两人在一起。 他们的成绩，有他们一多半的功劳。 高考落幕。 姜玉楼这次的发挥，没有突破，处在正常水平范畴中。 成绩如何，他的心里大致有数，除数学外其他科目，分数能估算个差不多。 对他来说，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不存在蒙的可能。 至于数学，他的老大难，几道大题他有些把握，至于其他题目，就看运气了。 不过成绩即使往严格的方向预估，也不弱于平日里的模拟水平，这一结果不由让他乐开了花！ 等成绩这事，姜玉楼却没有太焦躁。 这还是因为他有退路，即使考不上大学，县里的工作都是随便他挑。 更何况，他不是考不上，只是对于能不能考上清北的分数线，还心存疑虑。 不过，高考成绩若是极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到时候他和唐月雯两人一起去京城上学，一对清北的金童玉女，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估分的时候，高老师把姜玉楼和唐月雯都叫到了办公室。 在文科班，他们两人是钦定的大学种子。 高考结束已经过了好几天，试卷内容和答案也都出来了。 姜玉楼和唐月雯根据自己的记忆，也早就把考试时的答案提前默写出来了。 第一个估分的是唐月雯，高老师批改了试卷后，满意地点点头，“唐月雯同学考得很好，四百多分大学随便你挑！” “四百多分？”姜玉楼惊讶地看向唐月雯：“月雯，你考得这么好，看来清华是稳了。” “分数线还没出来呢，而且天才那么多，我又哪里有十足的把握。”唐月雯不好意思的说道。 姜玉楼乐呵呵地说道：“你太谦虚了，高老师都说你稳了。” 心上人考得好，他心里也开心。 高老师扶了扶眼镜，没好气地说道：“别给唐同学那么大的压力，毕竟我是按照去年清北的录取分数线估算的，过了一年，有没有变化也不好说。” 他转头又和颜悦色地对唐月雯道：“当然了，唐同学可以放心的，你的分数入围是没问题的。即使清北希望不大，还有其他好大学让你挑。” 最终结果没有出来前，唐月雯还是挺紧张的。两人这么一说，她倒是松了口气。 高老师看着傻笑的姜玉楼，摇头道：“别只顾着傻笑，以后是要当大作家的人，怎么一点正形都没有。” “高老师，这是我的试卷。”姜玉楼憨厚一笑，将手中的试卷递给了高老师。 这次，高老师批改得快了许多。 批改结束后，高老师算了一下他的总分。 算出某个数字后，高老师一脸狐疑地看向姜玉楼，“玉楼，你确定没有记错答案？” 姜玉楼自信道：“不会错的，每科考试结束我都会立刻默写出答案。” 他又补充道：“即使有错处，最多也就一两处。” 高老师犹豫了片刻，“你这试卷……” “高老师，怎么了，玉楼考得很差吗？”唐月雯脸上一白，紧张地问道。 高老师摇头道：“这倒不是，反而考得很好，总分算下来在320分以上呢。” “谢天谢地！”唐月雯听到这个分数，神情一松，拍着隆起的胸脯道。 姜玉楼不太满意道：“呀，才320多分。” 这个分数虽然在预料中，但是差唐月雯差的有点多。 他还是要面子的，这个分数有损他在女孩心中的形象啊。 高老师拍了下他的脑袋，“不低了，这个成绩差不多可以入围清北的分数线了。” 之后，他又意犹未尽地说道：“玉楼，你能有这个成绩除了老师，还要好好感谢人家唐同学。” 闻言，姜玉楼看着羞涩的低下头去的唐月雯，温柔一笑。对两人来说，一切都在不言中。 第五十章 杂志社内的争论 高考之后，姜玉楼暂时没有事了。 写作的话，暂时还没有想好写什么，而且关键的是为什么他投稿《收获》的作品直到现在都没有个结果。 算算时间，已经有小一个月了。 实际上，姜玉楼不知道的是，为了他的作品应不应该入选，收获文学杂志社都快吵翻天了。 他的这部作品小说成色如何？ 能流传后世，并且改编成电影，更是在国外电影节夺得大奖，其出色程度是毋庸置疑的。 收获的诸位编辑在交叉审稿后，也承认了姜玉楼的《黄土地》足够上《收获》了。 他们之所以迟迟拿不出决定，有几个因素。 一个是主编巴老进京开会了，在收获文学杂志社，巴老才是那个能拿主意的人。 在一个，当时姜玉楼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虽然舆论是平息下来了，但是人言可畏，收获不过刚刚复刊，不一定能扛得住舆论。而且，他们也不想让巴老经历这些无谓的风风雨雨。 还有就是《黄土地》，小说中展现了黄土高原上农民的贫苦生活、落后的婚嫁习俗以及缺雨多灾的气候。 每每读到这些内容的时候，有的编辑便很不满。 小说内容虽然是抗战时，但是陕北却是我军统治的地方。 如果我军统治的地方都是这么落后，怎么能体现出制度的先进性？ 还是说，作者是故意这么写的，为的就是含沙射影的污蔑？ 还是那句话，杂志社刚获批复刊，这时候在杂志上刊登这么敏感的小说，要是被有心人捅上去，导致杂志社再次被封，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最后就是姜玉楼的年纪了，一个十八岁的娃娃，今年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又是在《当代》发表短篇小说，又是在《延河》发表情诗的。 尤其是两首情诗闹出的风波，就连许多不关注文学的普通老百姓都听过他的名字嘞。 好多成名作者几年都不一定能发表一部小说，可是他倒好，如果《黄土地》能在《收获》发表，就是一年发表两部小说。普通读者也许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作者们会不会有想法，怀疑收获暗箱操作？ 不过，有不同意的，自然有编辑坚持《收获》刊登姜玉楼的《黄土地》。 杂志社的年轻编辑宋文是《黄土地》的初审者，自从看过姜玉楼的小说后，就是他的坚定支持者了。 “唉，社里的有些老同志思想……思想也太过保守了。” 宋文本来想吐槽思想腐朽的，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无他，说出去太得罪人了。 “慎言。”他的同事，李青看了眼四周，小声道：“特殊时期，前辈们这种选择也是稳重的表现。” 宋文不满道：“得了吧，什么稳重，分明是害怕了，不敢担责任。” “嘿，这话说得，谁又能做到真正的无所畏惧？”李青反驳了一句，拍拍他的肩膀：“看开点，别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情绪。” 宋文激动地说道：“李哥，这可不是一点小事。咱们《收获》的宗旨是什么？是出人出作品！” “姜玉楼同志不够优秀吗？《黄土地》不是好作品吗？如果是，那他的作品为什么不能在咱们的杂志上刊登？” “自建国以来，魔都一直想当咱们国家文学的大本营。既然有这个心，就一定要有兼容并蓄的雅量。不能觉得有点问题就要打压，这是不行的！” 李青皱眉：“可是内容……” “内容没有问题。”宋文断然道：“和那些老同志保守的想法不同，我倒是觉得小说通过翠巧的经历，向广大的读者展现了女性在传统习俗和固有观念中挣扎求生的艰辛，同时也揭示了在艰苦环境中人们对自由和新生活的向往。小说的结尾更是留下了开放的解读空间，让读者有了更多的思考。 我觉得这是一部能够触动人心，引发深思的小说，它以其深沉而有力的叙述，让读者重新思考生活、自由和命运的意义。” 李青神情凝重的点点头。 旋即，他又摇头道：“讨论会开了不少次了，大家谁都说服不了谁，主编又不在，难啊！” 宋文问道：“主编还有多久回来？” “临行前主编说这个会议比较重要，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吧。”李青也不能确定。 宋文发愁道：“再迟的话，下一期的内容可就排满了。” “谁说不是呢，也怪时间太赶巧了。”李青感叹道。 宋文猛然道：“李哥，我想请个假。” “你要干嘛？”李青皱眉道。 宋文一字一句道：“我要上京！” 李青愕然。 宋文带着《黄土地》的手稿离开了魔都，坐上了去京城的火车。 这件事在社里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 宋文却不管这些，他认为这部小说是他发现的，自然要负责到底。 既然社里都怕担责，那他就把责任担起来。 真要出事了，他自己辞职。 不过，究竟结果如何，还要主编巴老看过再说。 二十多个小时后，宋文到了京城。由于没有买到卧铺票，他到京城的时候腿已经肿了。 他不敢耽搁时间，连忙坐车到了巴老住的地方。 在招待所里，宋文见到了巴老。 “主编，竟然劳您亲自过来找我，真是罪过罪过！”宋文激动地向巴老道歉。 想想巴老都是75岁高龄了，他就觉得惭愧万分。 巴老不以为意，慈祥地说道：“呵呵，社里的事情我听说了。不要因为看法不同而怪同志们，大家也都是为社里好。” 宋文连连点头道：“主编，我知道的。” “拿来吧。”巴老笑道。 宋文蒙了，“诶？” “手稿啊。”巴老提醒道。 宋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您看我……” 他连忙拿出《黄土地》的手稿递给了巴老。 巴老接过手稿后，就随便坐在了椅子上。 一杯茶，一本书，就这么悠然的看了起来。 此时的宋文，却不同于巴老的悠然自得，反而纠结的要命。 第五十一章 火锅和爱情的味道 看着巴老耐心地看着手稿，宋文却在招待所内觉得度日如年。 在结果落地前，他的脑袋上一直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终于，当他喝下第N杯茶水后，巴老合上了手稿。 虽然看出来巴老神情疲惫，但宋文还是忍不住问道：“主编，这部作品能通过吗？” 巴老没有回答年轻编辑的问题，反而带着讨论说道：“如《黄土地》这种现实主义题材的作品容易写，但很难有新意。” 宋文心下一凉，难道主编并不看好？ “主编……” “小宋不要急嘛，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巴老笑着道：“这个故事，说白了就是反抗父母包办婚姻，最后逃婚出走，题材并没有什么新意。” 宋文想了想，认同地点点头。 他又不服气地小声道：“但是故事的精神内核不一样。” “没错，陈旧的题材想要写得不一样，就要反传统，既然是要反传统就一定要创新。”巴老赞赏地看了宋文一眼。 “读第一遍，我就被小说中的画面震撼到了。” “欸？” “黄土地，滔滔的黄河水以及陕北民歌、那阵势排山倒海、汹涌澎湃的腰鼓阵以及祈福、婚嫁仪式，全是小说中的大场面。这些都是中华文明的传统文化，是流淌在血液里的。” “在愚昧且绝望的年代，正式传统文化带给了陕北百姓摆脱愚昧，焕发出呐喊的力量。可是时代不同了，这股曾经的传统力量，又变成了顽固且守旧的力量。可正是面对这股力量，却有那么一个小姑娘，为了自由发出了呐喊的声音，表现了从贫瘠的黄土地中生发出来的荡气回肠的自由的歌声。” “这些描述都是非常考验作家的写作叙述方式和对文章结构的把控，而这部小说却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好。” 分析一番后，巴老不吝赞赏。 直到看完一遍，对故事内容以及内核依旧回味无穷，甚至于，小说中的几处隐喻也引起了他的兴趣。 宋文张大了嘴，从最初的担心，到现在的震惊，他如同坐了一趟过山车。 这部小说好，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巴老的评价会如此之高。 要知道，巴老可不只是《收获》的主编那么简单，他还是中华文坛的一面旗帜，不朽的丰碑啊！ 如果巴老对小说的评价流传出去，绝对会在文坛引起轰动的。 宋文问道：“主编，那您看这部作品能在咱们《收获》上发表吗？” “可以，只不过有点小问题。”巴老逗弄道。 宋文大急，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您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他修改的么？我马上就回信让他按照您的要求改。” 难得巴老松口了，他可不想让事情再出现什么变故了。 巴老笑着道：“虽然还有一些小问题，但发表的标准已经够了，只不过社里已经联系我了，说是下一期的文章已经排满了，暂时没办法发表，估计只能挪到再下一期了。” “我来的时候明明还没有定呢。”宋文心里有些不满。 巴老满含深意地劝解道：“迟一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宋文一想也是，他看向巴老道：“主编，我想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社里，您看行吗？” “没问题，你回去吧。”巴老和蔼地说道。 宋文辞别巴老后，坐上当天的火车回到了魔都。 这趟京城之行，算是圆满的结束了。 《黄土地》可以顺利的发表，虽然要晚一期，但是他已经不能更满意了。 回到社里后，宋文拿出了巴老的信，这下反对的编辑也没话说了。 只是这兜兜转转的，时间浪费了不少。 等到最终确定，时间也到了七月。 视线回到阳平县，回到姜玉楼身上。 《收获》这么晚没有回信，不管是他，还是高老师和唐月雯，都挺惊讶的。 不过这个月还是要好事发生的，高考结束后没几天，《当代》第一期终于正式发售了。 班里许多同学都订购了，虽然看过姜玉楼手中的样刊，但是正式刊物到底和样刊略有不同。 看到自己同学写的小说在文学杂志上发表，这种心情是无以言表的。 有激动，有自豪，有向往，有羡慕，就是没有嫉妒。 因为姜玉楼早就用表现告诉了大家伙，以他的成就，嫉妒是没有用的。 虽然是第一期，但姜玉楼估计能卖出几万册。 也就是这个年代的文学杂志社不懂营销，否则以他姜玉楼为卖点，以他现在在文学青年中的知名度，绝对可以多卖出几万册。 “楼子，请客，请客！” 杂志发售当天，马孝就找到了姜玉楼家。 姜玉楼心里高兴，豪爽地说道：“行，今天哥们高兴，你就说想吃什么吧。” “必须是羊肉火锅啊！”马孝双眼放光地说道：“县城新开了家老京城涮火锅，听说老攒劲了，咱们今天就吃这个。” 姜玉楼道：“好，叫上唐月雯一起去。” 马孝也不意外，他早就知道两人关系好了。说是朋友，实际上感情好得如同男女朋友一般。 也就是没有表白了。 三人在县城碰上头，然后一起到了火锅店。 火锅店里人不少，他们再晚来点，就没有位置了。 姜玉楼高声道：“老板，来四斤羊肉！” “太多了，吃不完。”唐月雯拉了拉他的衣袖，替他心疼钱。 姜玉楼笑呵呵地说道：“难得出来吃，当然要一次吃个过瘾。” “楼子大气！”马孝眉笑颜开地竖起大拇指道。 “行了，别捧了，吃饭，吃饭。” 三人入座后，服务员开始上锅开火，顺便将肉菜和调料端上了桌。 老燕京铜火锅跟川蜀火锅吃法略有不同，锅底一般是清汤。 烧了一阵后，铜锅热气腾腾地冒起来，再加上外面已经三十度的天气，三人坐在桌边没一会儿便浑身都是汗。 但是吃火锅又不拘季节，夏天吃更有一种畅快感。 “夏天吃火锅别有一番滋味，出了汗后更舒泰啊！”马孝咧着嘴，吃的是满头大汗。 “嗯，确实好。”唐月雯秀气的吃着涮羊肉。 她怕辣，所以调的是麻酱蘸料。 “等以后有钱了，想吃咱们天天吃。” 姜玉楼笑着说，还不忘给唐月雯夹肉。 马孝撇撇嘴，爱情的腐臭味，太冲了！ 第五十二章 是写情诗和小说的那姜玉楼啊！ 随着全国高考阅卷的完成，各个高校今年的分数线也出炉了。 清北今年的文科录取分数线分别是387分和330分，燕京大学没变多少，但是水木大学的分数线明显提升了不少。 高老师的办公室。 “今年的分数线提升普遍都有提升。”高老师看了眼唐月雯道：“唐同学的成绩没问题，高了录取分数线不少，至于玉楼……” 高老师转头看向姜玉楼，一阵为难，但还是道：“玉楼的成绩水木肯定是没戏了，但是燕京大学也是入围了，只是能不能被录取，还难说。” 唐月雯一脸担忧的看着姜玉楼，心想要是他清北都没有录取，自己就放弃这次高考算了。 姜玉楼洒然一笑，道：“我还可以上燕京师范。”他问道：“高老师，我的估分上燕京师范大学没问题吧？” 高老师道：“没问题，只是上燕师大还不如上省城的西交大。” 他不知道姜玉楼和唐月雯的约定，自然是替他感到不值。 “哈哈，高老师你也知道的，我以后肯定是走作家这条路，上哪所大学其实都行。”姜玉楼挠挠头，憨厚一笑道。 “可是……” 唐月雯心里略微放松了些，可还是感到愧疚，要不是因为她，姜玉楼上西交大更有前途。 姜玉楼看女孩还没有释怀，便故作轻松道：“京城好啊，咱们国家的首都加政治中心，经济环境好不说，国内顶尖的杂志大多都在京城，不管是发表作品，还是和作家交流都会方便很多。” 高老师一想，也挺有道理的，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 国内的各个大学在高考成绩出炉后，也在进行本科第一批次的录取工作也开始了。 姜玉楼的成绩也出来了，他高考成绩是323分，水木大学毫无疑问地落榜了，但是燕大却是入围了。 虽然入围了，却不代表超过分数线的人都能上燕大。 学校每年录取的人数有限，给各省的指标也不尽相同。 今年报考燕大的人不少，绝大部分报考的考生分数均都超过了录取分数线。 老师们按照分数，开始从高到低地录取学生。 直到最后一个名额难住了负责录取工作的老师和校领导。 符合这个名额的考生有十个人，他们都是考了323分。按照英语成绩排序的话，也有三个考生符合要求。 好巧不巧的是，他们报燕大的也都是第二志愿。 这三名考生分别是来自陕地的姜玉楼，河北的李德义和蜀地的杨黎明。 于是乎，老师们被难住了。 高考录取对于一个考生来说，影响非常大，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情，大家不能慎之又慎。 这么多年了，没听说过哪个大学能遇到这么巧的事情，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一位老师突然道：“李老师，您拿个主意？” 李老师是燕大负责学生录取工作的老师，有着丰富的经验。 当这个事情报给李老师的时候，他也挺惊讶的。 他听到汇报后，急匆匆地赶来了。 一进屋就有老师问他处理意见，也是，这么大的事，也不是几个普通的老师能拿得定主意的。 他思考一阵后，问道：“既然分数一样，他们专业报的是什么，不会也一样吧？” 如果专业不一样，还是有操作空间的。比如某个专业人满了，某个专业人没满，三人中有人报了人满的专业自然可以剔除出去。 请李老师拿主意的男老师挠头道：“您说巧不巧，三个人报的都是中文系的文学专业。” 李老师：“……” 这还要怎么选？ 选其中任意一个，似乎都是对另外两位学子的不公平啊！ 其他人见李老师不说话，也是一阵苦笑。能想到的，他们也都想到了。这也是他们这么多人，为了一个名额犯愁的原因。 “怎么就这么巧，大家有没有好的办法？”李老师见大家都不说话，又道：“事关学子的未来还有学校的名誉，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嘶！ 这就更不敢乱说话了。 这时，突然有个男老师站了起来。 李老师精神一阵，连忙问道：“赵老师，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赵姓男老师犹豫了一番，方才说道：“李老师，三名考生中的一个我认识。” 李老师一听，脸沉了下来，就连赵老师的其他同事也皱起了眉头。 “赵老师，考生录取事关重大，如何能徇私？你的这个想法很危险，以后最好不要再有了！”李老师的言辞渐渐严厉了起来。 赵老师知道自己没说清楚，引起了领导和同事们的误会，连忙解释道：“大家误会了，我只是知道那个考生是谁，但是我没见过，也没机会见。而且不只是我，张老师和王老师也知道的。” “什么，我知道？小赵搞错了吧。” “对啊，我又不认识这几个考生。” 被赵老师点名的几位老师连连否认，看赵老师的眼神也不对了。 这下，李老师看赵老师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了。 赵老师连忙道：“李老师，三个考生中的那个姜玉楼，他是个作家。” “作家，你怎么知道的？”李老师冷着一张脸，道。 赵老师小声提醒道：“你们想想，姜玉楼，陕地阳平县的，能不能想到谁？” “姜玉楼？” “阳平县？” “作家？” 几人全都凝神沉思，仔细回忆着。 就在这时，王老师一拍脑门，激动地说道：“姜玉楼，我想起来了，是《山木》和《十诫诗》的作者！” 张老师也回忆起来了，附和道：“对对对，他发表在咱们京城《当代》杂志社的《李十三推磨》是最近问世的，我也看了！” “原来姜玉楼是他啊！”李老师也是恍然大悟道。 赵老师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姜玉楼。” 紧接着，几个人都回过味了。 李老师眼中光芒一闪，对赵老师道：“赵老师，你是想说……” 赵老师沉声道：“李老师，各位，姜玉楼名气不小，而且成绩看起来也不错。他既然入围了，我们学校不录取他似乎说不过去。” 第五十三章 北大还行 名气这东西，有时候没什么用。可是关键时候，却又是无比重要的。 比如这燕大录取的名额，三个人中，录取谁都行，老师们纠结，也是为了尽量公平。要是不知道姜玉楼之前，没录取他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当老师们知道他是前段时间全国闻名的姜玉楼后，事情就不同了。 还是高中生期间就发表了诗歌和小说，还上过《人M日报》，听说连领导都知道他。为了他，还引发了一场持久的舆论风波。 说到今年文化界的风云人物，怎么都绕不过姜玉楼。 这样一位有可能是未来大作家的人物如果进了燕大，对学校好处多多。 君不见那个陕地的阳平县高中，即使是他们这些燕大的老师，都隐隐听过其名字。 如果姜玉楼在燕大上学期间在发表几篇名作，他们燕大的名气不就能超过旁边的水木大学了？ 其中的种种好处，他们这些做老师的也能分润一二啊！ “原来是他，真的是他啊！”李老师喃喃自语道。 姜玉楼的名气先不提，首先他的小说李老师就看过。 虽然文笔稍显稚嫩，但其中的构思十分精巧，对人物的刻画也是入木三分。就说如今的燕大学生中，李老师也找不出哪个学生的写作水平能达到姜玉楼的高度。 更何况，姜玉楼的诗写得更是巧妙。 作为民国时期文学巨匠聚集的燕大，有多少年没有出过文学大家了？ 只要发展顺利，姜玉楼却是有成为文学大家的潜力的。 教出一个文豪？ 李老师敢保证，就连校长都拒绝不了这种诱惑。 “大家稍等，我去请示一下。” 虽然李老师是负责录取的老师，但是事关重大，他也得请示一下上级才行。 李老师走后，大家也松了口气，最后一个名额基本上是定了。 “多亏了老赵。”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过十八岁的大作家要进我们学校了，想想还有点激动呢。” 赵老师苦笑道：“只希望另外两个考生不要怨我就好。” 嘿，这事确实难办。 过了半个小时，李老师一脸笑意地回来了。 “名额定了，就是姜玉楼了！” 最后一个也浪费了不少时间，只希望那位姜玉楼同学不要等着急了啊。 高考一周后，学校陆陆续续收到了不少录取通知书，大学和大专都没几个，大部分学生都和继续教育无缘了。 高三文科班，唐月雯是学校第一个收到录取通知书的。 不出意外，她收到的是水木大学文学系的录取通知书。 当时，学校就拉起了横幅，庆祝唐月雯考入水木大学。 唐月雯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家报喜，家里人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看到录取通知书后，还是非常高兴。 唐宏军更是改变了主意，决定带着女儿和妻子一起去京城。 又过了一段时间，唐月雯有些犯愁了，姜玉楼的志愿怎么还没到啊！ 分数毕竟早就出来了，学校能上大学的就三个人。 现在连大专生的录取通知书都到了，难道…… 唐月雯不敢想，要是姜玉楼滑档了，那该怎么办。 着急的不只是她，学校也在替姜玉楼着急。 好在，他们朝思暮想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很快就到了。 “燕大！是燕大！姜玉楼考进燕大了！” 录取通知书是寄到学校的，老师们自然是第一个知道的。 燕大啊！ 和水木齐名的重点大学。 阳平县高中呢？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高中。 可就是这么个小地方的高中，却出了两个重点大学的学生。 这可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功绩啊！ “拉横幅，再拉横幅！” 校长兴高采烈地摸摸胡子，这下好了，今年市里的校长开会他可有得吹了。 清北的学子啊，可珍贵了，一个省都不一定有多少名额，他们一个小县城的高中就出了俩，难道还不能炫耀一下？ 值得，太值得了！ 高老师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快乐疯了！ 姜玉楼和唐月雯可都是他的学生！ 果然，校长转过头握住高老师的手，笑呵呵道：“老高，你教的好学生！以后可要继续努力，培养更多的人才！” 高老师被表扬，一个劲地点头，嘴都合不拢了。 他倒不是稀罕校长的表扬，他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辈子也就希望能为国家多培养可用的人才了。 很快，姜玉楼也接到了通知。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他也不禁神色恍惚。 校长和蔼可亲地说道：“姜玉楼同学，恭喜你了，这么多年辛苦读书没有白费。” 辛苦读书？ 高老师在一旁脸色古怪，姜玉楼高一高二是个什么水平，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说实在的，高三下学期姜玉楼的成绩突飞猛进，他也是惊讶无比的。 能考上大学已经不易，上了燕大更是神话一般。 高老师看姜玉楼神色恍惚，拍了下他的肩膀，打趣了一句：“玉楼，还不说两句。” 这一下，把姜玉楼拍醒了，他呵呵一笑：“燕大啊，燕大还行。” 嘶……燕大还行？ 你可真敢说！ 这可是全国最高学府之一了。 上河村出了个文曲星，不仅当了大作家，高考更是考上了大学，还是燕大！ 村民们没什么见识，但是知青有啊！ 简行他们一宣传，村民们也知道清北了。 燕大的成色高啊，全国最知名的高等学府，不是一般人能上的。 现在，看谁还敢说姜玉楼不是文曲星？ 你要是不认，也让自己家的孩子考个燕大让我们看看嘛！ 姜玉楼家里更是热闹，李秀莲当天就开心的不停抹泪，蒋建国也是连连祖宗保佑地喊着，大哥姜援朝也是一阵阵的傻笑，弟弟考上大学，不就等于他考上大学了吗？ 总算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弟弟可太争气了。 本来，他们还想着给玉楼攒学费嘞。 可是玉楼却说不用，因为学费是国家包的，家庭差的学子还有助学金，每月十七元到二十三元不等呢！ 羡慕啊，文化人就是好，上学的待遇比当工人都强呢。 第五十四章 收获的回信，将行 要是搁后世，谁家孩子要是上清北，那可是值得大书特书，广邀亲朋好友，大摆宴席的好事情。 现在，1979年，考上燕大也是大喜事，但是在落后且信息闭塞的乡村，似乎也就那样。 大家开心过了，也就过了。 至于摆宴席却是没有的，大家都不富裕，也没有礼钱给姜家。姜家自从姜玉楼写作后，家底是厚了点，但也就是普通的冒尖户。 今年是赚了点钱，但是明年就又不好说了。 而且大儿子也到了结婚的年龄，到时候又是一笔钱，姜家二老也不敢乱花钱。 也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李秀莲做了些肉菜，如此而已。 第二天，又有一个好消息，《收获》终于回信了。 等他赶到学校的时候，校长和高老师都在。 高老师笑着道：“玉楼，你总算来了。” “姜同学，听说你早就写好了第二部作品，也不给我们说说，这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校长看似抱怨，不过从他的笑意看来，也只是开玩笑而已。 姜玉楼笑了笑：“这不是没信心嘛，怕万一稿子没有被选上，老师们会白高兴一场。” 高老师笑着摇头道：“行了，当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快打开，看看结果吧。” “行。” 姜玉楼点头，接过了信封。 信封并不厚，反而很薄，已经收到过两次杂志社回信的姜玉楼自然明白自己的稿子大概率通过了。 这下，他心底也是松了口气。 总算不会丢脸了，之前一个月没回信，他也有些担心呢。 姜玉楼没让他们等候太久，接过信封撕开，抽出了中间的信纸，打开认真看了起来。 信里的内容和之前也是大同小异。 校长看姜玉楼许久不说话，看了身边的高老师一眼。 高老师秒懂，替校长问出了心里的疑问：“玉楼，是不是下一期就能在收获上看到你的文章了？” 姜玉楼摇摇头，有些遗憾：“信里说我的小说杂志社收了，但是要等到下下期。” “哎呀，还要等一期吗？”校长有些遗憾。 高老师安慰道：“不错了，那可是《收获》。” 姜玉楼同样明白，这可是《收获》啊！ 只要能在《收获》发表小说，本身对他就是一种肯定。 他收回信纸，又从信封里取出一样东西，汇款单。 和之前一样，随信件发来的还有他的稿酬。 姜玉楼的这部《黄土地》全文三万两千字，已经够得上中篇小说的标准了。 字数多的好处是稿酬也多，信里说过，他的这部小说《收获》按照千字7元的标准给稿酬。也就是说，他一共能拿到224块钱。 他看了眼汇款单，果然如此。 这个数字，他已经很满意了。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今年稿酬制度还没改革，否则的话，他还能多拿几百块钱的稿费呢。 高老师看到他的表情，心中一紧：“怎么了，玉楼，是不是稿酬有问题？” “没有，两百多块钱的稿酬还行吧。”姜玉楼撇嘴道。 高老师：“……” 校长：“……” 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两百多块啊，他们谁一个月能拿两百多块？ 就这，他还不满意？！ 姜玉楼知道自己说的是有点招人恨，但他说的也都是心里话。 这个好消息很快就在学校传开了，可惜学生们都放假了，遗憾，遗憾。 就当姜玉楼得意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唐月雯要走了。 她要和母亲一起随同父亲进京。 本来两个人说好一起去京城上大学的，这下被迫分开了。 两人见面后，唐月雯鼓起勇气道：“玉楼，我和爸妈说一声，我和你一起去京城上学。” 姜玉楼很感动，女孩对他这地有多放心啊！ 虽然有点意动，但是不行啊。 姜玉楼摸了摸女孩娇嫩的脸蛋，柔声道：“月雯，你的想法我很感动，可是不行。听话，你就和叔叔还有阿姨一起先一步去京城吧。” 这年头不比后世，火车上抢劫案件屡见不鲜，姜玉楼一个人倒还无所谓，可要让他同时要保护唐月雯的安全，难度却是大了许多。 他出事无所谓，可他不能看着唐月雯出事，否则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唐月雯没有拒绝他抚摸脸蛋的动作，只是俏脸一红，羞涩道：“可是，人家想和你多待待。” “来日方长，以后咱们都要在京城学四年，而且燕大和水木大学挨着，联系也方便。”姜玉楼道。 唐月雯还想说什么，姜玉楼提前用手指竖在了她嘴巴上，“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女孩的脸和脖子，腾的一下通红一片。 姜玉楼都没请她说了什么，便见她嗖的一下逃跑了。 他张了张嘴，“唉，我还没表白呢……” 摇摇头，算了，到了京城再表白也不迟。 唐月雯一家走的那天，姜玉楼也去了。 由于有长辈在，姜玉楼也没有和唐月雯说什么话。 也就是说了句一路顺风，京城再见什么的。 主要就是他在姜父姜母面前露了个脸，让他们看看未来女婿长什么样，如此而已。 他其实也可以走，但是没有意义。 姜玉楼回去后，帮着父母和大哥干了些活。抽出时间借了马孝的自行车，掏钱给家里买了些米面油，又给大哥和自己扯了些布做了身新衣裳。 怎么说也是要去燕大上学的人，而且他也算作家了，说不定同学里还有他的书迷，穿得不能太差，让路人看了笑话，让书迷失望。 家里搞定后，他又送马孝上学去了。 马孝上的是技校，学门技术也好，只要学出来，也就有了门安身立命的本事。 之后，他又去见了见简行还有高老师，要走了，也要打声招呼。 最后，才是家里。 离别前，姜玉楼郑重地说道：“爸妈，大哥，等我在京城稳定了，就接你们过去享福。” 父母和大哥却只是笑笑，那可是京城啊，他们这些农民想去哪里是件容易事。 姜建国反而道：“楼娃，路上多注意安全。爸妈和你大哥不在身边，遇到了事要多想，还有那些钱你都拿上，该花就花，不要省……” 父亲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姜玉楼的眼眶也是越来越红了…… 第五十五章 进京，同车女孩 姜玉楼还是没有让家里人送。 不过走的时候，家里人和村里的乡亲们还是将他送到了村口。 挥别大家后，姜玉楼才再次上路。 他要先到县里坐长途汽车到省城，接着再坐火车才能到京城。 几十个小时的路程着实不近。 这时候还是绿皮火车，环境也不太好。 不过他买的是卧铺票，路上倒是轻松不少。 遗憾的是同行的几人中，老大爷和他的老伴，聊了几句，他发现两位老人家谈性不高，便不再多说。 另外一个是妹子，名叫李庆月。人挺漂亮的，颜值虽然比唐月雯差一点，但身材很好，也算是各有千秋了。 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位姑娘还是才女，是今年考上了中央音乐学院的高材生。 李庆月问道：“姜同学，你也是省城人吗？哪所高中毕业的？” 这年头上大学不容易，城里的高中生能上大学的都不多，农村学子能考上大学的更是少之又少。 姜玉楼谈吐不凡，穿着也不差，又是在省城上车，肯定是省城人。 “我是阳平县上河村人，高中是在阳平县高中上的。”姜玉楼道。 “上河村，农村啊。” 李庆月的谈性少了几分，脸上充满了城市干部家庭对农村家庭的优越感。 她家是干部家庭，比较富裕，要不然也学不了艺术。就这样，她自觉和班里的城市男生都有代沟，农村来的学生更不用说了。 自卑不说，讲话也是牛头不对马嘴，很难让人有个好印象。 这样看来，姜玉楼上的还不一定是大学呢。 李庆月嘴角一撇，问道：“姜同学，你是考到哪所大学了？” “燕大。”姜玉楼道。 李庆月捂住小嘴，惊讶道：“咱们国家的顶级学府啊！” 她本来还觉得眼前的男生家庭条件差，学习估计也比较一般，即使考到了大学，已经是侥幸了，没想到她还是看走眼了。 竟然是燕大啊！ “也还行吧，没发挥好。”姜玉楼谦虚道。 李庆月：“……” 喂，你到底知不知道大学的录取率有多低，而且清北这样的名校，更是优中选优的。 如果她能选的话，肯定是上清北这样的知名大学，而不是中央音乐学院。 她当初决定学艺术，不是因为喜欢，纯粹是艺术类院校分数要求低。 加上门槛高，能上这类院校的学生非富即贵。 真气人！ 她这样的干部子女都上不了的大学，这个农村来的男生却能上。 而且听他的话，还觉得燕大挺一般的，那就更气人了。 李庆月眼珠一转，道：“姜同学在学校肯定是将精力全都放在了学习上吧，否则以小地方的教育资源，能考上大学可谓万中无一了。” 姜玉楼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道：“说来惭愧，我不太喜欢学习，上课也不认真听讲，加上回家还要干农活，直到高三上学期，成绩都是班里垫底的。直到高考前才决定努力一把，没想到就考上了。” 李庆月眼睛一抽，真的假的，难道眼前的男生是天才不成，随便学半年就能考上燕大？ 老天爷，你真是太不公平了！ 李庆月都快酸死了，她接着道：“那姜同学在大学里可要努力了，争取好好学习，毕业分配个好工作。” 姜玉楼挠挠头，道：“分配不分配的其实无所谓，我还是个业余作家，稿酬也够我吃饭了。” 李庆月脸色一下子僵住了。 不会吧，他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农村学生，高中成绩一般，考前努力稍稍用功就考进了燕大，最后，他其实还是个能拿稿酬的作家？ 李庆月强笑道：“姜同学的作品是发表在报纸上的吗？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看到？” “报纸？没有在报纸上发表过。”姜玉楼摇头道。 不是报纸吗？ 李庆月脸色一变，优越感重新回来了。 连发表在报纸都不够格，还说稿酬呢，不会是骗人的吧。 姜玉楼嘴角带笑，淡淡道：“不过我的作品倒是发表在杂志上了，两首诗发表在了《延河》，一部短篇小说发表在了《当代》，还有一部作品会在下期的《收获》上发表。” 《当代》《延河》《收获》，除了《当代》她没有听过，其他两部杂志都是大大有名的，尤其是《收获》，那可是巴老当主编的杂志社啊！ 她看着姜玉楼的眼神越发狐疑起来，“姜同学，你能说说你的作品叫什么名字吗？” “可以啊。”姜玉楼点头后，曝出了几个作品的名字。 听到作品名字后，李庆月看姜玉楼的眼神彻底变了，《李十三推磨》她没有看过，但是两首情诗她可太清楚了，说是倒背如流也不为过。 她激动地说道：“姜……姜老师，《山木》和《十诫诗》是您的作品？” “阳平县姜玉楼，如假包换。”姜玉楼灿烂一笑，道。 “啊！！！” 李庆月简直要疯了。 自己最喜欢的诗人和她坐同一趟列车，她竟然不知道，而且之前既然还看不起人家。 她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在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 同车厢的人看向两人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探究。 不过看女孩的表情是高兴，不是害怕，就没有再操心了。 “低调点，低调点。”姜玉楼连忙道。 他有些后悔了，还是刚才眼高于顶的李庆月有意思。可是，他也没有料到对方是他的粉丝呢。 “姜老师，请务必给我签字。” 说着，李庆月从包里掏出一本被保护得很好的杂志，《延河》。 “行吧。” 姜玉楼接过杂志，在李庆月期待的眼神中，在书页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李庆月收回杂志后，郑重其事地说道：“姜老师，我会好好保存这本书的。” “姜老师，我可以问问……” 拿到签名后，李庆月又变成了记者，拉着姜玉楼问东问西的。 反正也闲着没事，他也想找个人聊天，便有限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两人聊天，到也不算无聊了。 只是，旅途总是短暂的，再远的距离，也终有到站的时候。 第五十六章 燕大，我来了！ 火车到燕京的时候还是上午，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晴朗。 下车后，女孩将自己学校的地址给了姜玉楼。 “姜老师，记得给我写信，有空到音乐学院找我来玩啊。” 两人学校所在的地址不同，李庆月依依不舍地挥别了姜玉楼。 姜玉楼点头道：“好，有时间我会的。” 至于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就不一定了。 毕竟，他除了学习外，还要写作，很忙的。 和李庆月分开后，他拎着包，走出了车站，找到了去燕大的公交车站。 此时燕京的太阳虽然大，但是不毒。 加上不时有微风出过，倒也不算难以忍受。 等了一阵后，汽车来了。 姜玉楼买票上车，然后出发。 车上人不多，他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后，坐下了。 坐了一阵，他觉得车上有些闷，就打开了窗户。 七十年代的燕京，没有后世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四合院还是主流，六层楼已经算是高的了。 火车站周围算是相对繁华的地方，也多是以多层建筑为主，用后世的眼光来看略显土气，不过在这个年代，算是高端得紧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燕京都是令人神往的地方。 也因为燕京，有了北漂一词。 我算不算北漂？ 应该也算吧。 所以，我来燕京的第一个目标似乎是房子。 他旋即想到，这个年代燕京的房子便宜的紧，不像后世，没个上千万都别想。 他只要多囤上几套，到他退休的年纪就不用愁了。 姜玉楼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不过也只是想想，他没想过靠房子发财。无他，时间周期太长了。 又过了几站，车上的人满了。 姜玉楼观察了一路，发现和省城比，京城的年轻人普遍比较时髦。 他们普遍脱下了绿军装，烫了头，还穿上了紧绷臀部、裤脚异常宽敞的喇叭裤。 而坐在他前面的是一对中年大姐，两人似乎在聊着京城的物价。 年长一些的大姐叹气道：“唉，小白菜又贵了。” “贵了吗？我好些天没买了。”年轻大姐疑惑道。 年长大姐道：“前些时候一斤小白菜八分钱一斤，现在涨到了一毛钱一斤，更早的时候，六分钱一斤呢。” “哎呀，那是涨了不少。” “不止，韭菜、豆角、西红柿之类的也都涨了，少的涨一分，多的涨了三分钱呢。” “工资不是也涨了吗，这么看，等于便宜了呢。” “菜也就罢了，电视才真贵。” “电视？是个啥价格，我都不好意思问。” 年长大姐用略带骄傲地口吻说道：“一台12寸的黑白电视机四百元。” 年轻大姐捂住嘴，惊讶道：“四百块？我一个月工资才二十五块！” “还要工业票呢……” 接下来，两个大姐又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再听。 本来，姜玉楼认为自己够有钱了，现在一听，还真不算什么。 四百元，他得写几部小说才能买得起一台电视机。 想想后世，普通人一周的工资就能买得起了。 现在，普通工人不吃不喝两年才敢去买电视机。 革命尚未成功，我辈任需努力啊！ 就在这时，售票员的报站声将他从思考中惊醒， “燕京大学到了啊，要下车的做好准备。燕京大学，燕京大学有没有？” “有，有。” 姜玉楼一个激灵，收拾好随身行李举手道。 吱~ 伴随刹车的响声，公交车在站牌前停住，林跃打量一眼窗外攒动的人头，将自己那崭新的帆布包挎好，拨开站在过道的乘客，喊了声：“麻烦各位让一下，我要下车。” 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啊。 看他的年纪挺轻的，是大学生？ 嚯，燕大的学生，了不得啊！ 于是乎，姜玉楼硬着头皮，迎着乘客们好奇的目光慌慌张张的从车上挤了下来。 咣~ 车门一关，公交车往外一拐，离开站点。 “呼，总算下车了。” 姜玉楼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接着，他左右一张望，都不需要他多问，便看到了燕大的牌匾。 不是他视力有多好，而是燕大的牌匾太多醒目了。 紧了紧背上的包，姜玉楼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走了三分钟，到了学校门口。 怀着崇敬的心情，姜玉楼抬头打量一眼对面放在七十年代相当气派的大门和大门上方牌匾中间的“燕京大学”四个大字。 燕京大学啊！ 没想到前世连大学都考不上的他，重活一世竟然能考上燕大，说是因缘际会也不为过。 牌匾下方是拉着的红底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79届新生入学报到！” “燕大，我来了！”姜玉楼心道道。 于是乎，他眼神坚定地往学校里面走。 现在虽然还没正式开学，但是报到的学生却挺多的。 只是，新生大多都是和父母一起来的。 像姜玉楼这样独自一人报到的不是没有，只是很少。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在他背后响起， “那个，前面的兄弟，你也是79届的新生吗？” 姜玉楼转身一看，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长相老气，穿着老土的年轻男子。 说老土还真不是在糟蹋他，而是实话。 看看身边的大学生，甭管是新生，还是老生，基本都是外套、衬衣、背心、长裤、胶鞋或者皮鞋。 更有钱的则骑着自行车，篮子里放的基本都是各种工具书、诗集什么的，身侧则挎着军绿色的帆布包。 而眼前的男生呢，左边是土黄色的老旧斜挎包，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 包里鼓鼓囊囊，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右胳膊则夹着被褥和枕头，上身穿一件缝补过的粗布外套，里面是件已经洗得泛白的红背心，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两个破洞，下身则是一条军装长裤，裤脚还沾着泥。 新生报到一般都会穿着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像这位兄弟如此不修边幅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说呢，就是比他还像农民的那种人吧。 姜玉楼在打量老气男生，老气男生也在打量他，脸上除了友好的笑容，眼神中还有一丝羡慕。 不只是羡慕姜玉楼的长相，还是羡慕他的穿着。 “你好。” 第五十七章 报到 很好听的男声，温润儒雅，这是男生对姜玉楼后的第一个印象。 神情恍惚一阵后，男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了，他挠挠头，刚想伸手，可是意识到右臂正夹着被褥呢，便换成左手，有些卑微的说道： “你好同学，我叫于敏，外语系的学生，你呢？” “我叫姜玉楼。”姜玉楼同样伸出左手去，友好地介绍自己：“我是文学系的。” 这是第一个和他握手的大学生啊！于敏激动地想道。 不管是路上的，还是学校里的，似乎都有点看不起自己，没想到眼前这个男生这么友好，于敏有些感动。 他握着姜玉楼的手好久不松手，反而嘿嘿的傻笑着，一看就是个憨厚的老实人。 以新生报到时限来讲，他们俩来得算是外地学生中比较早的了。 本地学生来得早，毕竟住得近，基本上都住进宿舍了，在报名点排队的基本都是偏远地区的学子。 于敏看了眼排队的长龙，喃喃自语道：“人挺多的。” “毕竟是人生头一次，谁都不想迟到。”姜玉楼看了一眼后道。 队伍两侧，有些穿着时髦，拿着带香味的小扇子，或者抱着书本的学生毫不吝啬的向排队的新生们投来审视和玩味的目光，偶尔还会指着某人说他的穿着老土或者发型奇丑无比。 于敏性格内向，加上家庭条件确实不好，挺介意周围同学那有些放肆的目光和评价，藏头缩角地躲在姜玉楼身后，深怕别人注意到他。 被人注意到了，甚至会紧张到用手去推眼镜框，不过相比紧张，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的兴奋情绪更胜一筹。 对一个家里世代在乡村务农的农村人而言，大学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和神秘。 毕竟，他可是他们村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 在进京之前，他还在村里的田地上务农呢。 腿上的泥土就是明证。 姜玉楼跟他完全是两个极端，如果眼神友好，他也会报以微笑。 可那些敢审视他的人都被他一眼瞪回去，能上燕大的，哪个不是天之骄子，你TM又是哪根葱，敢这么看老子？ 八月的燕京正是最热的时候，轮到两人的时候，他们这队后面已经没人了。 看了眼依旧热烈的阳光，于敏甚至有些犯晕。 还是报名点的老师好，可以在树下支桌子办公。 姜玉楼走到桌子前，朝着坐在桌子后的老师说道：“您好，我是来报到的新生。” 老师大约四十多岁，皮肤白净，戴着黑框眼镜，笑起来很和善，他点点头，问道：“这位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老师一口京片子，要么他是京城人，要么就是在京城生活久了。 反正都是普通话，不存在交流困难。 “老师，我叫姜玉楼，文学系的。” “姜玉楼……”老师找到文学系的花名册，对着花名册看了一眼，“把录取通知书，报到证给我看一下。” 姜玉楼早有准备，从包里取出了录取通知书等。 于敏离的近，听到后放下被褥，翻来覆去地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 核对完信息，一个年轻人从不远处过来，“许老师，我来了。” 许老师笑了笑，指着姜玉楼和于敏道：“小程，这两位同学一个是文学系的，一个是外语系的。” 叫小程的年轻人，看了两人一眼，相对的他对姜玉楼注意的更多。 许老师又对姜玉楼和于敏两人道：“小程是你们的学长，他会领着你们去宿舍楼，给你们安排宿舍的。” “谢谢许老师。”两人谢过老师后，又转头道：“学长好，麻烦学长了。” 小程学长笑道：“别客气，以后都是同学。” 说完，他又朝两人招招手，“两位学弟，跟我走吧。” 小程学长走在前面带路，两人则带上行李，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林为民刚才听到了年轻人叫他金老师，心想这肯定是讲习所的老师啊，打好关系没毛病。 他凑上去打了声招呼：“程学长您好，我叫姜玉楼，我旁边的叫于敏。” “你们好，我叫程宇，文学系的。” “哎呦，这不巧了，我也是文学系的，师哥！”姜玉楼顺杆儿爬，师哥叫的很顺溜。 程宇扭头略带好笑地看了看他，这位学弟是个自来熟，人也开朗，不错。 相比姜玉楼，程宇觉得后面那位于敏太过内向了，甚至有些畏畏缩缩的。 大家都是大学生，他不过年长两届，又有什么可怕的？ 他这个性格，以后毕业步入社会可是要吃亏的。 姜玉楼问道：“师哥，咱们燕大宿舍都是几人间啊？” “四人间，怎么，怕住不惯？”程宇道。 有的学生就是这样的，从来没有住过宿舍，会不习惯。 姜玉楼淡然道：“没有，我农村来的，家里的环境还没学校好呢。” 他也没有想过隐藏自己农村人的身份，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他也不会认为这个身份是耻辱之类的。 这回，程宇有些意外了。 他看姜玉楼这么自信和开朗，以为是城市里的学生，没想到是农村的，这内心不是一般的强大。 农村学生燕大有不少，大多是于敏那样的，可像姜玉楼这样自信开朗的，却非常少见。 想到这里，他对姜玉楼的好感更深了一些。 “……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就在这时，几人看到有个男生正在女生宿舍下面朗诵情诗。 几人看不到男生的正脸，只能看到背影，不过从他的穿着来看，也是非富即贵。因为他全身上下都是当今的潮牌，这可不是普通家庭能供得起的。 宿舍楼上，不少女生站在阳台上，或害羞，或崇拜，又或者冷淡地看着一脸深情朗诵情诗的男生。 于敏面红耳赤地看着这一幕，结结巴巴地问道：“学，学长，那……那个男生在干什么？” “在朗诵情诗。”程宇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回答道。 于敏吭哧半天，蹦出了这么一句：“这首诗没听过，好美啊。” 姜玉楼有些害臊，男生念的那首正是他写的情诗。 第五十八章 我就是姜玉楼 “这是首古诗吗？我没学过。” 这首诗意境优美，朗朗上口，于敏觉得自己才听一遍，就已经记住一两句了。 “这首诗是当代诗人的作品，就在今年发表在《延河》文学杂志。有统计，从发售至今，最少卖出了二十万册。”程宇鄙视地看了眼‘土鳖’于敏，接着道：“当时诗人发表了两首情诗，一首是你听过的这首《山木》，另一首诗则是更火的《十诫诗》。” “可以说，只要是当代的青年，不论男女，没有不喜欢这两首诗的。” 说完，他又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这么火的两首诗，你作为大学生竟然没听过？” 于敏傻傻地说道：“什么？不知道啊，我当时心思都用到复习上了，再说，我喜欢英语，并不喜欢诗词。” 程宇听的直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他觉得和于敏说话纯粹是对牛弹琴，完全不是一路人。 于敏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看着闹哄哄的女生宿舍楼下，挠挠头，问道：“程学长，那位大诗人很有名吗，年纪是不是已经很大了？” “写下那两首脍炙人口的情诗的诗人名叫姜……”程宇正准备给于敏科普，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姜玉楼，怔怔地说道：“那位诗人名叫姜玉楼，写这两首诗的时候还是高中生……” “姜玉楼？”于敏拍了拍姜玉楼的肩膀，憨笑道：“嘿，哥们，那位大诗人和你同名同姓啊。” 姜玉楼笑了笑，这让他怎么说呢？ “学弟，你……你……”程宇突然指着姜玉楼，半天惊讶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姜玉楼无奈地点点头，旋即双手合十道：“是我，拜托师哥替我保密哈。” 程宇的嘴巴渐渐张大，到最后，甚至能塞进婴儿的拳头。 “稍等，我的缓缓。” 他没有想到，自己随便带的一个新入学的学弟，竟然是最近几个月风靡全国青年群体的情诗创作者。 姜玉楼，高三学生，新晋诗人，燕大文学系新生，一切是那么荒谬，又是那么合理。 于敏看着两人，疑惑道：“哥们，程学长，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 程宇回过神来，无语地看着于敏，他有些想不通，以这憨货的脑子到底是怎么考进北大的。看对方的穿着打扮，似乎也没到家里能找关系进燕大的地步啊？ 不过，他还是回答道：“姜学弟就是那两首情诗的创作者，全国闻名的新晋诗人，这下你懂了吧？” 于敏怔了一下，他“哇”的一声，然后道：“不是吧，哥们，你这么牛皮的吗？” 他接着摇头感叹道：“没想到我刚进大学，就认识了一个诗人同学，不愧是燕大，新生中间都是藏龙卧虎啊。” 程宇心道：“过誉了，像姜玉楼这么牛皮的新生，燕大建校多年也没几个。” 于敏看了眼刚才吟诵诗歌的男生，又看了眼姜玉楼，羡慕道：“那个男生只是背了……姜同学的诗就引来了女生的尖叫，如果她们知道创作者在学校，会更高兴吧？” “何止，学弟还没正式入学呢，就已经赢得了在燕大四年的择偶权了。”程宇心中的艳羡已经无以复加了。 看到两人的眼神，姜玉楼一阵头大，他苦笑道：“早知道我发表两首诗的时候就用笔名了。” 他现在知道笔名的好处了，可惜已经晚了。 程宇夸赞道：“这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好事，学弟却避之不及，有古之隐士的风范啊。” 姜玉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师哥谬赞了，我只是单纯的怕麻烦而已。” “文学创作可太吃香了吧。”于敏心道。 同为新生，但是姜玉楼的名气和受欢迎程度是他完全无法比拟的。此时他年轻的心灵大受震撼，甚至考虑是不是换个专业。 从小到大，他最渴望的就是受到关注，可惜往往事与愿违。 就说他这次考上了燕大，却也因为复读过几次，降低了村民的期待值。 就在三人说话的功夫，女生宿舍楼下爆发了冲突。 朗诵《山木》诗的男生叫卫国平，燕京本地人，喜欢文学，自诩有古代文人气质。 初高中时期，就喜欢凭借看到的文学名著和古诗的经典名句把妹，上了大学后依旧死性不改。 只是今天他遇到对手了。 正在他凭借朗诵情诗，获得女生欢呼而得意扬扬的时候，他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好狗不挡道！” 卫国平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没有摔个狗吃屎，怒从心中起，转身吼道：“你TM谁啊？” 他正把妹呢，哪个混蛋这么不长眼？ 推他的也是个打扮时尚的男生，因为看不惯他出风头，推了他一把。 “你有病啊，本来校园里安安静静的，就你在这儿胡吵吵，欠收拾是吧？” “嘿，孙子，你说谁欠收拾呢？” “You stupid jerk!” “靠，当爷们不会英语是吧？You bastard!” 青春总是躁动不安的，能动手谁动嘴啊。 这不是，两人的骂战升级了，开始了肢体动作。 围观的学生还有宿舍阳台看热闹的女生一看这情况，关上阳台窗户，回屋里去了。 看到这一幕，于敏瞠目结舌道：“学长，他们这……你不管吗？” “管什么管，不就打架么，又没出大事。”相较于老实人于敏，程宇反而很淡定。 不等于敏说什么，他又接着道：“咱们先去看宿舍吧，你们手上还有行李呢。” 姜玉楼一看，也没什么热闹好看，便同意了。 于是，三人绕过打架的两人，同程宇去看宿舍了。 男生宿舍楼下，舍管大妈的值班室。 程宇拿出宿舍分配表，眉头一挑，看向两人询问道：“巧了，你俩是同一间宿舍，302。” “我们不同系，也能住一间宿舍吗？”姜玉楼好奇道。 一般情况下，不都是同一系，同一专业，同一班的同学住一间宿舍的吗？ “也有特殊情况，大学宿舍是按照报到顺序排的。”程宇解释了一下，撇了眼土鳖于敏，又道：“你要是不想住这一间，我可以给你调。” 第五十九章 我的三个舍友 于敏此时心下一片黯然，又被同学嫌弃了呢。 他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他都是被嫌弃的那一个。 有的人嫌弃他家穷，有的同学觉得他脏，还有人觉得他傻。总之，千奇百怪的理由都能成为别人嫌弃他的原因。 他本来以为上了大学会不一样，没想到…… 就当他准备主动提出搬出这间宿舍的时候，却听到姜玉楼拒绝道：“不用了，我和于敏已经认识了，和他住一起也挺好的。” 于敏猛然看向他。 “那行，我给你们登记一下吧。” 程宇也有些意外，既然姜玉楼不想换，他也不会多事。 登记好后，程宇领着两人进了宿舍楼，找到自己的房间，又把钥匙给了两人。 推开窗户后，阳光照射进宿舍，还能隐约间看到光线中的尘埃。 姜玉楼扫了眼地板和桌子，看着到不是很脏，稍微打扫一下就干净了。 于是，他走进302室，将行李放在桌子上，转头问道：“于敏，你住上铺还是下铺？” 于敏挠挠头，憨笑道：“我都行。” “那我就要靠窗户边的下铺了。”姜玉楼走到窗户边，将行李放在床上。 这张床旁边还有桌子，挺方便的。 于敏道：“那我就睡上铺吧。” 姜玉楼看了眼对面的下铺：“还有一张下铺，你不要吗？” “不用了，留给其他室友吧。” 于敏倒是好心。 既然他想睡上铺，姜玉楼也不反对，只要他晚上别乱动就好。 选定好上下铺后，两人一边铺被褥，一边跟程宇请教各种重要时间，比如热水供应时间，熄灯时间，学校大门关闭时间等。 等两人请教完后，程宇便告辞了。 程宇走后，于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犹豫片刻，低头问道：“姜……玉楼，你不嫌弃我吗？” 姜玉楼仰起头，奇怪道：“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嘿嘿，没什么，没什么。”听到下铺的答复后，于敏傻笑了起来。 他能分辨的出，姜玉楼说的是心里话，并不是言不由衷的谎言。 好啊，真好！ 于敏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不过，这是开心的泪水。 就在两人刚铺完床铺的时候，听到宿舍外响起了嘈杂的争吵声。 “你怎么走那么快？心虚吗？” “你叫我了吗？我走得快，干你屁事？” “啪嗒。” 宿舍大门被猛的推开了，两个年轻的身影拎着行李走了进来。 姜玉楼定睛一看，进门的正是刚才在女生宿舍楼下动手的那两个。 于敏皱眉道：“宿舍门是公物，你们开门的时候最好小心点。” 卫国平连忙道歉：“哎呦，哥们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宿舍有人，都怪徐向东，跟个神经病的。” 徐向东脸色一黑：“madman，你说谁呢？” “孙贼，当然说你是神经病呀。”卫国平嘴角一挑，道。 徐向东撸起袖子道：“在骂我，小心我抽你！” “抽我？你来，你来呀，谁怕了，谁是孙子。”卫国平不屑道。 得，两人在女生宿舍那边没斗够，到了宿舍楼里又开始了，于敏看看两人，又看看姜玉楼，一脸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姜玉楼眉头紧皱，不是担心，而是气恼，他拍了一把桌子，怒道：“都住手，这里是学校，是宿舍，不是你们像女人一样撒泼的地方。” 他指了指门外，“真想打，到外面去，没人拦你们。” 被姜玉楼这么一骂，卫国平和徐向东反而冷静了下来。 两人倒不是后悔，而是觉得在同龄人面前丢人了。 于敏这时候做起了和事佬：“哎哎哎，大家消消气，都是同学，哪有解不开的结。” 卫国平转头，抱起了胳膊：“哼。” 徐向东双手叉腰，也是冷笑不停。 于敏看两人虽然不打架，但是也不说话，更没有离开，搞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回事，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姜玉楼。 姜玉楼叹了口气，问道：“你们是新生，而且是住302宿舍的？” 卫国平道：“没错，我住302。” 徐向东撇嘴道：“切，晦气，竟然和你住一个宿舍。” “你不喜欢可以搬走。”卫国平怼道。 姜玉楼的话，像是给了他们两人一个台阶。 于敏惊喜道：“没想到你们也住302，真是太好了。” “有什么好的？” “呵呵。” 姜玉楼无视两人的争吵，指着还剩下的两张床道：“就剩这两张床了，你们选一下吧。” “我要下铺！” “凭什么，我也要下铺！” 看着两人又开始争吵，于敏有些无所适从。 姜玉楼无所谓，吵就吵去，他们还能翻天不成？ 最后还是卫国平让了一步，睡上铺去了。 徐向东放下行李后，瞥了眼表情平静的姜玉楼还有看着憨憨的于敏，皱眉道：“哎，你俩也是外语系的？” “我叫于敏，是外语系的。”于敏伸手道。 他见姜玉楼不说话，帮他介绍道：“我下铺的哥们叫姜玉楼，是文学系的。” “嘿，哥们，我也是文学系的。”住在徐向东上铺的卫国平高兴地打招呼道。 徐向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宿舍安排的，两个外语系的，两个文学系的。” 卫国平撇了撇嘴，说道：“既然大家以后都是一个宿舍的了，就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先来，我叫卫国平，燕京本地人，喜欢文学，最爱诗歌，梦想是毕业后当个诗人。” 徐向东本不想说，但是卫国平都开口了，他可不想让对方找到话头讥讽他。 于是，他装作平淡地说道：“徐向东，魔都人，外语系，英语专业，梦想是靠自己改变世界。” 于敏兴致勃勃地自我介绍道：“我叫于敏，江浙农村的，梦想是当老师，之所以报外语系英语专业，是因为我外语比较好。” 徐向东看了一眼他的穿着，外语好？ 他深表怀疑。 不是他看不起于敏，而是外语除了讲天分外，还需要一个环境。 他之所以也报的英语专业，是因为家庭条件好，而且父亲是翻译官，母亲是英语教师，亲戚还有移民北美的。 只是，这些不太好说。 姜玉楼道：“我叫姜玉楼，陕地农村户口，文学系的学生。梦想嘛，当个作家吧。” “噗。” 谁没憋住笑声，非常刺耳。 第六十章 被迫装了一把 笑出声的是徐向东，姜玉楼正在介绍自己，他的这笑声可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徐向东！” “徐同学……你……” 卫国平怒目而视，于敏也很不满。 只有姜玉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像看小丑一样。 徐向东讪讪，意识到自己不对，却也不想道歉，反而挑衅道：“刚才你说，你是农村出来的？我可是听说西北农村苦得很，每天只上半天课，放学还要做农活。为了考燕大，你已经很辛苦了吧？”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让姜玉楼别装大尾巴狼了，一个农村来的穷学生，连名著都买不起，还谈什么文学修养。真正的大作家，哪个不是家学渊源，师出名门的。 就说他，要不是家学渊源，世代翻译，他都没有勇气报英语专业。 “种地的农民就不能有作家梦吗？”姜玉楼嘴角一挑，讥讽道：“前有鲁迅也是种地的，后有赵树理也被称作农民作家。谁敢说他们两人不是大作家？” 徐向东一时语塞，被他怼的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可是……可是当作家对文学素养要求比较高吧，现在再学是不是晚了？” 怎么想，北大文学系毕业生的最终归宿都应该是政府公务人员吧？ 真想当作家，还不如参加个作家培训班呢。 卫国平虽然不太认同他的全部看法，却也觉得姜玉楼立志有点晚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姜玉楼的欣赏。 农村来的学生他认识或者见过的都不少，他们出身贫苦家庭的学生，说话做事往往会走向两个极端，要么给人一种畏首畏尾的感觉，又或者有些神经质。 原因多半来源于出身卑微带来的不自信，最害怕做错什么和出丑。 第一种人在很多公众场合都会变成透明人，害怕被人发现，要么就是低声下气的，没了骨气似的。 第二种人呢，也不好。 他们敏感，多疑，别人对他们好，会被认为是对其的施舍和侮辱。 一个不好，就会反目成仇。 这两种极端的学生，都少了大学生应有的洒脱和自信。 他们是大学生，应该是时代的弄潮儿！ 但是姜玉楼却跟一般的农村学生完全不同，说话不卑不亢，更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 可是，是什么支撑他的傲气呢？ 就在卫国平沉思时，于敏插话了。 于敏见不得姜玉楼被质疑，急吼吼地替他争辩道：“徐向东同学，你这回可错了，玉楼他可是大诗人呢！” “于敏！”姜玉楼皱眉。 “他……大诗人？” 徐向东和卫国平面面相觑，这比姜玉楼的作家梦还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我没骗你们，卫国平刚才吟诵的那首……那首……”于敏看向卫国平：“你刚才在女生宿舍吟诵的什么诗来着？” 卫国平提醒道：“《山木》诗。” 于敏道：“哦对，《山木》诗，那首诗就是姜玉楼写的！” “唉。”姜玉楼捂着额头，都说了要保密的。 这于敏的保密意识也太差了。 心里吐槽了几句他的大嘴巴，却也没有办法将他的话收回去了。 宿舍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徐向东努力回忆，他知道那首诗，却不记得诗作者的名字了。 至于卫国平，一下子愣住了。 “姜玉楼……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 他懊恼的拍了下脑门。 徐向东下意识问道：“是真的？” “没错，是真的。”卫国平道。 于敏笑了起来：“是吧，程学长也知道呢。” 徐卫两人一时之间神色复杂。 卫国平高兴见到了自己喜欢的诗作者，可又觉得害羞，之前竟然当着原作者面前朗诵人家的诗。 徐向东则是羞恼了，你都是成名诗人了，还说什么作家梦，扮猪吃老虎是吧？ 大家都是同学，你却想看我们的笑话？ 真是不当人子！ 卫国平怔怔的看着姜玉楼，半晌，他想通了： “有趣，原来你才是我们中间那个最令人惊喜的存在。” 对嘛，这才有意思，如果上大学一点挑战都没有，那才无聊呢。 于敏眼睛一闪一闪地问道：“对了，咱们是不是排一下座次？” 啧，那股子兴奋劲，完全都不掩饰了。 卫国平好笑道：“排座次？梁山结义啊？” 徐向东面无表情地问道：“怎么排？” “按年龄呗。”于敏道。 姜玉楼捂脸，看来叙年齿，分出老大老二从古至今都没断过。 众人报了岁数后，发现于敏年纪是最大的，他已经19岁了。其余三人虽然都还是十八岁，但是卫国平要大一些排第二，徐向东再次之，姜玉楼反而是年纪最小的。 于敏高兴地说道：“看来以后你们要叫我大哥了。” “切。”众人纷纷不屑道。 搞了这么一出后，宿舍的气氛好了许多。 卫国平跳下床，振臂一挥，“为了庆祝我们住进一个宿舍，我提议晚饭咱们出去搓一顿！” 徐向东不喜欢他这么跳，挑刺道：“出去吃？你请客吗？” “我请就我请，爷不差钱。”卫国平拍拍胸脯道。 于敏不说话了，他没钱，也不好意思蹭舍友的吃喝。 姜玉楼微笑道：“行吧，那这次我们可就托老二的福了。” “那咱们就快点收拾，我请大家吃东来顺。”卫国平喜笑颜开道。 大家既然给他面子，他也不是那种吝啬的人。 不就是一顿吃的吗，能要多少钱。 他又补充道：“大家一会儿敞开吃，别跟我客气。” “那肯定不能。”姜玉楼道。 东来顺的火锅可是一绝，在这年代更是好东西，他自然不想错过。 不是他没钱自己一个人吃，而是和大家伙一起气氛更好，更有性价比。 于是乎，大家收拾得也快了起来。 等打扫完宿舍卫生后，天色也暗了下来。 这时候外面的气温也凉爽了，没有白天那么燥热。 卫国平一马当先，“走，东来顺走起。” 徐向东不爽的跟在他后面，觉得风头都被他出了。 于敏神情尴尬地说道：“我……我就不去了吧，我不饿。” “这次是咱们宿舍兄弟们认识的第一天，非常有纪念意义，必须去。” 姜玉楼不等他反驳，强拉硬拽的带出了宿舍门。 第六十一章 火锅要吃东来顺 有卫国平这个燕京人在，大家伙都放心得很，根本不怕迷路，更不怕他带大家伙去的店不好。 京爷不管哪个年代，都是要面子的。 离燕大最近的东来顺在水木大学旁边，距离大概有个三里地。为了省事省时间，都是坐公交车去的。 在水木大学下车的时候，姜玉楼还有一种冲动，就是把唐月雯叫上，让大家见见他们的未来弟妹。 不过后来一想，还是算了。 他倒没什么，主要还是怕女孩脸薄。 下车后没走多远，东来顺就到了。 东来顺是燕京历史名店，以羊肉铜锅闻名于世，燕京和外地的老饕都好这一口。 四个人高高兴兴的走进了店里，店里人不多，他们也没多讲究，找了个四人桌坐了下来。 卫国平作为请客的和东道主，招手道：“服务员，先来十盘涮羊肉。” 除了羊肉，他又要了些配菜。 “好嘞，诸位稍等。”服务员道。 趁着上菜的当口，他看了眼其余三人的表情。 徐向东表现得不屑一顾，姜玉楼一派云淡风轻，只有于敏……贼眉鼠眼的，又有点拘束，给他的感觉非常别扭。 他认得这个宿舍老大，看来是真正的农村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也是，不是哪个人都能像姜玉楼一样。 农村里出了他这么个奇才，也是古今少有的了。 嘿，不想那些了。 他摇摇头，刚好锅开了，肉也来了，他招呼道：“来来来，大家放开了吃，别跟我客气。” 除了于敏，大家都放开了吃。 姜玉楼夹了一大块羊肉，沾上麻酱放进嘴里，咀嚼一番后吞进肚里。 “爽！” 燕京的火锅，相比陕地的羊肉汤和羊肉泡馍又是另一番味道。 姜玉楼道：“于老大，老二既然请客，你就放开了吃，他不差那点钱。” “我知道，就是……”于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姜玉楼又夹了块羊肉，放进于敏的酱碟里：“别不好意思了，再纠结下去，肉都被我们吃光了。” 于敏挺感激姜玉楼的关心，到底是年轻人，也不再纠结，放开腰带，大快朵颐起来。 四个人的吃饭也挺有意思，卫国平爽快，徐向东斯文，于敏没那么讲究，姜玉楼吃得不急，却没停过。 这顿饭，姜玉楼吃得挺舒服，就是有个问题，于敏他们的目光怎么总是聚集到他身上。 搞得他有些别扭，不好意思太放开吃。 吃完饭，宿舍四个人都是捂着肚皮出来的。吃得太饱了，有些撑到了。 卫国平乐呵呵地说道：“这顿饭吃的好，吃的舒服，果然吃火锅就是要人多，热闹。” “钱也好。”于敏跟了一句。 他可是看到卫国平付账了，好家伙，四个人愣是吃了小二十块钱，接近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姜玉楼道：“咱们一起吃饭就是图个痛快，再说了，又不是天天吃，不打紧。” “嘿，京爷不差钱。”徐向东讽刺了一句。 卫国平回怼道：“海也也不差啊。” 姜玉楼幽幽道：“两位有钱的大爷还是收收神通吧，你们这么炫富，让我这样的穷苦农民压力很大的。” 两人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条件不好的舍友呢。 他们想到的那个人不是姜玉楼，而是于敏。 姜玉楼可是有稿酬的人，和于敏完全不是一类人。 于敏感激地看了姜玉楼一眼，有个照顾舍友感情的人在，真好！ 不得不说，有时候大家一起吃顿饭真的能解决很多问题，最起码302宿舍是这样的。 卫国平和徐向东两人虽然偶尔还会斗嘴，但是也止于斗嘴，不会伤害感情了。 姜玉楼在安顿好后，给家里，阳平县高中、延河文学杂志社、收获杂志社分别寄了一封信，主要就是告诉他们新地址，方便以后联系。 寄完信后，他又联系上了唐月雯。 女孩一家已经在京城安顿好了，他还将自己在水木大学的宿舍楼号告诉了他。 于是，稍作打扮一番后，姜玉楼去了一趟水木大学。 水木大学的门楼同后世相比变化并不大，只是老旧了许多，没有那么光鲜亮丽。 不过如清北这样的顶级学府，靠的也不是教学楼是否好看，而是依靠远超同侪的教学质量。 姜玉楼刚靠近，就有人拦住了他。 “同志，你是水木大学的学生吗？” 拦住他的是个穿着老式武警服装的人，应该是学校保安人员。 姜玉楼客气地说道：“你好，我是燕大的学生，来水木大学是找朋友的。” 保安大哥警惕地看着他，问道：“有学生证吗？” 姜玉楼掏出自己的燕大学生证，递给了他。 “还真是燕大的学生啊。”保安大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学生证还给了姜玉楼。 果然燕大的名头还是好用的，保安说话都客气了很多。 保安大哥接着解释道：“最近很多社会上的人来学校附近，为了学生的安全，我们查得严了点。” “理解理解，为了安全是应该的。”姜玉楼点头道。 保安大哥看他这么好说话，也松了口气。 姜玉楼问道：“那我可以进去了吗？” “同学请进。” 姜玉楼进入学校后，发现水木大学的绿化率很高，校园内松柏林立，绿叶红花，蝴蝶蜂鸟四处飞。 传统风格的建筑，呈现出一种浓厚的学术氛围，四季采撷的古典园林，古典景观总是让人惊叹不已。 行走在校园内，安静的氛围，带给他一种静谧感。 逛了一圈后，姜玉楼直奔紫荆八号楼而去。 那里正是唐月雯所住的女生宿舍。 到了宿舍楼下，姜玉楼没有冒失的闯进去。 他找到了宿管阿姨：“阿姨，请问可以帮我叫一下403宿舍的唐月雯吗？” “你是？”宿管阿姨皱眉道。 姜玉楼道：“我是她朋友。” 宿管阿姨，暧昧一笑道：“是男朋友吧？” 姜玉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道：“您看方便帮我叫一下她吗？” “行，你等着，阿姨帮你看看你的小女朋友在不在。”宿管阿姨乐呵呵地说道。 这个年代的宿管阿姨可真是太好说话了。姜玉楼心中不由感慨道。 第六十二章 互诉衷肠 唐月雯到京城时间早，家里安顿好后，她就在父母的陪伴下到水木大学报到了。 79年的时候大学生上学不用交学费，唐月雯家庭条件虽然一般，但是上学也没有压力。而且困难家庭还有助学金，并不存在上不起学，吃不起饭的情况。 水木大学环境优美，师资力量雄厚，加上宿舍的环境也好，另外三个姐妹都很好说话，她满意得不能更满意了。 唯一让她心里空落落的，就是姜玉楼还没到京城。 直到前些天，她收到了姜玉楼寄过来的信。 从信中她得知，姜玉楼已经到了京城，同时也已经到燕大报到了。 他在信中还提及，过两天就会来找她。 想到又能见到姜玉楼，她兴奋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就这小表情，谁都知道她在想男人。 许是思念过头，以至于这两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桑美香，宿舍的大姐，晋省人，为人热情大方，同时也是知青，高考前已经结婚生子，对男女之事很懂。 唐月雯的不对也是她最早发现的，即使极力否认，也被她识破了。 今天，她发现宿舍的小妹又不对劲了。 呵，是想男人了吧。 旋即，桑美香表情暧昧的问道：“雯雯，是不是又想心上人了？” 唐月雯没想到自己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就被大姐看了出来，于是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大姐可别胡说。” 即使真的有，她也不能承认，太羞人了。 司马青燕在一旁捂着嘴笑道：“雯雯，看你神思不属的模样，说不是想男人，也得我们信啊。不如你把男朋友介绍给我们认识吧。” 司马青燕，河北人，也是宿舍里的老二，高个子，瘦长脸，平日里都是大大咧咧的傻大姐模样。 伍伟琼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也想看看妹夫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就把我们的唐美人迷的心驰神摇的。” 伍伟琼是川蜀妹子，个头矮小些，但是很可爱，说话也带着一股子川蜀味，很得宿舍里的其他三人喜爱。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唐月雯说的恨不得把头埋在被子里。 “嘿，还害羞了。”桑美香看得直乐。 唐月雯红着脸道：“我……我真的没有男朋友，只是，只是有个来京城上大学的高中同学。” 自从她的事被发现后，宿舍里的几个姐妹就喜欢拿男朋友的事情打趣她。 她也习惯了，甚至心里还有些美滋滋的。 司马青燕道：“那你把那个高中同学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呗？” 伍伟琼看了几个姐姐一眼，然后怪腔怪调地打趣道：“就怕咱们家雯雯舍不得把情哥哥介绍给我们认识呢。” “哈哈哈。” “咯咯咯。” 几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介绍不是不行，但是想抢却也是不行的。唐月雯捂着脸，心里想道。 就在几人打趣唐月雯的时候，宿管阿姨上来敲门了。 “咚咚咚。” “小唐在吗？” 几人看向唐月雯，“是找你的。” 唐月雯有些意外，宿管阿姨找她什么事呢？ 心里疑惑，却不妨碍她走到门口将宿管阿姨迎进来。 宿管阿姨道：“呦，你们都在啊。” 和几人打了个招呼后，阿姨暧昧地说道：“小唐，你男朋友来找你了，人就在楼下呢。” “啊？！”唐月雯吃惊地捂住嘴巴。 这这这……是玉楼来了吗？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姜玉楼，她心里激动的同时，又是羞怯的厉害。 “我，我马上下去。” 得到答复后，宿管阿姨离开了。 桑美香指着唐月雯道：“雯雯，这下不狡辩了吧，你的男朋友都找上门来了。” “就是，还只是普通的高中同学，骗鬼呢。” “雯雯，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唐月雯捂着耳朵，往门外跑，“我先下去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她跑出门后，直奔楼下。 当看到姜玉楼身影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如小鹿乱跳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玉楼！” 唐月雯大喊一声，扑进了姜玉楼怀中。 “月雯……” 姜玉楼搂着女孩的香肩，闻着那缕幽香，也是动了真情。 “当时就该和你一起来燕京。”唐月雯幽幽道。 报到后，她就一直在心里念着姜玉楼，久别重逢的喜悦，充塞了她的心间。 姜玉楼柔声道：“雯雯，你也要多想想叔叔和阿姨。” “唉，我等了你好久，怎么现在才来。”唐月雯撇嘴道。 “现在也不迟。”姜玉楼解释道：“报到，安顿好还要给家里写信，都需要些时间。” “可惜我们没有在同一个学校，见面也不容易。”唐月雯又道。 姜玉楼道：“来日方长，还是要以学业为主。” 他这是替女孩考虑，在大学有个好成绩和表现，未来的路也能更顺利些。 “嗯，我听你的。”唐月雯点头道。 虽然两人都没有表白，但是在他们心里，两人已经是真正的情侣关系了。 至于表白，有没有并不是很重要。 当然，如果有那就更好了。女孩心下想道。 姜玉楼拍了拍胸口，底气十足地说道：“还没有吃过吧，走，我带你出去吃顿好的。” “还是不要破费了，伯父伯母不在，你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唐月雯关切道。 姜玉楼心中一暖，怜惜道：“月雯，你真好。” 唐月雯羞涩地低下头。 姜玉楼道：“走吧，一顿饭吃不了多少钱，而且我能赚稿费，不会坐吃山空的。” 唐月雯一想，也是，便不再拒绝，而是和男生手牵手离开了水木大学。 等她重新回到宿舍，不仅变得红光满面，手中还多了个手提袋。 “好啊，雯雯终于舍得回来了。” “快快关门，咱们三堂会审！” “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唐月雯见这架势也不怕，她脸上笑容不变，从手提带中取出了不少小玩意。 “这些都是送给姐姐们的，还望姐姐们笑纳。” “哇，是我最喜欢的发卡。” “好漂亮的手链！” “胸针是给我的吗？太感谢了！” 气势汹汹的三姐妹在唐月雯的礼物攻势下，瞬间瓦解。 第六十三章 读者来信到燕大 拿人手短，桑美香三人到底没有从唐月雯嘴里问出东西。 时光匆匆，转眼一周过去。 用了一周时间，姜玉楼不仅彻底熟悉了学校环境。有卫国平这个燕京本地人在，更是带着大家将还没有未来国际大都市繁荣景象的燕京城逛了一遍。 这天，他又去了趟水木大学和唐月雯见了一面。 两人也没干什么，就是拉拉手，在校园里逛了逛，然后就是尝尝大学里的学生餐。 七十年代末的水木大学食堂，条件较为艰苦，由于食堂用餐的学生太多，没有足够的空间放橙子，只能站着吃饭。 当然也有的不愿意站着吃的，就打饭回到宿舍用餐。 不过这时候还没到返校季呢，学生人数少，倒也不怕食堂没座位。 只是这个学生餐的味道，确实不敢恭维，只能说是能吃饱。 回到学校，宿管阿姨拦住了姜玉楼，递给了他一个大包裹，说是从陕地寄过来的。 姜玉楼一看地址，是延河文学社，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谢谢刘阿姨。” “呵呵，小事。” 感谢一番后，姜玉楼抱着包裹回到了宿舍。 他一开门，发现宿舍里的人都在。 卫国平眼尖，笑着道：“咦，老四怀里抱的是什么东西，难道是给我们买的好吃的？” “不知道，是延河文学社寄来的包裹。”姜玉楼直言道。 于敏也不看书了，合上书后走了过来：“延河文学社寄来的？那可得打开让我们开开眼。” 徐向东好奇道：“这么大的包裹，是杂志吗？” 姜玉楼见大家都好奇，也没藏着掖着，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拆开了包裹。 “嚯，好多书信。” 拆开包裹后，里面的信封都散了开来。 粗略扫一眼，都有好几十封信呢。 其中，有一张白纸在信件最上方。姜玉楼拿起来一看，明白了过来。 “这些都是《延河》收到的读者信件。” 徐向东不明所以，问道：“读者来信寄给你干什么？” 姜玉楼理所当然地回答道：“都是喜欢我发表的那两首诗的读者，他们没有我的地址，只能邮寄到杂志社。” “那岂不是说，这几十个人都是你的忠实读者？”于敏惊道。 卫国平笑道：“多才证明受欢迎嘛，要是以后我当了诗人，也有这么多忠实读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也是。”于敏傻笑着摇摇头。 姜玉楼摇了摇头，“嗨，这才哪到哪啊，人家真正的大作家，大诗人，哪个没有成千上万的忠实读者的？” “那也很了不起了，好不好。”徐向东艳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么出风头的事情，可惜和他毫无关系。 七八十年代的读者在杂志报刊上看到好文章，给编辑部或者出版社写信是件很正常的事。 就像后世的网络文学的火书，小说下面会有很多书评和章评，是一个道理。 几十封读者信件看似多，其实是少的。 要知道，《延河》第六期加印了多次，总共卖了二十多万册。 其中大多数读者又是因为姜玉楼的两首情诗购买的，喜欢他的读者可谓不计其数。 六月份和七月份的时候，延河编辑部每天都能收到上百封从全国各地寄来的信。 其中大多数又是写给姜玉楼的。 到他手上的，已经是精挑细选过的。 “玉楼，我们帮你看看？” “直接动手就行了，玉楼是大作家，这种粗活就交给我们，别累着他了。” 几人说着把信件搬到了桌子上。 “呦吼，这些信件真是哪儿的都有，除了陕地的，还有云贵川的。啧啧啧，连我们燕京都有玉楼的忠实读者呢。哈，也是，谁知道玉楼已经到燕京上大学了。” 卫国平翻看了几张信封后，笑呵呵地说道。 于敏也是好奇的紧，只是他人老实，没得到姜玉楼的同意，他是不会动的。 “玉楼的读者已经遍布全过了，你们说，里面会不会有向他求爱的情书？”徐向东拿起一封信，眼神诡异的看向大家。 姜玉楼一听，头皮发麻，这还真不好说。 也是他不知道这些信编辑部都拆开过，否则就不会有这种担心了。 他连忙把信往怀里揽，“私人信件，谢绝观看。” “太小气了，看看不行？”卫国平道。 姜玉楼道：“万一有读者在心里透露自己的隐私怎么办？咱得替人家保密是不是？” “我觉得玉楼说得对。”于敏点头道。 既然正主不同意，他的好奇心也就淡了。 徐向东又道：“这些信，你都看？” 这么一大堆的信，全看完可不是个轻松的活。 而且信里面的内容也是未知的，姜玉楼都是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思考片刻后，做了决定，“不只是看，我还要给读者回信呢。” “还回信？”卫国平不理解。 姜玉楼得意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这叫维护自己的粉丝群体。” “粉丝？吃的？” 别说于敏了，连卫国平和徐向东都理解这个词汇。 姜玉楼解释道：“粉丝就是英语Fans的音译。” “哦！”三人恍然大悟。 徐向东点点头：“这个词有趣。” 卫国平同样赞赏道：“that is funny!玉楼，你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多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什么新词呢。”于敏憨笑着挠头道。 粉丝对一个作家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要是有个成百上千万的忠实粉丝，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卫国平道：“算了，你一个人看吧，我们不打扰了。” 既然是对姜玉楼这么重要的事，他们就不宜参活了。 晚上，姜玉楼坐在桌子上一封接一封的看着读者来信。 还好，让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 读者们大多是对他表达崇敬和敬仰之情，并且希望他再接再厉，为国内的诗歌群体带来更多的佳作。 姜玉楼将信的内容看完后，他便琢磨着给读者的回信了。 只是他手速再快，用心写的话，一个晚上也写不了几封信。 更何况，延河文学的编辑部的来信还另有玄机。 第六十四章 《见或不见》 延河文学编辑部的来信中，除了祝贺姜玉楼考上燕大外，还提了一个小小的请求。 那就是希望姜玉楼继续在《延河》文学杂志投稿诗歌作品。 自从《延河》杂志发表了他的两首情诗后，杂志大卖，可以说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当延河文学以为七月的杂志可以延续这种成功时，现实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只有十万的销量，和上月相比差距多达十万多册。 如果是以往，这个销量已经足以让编辑部上下笑不拢嘴了。 可是，一件事最怕的就是对比。 上个月明明创造了全国文学杂志的一个销售纪录，次月就崩盘了。 这谁能接受！ 究其原因，还是少了爆款作品。 也就是如同姜玉楼的《山木》以及《十诫诗》这样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作品。 编辑部一寻思，与其期待延河文学合作过的那些老作家，老诗人，还不如指望姜玉楼呢。 毕竟，这个年轻人可是创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如果以他为卖点，不愁那些喜欢他创作的情诗的读者不买账。 于是乎，就有了这次打包读者来信给他的情况。 转寄读者来信是假，求稿才是真。 在信里，延河文学还许诺了给姜玉楼业内最顶尖的诗歌稿酬。 即基本稿酬加印数稿酬。 基本稿酬更改现行的按行给付稿酬的政策，采用了按首支付基本稿酬。即，一首诗支付稿酬两百元。 印数稿酬=基本稿酬1%千册数（不足千册按一千册计算）。 也就是说，姜玉楼在《延河》发表一首诗，如果《延河》印刷了一千册杂志，他除了有两百元的基本稿酬外，还有两元的印数稿酬，总计两百零二元。 在70年代末，国内能拿印数稿酬的少之又少，这个数字虽然不多，但却是一种荣誉。 这算是延河文学对他在诗歌领域的一种认可了，对他在文坛的名声有着正面影响。 于是，姜玉楼在回了几封信后，开始考虑写哪几首诗了。 当然，他要发表的话，还是会考虑网红诗的。 因为后世可以说是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已经没有文盲存在了，能在中青年群体中产生影响的诗歌，本身就是精品中的精品。 放着精品不抄，他岂不是有什么大病。 只是，选谁的诗还需好好考量。 之前，他写的两首诗，《山木》的原作者是Littlesen，起初发表在燕大的BBS，然后红遍网络。 《十诫诗》是以是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一首情诗翻译版为基础，又由后世的网民几经增减，才有了他发表的最终版。 这两首诗都是探讨情的，可见，情之一字最为感人，也最受当下时代文学青年的欢迎。 而后世有一位诗人的作品恰好对情的探讨非常深刻，加上作品很有仓央嘉措诗歌的味道，其作品被误认为是仓央嘉措的作品。 这位作家就是当代女诗人扎西拉姆。 后世，冯大导演的电影《非诚勿扰2》捧红了一首小诗《见与不见》。 片中李香山的女儿在父亲临终前的人生告别会上送他的诗。它探讨了爱与生命两大主题，内敛而深情，不少观众热泪盈眶。 其作者一度被传为17世纪著名诗人仓央嘉措，其实原作正是扎西拉姆。 而《见或不见》的本名则是《班扎古鲁白玛的沉默》。 “就这首诗了。”姜玉楼有了决定。 他决定写这首诗，除了意境深远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通俗易通。 现代诗一般都很直白，这首《见或不见》也不例外。 其实这就很好，诗歌本来就是用来反映人民欢乐疾苦的作品。 比如我国古代诗歌的开端《诗经》，便反映了劳动与爱情、战争与徭役、压迫与反抗、风俗与婚姻、祭祖与宴会，甚至天象、地貌、动物、植物等方方面面，是周代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 再举一个例子，白居易每次写完诗，一定要询问一个老妇人说：“您能理解这首诗的意思吗?” 老妇人说能理解，他就记录下来，如果说不能理解，就重新修改，一定让老妇人理解之后，才罢休。 他的这种行为，正是体现了一种通俗易懂的文学创作风格。 拿定主意后，姜玉楼在稿纸上写下了诗的名字《见或者不见》。 接着，回忆了一番内容，才一笔一划地用楷书写道：“你见或者不见……” 全文十七行，加上标点符号也不过三百零一个字。 一首三百余字的情诗要两百多块多吗？ 不多，姜玉楼有信心，凭借他的这首诗，延河文学可以创造出超过百倍的利润。 等他写完后，已经是深夜了，宿舍里的小伙伴也早就入睡了。 “哈。”姜玉楼打了个哈欠。 伸了个懒腰后，洗漱关灯睡觉。 七点多的时候，卫国平被尿憋醒了。 这个点，大家还在熟睡中。 还没开学，睡得久也很正常。 卫国平也是昨天水喝多了，否则按照平常的惯例，他还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呢。 他轻手轻脚的从上铺下来，不想打扰到姜玉楼的睡眠。 因为昨天睡的迟，卫国平是知道姜玉楼昨晚有多辛苦的。 有几十封信要看，还要回信，他光看都觉得头皮发麻。 放水后，他摸回了床边，此时，清晨太阳的光晕已经从窗户照射了进来。 顺着阳光的照射，他看到了床边桌子上那一沓信封以及…… 一首诗？ 是玉楼的新作品吗？ 怀着好奇心，他拿起了写着诗名的稿纸。 “《见或不见》？”卫国平呢喃着念出了声。 打开看看？ 下一刻，他心虚的看了眼依旧熟睡的姜玉楼。 没看到也就罢了，可既然让他看到了玉楼的新作，不让他看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卫国平双手颤抖地打开了手稿。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 整首诗并不长，而且简单易懂，依旧是爱情诗，还是那种风格。 读罢，卫国平已经痴了。 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这最后一句，真的是写到他的心坎里了。 第六十五章 使劲夸，我受得住 什么样的人最容易和情诗共情？ 大约是有着文青思想，追求浪漫和感性的爱情体验，又经历了情感挫折的人。 卫国平虽然没有经历情感挫折，但他是个文青，而且还追求浪漫和感性的爱情。 所以第一次看到《见或不见》这首诗，他便深深地沉醉其中。 徐向东被吵醒了，一睁眼就看到卫国平杵在桌边，手里还拿着姜玉楼的手稿。 心下疑惑，便不假思索地问道：“老卫，你在干什么呢？” 卫国平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想将手上的手稿藏起来，可是藏到一半，就停住了。 因为，这不是他的作品啊。 “我……没什么……”卫国平吭哧半天，手足无措地让人挠头。 徐向东眼睛微眯，发现了华点。 他指着卫国平手里的稿件，问道：“你手里的是什么？” 卫国平动作一凝，颓丧道：“唉，被你发现了。我拿着的是玉楼新写的情诗。” “情诗？”徐向东眼前一亮。 姜玉楼被宿舍里的人捧得那么高，他早就看着不爽了。可是姜玉楼一直没有什么黑点，让他想喷都没处喷。 现在好了，姜玉楼竟然写了新诗，要是和之前的诗差距大的话，他可就有理由质疑其才华了。 最好是江郎才尽。 那样的话，他心里舒坦，还能争一争燕大最有才华的新生。 不像现在，有一尊大佛压着，怎么都不爽利。 于是，他虚情假意道：“哦，是吗，老四新写的诗怎么样，没有退步吧？千万别又是一出伤仲永。” “不，好极了，一点都不逊色于他的《山木》和《十诫诗》！”卫国平见徐向东在质疑姜玉楼，激动地仗义执言。 徐向东神情一滞：“是吗？” 假的吧？ “那我可得好好拜读一番。” 我不信。 徐向东掀开被子，身上就穿了件二道背心，下面则是大裤衩。脚上踩着拖鞋，两三步就蹭到了卫国平身边。 “我看看。” 徐向东心里有气，一把抓过卫国平手里的稿件。 “小心点。”卫国平心疼的抱怨道。 这可是姜玉楼智慧的结晶，要是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徐向东看了眼诗名，然后翻看正文。 “这……这……” 他本来是抱着挑刺目的阅读的，可是看了以后，却被这首诗震惊到了。 走心，太走心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代入到诗歌当中了。 卫国平笑着道：“怎么样，这首诗好吧。” “有点味道。”徐向东强笑道。 这首诗虽然好，他却不想夸一句好。 酸了，真的酸了，就好像吃了一个柠檬一样。 徐向东自诩才华过人，可让他写这么一首情诗，他却是写不出来的。 别说这首造诣非凡的情诗了，就算再差几筹，他也绝逼写不出来。 难道，我真的是小丑吗？ 他开始怀疑起自己了。 这时候，于敏也被两人的聊天吵醒了。 “老二，老三，你们大早晨的不睡觉，在那儿聊什么呢？” 他戴上眼镜，从床上坐起来，转头看向两人。 卫国平招呼道：“老于，快下来看，玉楼又创作了一首情诗！” 于是乎，于敏成了又一个被姜玉楼才华所震惊的舍友。 虽然他不怎么懂诗，但却觉得这首诗写得很好，简单易懂，隐约间蕴藏一股佛理。 有了于敏的加入，这首诗的讨论人数变成了三人。 姜玉楼这下想装睡都不行了。 没错，其实他早就醒了。 之所以装睡，是想听听大家对他新诗的评价。 结果…… 吹得太厉害了，他都脸红了。 没办法，他只能装作刚睡醒的模样。 卫国平激动的说道：“玉楼，对不起，我们声音太大，把你吵醒了。不过玉楼，你的新诗写的太好了！” 于敏同样夸赞道：“就连我这个不懂诗的人都觉得写得好。” 徐向东不情不愿地说道：“才思敏捷，这么短的时间又写了一首现代诗，就手速而言，很多诗人都比不上。” 他不说诗的质量好，只说姜玉楼才思敏捷，写诗的速度快。 姜玉楼乐呵呵地说道：“继续夸，我承受得住。” 这话，实实在在的暴露了他那不要脸的本性了。 只是，卫国平却不以为意，化身姜吹，继续夸赞道：“玉楼，我有时候再想，你是不是情圣下凡，否则对情和爱的了解怎么会这么深！” “咦。”徐向东嫌弃地摸了摸胳膊。 浓度太高，他有些受不了。 于敏傻傻地问道：“写诗真能讨女生喜爱吗？” 徐向东呵呵一笑，道：“当然了，你以为卫国平为什么喜欢在女生宿舍朗诵诗？” “我那是在练习朗诵，练习，知道不？”卫国平道。 徐向东：“呵呵。” 于敏则是一阵神往，情圣啊，他要是有写诗的才华就好了。 想到自己写出一首同样水平的诗，得到女孩们的喜爱，他不由露出了……YD的笑容。 姜玉楼心虚道：“什么情圣下凡，太夸张了吧？” 卫国平道：“我可没有夸张，玉楼，你天生是吃这个饭的。” “我认识的作家和诗人不少，可是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又有如此旺盛精力和创作才华的却是一个没有。” 要是有，他们早就出名了，哪里还用挤在一间破屋子搞创作。 还不是才华不如人。 姜玉楼厚着脸皮，一本正经地说道：“诸位同窗，你们的夸赞本大文豪收到了。不过，现在本大文豪要就寝了。” 他挥手道：“你们……就退下吧。” 卫国平笑着道：“行，你补点觉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徐向东脸臭臭的，“德性。” 于敏不舍地看向手稿，好像看姜玉楼的诗，他就能学会怎么交女朋友一样。 临睡前，姜玉楼又嘱咐道：“对了，这首诗还没发表，你们可别给我传出去了。” 徐向东道：“放心，我们肯定替你保密。” 他虽然想当新生第一，却没有龌龊的心思。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姜玉楼放心了，被子蒙头，继续睡了。 于敏回到床上，心里想的却是第一天到学校看到卫国平的那一幕…… 第六十六章 童年记忆北冰洋 姜玉楼花了一周时间，才看完了所有读者来信，并且一一写了回信。 卫国平他们不理解他的行为，他却甘之若饴。 这些读者都是他的衣食父母，由不得他不重视。 再者，有些读者还真提了些宝贵意见，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提高，双赢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去做。 不仅要做，还要持续性的，长久地做下去。 等到所有回信写完后，他将回信装进包裹中，连同《见或不见》的诗稿一同邮寄到了延河文学的编辑部。 一一邮寄是件苦差事，还是交给编辑部吧。 这两件事做完，姜玉楼也能松口气了。 不过，他的下一部作品也该提上日程了。 只是，到底该写什么，他还没有想好。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卫国平拉着一宿舍的人要去见他的好朋友。 左右大家没事干，也就同意了。 走在大街上，姜玉楼几人倒没什么，于敏却是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徐向东问道：“你都到燕京多少天了，就这么些个老建筑，你还没看腻吗？” 于敏挠挠头，憨憨地笑道：“看不够，我们那可没这些。” 徐向东一想，他是农村出来的，也就释然了。 走了一阵，众人已经满身是汗了。 八月的燕京正是最热的时候，大白天的，市民们要么在上班，要么就是待在家里，只有年轻人精力旺盛，才会在炎炎夏日出来逛街。 卫国平抹了把汗珠子，嚷嚷道：“不行了，热死我了。” “你还是太虚了，看看我们，也就出点汗罢了。”徐向前得意道。 卫国平被热得狠了，也没有心情和他打嘴仗。 “不行了，再不喝点东西，我非得晒成人干不成。这样好了，我请大家喝汽水吧。” “喝……汽水？”于敏也舔了舔舌头。 他不是没喝过汽水，之前卫国平就请他喝过，汽水的香甜滋味让他回味至今。 不过，也就仅限于别人请客了，要他自己花钱，他是绝对不肯的。 这个年代汽水可是奢侈的饮料，比如燕京的饮料北冰洋，一瓶就要一毛钱，而刚进入国内的外国饮料，可口可乐，更是要四毛钱！ 四毛钱啊，怎么不去抢啊！ 要知道，这个年月，普通工人一个月才几十块钱。 喝不起，完全喝不起啊。 能喝汽水，姜玉楼也不反对。 于是，卫国平几人找了家店，一人一瓶北冰洋喝了起来。 姜玉楼一口喝着汽水，一边放飞思想。 许多大城市的孩子都有独属于自己的饮料记忆，这种记忆在燕京叫“北冰洋”，在江城叫“滨江”，在川蜀叫“天府可乐”，在长安则叫“冰峰”……这些汽水构成了许多这个年代人的共同记忆。 至于后世的孩子，这种记忆就少了，因为这些品牌都没了，许多地方饮料都被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所收购，他们自然不会再维系这些品牌，直接把他们雪藏，这一事件有个说法叫“两可乐水淹七军”。 这件事发生在94年，当时人们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甚至觉得国产饮料不好喝，还贵，被收购也没有问题。 直到后世国家实力强盛了，国民对民族品牌的认可度高了，这件事才从记忆中复活，渐渐发酵。 还是托了国力强盛的福，国家经济发达了，企业有钱了，一些饮料品牌重新从外资企业手上拿回来，于是“北冰洋”、“天府可乐”等许多深植于人们记忆中的国产饮料才重新出现在了货架上。 只是时隔多年，除了“北冰洋”、“冰峰”等少数品牌在记忆的加持下被大众所接受，其它品牌都难拾昔日辉煌。 北冰洋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否则这年月也不可能卖得这么好。 一想到多年后，就喝不到这款饮料了，他又有些沮丧。 他思考着，是不是等以后靠写作财务自由了，就把北冰洋这个牌子买下来，也算是他替燕京人保留下这份珍贵的童年记忆了。 只是，想法是好的，可行性却值得商榷。 一个是收购价格，他就算再有钱，也比不过老美的上市公司啊。 再一个，他是国人。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却是外资。 有时候，宁与友邦啊！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把手中的北冰洋干了。 “爽！”卫国平咧嘴道。 “嗝。” 于敏不小心打了个嗝，引来了一阵哄笑。 姜玉楼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卫国平，“老卫，不是带我们认识朋友吗，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急？” “嗨，他们今天要去照相。女人照相慢得很，我是懒得等。”卫国平道。 “照相馆吗？”姜玉楼提议道：“要不我们四个也照个合影怎么样？” 卫国平连连点头：“咦？这主意不错啊。” 徐向东笑道：“你总算提了一个靠谱的建议。” 于敏也不反对，大家平分的花，一张合影也花不了太多。 姜玉楼笑道：“那我们就走吧，刚好可以提前见见你的朋友。” “那就走。” 卫国平在前引路，三人跟在后面。 一瓶饮料下肚后，几人边走边逛，也不觉得烦躁。 这个年月，街道两边的商店不多，甚至还比不上后世的县城，服务态度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现在的售货员可一个个都是大爷，牛逼着呢，一路走来，没少听到里面吵架。 “到了。”卫国平指着前边的店铺道。 “为民照相馆。” 这是店铺的招牌。 这个年代开照相馆的也是有钱人，相机和胶卷可都不便宜，没点本事根本开不起店。 “所拉姐，媛媛，嘟嘟，烁子，梁子，我带朋友来找你们玩了。” 刚进照相馆，卫国平便嚷嚷开了。 几人进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卫国平的几个朋友。 姜玉楼眼尖，认出了好几个后世的名人。 搞文物收藏的马嘟嘟，作家王烁，作家、编剧梁佐。 至于两个女生，其中年纪大的那个他有印象，京圈的初代女神，刘所拉。 刚想打招呼，他们发现照相馆气氛并不好。 似乎是卫国平的朋友们和照相馆的老板起了争执。 第六十七章 卫国平的朋友圈 姜玉楼几人进了照相馆，发现店内的气氛并不好，卫国平的几个朋友更是脸色难看的吓人。 卫国平凑到刘所拉身边，小声询问道：“所拉姐，怎么了这是？你们不是照相吗，怎么吵起来了？” 刘所拉明显还在气头上，没有说话，倒是李媛媛小声解释道：“都说为民照相馆是燕京最好的照相馆，没想到我和所拉姐照相以后才发现，这里的摄影师傅水平非常一般，根本找不出我们想要的效果，我们提出重照，他不接受，退钱也不接受，这不就吵起来了。” 照相师傅听到了李媛媛的话，不悦道：“什么水平不好，明明是你们吹毛求疵，我看你们是掏不起照相钱。” “我们掏不起钱，你知道我们是谁吗？”王烁被照相馆师傅的说法气笑了。 “谁管你们是那个，总之，今天你们不掏钱不能走。”照相馆的老板冷着一张脸，道。 “嘿，我们还就真不掏这钱了，你待怎么滴吧！” 王烁撸起袖子，面色不善。 马嘟嘟和梁达见状，一左一右的护住了王烁。 卫国平连忙劝架：“不至于，不至于，哥几个消消气。” 今天要是这架打了起来，他绝对脱不了干系。他这才考进燕大，可不想因为打架被学校通报，甚至开除学籍。 姜玉楼站在后面，没有贸然上前，这事情吧，说小不小，可说大，却也不大。 事情真正的焦点不在王烁等几个男人身上，反而刘所拉和李媛媛的话，可以起到关键作用。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妨从照片上着手。 想到此，他走上前。 “我瞅瞅，哪儿照得不好了？” 刘所拉眉头微动，目视卫国平。 卫国平会意，介绍道：“所拉姐，这是我大学同学兼舍友姜玉楼，特别牛逼一个人。回头我在给你们详细介绍。” 刘所拉意外的看向姜玉楼，卫国平的人她是知道的，看着好说话，对谁都笑哈哈的，其实人特别的傲气。 能让他心服口服的人，她还没见过，没想到今天姜玉楼却得到了他的认可，于是，刘所拉特别认真的看了姜玉楼几眼，似乎想要把他看透一般。 李媛媛在卫国平介绍后，立刻把手中的照片递给了姜玉楼：“行啊，你看看吧，太气人了。” 说完，她还嘟着嘴，一副大受委屈的模样。 姜玉楼笑着接过照片，一看顿时明白了，手中的几张照片都是彩色照片。 照片上的人像色彩饱和度较高，加上摄影视角的关系，给人的感觉很怪，呆板，无神，没有那种明亮和活泼感。 摄影师的问题其实并不大，毕竟这个年代普通百姓照相都是这样的。问题是刘所拉和李媛媛不是一般人，她们都是大院子弟。 就说她俩的穿着吧，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服装价格根本不是一般百姓能消费起的。 比如刘所拉，上身是白色衬衫，下身是牛仔裤，还有黑色皮带束腰，脚上也不是老土的胶鞋或者布鞋，而是运动鞋。 李媛媛的打扮也不赖，七八十年代最流行的大波浪发型，上身是花色短袖衬衫，下身是过膝牛仔裙，脚上则是红色凉席。 就款式来说，明显是港台那边的穿搭，说不定还是进口货。 她们穿的这身平时穿出去肯定不合适，但是私下穿，拍成照片珍藏却是没问题的。 可结果，摄像师拍出来的和两人想象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也就是说，目前国内大众所接受的老旧审美，根本没办法满足她们的审美需求。 打个比方，摄影师就像后世女生的男朋友，用手机照相是可以照，但是原本是怎么样，他也就只能照成怎么样。 但是滤镜，美颜什么的，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畴。 这也是如今照相馆的通病了，毕竟是卖方市场，根本不用考虑客源。 一句话，爱照不照。 姜玉楼看了一眼照相机机架上的海鸥4B型双反照相机，接着扫视四周，观察房间光源后，方才说道： “柯克镜头不是多层镀膜镜头，在逆光或者杂光刺进镜头时画面的影响很大，如果使用了大光圈，画面整体质量下降而且边缘和中心差距很大。” 这些问题是相机问题，并不是人的问题，但是一个好的摄像师可以规避这些问题。 显然，这家照相馆的师傅并不是特别专业。 也是，能躺着挣钱，为什么要费心研究呢？ 一连串专业术语从姜玉楼口中说了出来，别说刘所拉卫国平他们了，就连照相馆的师傅都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刘所拉好奇的问道：“你会拍照？” 她的声音很好听，就是二次元常说的那种御姐声，略微带点烟嗓，很勾人。 姜玉楼谦虚道：“略懂。” 作为前世的成功人士，他自然懂一点摄影技巧，只是陈老师出事后，他才收敛了一些。 不过手艺活只要学会了，只会手生，不会遗忘。 卫国平急忙拉着姜玉楼的衣摆，小声道：“玉楼，我姐身份不一般，你没把握的事情可不要轻易应承。” 他知道姜玉楼家庭情况，普普通通的农民家庭。 这样的家庭出一个作家、诗人，已经让一般人惊掉大牙了，现在，他说自己还懂摄影？ 你说他合理吗？ “我心里有数。”姜玉楼心里一暖，笑道。 他前世经历了信息大爆炸时代，通过网络可以学习任何知识，摄影知识对于有钱有闲的人来说，也没有太高的门槛，随随便便学一点儿就够姜玉楼哄女孩子开心了。 至于忽悠这个时代的人，那更是小菜一碟。 照相馆的人都看向了姜玉楼，这到底是何方神圣，明明看着挺年轻的，怎么感觉比照相馆的摄影师更老道？ 姜玉楼微笑着问道：“刘姐、李姐，你们拍照是想要什么样的效果？” 怎么样的效果？ “这还能选不成？”刘所拉问道。 “当然。”姜玉楼点头道：“使用暖色滤镜可以让照片更加温馨、浪漫、活泼；使用冷色滤镜可以让照片更加清新、沉静、神秘。” “柔光滤镜可以让照片更加优雅、温柔、浪漫，也可以突出主体或背景，制造一种深浅变化或虚实对比。例如，使用柔光滤镜可以让人像更加美丽、娇嫩、无暇。” 刘所拉等人仿佛打开了新大陆一般，原来照相还有这么多的技巧！ 第六十八章 我的摄影技巧师从陈老师 哪个女生不爱美，姜玉楼的话激起了刘所拉和李媛媛的兴趣。 “柔美，我们想要照片中的我们更柔美一些。” “果然是想要更柔美一些的效果。”姜玉楼点头道：“想要达成这样的效果需要一种特殊的滤镜，最简单的方法是用纱巾套在镜头前，依靠纱网的密度和松紧来控制柔光的效果，这样就可以让照片呈现出一种柔和、朦胧、梦幻的效果。” “还能这样？”照相馆的师傅有些不信。 他从业多年，还没听说过什么滤镜，更没有听说用纱巾罩镜头就能达到柔和朦胧的效果。 姜玉楼反问道：“这种可以通过简单实验验证的方法，我有必要骗人吗？” “也是。”摄影师一怔，点头道。 如果眼前的小年轻说的都是真的，他到底是和谁学的？ 摄影师心虚的问道：“小同志，你是跟谁学的这些？” “哦，一位姓陈的老照相师傅，他啊，以前是专门给那些电影明星拍照的，不过也只是学了点皮毛而已。”嗯，我说的都是实话，陈老师最出名的不就是艳……照相门吗。 摄影师微微皱眉：“陈老师？我怎么没听过？” 不过国内的摄影师不知道有多少，很多出名的摄影师甚至给大人物照过相，而他这种小人物，接触不到他们也正常。 想到这里，他对眼前的年轻人肃然起敬。 不是因为姜玉楼的实力有多强，而是他那素未谋面的陈老师。 摄影师虚心求教道：“小同志，能聊聊那什么滤镜吗？” “当然可以。”姜玉楼道。 旁人彻底被镇住了，连摄影师都佩服，姜玉楼，还有他那老师到底有多厉害？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摄影师对姜玉楼越来越佩服了，照相馆老板也听得入神甚至提出让他现场照两张照片，让大家开开眼。 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不对？刘所拉陷入了沉思。 李媛媛拉了拉她的衣袖：“所拉姐？” “嗯？”刘所拉转头看向她。 李媛媛看了看聊的热火朝天的两人，跃跃欲试道：“我想试试。” “可以。”刘所拉点头。 于是，李媛媛说道：“我，我来给你当模特，行吗？” 姜玉楼他们说的她都不懂，但是心里却大受震撼。 老师都那么厉害，徒弟应该也不差吧。 反正又不要钱，还不如碰碰运气呢。 “行啊。”姜玉楼点点头，又问道：“不过，你有纱巾吗？” “纱巾？”李媛媛愣了一下，咬咬牙，又可怜兮兮地看向了刘所拉：“所拉姐……” “唉，行吧。”刘所拉叹了口气，拿自己的这个小妹没办法，她从手提包中取出了自己的纱巾，犹豫片刻，递给了姜玉楼。 姜玉楼也不客气，接过了纱巾，巧合的是，接纱巾的时候两人的手指碰到了一起。 冰凉，带着一丝滑腻，只可惜接触太短暂，他的感受并不深。 刘所拉美眸怒睁，带着薄怒看向姜玉楼，他不好意思的挠头道：“抱歉，不小心。”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刘所拉很快释然，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 姜玉楼收回心思，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摄影上。 他将纱巾罩在镜头前，接着指点了一番李媛媛的站姿。 只见李媛媛背对着镜头，但是脸蛋的一侧却正好能被镜头捕捉到。 一般来说拍人像有五种经典角度，由于场地限制，他选择了平视角。 平视角是人物的视线基本与相机镜头保持一致，这种拍摄角度更容易表达出人物的情感。 侧颜或者回眸也可以通过平视角拍摄，展现出立体的效果。 他用柔光摄影法给李媛媛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摄影师取出胶卷去暗室洗照片。 不一会儿，照片洗出来了。 大家都好奇的看向照片。 由于使用了滤镜，成像更加的美丽、柔嫩，尤其是李媛媛背对镜头，更是给人无限遐想。 众人惊呼道：“好美！” 尤其是几个男生，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李媛媛本人，显然照片中的李媛媛要更美，更神秘。 卫国平好像第一次见姜玉楼一样，上下打量一番，感叹道：“玉楼，你也太牛了吧！” 于敏更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就是，连照相都懂，还有你不懂的吗？” “咳咳，一点小小的个人爱好而已。”姜玉楼腼腆地说道。 摄影师腹诽道：“一个最便宜的照相机都要一百多块钱，而且还要用工业券。这对你还是个人爱好，你到底啥家庭啊？” 李媛媛从几个男人手里抢回了自己的照片，接着，笑容满面的感谢道：“谢谢你啊。” “不客气。”姜玉楼谦虚的说道：“差不多就这样了。不过由于光线的原因，在室内拍照和在外面拍照，效果还是不太一样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室内拍摄还是不够自然，相比室外要差一点。” “都这么好了，还差？”李媛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个小男生对拍照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刘所拉饶有兴致的看着姜玉楼，不邀功，反而很谦虚，真是个有趣的男生。 紧紧接触了一会儿，她就对眼前明显小她好几岁的男生产生了兴趣。 摄影师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他只是单纯地佩服姜玉楼的技巧。 在姜玉楼说完后，他便附和道： “小姑娘，这位同志说得没错。每个时间段的光线都是不同的，早晨的光线色温比较高，画面会呈现偏蓝的冷色调，会给人以沉稳、宁静的画面感，中午的光线强烈、光比大，晚上的光线偏黄，呈现暖色调。 自然光线更符合我们人眼观察的习惯，使画面看起来更加自然；照相馆里的人工光是用于补充自然光，以模拟自然光为目标。” 人们常说，“摄影是一门用光的艺术，光线是照片的灵魂”，他当然明白自然光和人工光的区别。 这也是后世专业摄影师和高玩拍照都是选用自然光的原因。 摄影师说完，几人又盯着姜玉楼猛看。 第六十九章 我也算京圈的人了 刘所拉和李媛媛都对姜玉楼的摄影技巧感兴趣，只是照相馆实在不是谈话的地方，于是，众人改换了聚会的场所。 建国酒店，卫国平最早准备的会面地点。 之所以选这里，一来是环境优雅，二来建国酒店有餐食提供，最后，建国酒店还是个喝咖啡的好去处。 七十年代末不比后世，咖啡厅遍地，这个年代，想喝咖啡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原因有二，一个是咖啡代表的是资本主义的东西，在特殊年代是被摒弃打击的。 还有就是价格了，目前国内唯一的咖啡品牌是德胜牌。 国内的咖啡馆所用的咖啡均来自魔都咖啡厂的德胜牌，调理法很简单，咖啡粉以纱布包裹，入锅煮沸，讲究点再以滤纸过滤一遍。 别看卖相一般，但是价格不菲，每罐3块5毛，这在二十多块的工人群体眼里，是高贵的奢侈品。 再加上咖啡文化早已落寞，如今能消费咖啡的，在京城来说都是特权阶级及其后代了。 难说他们将聚会的地点选这里，是不是看中了那点小资情调。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封闭了多年，有些人羡慕自由的空气也是可以理解的，这是时代所限。 九个人坐下后，点了咖啡，然后卫国平开始为刘所拉等人介绍起了自己的舍友。 “所拉姐，王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舍友。”卫国平站起身，一一介绍道：“于敏，我们宿舍老大，英语专业的。徐向东，宿舍老三，也是英语专业的，他家是世代搞翻译的。” 每介绍一人，刘所拉等人都会点头微笑。 朋友的舍友，不管今后关系如何，现在面上要足够得体。 “最后我要隆重介绍一下我们宿舍老四，燕大的天才——姜玉楼！”说到姜玉楼的时候，他的语调甚至激动到破音。 众人看向姜玉楼，之前在照相馆，他可是让所有人都刮目相待。 姜玉楼连忙站起来，无奈地笑道：“大家好，我叫姜玉楼，至于什么天才，都是老卫胡说的，大家不要在意。” 王烁很是不服气的说道：“老卫，第一次见你用天才形容一个人，这哥们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是，姜玉楼是有些特别，尤其是照相的那些门门道道，他都搞不懂。而且……他还考上了自己梦想中的大学燕大。 有才是有才，但是王烁认为自己也不差。 因为就在去年，他第一次写小说就成功发表在了《解放军文艺》上。要知道伟人都在上面发表过诗歌呢。 而且，该杂志还想借调他去当编辑。 嘿嘿，这可把他给得意坏了。 就说他的这些朋友，哪个有他牛叉。 可即使如此，卫国平都没称呼他为天才呢。 现在，卫国平突然叫一个小年轻天才，他如何能接受。 “老王，我的王哥呦，玉楼他可不一样！”卫国平信誓旦旦道。 他不等其他人问，便解惑道：“所拉姐，媛媛姐，你们之前特喜欢的那首《十诫诗》就是玉楼创作的。” “噗！” “什么？” “不可能！” “是他？” “竟然是一个大学生？” 看着眼前众人一片惊呼，徐向东很不爽，他觉得自己每次和姜玉楼出门，都会变成绿叶一般的存在。 这次也不例外，让他后悔和姜玉楼一起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幽怨地看了姜玉楼一眼，看得姜玉楼莫名其妙，隐隐发毛。 姜玉楼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写诗只是我一点小小的个人爱好。” 唉，卫国平这个人没有什么坏心眼，就是太实诚了。 李媛媛脱口而出道：“你的爱好也太广泛了吧！” 王烁，徐向东心有戚戚焉。 普通人有一个牛叉点的爱好已经可以在圈子里风头无两了，姜玉楼倒好，涉猎太广泛了，让他们这样的天才都变得平庸了。 丧气！ 刘所拉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姜玉楼，对眼前的男生又有了新的认识呢。 梁佐心向兄弟，出言道：“我们阿烁也不差，去年还发表过短篇小说呢。” 刘所拉几人点点头，这也是加分项呢。 王烁感激的看了眼梁佐，好哥们，还得是你啊！ 不像卫国平那小子，叛变了。 只是他发现那个叫徐向东的小子看他眼神不对，似乎……带着一丝怜悯？ 呵，我需要你怜悯？ 不想，他刚有这种想法，便被卫国平打脸了。 “嘿嘿，你们不知道吧，玉楼他同时还是个大作家，写的两部作品，一部已经在《当代》发表了，还有一部即将在《收获》上发表。” 他的话如同夏日惊雷，炸响在众人心间。 王烁胀红着脸道：“不可能！” 就连一项镇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刘所拉，都露出了震惊的目光。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徐向东看着王烁心道，“看吧，我就说你得意早了吧。” 同时，他又有些幸灾乐祸，他第一次知道姜玉楼这么牛叉的时候，和他们也差不了多少。 这么一想，他的心里也就平衡了许多。 王烁脸上一会青，一会儿红的，好像开了染坊一样。 过了一阵，他恢复了平静，迅速转移话题道：“唉，国平，你还没给你的同学介绍我们呢。” 卫国平笑了笑，介绍道：“来，哥几个，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哥哥姐姐们……” 一番介绍后，姜玉楼也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刘所拉，今年二十四岁，父亲当过民部的侍郎，本人现在在中央音乐学院读本科。 王烁，大院子弟，今年二十一岁，大家都熟悉。 梁佐，今年二十二岁，相声《虎口遐想》是他的作品，还有最为人知的是《我爱我家》。同时，他还是姜玉楼等人的燕大师兄，今年念大二。 李媛媛，今年二十一岁，家住瑞金路。 瑞金路可厉害了，这时候的外交部家属院所在呐。 马嘟嘟，鉴宝马嘟嘟，在这个圈子里年龄第二大，却是名副其实的小老弟。 姜玉楼和众人握手，心里感慨，“我这算不算半只脚混进京圈了？” 第七十章 素材这不就来了？ 说混京圈只是姜玉楼的一个笑话，现在是什么时代，还没有京圈这个概念呢。 比如说王烁，他还没有九几年那么牛叉，大院子弟的关系网是有的，但是国内却也没有娱乐圈的概念。 相反，等他成名了，想要结识他的人能排一条街。 姜玉楼之所以坐在这里，还是看在卫国平的面子上。 否则的话，他和刘所拉，王烁等人暂时也没有交集，犯不着凑在一起。 不过好在这批人目前也没什么坏心思，加上都喜欢文学，倒也能聊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话题，突然聊到了个子的父辈。 刘所拉对自己的家庭倒是聊得不多，反而王烁倒没什么顾虑，很喜欢这个话题。 “老头是45年参军的，也许他天生对数字敏感，参军后有部队的干部发现了他的才能，就调到了电讯处，做的就是侦听破译敌电的工作。也是老头的运气，很快解放战争爆发，老头破译的电码派上了大用场，立了许多功劳。后来解放了，又是上军校，又是留校任教，仕途也算顺遂。” 他口中的老头子，自然是他的父亲，老一辈的革命军人。 王烁的朋友不知道听他说了多少回，对他的故事并不感兴趣。 可是姜玉楼是第一次听，却觉得分外新奇。 尤其是在电讯处侦听破译敌电的工作，更是让他眼前一亮。 自从《黄土地》创作完毕，他一直没有想好第三部作品写什么。没想到今天不仅认识了王烁他们，还在王烁的故事中得到了写作灵感。 后世，关于窃听，电码破译的电影小说有不少，有名的如国外电影《窃听风暴》，国内的也有《窃听风云》《听风者》《风声》等，小说就更多了，如《风声》和《暗算》等。 《窃听风暴》讲的是民主德国的故事，虽然同是共产主义大家庭的一员，但是外国人的故事还是会让国内的读者产生疏离感。 《风声》和《暗算》就不同了，讲述的都是我军特工人员为了祖国和人民不惜牺牲生命的故事，读起来更有代入感。 至于两部作品选择哪一部，姜玉楼更倾向于暗算。 原因有四，一个是《暗算》的文学性更高，印象里这部小说可是在后世获得过茅盾文学奖。 第二个，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中就有《暗算》。 第三，故事性方面，《暗算》是胜过《风声》的。 第四，也是主要原因，那就是王烁。他需要的一些素材完全可以通过王烁之口得到，有了素材来源，也不用担心有人会质疑他没有从军，哪里会知道这些信息。 姜玉楼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王哥，关于我军情报人员的故事我挺感兴趣的，尤其是叔叔从事的工作，，方便的话可以给我说说吗？” 王烁眼前一亮，开心道：“可以啊，抗战时候的故事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小时候我爸可是经常给我讲他战友的故事，我可是听了一耳朵，你想听我都告诉你。” 李媛媛连忙打断道：“烁子，你停停。你那故事我们都听腻了，你要是想讲，私下再说吧。” 老王的故事他都听到耳朵生茧了，她们可都不想听了。 卫国平也是拉着姜玉楼的袖子道：“玉楼，老王讲起来跟和尚念经一样，没完没了，完全把聚会当练口才的地方了，我们以前可遭老鼻子罪了。” “对对对，私下说，你们聚会散了怎么聊都成。” “哎呦，烁爷可饶了我们吧。” 姜玉楼和王烁眼见群情激愤，只能暂时止住话题，尤其是王烁，满脸的遗憾。可见，想要找个对他胃口，又愿意听他讲父亲那一辈人故事的朋友是多么不容易。 王烁悻悻道：“行，那今天我就不讲了。” 李媛媛满意地点点头，她娇声道：“小姜，你有没有时间，帮所拉姐和我拍那个……那个什么艺术照？” “时间是有，只是拍照……”姜玉楼眉头微皱。 刘所拉突然出声，许诺道：“小姜，你放心姐姐们绝对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卫国平在他身边小声道：“玉楼，你可要帮帮所拉姐和媛媛姐。” 几个大老爷们都挺羡慕姜玉楼的，要是他们也会拍那个什么艺术照，绝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可是刘所拉啊，他们的女神！ 哦，这时候还没有女神这个称呼，应该说是梦中情人和理想对象。 姜玉楼苦笑道：“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不愿意拍，而是拍艺术照不比拍普通的生活照，证件照，是需要专业的相机和遮阳打光设备。没有这些，还不如在照相馆照呢。” 刘所拉道：“这简单，你说下需要什么，我都能借出来。” “那行吧。”姜玉楼点头道。 左右对他来说，拍照费不了什么功夫，也就答应了。 再者，人家女生把所有问题都考虑到了，他再拒绝就是不给面子了。 刘所拉展颜一笑：“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找你拍照。” 王烁等人心里酸的不得了，平日里对男生不假颜色的刘所拉竟然对一个才见一面的男生这么笑，他们有些接受不了。 之后几人简单吃了顿饭，留下联系方式后就分开了。 姜玉楼和宿舍的几个室友原路返回学校。 一进宿舍，徐向东便‘啧啧’道：“可以啊，老卫，你的关系挺硬的。” “嗨，都是一起玩的朋友，什么关系不关系的。”卫国平笑道。 于敏不太懂什么关系不关系的，他倒是挺感激卫国平，给他介绍了那么多新朋友。 卫国平又将姜玉楼拉到身前，羡慕道：“玉楼才厉害，除了写作外，还会照相。同样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你咋就那么能呢？” 姜玉楼搂着他的肩膀，坏笑道：“怎么，想学？叫声哥我就教你啊。” “好小子，还想当我哥？”卫国平道。 说着便伸手想要镇压叛逆的姜玉楼，却反被压到了床上。 眼见两人打闹起来，徐向东无奈地摇摇头，坐到了自己的床上。 于敏倒是有些担心，不过眼见两人有分寸，也就放下心来了。 第七十一章 我最会拍女人了 第二天一早，刘所拉和李媛媛准时赴约，两人特地打扮过，相比昨天又有所不同。 刘所拉的身上还背了一个包，据她说里面是她特意借来的进口相机。 “玉楼，你看看我带的相机能用吗？”刘所拉打开了包，取出了相机。 她没有再称呼小姜，而是叫他玉楼，为的就是拉近两人的关系。 姜玉楼接过相机一看，好家伙，是尼康F2AS。 “可以了，这款相机已经非常专业了。” 尼康F是“第一款专业级单反相机”，从一开始就被确认为是高品质、专业单反相机系统的基础，确立了尼康专业35毫米单反相机的领先地位。 尼康F美观、坚固，可靠的模块化设计使其可以通过升级来改变性能。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款相机是今年问世的。 一共生产了3500台，而且只在岛国的本土销售，售价更是高达9800日元。 有这款相机的人，不论身份还是地位都了不得啊！ 刘所拉也不一般，动动嘴就能借到这种级别的相机。 刘所拉道：“还是太仓促了，除了相机也没有准备其他东西。” 她还是不太满意，还是昨天姜玉楼描述的太好了，她深怕因为准备不足，拍不出理想中的照片。 “摄影是门艺术，真正的专业摄影工具能装一屋子。不过给个人拍照的话，相机加上这个也就够了！”姜玉楼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一块板子？ 刘所拉和李媛媛不知道他拿的是什么，也没好意思问。 既然姜玉楼现在提到了，刘所拉正好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玉楼，你手里的是什么？” “这叫反光板，摄影用的，我猜你俩也搞不到这个，就在学校做了一个。” 反光板制作方法简单，山寨版的只需要在薄木板上贴上锡箔纸就行了。 刘所拉不好意思，连忙道：“让你破费了，多少钱一会儿你说个数。” 她知道姜玉楼家庭条件一般，虽然可以写书赚钱，但到底还是学生，又在燕京，花钱地方多。 也不敢说帮衬姜玉楼，却也不会让他吃亏的。 姜玉楼也没有不好意思，“等照片洗出来，你要是中意，看着给就行了。” 现在还没开学，靠拍照赚点外快也能让自己的生活好点。 来燕京这么些日子，他可是领教了这里的消费水平。 到底是大城市，花钱地方多。 就他手里的那些稿费，在燕京节省点倒能过活，但凡奢侈点，支撑不了几个月。 这年月纯朴的人还多，说起钱总是有些别扭，由于家庭关系刘所拉和李媛媛见多了穷大方的男生。 两人见姜玉楼毫不避讳提钱，不由心生好感。 刘所拉更是道：“玉楼，你和一般男生不一样。” “嗯，是有点不一样。”李媛媛附和道。 姜玉楼笑道：“哦？怎么不一样？” 刘所拉道：“没有那种别扭劲吧。” 姜玉楼了然，于是道：“我家穷没钱，你们会看不起我吗？” 两女摇摇头。 他接着道：“我靠自己的手艺赚钱可耻吗？” 两女继续摇头。 姜玉楼两手一摊，笑着道：“你们看，我不偷不抢，靠自己手艺赚钱，该我拿的我不推辞，不该我拿的，我也不贪。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两女相视一笑，一种由衷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笑过后，刘所拉道：“那咱们一会儿去哪拍照，我们听你的。” “咱们去北海公园。”姜玉楼道。 北海公园东邻景山公园，南濒中南海，北连什刹海，全园占地68.2万平方米。明、清辟为帝王御苑，属于古代皇家园林。 三人一起上了公交车，来到了北海公园。 此时正是下午三点多，太阳不算太烈，微风拂面吹得人懒洋洋的特别舒服。 公园里也是一片鸟语花香，游园的人还不多，不像后世，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拍照根本是做梦。 刘所拉眯着眼睛，感受了一番阳光和清新自然的空气后，问道：“玉楼，现在就开始拍照吗？我该怎么做呢？” 姜玉楼嘴角笑道：“别叫玉楼，叫我姜老师！这样听起来才像是摄影师。” 姜玉楼道：“咱们先找个光线好，风景好的地方。” 前世他在燕京生活了好些年，对北海公园比较熟，自然知道在哪拍照好。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带着两个女生到了湖东岸。这个位置能看到对面的白塔寺，周围的围栏还有柳树，是绝佳的取景地。 来到湖边后，姜玉楼拉着刘所拉开始凹造型，“所拉姐，这儿的景致不错，你趴在柳树上，头上扬，眼神看着镜头就行，嘴角要带着微笑。” “这行吗？我只在杂志里见过那些港台明星这么拍过。” 现在拍照要么在照相馆里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要么直直地站在，都是正面朝向镜头，那有这种做法，刘所拉觉得挺有意思。 不要以为国内的百姓对国外一无所知，普通百姓也许是如此，但是权贵阶层却不是如此。 就不说特供电影了，就说西方摇滚和时尚杂志早就传到国内了。 这些大院儿子弟的眼界其实挺开阔的，了解的越多，越向往国外生活。 刘所拉是大院子弟，自己又是中央音乐学院的学生，知道的多一点都不稀奇。 “所拉姐眼界开阔，那你一定知道奥黛丽-赫本吧？她有一幅类似造型的照片，你的气质和她很像，这么拍肯定好看。”姜玉楼恭维了一句。 出于个人爱好，他前世给许多女人拍过照，自然知道怎么让女人配合。 刘所拉惊奇道：“你知道奥黛丽-赫本？” 她被男生夸惯了，到没觉得有多高兴。但是姜玉楼是从哪里知道外国明星的？他家条件明明不好，陕地的农民家庭，从哪里接触到这些只有少数人才有渠道接触到的信息。 “作家知道得多不是很正常吗？”姜玉楼敷衍道。 这正常吗？ 刘所拉有些糊涂，好在她没有深思。 “右手放在下巴的位置靠下一些，脑袋在仰一点，眼睛再勾魂一些……下巴抬高，不要碰到树……欸，对了，就是这样，保持住。” “媛媛姐，反光板你拿着。”姜玉楼把反光板递给李媛媛，“反光板对准所拉姐的脸，这样打光可以让她的五官显得更为立体，皮肤更白……” 一切准备就绪后，姜玉楼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现在一般人拍照可不敢这么干，胶卷贵着呢，不过他和刘所拉、李媛媛都不在乎。 刘所拉拍了几张照后，就轮到李媛媛了，这回，她又换了一种风格。 除了东岸，又在公园其他地方拍了不少照片。 晃悠了大半天时间，直到太阳快落山，将她俩带的胶卷拍完，刘所拉和李媛媛才依依不舍地离去，这次的拍摄让她俩感到格外有趣。 至于洗照片的工作，也交给了姜玉楼，一事不烦二主嘛。 第七十二章 拍照带来的生意 回去后，姜玉楼通过梁佐的关系借了一间暗房冲洗照片。 洗照片可是个技术活，也多亏他玩过胶片相机，自己也动手冲洗过。 否则还真不一定能玩的转，一个不好，底片毁了不说，半天的努力都要白费。 第二天，姜玉楼又赶到同春园饭庄找上了俩姑娘，把照片还了过去。 “我看看。”李媛媛马上把照片拿出来，这一看顿时呆住了，“天啊玉楼，你这拍的是我么？也太好看了吧？我差点都不敢认了。” 刘所拉夸赞道：“玉楼，你这手艺可是绝了啊！我感觉我都快变成杂志里那些明星了！” 她翻看着每一张照片，如同再看珍宝一样。 照片上的她，和现实中的她完全是两个人。照片中的她美得如同天仙，而现实中的她仿佛是一个土丫头。 就好似，她看农村来到燕京的女孩一样，甚至差别更大。 原本，她还对姜玉楼所谓的摄影是一门艺术有过质疑，现在看来，她真的是见识浅薄了。 姜玉楼展现出的摄影技巧，很容易的使两位五五后妹子沉醉在了来自后世的艺术摄影威力中。 人物造型、风景和自然光的配合让这些照片呈现出一种柔美、浪漫的风格，和时下正统的僵硬、呆板风格完全不一样。 这并不是说他的摄影技术领先如今的照相馆师傅多少，完全是见多识广，后世网上整活的人太多了，加上有抖音这样的渠道，什么样的风格没有？ 都不需要他费心设计，随便挑上几种就有合适她俩的风格。再加上姜玉楼的拍人像讲究一个美，怎么美怎么来，所以拍出来照片的效果一下子征服了刘所拉两人。 “咱们给曲小松、萧蕙还有王烁他们打电话，让他们也过来看看，到时候还不得羡慕死他们！” 刘所拉用的是饭庄的公用电话，价格是高了点，但是她可不在乎。 这些都是她和李媛媛的朋友，挂了电话半个小时后，他们就从自己所在的地方赶到了饭庄。 她们定的是大包间，坐十个人毫无问题。 来的人里面，有的人姜玉楼认识，有的人则是毫无印象。 几个姑娘进来后，凑到刘所拉两人身边，一看到照片也和她俩一样惊讶，“所拉姐，这几张照片谁给你们拍的，拍得也太好看了吧？” “是……”刘所拉正想回答，就看到了曲小松的小动作，皱眉道：“曲小松，你干嘛？” 曲小松珊珊一下，不好意思地把照片从口袋里拿出来，“哎呀，这张照片也太美了，我看着都想收藏起来。” 看得出来，这位似乎喜欢刘所拉。 曲小松？ 姜玉楼摸摸下巴，前世他似乎听过这位的名字。 刘所拉脸稍微红，她当然明白曲小松对自己有意，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呢。 于是，她伸手将照片抢了回来，“不给，万一你糟蹋了我的照片怎么办？” 曲小松气苦。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可姜玉楼还是看出她似乎对曲小松有好感，只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心存顾虑罢了。 王烁欣赏完，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所拉姐，媛媛，这回你俩可是拔份儿了，这些照片要是印到报纸或者杂志上，你俩可就成全京城老少爷们暗恋的对象了！” 尤其是刘所拉，本来出身就是不凡，加上人还美，就已经是圈里男生暗恋的对象。这艺术照出来后，不知道会变成多少男人梦里幻想的对象。 “别，还是小心些好。这些照片你们自己看看就好，千万别拿出去给旁的人看，你们身份不一样，别给自己找麻烦。”姜玉楼连忙提醒道。 运动结束还没几年呢，这就飘了？ 这些二代出事有人护着，他可是孤零零一个在京城，别被当成典型了。 毕竟，他拍的这些照片可不符合这个年代官面上的审美。 所以，还是谨慎点好。 曲小松见刘所拉一脸慎重，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接着又趁着大家伙不备，藏了两张照片。他的几个好哥们可是一直让他带女友出来的，可是他和刘所拉又没确立关系，怎么带啊。 这回不就巧了，把照片拿上，让那帮人好好瞅瞅他媳妇儿到底有多好看。 嘿，简直美得冒泡了。 萧蕙好奇的紧，便拉着李媛媛的手小声问道：“媛媛，你和所拉姐的照片到底是在哪个照相馆照的？” 女孩都是爱美的，能把认识的人拍得那么美，谁不想尝试一下。 别说照相贵，这里面最穷的可能只有姜玉楼一个。 李媛媛指着姜玉楼，为她解释道：“不是照相馆，都是玉楼的功劳。” 说把，她转头看向姜玉楼，眼里有感激，还有一丝情愫。 优秀的男人，总能吸引到女生注意。 “玉楼？”萧蕙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男生，这么年轻……他懂拍照吗？ “你好。”姜玉楼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 “玉楼，萧蕙是我的好姐妹，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李媛媛为两人做介绍：“蕙子，姜玉楼可是大才子，今年刚考上燕大，不仅是文学系的学生，还是作家和诗人。” 萧蕙越看他越惊奇，这个男生也太有才华了吧！ 这么有才华的人，会照相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于是，萧蕙看着姜玉楼，大眼睛含笑含俏，水遮雾绕的，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道，“姜同志，你能不能也帮我拍几张啊。” 姜玉楼的心狠狠的跳动了一下，这个女生……不一般啊。 “对对对，也给我来几张，你该不是只拍姑娘吧？”王烁也舔着脸道。 李媛媛板着脸道：“去去去，你一个大老爷们凑什么热闹。” 萧蕙嘟着嘴道：“就是想拍，也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曲小松见这么多人都想拍，自然不甘心落后，“那我也要拍，排队就排队。” 最好是给我和刘所拉拍几张合照，那多美啊。 他眼里都是自己的女神，心都快化了。 姜玉楼答应的很爽快：“男人女人都能拍，现在还没开学，时间我有的是。不过先说好，照相机和胶卷你们得自己解决。” 能趁着开学前的宝贵时间赚点外快自然是好事，只是这个价格…… 他以前没干过这行，对价格没有概念。 “没问题，我没有还能找所拉姐借。”萧蕙欣喜地点点头，片刻后，满脸愁苦道：“那明天行吗？对了，拍照时衣服有要求吗？是不是要穿新衣服？” 姜玉楼道：“衣服没有什么要求，穿起来舒服好看的就行。” “那我呢……” 为几个有意拍照的挨个解决问题，然后又给几人确定了一下各自拍摄的主题。等姜玉楼回学校的时候，他口袋里多了六张大团结。 这是刘所拉和李媛媛塞给他的，姜玉楼对这个价格还比较满意。 不到一天就赚了六十，比他费心费力写书赚的轻松多了。 要不是他早就确定好了目标，还真的就要钻进这钱眼里了。 等第二天过来的时候，原定的三个人变成了六个，三男三女，愣是翻了一番，刘所拉的照片被更多人看到了，这些人也强烈要求也给自己拍一些。 姜玉楼又忙活了两天，一天拍摄，一天洗照片，等把照片送给他们之后，口袋里多了一百八十块钱。 对这些大院弟子来说，几十块钱不过是毛毛雨，他们大多都是二代，混世魔王，只要不胡来，家里就谢天谢地了。 如今不过是要点钱照相，简直是小意思，自然是有求必应，没想到却便宜了姜玉楼。 “蕙子好美啊！” 几个女生凑到一起，拿着萧蕙的照片，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这是一张侧面照，照片里，萧蕙穿着军装坐在草地上，双腿微曲，双手捧着一本书，女孩的双眼则聚精会神的看着书上的内容，一束阳光照射在她的侧脸，如梦似幻。 刘所拉赞叹道：“这拍得也太好，照片上的蕙子特别有文艺范，我一个女生都心动了。” “多亏了玉楼。”萧蕙感激道。 她如今也学刘所拉他们，称呼他玉楼。 萧蕙本人正在部队服役，如今不过是请假回家探亲，时间有限。 离别前，能拍这么一张唯美的照片做纪念，也没有遗憾了。 只是可惜了，要是早些认识他就好了。 和这么聪明的男生相处，肯定会非常有意思吧。 “我的这张也不错。” 曲小松看着自己站在舞台中央拉小提琴的照片很是满意。 他学过小提琴，现在又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凹个造型自然没有问题。 “德行，你还显摆起来了。”刘所拉白了他一眼，不过她也拿了曲小松几张照片，看样子她对这些也很满意，打算带回去自己慢慢欣赏。 “要我说还是这张好，瞧瞧，哥们儿我看起来是不是英武十足？”王烁拿着他身穿水军服，手持军刀的照片问道，照片上他挺胸抬头，很有几分英气。 照片里，他穿的军服是1955年水兵服和水兵帽式样，颜色改为上漂白下藏蓝色和全藏蓝色两种，用料采用涤棉混纺平布和粗呢，配红五星帽徽和呢制红肩章。 “可惜不是在穿上拍的。”旋即，王烁又遗憾道。 曲小松呵呵一笑：“我看你更像《黑胡鬼》里面的那个黑胡子。” 《黑胡鬼》是一部好莱坞电影，至于黑胡子是西方非常有名的海盗船长。 姜玉楼虽然没看过，但是能想象的道。 大家伙兴致勃勃地交换着照片欣赏，聊着，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很快就到了吃饭时间。 这回是曲小松掏钱，目的嘛，除了感谢姜玉楼外，就是想在女神面前显摆一下。 第七十三章 《暗算》 之后几天，每天都有人找他拍照，生意非常火。 京城大院子弟的圈子里都传开了，有个特别会拍照的大学生，价格还不贵，只要三十块，等人家大学开学可就没时间了。 一时之间，预约的人都排到一个月后了。 啧，哥们儿这就成了圈儿里的红人了？ 他这钱赚得容易，也就是帮着大院子弟们琢磨造型、摆姿势，然后拍照洗照片。人多的时候一天五六个，少的时候也有两三个客人。 这些人都是刘所拉和王烁几个介绍的，当然，也是他拍的照片足够吸引人。 姜玉楼忙活了几天，口袋里再次多了二百多块钱，就这几天的功夫，他已经赚了三百八十块钱了，顶得上普通工人一年多的工资。 “玉楼，明个儿有空么？咱去什刹海吧？我有几个姐妹特别想在那边拍。” 李媛媛最近彻底迷上了拍照，特别是当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不少港台潮流女装后，每天拍照都有她，每次换的衣服都还不重样的。 “我说媛媛姐，你能不能让我缓几天？我这些天有急事要办，咱歇几天再出去行不行？” 姜玉楼不是不想赚钱，也不是想要吊客户的胃口，更不是想搞什么饥饿营销，而是真的有事。 反正他的名气已经渐渐在京圈里传开了，想求他帮忙拍照的人多如牛毛。完全不愁没生意，就算歇上几天也没人敢说什么。 至于他的事，也是正事。 他之前就和王烁越好了，听他讲父辈破译敌店的故事。这可是关系到他下一部作品的大事，马虎不得。 李媛媛遗憾道““那行，过几天我再去找你，这几天你就好好忙你自己的事吧。” 两人分别的时候，还能看到她不舍的眼神。不是她喜欢上了姜玉楼，纯粹是喜欢上了摄影，喜欢上了当模特的那种感觉。 尤其是当照片出来，看到自己美美的，那种感觉别提有多每秒了。 挥别李媛媛，姜玉楼回到学校之后，发现宿舍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徐向东酸溜溜地说道：“玉楼现在是大忙人了啊，别光顾着赚钱，把上学的事都忘了。” 于敏也是一脸担忧道：“是啊，玉楼，学校也快开学了，你也别把正事儿忘了。” “放心，忘了什么我也忘不了上学，是不？”姜玉楼笑道。 卫国平注意着姜玉楼的表情，见他神色平静，便松了口气：“你们看，我就说吧，玉楼他心里有数的。” 徐向东翻了个白眼：“这事儿还得怨你。” 这回卫国平倒是没反驳，说起来，还真怨他。可是他也想不到，姜玉楼的摄影技术那么好啊。 姜玉楼笑着走到卫国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其他两人道：“怨国平什么，这话从何说起？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他呢。” 闻言，卫国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姜玉楼拍手道：“对了，今天中午我请大家吃顿好的。” “万岁！” “嘿嘿，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嘻嘻，宰大户吗，我喜欢。” 不是卫国平他们缺这口吃的，而是姜玉楼的态度让他们放心了。 次日，姜玉楼约了王烁在一家小咖啡馆里见面。 “烁子，快来，这边。” 没等多久，王烁进了咖啡馆，姜玉楼连忙招呼道。 王烁走到他这桌，坐在后咧嘴笑道：“啧啧，玉楼腐败了，竟然约我在咖啡馆见面。” “还不是多亏了你们这帮朋友帮衬。”姜玉楼笑了笑又道：“选这里也是因为安静，听故事也要有个好场合。” 这年头在咖啡馆喝咖啡，还真是个洋气又奢侈的行为。 王烁看了看咖啡馆，还真没多少人，于是点头道：“是这个理儿。” 反正他就算有钱，也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 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后，王烁问道：“玉楼，我能问问吗，你为什么想要知道我家老爷子当兵时候的故事？” 稍作沉吟，姜玉楼回答道：“我最近正发愁写什么小说，那天咱们见面听到了伯父的故事，心里瞬间就有了灵感，想着把伯父的故事写到书里。” 王烁眼睛都瞪大了，他没想到能得到这种答案。 还能这样？ 他听自家老爷子讲故事那么多年，怎么就没有想过写部小说呢？ 难道人和人相比，差距就那么大？ 要不然，别人怎么就能从他的故事中得到灵感呢。 一种名为佩服的情绪，在他心里生了根。 盯着姜玉楼看了一阵，王烁忍不住道：“玉楼，你就不怕我窃取你的灵感？” “不怕。”姜玉楼解释道：“就算是同一个故事，同一个人物，切入点不同，整个剧情也会大不一样。” 王烁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点头道：“你说得对。” 接着，他突然变得严肃无比，嗓音低沉道：“听我父亲说，抗战时期，我军电讯处涌现出了一大批天才人物，他们都有各自的特点，为我军在抗日战场和国内战争立下了汗马功劳……” 一个又一个或悲情，或凄美，亦或者让人热血沸腾的人物和故事在王烁的讲述下娓娓道来。 姜玉楼也端正姿态，认真做着记录，有不太明白的地方，才会出言发问。 就这样一个说，一个记录，半天过去了，姜玉楼也写满了一个本子。 王烁感慨道：“玉楼，我现在算是明白你的作品为什么能接连发表了，就这骨子认真劲，早晚都能成功。” 姜玉楼哈哈一笑，道：“你的夸赞我就收下了，以后这部作品要是出名了，有报纸采访，我就把你的话说出来。就说我有个叫王烁的哥们，早就看出来我将来会大红大紫的。” “你小子，那我岂不是要沾你的光出名了？”王烁指着他，无奈道。 两人离开咖啡馆后，相向而行，姜玉楼看着他的背影，挥手分别。 “烁子是大大的好人啊！” 他满意的拍着手中的笔记本，今天请的这顿咖啡真的太值了。 有了笔记本的人物事迹，大大地扩充了他的素材库。同时，该怎么写，他也有了思路。 眼见时间不早了，他也不耽搁，坐上公交车回到了学校。 回到学校，姜玉楼买了点吃的带进宿舍。 刚进去，他就看到了三双带着惊讶的眼睛。 于敏好奇道：“玉楼，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难道是昨天他们的话起作用了？玉楼终于开始收心了？ 姜玉楼笑着道：“这两天有事，我的新作品有眉目了。” “什么？又有灵感了？”卫国平眼前一亮，问道。 于敏和徐向东也好奇地看着姜玉楼，作为目前宿舍里最有才气的人，大家关注他的作品实属正常。 尤其是于敏，他眼神闪烁，心里做着剧烈的挣扎。 姜玉楼没有隐瞒，“嗯，算是悬疑题材的长篇小说。” “嘶！” 卫国平倒吸一口凉气。 短篇小说、中篇小说、长篇小说，这样的划分不是没有道理的。 每跨过一个分段，难度都会成倍地增长。 尤其是长篇小说，难度之高，剧情之复杂，肚子里没有墨水的人连编都编不出来。 “是小说啊。” 于敏眼神暗了下来。 徐向东瞥了他一眼，纳闷道：“怎么，不是诗歌你失望了？” “没有没有，写小说好。”于敏连忙道。 徐向东嘟囔道：“奇奇怪怪的。” 这两人经常这样，姜玉楼和徐向东都习惯了，也不以为意。 卫国平凑到姜玉楼身边，问道：“玉楼，小说写出来后，能让我看看吗？” “没问题，到时候还要国平帮我斧正一番。”姜玉楼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这种请求，自从他写书后就没有断过，他也习惯了。 卫国平苦笑道：“什么斧正，我哪有那种水平。” 就他的业余写作水平，发表报纸都没人看得上呢。 “哈哈，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徐向东大笑道。 几人说笑了一阵，宿舍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笑过之后，大家忙着各自的事情了。 普遍是在学习大一课程，用于敏的话说，这叫笨鸟先飞。 姜玉楼没那功夫，不是他自负，而是之前要拍照赚钱，现在要写新作品。 素材有了还不够，他还需要写大纲。 没有大纲，很难把控方向和节奏。以后写作水平纯熟了，也许可以尝试无大纲写作，但是现阶段还是不要冒险为妙。 此时，姜玉楼也算是老于创作了，心中有谱列大纲速度自然不慢。 差不多晚饭前，大纲就写好了。 《暗算》的小说和电视剧，甚至是改编的电影他都看过。 他肯定是做不到一字不差的还原，但本来也不必如此。 只要知道剧情走向，一些细节完全可以靠着素材包来填充。 本身就是真实的故事，不见得就比原作差。 当然，还有一些比较专业性的术语需要补充。这也不打紧，他现在可是燕大的学生。燕大的图书馆对学生完全开放，背靠图书馆，有什么查不到？ 想到这里，姜玉楼淡淡一笑，又取出一本新的本子，在皮子上写下了《暗算》两个大字。 第七十四章 于敏，你事发了！ 接下来两天，姜玉楼都很老实，不是泡在学校的图书馆，就是待在宿舍专心写作。 有大纲，有剧情走向，还有大量的素材支撑，桌子前一坐，可谓下笔如有神。 卫国平他们三个一看，瞬间对写作失去信心了，比不了，完全比不了。 这怎么比啊，姜玉楼一个小时的写作量比他们一天写的都还多。 速度快也就罢了，那手正楷更是让人心生惭愧。 卫国平在他背后看了一阵后，感叹道：“玉楼还真是吃这碗饭的。” 徐向东靠在被子上，不服气道：“那是我没有想写作，负责不一定比玉楼差。” 卫国平斜眼一瞥，“对对对，你嘴里就没输过。” 徐向东表情一滞，眼睛移开，换了个话题，“你发现了没有，最近于敏好像不太对劲？”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于敏八成是恋爱了。”卫国平道。 徐向东惊讶地坐了起来：“恋爱？于敏？” 卫国平点点头，然后一脸嫌弃道：“那股子恋爱的酸臭味，我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更何况是在一个宿舍。” “什么，于敏恋爱了？” 突然听到这么重大的消息，姜玉楼也停下了手中的笔。 卫国平分析道：“八成是了，你没见他隔一段时间写一封信，而且那脸上的笑意，我估摸着就是因为谈恋爱了。” 姜玉楼感叹道：“爱情是男人的坟墓啊，老大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呢。” “爱情是男人的坟墓……” 卫国平和徐向东咀嚼着话里的深意。 卫国平突然反应了过来，问道：“咦，不对啊，你一个写爱情诗的，怎么感觉像是反对恋爱一样。” “不是反对，我是觉得爱情就像围城，谈恋爱的人想出去，没谈恋爱的想进去。”姜玉楼来了谈兴，侃侃而谈道。 卫国平无语道：“你这哪里来的乱七八糟的说法。” 不过，似乎是有些道理呢。 他就没有谈恋爱，但是也挺羡慕那些有女朋友的好伙伴。 徐国平倒是难得认同姜玉楼的说法，他说道：“玉楼说得对。我们现在还是学生，正是追求学问，充实自己，以后才能报效祖国。等我们功成名就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卫国平翻了个白眼，不理他，转而问道：“玉楼，大学时期你想过谈恋爱吗？” 姜玉楼脸上都是冷酷无情之色：“女人只会影响我写作的速度。” 卫国平和徐向东都被震撼到了，果然，人家能当大作家不是没有理由的。 不想，很快姜玉楼又舔着脸笑道：“当然，如果有特别漂亮的女生又另当别论了。” 卫国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德行。” “本来我还想把媛媛姐介绍给你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姜玉楼摆手道：“你可算了吧，媛媛那是我姐，我哪能有男女之情上的想法。” 卫国平可不是说说，而是真有这种想法，年龄对现在的有志青年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不过他见姜玉楼确实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撮合的心思也就淡了。 三人正说着，于敏满面春光地走了进来。 迎接他的，则是三人别有深意的眼神。 于敏看到这一幕，心里一惊：“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姜玉楼‘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他一番，笑道：“嘿嘿，老大，听说你恋爱了？” “谁……谁说的，没有的事！”于敏心里一慌，连忙否认道。 本来三人还不确定，现在看来，于敏恋爱了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徐向东幽幽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卫国平笑着道：“这是好事情啊，为什么要瞒着呢。” 于敏挠挠头，羞涩道：“其实，还没确定呢，我们就是普通的笔友。” “哦，笔友！”三人异口同声道。 于敏的脸唰的一下全红了，真是太尴尬了呀。 “看你们搞的孩子都不好意思了，我来问，你们别插话。”姜玉楼道。 他嘴角含笑道：“老大，你那个笔友是大学生吗？哪里人，多大了？你们认识多久了，见过面吗？” 于敏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搁这儿查户口呢？”卫国平摇摇头。 正当于敏心怀感激时，只听见他卫国平接着问道：“老于，给我说说，你们互相寄照片了没，那个女孩子漂亮吗？” 徐向东撇撇嘴，“低级趣味。” 不过他还是竖起耳朵，显然低级趣味也能吸引到人呢。 于敏哀叹一声，只能老实回答：“她也是大学生，也是在燕京上学，具体情况我也没问。” 他又补充道：“我们认识也没多久，哪里能知道太多。” 卫国平感叹道：“可以啊，老于，刚上大学就把媳妇找到了。” 姜玉楼打趣道：“老大怎么说也是燕大的学生，以后出来后不是好工作随便挑？到时候婚姻的事情哪里还需要他操心，倒追他的都要排队。” 于敏脸色通红，就是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徐向东看了眼于敏，心想，这么个‘土鳖’都有女朋友，而我这样的天之骄子还没找到喜欢的人，真是苍天不公啊。 众人说说笑笑，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姜玉楼正写在兴头上，却被人突然打断了。 卫国平从屋外闯进来，然后在他耳边大声说道：“玉楼，大事不妙！” 他的声音里满是慌张，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此时，宿舍里除了姜玉楼外，还有徐向东。 徐向东放下手中的英文教科书，皱眉看着卫国平。 如果一会儿卫国平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可就要发飙了。 “别急，慢慢说。” 姜玉楼拉了张椅子，让卫国平坐下喘口气。 卫国平喘了口气，在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水杯，大口大口地喝了一杯水后，方才满脸焦急地说道：“玉楼，你的诗在学校里传开了！” 徐向东没好气道：“嗨，我当什么事呢，玉楼的诗不早就传开了吗？” “不是，不是那两首老诗，而是玉楼新作的那首《见或不见》！”卫国平扯着嗓子道。 是哪首？ 徐向东悚然一惊，事情大条了！ 姜玉楼写那首诗的时候，只有宿舍里的三人看过，当时他们可都是保证不会外传的。 现在好了，玉楼的那首诗还没发表呢，就传得大街小巷都知道了，你说他会怎么想，万一再有人拿他的诗卖钱…… 那种后果，卫国平和徐向东都不敢想象。 徐向东郑重其事地说道：“玉楼，我敢以人格保证，你的那首诗我没有传过一个字。” 卫国平也是举起右手的四根指头，发誓：“我也一样，就连所拉姐我都没说过。如果是我说的，就让我死于万箭穿心……” 姜玉楼连忙捂住卫国平的嘴：“好了，我相信大家，不会是咱们宿舍的人传的，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接着，他又责备道：“不就是一首诗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动不动就发毒誓，这不好。” 徐向东皱眉道：“可不是我们俩的话，会是谁呢？” 卫国平迟疑片刻，说道：“你们说，会不会是……于敏？” 徐向东皱眉道：“老于？不会吧，他虽然家境不好，但不像是那种人。” 他是有些看不起于敏，不过那是因为看不惯于敏的一些作风和习惯，以及他那有些唯唯诺诺的性格，就人品来说，于敏还是可以信赖的。 “好了，咱们还是不要随便怀疑同志。等于敏回来以后，咱们问问不就知道了？”姜玉楼说道。 下午，于敏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宿舍。 刚进宿舍，他就被姜玉楼几人搞的场面给惊到了。 只见他们三人严肃地坐在长桌后面，对面空地上则另摆了一张木椅子。 这是搞什么，三堂会审？ 本来就忧虑，这一下，他更慌了。 都不待姜玉楼拍惊堂木，于敏就老老实实地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姜玉楼等人面面相觑，这……他还真有问题？ 否则，实在无法解释他的行为。 只是做戏要做全套，姜玉楼定了定神，拍下了卫国平找的黑板擦。 “啪。” “堂下何人？” “小民于敏。” 姜玉楼身体前倾，神情严肃地问道：“你可知罪？” 于敏面露羞愧之色，“这……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那你还不从实招来！” “事情是这样的……”于敏陷入到了回忆中。 在他描述下，众人知道了实情。 原来，他在来燕京后，偶然间认识了一个笔友。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只是到了后面，于敏生起了一种特殊的情愫。 有一次两人聊起了个人爱好，女生说她喜欢诗歌，尤其是姜玉楼的情诗。于敏出于炫耀，说自己认识姜玉楼。 一不小心他就说漏嘴了，之后女生又央求他，如果姜玉楼有新的诗，麻烦提前抄给她，她保证不外传。 女生在信里好言好语，百般央求，于敏一上头就答应了。 后来，姜玉楼写了新诗，他左思右想后，抄了个开头过去。 在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首诗就传到了燕大。 “这就是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第七十五章 三堂会审 于敏解释后，他的行为顿时引得宿舍众人的唾弃。 好嘛，大家还以为他是为了钱或者出名，没想到是为了泡妞？ hetui！ “老于，你堕落了，为了个女人晚节不保啊！” “是啊，女人有什么好，你这个年纪正是一心求学的时候！” “听哥一句劝，这样的女人你把握不住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于敏惭愧得抬不起头来。 卫国平道：“老于，我还是得说两句，你这样意志不坚可不行。要是在抗日年代，成为叛徒的几率很大啊！” “对不起，玉楼……” 于敏是真的恨自己，你说怎么就被一个女人哄了几句，就把兄弟出卖了？ 那可是好兄弟准备发表的作品，没想到被他给提前泄露了，要是害的玉楼被追究责任，那他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玉楼，现在怎么办？” 看着垂头丧气的于敏，众人于心不忍，不过这事不小，就究竟怎么办还是要看姜玉楼。 严重点的话，于敏的行为都够得上被学校开除了。 “是啊，会不会对你发表有影响啊。” “唉，老于也是的。” 姜玉楼眉头微皱，这事吧，其实说大也不大，他也不准备拿住不放。 说起来于敏也就泄露了一两句，造成不了太坏的影响。 可要是就这么轻轻放下也不行，得让他长长记性。 “玉楼，你就说吧，怎么处理我都行。” 于敏现在这会儿，还真有点万念俱灰的意思了。 姜玉楼一看，这可不行啊。 “诗云：‘予其惩，而毖后患。莫予茾蜂，自求辛螫。肇允彼桃虫，拚飞维鸟。未堪家多难，予又集于蓼’。对于犯错的同志，我们都要坚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 三人都是一脸茫然，前面什么诗云，都没听懂，但是最后一句话倒是懂了。 于敏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玉楼，我……” 有了正主的这句话，就算有惩罚也不会太重。 徐向东也是心下连连感叹，玉楼的格局太大了，一般人真比不了啊。 如果是他的话，绝对轻饶不了泄露他作品的人。 卫国平又道：“那就不惩罚了？” “别，该有的惩罚还是要有的。”于敏道。 要是没有一点惩罚，他心里也过不去。 姜玉楼想了想，接着说道：“犯了错就要受惩罚，但是也不用太重了。我看就罚你给咱们宿舍打扫一学期的卫生，怎么样？” 卫国平和徐向东对视了一眼，这是个好主意。 不重，但是也不轻，可以让于敏一直记着这事，也算是给他提个醒了。 “要不我在请大家吃顿饭吧。”于敏觉得这惩罚太轻了。 姜玉楼道：“不用说了，就这么定了。” 于敏啥家庭，大家伙还不知道？ 真让他请吃饭，他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于敏还想表示一下，可惜众人根本不理会他，还是打扫卫生好。 姜玉楼这时候把桌子归位，笑嘻嘻道：“好了，事情圆满完成了，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接着，他又对于敏道：“下回那女同学再让你透露我的诗，你就让她来学校找你。这人都见不到，光想占便宜可不行。” 于敏感动得眼眶都红了，都这个地步了，还不忘给兄弟谋福利，这兄弟能处啊！ 于敏的事儿也给他提了醒，他寄过去的信也有一阵了，怎么还没回信？ 不过，他又想到这时候邮政的效率也就不那么急了。 一来一回，加上审核的时间，就算一个月也不是很离谱。只是他写的又不是小说，而是诗歌，至于审核那么久吗？ 其实，姜玉楼是冤枉延河文学了。 当他的新诗《见或不见》邮寄到延河文学编辑部，立刻就引起了轰动。 当时这首诗就在编辑部众人中竞相传阅了起来。 编辑部有老同志，年轻的新入职的同志也不少。 有几个编辑可以说是他的铁杆粉丝了。 这么多编辑喜欢他的诗，通过审核自然没有问题。 之所以一直卡着，是因为稿酬的问题。 还是孙虎当初许诺的稿酬太高了，而且还是那种带印数稿酬的。这对于延河文学可是头一遭，雷社长当然不想答应了。 还是孙主编拿着姜玉楼的诗堵着雷社长的门，堵了两天他才松口。 只是九月的月刊首印他没有多印，而是报了个不多不少的数字，十万册。 孙虎知道社长的想法，不想多给钱嘛。 但是这点印刷量哪里够，他可是老编辑了，自然知道姜玉楼这首诗的威力。 只要提前做好宣传，十万册绝对顶不了两天，到时候销售一空，邮局和书店没有的卖了，那时候雷社长可有的发愁了。 等加印的时候，还不是要付稿酬，何苦呢？ 也因此，延河的回信迟了点，毕竟稿酬的最终确定花费了不少时间。 等以后所有的杂志社都采取这种加上印数稿酬的方式，稿酬的发放会更慢。 在等延河回信的这些日子里，姜玉楼一边写书，一边查资料，还有一部分空闲时间，他则用来赚外快了。 拍照赚钱来钱快不说，活也算轻松。 不过，听说已经有同行抢活了。 当李媛媛给他递话的时候，是真心替他发愁。只是姜玉楼却丝毫没有危机感，依旧我行我素，每天就固定的给那么几人拍照。 今天，结束了拍照后，他刚想走，李媛媛拦住了他。 她着急道：“玉楼，有些心急的人已经取消了订单，去找别人拍照了。” “哦，那又怎么样？”姜玉楼道。 李媛媛疑惑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这不是很正常吗，市场就在那里，有能力的人想挣拍照的钱，我还能拦住人家不成？”姜玉楼笑道。 李媛媛怒其不争道：“你就不能每天多为几人拍照抢顾客吗？” 姜玉楼道：“先不说抢生意的人能不能拍出让顾客满意的照片，就算可以，那也没什么。我拍照本来就只是兴趣，就算没人抢生意，过一阵我也打算停下来的。” 他又提醒道：“快开学了。” 李媛媛这才醒悟，眼前的男生还是大学生来着。 第七十六章 老莫 是，给人拍照赚钱是挺香的，钱还来的快，但是姜玉楼志不在此。 现在还没有开学，他还可以用勤工俭学来说事，等以后他成了大作家，被人挖出来上学期间替人拍照赚钱，岂不是跌份？ 大作家大文豪的逼格都要跌一半，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反正他已经准备停下生意了，谁说都没用。 等他回到学校，又收到了来自延河文学的来信。 “终于来了！”姜玉楼心道。 等了半个多月了，希望没有让他白等吧。 道了声谢，姜玉楼拿着信封回到了宿舍。 此时，宿舍里三个人都在。 于敏正在打扫卫生，卫国平在朗诵情诗，徐向东则在阅读英文名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干。 于敏眼尖，看到了姜玉楼手里的信封，于是打趣道：“玉楼，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学校女生给你的情书吗？” 他这当然是开玩笑了。 如今还没正式开课呢，谁都不认识谁，哪里会有女生给他写情书。 姜玉楼笑道：“是延河文学给我的回信。” 延河文学几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宿舍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然后就是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叫声： “快快快，玉楼，让我们看看，是不是来稿费了！” 稿费这东西，大家都是只闻其名，从来没见过，现在宿舍里有人拿到稿费，谁会不好奇。 就连于敏都扔下了手里的扫把，凑到了姜玉楼身边。 看他那模样，似乎恨不得替他打开一样。 姜玉楼道：“都别急，我现在就打开。” 信封里除了有回信和样刊外，还有电汇单。 照例先看回信，信里对他新诗给予了肯定，然后鼓励他再接再厉，只要是好诗，延河文学都收，稿酬好商量。 样刊还是老样子，没什么稀奇的。 不过宿舍里的人倒是好奇的紧，每个都摸了一遍，稀罕的不得了。 最后，才是重头戏。 姜玉楼取出电汇单，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眉头微皱。 几个人看着他的表情，紧张兮兮地问道：“怎么了，玉楼，稿酬不对吗？” “也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只是区区四百块钱，和我预想中的有些差距。唉，在燕京城区区四百块够干什么的，”姜玉楼凡尔赛了一句。 气氛一时之间凝固住了。 什么意思，四百块钱你还不满意？ 要知道，除了姜玉楼外，他们现在可都还花着家里的钱呢。 卫国平幽幽道：“玉楼，你知不知道现在我特别想掐死你。” 姜玉楼撇撇嘴：“嫉妒使人质壁分离。” “不行，请客，今天你必须请客。” “没错，今天也轮到我们宰大户了。” 姜玉楼嘴角一挑，不就是请客吃饭吗，小意思。 他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道：“都是小意思，地点随便你们挑。” 也就是这个年代没有洗脚和唱K，否则肯定是要来一条龙的。 大家知道他有钱，也不客气，热火朝天的挑起来了。 于敏说吃火锅，卫国平说去致美楼，徐向东则提议去老莫，老莫就是莫斯科餐厅，主打的是俄式餐点，至于老莫则是老燕京人对他的爱称。 最后，几人决定下来去老莫吃西餐。 宿舍四个人里面，徐向东在魔都常吃西餐，剩下几个人都没吃过。 姜玉楼前世倒是吃过，但是重生后还没机会吃呢，这回正好打个牙祭。 于是乎，四个人换好衣服，排成一排朝着校外走去。 明明只有四个人，却被他们走出了浩浩荡荡的气势来，很是吸引周围学姐的注意。 “那不是徐向东和卫国平吗？他们俩身边的是谁？” 报到这么多天了，徐向东和卫国平由于出色的条件，也被有心人打听清楚了。 一个翻译家之子，还有亲戚在国外，自己长得帅不说，英语也非常好，花钱也是毫不吝啬，妥妥的人生赢家。 卫国平同样不差，大院子弟，人长得忠厚老实，家庭条件肯定没的说。 新生里面条件和他们相比，好一些的不是没有，但是长相嘛…… 所以，这届新生最受欢迎的非两人莫属了。 至于于敏，看他的穿着打扮以及长相，学姐们便对他敬谢不敏了。 倒是姜玉楼…… 长的不错，眉清目秀，穿着也很得体，虽然比不上卫国平和徐向东，却好过大多数家庭条件一般的学生。 也就是他为人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否则也会上学姐们的观察名单。 姜玉楼几人自然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他也没空理会。 现在对几人来说，吃饭才是头等大事。 位于西直门外大街135号的莫斯科餐厅江湖人称“老莫”，可说是燕京人最为熟悉的俄式餐厅之一。 老莫从建立之初走的就是高端路线，即便是在90年代，能去老莫吃一顿西餐也是件奢侈的事儿。 作为1954建成的燕京第一家西餐厅，老莫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 昔日的这里老红卫兵聚会扎堆儿于此，来这儿搓一顿可是相当有面儿的事儿。这里更是个血雨腥风的地方，还免不了被众多影视剧披上“茬架”的色彩，红卫兵和顽主的矛盾也由此地展开… 从旋转门进去，踏台阶而上，进入到一个宫殿般的世界：高达七米的屋顶，华丽镀金的大吊灯，四个青铜大柱子如主心骨一样立于中央，整个餐厅，既华丽贵气，又古朴庄重。 路上，卫国平已经说了一遍老莫的历史。饶是如此，于敏依旧是一脸敬畏。 这样的餐厅，对他来说太过高档了。 于敏害怕给舍友们丢脸，小声道：“会不会很贵啊。” 卫国平闭口不言，他虽然知道老莫，了解老莫的历史，却没有来吃过。 徐向东这回倒没有鄙视他，同样小声道：“贵是肯定的，不过价格和吃火锅比也差不了太多。” “不差钱，尽管放开肚子可劲造。”姜玉楼笑道。 笑过后，他的眼神看着服务员后，却觉得奇怪。 虽说是西餐厅，不过这服务员的打扮也太……就跟学校食堂的大叔和阿姨一样啊。 “服务员，上菜单！” 第七十七章 是约会吗？ 79年，老莫算是重新开张了。 在这之前，特殊年代里老莫不仅改了名，卖的也不是西餐而是蛋炒饭盖浇饭之类的。 接地气是接地气，就是没了灵魂。 如今重新开张，菜单也重新换成了俄式餐点。 更让人惊讶的是，餐厅的餐具竟然是银制的。 这玩意可不便宜，老莫为了口碑可是下了血本。 姜玉楼眼皮不停地跳，连他都有些担心身上带的钱够不够了。 要是不够的话，今天可就丢人了。 还好菜单上来以后，他松了口气。不是说有多便宜，而是说价格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他大致扫了一眼，让四个人吃饱吃好的话，也就是二十多，不到三十块钱。 虽然这也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但是在这个年代已经非常可以了。 姜玉楼要了一道红菜汤，一道首都沙拉，一道罐焖牛肉，主食则是大列巴面包。 这里的菜都是按位上的，大家想吃什么自己点就是了。 红菜汤是很有色彩的一道汤，听服务员介绍说，红菜是从苏联那边专门运到燕京的。 菜汤加了酸奶油，酸甜适口，食材用了上等牛肉，差不多有三、四块，用大列巴面包蘸着汤吃，着实美味。 红菜汤在克里姆林宫的国宴菜单上有着不可撼动的一席之地。据说可以补虚抗衰呢。 只这一道菜汤配大列巴，就吃得他连连点头，也就更期待之后的菜肴了。 很快，其他菜上来了。 首都沙拉是土豆泥与奶酪做成的。 沙拉配了伊比利亚火腿、牛舌卷、选蘑菇和蔬菜，颇具异域风情，很新鲜美味。 罐焖牛肉同样好吃得不得了。 牛肉在酸甜的番茄汁中炖得酥烂又不变形，入口即化，香浓味美。 上等的牛肉辅以秘制工艺，在精致的瓷罐中混合，鲜香嫩滑口味绵长，它地道的俄式传承工艺让品尝过的人回味无穷。 这几道菜吃下来，也不过六块三毛。在这个年代，一个人花小半个月工资吃一顿西餐也并不是不可接受。 其他人吃的也差不多，都控制在五道菜以内。 不是不好意思多吃，而是俄式菜肴的量非常足。当把最后一口塞进肚子里时，他们已经捂着肚子嗷嗷叫了。 最后一结账，也不过二十六块八毛钱。 “好饱，肚子好涨。”卫国平揉了揉肚子，拍着姜玉楼的肩膀道：“玉楼，咱们下次还来这儿吃吧。” 他这回算是知道西餐的美味了，还惦记着下次来这儿吃。 “没问题，下次你请我们吃。”姜玉楼坏笑道。 这下卫国平不说话了，他虽然有钱，可比不得姜玉楼。二十多块钱，够他潇洒一个月了。 吃完饭后，几人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陪他去了趟邮电局。 当姜玉楼把汇款单递给邮电局的小姑娘时，能清晰地看到她呆滞的眼神。 也不怪邮电局的员工吃惊，她上班也有几年了，取稿费的也不是没见过。 不过一次性取四百块稿费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看到汇款单上汇款人是延河文学，她记住了延河文学还有姜玉楼的名字了。 “姜老师，再见。”小姑娘起身鞠躬道。 她决定回头买一本延河文学，如果上面有姜玉楼的名字的话，再找他签个名。 别看对方年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大作家了呢。 提前打好关系，不亏的。 出了邮电局，卫国平三个对姜玉楼是羡慕不已。 “好家伙，都成老师了。” “玉楼，你说我们要不要叫你老师啊。” “玉楼这是名副其实了。” 姜玉楼哈哈一笑，道：“可以啊，达者为师，你们叫我老师，我可受得起。” 众人这下都不说话了，有点伤人了。 今天虽然被连连打击，但是宰了姜玉楼一顿西餐，让他大出血也不算亏。 第二天，姜玉楼完成了今天的写作进度后，去了隔壁的水木大学。 虽然他和唐月雯不在一个学校，但是隔三岔五也会见上一面。 这次去，他拿上了延河的样刊和回信。 见面后，唐月雯自然很开心。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隔几天都能见到熟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无疑是一种幸事。 当姜玉楼把杂志样刊递给女孩后，女孩惊讶地看着他：“这是……” “我又发表了一首诗。”姜玉楼摸了摸鼻子。 唐月雯嘟着嘴巴道：“你瞒我这么久。” “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姜玉楼笑了笑。 他又特意说道：“这首诗是为你写的。” “啊！” 唐月雯惊呆了，这算是告白吗？ 我现在的脸上一定很烫吧，啊，羞死人啦。 半晌，唐月雯才口干舌燥的提议道：“我们去湖边再说吧。” “好，听你的。” 唐月雯说的湖自然是荷塘月色，出自朱自清的散文，是水木大学的一处胜景了。 坐在木制长椅上，欣赏着湖边景色，令人心旷神怡。 这么一会儿，唐月雯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她还是那样安安静静的，就像文学少女一般，白衬衣，黑裤子，不是时下最流行的服饰，但是她身材条件好，穿什么都好看。 她双手捧着《延河》样刊，两条胳膊撑在鼓囊囊的胸前，似乎陷入到一种深邃的沉思之中。但脸上还带着通常那种无意识的、骄傲的微笑。 这是美好的一天，绿意朦胧，空气中弥漫着丁香花诱人的芬芳，尤其还读到了这么优美的情诗。 唐月雯今年十八岁，正是渴望爱情的年纪，尤其又读了那么多经典名著，自然会对爱情有更高的追求。 越是饱读诗书，越是对爱情有着不同寻常的向往。 姜玉楼的情诗和那番情话满足了她许多关于爱情的向往，让她生出了美好的向往。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姜玉楼，虽然是个呆子，但有时候也会说出浪漫的情话呢。 “我们在校园里转转吧！”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唐月雯一点都不想安安静静的待着，就是想和他四处转转。 两个人便不言不语的离开了荷塘月色，这里虽然很美，但是他们需要一个更为静谧的地方。 他们穿过图书馆，是一片葱茏的草坪，草坪东侧是休憩区，北侧是长廊，夏季有绿色藤蔓缠绕，非常凉快爽。 草坪周围还有花圃——红、黄、蓝、紫，一片五彩缤纷；雪白的蝴蝶在花间草丛安心地翩翩飞舞，在起伏的草坪上留存着若干棵古树，枝繁叶茂，犹如华盖，浓密的树叶象伞似的投下很大一片荫凉。 这里环境优美，景色秀美宜人，四周围静悄悄毫无声息，只听见一两声小鸟的啁啾。 实在是一个情侣幽会的好地方。 第七十八章 戛然而止的告白 姜玉楼和唐月雯走到大树下，手牵手坐在了树荫下，她的心在狂跳着，脸都红腾腾的，她大概意识到，此时此刻，他们来到这样一个地方意味着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仍然都没有说话。太安静了！静得叫人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一阵凉爽的清风吹来，杜梨树的枝叶在他们头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唐月雯顺手在草丛中摘下一朵蒲公英，举在眼前微笑着细细瞅着，似乎那上面有什么景致，有什么十分逗人的情趣。 姜玉楼背靠大树，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身旁的女孩。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片刻，唐月雯突然开口道：“啊，黄昏，一切林子都静静的， 就夜莺在那儿繁花的枝头歌唱， 你可要拿新希望来充满爱人的心房 当美丽的时辰把吉祥的五月引来了? 你流荡的歌音能闭上白日的眼儿呢， 在浅薄的布谷鸟还没有作声叫响， 就预示了爱的胜利那爱的力量， 啊，若约芙都给了你柔和的乐歌，” 姜玉楼的反应很快，紧接着吟诵道： “那就在邻近林莽里赶紧唱，别等着 粗野的坏鸟儿给我说无望的命运， 因为你一年年总是——可不为什么， 唱得太晚了点儿，没叫我舒心。 管你是缪斯或爱的伙伴，我侍奉着 她们两位，她们可都是我的神！” 两人共同吟诵的这首诗是弥尔顿的《夜莺》。 夜莺经常出现在西方诗人笔下，多数与爱情相关。 欧洲古代有种迷信的说法：如果在听到布谷鸟鸣叫之前就先听到夜莺鸣唱，恋爱就会顺利。 唐月雯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姜玉楼也读过弥尔顿的情诗。旋即又变得高兴起来，没有什么比这种心有灵犀更加美好的事情了。 她扑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期待又紧张地看着姜玉楼。 所以，他明白诗中的意思，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月雯，我……”姜玉楼鼓足勇气，正准备表白，吵闹声惊动了两人。 “学弟学妹们，这边是我们水木大学的……” 几位学长领头，正带着一帮新生参观学校呢。 姜玉楼心中的勇气瞬间消失殆尽，本来是想表白的，可现在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唐月雯嘟着嘴，好好的气氛都被破坏了。 姜玉楼挠挠头，道：“月雯，要不咱们走吧？” 眼见来这边的人越来越多了，隐秘的地方不再安全，倒不如换个地方呢。 唐月雯点头道：“嗯，走吧。” 事已至此，她也突然失了兴致。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姜玉楼提出了告辞。 这回，女孩送到了校门口。 分开之前，两人互相凝望着。 “月雯。” “嗯？” “……好好学习。” 说完这句话后，姜玉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此时脸都红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直男的话来。 明明前世还曾纵横花丛来着。 现在，却风光不再，倒像是纯情小男生了。 唐月雯看着他那狼狈的背影，既好气又好笑，摇头道：“呆子。” 虽然没有等到表白，但是她却也满心欢喜。 欢喜的是男生写给她的情诗，还有对她的那份爱意。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姜玉楼回到学校后就自闭了，他是郁闷的，本来简简单单的事情却被他搞砸了。 当时就算说不出口，抱住女孩，一个吻，不就都解决了？ 姜玉楼哀叹道：“唉，看来又要当和尚了。” 卫国平打趣道：“当和尚？玉楼要是出家了，不知道多少女青年要伤心欲绝了。” “老卫，你也学坏了。”姜玉楼指着他，摇头道。 于敏从上铺探出脑袋后，笑着道：“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徐向东眯着眼，笑道：“出家是好事，你们可别拦着，说不定咱们燕大也要出个诗僧呢。” “你们一个两个地，就不能盼着我点好的。”姜玉楼哀怨一叹，“这宿舍是没法住了。” 宿舍的气氛瞬间欢快了起来。 年轻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之后的日子，简单又平凡。 姜玉楼日子过得非常有计划，早晨会去图书馆泡半天，主要看的就是关于电码破译之类的书籍，下午有空的话还会给刘所拉的朋友们拍照挣个外快，余下的时间全力保证新作的创作。 即使再忙，《暗算》也保持着每天六千字的创作量。 不过，这也是他的极限了。 毕竟是谍战小说，目前国内不能说没有这个题材，却很少有人创作。 对于不熟悉的作家来说，创作难度极大，而且由于特殊年代，对创作的打击极大。 可以说，就开放后，他这部作品很大可能算是开先河了。 开先河的好处不言而喻，同时需要承受的压力也是极大的。 姜玉楼不能不小心慎重。 时间前进到九月份，姜玉楼经历了分班和军训。 就在学校即将开课的时候，《延河》第九期终于问世了。 八月份的时候，延河文学突然在各大报刊上打起了广告，这对于一家文学期刊是非常少见的。 一开始，读者们还不以为然，直到他们发现广告上说《延河》第九期将会刊登《山木》和《十诫诗》作者新作时，诗歌爱好者以及姜玉楼都粉丝都坐不住了。 对诗迷来说，姜玉楼可是百年以降，国内最有才华的情诗诗人。 只要是读了他的诗的年轻人，就算不喜欢也挑不出什么刺来。对于喜欢的人来说，那更是可以比拟徐志摩和伏尔泰的大诗人。 一位诗人一辈子能作出一两首脍炙人口的诗歌已然不容易，可现在看来，这还不是他的极限。 短短几个月时间，他竟然又有新作了。 这让爱诗的人如何受得了，纷纷跑去邮电局订购《延河》第九期。 广大诗歌爱好者，姜玉楼粉丝的这一行为，直接造成《延河》刚上市就卖爆了。 区区十万册，不到一周时间便销售一空。 雷社长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肠子都快悔青了。 当时，他就拉着孙主编的手，惭愧道：“悔不听孙主编之言啊！” 第七十九章 一首情诗引起的轰动 “又火了？” 面对宿舍三个舍友的祝贺，姜玉楼本来有着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太惊讶。 毕竟已经有过一次全国爆火的经历，这次嘛，也就那样而已。 平常心，并没有激动的情绪。 “火，大火！” “如今学校可都是再谈论你的那首《见或不见》。” 卫国平反而激动地说道：“玉楼，你怎么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点都不激动？” 姜玉楼疑惑道：“激动？为什么要激动，这不是预料之内的事情吗？” 三人：“……” 擦，这也太装了吧！ 不过他们还没法反驳，因为姜玉楼本人经历过类似的爆火。 上一次因为两首诗引起巨大反响的可就是他！ 徐向东嘟囔道：“咱们大一的校花可都在打听你的事呢，我们都快羡慕死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合适吗？” 校花？ 这完全不在他考虑的范畴之内。 校花又怎么样，别说他没见过，就算真好看，能有唐月雯好看？ 他唯一比较感慨的是，对他来说诗歌带来的红利差不多也就到此结束了。 毕竟前世他能记住的现代诗都是网红诗，这样的诗数量有限。 能薅的羊毛着实不多。 他如今也是存货有限，大概也就那么两三首。 差一两个档次的不是没有，但是他又不想靠档次低的诗混稿费，搞不好会影响他的声誉。 没错，他现在很看重声誉。 就比如眼前的这份燕京报纸上，已经将情诗王子的名头安在他身上了。 当然了，王子这个称呼太封建了，报纸肯定不会这么说，但明里暗里就是这个意思。 情诗王子啊！ 姜玉楼对这个称呼还是挺在乎的，无他，逼格够高。 “小的们，你们只要把本王子伺候好了，漂亮姑娘大大的有。” “好家伙，哪里来的大佐，哥几个，咱们一起镇压了他！” 眼见几个燥老爷们嗷嗷叫着扑过来，姜玉楼自然奋力抵抗，一时之间打得难分难解，欢乐异常。 其实，相比《见或不见》引起的狂潮，他更期待《黄土地》发表后在文坛能引出什么波澜。 之前在《当代》发表的短篇小说既是他的处女作，同时也是他的心血之作。 他的第一部短篇小说虽然反响都很不错，但很不巧的是，赶上了《延河》的两首情诗大杀四方。 这回，应该不会那么衰吧？ 要真的和上次一样，可就日了狗了。 就好比，辛苦写的东西没人欣赏，玩票之作却大热无比。 这谁能受的了！ 不管他心里有多不待见自己写的诗，目前他在延河文学发表的《见或不见》却是有成为现象级作品的可能。 什么是现象级作品？ 陈中实的《白鹿原》、路谣的《平凡的世界》、贾平娃的《废都》就是现象级作品。 这几部作品累计销售千万册，发表时引起广泛的讨论，后世更是经久不衰，这就是现象级作品。 而现在，因为有着种种加持，《见或不见》有成为现象级的趋势。 这个年代虽然没有互联网，但是文学青年们都有自己的联系方式。 他们通过写信，通过聚会，交流着对这首诗的心得。 同学或者同事之间聊天的时候，谈论的话题都离不开这首诗。 文学青年们对这首诗的喜爱到了什么程度呢？ 但凡报纸上有对《见或不见》的解析，他们都愿意买，愿意看，还愿意写信谈感想。 这一下，纸媒们坐不住了。 写几句分析就能提高发行量，何乐而不为！ 纸媒沾了《见或不见》的光，延河文学就更不用说了。 为了满足邮电局和书店的订单需求，短时间内连续加印了五次! 就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全国各地都卖疯了，都在要求加印， 可以说是一书难求。 甚至有人高价求购《延河》第九期，就是为了这首诗。 可以说是因为这首诗而提前催生了黄牛党。 姜玉楼遗祸无穷啊！ 就算延河文学一直在加印，很多人依旧买不到，害的不少爱诗之人到处传抄这首诗，要是姜玉楼知道了，少不得痛骂雷社长一番。 谁让他因为吝啬区区几百块的稿费，初印才十万册，完全不够全国读者塞牙缝的。 属实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因小失大啊！ 至于现实中的真实反馈.... 与《山木》《十诫诗》爆火时相差不大。 只是文学青年们的接头暗号变了。 从当时的“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变成了“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人还是那些人，只是喜欢的诗变了。 就比如后世的小学僧对暗号从《小苹果》变成《孤勇者》，如此而已。 借着诗的火爆，姜玉楼的名声又响了几分。 之前姜玉楼高考的消息，还有不少人记得。 可是报道结束后，似乎又没消息了。 于是，不少读者对他的高考成绩感兴趣，以及他是否考上大学等等。 不论任何年代，读者都有个八卦心喜欢探究关于偶像的新闻。 这个年代自然不会例外。 没想到，还真有地方性报刊跟进了这个新闻。 他们根据《人M日报》的采访，找到了阳平县。 一番打听之下，他们得知姜玉楼高考分数很高，而且还考上了燕大。 当他们把这则消息刊登后，立刻引起了轰动。 原来，姜玉楼不仅仅是大诗人，还是个学霸。 燕大啊，那可是多少学子心中的最高学府。 新闻刊登后，本来还对姜玉楼颇有微词的人立刻偃旗息鼓了。 没法子黑啊，人家不仅诗写得好，学习成绩还好。 那可是燕大，不是一般的地方，不说出来后会高人一等，但是当公职人员的可能性却不小。 万一姜玉楼以后从政了，又当了大官，想起今天的事…… 嘶，某些思想陈腐的人光想就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这家报刊是爽了，靠着贩卖姜玉楼的消息，报纸卖了十几万份，可是姜玉楼却惨了。 在大家都知道他是燕大的学生后，雪花般的读者来信和情书向他飞去。 第八十章 反响 “所拉姐，这首《见或不见》真的是玉楼写的吗？” 《见或不见》这首诗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轰动，燕京自然不会例外。 刘所拉无奈道：“你都问了多少遍了，就是他写的。” “虽然你说过了，可我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李媛媛感叹道。 刘所拉问道：“他能写出《十诫诗》，再写一首《见或不见》也不至于让你这么惊讶吧？” “啊，这个不一样。”李媛媛手舞足蹈地比画道。 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将姜玉楼的诗人形象和摄影师形象放在一起做比对，这时候就会产生一种严重的割裂感。 刘所拉不客气地问道：“是心中的偏见吗？” 李媛媛呆了呆，然后苦笑道：“所拉姐，我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情诗王子、大诗人心有偏见。” 这话要是被姜玉楼的忠实读者知道了，她肯定会被一人一口唾沫淹死的。 “是吗？”刘所拉不置可否，略带深意道：“可是这么一位情诗王子之前却为了几十块钱为我们拍照呢。” “好吧，是有这种想法。”李媛媛颓丧之色一闪而过。 万千少女钟爱的大诗人却为他们少数人服务，她也会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刺激感啊。 刘所拉神情严肃的说道：“这就是你拎不清了，像玉楼，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是一个普通人。只要没有太大的变故，绝对会是名留青史的那种。” “名流青史？”李媛媛瞪大了双眼，她是哪里来的依据？ 刘所拉没有进一步解释，也没有这种必要。 李媛媛点点头，苦笑着道：“好吧，我可能得适应适应。” 在这之前，她面对姜玉楼隐约间还有种施舍者的心态。毕竟他的家庭情况不好，而她和刘所拉介绍的朋友，却给他带来了大量的顾客。 再加上姜玉楼之前的诗虽然也很火，还上了《人M日报》，但是很难说没有官媒在推动。 如果没有官媒的介入，他能否取得之前的成绩犹未可知。 可是现在不同了，就凭借《见或不见》这首诗的质量，就知道他并不是一颗流星，也不是凭借运气。 他取得的成功，靠的全是自己的才华。 而这，才是最可怕的。 艺术有时候很小众，可也会有被大众所欣赏的，而姜玉楼作品正是那样的杰作。 姜玉楼……是被人民所选择的。 刘所拉也在沉思着，她同样惊叹于姜玉楼的才华，同时，她也在想两人今后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诗写得那么好，词也不会差吧！ 同一时刻，日后京圈的几位初代核心，王烁、梁佐、马嘟嘟也在讨论着姜玉楼。 梁佐拍着手中的那册《延河》，对身边的两人说道：“没想到国平的这位同学这么厉害。” “大诗人、作家、摄影师，就算他日后还会作曲我也不会觉得惊讶。”马嘟嘟羡慕道。 王烁大大咧咧地说道：“不要妄自菲薄，玉楼的才华自是不同凡响，可是咱哥几个也不差啊。” 说到写诗，王烁自问没有那个才华，也不屑于附庸风雅，可谈到写作，他认为自己也不会比姜玉楼差多少。 就说姜玉楼的一部短篇小说《李十三推磨》，其实也就那样嘛。 我要是想，我也能写！ 王烁有这样的天赋，也有这样的自信。 梁佐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听说前些时候，姜玉楼经常找你？” “没错，就是那次饭局上我讲的故事，玉楼很感兴趣，私下聊的也是这些。”提到这事，王烁神情复杂：“玉楼这个人不错，大气，值得结交。” 梁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能从你嘴巴里听到这样的话。” “偏见，都是偏见。我这人你们不是不知道，有什么说什么。”王烁觉得这是大家对他的偏见。 马嘟嘟撇撇嘴，就是因为认识，才知道你有多骄傲不驯。 不过能让桀骜不驯的王烁如此认同，姜玉楼果然是个可以深交的人啊。 …… 此时，姜玉楼端正的坐在燕大中文系系主任的办公室。 之所以有别于以往，实在是燕大中文系的系主任是个了不得的老先生。 老先生名叫季正怀，今年65岁，西南联大毕业，历任水木大学研究院研究生，水木大学助教、中文系副教授，燕大大学中文系教授。 著有长篇《闻朱年谱》《司马迁》《来之文录》，评论《韩愈论》《近代散文的发展》《王国维古史新征讲义跋》，是国内著名的古典文学研究家，文学评论家。 不论是文学成就，还是文学素养，对方都是祖师爷级别的，姜玉楼和季老先生比，就是孙子辈的，哪里能硬得起来。 季正怀为人并不严厉，反而在学生中间风评极佳，堪称虚怀若谷，深的学校师生们的爱戴。 他看着面前正襟危坐的姜玉楼，不禁频频点头。 小伙子不仅才华横溢，而且仪表堂堂，难得是没有一些年轻诗人的傲气。 老先生一直认为年轻人可以有傲骨，但是不能有傲气。 姜玉楼真的很对他的胃口。 他就这么笑吟吟地看着，姜玉楼却有些坐不住了，“季老……” “哈哈，年轻人要学会沉住气。”季正怀哈哈一笑，眼睛都眯了起来。 姜玉楼尴尬地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季正怀又道：“玉楼，你很有才华啊。” “不敢，和您老比差远了。”姜玉楼谦虚道。 季正怀乐开了花：“好小子，有志气，现在就敢和我们这些老头比了。” “老师们教学生最大的希望不就是青出于蓝吗？”姜玉楼昂首挺胸道。 一股极强的自信从胸膛间涌出。 季正怀道：“说得好，希望你能做到。” 姜玉楼所说的，不正是老师们教书育人的最终目标吗？ 如果他真的能做到，季正怀只会开心，而不会有任何不悦。 反而，姜玉楼最后没有成材，才是身为老师的失败。 姜玉楼幽默风趣的说道：“如果起步这么高，最后还碌碌无为，我可没脸说自己是燕大的学生。” 第八十一章 现场作诗 师生两人算是打开了话匣子。 聊了一会儿后，季正怀进入了正题。 “玉楼，今天叫你过来，除了想看看最近大出风头的情诗王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给你介绍一位客人。” “客人？” 姜玉楼来之前心中就有种明悟，现在季正怀说出来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季正怀道：“没错，是《诗刊》的编辑想要见见你。” “《诗刊》？” 由于《见或不见》风靡全国，而借着这股浪潮，有人盯上了姜玉楼。 对方倒不是什么坏人，同样是文学杂志社。 但是这家杂志社非常不得了，是国内的作家协会主管，诗刊社编辑出版的全国唯一的中央级诗歌刊物。 这家杂志就是《诗刊》！ 要说名头，大家一听，就觉得牛，可是当你知道在《诗刊》上发表过的诗人作家，那就更得竖起大拇指了。 《诗刊》自从57年创刊后，国家级领导人先后在上面发表过诗作。 文化界也有郭、周、杨、李等人发表过作品。 可以说，能在《诗刊》上发表作品的诗人，都是得到审查和认可的。 季正怀道：“没错，有什么疑问，到时候你们见面聊吧。” 过了一阵，一个自称诗刊杂志社编辑的林姓中年人进了办公室。 见到诗刊社编辑的时候，姜玉楼都是一阵受宠若惊。 互相介绍过后，姜玉楼开门见山道：“林编辑，不知道贵杂志社找我是有什么事？” 林编辑诚恳地回答道：“是这样的姜同志，我们杂志社派我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邀诗。” “邀诗？” “没错，姜同志的诗成了一股潮流，社里欢迎像姜同志这样的诗人在诗刊发表作品。” “能在《诗刊》发表作品是本人的荣幸，只是我和延河文学合作得很愉快。” 这已经相当于婉拒了。 不是他不想继续发表诗歌了，而是在这个稿酬还未改革的年代发表诗歌其实是很亏的。 即使是延河文学支付的算是业内顶级的稿酬，姜玉楼还是不太满意。 毕竟明年稿酬改革后就会有大幅度的提升，他只要熬一熬，熬到明年，同样的作品赚得比今年多一倍，何乐而不为呢？ “不一样的。”林编辑摇摇头，笑着道：“姜同志，延河文学属于地方杂志，而我们《诗刊》属于央级刊物，受众和影响力不是《延河》所能比拟的。” 姜玉楼一想，他说得也对。 他可是知道，这个年代政府部门可都是有订购《诗刊》的。 如果他的作品能入未来某位大佬的眼，得到的好处也不是一点稿酬所能比的。 只是，就这样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又心有不甘啊。 姜玉楼沉吟片刻，平静的问道：“林编辑，如果我选择在《诗刊》发表一首诗，能拿到多少稿酬？” 林编辑面色古怪地看着他，他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诗刊社面前如此冷静，而且还关注起了稿酬。 季正怀忍不住提醒道：“玉楼，不要因小失大。” 能在诗刊社的杂志上发表诗歌是一种荣誉和肯定，其价值哪里是稿酬能衡量的。 姜玉楼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子，说道：“抱歉季老，林编辑。我家条件不好，我在燕京的开销都靠稿费，所以有些太过重视了。” 季正怀恍然，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院系的这位学生出身农村，家庭条件不好。如此一来，稿费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劝他不要重视稿酬反而显得自己过于清高，脱离了实际。 想到此，季正怀叹息一声。 多年的教授生涯，让他脱离了明年疾苦啊。 这可不行。季正怀在心底告诫自己。 于是他决定补救自己的过失：“林编辑，玉楼家里的条件不好，很需要稿酬。我看，你们杂志社在稿酬上面是不是可以按照最高的标准执行？” 林编辑面色古怪，姜玉楼家里的条件是不好，可他本人绝对不穷。 他可是有打听过，延河文学给他的稿酬可是加上了印数稿酬的，这在当今可以说是独一档了。 一首诗赚了有四百块吧，都抵得上他这个杂志社编辑一年的工资了。 只是这话却不好明说，尤其是季正怀都替姜玉楼说话了。 想了想，林编辑道：“姜同志，你手里现在还有没发表的诗歌吗？” 他准备先拖一拖，或者看看诗歌的成色再说。 别说姜玉楼只是情诗王子，就算是情诗之王，好诗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吧？ 也是因为这一次《见与不见》的巨大成功，加上玉楼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他已经不是诗歌界的纯新人，而是有了一定的议价权。 否则的话，林编辑连借口都不想找。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姜玉楼的诗质量一般的话，就按照行业规定给予稿酬。至于一首诗拿两百块的顶级稿酬还有印数稿酬，那是想都别想的。 再拿一首诗？ 他不是没有可以媲美之前几首诗的作品，就他脑海里的存货，还能顶一阵，但是选哪首呢？ 很快，他就有了决定。 既然之前的《见或不见》抄的是扎西拉姆·多多的诗，这回干脆还是挑一首她的诗算了。 姜玉楼道：“现成的诗我没有，不过我突然有了灵感，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现场作一首诗。” “什么，现写，姜同志，你确定吗？” “玉楼，这可开不得玩笑。” 季正怀和林编辑大惊失色，纷纷确认道。 现场作诗他们只在古代的大诗人事迹上见过，至于今人诗人，有这种水平的往上数也就只有教员他老人家了吧。 难道，姜玉楼的诗作水平不逊色于…… 不敢想，不敢想…… “我确定。”姜玉楼指了指桌子，说道：“我现在写出来，你们不就知道我是不是吹牛了吗？” 两人一怔，也是啊。 旋即，两人心态变了，从质疑变成了鼓励。 如果姜玉楼真的能在现场作一首不逊色于《见或不见》的诗，今天的会面必然会成为一场佳话啊。 接着，他们就看到姜玉楼淡定的走到桌前，抽出一张信纸，拿起钢笔，用那一手连季正怀都觉得不错的楷书写下了这么几句诗： “我是全世界所有的男人，你是全世界所有的女人，我爱你，理所当然。” 第八十二章 什么叫天才诗人啊！ 随着姜玉楼的一笔一划写下了一行行优美的诗句，站在他背后的季正怀和林编辑全都屏住呼吸，深怕因为呼吸发出的一丝杂音，打断了姜玉楼的创作。 两人都是搞创作的，知道灵感对于作家的重要性。 如果因为他们的原因，使得一首本可留名青史的诗歌半途夭折，他们可就罪莫大焉了。 实际上，姜玉楼根本不会被打搅到。 他之所以写得慢，纯粹是因为身上的表演欲作祟。 从他不时的皱眉以及沉思来看，他是乐在其中。 终于，十来分钟后，姜玉楼写完了最后一句诗句，然后在另一张稿纸上写下了诗名——《理所当然》。 他真的在现场作了一首诗出来！ 林编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写诗这么容易了？ 他是诗刊的编辑，平日里写喜欢写诗。也曾经写过不少诗，可是哪一次不是困难重重，如同便秘一般。 哪里像姜玉楼一样，仿佛根本没有灵感枯竭这么一说。 而且这首诗完全不像是即兴之作，完成度非常高，根本没有更改的余地。 十几分钟创作了一首一字不易的情诗，姜玉楼的情诗王子的名头算是在他面前坐实了。 如果说在来燕大见姜玉楼之前，有人告诉林编辑，有人可以现场写一首不次于《见或不见》的情诗，他肯定嗤之以鼻。 现在嘛，他信了。 只有亲眼见到姜玉楼，才能真正了解他的才华。 天纵之才，就是形容这样的人啊！ 季正怀老怀大慰，如果说之前还对姜玉楼的才华有疑惑，现在疑惑尽去。想必要不了多久，一颗震惊文坛的巨星将冉冉升起。 姜玉楼摸了摸鼻子，脸上挂着不带丝毫杂质的笑容，说道：“季老，林编辑，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哦，好。”林编辑从沉思中惊醒，应声道。 接着，林编辑恭敬的虚引道：“季老？” 以季正怀的地位，第一个评论的人自然是他老人家。 季正怀也不谦虚，他重新看了一遍姜玉楼的诗，沉吟片刻后，点评道：“玉楼的这首诗水平丝毫不逊于之前写的三首情诗。甚至，这首诗别具一格，明里写的是男女的情爱，实际却是将理想信念化作情爱，我说的可对？” 姜玉楼钦佩地竖起大拇指：“季老您看得真透彻！” 季正怀哈哈一笑，在诗歌的创作上，他也许不是顶级的，但是鉴赏能力却是如当下数一数二的存在。 姜玉楼的这首《理所当然》，就是借鉴后世那首《仓央嘉措说》。 这首《仓央嘉措说》.单独提名字，或许后世很多人不太清楚，但这首诗的作者，跟《见或不见》的作者其实是一个人，非常有才华。 但无奈的是，那位诗人虽然文采不错，诗句很火，她本人却不怎么火，这也许就是后世诗人的无奈。 更让人无奈的是，她的诗却被人以讹传讹，谣传为仓央嘉措的诗，真的是悲哀啊。 在那个年代，真正的好诗人和好的诗词并不能得到认可，反而“屎尿屁”大行其道。 说的就是贾家女。 这才是后世诗歌界的现状。 而后世的诗人，也基本都不受待见，很难闯出名堂。 唉，诗歌已死，徒令人感怀。 可在1979年，现代诗最后的黄金时代，那就不同了。 经历了特殊的年代，年轻人的感情总要有个宣泄途径。 现代诗创作简单，易于传诵，造成了相当一段时间的盛况。 “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呢。”姜玉楼心里自嘲一笑道。 林编辑麻爪了，本来他是为了少付稿酬来着，可现在…… 作为一名光荣的编辑，他的职业道德也不容许他撒谎。 心里再是为难，他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反而欣喜道：“姜老师的这首诗水平十分高超，完全不逊色于现在大火的《见或不见》。” 姜玉楼紧跟着询问道：“那稿酬？” 别玩那些虚的，快点确定稿酬才是当务之急。 林编辑脑筋急转，想到了说辞：“这……抱歉，姜老师。这首诗太优秀了，稿酬多少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需要上报到社里开会讨论。” “这样啊。”姜玉楼有些失望。 最终，姜玉楼和季正怀送走了林编辑。 林编辑走后，季正怀勉励道：“玉楼，努力，你理应有更高的成就。” “季老，我会努力的。”姜玉楼正色道。 当他离开季正怀的办公室时，神情都是凝重的。 唉，压力山大啊！ 等姜玉楼回到宿舍，迎接他的是三双满是好奇的目光。 “玉楼，季主任找你什么事？” “是不是因为你的那首情诗？” “哎呀，真的是出名了，连季主任都亲自召唤你。” 卫国平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道。 “咳咳，什么召唤，太难听了。”姜玉楼咳嗽一声，解释道：“季主任就是想见见我，还有……” 姜玉楼犹豫了一下，在考虑要不要将诗刊杂志社来人的消息告诉他们。 徐向东是个急性子，催促道：“还有什么，你倒是说啊！” “唉，是你们非要我说的哦。”姜玉楼叹气道。 几人见他这个表情，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不好的消息？ 接着，姜玉楼无奈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诗刊社来了个编辑，找我邀诗。” 说完，他就见徐向东和于敏一脸茫然，反倒是卫国平的神情从茫然变成了激动。 他站起来，走到了姜玉楼面前，双手握住他的肩膀，问道：“玉楼，是那个出版了《诗刊》的诗刊社吗？” “没错。”姜玉楼点点头。 于敏和徐向东问道：“老卫，到底是什么诗刊社，你到底说清楚啊。” 卫国平连忙解释道：“我告诉你们，诗刊社可牛叉了……” 他解释了一通后，于敏和徐向东郁闷了。 好家伙，早知道刚才就不问了。 又让姜玉楼装到了，这下心情更不好了。 卫国平不在乎姜玉楼装不装的，他问道：“玉楼，你会在诗刊社发表诗歌吗？” 姜玉楼理所当然道：“会吧，林编辑在的时候让我当场写一首诗，我刚好脑子里有灵感，就当场创作了出来了。” “哦，对了，季主任和林编辑都说我新写的诗不逊色于《见或不见》。” 卫国平三人：“……” 我们怎么这么贱啊！ 第八十三章 诗刊社 再说诗刊社的林编辑，回到社里后，拿着姜玉楼的诗稿找到了主编李振鹏。 然后，他将见到姜玉楼后，姜玉楼的一系列表现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李振鹏面色微变：“嘶，这首诗是姜玉楼同志现场创作的？” “是真的，主编，我亲眼见到的。”林编辑说道。 李振鹏感叹道：“才华横溢，端的是才华横溢啊！” 以他36年的创作经验，想要在短短十余分钟创作出一首如此出色的诗，却也是非常困难的。 不，应该说是不可能。 如果林编辑不是他手下的编辑，他也了解林编辑的为人，他一定以为对方是在撒谎。 简直不可思议！ 林编辑点头道：“李主编，姜玉楼同志的诗才毋庸置疑，这首诗和他之前的诗相比也是精品中的精品。您说，我们在稿酬上面是不是应该提高标准？” 李振鹏略作思考后，说道：“这样，咱们现在社里讨论一下，然后再请姜玉楼同志到社里，详细商量一下。” 第二天，诗刊社的邀请送到了学校。 姜玉楼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他来燕京那么久，还没去过大杂志社的办公楼呢。 结果不知怎么滴，老季同志知道这件事，说什么都要陪同他一起去。 姜玉楼推辞过，可是当老季同志把害怕自己的学生受到欺负的借口拿出来后，他只能答应了。 再推脱，可就是不知好歹了。 次日，姜玉楼刚领回来开学发的课本，季正怀就找了上来。 “季老，不用这么着急吧，等我吃过午饭后咱们再去也不迟啊。” “嘿嘿，我在学校待得无聊。刚好诗刊社里不少老家伙都是我的老朋友了，这次正好和你一起去，找他们聊天去。” “啊，所以您之所以想和我一起去，其实是想找老朋友叙旧呀。” “哎呀，不小心说漏嘴了。” 现在的老同志，真的是…… 姜玉楼摇摇头，完全拿他没办法呢。 虎坊路十五号，就是诗刊社的编辑部所在。 这是一栋三层小红楼，从外表看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过即使外表再破旧，也掩盖不了诗刊社今时今日的辉煌。 自从运动结束后，编辑部每天收到的投稿都有好几麻袋。 不过这三层楼并不都是诗刊社的办公楼，有一半属于中央电视台的某一个部门。 在这栋土楼面前，姜玉楼也生不出瞻仰缅怀的心情，只是简单登记一番后，就和季正怀走了进去。 另外说一下，季老进出都是不用登记的。 姜玉楼猜测，可能是季老经常来，门卫室已经熟悉他的到访了。 上到二楼后，姜玉楼在季正怀的带领下，来到了诗刊社编辑部的办公室门前。 “咦，是季主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姜玉楼正准备敲门进去，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走了出来，和两人碰了面。 “哦，燕翔啊，好久不见。”季正怀打了声招呼后，说道：“我这不是陪我学生来的嘛。” 燕翔打量了一眼姜玉楼后，惊讶道：“这位小同志是您的弟子吗？” “先不说这个，老李人呢，我是来找他的。”季正怀道。 燕翔笑着道：“主编在办公室，要不我带您去吧。” 季正怀摆手道：“不用，你去忙，你们编辑部我熟。” “那我去忙了，有需要叫我。”燕翔道。 燕翔走后，季正怀对身旁的姜玉楼道：“燕翔姓邵，是诗刊社的副主编。” 原来是副主编，姜玉楼面色有些惊讶。 “邵副主编看着年纪并不大。” “他是33年生的人，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以后的工作，还是要交到年轻人手里的。” 进了编辑部办公室后，季正怀轻车熟路地敲响了李振鹏办公室的门。 “进。” “老李，我带着玉楼来了。” 季正怀推门而入后，姜玉楼跟着进去，然后就见到了一位伏案疾书的银发老者。 老者正是季正怀的老朋友，诗刊社的主编，李振鹏。 李振鹏推了推眼镜框，看清来人后，笑骂道：“老季，是你这个老小子。” 接着，他的目光转移到了姜玉楼身上，颇为欣赏地点头道：“小姜同志，你总算来了。” “让您久等了。”姜玉楼恭敬地说道。 李振鹏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哈哈，坐，坐下说。” 接着又亲自为两人倒茶，姜玉楼颇有些受宠若惊。 季正怀吃味道：“老李，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我以前一个人来的时候，也没见你给我泡杯茶，都是让我自己动手。” 李振鹏故意气他，“小姜同志可是红遍全国的情诗王子，你就是一个老帮菜，没写过几首好诗，能比得了吗？” 实际上季正怀的诗真不差，有几首诗甚至上了这个年代的教材。 季正怀吹胡子瞪眼道：“哎呀呀，岂有此理，你说说我投稿到你们诗刊的诗哪里不好了？” 两人自然是在开玩笑，他们都是老朋友了，这也算是他们交流感情的一种方式。 姜玉楼这时红着脸说道：“李主编，您再这样说，我可真就没脸在这儿待下去了。” “你看看，还是年轻人谦逊，不像有些老不修，惯会倚老卖老。” “老不修说谁呢？” 眼见两人又吵了起来，姜玉楼无奈地摇摇头。 又寒暄了几句后，几人才说起了正事。 “小姜同志，你的那首尚未发表的诗作《理所当然》，我们社里上会讨论过了。编辑一致认为这首诗的品质很高，完全可以在我们《诗刊》发表。” 一说到正事，李振鹏就变得非常严肃认真，和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姜玉楼又谦虚了一句：“您过奖了。” 到目前为止，姜玉楼的应对都非常得体，季正怀之前的担忧放下了许多。 “不愧是我看好的年轻人。”他心里想道。 李振鹏又道：“稿酬方面，我们肯定是不会亏待作家的。” 姜玉楼点点头，一副你做主就行的架势。 李振鹏心里轻“咦”一声，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沉稳的吗？ 他忍不住问道：“稿酬方面，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姜玉楼憨厚一笑道：“只要价钱合适，这首诗我愿意在《诗刊》上发表。” 他的这个回答非常圆滑，和没说一样。 价格合适，多少钱算合适？ 也没个准去的数字。 李振鹏笑骂道：“小滑头。” 第八十四章 狂言 李振鹏担任诗刊社主编近三年了，接触的诗人作家不少，憨厚老实者有之，狡猾之人有之，可是如姜玉楼这般年轻，说话做事却又滴水不漏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他不由得看了眼季正怀，不会是他的老伙计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吧？ 季正怀正笑着，看到李振鹏狐疑的目光后，心里咯噔一声，“坏了，替这小子背黑锅了。” 他也不解释，反而笑眯眯地看着李振鹏，真的如同一只老狐狸一般。 季正怀来这里就是替自己的学生争取利益来的，别人误会就误会好了。 李振鹏想了想，还是给他透了个底：“小姜，这样好了。你的这首诗我们诗刊社可以给到四百块的价格。” 这首新诗质量不俗，意境也是相当不错。加上姜玉楼正火，这个价格也还算合适。 这也是他们社里讨论后，给出的最终价格。再高不是不行，但是姜玉楼的诗是爱情诗，社里也怕影响不好。 毕竟，现在正是建设祖国的关键时期呢。 如果能以三百元的顶格价格，拿下这首《理所当然》，社里可以接受，也不会引起不好的讨论，还能多卖杂志，可以说是一举多得了。 这个价格在社里是相当高的，诗刊创刊多年，稿费超过这个数字的不是没有，不过诗歌的数量或者字数远比这首《理所当然》多得多。 但其实也很正常，毕竟时代不同了，《理所当然》行数也不算少，还非常优秀。 最重要的是，如果能再次造成之前那种《见或不见》带来的轰动，多卖点杂志的话，这个钱很轻松就收回来了。 杂志社根本不亏， 而且像诗刊社这种发行量动辄破百万的杂志社，也根本不差这点小钱。 只有三百元吗？姜玉楼心下有些失望。 这个价格可比不上延河开出的数字，要不，就留到明年再发表？ 大不了和李主编商量好，这首诗只在诗刊社发表。 沉思片刻后，姜玉楼摇了摇头，缓缓道：“李主编，我想再考虑一下。” 李主编一怔，想要考虑，就是对社里开出的价格不满意喽？ “小姜同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可以提嘛。” 季正怀道：“有什么问题你就说，学校和老头子我都是你的后盾。” 姜玉楼心里一暖，便说道：“既然李主编这么说了，我就说下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贵社给的稿酬没有达到我的心理价位。” “果然是不满意稿酬吗。”李振鹏暗道。 姜玉楼接着道：“延河文学给我的价格是一首诗基本稿酬加上印数稿酬，这样算下来，我一首诗最少都能赚四百元。如果卖得好，赚得更多。贵社给的价格不带印数稿酬，就算卖得再好，和我本人也没关系，所以我不能接受。” 李振鹏心里感叹，到底是时代不同了。 想他还年轻的那个年代，能在杂志上发表文章和诗歌可是了不得的荣耀，钱不钱地，谁会在意？ 可现在的年轻人，一首诗就能赚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犹不满足。 他倒也不会对姜玉楼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到底是年轻人，思想不够进步也是正常的嘛。 李振鹏换了个话题，问道：“小姜同志，你有没有出诗集的打算？” “诗集？我吗？”姜玉楼面色古怪地指着自己。 李振鹏笑眯眯地说道：“小姜同志的诗质量都很好，如果能多几首，诗刊社可以单独为你出一本诗集。” 当时社里开会，其实是研究出了两种方案的。一种是三百元买下他的诗，另一种就是鼓励他出诗集。 毕竟这首诗好是好，但也只有一首，还是太少了。 如果因为他搞特殊，其他诗人作家又不愿意。 可要是放弃的话，现在姜玉楼的诗又这么火，如果不趁着《见或不见》的大热之势，姜玉楼名气正盛之时，蹭这波热度。 真等过了一个月，下期再出版这首诗，之前的热度已经过去了，黄花菜都凉了。 李振鹏是诗刊社的主编，除了要对读者负责外，更要对诗刊社负责。 他还没有保守到不知道变通，再者蹭热度这事儿，就算他不懂，下面的人也会提醒的。 所以，就有了当时讨论出的两种方案。 就他本心来说，是希望姜玉楼同意第一种方案的。 第二种方案，他心里不太赞成。 他觉得姜玉楼能现场创作一首如此优秀的情诗，已经是侥幸之幸，要是还能批量创作，才是怪事。 不想，姜玉楼却心动了。 其实他肚子里还有些存货的，即使质量比不上《见或不见》《理所当然》，却也不会太差，可以说是水准之上，而且也是情诗，不会辱没了他情诗小王子的名头。 如果能以十八岁的年龄出个人诗集，他的名气恐怕会真正的如日中天吧。 就是不知道稿酬是怎么算的。 毕竟，他还没有出版个人诗集的经验。 姜玉楼问道：“稿酬怎么算，还是和之前开的价格一样吗？” “这要视诗作的质量而定。”李振鹏耐心讲解道。 姜玉楼又问道：“那诗集的归属权呢？” “自然属于诗刊社。”李振鹏道。 姜玉楼试探着说道：“可是我不想自己的作品被出版社买断独家出版权。” 李振鹏连连摇头道：“没有这个先例。” 这个肯定没得谈，不管他去国内哪个杂志社，都不可能给他这个条件的。 “那我要印数稿酬。”姜玉楼退而求其次道。 印数稿酬他还能分一杯羹，纯稿酬制的话，他连汤都喝不上，纯替杂志社和出版社打工了。 李振鹏笑着摇头道：“小姜同志，你想拿印数稿酬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们要先看看诗作的质量。如果质量不过关，我们现在说什么到时候都不算数。” 他觉得姜玉楼想得太多了，还不如老老实实拿稿酬算了，搞那么多幺蛾子干什么。 “好，那我现在写。”姜玉楼爽快地答应了。 “什么，现在就写？” 季正怀有种昨日重现的即视感。 李振鹏也眯着眼睛看向姜玉楼，到底是口出狂言，还是真有底气，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第八十五章 你就没有创作瓶颈吗？ 姜玉楼做了决定就不再犹豫，本来他肚子里就有存货，只是不太多了而已。 挑挑拣拣，凑出十几二十首短诗也不是做不到。 李振鹏看出了他的认真，于是为他提供了纸和笔：“小姜同志，这里有纸有笔，你可以尽情创作，我们不会打搅的。” 姜玉楼没有客气，点头道：“谢谢，那我就开始了。” 说完，他坐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开始了自己创作。 第一首诗他选择了《从前慢》，这首诗是国内诗人木心的作品。 说到这首诗，在后世最著名的就是那句“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第二首是《当你老了》，后世歌手的作品，这首歌纪念青春和爱情，温情耐听、触动心灵，又有诗意，当做现代诗也没有问题。 第三首是《长相思》，古体诗词，是网友创作，得到了戴建业老师的认可和好评。 第四首是《沈园外》，第五首…… 办公室里，只能听到“沙沙”的写字声，而旁边的季正怀和李振鹏早就看呆了。 季正怀好歹经历过一次，心中虽然依旧震撼，但也不至于失态。 但是李振鹏就不同了，他激动得脸色泛红，身体更是在发颤，要不是季正怀在旁边扶着，他还真有可能脚下一软，倒在地上。 一个小时后，姜玉楼停下了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站起了身。 然后，他就看到了令他难忘的一幕。 “我的，我先看！” “去你的老季，我是诗刊主编，我先看！” “我是玉楼的老师！” “小姜同志的诗稿可是由我们负责出版的！” “嘿，你个老不修，你敢动手？” “呀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只见季正怀和李振鹏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头，为了他的诗稿差点打了起来。 到底还是李振鹏仗着诗刊主编的身份，抢到了诗稿的优先权。 第一首诗《从前慢》已经非常经典了，再看看后面的诗，更是让人如痴如醉。 李振鹏只看了十首诗，就干脆地决定，给姜玉楼出版个人诗集的事定下来了，谁反对都没有用。 他说的！ 季正怀急不可耐道：“看完了吧，也该我了！” 李振鹏一个不留神，被他抢了过去。 这回，他倒没有抢回来。已经没必要了，他已经决定拿下姜玉楼这本诗集的出版权，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李振鹏看着姜玉楼，和蔼可亲地说道：“小姜同志，诗集的名字有没有想好？” 这可是有书号的正经出书，必须有个书名。 姜玉楼沉思片刻，摇头道：“还没想到，李主编有合适的书名吗？” “要不就叫《玉楼诗集》吧，一些成名的诗人出诗集都是用自己的名字起的。”李振鹏建议道。 姜玉楼眉头微皱，“太土了。” 这个名字不合适，他可不想老了被网友拿他的诗集名字当笑话。 李振鹏又道：“要不就拿诗集中的某一首诗的诗名当诗集的名字，这也是有不少例子的。” 姜玉楼心念一转，觉得这个建议好。 很快，他想到了诗集里面一首古体诗的名字。 “那我的第一部诗集就叫《长相思》吧。”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两人聊天的时候，季正怀的心神全都沉浸在了诗集中。 所有的诗，他都一一看过了，非常好，好到无可挑剔。 古时候李白斗酒诗百篇，姜玉楼也许比肩不了先贤的才华，但是在当今的诗坛，可以说是独一档了。 他现在心里感激当时招姜玉楼进校的人，如果像姜玉楼这样的人才不能进燕大学习，简直是燕大的耻辱。 燕大占便宜了啊！ 他可以确定，当姜玉楼的诗集出版后，燕大的名字将更加璀璨，甚至能盖过旁边的水木大学。 虽然大家都是搞教学的，可也是竞争关系呢。 这一刻，老先生想了很多。 以前都是学生为学校而自豪，没想到有一天，学校会因学生而骄傲啊。 他看了眼姜玉楼，眼神中明显带着骄傲的神色。 这是我们燕大中文系的学生！ 也是我的学生！ 半晌，他合上了诗集。 “老李，你们诗刊社占便宜了啊！” 李振鹏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也不反驳。 季正怀正色道：“稿酬上你们可不能亏待了玉楼，否则我宁愿玉楼换一家杂志社。” “这是当然了。”李振鹏道：“我们诗刊社虽然没落过，可是现在经费充足，完全可以满足小姜同志对稿酬的要求。” 姜玉楼神情一振，趁机提出了要求，“李主编，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和延河文学给出的待遇一样就行。” “基础稿酬加印数稿酬？”李振鹏确认道。 姜玉楼点头。 李振鹏道：“你的要求，我们社里基本上可以满足，但还是要上会讨论，希望小姜同志理解。” “好。” 离开诗刊社，姜玉楼的心情非常好。 单独出诗集，这是他此前从未想过的。 再次之前，他认为最有可能的是《黄土地》或者是尚未完成的《暗算》先出单行本，没想到有了出诗集这么一档子事。 真可谓计划没有变化快。 只是说到底，这也是好事情。 名气大增的同时，还能拿到丰厚的稿酬。 可惜版税还是没戏，希望不要让他等得太久。 如果各个杂志社都不懂变通，就别怪他学童话大王了。 那位童话大王可是自己搞了本儿童杂志，故事都是他自己写的，稿酬简直赚得飞起。 他背靠前世记忆，无数的经典小说在脑海中，等于守着金山银山，绝对比童话大王还要强。 只是这么做也有缺点，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么做。 正在他想得出神时，季正怀感叹道：“玉楼，你可是给我们学校搞了个大新闻啊！” “哎呀，季老，我也不想的。”姜玉楼挠挠头。 “我说玉楼，你难道就没有创作瓶颈吗？” “创作瓶颈？有那东西吗？灵感这东西不停地冒出来，我也很为难啊。”姜玉楼一脸无辜道。 季正怀扶着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道：“别说话，你让我缓缓。” 他决定回去后暂时忘掉姜玉楼的事，否则早晚会爆血管的。 第八十六章 成班长了 姜玉楼回到学校后，下午班级就召开了班会。 他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兼辅导员姓周，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平日里不苟言笑，看着不好说话，实际上非常为学生着想。 明明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却因为时常板着脸，以至于学生们都喜欢称呼他老周。 简单念了几句开场白后，周老师依旧是用那万年不变的语气说道：“各位同学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开始学习大学的知识了，老师想问一问，你们学习知识的目的是什么？” “学业有成后报效祖国。” “我想回家乡，帮助家乡建设。” “当然是为了赶英超美。” “……”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回答却都非常万金油。 坐在姜玉楼旁边的卫国平撇嘴道：“又开始了，我就看不惯这些人的口不对心。” “说不定他们真是那么想的呢。”姜玉楼平静的说道。 卫国平压低嗓音道：“实际上，能考上燕大的都是天之骄子，谁都不是傻子。说什么为了这，为了那的，都是骗别人的，其实都是为了自己。就我知道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出国呢。” “国外也不是什么都好。”姜玉楼实事求是道。 这个年代，不知道多少燕大水木毕业的高才生，受到了国外生活的诱惑，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家庭，抛弃了一切跑到了美利坚，以为在那里轻轻松松就能过上传闻中的生活。 可实际上呢，他们去了大部分都是最底层，一生所学无用不说，只能在中餐馆打黑工，还会被老黑抢劫。 运气差点的，更是连命都没了。 而同期没有去美利坚的呢？ 不敢说全部，但是绝大部分混的都是非常好的。 两箱比较，就知道选择的重要性了。 卫国平诧异地看着姜玉楼，“国外不好？” “我说的国外可不是什么亚非拉，而是欧美啊！尤其是美利坚，那里是人类的灯塔，民主和自由的象征！”他的眼神中满是对美利坚的向往。 姜玉楼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周老师接着说道：“下面，班级里需要选出班干部，我们班采取自愿和民主的原则……” 班干部名头还真不少，像是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纪律委员等一大堆头衔。 “现在，我们先选班长吧。” 班干部的选拔，一般看军训时期哪个学生最能团结同学，这样的人被大家投票选中的概率最大。 姜玉楼看大家兴致勃勃的模样，他却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百无聊赖的玩着笔。 当选票发到他手上的时候，他也只是按照印象选了一个不是那么讨厌的同学。 只是，当唱票的时候，他再也不能保持现在的云淡风轻了。 他看到计票人和唱票人的眼神不时地往他身上瞟，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姜玉楼心里一慌，偏头问了句：“老卫，你班长选的是谁？” “当然选你了。”卫国平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姜玉楼：“……” 我就知道这些老六想害我！ 周老师在计票人和唱票人汇报完后，说道：“好了，下面开始唱票。” 姜玉楼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他已经预感到结果了。 “姜玉楼，一票。姜玉楼，一票……” 这心啊，拔凉拔凉的！ 计票人在黑板上他的名字下面，像模像样地画起了“正”字。 最终，一共40票，姜玉楼以39票的绝对票数当选，毫无争议。 有的同学们甚至起立鼓掌，周老师的脸上浮现出鼓励的表情，勉励道：“姜玉楼同学，今后你要在班长的位置上为大家服务，发光发热，千万别辜负同学们的期望！” 姜玉楼欲哭无泪。 这剧情不对啊！ 班长不是所有人都想抢的吗，怎么除了他自己外，其他同学都选了他。 你们这么对我，良心就不会痛吗？ “周老师，我没想竞选班长啊！”姜玉楼赶紧撇开关系，他可不想当那劳什子的班长。 这个年代不像后世，班长真的不好干啊。 再说，他又不想表现，当班长有什么用。 周老师正在记录选举结果呢，听到姜玉楼的话后，嘴角轻笑道：“班干部推选都是民主制，大家肯定是觉得你合适才推举你，又不用非得你自己要求。” 姜玉楼一口老血堵在胸前，还能这么玩的？ 没办法，他也不能抗命，只能先把班长干起来，等以后找机会再推掉。 之后，办理还选出了各个委员，虽然不如姜玉楼优秀，但也不差。 班干部的选举结束后，周老师站在讲台上将接下来一段时间同学们要上的课程板书写在了黑板上。 《中国古代史》《中国文学史》、《古文选读》《现代汉语》《中国经学史》《英语》…… 课程内容还是很紧张的，除了必修课的部分，还有不少选修课，这要想学有所成，只靠大学四年是远远不够的。 他看了一下时间表，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在上课，连周末都只有一天休息，在这个年代倒是正常，单休嘛。 他身边的卫国平哀叹道：“课程这么紧张，和我想象中的大学生活完全不一样。” “听说英语系那边的课程普遍轻松，早知道我就报英语系的专业了。” 姜玉楼一点搭话的心思都没有，他还陷在即将担任班长的愁绪中。 “课程就是这些，作息时间大家都知道了。总体来说，大家的时间还是非常紧张的。不过，除了各种学业课程之外，学校也会给大家安排一些交流活动，当然学校只会选择优秀的学生，所以各位同学要努力了。” 周老师说到这里的时候，不少同学眼前一亮。 所谓的交流活动，不会是交换生吧，他们可是听说学校每年都有交换生名额的，而且去的不是日本就是欧美发达国家。 想到这里，不少学生已经下定决心努力学习了。 班会要交代的事情都差不多了，周老师宣布下课，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 周老师走后，姜玉楼哀叹道：“我说我最亲爱的同学们，你们为什么要选我当班长啊！” 第八十七章 当一个人民喜爱的作家 “因为你是大诗人啊！” 大家选姜玉楼当班长的理由大多和此有关。 同学是个全国闻名的大诗人，大家都感到与有荣焉。 要不是周老师说了，一个人只能担任一个职务，他们恨不得姜玉楼把所有班干部职务都兼了。 姜玉楼苦笑一声，好嘛，这算是作茧自缚了。 “这么红，我也不想啊。” 这是他的真实心声，相比名气，他更想低调的把钱赚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啊。 姜玉楼耸拉着肩膀和卫国平回到宿舍时，发现于敏和徐向东早就回来了。 两人还发现，徐向东似乎遇到了什么喜事，嘴角的笑容那是想掩饰都掩饰不了的。 卫国平问了一嘴，“老徐，怎么了这么开心？” 徐向东努了努嘴，于敏“识趣”地代替他回答道：“向东当了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和英语课代表。” “哦，不错啊。”姜玉楼道。 徐向东头昂的更高了，班里都是英语专业的，选他当学习委员和英语课代表，岂不是认可他的实力。 他没有理由不骄傲。 卫国平乐呵呵的恭喜了一句，然后说道：“真巧了不是，玉楼也当了我们班的班长。” 他又补充道：“几乎是全票当选了，我亲眼看到玉楼自己的那一票，高风亮节地选了别的同学。” 徐向东的笑容僵住了，他应该想到的，以姜玉楼在学生中的名气，他们班里的同学没有理由不选他的。 唉，失误了，高兴得太早了。 接着，几人又聊起了班里的趣事。 这时，卫国平又提起了周老师说起的燕大毕业后的梦想。 于敏憧憬道：“我的梦想就是能留在燕大，当个大学老师就满足了。” “当老师？”卫国平完全无法理解于敏的想法。 他如此千辛万苦考进燕大，难道就是为了当个教书匠？ 徐向东撇了撇嘴，不屑道：“于敏，我告诉你吧。燕大的毕业生只要不是自己犯傻，都会有个好前程的。你就算没有从政的兴趣，找个待遇好的国企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赚的多活还少，比当个教书匠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是吗？”于敏呆了呆，问道。 “那是当然的，我给你说……” 卫国平身为京城脚下的大院子弟，对里面的门道门清，大概给于敏讲了一下，对方就心动了。 于敏点了点头，笑着道：“去国企好啊，旱涝保收。” 他又对着徐向东问道：“那你呢？” 徐向东充满自信的回答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去美利坚了！” 高知家庭背景，长相白净，见解独到，热情自信……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徐向东都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即便是在燕京大学集合了全国杰出人才的地方，也是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 可就是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才，却将美利坚当成了人生梦想和最终目标。 卫国平也认同他的说法：“美利坚是民主和自由的过度，国力强盛、科技领先、经济发达、人民的福利也非常好，只要去了美利坚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接着，徐向东和卫国平又向两个“土包子”科普美利坚的强大和富裕。 姜玉楼只是“呵呵”了两声，什么都没有说，他也不能告诉几人，美利坚并非想象的那么好。 只是他一个在农村生活了十八年的土包子，从哪里了解美利坚的好坏？ 现在还是中美蜜月期呢，从官方到民间，还听不到说美利坚坏话的。 后世去美利坚已经很容易，虽然依旧有很多家庭会想办法移民美利坚，赚刀乐，花刀乐，过上资本主义的奢靡生活，但是不像这个年代的许多高知，把美利坚奉为毕生的追求。 对于后世之人而言，徐向东的理想确实幼稚，还有一些可笑，不过他很清楚这并非简单的“崇洋媚外”，是时代的问题，1979年，高考才恢复三年，改革开放不到两年，中美刚刚建交，许许多多的新鲜事物给予年轻人物质和精神上的冲击。 不论是官方还是民间的宣传，美利坚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人都是有慕强心理的，再加上这个年代，苏联还没倒下，美利坚要和苏联竞争，国内人民生活的确实好，美利坚也因此成为了大众追逐的目标。 这就像一个人的成长，先要学习，积累了足够的见识才会对自己有一个清醒的定位，然后学会思考，进而做出改变，让自己更好，更进步，更完美。 现在这些学生对美利坚的向往，就好比处于学习阶段，正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时候。站在他们的立场，没人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外界信息告诉我们这么做才是对的。 经年累月下来，精英阶层心向美利坚也就不难理解了。 “美利坚……”于敏推了推他的眼镜框，脸上多了几分别样的神采，徐向东和卫国平的话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作为一个真正的农民的孩子，考上燕大已经足以在十里八乡炫耀了，能留在燕大任教，继而在燕京安家，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可现在，徐向东和卫国平两人又给他树立了一个新目标，可想而知会对于敏造成怎样的影响。 “不过，你想留在燕大任教也对。以你的能力想要得到去美利坚的签证肯定是千难万难，还是留校更现实一些。”徐向东毫不掩饰对于敏的不看好。 在他看来，一个连英语都说不利索的土鳖，就不要做那种注定无法实现的白日梦了。 于敏不知道的是，他在徐向东这些人看来非常落伍，非常土鳖，其实这些人落在姜玉楼眼中，又何尝不是如此。 “哎，对了玉楼，你的梦想呢？” 卫国平挺好奇姜玉楼会怎么回答的，毕竟他的表情太平静了，似乎对未来一点憧憬都没有，但这不现实，所以他很想知道他的看法。 徐向东和于敏也看向他，不知不觉，姜玉楼在宿舍里已经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姜玉楼如实回答道：“我想当一个人民喜爱的作家。” 第八十八章 诗集《长相思》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徐向东心里依旧在思考着姜玉楼的回答。 从这个回答上，他有种感觉，姜玉楼和他不是一路人。 怎么说也是个诗人、作家，想法怎么还是那么小儿科。 他难道看不出来世界的趋势吗？ 还是，他本来就没有什么闯劲，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都是因缘际会。 也许，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应该多观察一番。 姜玉楼没有空理会别人的想法，他现在已经够忙的了，除了学校一摊子事儿，还要抓紧时间完成《暗算》这本书。 他必须承认，谍战悬疑题材的小说并不好写，虽然知道大致剧情，但是他还需要还原一些经典桥段，就这已经让他烧死了不少脑细胞。 好在小说的写作进度还算顺利，二十多万的大长篇，预计能在十月左右顺利完成初稿。 姜玉楼在学校如火如荼赶着稿子的时候，诗刊社那边对于他的首部诗集稿酬也有了最终定论。 李振鹏拿着诗集上会讨论的时候，编辑部的人全都震惊不已。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对姜玉楼的才华还有疑问，怀疑那几首脍炙人口的情诗是否真为他所做，那么现在，可以说是怀疑尽去了。 而且，编辑们还想到了他的年龄，十八岁啊，远远没到创作的黄金年龄。 众人简直不敢想象，给他足够多的时间，已经深厚的积累，他会拿出多少让世界惊叹的诗作。 讨论会上，对于姜玉楼诗集的出版已经没有疑问了，焦点则是稿酬上。 一首诗两百块的顶格稿酬诗刊社不是出不起，印数稿酬也不是多大的事儿。真正的问题在于，他们可是央级刊物，不少老一辈诗人可是发扬风格，不要稿酬的。 现在，他们许诺给一个年轻人如此高的稿酬，要是被老同志捅到了上面，别说诗刊社的社长，就是上级单位作协也不好受。 就当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破局的关键出现了。 上面下发文件，为那些特殊年代，以及之后没有领过稿酬的诗作家补发稿酬。 其中，甚至有一位是开国元帅。 这下，事情算是有了突破口。 最后一次会议，主编李振鹏再次强烈建议，认为诗刊社应该与时俱进，在追求艺术的同时，也不能忘记盈利。 既然姜玉楼的作品有口皆碑，能为杂志社带来盈利，那么，与其让他继续同延河文学合作，不如直接给他顶格稿酬加印数稿酬算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诗刊社内部商量好后，特地请姜玉楼去了诗刊社的编辑部商谈签约事宜。 听过李主编给出的条件后，姜玉楼没有多提要求就答应了，并且当场签定了合同。 根据合同，《长相思》的出版发行会交由人民文学负责。 到时候，诗刊社会根据印刷数量，把这本书的稿酬付给姜玉楼。 所以姜玉楼能拿到的稿费，就是《长相思》的每首诗的基本稿酬相加，得到基础稿酬，再加上印刷数量的印数稿酬，由此得出的钱数，就是给姜玉楼的稿费。 而且这个稿酬是按月结算的。 假设《长相思》当月发行数量是十万册，那么姜玉楼当月能拿到的稿酬，就是基础稿酬的四千二百块，加上印数稿酬的四千二百块，一共是等于八千四百块。 别看只有八千二百块，可这是在货币坚挺的1979年! 有八千多块，已经是一笔巨款了。今年刚上市的嘉陵摩托车售价也不过一千一百块。 当然，那只是初步洽谈的方案，实际能赚多少，还是要看作品的销量。 至于定价，一共二十一首诗，定价五毛一本。 你还真别嫌贵，印有姜玉楼情诗的杂志现在卖得特别好，即使是五毛一本的价格，也不愁销路。 二三十万册不好说，只有区区十万册的话，光是各地邮局和新华书店就能轻松消化掉。 更让姜玉楼没想到的是，敲定出版方案后，诗刊杂志社，或者说，是诗刊杂志社背后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出书的效率居然那么高。 他上午才跟诗刊社谈好出书方案并签好合同，第二天人家就拿到了发行书号，然后当天晚上就开始连夜排版，第三天开始制作印刷，而且首印就是十万册。 前后五天时间完成从治谈合同到开始制作印刷，这个速度，简直让姜玉楼惊掉眼球。 好家伙，原来这个年代的出版机构也有这么高的效率。 他好奇问了一嘴，才知道他要出诗集的消息早就被诗刊社透露了出去，新华书店知道消息后直接挥舞着钞票找上门要求大批量订购他的诗集。 显然姜玉楼之前同延河文学合作的杂志让他们赚了不少。 不愧是文学作品野蛮生长的1979年。 如果是后世，光一个书号都能折腾小几个月呢。 这还是没有电脑打字跟电脑打印的时代，一切都是铅字排版呢。 姜玉楼的首部个人诗集——《长相思》即将出版的消息传播得很快，全燕京城的诗歌爱好者都知道了这事。 燕大的师生们恭喜姜玉楼的同时，心里也是羡慕不已。 这事真是太值得夸耀了，对有些人来说就算是写进族谱也不为过。 整个燕大不是没有人出过书或诗集，但都是文坛或者诗坛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 而姜玉楼呢？ 区区一个大一新生，嘴上无毛的小年轻啊！ 同学和老师们的祝福让姜玉楼得意的同时，也让他苦恼不已。 明明规划好好的，大学四年尽量低调些，可现在好了，往大了不敢说，可就学校这一亩三分地，他却能自大的说句天下何人不识君。 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惬意地坐在办公桌前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刻。 出名是好，但是名气太大了，每天来找他的同学也多了。 聊文学或者聊诗歌还好，他就怕有些女生惦记他的颜值。 燕大的女生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庸脂俗粉，但谁让他已经心有所属了呢。 尤其是当他拒绝女生求爱时，对方伤心欲绝的眼神…… 唉，发愁啊！ 第八十九章 闪电上架 人民文学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印刷完十万册《长相思》诗集，旗下的印刷厂可以说是马力全开。 厂里实行了三班倒，人歇机器不能歇。 全力保障这次印刷任务能顺利完成。 人民文学印刷厂内。 一排巨大长方形的木架子里，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几毫米见方的小铅块，每一个小铅块上，都刻着一个反写的汉字，横折竖撇、字形方正，却又不失风骨韵味、古雅动人。 铅排凸版制版及平版制版从上世纪50年代相沿至80年代末期。 铅排凸版制版工艺流程大致为：先熔铅，然后铸字，铸完的字放到架子上，由拣字工拣字。拣完字以后先印出样张，校对人员对样张进行校对，一般要进行三校，校对完成之后进行排版，然后进行活字板浇铸等，最后印版装机开印。 在机器的嘈杂声中，一个声音分外的洪亮，“大家加把劲，咱们这班要是能率先完成任务，这次的优秀班组又是我们的了！” 男子是印刷厂的班长，为了追赶效率，他正在鼓动着班组成员尽快完成任务目标。 这个年代工人的工资想要比同事高，靠的就是小组优秀之类的奖项。 日积月累之下，也是比不小的数字。 “孙班长，啥也不说，这回我们还要拿第一！” “没错，我家孩子也想买这劳什子诗集，可就靠我的奖金了。” 班组的工人大声道。 这一幕都被姜玉楼，以及陪同他来印刷厂参观的诗刊社编辑看在了眼里。 姜玉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要不是他，工人们也不用辛苦加班了。 而且他们三个班次的工人工资加起来，还没他出一部诗集赚得多。 不过，他心里的愧疚一闪而逝。 姜玉楼侧头对身旁的林编辑说道：“林编辑，印刷厂的工人同志干得热火朝天，十万册诗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全部印刷完成了。到时候，就能通过火车和货车运往全国邮局和新华书店了吧。” 印刷厂的厂长这时候回答道：“姜老师，实际上不用等全部印刷完，自从接下这个活，每天印多少就有多少发到全国。按照路程算，第一批诗集已经到了离燕京最远的新华书店了。” 姜玉楼感谢道：“高厂长辛苦了。” “都是为了建设祖国。”高厂长憨厚一笑道。 参观结束后，姜玉楼同林编辑离开了印刷厂。 离开前，他又深深地看了眼那群可爱的工人。 三天后，姜玉楼个人的首部诗集——《长相思》正式在国内各大邮电局和新华书店上架销售。 陕西，省城。 路谣正在伏案创作，要说平日里，他虽然一直惦记着写作，可从来没有如此上心过。 说起来，还是姜玉楼带给他的压力。 这个曾经的小兄弟，如今成了名动全国的大诗人，人生的魔幻莫过于此。 “咔嚓。” 是门开的声音，家里除了他，只有妻子有钥匙。 应该是妻子下班了吧？ 想了想，他没有多做理会。 路谣和妻子琳达是去年结婚的，按理说他们现在正是婚姻的甜蜜期，但是他这个人有个毛病，一旦想写什么东西，就会全心全意地投入进去。 “老公，你猜我今天在新华书店买到了什么？” 路谣正沉浸在创作中，于是便不耐烦的敷衍道：“哦，是什么？” 这时妻子推开了卧室的门，“是一部诗集，作者你肯定熟悉。” 路谣停下了笔，皱眉道：“我熟悉的诗人出了诗集？” 他仔细思考他这些年认识的诗人，好像没有哪个人有资格出诗集。 “真的是我认识的，是谁？” 琳达回答道：“是之前在你们杂志社投稿的姜玉楼。” “什么，是玉楼？不可能！”路谣心中满是诧异。 姜玉楼是有才，可是出诗集和发表一两首诗不一样。 琳达晃了晃手中的诗集，“你看看，诗集都买回来，还能有假？” 路谣脸色微变，将杂志从妻子的手中抢了过来。 他看了眼封面，是新书无疑。 诗集的名字叫《长相思》，创作者也是姜玉楼。 琳达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他写的情诗太好了，老公，你说他是不是特别受女孩子欢迎？” “应该没有吧。”路谣随口答道，他其实心里也不确定。 回答了一句后，他的心思就放在了《长相思》这部诗集中。 他想看看，姜玉楼到底写了什么样的诗，有杂志社愿意为他专门出诗集。 “乌雀啼散玉楼空，孤舟横尽暮霭中 执浆不知行归处，望月无问是西东……” 只是第一首诗，他便沉默了。 是一首词啊，而且写得那么好，说一句用情至深，一点都不为过。 他又翻看了后面几首诗，可以说是毫不逊色于第一首，甚至那首《从前慢》以及《理所当然》一点都不逊色于他在延河文学上发表的《见或不见》。 半晌，路谣才嘟囔了一句：“玉楼又进步了。” 何止是进步了，可以说是出道即巅峰，而且没有丝毫走下坡的痕迹啊！ “是吧，他写得太好了，我们工厂的女工都喜欢他的诗。”琳达喜笑颜开，一点都没有在意丈夫的神情。 路谣自嘲道：“是吗，要不怎么都叫他情诗小王子呢。” “老公，你不是和他熟吗，你能不能帮我要一本他签过名的诗集。” 看着妻子渴求的眼神，路谣无奈地摇摇头。 “不行吗？” “等过些天，我写封信问问。” 琳达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你阿谣。” “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干什么。”路谣道。 晚上，路谣夫妻两人倚在床头，妻子手中正捧着姜玉楼的诗集，嘴巴里还不时的念叨着什么。 路谣看了一眼时间，平时这个时间妻子早都睡熟了。 情诗而已，魅力有那么大吗？ 作为妻子的丈夫，他的心里酸溜溜的，于是对妻子说道：“琳达，不早了，快睡吧。” “等会，我再看一会儿。”妻子头也没抬地回了他一句，仍旧沉浸在情诗营造的浪漫幻想中。 路谣心里叹了口气，连他这个结了婚的大男人读了诗集里的情诗都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更别说如妻子这样的女性了。 唉，和玉楼的情诗一比，他之前发表的那些诗歌完全不够看。 看来想要不被小兄弟落下，只能在小说上努努力了。 第九十章 成万元户了 中央音乐学院。 燕大都开学了，央音也不会例外。 假期一结束，刘所拉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中。 学校的课程很紧，更别说她的老师还是学校的教授杜明心。 杜教授因为自身才华出众，对门下弟子的要求也很严格。 就算是刘所拉，不想被开革出门墙，也必须付出成倍的努力才行。 再想玩耍已经不可能了，这时候，只有诗词小说可以排解心中的枯燥烦闷。 也就是这时候，姜玉楼的情诗映入了她的眼帘。她是喜欢浪漫的，但是对诗词感觉一般，即使是情诗。 可是当她细细读下去，却发现姜玉楼的诗词都非常不一般。 刘所拉想要通过姜玉楼的情诗，探索他内心深处，只可惜目前为止他发表的诗作太少了。 直到《长相思》诗集的出现。 第一次看这部诗集，她就迷上了。 到底是怎么样的非凡才思，方能创作出如此美妙的情诗啊！ 她可以确定，诗集中每一首诗的品质都非常高，要是放在一般的诗人身上，甚至可以成为其代表作。 可是如今，却集中出现在了一本个人诗集中。 世界上真的有谪仙人吗？ 如果真有的话，在唐李太白，在今姜玉楼。 “和这样的男生处对象，一定很有趣吧。” 想到这里，刘所拉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曲小松一直关注着刘所拉，前面说过，他对刘所拉有意。看到心中有些想法的女神看着别人出的诗集发笑，他心里有些小嫉妒。 不过这种嫉妒持续地并不长久，毕竟他和那个男生并不是同一阶级的。 对方只是个农村来的小子，未来也就那样了。 而他，未来注定是名满世界的音乐家。 曲小松的出生让他有这种异于常人的自信。 压下心里的异样情绪，曲小松走到刘所拉身边，拉开椅子坐下后，问道：“所拉，你什么时候喜欢情诗了？” 刘所拉淡淡一笑，道：“读诗也很好，说不定能激发我的创作能力。” “今天有一场音乐会……” 曲小松开口邀请时，不想刘所拉却拒绝道：“抱歉，读了这本诗集上的情诗后，我有种想谱曲的冲动，音乐会你就自己一个人去吧。” 说完，刘所拉拿着诗集离开了。 曲小松懊恼道：“怎么能这样，我花大价钱买的门票！” 随着《长相思》的热销，越来越多的诗歌爱好者和普通读者注意到了这本诗集，并且花钱买了下来。 只是五毛钱的话，并不会让喜欢的人望而却步。 如今，这本《长相思》，已经正式出版发行了一周时间，但销量却已经破了八万册。 区区一周时间就卖出了首印的八成，各地邮局和新华书店库存纷纷告急，雪花般的订单砸向了诗刊社。 这钱太好赚了，但凡各地的书店犹豫了，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火爆，太火爆了，超乎诗刊社预料的火爆。 许多地方的新华书店已经限量销售了，不少人为了买诗集，一大早的就排起了长龙。 许多本来对情诗不感兴趣的读者，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加入了购买诗集的大军。 诗集的热销使得诗刊社和姜玉楼名气大增，诗刊社更是好处多多。 或许正是因为成绩太好，所以今天李振鹏才特地找上了他。 姜玉楼笑着恭喜道：“李主编，恭喜了，诗集大卖哦。” 李振鹏哭笑不得，他那个恭喜，怎么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他摇了摇头，笑着道：“玉楼啊，诗集大卖，应该是我恭喜你才对。毕竟，你才是《长相思》的作者嘛。” 姜玉楼笑眯眯地说道：“嗨，您别光恭喜，就没有实在点的好处？” 李振鹏恍然大悟，知道刚才心中的错觉是怎么回事了。 他无奈地摇头道：“你这个小同志啊，年纪轻轻的就掉进了钱眼里。” 姜玉楼义正辞严道：“伟大的革命导师说过，人民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所以谈钱并不可耻。” 李振鹏愣了一下，“哪位伟大导师说过？” “您别纠结这些细枝末节，就说有没有带福利来吧。” 看姜玉楼那一副惫懒的模样，李振鹏差点笑出来， “行了行了，还好我带着你的稿酬来了，否则在你这儿还真得不到好脸色了。” 姜玉楼眼前一亮，稿酬这就发下来了？ “真哒，有多少钱？” 李振鹏递给他一张汇款单：“你自己看吧。” 姜玉楼接过汇款单，激动的差点蹦起来。 “李主编，我没看走眼吧，上面印着的数字是一万六千四百块？” “没错，首批印刷的十万册快售罄了，第二批加印的十万册也在赶工。社里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把你这个月的稿酬结了。”李振鹏解释道。 趁着市场火爆，印刷厂又开始加印了，而且这次的起印量是十万册。 实际上，一周接近十万份的销量已经破了诗文类型刊物的销售纪录。可以说就目前的销售数据而言，《长相思》已然大获成功。 在这个过程中，诗刊社、人民文学还有姜玉楼这个作家都是这场文学盛宴的大赢家。 除了物质上的奖励，他的名气更是上了一层楼，现在被人称为姜老师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嘿嘿。” 再三确认是真的后，姜玉楼嘴角的笑容就没停下过。 发财了啊。 除了稿酬，李振鹏还给了他不少好东西。 比如工业券。 这个东西在如今的年代才是真真正正的稀缺品，有些人有钱都搞不来多余的工业券。 比如电视、录音机和自行车，这个年代的三大件必须用工业券加钱才能买到手。 “谢谢，李主编。” 毕竟工业券，或者叫购货券这东西，此时是跟你的工资挂钩发放的，目前是每十块钱发一张，发工资的时候一起领取。 姜玉楼一个学生，又没有工资，哪里能拿得上工业券。 送走李主编后，姜玉楼有些膨胀了。 没想到刚上大学，他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万元户。 七十年代的万元户可太不一般了。 一个是这个年代的工人工资低，再一个是这时候的物价低。 如果他这一万多块换成北上广的房产，又侥幸留到后世的话，资产相当于膨胀了两千多倍！ 当然，他也只是心里有些膨胀，实际上他还是那个为人低调的姜玉楼。 毕竟，这些事儿他又不准备胡嚷嚷。 他一直信奉一句话，那就是闷声发大财。 实际上他也准备这么做。 由此可见，他姜玉楼还是低调的人。 姜玉楼把钱放到衣兜里，还特地用线缝了起来。 呵呵，这可是一万多块啊，要是丢了他能发疯。 1979年的万元户啊，真是吓死了个人哦! 第九十一章 学问要有底气 想一想，今年过得还真是多姿多彩。 从年初他在《当代》发表了人生第一篇小说《李十三推磨》，到如今诗集上市。短短六个月时间，他就赚了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 而这对他来说，仅仅只是成为举世闻名的大文豪，迈向财富自由之路的一小步而已。 要是换一个人，现在说不定已经自满了。 毕竟是万元户啊，偌大的国家也找不出多少来。 一般人想来，只要不是大手大脚的花销，一辈子都花不完这笔钱。 可是姜玉楼不会这么想，经历过上一世的他，清楚地明白国内今后的经济会以怎样的姿态阔步向前。 人民的生活水平会大幅度提高，但是相应地，货币贬值的速度也会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现如今国内最有钱的万元户，不过是后世白领阶层打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而已。 他要是就此止步不前，落在后世的名声不会比江郎和仲永好听多少。也许大学毕业能找个不错的单位上班，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想到这里，什么样的自满和膨胀情绪都消失不见了。 姜玉楼拍了拍胸口，感慨道：“只是区区一万多块钱，距离我想要的还差很多啊！” 现在有些钱，也是时候改变家里的生活了。 姜玉楼先去了邮电局，把一万多的现金全都取了出来，然后又去了一趟银行。 他在银行办理了存钱和汇款业务。 给家里汇了两千块，应该够家里用一段时间了。 但也只是顶一段时间而已。 真想让家里过上好日子，还是要将父母和大哥接到燕京城。 燕京城可比小小的上河城好太多太多了。 只是他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学生，还没有那么神通广大。 不说生活成本，就说一家人住的地方就是个难题。 从60年代至今，国内城市执行的都是福利分房政策，这是计划经济时代特有的房屋分配形式，一直到接近两千年才取消。 这个时候分房的主要判断标准是工龄、厂龄、家庭人员的结构等这些非经济性因素，一个单位里经常发生几十年的老同事为了福利分房挣得脸红脖子粗的情况，也因此诞生了不少送礼走关系、托人情的情况。 姜玉楼不是工人，连燕京户口都没有，他想要一套燕京住房，只能靠买的。 后世，燕京的房价稳居全国前列，现在买上一套，不管是投资还是居住，都是稳赚不赔的。 这时候燕京城的四合院多少钱？ 他记得后世有新闻采访过马嘟嘟，他自曝过曾经在八十年代斥资40多万元投资了一个歌舞厅，可惜这笔投资失败了。 马嘟嘟还说，如果当时这笔钱全买四合院能买四十套，等到三十年后拆迁，他早就财富自由了。 由此可以推断，这时候燕京城的四合院也就在一万左右。 一万块，四合院也不是不敢想啊。 一万换上亿，千倍的投资回报啊！ 虽然时间跨度是长了点，但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啊！ 想到这里，姜玉楼恨不得立刻买上一套四合院。 不过很快他又冷静下来了， 这个年代买房子可不方便，尤其是四合院，住的也许不是一家人，而是几户人家。 别人卖房子，总得自己有其他房子住吧。 所以，想要买四合院，还是要选好目标。 最好是一套四合院只住一户人家的那种。 这样的人家卖房子，不外乎几种原因。 一个是搬进楼房了，这个年代楼房比四合院好，水电都有，而且洋气，城里人都喜欢住楼房。 再有就是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去外地生活了，这也是不得不卖房的原因。 最后就是一家子移民，这在几年前还是不敢想的，现在却又这种可能，毕竟已经放开了嘛。 不管是哪种原因，现在想买一套四合院还是不太容易的。 他决定先看看再说，反正这事也不是很急。 父母和大哥有他接济，生活不至于变差，一年两千，顶的上他们在上河村几年的收入了。 等他在燕京真正混开了，有钱买上他几套四合院，那时候再把父母和大哥接过来也不迟。 这么一想，他的斗志重新填满了胸膛。 …… 在燕大上学很不一般，一个是因为老师教授们的实力非同一般，第二个则是胸襟之宽广，非同凡响。 从开学至今，姜玉楼别说逃课了，就连请假都是不敢的。 优待？ 从来就没有什么优待，即使他已经是全国闻名的大诗人了。 他有时候也会想，这就是高考回复的这几年入学的燕大学生成材率很高的原因吧。 今天这节课，主讲老师是袁春澍老师。他的伯父号中州，当过溥仪的老师。 “我有幸听过游先生讲课，游先生一直讲，人要有‘中气’，学问要有‘底气’。学问和人一样，要有‘气’才能活。” 袁老师讲课总是带着亲切的微笑，他不会让你感到局促和紧张。从来都是那样心平气和，那样波澜不惊。 姜玉楼有时候会想，这种气象的背后一定有曲折离奇的故事。 袁老师讲的是《中国文学史》先秦两汉部分，有意思的是，这部教材的编纂人正是他口中的游先生。 燕大建校八十一年，奇人奇事多不胜数。 袁老师微笑着问道：“同学们，你们知道这个气到底是什么吗？” 众人纷纷摇头。 见状，袁老师并不气恼，他依旧笑容满面地说道：“既然大家这么害羞，我就点名了，看看哪位同学能回答出我的问题。” “姜玉楼，姜同学，请你来为同学们回答一下我刚才提出的问题？” “嘶” 姜玉楼猛然惊醒，竟然点了他的名，还是突然提问，老先生不讲武德。 他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还好他刚才有听袁老师讲课，否则可就要在大家面前丢大人了。 思索片刻后，姜玉楼沉吟道：“袁老师，同学们，我先说说我的一家之言吧，大家姑且听之。我觉得这个‘气’不是花里胡哨，玄之又玄的概念，而是学习知识，专业课带来的‘底气’。就比如我们搞文学创作，没有丰富的知识打底，就没有这样的底气。不然，你就是嘴尖皮厚腹中空的墙头草，不堪大用！” “说得好！”袁老师带头鼓掌。 “哗啦啦。” 教室中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果然是姜玉楼，不愧是大诗人呢。 第九十二章 刘所拉的求助 第二节课的老师同样不简单，老师名叫彭兰，彭老师是闻一多的嫡传弟子。 她说闻先生能背诵整部《诗经》，游先生能背诵整部《左传》，于是便要求我们背出《诗经》一百五十篇，《左传》中相关的八十多个年代…… 从这一天开始，未名湖边，书声琅琅。 姜玉楼喜欢上了这样的学习气氛，他相信，当四年过去，燕大的学习时光会带给他不一样的人生经历。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吃完晚饭的人先涌向宿舍，然后是热水供应处。 秋天来了，一早一晚温度会降到20度以下，这时候就体现出热水的重要性了。 当然，这份重要性，对女生要多一点，对男生要少一点，不过实际情况却是热水供应处的男女比例很和谐，对于这一现象的解释，用卫国平的话说，热水吸引女生，而女生吸引男生。 不过，这个年代女性穿着普遍保守，即使是大学校园也是如此。 尤其是对身体保护最好，最能吸引人眼球的内衣，更是保守的典范了。 和国外不同，此时女性的内衣以棉布背心与汗衫为主，少数人穿着两片布拼成的有文胸形状的内衣，跟30年代西方的胸罩雏形一样，并不合体，更无美观可言。 如果是夏天，因为穿着清凉，即使没有胸衣也会比较养颜，现在嘛，还是算了吧。 不过卫国平他们依旧看得津津有味，面对姜玉楼鄙视的眼神，他们则异口同声道：“饱汉不知饿汉饥。” “玉楼啊，你天天都能收到女生的情书，哪里能明白我们这些人的艰难啊！” “是啊，想到过于无数个独自一人入睡的夜晚，都是泪啊！” 徐向东狡辩道：“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抱着批判的精神在审视。” “切。”姜玉楼向三人竖起中指，耻于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为伍。 卫国平见他要走，抱着脸盘追到了他身边，“玉楼，和你说个事。” 姜玉楼止住了脚步，说道：“不会又是要我给你的好妹妹要签名吧？” “不是，是所拉姐想要见你。”卫国平补充道：“在中央音乐学院。” 姜玉楼眉头微皱：“不会是拍照吧？我之前可是说过了，开学后可就不会再去给人拍照了。” 他现在已经是万元户了，看不上拍照赚的那点小钱了。 卫国平摇头道：“不是，听说是有事要麻烦你，不过也是好事。” 细问他又不说，切，神神秘秘的。 不过，他还是决定去见见。 反正明天是周末，休息日，也没事干。不如去看看，而且刘所拉也算帮过他，不去也说不过去。 就当结善缘了。 心里有了决定后，他就答应了下来。 周末，姜玉楼本想一个人去，可是卫国平非要跟着。 用他的话说，是给姜玉楼指路。 姜玉楼鄙视地看着他，“你到底是想给我引路，还是去看女神的？” “当然是引路，我可是拿所拉姐当姐姐看的。”卫国平红着脸道。 姜玉楼道：“呵呵，没想到还是个舔狗。” “舔狗是什么意思？”虽然不明白，但是卫国平总觉得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姜玉楼也不解释，“不说这些了，我们快点走吧。” “好吧。”卫国平心有不甘，还不时的碎碎念道：“舔狗也是狗，所以他骂我是狗？可是我去看所拉姐，他为什么骂我是狗呢？” “难道……是狗男人的意思？” “玉楼，舔狗是狗男人的意思吗？” 姜玉楼完全不想理会他，太能唠叨了，他没想到喜欢诗，喜欢出风头，喜欢看到女生崇拜目光的卫国平还有这么一面。 如果他不解释的话，卫国平只有等到几十年后才能了解其中的意思了。 “呵，就让他带着疑惑走到人生的最后吧！” 心里吐槽了一句后，两人在校外坐上了公交车。 燕大到中央音乐学院的距离可不近，要十几公里路呢。 一路上，交通都很通畅，完全体会不到后世拥堵的“乐趣”。 姜玉楼看着窗外，小声道：“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买一辆车。” 耳尖的卫国平听到后，羡慕道：“买车？也就玉楼你敢有这种想法。咱们国家自己生产的车太贵了，进口车的价格更是想都不敢想。我只希望以后去了国外，赚的工资能买到一辆车。” 姜玉楼随口道：“真想去国外的话，你可得练练英语口语了。” “玉楼，你就一点都没有出国的想法？”卫国平问道。 自从上次宿舍几个人聊过后，他可是一直记在心里，没有想通。 要说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不想去国外他还理解。 可是姜玉楼不同，他是燕大的学生，平时就一点没有了解过国外的好？ 他不信！ 姜玉楼：“祖国更需要我，我要留下来建设新中国。” 卫国平：“……” 他觉得姜玉楼说的不是实话，既然不想说真话，他再逼迫也没有用。 由于道路通畅，两人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中央音乐学院。 登记一番后，两人顺利进入了学校。 听说这里很美，可惜姜玉楼是来找人的，游览的想法只能留待日后了。 刘所拉约见的见面地点在作曲系的教室。 “所拉姐。” 两人推开教室门，就见到了刘所拉。 偌大的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两人开门的时候，她正在低头看着一本书。 刘所拉合上书，温柔一笑，道：“国平，玉楼，你们来了。” 直到走近她，姜玉楼才看到书名，正是他才发表没多久的诗集。 他有些不好意思，认识的女生独自一人看你的情诗诗集，这种感觉总是让人觉得很奇怪。 许是发现了他的目光，刘所拉没有掩饰，反而很大方地赞赏道：“你的诗集真的很棒，里面的每首情诗我都很喜欢。” 就像是大姐姐的鼓励一样，不含特别的东西。 姜玉楼松了口气，感谢道：“谢谢。” 刘所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一个在女孩子面前如此腼腆害羞的男生，是怎么写出那么多饱含真情的情诗的？ 如果姜玉楼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反驳的。好歹他前世也是恣意花丛的人，怎么会被人当做纯情小男生呢？ 第九十三章 《我和我的祖国》 气氛怎么突然就变的暧昧了起来了？ 卫国平的眼睛更是在两人身上连连打量着，他心道：“难道所拉姐和玉楼之间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不过真发生了什么，他也能理解，毕竟他们俩都是在艺术上有所追求的人。 “咳咳。” 姜玉楼不想被小看了，于是岔开了话题，问道：“所拉姐，听老卫说你找我有事？” 刘所拉柔声道：“怎么，没有事就不能请你过来了？” “糟了。”姜玉楼已经发现自己被刘所拉牵着鼻子走了，还有卫国平，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这是被大姐姐调戏了呀。 姜玉楼投降认输：“所拉姐，你就饶了我吧。” “哎呀，真没意思。”刘所拉手指点了下他的额头，叹气道：“像你这样，以后会没有女朋友的。” 姜玉楼只能苦笑，还能说什么呢。 刘所拉手指拨弄了下耳边的发丝，瞥了眼卫国平，气道：“都说了让玉楼一个人来的，下次你再跟着，把你腿打断。” “不敢了，不敢了。”卫国平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接着又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所拉姐，要不我现在走？” 刘所拉不耐烦道：“一边待着去。” 这时候赶人，还不得被传闲话啊。 姜玉楼看着一旁悻悻的卫国平，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 刘所拉似笑非笑道：“憋得很辛苦吧？” 姜玉楼看到卫国平哀怨的眼神，只能违心地摇头道：“没有，没有这回事呢。” 刘所拉这时收起来笑容，一脸正色道：“好了，说回正事。这次请你来，是有事想要你帮忙。” “所拉姐有事就吩咐好了。”姜玉楼拍胸口表态道。 刘所拉整理了一番思绪后，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今年不是建国三十周年嘛，所以她的老师杜教授给他的学生留了作业，创作一首应景的歌曲。 她编写了不少曲子，可惜都不是那么令人满意。 这时候，刘所拉想到了姜玉楼。 姜玉楼那么会写情诗，如果拜托他写一首歌颂祖国的情诗，也许能带给她一些灵感。 于是，就有了这次会面。 听完事情的缘由后，姜玉楼挠头道：“这……为歌曲作词我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刘所拉双手合十，恳求道：“虽然很无礼，但是请玉楼帮帮我吧。” “就是啊玉楼，你这么有才华，就帮帮所拉姐吧。”卫国平忍不住出言道。 刘所拉眼神凶狠地看着他道：“你闭嘴。” 于是，卫国平又蔫巴了下去。 “那行，我试试，不一定真的可以。” 姜玉楼耐不住央求，终于点头了，只是他也不敢保证一定可以写出能激发刘所拉创作灵感的诗。 刘所拉感激道：“谢谢你，玉楼。” 姜玉楼点点头后，开始闭目沉思。 两人都不敢打扰他，以为他正在激发灵感。 然而实际上，他正在搜刮记忆。 歌颂祖国的诗不是没有，但是足够经典，又能谱曲歌唱的就需要仔细挑选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曲调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 姜玉楼呢喃道：“我和我的祖国……” “什么？” “这么快？” 两人都被姜玉楼的效率吓到了。 熟悉的歌词和曲调不停地涌向他的大脑，姜玉楼只能用手指按压太阳穴，缓解这份意外记忆带给他的压力。 终于，他可以完整地默写出整首歌词，并且对歌曲的旋律也熟记于心后，太阳穴的肿胀感才缓解了下来。 刘所拉和卫国平正紧张地看着脸色有些痛苦的姜玉楼，直到他突然睁开眼睛时，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有结果了吗？” “玉楼，你刚才怎么了，没事吧？” 姜玉楼心里一暖，微笑道：“谢谢关心，我现在很好。” “所拉姐，你这里有纸和笔吗？” “哦，有的。”刘所拉正愣神呢，听到姜玉楼的话后，连忙递给他纸和笔。 “谢谢。” 道谢后，姜玉楼接过纸和笔，然后在两人的目光下，开始了自己的创作。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 ……” 没错，姜玉楼写的词正是后世家喻户晓的歌曲《我和我的祖国》里面的歌词。 等姜玉楼把整首词写出来后，刘所拉和卫国平的眼睛都红了。 从来，只有质朴的感情最能打动人心。 这首词中生动形象地表现了每个人和生他养他的祖国的血肉联系，表达了创作者对伟大祖国的衷心依恋和真诚歌颂。 这样真挚的感情，只要是生于斯长于斯的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要不是目睹，谁能相信这是姜玉楼应刘所拉所请，现场创作的？ 卫国平算是明白姜玉楼为什么对美利坚不感兴趣了。 就冲他在这首词里面所描写的对祖国的感情，他就不可能离开生他养他的祖国。 “我真该死啊！” 卫国平此时惭愧万分，明明他的家庭条件比玉楼好那么多，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苦，受到的也都是良好教育。 可是他却无时无刻不想离开祖国…… 他此时有些不敢抬眼去看姜玉楼了，甚至都不敢去想。同姜玉楼高洁的人格对比，他就像个小丑。 可惜他以前还不自知，常常炫耀他知道有关国外生活的信息。 “玉楼，你这首词……”刘所拉激动得不能自已。 看了整首词后，她已经灵感爆发，脑子里都是被激发出来的音乐旋律。 或慷慨激昂，或清新优美，或满怀深情…… 太多了，能和这首词搭配的实在太多了！ 其实，刘所拉对姜玉楼能否创作出让她满意的词并没有特别的期待。 毕竟凭空创作一首词本身就是难事，就算姜玉楼是“情诗王子”也不例外。 可没想到，姜玉楼的变现却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而她不仅不能气愤，反而要满怀感激。 刘所拉抓了一把头发，苦笑道：“我现在脑子很乱。” “怎么了所拉姐，是词不好吗？”姜玉楼关切道。 刘所拉郑重其事道：“不，反而是太好了！” “那是……”姜玉楼有些疑惑。 “就是因为太好了，我才为选择创作一首怎样的曲子来搭配它而苦恼啊！” 第九十四章 让刘所拉自愧不如的才华 如何让女神级的人物对你印象深刻，深感钦佩，更甚至于产生膜拜之情呢？ 让姜玉楼回答的话，那就简单了，靠才华就行。 只是一首词，刘所拉便有些怀疑人生了。 “如果，所拉姐可以由此创作一首经典的曲子，这首歌肯定会流芳百世吧。”卫国平想道。 而作为见证者，他的内心无疑是激动的。 刚才的情绪，早已消失不见了。 他催眠自己说，去国外不是为了享乐，是为了学有所成，日后好回国报效祖国。 至于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刘所拉说了自己的困扰后，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接着又认真的说道：“玉楼，你是词作者，什么样的曲子更合你的心意，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点了。所以，我需要你给我一点建议。” “怎么形容呢？”姜玉楼挠挠头，然后想着怎么形容他心里所想的调子，“我不懂音乐，说是音乐白痴也不为过。我只能说一下自己的感受。” 他思考了一番措辞后，继续说道：“就整首歌来说，应该是明朗、雄壮夹杂着柔美、抒情。” “比如词的开头‘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开头需要明朗雄壮的音调，至于结尾‘永远给我碧浪清波心中的歌’，唱到结尾部分，音调就需要柔美抒情。” 说完后，他看了眼刘所拉，有些忐忑地问道：“我这么形容，你能明白吗？” 他已经尽力了，让一个乐盲形容歌曲的音调音节之类的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了。 姜玉楼白担心了，以刘所拉的音乐素养，当然听懂了，“我知道了，是C大调！” 刘所拉心情激动，她按照姜玉楼的要求在心中更改了一番曲子，真的比她之前创作的版本要好太多了。 “来，跟我来。” 刘所拉毫不避讳，拉着姜玉楼的手来到了教室的钢琴前。 “我现在弹一下我刚才谱的曲子，你听一下合不合适，有问题可以立刻叫停。” “好。” 话音落下，刘所拉的手指在钢琴上翩翩起舞。 声音很雄壮，但是和姜玉楼记忆中的曲子相比差距不小。 弹奏一段后，刘所拉停止演奏，询问道：“这段怎么样？” 姜玉楼回忆了一下刚才她演奏的曲子，皱眉道：“所拉姐，你能先描述一下你弹奏的曲子吗？” “可以，我弹奏的曲子是八六拍的，就是以八分音符为一拍，每小节有六拍。这样在每小节里：第一拍是强拍，第二、第三拍是弱拍，第四拍是次强拍，第五拍和第六拍又是两个弱拍，这样每小节6拍，反复出现。”刘所拉没有因为他是乐盲而不耐烦，反而认真的讲解道。 “第一段曲子的简谱是454 321……” 她一边说，一边哼唱了起来。 咦，有那么点意思了。 姜玉楼连忙道：“前段音调好像低了些，能提高吗？” “可以。”刘所拉点头道。 于是乎，两个人一个弹奏，一个人提意见。 慢慢地，整首歌的曲子越来越贴合姜玉楼记忆中的曲谱了。 卫国平看着完全投入到歌曲创作中的两人，小小的脑袋生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突然觉得今天自己就不应该跟过来，自己完全就是多余的。 心里虽然“凄苦”无比，但是看着两人琴瑟和谐的模样，莫名有种羡慕。 好想拥有这样的爱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所拉不知道弹奏了多少遍后。 姜玉楼终于点头道：“差不多了，和我理想中的曲子已经很接近了。” “那我完整地弹奏一遍，你听好了。”刘所拉道。 熟悉的旋律响起，一瞬间，姜玉楼仿佛回到了那个国力昌盛，人民充满了自信，且精神昂扬的时代。 不知不觉中，他轻轻吟唱了起来：“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他的歌唱技巧并不出众，唱的时候甚至有走音的地方，但是他却唱得满怀热情。 卫国平甚至有些恍惚，因为他从姜玉楼的吟唱中看到了华夏历史的传承，看到了个人在国家从贫穷落后走向富强的不容易。 事实上，回看这三十年，国家一路走来，既有曲折苦涩，也有豁达顽强，更有不屈，自豪。 时代的浪，卷过了每一个国人，个人的命运与祖国休戚与共，紧密相连，不可分割。 而这些，就是玉楼都这首词想要表达的吧。 将近四分钟的时间，姜玉楼和刘所拉配合默契，共同演奏了这首从未出现在的歌曲。 当音乐与歌声和谐的收束，仿佛旋律与歌词相互倾诉，共同谱写了一曲动人心弦的乐章。此刻，教室中的三人呼吸声都仿佛同步，所有人的心灵都被这完美结束的音乐所触动，仿佛沉浸在美妙的梦境中。 刘所拉心情激动：“终于完成了！” 虽然还有一点小瑕疵，但是已经无伤大雅了。 一有机会，姜玉楼便会毫不吝啬地夸赞眼前的女生：“是啊，谱曲真是太难了，也就是所拉姐，要是我自己来，一辈子都别想创作一首曲子。” 他真的不会谱曲吗？ 也许只是不会一些乐理知识，但他心底绝对有完整的“曲谱”。 这句话也许有些绕口，但这正是刘所拉心中所想。 她神情复杂地看向站在一旁的男生。 她突然反应了过来，这首曲子，与其说是她自己创作的，倒不如说是在姜玉楼的指点下创作出来的。 所有的一切，都带着他的痕迹。 所以说，一个音痴乐盲，竟然独立地完成了一首歌曲的词曲创作？ 而且这首歌的完成度这么高，质量更是近些年难得的好作品。 别说是她了，就算是中央音乐学院的老师，在他面前也会自愧不如吧。 刘所拉道：“玉楼，今天多谢你了。” “看你这客气的，咱们不是朋友吗？”姜玉楼笑着眨了眨眼。 刘所拉也笑了起来，“走，我请你去老莫吃顿好的。” “那就谢谢所拉姐了。”姜玉楼一脸喜色的说道。 等两人肩并肩走出教室后，卫国平才一脸哀怨道：“所拉姐，玉楼，难道你们真的忘了我吗？” 第九十五章 歌曲的力量 姜玉楼和刘所拉还是想起了可怜的卫国平，又回到宿舍接上他，三人一起去了老莫。 吃完饭后，姜玉楼和卫国平回到了宿舍。 大嘴巴的卫国平讲今天发生的事，绘声绘色地告诉了徐向东和于敏。两人对姜玉楼的才华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创作歌曲？ 于敏看着姜玉楼，欲言又止：“玉楼……” “有事说事，我先说好，本人男，爱好女，对同性之爱可没兴趣。”姜玉楼连忙道。 “滚蛋。”于敏忍不住Tui了他一口，然后才说道：“玉楼，你老实告诉我们，你是不是外星人！” 于敏最近喜欢上了科学杂志，尤其是对有关外星人的故事着迷。 姜玉楼指了指自己，一脸愕然道：“我？外星人，你没事吧？” “切” 卫国平和徐向东向于敏竖起了中指，他们本以为于敏会问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问题，结果就这儿？ 太过小儿科了吧。 于敏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镜，煞有介事地分析道：“你们不知道，国内有关外星人的见闻其实很多，只是都被政府隐藏了，害怕民众恐慌。其实外星人早就和地球有所接触，比如埃及的金字塔，很有可能就是外星信号接收器。” 徐向东无奈道：“跑题了，你还没说为什么玉楼是外星人呢。” “嗨，看我这记性。”于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转入正题：“之所以说玉楼是外星人，当然是因为他在文艺领域似乎无所不能，这太神奇了不是吗？我觉得只有他是外星人，才能解释得通了。” 卫国平幽幽道：“说来说去，老于……你其实是在拍玉楼马屁吧？”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老于，你堕落了。”徐向东也反应了过来，吐槽道。 “什么叫拍马屁，什么叫堕落，老于说的是实话。”姜玉楼板着脸训斥了两人几句，接着又笑着对于敏道：“老于，接着夸，我就喜欢听这些。” “真不是拍马屁，我觉得玉楼就是……”于敏在徐向东和卫国平那能杀人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彻底听不见。 见于敏歇停下来了，徐向东转头问道：“玉楼，国平说的那首歌真的那么好？要不你唱来听听？” 于敏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谁能拒绝现场听一首连刘所拉那样的作曲系女神都交口称赞的歌曲呢。 “我唱歌五音不全，等所拉姐把作业交了，找个专业歌手唱歌demo再说。”姜玉楼婉拒道。 呵呵，想白嫖他唱歌？ 门都没有！ 徐向东和于敏怀疑他在找借口，只有卫国平心有戚戚，认为姜玉楼说的是实话。 在卫国平看来，姜玉楼作曲作词的能力没得说，但是唱功嘛，还没天桥下的大爷唱得好。 之前在教室也就是气氛烘托，之后他细细一想，唱的是嘛啊！ 姜玉楼也不理会他们的软磨硬泡，他手里还有一部作品正在努力创作呢，时间可是宝贵的紧，耽误不得。 能早一天完结，就能早一天拿到稿酬，他不香吗？ 再说回刘所拉，她和姜玉楼在老莫分开后，回到教室重新谱曲。 没有大的变动，只是修改了几个觉得不太妥帖的音符。 修改完成后，就是署名了。 最终，这首《我和我的祖国》（姜玉楼起名），的作词人是姜玉楼，编曲是刘所拉，作曲人是刘所拉。 正准备放下笔的时候，她犹豫再三，还是在作曲人中加上了姜玉楼的名字。 也就是说，这首歌的作曲是由刘所拉和姜玉楼共同完成的。 姜玉楼虽然没有乐理知识，但是他在作曲时提出了不少有用的意见。这些意见都很重要，刘所拉无法忽视他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次日周一，交作业的时候刘所拉将曲谱亲自交到了她的老师杜教授手中。 接过刘所拉的曲谱，杜教授还没有细看，而是语气温和地问道：“所拉，这么快就交了作业，看来你的信心很足啊。” 刘所拉在老师面前没有隐瞒，而是诚实的回答道：“本来不会这么快，但是一个朋友帮了我很大的忙。” 杜教授笑道：“哦，还请了外援？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你的作业，要是不合格，你这次的作业可就是零分了。” 刘所拉没有被吓到，反而俏皮一笑，道：“老师，这次学生的信心可是很足的。” 杜教授微微一笑，是不是王婆卖瓜，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他打开曲谱，先看了眼歌曲的名字。 《我和我的祖国》，命名没有问题，相反十分符合“命题作文”的要求。 接着翻到下一页，作曲人是刘所拉，这没有问题。 相反，不是她反而是个大问题。 但作曲人和作词人都和这个叫姜玉楼的人有关系，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刘所拉，只见他的女学生依旧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他决定先看看曲谱和歌词再做计较。 结果，这么一看他就被曲子和歌词深深地吸引住了。 这首歌的曲子用的是C大调，C大调的优点他自然一清二楚。C大调经常被音乐家看成是回归自然、追求理性或展望未来。再结合歌词来看，真的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第一遍的时候，杜教授只觉得曲子柔美抒情，再看第二遍，又让人觉得热血沸腾。当他在心中奏响了第三遍的时候，他的眼眶湿润了。 这些年来，他经历了太多挫折和磨难，在同期音乐界的好友出国后，依旧选择留在祖国，教书育人，不就是因为他对祖国爱的深沉吗。 而这首歌，不管是曲子还是歌词，都有那种戳人心窝的力量。 “老师……”刘所拉看到自己的老师热泪盈眶，有些不太理解。 这首歌虽然很好，她也觉得感动，可是却没有如此失态过。 杜教授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学生，看到她的神情后，心下叹了口气。 到底没有经历过那些，她不会懂的。 不过，他也不会强求什么，只是真心赞叹道：“这首歌很好，不管是曲子还是词都很好。” 第九十六章 为什么我的眼中饱含泪水 “我想见见这位叫姜玉楼的小朋友。” 这是杜教授在听到刘所拉的介绍后，产生的一个念头。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对于老师的请求，刘所拉自然是无条件服从。 只是，她不太理解。杜教授这些年在学校教书以来，除了工作原因，几乎很少见外人了，为什么他会突然决定见姜玉楼呢？ 难道……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是我没有发现的？ 姜玉楼再次来到中央音乐学院，已经是周二下午课程结束了。 杜教授的大名在前世他就听说过，当从刘所拉口中得知杜教授想要见见他后，自然是欣然接受。 杜教授毕业于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是国内著名的作曲家、教育家，本人作品无数，名下的弟子更是一个比一个出名。 如刘所拉、曲小松还有谭盾都是他的弟子。 来到学校后，姜玉楼被刘所拉领了进去。 一路上，刘所拉还在指点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姜玉楼连连点头，心里对杜教授的好奇心也更重了。 终于，在作曲系的教授办公室内，他见到了杜教授。 杜教授黑发鹤颜，身形修长，仿佛每一个轮廓都在诉说着他与音乐的深厚渊源。他的容貌有些许岁月刻画出的痕迹，但他的眼神却如同星辰般闪烁，充满了对音乐的热情与执着。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亚麻衬衫，脚下则是穿着一双油光蹭亮的皮鞋。衣着简朴，但不失品味。 “哈哈，你就是姜玉楼小友吧。” 杜教授的笑声是那样的洪亮而爽朗，仿佛音乐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不敢当，杜教授，您叫我小姜或者玉楼都行。”在德高望重的老者面前，姜玉楼总会变现的谦恭得体。 “好吧，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玉楼了。”杜教授语气温和，如同春天的阳光一般温暖。 “玉楼，你坐，咱们坐下说话。” 姜玉楼坐下后，打量了一下办公室的环境，相当的俭朴，但是布局又有一丝艺术气息。 刘所拉没有坐下，而是充当了秘书的工作，替老师和姜玉楼泡了茶端上来。 之后，她才侧身坐在姜玉楼身边。 抿了一口茶水后，杜教授笑着道：“玉楼，你和所拉创作的那首歌我看了，非常好，感人至深。” 姜玉楼谦虚道：“您过奖了，我就是给所拉姐帮了个忙。” 刘所拉给了个眼神，算你会说话。 杜教授继续问道：“我听所拉说，你还是个诗人？” “不敢当，其实就是个人的兴趣爱好而已。”姜玉楼道。 刘所拉忍不住插言：“老师，你可别听他的话。他的情诗写得可好了，都出了诗集，现如今在市面上可是一书难求呢。” “哦，这么畅销，改天我可要买上一本拜读一番。”杜教授平静的语气有了一丝波澜。 看来学生的这个朋友并不简单，不过也是，没有非凡的才华，如何能写出那样饱含了真挚感情的歌词。 姜玉楼继续秉承着谦虚和低调，说道：“我主职是学生，至于作家和诗人，只是副业罢了。” “玉楼还是作家吗？”他的话，使得杜教授都愣了一下。 “目前就发表了两部作品，其中一部刊登在《当代》第一期，还有一部发表在本月上市的《收获》上。” 《当代》虽然是燕京的文学杂志，但是才创刊不久，杜教授并不清楚。可《收获》的名声太大了，他都喜欢看《收获》上面发表的文章。 眼前这个男生年龄比所拉还小，能写诗而且能写好诗已经很了不起了，可他竟然还能在文学性非常强的《收获》上发表文章，这就让杜教授感到诧异了。 世间竟真有如此奇才！ 杜教授问道：“玉楼有上大学吗？” 如果这么有才华的年轻人不能上大学，可是国家的损失啊。 不用姜玉楼回答，刘所拉就替他回答了，“玉楼是燕大的新生，读的还是中文系呢。” “燕大吗，很好，很好啊。”杜教授高兴地说道。 姜玉楼道：“本来高中的时候，我们县里的领导就邀请我到县政府工作，不过我想着自己的知识不能满足以后的创作，就决定考水木或者燕大，遗憾的是高考成绩距离水木还差了点分数，燕大分数正好够了。” 刘所拉：“……” 这话他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气人呢？ 杜教授道：“好孩子啊，以后努力学习，争取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方能不负学校的培养。” 姜玉楼乖乖点头。 “玉楼，你的词在我看来写的是极好的，将来不说流传千古，也是传唱一时的佳作。”杜教授见姜玉楼又想谦虚，连忙拦住了，这个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太低调了。 他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这首词中的感情毋庸置疑，我想不通的是，你这么年轻，怎么会有这么浓厚的爱国情怀？”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 姜玉楼沉思片刻后，缓缓答道：“为什么我的眼中饱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这是艾青的诗《我爱这土地》中饱含深情的一句。 这句诗词可以作为他为什么能写出《我和我的祖国》这样富有爱国情怀歌词的最好注脚。 杜教授知道艾青的这首诗，他眼中激赏之色一闪而过。 刘所拉则是一脸茫然，问道：“玉楼，这也是你写的诗吗？” 姜玉楼连忙解释道：“不是，是艾青老师的诗。” 这个误会可大了，要是不解释清楚，传了出去，他可是要受到批评的。 杜教授摇摇头，“让你多读点书，现在出丑了吧。” 被老师训斥了，刘所拉俏脸一红，也不敢反驳。 只是心里把姜玉楼骂了一百遍，好好的，念别人的诗干什么啊！ 杜教授道：“玉楼，所拉，这首歌我想通过学校推荐到上面。” 姜玉楼神情一动，没有说话。 刘所拉疑惑道：“老师，国庆歌曲征集活动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杜教授恨铁不成钢地摇头道：“你啊，难道国庆只有今年有吗？” “杜教授，我没有意见，完全听从您的安排。”姜玉楼表态道。 第九十七章 《黄土地》上市 杜教授赞扬了姜玉楼的大公无私，不过也嘱咐他不要伸张出去，这首歌最终能否入选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距离国庆已经很近了，就算是明年也很悬。 但只要选中了，不管是对中央音乐学院，还是对姜玉楼和刘所拉都是一件好事。 姜玉楼离开中央音乐的时候，是刘所拉送他走的，只是一路上，所拉就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看。 这让他倍感奇怪，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这次更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女人不管年纪多大，总是令人捉摸不透。 时间匆匆，转眼就到了9月25日。 这天无疑是值得纪念的，因为刊登了姜玉楼第二部小说作品《黄土地》的文学杂志，在这一天正式上市了。 《收获》是双月刊，一年只刊发六期，凭借着六期的期刊，却能创造将近五十万份的销量，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可以说，在当今的纯文学领域，《收获》是独一档的。 尤其是这一期首开国内之先河，介绍了宝岛作家，并在杂志上连载了聂华苓《台北一阁楼》、於梨华《傅家的儿女们》两部长篇，以及白先勇的短篇《游园惊梦》。 而姜玉楼的小说夹杂在一众名家中，似乎毫不起眼。 不过当一篇篇来自陕西的评论出现在大众视野上，一切都变了。 这还要从路谣说起。 姜玉楼的这部《黄土地》还没有投稿的时候，路谣就看过了。 当时他就赞不绝口，更是称赞姜玉楼是陕西文坛的未来之星。 现在，《收获》终于上市了，但是纸媒上对于《黄土地》的评论却出奇地少。 很明显，大家一开始并没有将写《黄土地》的姜玉楼和出诗集的姜玉楼联系到一起。 这怎么能行呢？ 必须讨论起来啊，陕西文坛想要有所发展，必须有人冲锋在前。 自从柳老之后，路谣觉得姜玉楼有望成为陕西文坛东出第一人。 于是乎，他联系了不少作家和评论家，又联系报纸，说通了他们后，为姜玉楼的新作摇旗呐喊。 作为发起人，第一篇评论就是他写的。 “对于一部小说来说，艺术功能决定其本体的存在，而哲理功能则决定其质量的高低。艺术的根本宗旨是求美，科学的根本宗旨是求真。这是判然分明的。文学艺术作为艺术部类之一，当然根本宗旨也是求美。 这个美当然是有多种层次，从生理的快感，到心理的愉悦、激动、陶醉、共鸣。而且，这个求美，可以并不排斥求真，甚至在最高层次上，恰恰必定包含求真，只是必须以符合审美规律的方式求真。 而文学艺术，也恰恰属于这最高层次的部类之一。 姜玉楼的小说《黄土地》理所应当是一部受欢迎的文学作品，作者通过故事情节、人物刻画，以及深刻的人文关怀，造就了这部《黄土地》。” 有评论家在报纸上发表了自己对于这部小说的评论： “《黄土地》无疑是一部非常优秀的，具有普遍人文关怀的小说。这部小说，以故事为外壳，实现了土地、民俗文化和人物三者的统一。陕西高原的古朴、苍凉、深厚的民风跃然纸上。通读全文，我不禁感慨，作者对民族特性，农民命运的探讨让我为之动容。” 一篇又一篇的评论出现在报纸上，将读者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 这部小说真的有那么好吗？ 就在普通读者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重磅炸弹出现了。 那就是《陕西日报》发布的评论员文章： “作家的本事就是要把读者的眼睛牢牢地吸引在书本上。真正的艺术家是‘残酷’的，他要控制你的脉搏和呼吸。这种经验，我们都是有过的。《红楼梦》写的林黛玉之死，《复活》写玛丝洛娃最终选择和西蒙松一起去西伯利亚服苦役，以及《罗密欧与朱丽叶》写罗密欧服下真正的毒药而朱丽叶从麻醉中醒来如此等等，举不胜举。这种折磨人的效果，往往来自戏剧的高潮，而在此之前，即引向高潮的故事情节同样是重要的，如果只有高潮，前面松散拖沓，也决不能收到高潮的效果。 可喜的是，《黄土地》也达到了这种效果，那就是翠巧的死。在读这部作品的时候，我已经预料到了结局，但是我依旧被故事深深地吸引着，为什么？就是因为高潮来临前的故事铺垫。翠巧的死是个悲剧，但是对于《黄土地》这部作品来说，它是成功的。” 这算是得到了官面上的认可了。 也就是姜玉楼人在燕京，消息传得慢，否则的话，他还不知道该有多激动呢。 在纸媒上评论爆炸后，这一期的《收获》同样爆炸，而《黄土地》也得到了越来越多读者的认可。 尤其是陕西那块宝地，更是掀起了一股读《黄土地》的狂潮。 当这股狂潮传到燕京时，一位未来的导演注意到了这部作品。 陈恺歌是北电1978届的学生，今年已经大二学生，他的父亲就是国内的导演，由于家学渊源，他对自己的要求也比较高。 在同学还在学习导演知识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考虑自己未来的作品了，可惜一直没找到中意的题材，直到他看到这篇《黄土地》。 一开始，他并不是冲着改编去的。而是这部小说最近非常火，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对这部小说的评论。 他注意到了一个现象，这部小说在普通人的眼里只是一部合乎水准的小说。可是在知识青年眼里，尤其是女性知识青年眼中非常不同。 她们同情翠巧的命运，同时又赞同翠巧同命运抗争，即使她最终有可能失去了生命。 这可是先前众多评论中没有提到的，看来这部小说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 正是带着这种好奇，他买了一本《收获》，然后沉迷在了书里所描述的故事中。 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这是通读小说后，带给他的感觉。 如果这部小说拍成电影的话，一定美极了。 第九十八章 当我的粉丝后援会会长吧 《黄土地》这部小说征服了陈恺歌的心，更是让他生出了急切的心情。 他恨不得自己马上毕业，然后可以执导这部电影的拍摄。 陈恺歌认为这是自己的使命感作祟，他觉得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拍好这部电影。 不过遗憾的是，他从没去过陕北，只能从书中还有一些少得可怜的影像资料来想象，他觉得在他认识的人里，如果是摄影系的张亿谋掌镜，肯定能很好的将他所需要的画面表现出来。 他看好张亿谋的天赋，并不代表他喜欢这个人，因为他们压根就不是一个圈子的。 陈恺歌的父亲就是国内著名导演，他又是导演系的，真正的天之骄子。 而张亿谋呢？ 一个农民，陕西来的土包子，这种人懂什么是电影，什么是艺术？ 更何况他一脸老相，有时候陈恺歌都会忍不住想，他张亿谋是不是伪造年龄了。 明明两人只差了两岁，可是两人一对比，说是差了一轮也有人相信。 尽管心怀偏见，陈恺歌还是承认这个陕西来的土包子在摄影上有些天赋，为了能拍好自己的处女座，他愿意勉为其难和张亿谋合作一把。 但是也仅此一次。 他再次看了一遍《黄土地》，想起了自己父亲。 说起来他父亲参演的第一部电影，就是陕北革命题材电影。现在陈恺歌大学还没毕业，在考虑毕业作品的时候，又对这部关于陕北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不知道是天意如此。 感慨片刻，他带着这本《收获》出了宿舍，去张亿谋那里串门去了。老张是陕西人，或许可以从他那儿得知更多关于当地的故事和信息。 …… 此时，水木大学，一对疑似情侣的男女坐在一棵冠如华盖的大树下。地面是草坪，天气虽然渐渐冷了，但是校园里绿意依旧。 “给。” “这么多？” “哼哼，今天都要签完哦。” “你干脆杀了我吧！” “咕咕咕。” 一声哀嚎响起，惊动了不少栖息于树冠上的鸟雀。 “呵呵，想得美，杀了你谁给我签名？” 这对疑似情侣的男女，正是姜玉楼和唐月雯。 姜玉楼之所以哀嚎则是因为唐月雯是带着任务来的，眼前这许多需要他一一签名的诗集就是唐月雯的任务。 垂头丧气的签了几本后，姜玉楼忍不住问道：“月雯，你要这么多签名诗集干什么？” 他注意到，这些书都是新书，一点翻过的痕迹都没有。 “当然是卖钱了！”唐月雯回答得理直气壮。 “噗。” 姜玉楼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苦笑道：“为了一点钱你就把我卖了？” 唐月雯秀气地皱了皱鼻子，说道：“这可不是一点小钱，你知不知道，你的签名诗集在市面上可贵了。” “只要是带你的签名，一本诗集的价格就算翻倍都有人买。我攒的钱可都用来买诗集了，你可要老老实实地把名字都签了，这样我还能大赚一笔。” 她接着捏紧小拳头，警告道：“你要是耽误了赚钱，小心我钵大的拳头哦。” 看着女孩秀气的拳头，姜玉楼差点笑出声。不过好歹他不是纯直男，知道现在不是作死的时候，连忙屏息聚气，好悬还把自己给憋死。 “行行行，我签还不行吗？”姜玉楼举手投降了。 唉，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成财迷了？ 等姜玉楼签得手腕酸痛后，才终于把眼前的一堆诗集签完。 “最近伯父的工作有结果了吗？” 唐月雯迷茫道：“不知道，我很少回家，即使回去也见不到我爸。只是听我妈说，他还在学习阶段，至于什么时候能正常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姜玉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还没恭喜你呢。” “怎么了？” “诗集正火着呢，你的第二部小说也算出圈了。” 姜玉楼一下子来了兴趣，“怎么说，难道连水木的才女也喜欢我的小说？” “相当受欢迎呢。”唐月雯点点头，又道：“现在学校里好多女同学都将翠巧视为偶像呢。” 姜玉楼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是因为翠巧反抗包办婚姻的行为？” “我们学校好多女同学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唐月雯小声道。 “啊。” 姜玉楼捏着下巴沉思着，其实别说这个年代了，即使是后世，包办婚姻依旧存在着。 但是有趣的是，包办婚姻在底层群众间少了，反而更多的出现在富裕甚至富豪阶层中间。 “她们是对的。”姜玉楼肯定了水木女生将翠巧视为偶像的行为。 他以后要和唐月雯在一起，更要支持反抗包办婚姻的行为。 也不能说他是小人之心，只是为了真爱，有些事不能不妨。 “果然，我就知道你和一般人不一样。” 唐月雯开心的笑了起来，脸上更是出现了可爱的小酒窝。 姜玉楼忍住捏她鼻子的冲动，淡淡一笑，道：“她们知道两个姜玉楼是一个人吗？” “当然不知道了。”唐月雯骄傲地笑着，脑袋更是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姜玉楼遗憾道：“哎呀，可惜了，我还想多点粉丝呢。” “哼，花心大萝卜。”唐月雯嘟起嘴，不开心地小声嘟囔道。 姜玉楼故意逗弄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唐月雯摇摇头。 她才不想说实话，让他得意呢。 姜玉楼心里得意，面上却不动声色，而是继续道：“如果以后我的身份曝光了，你就当我在水木大学的粉丝后援会会长吧。” 唐月雯迷糊了，会长她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粉丝后援会是什么？ 她问出自己的疑问后，姜玉楼解释道： “粉丝就是英文fans的音译，后援会就是政治后援团的缩小版，但是就我而言则是粉丝组织，用来给我拉人气的。” “好呀，你还想要后援会！”唐月雯一听，就觉得不对，嘟起嘴巴就要动手。 姜玉楼连忙跳起来，躲开了她的攻击，“哎呀，我说笑的。” 唐月雯不听，这个浑蛋，真是太气人了！ 两人打闹的身影在太阳的余晖下跳动，就像一幅美丽的油画，充满了活力和生命力。 第九十九章 重生后看的第一场电影 在学校玩闹一阵后，姜玉楼决定带女孩去外面逛逛。 九月的晚风吹拂着女孩的秀发，闻着怀中淡淡的幽香，姜玉楼只想时间永远固定在这一刻。 走了一路，饱腹感缓解了不少，嘴巴有点干，姜玉楼还在路边买了两碗茶，一碗两分钱。虽然不是什么好茶，但也算清凉解渴了。 最重要的是才两毛钱，还有比这更便宜的饮料吗？ 走着走着，两人路过了一家电影院。 这年代电影院对姜玉楼来说是稀松平常，不比那种小录像厅好多少，但对来自小县城的唐月雯来说却是新奇无比。 不过，这个年代的电影他还真没看过。 前世，村里和县里倒是放映过露天电影，不过放的是老电影，至于新上映的电影，条件差没电影院，也看不上。 既然这一世来了燕京，唐月雯也想看，倒不如花点钱进去看一场电影。 这也算是两人的第一次约会吧。 搞浪漫他虽然不懂，但也听说过。 不管哪个年代，约会看电影总不会是落伍的，这个年代更新潮一些。 姜玉楼兴致盎然地说道：“走，咱们进去看看。一直说电影电影的，难得有机会不去看看可惜了。” 此时，电影院不时有人进出。不过大多数人都穿得很……时髦，唐月雯身上穿得倒也不差。 如果是在县城的时候，她此时肯定会有些自卑。 她有些担心，在电影院看电影会不会很贵啊。 “要不算了吧，咱们回县里看免费的露天电影也一样。” “那能一样吗？那些老电影我都看腻了，就想看最新的。” 说着，姜玉楼也不等女孩反驳，拉着她的手就进了电影院。 影院名叫红光影剧院，听说这家电影院最初不是放电影的，而是放话剧的，后来才增设了电影放映设备。 这个年代，人民的娱乐活动并不丰富，看电影则成了城市人最时髦的一种娱乐活动。 咱们国家50年代到80年代，电影票价其实是政府制定的，平均下来大概5分钱一张票。当然那个时候的普通老百姓月工资也就几十块钱，将近千倍的差距比现代可便宜多了。 不过，五分钱的票要么是位置不好，要么就是老电影。 但凡是新上映的电影，票价都比五分钱多。 正巧，今天有一部新电影上映了，名叫《瞧这一家子》。 大厅里排队买票的观众不少，但是十个有八个都是要看这部电影的。 一来是新电影，看新不看旧。二来，这部电影虽然已经上映了几天，但是还没有大规模全国放映。听说正式上映，要到六月份呢。 最后嘛，这个题材的电影观众们都还没有看过呢，足够的新鲜。 也因此，才有这么多人排队，指名要看这部电影。 说起来，这部电影的票价可真不便宜，一张票要一毛五分，看老电影的话都能看三部了。 售票口排队已经很长了，但是影厅足够大的话，应该还是能买上票的。 他也想过等到他的时候这个场次的票卖完了，那也无妨，大不了加点钱买黄牛票。 哦，这个时候还没黄牛，那也无妨，想要赚差价的人什么时候都不缺。 也就是他现在没钱，否则的话他直接买黄牛票了，还省下了排队时间。 “你先在那边休息一会儿，我排队买票。” 唐月雯看了眼队伍，“这队排的也太长了，要不算了吧。” “没事，还有时间。” 只是，没想到论到他的时候，这个场次的还真没了。 他看了眼放映时间，估摸着还有半个小时就要放映了，于是他也不再犹豫，扯着嗓子道：“三毛钱一张票，收两张，要连号的，位置好的优先。” 翻倍收票，还有这种好事？ 立刻就有几个人主动上前卖票。 姜玉楼也干脆，挑选了位置最好的两张票，掏钱拿票。 原价三毛钱的两张电影票，他一共花了六毛钱。 “就不能买晚点场次的吗？”唐月雯看到票价后，嘀咕了一句：“都够我在学校食堂吃两周了。” “小财迷。”姜玉楼哭笑不得道。 不过也是，在全国人民还没有完全解决温饱的时候，看电影确实是一种奢侈的行为。 只是加倍票都买了，也不能退票是不是？ 再说了，这好歹也是他和女孩第一次约会看电影，多花点钱给两人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也不错。 拿上票后，姜玉楼才注意起电影票上的信息。 电影票是长方形的，红白黑三色相间。 底色是白色，红光影剧院几个字是红色的，座位号却是黑色的。 《瞧这一家子》在“甲”字号影厅放映，座位在六排中间的位置。 看来他们来的还算早，还抢到了好位置。要是在晚点，估计要坐到后排了。 这年头，电影院放映的不是几十年前拍的战争戏，就是近些年拍的文艺片，可这部电影不同，他是近些年国内拍摄的首部喜剧电影。 电影已经上映，便受到了全国人民的追捧。 估计北影厂也想不到，电影会这么受欢迎。 这部成本不过几十万，即便放在这个年代，也不算是大制作，更没有大牌演员，而且还是不被主流认可的喜剧片，也不是北影厂重点扶持的影片。 可就是这么一部电影，却在这个年代大受欢迎。 普通民众看电影是为了什么，说追求高雅吧，有些飘了，实际上就是为了解闷。这部喜剧片，正好满足了普通群众的要求。 据说这部电影上映后，更是卖出了上千万的票房。 要知道，这个年代电影票价极低，就算有的地方电影票卖到三毛钱，这个票房数据也是十分惊人的。 更别说这部电影的主角还是陈小二，他日后更是同喜剧片结下了不解之缘。 电影放映前，影厅里并不是安静一片，反而很嘈杂。 而且味道也不好闻，闻着总有股子若有若无的臭脚丫子味。 前排甚至有火星子，有人还在影厅里面抽烟。这年头管的不严，姜玉楼也只能忍着了。 不过好在电影时间应该不长，忍一忍就过去了。 第一百章 嘿，丫的犯葛是吧！ 差不多过了半小时，能坐二百来号人的影厅已经陆陆续续地坐满了。 “人好多啊！” 唐月雯看了看四周，这么大的影厅都坐满了，城里的有钱人还是多。 反正要是她自己一个人，是舍不得花钱看电影的。 “这不是图个新鲜吗？观众文艺片和抗战老片都看腻了，自然换换口味。” 灯光一暗，他知道电影就要放映了。 女孩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表情在黑暗的环境中虽然看不清，但他也能猜到，可能是有些害怕。 电影院环境昏暗，胆小的女生害怕也是在所难免。 姜玉楼心里暗道，也就是国内这时候还没有恐怖片，否则的话…… 电影正式开始，他也不在瞎想，而是握着女孩的手，认真的看起了电影。 “一个光标放二十秒，也太能拖时长了吧。” 他也就是小小吐槽一下，其实后世也差不多，不过动态Logo比静态的接受度高一点。 电影是黑白的，观影体验其实并不好，而且开头一幕的长镜头还摇晃得厉害，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 按下心中的小心思，他继续看电影。 没有复杂的故事情节，都是一些生活中琐碎的细节，吵吵闹闹、平平淡淡地勾勒出一幅平静如水的小人物的生活画面。演员表演朴实，仿佛不是在表演，而是如实地记录下自己在生活中的一点一滴。 整部影片对笑的把握极有分寸感，适当夸张人物的性格，情节欢快、跳跃。采用实景、实地拍摄，使影片充满浓郁的生活气息和较强的时代感。 好几次小高潮，观影的人群中不时传来一阵阵欢笑声，显然看入了迷。 唐月雯也是如此，从来没有看过喜剧电影的她乐得前仰后合，甚至扑倒了他的怀中。 以他的眼光看，电影也就一般，情节太过琐碎，笑点也很一般，但是在如今这个年代，已经是了不起的突破了，倒不能苛责太多。 姜玉楼问道：“电影好看吗？” “好看。”唐月雯毫不犹豫地点头道。 “还想看吗？” 想到自己看电影的时候好几次扑进心上人的怀里，女孩羞得厉害。 “想看。” “那有新电影上映我们再来看好不好？” “好。” 唐月雯开心的不得了，看电影现在还是挺新潮的娱乐方式，尤其是和心爱的男生在一起。 这个时候，国内电影和国外电影的差距其实还没有到无法弥补的地步。直到好莱坞特效大片大杀四方，加上种种原因，国内电影花了几十年才缓过神来。 看完电影后，两人随着人群出了电影院，周围不时传来对电影情节的讨论，连女孩都不时问他一个又一个关于电影的问题。 直到姜玉楼送唐月雯回到水木大学，分开前，女孩的那股子激动劲才过去。 送女孩回去后，他才坐公交回了燕大。 回到宿舍，姜玉楼就看到卫国平一个人在那里唉声叹气的。 “呦，京爷这是怎么了，一直唉声叹气的是失恋了？快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玉楼，你可算回来了！” 卫国平对于姜玉楼的揶揄并没有恼火，反而看到他回来，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 “快快，玉楼快坐。” “喝茶吗？我给你倒茶。” “是不是累了？我给你按按肩膀。” 卫国平一个人化身为三，对姜玉楼大献殷勤。 “可别，我可不敢让卫爷伺候，你有事就说事。” 姜玉楼没有上当，反而警惕了起来。 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卫国平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凑到他身前道：“玉楼，我进咱们学校的话剧社了。” 姜玉楼随口答道：“进话剧社了？挺好的。” 他对话剧没有什么概念，更别说燕大的话剧社了。 “我们话剧社为了响应号召，在今年成立的。我给你说，里面的成员人可多了……” 卫国平絮絮叨叨一番，姜玉楼才知道，燕大的话剧社算是历史悠久了。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1922年，后来几经沉浮，在今年重新成立。 而话剧社的正式名称是燕大学生文工话剧团，至于社长则是一名叫英答的大一新生。 英答背景不一般，父亲是话剧家，翻译家，母亲也是翻译家，祖父更是了不得。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英答一个话剧家的儿子，竟然学的是心理学。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背景，才能将早就散了的话剧社重新凝聚起来吧。 姜玉楼微微一笑道：“所以……你是想邀请我加入话剧社？” 这小子还算有眼光，知道邀请一个年轻帅气，又有才华的中文系学生进话剧社的重要性。 以他的名气，如果加入话剧社，肯定会吸引到很多观众吧。 卫国平摇摇头：“不是。” 姜玉楼的笑容僵硬了，“你确定？” “当然了，你又帅气，又有才华，名气还大，要是加入了话剧社，里面的漂亮女孩子不都得围着你转了？”卫国平翻了个白眼。 他加入话剧社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漂亮女孩子嘛，朝夕相处下来，他不信找不到合适的。 旋即，他又警惕的看着姜玉楼，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玉楼这家伙加入话剧社，否则他们社里的男生可就和脱单无缘了。 姜玉楼脸色一沉，“老卫，你胆肥了，敢耍我玩了是不是？” “真不是，你听我说。”卫国平见姜玉楼脸色不对，连忙解释道：“这不是我们话剧社刚成立，想要选个剧本排练嘛。有人说选国内的经典话剧，有人说选国外的话剧排练，我就说了一句不如找个咱们燕大的学生自己写个本子，没想到就被英答带头嘲笑。” “既然是第一次排练，选经典的本子没错，找学生写本子这事儿一听就不靠谱。”姜玉楼说到这里，瞥了他一眼：“还有，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卫国平嘿嘿一笑，瞅了下姜玉楼的脸色，心虚道：“我当时不是气不过嘛，就把你搬出来了，结果那些孙子说‘你丫就一棒槌’。” 眼见姜玉楼脸色越来越不对，卫国平彻底没声了。 第一百零一章 何为好话剧 “玉楼，我错了，你消消气。” 卫国平像是犯错的小媳妇一样，又是内疚，又是羞愧。 本来好好的，他干嘛要多嘴，给玉楼找事呢？ “我去给他们道个歉，认个怂，想来他们也不会跟我过不去。”卫国平耸拉着身子，还是抹不开面子。 姜玉楼叹了口气：“唉，老卫啊，这已经不是你的事了。这场子我要是不接下来，人家不得以为我是外表光鲜，腹中空空？” 旋即，他丢过去一个看你干的好事的眼神，把卫国平臊得脸都红了。 “玉楼，这话剧可不同于小说，你有经验吗？” 姜玉楼十分干脆地说道：“没有。” “那完了，话剧可不好写，尤其是想要得到话剧社的那帮人认可，更是难若登天。唉，这下歇菜了。”卫国平嘟囔了一大堆，整个人都绝望了。 姜玉楼白了他一眼，“瞧你这点出息，我都不怕被人落面子，你怕什么？” “这能一样嘛，要不还是我一个人去认错算了。” 卫国平一想因为自己的原因，使得玉楼的名声受损，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姜玉楼自信道：“别去，听我的，我能想到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是向老师请教了。” 姜玉楼是不会写话剧，但是学校的老师那么多，难道没有一个懂的？就算都没人懂，介绍一个懂话剧的也行啊。 燕京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里面的道道可多着呢。 卫国平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那我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出了宿舍门后，姜玉楼叹了口气，他这个命苦哦。才从外面回来，还没喘口气呢，又得为了朋友的事情来回奔波。 尤其是写话剧剧本，他还真没有信心，从来没有接触过啊。 就算找个老师指导，还不一定要花多少时间呢。 不过既然答应了下来，他也不准备耍赖，权且试一试，不行再说吧。 大不了到时候闭关修炼，外面的声音都当不存在好了。 想通后，朝着教师楼走去。 他和袁老师最熟，想要解决自己的难题，自然要找熟人询问。 姜玉楼去的时候，袁老师正在写教案呢。 他一过去，袁老师就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对于这个学生，袁老师是打心眼里喜欢。 人聪明不说，性格也好，而且那股子自信昂扬的气质，是他教了这么多年学生里十分少见的。 袁老师温和地询问道：“玉楼这么晚找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袁老师慧眼如炬，还真有事要麻烦您。”姜玉楼憨厚一笑道。 袁老师指了指他，笑骂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要不是有事，绝对不会来看老师一眼的。” “你这么一说，我以后得常来了。”姜玉楼“谄媚”道。 说话间，两人的师生关系亲近了几分。 袁老师笑着摇摇头，“德行，说说什么事，看看我这个老头子能不能帮上忙。” “是这么一回事……”姜玉楼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袁老师摸了摸胡须，皱眉道：“话剧啊，我倒没有没研究过。” “这样啊。”姜玉楼有些失望。 袁老师过了片刻，才又说道：“不过学校里有一位老师是研究话剧的。” “好嘛，袁老师您逗我玩啊。”姜玉楼无奈道。 袁老师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如何的模样，姜玉楼还真没办法。 逗弄了他一番后，袁老师好歹把人名告诉了他。 那位老师姓孙，孙庆生，本身就是燕大中文系毕业的。后来在别的学校担任过老师，研究过话剧，尤其是和国内话剧界的奠基人，曹禹有着深厚的交情。 当袁老师领着姜玉楼见到孙老师后，对方也挺高兴的。 姜玉楼的名字他听过，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年轻诗人，善写情诗。而且还能写小说，最近风头正盛的《黄土地》，就是他的作品。 难得一位如此多才多艺的年轻人，对话剧感兴趣，他自然愿意对这位学生指导一番。 孙老师问道：“想写话剧是很好的，不过你有动手写什么故事吗？” “没有，就是临时起意。”姜玉楼心虚道。 孙老师眉头微蹙：“这就麻烦了，没有故事的话，我也没法凭空指点你。要知道，话剧也是依托于故事，而且还不能短，并不是随便写点东西就能当话剧的。” “孙老师，话剧和舞剧，歌剧一样吗？”姜玉楼问道。 孙老师耐心地解释道：“话剧是以对话方式为主的戏剧形式，与传统舞台剧、戏曲相区别，话剧主要叙述手段为演员在台上无伴奏的对白或独白，但可以使用少量音乐、歌唱等。” “咱们国内有名的话剧本子有郭老的《屈原》、老舍先生的《茶馆》，曹老师的《雷雨》，苏老师的《丹心谱》等。至于国外的则有《哈姆雷特》《罗密欧与朱丽叶》《茶花女》等。” 孙老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有点累，于是喝了口水，也给姜玉楼一点反应的时间。 姜玉楼沉思片刻，缓缓点头。孙老师说的这些，他大多有印象，但也仅止于此，至于话剧和舞剧以及歌剧的区别，他更是一无所知。 还好请教了孙老师，否则他闷头去写，肯定要闹笑话的。 “孙老师，我明白了。” 孙老师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们白什么了？” “优秀的话剧都是百般磨砺的经典之作，如果只是玩票性质的，还是不要打话剧的主意。”姜玉楼沉声道。 孙老师赞许地看了一眼，然后道：“对也不对。” “嗯？” “话剧想要发展，离不开大众的参与。如果只有经典剧本才配演出，那么话剧的门槛太高了，早晚会被大众给淘汰的。”孙老师凝视着姜玉楼，说道：“只要是用心创作，符合话剧的创作要求，能被话剧演员表演出来，并被群众们喜欢的，那就是好话剧。” 孙老师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许多没有想明白的，现在都懂了。同时，他也对孙老师肃然起敬，话剧界能有孙老师这样的人，实乃幸事啊。 “孙老师，我心里有个故事，想请您帮忙参谋参谋。” 第一百零二章 悬疑题材话剧本子？ 姜玉楼的话让孙老师眉头一挑，这么快就有故事了？ 还是说，他早就有想法，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迟迟没有动笔？ “哦？”挑眉，孙老师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那你说说看，我帮你分析一下适不适合改编成话剧？” “那我说，您听听看，给点建议就成。” 姜玉楼稍作停顿，整理了一下思绪，回忆起了脑海中的那个故事，然后声情并茂地说道：“民国年间，一群不得志的电影人正聚集一场离奇的剧本会议，欲将“一桩惊天大案”拍成电影。 而为了激发创作灵感，他们竟然与已经落网的凶手本尊共处一室，以求在凶案现场由凶手亲自现场还原案件。 在追溯真相的过程中，所有人却发现这个案子“水太深了”：没有出路的密室、去而复返的凶手，让事态发展越发离奇，更多局外人也被牵扯进来。 做局人发话“不弄出点名堂来，谁也不许走。”让局中人个个危在旦夕，成名也在此一举。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故事。” 孙老师眼前一亮，“咦，你这个故事很特别啊？” 这个年代的话剧类型较少，姜玉楼讲的故事成功地引起了他的兴趣。 “应该算是悬疑推理类型的故事吧。”姜玉楼想了想，举例道：“比如福尔摩斯探案集，类似的故事，只是我的故事里面没有明面上的侦探。” 孙老师点头道：“哦，这样啊，你继续说。” 姜玉楼这时没有继续讲下去，而是借了纸笔，在纸上写下了故事的主要人物。 “故事的主要人物有这么几位。 路子野，人称胖爷，算是个制片人的角色，他把以下这些电影业内人聚集到一起。 李家辉，是一个性格耿直的记者兼影评人。因为一篇非常敏感的报道失业，后来做了编剧。 苏梦蝶，是一个自以为演技很好的过气女演员。 郑千里，是一个专拍烂片的导演。” 介绍完故事的主要角色后，姜玉楼继续讲述这个故事。 “故事的大背景是民国时期，以上这些电影人齐聚一堂。在一个神秘的地方，参加一个电影剧本的讨论会。 这个剧本的原型，是刚刚发生不久的一起惊动上海滩的三老案。 而随着剧情的讨论，众人吃惊地发现。这起案件的凶手，就在他们中间。” “参加的人物中，除了有一众电影人以外，还有两个神秘“顾问”。在李家辉一次偶然地落笔去桌下捡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那个顾问之一戴着脚镣，便开始起疑，之后陆子野告诉大家，这个戴着脚镣的男人，正是这起“三老案”的凶手（齐乐山），而旁边一位，则是押解他的警察。 众人不禁开始恐慌意欲退出，但在扬名立万的诱惑之下，大家又接受了，开始重新研究剧情。由原本是记者的李家辉开始询问凶手的来历和故事，在他层层的逼问之下，凶手一直是以一种随意开玩笑的状态应对，问他为什么要杀三老，他却不说实话，始终没能问出什么。 苏梦蝶和李家辉争吵，苏梦蝶生气离开了那个房间，来到了另一个房间，众人都追了过去，并且发现了一副画像（夜莺），渐渐地，有人又发现了一间充满血迹的房间，大家才知道，这原来就是三老凶案现场！ 于是众人开始惊慌，一个个的互揭伤疤。 陆子野在吵完以后，发话“不弄出点名堂来，谁也不许走。”，于是大家也知道出不去了，就又不得不重回凶案现场的房间，分析该怎么拍、这件事情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探讨过程中，苏梦蝶才被告知，原来以前说她演技不好的是李家辉，在她困难的时候替她仗义执言出来说事实的也是李家辉；李家辉也才知道郑千里之所以不给他署名其实是为了保护他——众人关系一步步得到缓解 在凶杀案现场的房间里，大家发现墙上的画是被裁过的，经过环境的分析，断定这幅画是用来出逃的。 另一边，在大家分析凶手的时候，那边只剩下凶（齐乐山）手一人，利用房间的道具，撬开了手铐。经过探索，大家在通风管道上发现了血迹，并猜想凶手不止一人。 后来分析觉得凶手是个军人，且案件涉及军火走私，陆子野不想拍了。 凶手出现在了房间，挟持了苏梦蝶，李家辉拿出证据，在厕所马桶里找到了法国医生的名字中的几个字母。 凶手口述：他之所以杀”三老“是为了救夜莺，他们俩是情人关系，而当时夜莺已经被受尽屈辱了。 后来大家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情了，并且愿意为之保密，李家辉也把证据字母纸片给烧了，就在大家以为安全的时候，别墅来了一大帮黑衣人，他们是警察，领头人级别很高，其实是为三老案遮羞的，说是“踩灭火苗的人”。 厮杀后，齐乐山与黑衣领头人等同归于尽，小警察牺牲，剩余的人物安全逃离。 大家现在算是彻底知道这个案件的严重性了，陆子野再次说不敢拍这个电影，但是苏梦蝶等人，觉得这反而更有必要拍下来了！ 也是在此期间，李家辉顿悟为什么非要分尸，觉得齐乐山是不想让被人知道夜莺身上发生过什么，为了保护她的名誉和贞洁。 最后，电影拍出来了，在南越上映了。 意想不到的是，“被分尸”女孩出现在了电影院。 李家辉追了上去，但马上要追到的时候，他选择了停下，他明白齐乐山的选择，宁愿牺牲性命也要拼命保住的夜莺，就想让她清白地活下去，不再受过去事情的烦扰。 女孩没有死，所以其实法国医生碎尸案也和本次案件无关，是凶手看到了这个新闻，将它刚好利用起来，既能让夜莺不被人追查，又能让她重新开启新的人生。 “孙老师，这个悬疑故事的情节大致就是这样的了。” 姜玉楼一口气说完后，终于能歇口气了。 第一百零三章 玉楼要进教科书了？ 这个故事好吗？ 自然是极好的，悬疑重重，层层推理之下才得到真相。 而这个真相，真的就是所谓的真相吗？ 就孙老师简短听过一遍故事后，发现的真相就有两个。 一个是故事中普通民众通过电影看到的真相，一个则是主角团推理出的真相。 有没有可能，还有真相被掩盖着呢。 很有可能！ 比如故事中齐乐山的身份，夜莺的称呼，到别墅灭口的黑衣人等等。 孙老师在脑海中不断推理，试图发现真相，直到他听到了姜玉楼的呼喊声。 “玉楼，这个故事很棒。如果能写成话剧，可以说是开了国内话剧界的先河！”孙老师回过神来，对姜玉楼这一独特的悬疑故事激赏不已。 姜玉楼心虚道：“孙老师，您觉得我的这个故事真的可以吗？” 这个年代和后世不同，能公开上映的话剧并不多，除少数经典之作外，大多都是样板戏。姜玉楼的这个悬疑故事要是改编成了话剧，观众能接受吗？ 孙老师笑着道：“怎么不行？不要怀疑观众的接受能力嘛。” “话剧的四要素：舞台性、直观性、综合性和对话性，你的这个悬疑故事刚好都满足。这么一看，不是一个非常适合改编的故事吗？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孙老师，还请您多多指点。”孙老师都这么说了，姜玉楼也就不再犹豫了。 孙老师笑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膀道：“这就对了嘛，玉楼啊，我看好你哦。” 姜玉楼说的这个故事，就是后世的那部小成本悬疑电影《扬名立万》。 这部电影上映后取得近十亿的票房，某瓣评分7分以上。作为一部小成本电影，可以说是口碑和票房双丰收。 悬疑推理故事，国内不是没有，只是少得可怜，能够搬上大银幕的就更少了。由于时代所限，《扬名立万》拍成电影不一定受欢迎，民众一时间可能接受不了。 但是改编成话剧，限制就少得多了。而且《扬名立万》属于密室类型的推理故事，出场人物较少，也有改编话剧的条件。 再加上故事里也没有任何不符合时代特征的，加上背景是民国，赞扬了为民除奸的家国情怀，又讽刺了果党的腐败，审查应该问题不大。 这么一分析，故事能得到孙老师的肯定也不是没有道理。 《扬名立万》原本就是电影剧本，改编成话剧剧本难度并不大，难点在于姜玉楼从来没写过话剧剧本。 不过他是没写过，可他有孙老师啊。 孙老师已经答应指点他写作话剧的剧本了。 只是孙老师时间有限，不可能天天辅导他写作，只能他写上一部分，孙老师帮着改一改。 不过这就足够了。 “孙老师，那我们走了。” 心里有了底后，姜玉楼也提出了告辞。 离开孙老师的家后，姜玉楼的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袁老师笑着道：“怎么样，这回算是解决了你的难题了吧？” “还要多谢袁老师您啊！”姜玉楼感激道。 这次要不是袁老师人脉广，他想找个教他话剧剧本写作的人都找不到。 袁老师提醒道：“既然孙老师答应指导你，你可要好好写，不要辜负了孙老师的一片苦心。” 他害怕姜玉楼年少得志，听不进劝导，那他和孙老师的苦心可就白费了。 再者，写话剧剧本可没有写小说赚的多，有些话可得提前说明白了。不能写着写着，半路撂挑子了。 “您放心，我明白，不会丢了您的脸面的。”姜玉楼点头道。 现在接触话剧也有一个好处，为他以后写电影剧本打下基础。 毕竟后世实体书的出版产业不景气，反而娱乐产业发达，想要赚钱，还得是影视行业啊。 现在打好基础，以后一个剧本赚几千万不是梦。 “人都到哪儿去了？” 吃饭回到宿舍后，姜玉楼发现宿舍里没人。 他瞅了眼时间，八点多了。 这点平时大家都吃完饭，窝在宿舍看书学习了。 “奇怪了。” 姜玉楼摇摇头，想不通。 不过没人也好， 他一个人在宿舍安静的写作，也没人打扰，更容易构思剧情。 差不多晚上十点左右，宿舍门外的走廊里响起脚步声和交谈声，是卫国平和徐向东。 他俩的声音可太有特色了，姜玉楼一听就知道是他们。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几人推门而入，正是于敏他们。 卫国平正和于敏他们有说有笑的，进门后就看到姜玉楼坐在桌前极为认真的写作，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终没敢问出口。 都是这张嘴害的，有时候卫国平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玉楼这是干什么呢，写作呢？” “玉楼可真够认真的，怪不得能成功。” “嗨，老于，你还拍上了？” “什么话？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于敏和徐向东你一言我一语的，宿舍立马热闹了起来。 姜玉楼头都不抬的说了句，“写剧本呢。” “果然，玉楼真是局器，说道做到啊！”卫国平心中暗道。 不过话剧的剧本可不好写。 他是写过小说的，虽然没有发表成，但是也写出过东西。可是话剧不同，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尤其是在看了几位大家的话剧剧本后，更是绝了写话剧的心思。 太难了，写出来也是丢人，不如不写。 徐向东惊讶道：“玉楼还会写话剧？” 于敏不太懂这些，“话剧很难吗？” “咱们国家话剧舞台经常能看到的几部话剧老舍先生的《茶馆》，曹禹先生的《雷雨》，郭先生的《屈原》，这些可都是名家作品。”卫国平闷声道。 于敏不由咋舌。 就算话剧他没看过，这些作品和作家可都是进了教科书的，他哪里能不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所以，玉楼要进教科书了？” 众人一愣，谁都没想到于敏能问出这种问题。 “哈哈哈哈。” 宿舍里的一众人大笑了起来。 老于有时候真是憨直的可爱。 “所以，玉楼怎么想到写话剧的？” 第一百零四章 当代的编辑找上门了 当于敏和徐向东问起姜玉楼为什么突然开始创作话剧时，他眼睛瞟向了在一旁尽量收缩存在感的卫国平。 两人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卫国平。 咦，平时一向喜欢嚷嚷的卫国平这回怎么这么安静，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不对劲，有情况。 两人一左一右将卫国平夹在中间，狞笑道：“老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看你还是老实交代，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卫国平见姜玉楼没有出声的打算，只能无奈道：“唉，这事都怪我……”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玉楼。” 徐向东一脸惋惜，不禁摇头道：“老卫，你不厚道啊！” 于敏也是连连点头，“是啊，话剧那么难写，玉楼这次名声可能都要受影响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卫国平羞愧至极，就差下跪认错了。 “咳咳。”姜玉楼一看火候差不多了，两人的批评应该足够卫国平警醒的了，再说下去就过了，于是咳嗽了一声，将几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他用玩笑的语气说道：“我说，你们对我是不是太没有信心了。” “玉楼，这不一样！” “是啊，你毕竟是名人。” 卫国平低下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果然不能犯错啊，一犯错在宿舍的地位急转直下啊！ 姜玉楼站起身，走到卫国平身边，搂着他的脖子，前所未有的认真：“国平这次虽然犯了点错，但是出发点是好的。因为他相信我，相信我的实力。这次我非要写出个话剧让他们长长眼，不要小觑了天才英雄！” “玉楼……”卫国平见姜玉楼替他说话，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事情暂时算是过去了，但还不算完。 怎么也得等到姜玉楼写完剧本，有了结论以后，才能了解。 这段时间，他算是发了狠了。除了上课、吃饭和睡觉的时间。其他时间，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宿舍，他没干别的，都是在写作。 不过《扬名立万》到底是才开始创作，加上没写过剧本，还要找孙老师指点，因此进度并不快。 反而是《暗算》这部作品，终于是完成了。 暗算的初稿彻底完成，让他也松了一口气。 他写这部小说袁老师也知道，还特意借去看了一遍，看完后更是连连称赞。 袁老师是研究古典文学的，但是文学素养没得说，连他都说好，姜玉楼也是有点小得意的。 在最后检查一遍后，他就准备投稿了，投稿的杂志还是收获。 只是在他写信封，贴邮票的时候，当代文学的编辑找上门了。 “袁老师，这是……” 人来的时候，姜玉楼傻眼了，因为当代文学的编辑是袁老师在一旁陪同的。 袁老师老师歉然道：“抱歉了玉楼，这回是老师我自作主张，没有提前告诉你。” “我和老孟是老朋友了，他求到我头上不能不帮啊。再说了，你新写的那部小说实在好，不是还没发表吗，我就想着推荐给老孟了。” 姜玉楼张了张嘴，唉这回被袁老师坑惨了。 老孟帮腔道：“玉楼同志，这也怨我们，明明你的第一篇作品就是投稿到我们当代文学的，可惜之后咱们联系少了，以至于生分了。” 老孟就是孟韦哉，也是位老革命，和袁老师相识还是在6年前。 虽然认识的时间短，交情却深。 姜玉楼迟疑道：“可是，我的新作是谍战小说，和贵社的风格……” 不等他说完，老孟拍着胸脯道：“我们当代文学对题材、风格和表现手法等方面，更注重多样化。” 诶？是这样的吗？ 怎么和我知道的当代文学不太一样？ 其实老孟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当代到底是才成立的杂志社，创刊不久，还没有结交太多作者朋友。 除了第一期靠着脸面求来了不少作家书稿，之后收到的投稿质量每况日下。不是没人投，而是质量不高。 名家少，文学爱好者多。 这对一心想把当代办成全国最大的文学杂志的编辑部众人，可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就在他们为高质量投稿而苦恼的时候，姜玉楼的《黄土地》突然就火了。 然后他们一查，诶？这小子不就是第一期给他们投过稿的人嘛。 早知道联系上他，《黄土地》不就能刊登在当代了？ 接着，他们又查出来姜玉楼是燕大的学生，同时还是位诗人，名气还不小。错失如此才华横溢的作家，当代编辑部的人就更懊恼了。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老孟在燕大有个至交好友，豁出老脸相求后，就有了这次会面。 “作品您看了吗？”姜玉楼虽然问的是孟韦哉，眼睛却瞥向了袁老师。 孟韦哉赞叹道：“看了，写得非常好。” 别看姜玉楼年纪轻轻的，写作手法却非常老练，情节设计之妙，连他都不禁拍案叫绝。 尤其是里面涉及的战争，勾起了他遥远的回忆…… 在他看来，这本书虽然有描写果党，但也没有越界，非常正面，在《当代》上发表不会有问题。 “能发表？”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能发表！”孟编辑斩钉截铁地说道。 得到了保证后，姜玉楼反而变得犹犹豫豫的。 “玉楼同志还有什么担忧吗？” 姜玉楼张了张嘴，腼腆地问道：“那个……孟编辑，咱们《当代》的稿费是怎么算的？” “啊？哈哈哈！” 孟韦哉和袁老师大笑了起来。 搞了半天，他在担忧稿费啊。 孟韦哉满不在乎地说道：“玉楼，你能拿到的稿费绝对是我们杂志社第一档的。” “是嘛，孟编辑，我在其他杂志社拿的可是印数稿酬。”姜玉楼淡淡的说道。 孟韦哉愕然：“印数稿酬？” 这……这其他的杂志社不讲规矩啊。 国家明明有规定不能……等等，孟韦哉突然想通了，为什么求不到知名作家的书稿了。 奶奶的，原来其他杂志社背地里都抬高了作家的稿酬啊！ “我们也能给你印数稿酬！” 第一百零五章 你怎么知道我的小说得奖了？ 太卷了，实在是太卷了，现在这些报社和杂志社为了销量真的连规矩都不要了。 就说前些年，孟韦哉在人民文学当编辑的时候，不管多大牌的作家，稿酬规定是多少就是多少，什么印数稿酬，想都别想。 现在可好，规矩全都坏了。 杂志社在普通作家面前也许还掌握着话语权，可是那些顶级作家，已经成了被争抢的香饽饽。 你还不能嫌弃别人开价高，应为能开出这个价格的杂志社远比他想象中多。 孟韦哉幽幽道：“也许，是应该给作家的稿酬松松绑了。” 别看当代文学杂志社成立没多久，可是他背靠人民文学，资金雄厚，只要是规定范围内的稿酬，对当代文学杂志都没有问题。 只是稿酬的松绑牵涉很大，也不是当代文学一家可以决定的，还得是社长和更高级别的领导向上层反应才行。 姜玉楼送走孟韦哉后，哀叹道：“袁老师，您这个突然袭击让我损失惨重啊！” 袁老师不解道：“怎么会少，不是比普通作家的稿酬多了很多吗？” “印数稿酬和出版社的印刷量有关，《当代》是一家新成立的文学杂志，第一第二期的销售数据虽然在增长幅度大，但是基数太低了，从第一期销售一万册，变成第二期销售两万册，即使翻倍增长，我也赚不到什么钱。”姜玉楼解释道。 和《收获》杂志相比，《当代》底蕴不足，是现阶段制约其发展的重要因素。 袁老师眉头微皱，显然他并不知道其中的关键点。 姜玉楼道：“《收获》一期就能卖七八万册，这一期有靠着刊登我的《黄土地》甚至能卖到十万册。您想想，同样是印数稿酬，我是不是少赚了许多。” “这回是老师错了。”袁老师苦笑一声，旋即道：“不过让你投《当代》也不是害你，而是有好事。” 姜玉楼眉头一挑，“什么？” “今年人民文学要举办第二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评选，而你的《黄土地》铁定获奖了。”袁老师神秘一笑道。 “全国优秀短篇小说评选？”这个奖项姜玉楼知道，已经举办过一届，是国内相当有影响力的小说类奖项。 “怎么没人通知我？” 按理说，这类奖项的评选需要出版单位报送的，可是收获杂志那边没有丝毫的消息传来。 而且，认真说起来《黄土地》应该算是中篇小说才对。 袁老师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特事特办嘛，怎么说《当代》也是人民文学旗下的，他们不会让自己人吃亏的。” 姜玉楼惊讶地望向袁老师，还能这样？ “别多想，这也要你的作品足够优秀，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否则的话，就算你是当代杂志社的编辑都没戏。”袁老师道。 姜玉楼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现在心里平衡了吧。”袁老师打趣道。 姜玉楼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 “袁老师，这奖什么时候能下来？” 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拿奖了。 袁老师说道：“十月份公布获奖情况，应该也没多少天了。” “快了呀。”姜玉楼的眼神充满了对颁奖日的期待。 晚上回到宿舍，他写作的动力更足了。 这可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奖项，说是满怀期待也不为过。 姜玉楼伏案疾书，没过多久，开门声响起，是徐向东回来了。 徐向东瞅了一眼后，照例鼓励了一句：“玉楼还在写剧本啊，加油，我看好你。” “咦，你怎么知道我获得了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姜玉楼一脸喜色地问道。 “我知道什么……”徐向东突然反应了过来，瞪大了双眼：“玉楼，你得了什么奖？” 姜玉楼笑盈盈地重复了一遍：“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 “这是个什么奖？”徐向东好奇地问道。 姜玉楼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后，徐向东了然，他羡慕的表情依然溢于言表。 啧，同样的年纪，这做人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宿舍里剩下两人回来后，也知道了这一喜讯。 卫国平半是苦涩，半是恭维道：“以后我们不会也要称呼玉楼姜老师吧？” “嗨，咱们都是住一间宿舍兄弟，不来那些虚的。”姜玉楼摆了摆手，谦虚道。 不过他话音一转，又接着说道：“当然，你们执意要叫我姜老师，我也不能反对，是不是？” 卫国平三人神情一滞，姜玉楼正得意时，于敏幽幽道：“玉楼碰到这种喜事，不得请哥几个搓一顿啊？” “对对对，必须请客！” “老莫、新侨或者东来顺，随便一家都行，我们不挑。” 卫国平和徐向东反应很快，紧接着鼓噪道。 “哎呦，我得奖了，不应该哥几个请我搓一顿？”姜玉楼傻眼了。 三人齐齐摇头，好不容易找到个让姜玉楼请客吃饭的理由，他们又怎么会放弃。 姜玉楼拍了下嘴巴，叹气道：“得，请就请吧。地方你们选，我掏钱就是了。” 他又警告了一句，“对了，这事还没公布呢，你们可别传了出去。” 几人回了他一个我们懂的眼神。 都是成年人了，他们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管住嘴。 尤其是这种还没公布的消息，他们倒不会认为有内幕什么的。毕竟姜玉楼什么背景，他们都知道，只可能是姜玉楼的作品征服了评委。 这样的话，他们对姜玉楼没有嫉妒，只有祝福。 第二天晚上，姜玉楼才说自己做东请宿舍里的几人去东来顺吃火锅。本来还请了老师们，只是他们都推辞了。 卫国平几人到了东来顺，却没看到姜玉楼。 徐向东开了句玩笑：“啧，金主没到啊，你们说玉楼不会耍我们吧？” 于敏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懂，认真地说道：“玉楼人那么好，怎么会骗人呢？” “切，我开玩笑你听不出来啊？”徐向东撇了撇嘴。 虽然关系好了不少，但是他偶尔还是会看于敏这个土鳖不顺眼。 卫国平正想劝两句，突然看到门口出现的身影，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一百零六章 啊！是爱情的酸臭味！ 徐向东正和于敏正奇怪卫国平怎么不说话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注意到了他那奇怪的眼神。 两人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接着变得和他一样了。 于敏张口结舌道：“玉楼，玉楼竟然和女孩子一起来了？” “我一定是幻视了。”卫国平自言自语道。 徐向东最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小声嘀咕道：“好嘛，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纯洁少男。” 几人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姜玉楼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和唐月雯一起来的东来顺。 当唐月雯知道今晚姜玉楼要带她吃饭，顺便见见舍友的时候，她心里的震惊一点都比几人少。 不过，她更多的还是羞涩和激动。 姜玉楼挥了挥手，笑着道：“哥几个来得早啊。” “月雯，你看，那一桌就是我的舍友了。”接着，他又指着远处坐着卫国平几人的那一桌，给唐月雯介绍道。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唐月雯心里更紧张了。 远处，卫国平三人同样挥手致意。 于敏感叹道：“玉楼的女朋友也太漂亮了吧！” 就那脸蛋和身材，比他见过的学校最美的女生都要好看。 “就我认识的女生里，只有所拉姐可以比。” 这个评价同样不低，刘所拉可是卫国平心里的女神。 徐向东将唐月雯和自己新交的女朋友做了一番对比，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女朋友完败啊。 嫉妒，气气！ 就在三人谈论时，姜玉楼和唐月雯已经走到了眼前。 “哥几个，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姜玉楼指着唐月雯道：“唐月雯，我的高中同班同学，最要好的朋友，同时也是水木大学的高才生。” “你好。” “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弟妹，我叫卫国平，宿舍里的老二。” 一声弟妹，羞的唐月雯脸蛋都红了，更是连连摆手道：“我……我不是……” 姜玉楼只是笑笑，也不反驳卫国平的说法。 卫国平几人相视一笑，这下更确定心里的那个猜测了。 接着，姜玉楼又指着宿舍几人道：“他是我们宿舍老大于敏，英语系的。卫国平，和我一样是中文系的，至于最后这位英俊潇洒的帅哥，和于敏一样是英语系的。” “大家好。”唐月雯鞠躬道。 姜玉楼今天高兴，豪爽地说道：“好了，大家今天都别客气，给我敞开了吃。” “服务员，今天我们这桌全要肉！” 这顿饭姜玉楼他们吃得开心，也吃得特别饱。 平均算下来每个人都吃了十盘肉，当然唐月雯吃得没那么多，算是被平均了一次。 散场后，卫国平他们几人先回去了，姜玉楼没和他们一起，他要送唐月雯回学校。 燕京晚上的气温并不高，可能是刚吃了羊肉火锅的原因，姜玉楼现在浑身暖洋洋的。 只是他现在走路的姿势实在不雅，一只手揉着肚子，另一只手则被唐月雯搀扶着。 唐月雯心疼道：“你看你，吃饱了还非要硬撑。” 其实不是吃多了，而是喝得有点多。 四个人喝了三件五星啤酒，这个酒度数不算高，但是涨肚子。 再加上羊肉吃得也不算少，所以姜玉楼才一直揉着肚子。 不独是他这样，卫国平三人也差不了多少。 姜玉楼也有些后悔：“我这是舍命陪君子，要不是他们几个一直咋呼，我也不至于难受成这样。” “那你下次还逞能不？”唐月雯嘟着嘴道。 姜玉楼想了想，坚决摇头道：“不了，下次吃饭不喝这么多了。” 不过他心里想的却和嘴上说的不一样。 如果下次喝酒还有唐月雯伺候着，那肯定还要喝，而且还要喝醉了才好。 “这还差不多。”唐月雯满意地点点头。 又走了一阵，唐月雯小声问道：“玉楼……” “怎么了？” 姜玉楼正享受着女孩的搀扶，随口问了句。 “你……为什么不解释？”唐月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姜玉楼不解道：“解释什么？” “就是……就是咱们的关系。”唐月雯说到最后，声音已经细不可闻。 “嘿嘿。”姜玉楼傻笑着挠挠头，然后说道：“那你是咋想的？” “我爸和我妈说要我以学习为重。”唐月雯低声道。 这也是她担心的地方，毕竟姜玉楼太优秀了，要是她没抓住机会，反而被其他女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可是学业同样很重要，他不想当一个花瓶一样的女生，那样会显得她很没用的。 姜玉楼认真的说道：“月雯，我也支持你以学业为重。”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能公开关系，你不介意吗？”唐月雯抬起头，盯着姜玉楼的眼睛。 姜玉楼沉默片刻后，双手抓着唐月雯的肩膀，眼神直视，温柔的吟诵道：“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 如山间清爽的风，如古城温暖的光。 从清晨到夜晚，由山野到书房， 等待，不怕岁月蹉跎，不怕路途遥远， 只要最后，是你就好。” 啊，多么美的诗！ 那浓浓的爱意，更是填满了唐月雯的心田，她的心都要化了。 这首诗她从来没有听过，姜玉楼的诗集里也没有。这岂不是说，这首诗是专门为她写的？ 说不定……还是现场创作的呢。 想到这里，唐月雯看姜玉楼的眼神已经满是爱意。 两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玉楼……” “月雯……” 这一刻，两颗温暖而炽热的心彻底没有了阻拦。 回到宿舍后，姜玉楼的笑容就没停过。 卫国平既羡慕又嫉妒的说道：“咦，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味吗？” “怎么，羡慕吗？你也找一个女朋友呗。”姜玉楼瞥了他一眼，不屑道。 卫国平嘴硬道：“我想找随时都行，只是我更看重心灵的相互欣赏而已。” 于敏用那有些酸溜溜的语气说道：“玉楼都有女朋友了，我们几个做哥哥的是不是也该努把力了？” 姜玉楼：“需不需要我帮你们介绍？唉每天都有女生找我表白，很烦的。” 于敏：“……” 卫国平：“……” 徐向东：“……” 这是炫耀吧，一定是了！ 啊，老天爷啊，快收了这个家伙吧！ 第一百零七章 时代的鸿沟 又过了两天，刘所拉拜托卫国平请姜玉楼再去一趟中央音乐学院。 听说，是国庆歌曲的事情有眉目了。 这可是大事，姜玉楼这个词曲作者要是不去，确实不像话呢。 “玉楼，你来了。” 只是再次见到刘所拉后，他发现这位音乐才女，京圈女神似乎不太高兴。 “所拉姐。”姜玉楼点头致意。 刘所拉很会整理自己的情绪，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她脸上的表情就变了，重新带着笑容道：“还没恭喜你呢。” “是歌曲有结果了？”姜玉楼精神一振，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刘所拉点点头，笑着道：“这只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恭喜你得了全国优秀短篇奖。” 姜玉楼讶然道：“所拉姐，你怎么知道的？” 刘所拉笑而不语，显得颇为神秘。 姜玉楼挠挠头，笑着道：“还没确定的，国内优秀的作家那么多，优秀的作品更多，不一定能轮得到我。” “玉楼，你太谦虚了。”看着眼前这个小她几岁的男生，刘所拉心里颇为感慨。 自从第一次见面，姜玉楼似乎就在不停地带给她惊喜。 从照相技术，到作词和作曲的能力。 尤其是现在，他又得奖了。 也不怪知道的人反应激烈，实在是这一奖项的影响力非常大。 现在国内的文学奖项并不多，国内文学界含金量最高的茅盾文学奖还要两年才成立，评选工作那就更久了。 而且茅盾文学奖旨在推出和褒奖长篇作家和作品，即使今年就成立了，姜玉楼现在完成的都是短篇和中篇，也不符合评选要求。 在其余国内重要文学奖项里，全国优秀剧本奖成立是在明年，鲁迅文学奖要到86年才会成立，剩下的一些有名气的奖就不用说了，纯纯的是没影的事，完全指望不上。 所以全国优秀短篇奖比后世更具权威性，也更加重要。贾平娃为什么能就职文联，成为专职作家？ 还不是因为他在去年靠着《满月儿》荣获了全国优秀短篇奖。 靠着这部短篇小说，真正做到了一书成名。 可以说，国内有名的大作家哪个没得到过这一奖项。 “所拉姐是怎么知道的？”姜玉楼疑惑道。 刘所拉一个玩音乐的，怎么会关注文学圈的消息，难道她还能喜欢…… 姜玉楼在心里直摇头，把那个念头甩了出去。 这个念头出来后，他自己都想笑，怎么想是都不可能的事情吧。 “八成是真的。我也是偶然间听人说的，之后又找一个叔叔打听了一下，叔叔说你的小说写得很好……”刘所拉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发丝，状似随意地看了他一眼，“得奖是好事，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内幕，更不要有心理压力。” 姜玉楼沉默片刻后，展颜一笑道：“谢谢所拉姐，我知道的。” 他觉得所拉姐纯粹是多想了，他又不是那些假清高的文人，既然得了奖，为什么要有那么多不必要的想法？ “那就好。”刘所拉松了口气，旋即又揶揄道：“玉楼，得了奖后你在文学圈里可就不是小透明了。” “我就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最多会写点东西，可没兴趣掺乎这个或者那个圈子的，没意思。真的，有这个时间，我还能多写点东西呢。”姜玉楼说得特别认真，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 刘所拉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番话是不是出自他的内心。 直到她渐渐地在那一双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睛中沉迷，她才确定，刚才那一番话，真是眼前男生的心里话。 半晌，刘所拉感慨道：“可以不被名利所诱，玉楼，我越来越看好你未来所能取得的成就了。” 在这个质朴的年代，连夸奖人时也会更加注重真实和客观。 就比如刘所拉他们，更愿意通过实际行动来表达对别人的认可和尊重，而不是通过夸大其词或者虚假的奉承来达到目的。 果然，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呢。姜玉楼心里暗暗道。 “咳咳。”姜玉楼自觉脸皮够厚，没有什么害臊的情绪，因此平静地问道：“所拉姐，还是说说咱们一起创作的那首歌曲吧。” 刘所拉一时有些恍然，这才是她今天找姜玉楼的目的吧。 沉默片刻，她才说道：“玉楼，你……咱们一起创作的那首《我和我的祖国》已经通过了学校的审核，可以正式报送上去了。” 报送上去，又是报送到哪呢？ 他聪明地没有问，他只是一个参与者，说到底，这是所拉姐的作业吧。 不过，貌似时间已经过了。 姜玉楼留心刘所拉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所拉姐，好像国庆节已经过了……” “不影响，即使今年错过了，还有明年。”刘所拉笑了笑。 “老师让我们不要急，这首歌曲走的路线和一般的歌曲不一样，流程很长的。” 姜玉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玉楼，谢谢你了。”刘所拉的语气突然柔和了起来。 姜玉楼苦笑一声：“所拉姐，你这样我会很别扭的。” “我明年要去美利坚。”刘所拉道。 姜玉楼眉头微皱，有些意外，“诶？这么突然？” “哈哈。”刘所拉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然后说道：“交流学习，算是托你的福了。” 是因为歌曲吗？ 姜玉楼并不确定，想了想，他问道： “这次交流学习会很久吗？” 刘所拉靠在椅子上，有些出神：“也许半年，也许一年，现在还没有结论。” “去美利坚的话，还是要小心点。”姜玉楼好心提醒道。 刘所拉莞尔道：“小心什么，那里可是美利坚啊！” “我们听到的和看到的也许并不一样。”姜玉楼意有所指。 刘所拉凤眼看向姜玉楼，有些意外，这个男生真的很特别啊。 不过他又没去过美利坚，所听到的不也是报纸想让他看到的吗？ 刘所拉也不争辩，只是笑了笑。 姜玉楼心里谈了口气，这就是时代的鸿沟吧。 第一百零八章 不小心成榜样了 又过了几天，姜玉楼接到了一通来自收获编辑部的电话，说是他们做主将《黄土地》送去评选全国优秀短篇奖。 现在结果出来了，《黄土地》成功获奖，希望他能在京城参加颁奖典礼。 说是颁奖典礼，其实也没有多隆重。 之后，那位编辑又隐晦地邀请姜玉楼加入魔都的作协，不过姜玉楼拒绝了。 他又不是魔都人，更没有认识人，加入魔都的作协干什么。 要加入，也是加入陕西或者燕京的作协啊。 可惜，这两个地方的作协都没有动静呢。 他也挺疑惑的，明明一般的作家发表个文章都能进作协，可他呢？ 发表了两部小说，还出了诗集，却一直没有人提这茬。 就在他感觉有些惆怅的时候，路谣找上门了。 姜玉楼拉着他的手，热情欢迎道：“路大哥，你怎么来了？走，咱们出去吃一顿，给你接风洗尘。” “不用不用，这怎么好意思。”路谣连忙拒绝道。 他好歹也是个吃国家饭的编辑，哪里好意思让一个学生请客。 姜玉楼板着脸道：“必须的，路大哥，你拒绝我就是不认咱们的交情了。” “唉，行。咱可先说好，不能吃贵的，一般的就行。”路谣叮嘱道。 姜玉楼笑眯眯答应了下来，可实际上却拉着他去了东来顺吃火锅。 一开始路谣还是拒绝的，可姜玉楼实在是太热情了，却之不过，只能接受了下来。 吃了两口肉后，他眼前一亮，味道还真不错！ 不敢说是全国少有的美味，但是在燕京却是一绝。 两瓶酒下肚，加上吃了些肉，两人渐渐热络了起来，好像回到了姜玉楼没来燕京之前的时光。 这时候，路谣终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路谣面色红润，颇有些得意道：“老哥我是受了你的刺激，用心写作，终于有了点成果。” “哦，路大哥是有了写作灵感不成？”姜玉楼惊讶道。 “唉，有些惭愧。我刚完成的这本书其实也写了有一段时间了，可惜因为种种原因，写的都是断断续续。直到认识了玉楼你，看到你短短时间内，接连发表了几部颇为不俗的作品，我这才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路谣感慨道：“我一直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喜欢写作，是不是把写作当毕生事业。然后我有了答案。” “玉楼啊，我是真的喜欢写作，有时候写起来甚至废寝忘食。可是，却因为一些原因，总是不能全情投入。现在我想开了，写作的时候一定要向你学习，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姜玉楼愕然，我这是不小心成榜样了？ 他咽了口唾沫，对面可是未来的大作家，大文豪啊！ 一时间，姜玉楼只觉得羞赫。 “呵呵，‘学无前后，达者为师。’玉楼没有必要觉得不好意思。”路谣闷了一口酒后，笑着道。 姜玉楼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路大哥，那你这次来燕京，是哪家杂志社请您来改稿子的？” 路谣颇为自得，夹了口肉塞进嘴巴里，嚼巴两下咽进了肚子里，然后才一脸满足道：“没错，侥幸被当代编辑部看中了。” “《当代》？恭喜恭喜。”姜玉楼是真心实意的恭喜。 他记忆中路谣有多部小说发表在当代，现在还是79年，应该不是《平凡的世界》。这样的话，应该就是影响到杰克马的《人生》了。 姜玉楼问道：“路大哥，你的作品有名字了吗？” “有，书名叫《人生》。”路谣说道。 果然是这部小说。 《人生》这部小说可以说是改变了路谣的命运，在发表的那年，也是引起了轰动的。 “诶？我的《暗算》也是发表在《当代》，不会是同一期吧？”姜玉楼眉头微皱，心里默默想道。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他还是想和路谣的小说错开。 不是害怕比较，而是他想独自享受应得的荣誉。 姜玉楼关心的问道：“路谣大哥，你在燕京人生地不熟的，住哪啊？” 路谣摸了摸已经有了五分饱的肚皮，笑着道：“我来这边也是住编辑部提供的招待所。嘿嘿，这边虽然不管吃，但是管住，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身上钱带得不多，但是省着点花也够用了。 反正他是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的。 姜玉楼认真地说道：“路大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我知道了。”路谣点点头，心里更是暖洋洋的。 这个兄弟，交的是真值了！ “对了，玉楼，你的小说要得奖了！” “路大哥，你也知道了？” 姜玉楼有些不好意思。 “嗯，省城的作家圈子都传开了，大家都在为你叫好呢。” “大家伙。” 姜玉楼神情动容，明明都没有见过面啊…… 这就是乡土情吗？ “玉楼啊，你看你现在都得奖了，是不是抓紧时间填个加入咱们省作协和文联的表？”路谣脸色特别严肃，抓住姜玉楼的手，说道：“不要拒绝，我这回来，可是带着任务的。” 要不然等去领奖的时候人家一问，诶？这么优秀的作家，竟然还不是省城作协和文联的成员？ 嘿，这不就成作家圈子里的笑话了？ 知道玉楼开始写作还没多久的也许不会说什么，可那些不知情的可就要说省作协、文联都是一群有眼无珠、嫉贤妒能的家伙了。 唉，咱省作家协会的人可不愿意担这个名头。 姜玉楼早就想加入了，这不是一直等你们的邀请嘛。 于是，他连忙谦虚地说道，“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这不是担心自己水平不够嘛。既然路大哥这么说了，我回去就写申请书。” 他这么一说，路谣也就放下心来。 这顿饭路谣吃得很踏实，很舒心，也很满意。 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他就等玉楼的申请书了。 姜玉楼送路谣回了招待所，安顿好他后，自己才回了学校宿舍。 之后，他拿出纸笔开始写申请书。 才写个开头，他就顿住了。 嘶，这玩意怎么写的？ 第一百零九章 又成了全校师生谈论的焦点了 随便写？ 这可不行。 这么重要的申请书，怎么也应该有个模板吧。 宿舍里都在，干脆问问算了。 姜玉楼放下笔后，抬头问道：“老卫，你知不知道作协申请书怎么写？” 卫国平正在看书，听到姜玉楼的提问后心里一喜。 难得姜玉楼问他，而且还是他知道的问题，便直接将写作格式讲解了一番。 卫国平说完后，好奇地问道：“对了玉楼，你是想申请加入作协吗？” 接着，他又好心科普道：“作协可不好加入，每年都有名额限制，还有时间限制。今年应该已经结束了，你写了也没有用。” 姜玉楼笑了笑，说道：“哦，没事，是陕西省的作协邀请我加入的，而且说了特事特办，今年就能入。” 卫国平脸色一僵住：“……” 好吧，他就不应该多这个嘴。 宿舍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于敏和徐向东背诵英语的声音直接消失不见了，两人神情复杂，作协啊，玉楼一下就要成官面人物了？ 姜玉楼干咳一声后，满不在乎地说道：“咳咳，低调低调。不就是加入作协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他们才不信呢。 卫国平苦笑着摇头道：“唉，玉楼，和你这么住下去，我们早晚心态爆炸的。” 姜玉楼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这个……以后习惯就好了吧。” 徐向东翻着白眼，特别无语道：“你还真自信。” “如果是玉楼的话，还真有这种可能。”于敏突然出声道。 毕竟，他是宿舍，甚至全校最特殊的那一个。 姜玉楼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怕说多了，三个小伙伴真的心态爆炸，那可就不好玩了。 有了卫国平的指点，申请书很快写完了。 第二天，姜玉楼拿着申请书去了当代文学的招待所。 申请书交到路谣手中后，他就离开了。 最近不管是学习还是班里面的事都挺忙的，他这个班长就算再不情愿，也得负责起来啊。 路谣则将申请书放进来信封，邮寄到延河文学编辑部。有编辑部代办，审批手续也会快一点。 一般来说作协和文联纳新都有固定的时间，一年一次，这回可是破例了，不过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你要是有意见，那你也写一篇能发在《收获》上的文章，顺便再拿个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回来，当地作协肯定也给你特事特办。 等延河文学帮姜玉楼办好手续，又将这个消息通过电话告诉了路谣。 路谣又是联系姜玉楼，恭喜了一番。 之后，获奖这一届的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名单也正式对外公布了。 可惜姜玉楼和路谣人都在燕京，否则省作协和文联的成员指定要找到他们好生庆祝了一番，这不仅是姜玉楼一个人的光荣，同样也是整个省作家圈子的光荣。 袁老师这两天走路都在飘，自己教的学生中有一个得了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这可是大大扬名的事情，他能不飘嘛。 “诶？老王，你怎么知道玉楼同学得奖了？” 只见那个叫老王的老师，一脸便秘的表情。 显然，袁老师不是第一次这么显摆了。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谁都受不了。 可是袁老师就是喜欢炫耀，一天不说他就不舒服。 久而久之，学校里的老师，不管认不认识袁老师的，见到他都会躲得远远的。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老师里面有袁老师这样的人，同样的，学生中也存在这一现象。 卫国平碰到一个陌生的学长或者同学，就会惊讶地说道：“诶，同学/学长，你怎么知道玉楼得奖了？” 有了这一老一少的宣传，姜玉楼在学校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姜玉楼嘛，我知道，那个写诗的，他还会写小说？” “听说小说写得可好了，否则能得奖？” “同样是燕大一年级的学生，凭什么他这么优秀？” “唉，能写诗还能写小说，不知道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优秀的人总是这么耀眼，你看那些女同学崇拜的眼神，真的嫉妒了。” “我就没有这种嫉妒心理，因为我知道永远都比不上那位姜同学。” “……这是什么新颖的拍马屁方式……” 姜玉楼抱着一沓情书，快步走回了宿舍。 刚回去，他就看到卫国平在那指点江山呢。 姜玉楼放下一沓情书后，苦恼道：“我说老卫，你再这么替我吹下去，我可能就要搬出去住了。” 卫国平谄笑道：“不至于，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玉楼。” 拍马屁的甜头最近他可是尝到了，不知道多少学姐要请他吃饭，虽然他知道最后免不了替学姐们给姜玉楼送情书…… 但是，这也是一种胜利，不是吗？ 姜玉楼他不知道，反正他卫国平是乐在其中的。 谁都别想抢他拍马屁的活！ 姜玉楼冷笑一声：“呵呵，以后别私自替我收情书，否则这些情书我可就撂你床上了。” “都是漂亮学姐，你要学会珍惜。” 卫国平舔了下嘴唇，如果是他的话，才不会放过这些漂亮学姐呢。 就算不能谈朋友，也可以发生一段超友谊的关系啊！ 可惜，太可惜了！ 姜玉楼瞥了他一眼，“我有女朋友的。” “真是女朋友吗？”卫国平尴尬一笑，然后不说话了。 看来福利得停一停了，以后再看情况吧。 时间匆匆，转眼就到月底了。 他的那部《暗算》也有消息了，当代的编辑们经过激烈的讨论后，已经决定将这部作品放在明年第一期发表。 开年总要讨个好彩头嘛。 在他们看来，这部长篇小说非常精彩，说不定就能一炮而红，继而带动《当代》的整体销量呢。 不过由于出版时间的原因，稿酬今年是发不下来了。 好在姜玉楼经济还算宽裕，否则就要吐槽了。 这么大一家杂志社，提前给稿酬都给不起吗？ 只是他转念一想，明年发表也有好处。他可是记得，明年年初作家稿酬就要变动了。 说不得，他的稿酬还要涨上一波呢。 第一百一十章 文坛泰斗们 转眼，就到了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的颁奖时间。 这一奖项是由作协主办，《人民文学》主持评选的。 虽然只有两年时间，但已经成了国内短篇小说作家心中最重要的一个奖项。 姜玉楼去参加颁奖的时候，只有学校老师和宿舍里的三个人知道。 于是乎，他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大书包，独自前往颁奖仪式所在地——国宾馆。 “是这里了吧？” 姜玉楼仰头望着招牌，自言自语道。 他抬脚走上了台阶，只是在门前，他就被国宾馆的工作人员拦住了。 “同志，这里不对外开放的。” “我是参加这次颁奖典礼的作家。” “作家？” 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一番姜玉楼，他的眼神满是怀疑，这年龄还有装束怎么看都不像能参加颁奖典礼的作家呀。 姜玉楼道：“对，我有邀请函。” 工作人员不置可否道：“小同志，我说了，这里不是你能进的，就别找借口蒙混过关了。” 姜玉楼眉头微皱，从上衣口袋中取出邀请函，在他面前甩了甩，“我都说了，我有邀请函。” “样子看着倒是挺真的，但你这人嘛……”工作人员嘲讽道：“一看就不像是个正经作家。” “我说你这个工作人员是怎么回事！” 来到国宾馆的人越来越多，姜玉楼的怒气也在积聚。 就在这时，一个经理打扮的人擦着额头的汗小步跑到了姜玉楼面前， “怎么回事，怎么就吵起来了？” “经理，我说了国宾馆今天有事，不对外，这个小同志就是不听。”工作人员一脸的委屈。 经理看向了姜玉楼，脸上带着笑：“这位同志您看，我们国宾馆……” 姜玉楼打断了他的话：“我有邀请函。” 说完，他把邀请函递给了经理。 经理接过邀请函后，看向了工作人员，眼中满是责备。 工作人员小声嘟囔道：“肯定是假的，我就没见过这么年轻的作家。” 经理没有理会工作人员的吐槽，而是打开了邀请函，然后看到了那个最近在文化界闯出了好大名声的名字。 他的手一抖，嘴角一抽一抽的，他预感到自己要倒霉了。 “您……您是姜玉楼，姜老师？” 姜玉楼语气不耐道：“嗯，邀请函上不是有我的名字吗？” “是写了《长相思》诗集的姜老师？” “还能有别人不成？”姜玉楼反问道。 完蛋了！ 经理心中一阵哀嚎，他早就通知手下的人了，今天来的都是大作家，已经要招待好。 可现在呢？ 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那个没事找事的工作人员，等回头再收拾你。 “姜老师快快请进……”经理谦卑一笑，低三下四地把姜玉楼往宾馆里引。 完蛋了！ 那个刚才阻拦姜玉楼的工作人员眼前一黑，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像是骗子的年轻人还真是大作家？ 虽然现在都是铁饭碗，不怕被开除，但是他的顶头上司想要整他可是太容易了。 前途无亮啊！ 宾馆大厅就有登记签到点，有经理在一切都很顺利。 让他没想到的是，负责登记的还是他的书迷。 他好悬没有迷失在那一声声老师的称呼下。 还是领了房间的钥匙，他才摆脱了宾馆员工对他的恭维。 如果只是参加个颁奖典礼，他肯定不会住宾馆，但是听说典礼后还有个座谈会，他才决定住上一天看看情况。 典礼的举办是在一楼大厅，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他坐到了写有自己名字的宴会桌。 参加典礼的作家不少，有老有少，只是放眼望去，即使最年轻的作家，年龄都要比姜玉楼大上不少。 许是早晨吃多了，他感觉肚子不太对劲，将书包放在座位上后，趁着作协的领导还有颁奖的大师们没到，他就先去了趟卫生间。 解决了个人问题后，果然轻松了许多。 他刚回到宴会厅，就有人叫住了他。 “服务员，卫生间在哪里。” 姜玉楼一开始没有理会，以为是再叫服务人员，直到那个人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转身一看，是个戴眼镜的老者。 老者不悦道：“我说你这个小同志，没有听到我说话吗？” “出宴会厅左转走到头。”姜玉楼看他年纪大，也不想和他一般见识。 说完他就想走，不想又被那个老头拽住了。 “诶？你这个服务员是什么态度啊？”老者趾高气扬的说道。 姜玉楼眉头微皱，不动声色道：“对不起，我不是什么服务员，也是参加这次典礼的作家。” “你是作家？” 老者的眼神里满是怀疑之色。 姜玉楼嘴角一挑，说道：“嗯，我是这次的获奖作家，姜玉楼。” “呃……你，你就是姜玉楼啊。”老者眼神尴尬，也不再多说什么，松开手就溜了。 不跑不行，他一把年纪还没得过奖呢。可这个年轻人可好，年纪不大却闯出了好大的名声，现在还得奖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姜玉楼摇摇头，这些人年纪大了，可是架子却不少。 水平不说有多少提升，身上那股子文人墨客的腐朽劲却是多了不少。 很快，作协官员和大师们先后进场了。 作协官员姜玉楼认识人不多，但是大师们的到来却让他激动万分。 一个个闪耀后世的人出现在他眼前，有茅盾、巴金、沙汀、曹禹、吴组缃、袁可嘉、李长之等。 茅盾，姓沈，字雁冰，国内真正的泰斗级的文坛大师，活着的丰碑，他还和鲁迅、瞿秋白是朋友。 这位大师今年已经八十三岁的高龄了，能参加这次典礼也是姜玉楼想不到的。 不过，颁奖典礼后，老人就离开了。 虽然不能请教一番是挺遗憾的，但是他也能理解。 还有曹禹，曹老，他作为新文化运动的开拓者之一，与鲁迅、郭沫若、茅盾、巴金、老舍齐名。更是我国现代戏剧的泰斗，戏剧教育家。 别看他头衔一大堆，可是老人很富态，很好相处，不管和谁说话都是一脸的笑容。 要说他最熟悉的还得是巴老，同样是大师，巴老自有一派宗师风度，说话和蔼可亲，望之有种孺慕之情。 至于其他几位大师，姜玉楼只闻其名，不识其人。 “都是大师，都是大师啊！”姜玉楼身旁的这位有些激动。 第一百一十一章 颁奖典礼成了签名会 说实话，姜玉楼身旁这位作家……要不是桌子上有名字，姜玉楼还真不敢相信他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王濛。 他认识王濛，除了后世这位大作家上过不少节目外，还有个原因，就是王濛的一部作品几年后被拍成了电影，青春校园题材的，他当年也看过。 至于这位大作家为什么会来颁奖典礼，自然是因为他也是获奖者。 王濛的短篇小说《悠悠寸草心》，正是这一届的获奖作品之一。 其实不只是他，就说台下坐的这些作家们，谁见到台上的这些大师们不迷糊啊！ 王濛这还算好的，有不少激动的身体都在发抖呢。 在普通人眼中，他们些作家被视为有着独特见解和才华的人，他们的作品可能被视为值得一读的优秀作品，可是在文学泰斗面前，他们是后来者，是学生，更是书迷。 姜玉楼拍了拍王濛的肩膀，好心道：“王老师，大师们人都很好，一会儿有的是机会请他们指点一番。” 他怕一会儿王濛激动得走路都不利索，闹了笑话可就不好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王濛也不哆嗦了，看了姜玉楼一眼，感激道：“谢谢。” 顿了顿，他又道：“还是年轻人心态好，我看你一直面不改色的，比我这样的老家伙强多了。” “谢什么，我刚才心里也激动的厉害。”姜玉楼道。 王濛忍不住小声问道：“小姜同志也是获奖者吗？” “嗯，侥幸获奖。”姜玉楼道。 王濛的眼神顿时有些复杂，虽然这是他第二次获奖，次数要比姜玉楼多。可是，他已经四十五岁了啊。 姜玉楼才多大，有二十吗？ 他的未来明显更加光明啊！ 即使以王濛的才华和气度，也有些羡慕姜玉楼了。 “年轻人，赶上了到时候啊！”王濛不禁想道。 呵，要是让王濛知道姜玉楼同在写小说的同时，在诗坛还颇有名声，恐怕心态要更加糟糕了。 就在两人在台下小声交流的时候，典礼开始了。 先是作协的领导讲话，之后茅盾、巴老等先后发言，大多是对现场与会的作家给予创作上的鼓励之类的。 之后就是宣布奖项，以及获奖作家上台领奖了。 至于发言，这时候还是没有的。 毕竟不是单人的奖项，姜玉楼也能领奖。 给台上获奖作家颁奖的都是文坛的泰斗级人物，说实话，近距离接触几位大师的时候，姜玉楼的手也在颤抖。 一半是激动，一半是崇敬。 如今国家经济条件还很困难，所以从物质方面来说颁奖典礼十分寒酸。不过幸运的是有许多大师依旧健在，能见到他们这一趟已经值了。 巴老将奖状递到姜玉楼手上后，勉励道：“你就是姜玉楼同志啊，没想到这么年轻，以后也要努力创作，不要辜负了人民的期待。” 他知道这个年轻人，这次姜玉楼能获奖，除了他的小说写得好，还有一个原因是收获帮了他一把。 “谢谢巴老，我以后一定会遵循您的教诲，努力成为一个人民喜欢的作家。”姜玉楼激动道。 颁奖典礼就是茶话会，这时候大家就不需要像典礼的时候那么隆重了，可以随意些。 有机会的话，你也可以到那些文坛泰斗的座位旁请教一番。 很快机会就来了，姜玉楼背上自己的小包跑了过去。 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巴金。 只见姜玉楼来到巴老桌前，从包里取出一本书，弯腰递到老人面前，恭敬有加的说道：“巴金老师，我特别喜欢您的作品，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巴老和善一笑，他伸手接过姜玉楼递过来的书。他的手显得比较瘦削，皮肤松弛，纹路清晰，手指细长且弯曲。 姜玉楼还注意到，巴老的手上还会有一些老茧或者皱纹，这些都是岁月在巴老手上留下的痕迹。 巴老推了下眼镜，看到书名后，笑了起来，“哦？是我早期的作品啊。” 这本崭新的书是巴老的早期中篇小说《家》，是姜玉楼最近才买的。 这部小说姜玉楼非常喜欢，前世更是经常拿来阅读思考。 《家》同《春》《秋》一起被誉为激流三部曲，更是巴金呼吁自由、民主、尊重人格、人性解放的最鲜明的一面旗帜。 小说中的人物为人生、为爱情、为前途而思索、苦闷，彷徨、前行，他们命运的沉浮从一个侧面概括了本世纪“五四”时代至四十年代动荡变幻中的旧社会。 可以说，这部小说是巴老的得意之作。 巴老拿起笔，在作品的扉页写下了祝福语，“祝姜玉楼同志在今后的创作旅途中，不断突破自我，创造出更加深入人心的作品。巴金。” “谢谢巴老。” 签名书到手，姜玉楼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巴老的签名书在后世可是非常值得收藏的，虽然这次获奖没有什么物质方面的奖励，但是就凭这本签名小说，就不会亏。 他又看着其他大师，眼睛都快放出光了。 不能耽搁了，他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著作请其余大师签字留念。 姜玉楼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越来越像是混文学圈里的人了。 “曹老师……” “沙老师……” “……” 虽然不认识，但是其他的大师们和巴老一样，态度都十分随和，对于姜玉楼的小小请求，非常慷慨的满足了。 反倒是一些还没什么名声的作者就没那么好相处了，尤其是看到姜玉楼还如此年轻的时候，说话就不怎么客气了。 谁让他看着年轻呢，加上拿着大师的书要签名，便冷嘲热讽起来： “呵，现在的年轻作家，一点修养都没有，拿着一本书就到处找老前辈要签名，把一个好好的颁奖典礼搞的鸡飞狗跳的。” 面对一帮子老而无德的人，姜玉楼可不惯他们的坏毛病，直接怼了起来： “大师的书写得好，我要个签名怎么了？要是你们也能写本好书，我也找你们要签名，既然写不出，也不要嫉贤妒能。” “你……你……粗鄙！” 几个老家伙被怼的哑口无言，一脸羞躁。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国宾馆的菜就是好啊 姜玉楼如此不给面子，把一众思想腐朽的堕落文人气了个半死。 这些老家伙很快就将傲慢转为嫉妒，我都写这么多年了，还没得奖呢，你才多大年纪，凭什么得奖？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气红了眼，盯着姜玉楼的眼神都带着怒火。 姜玉楼直接无视了他们想要杀人的眼神，他笃定这帮人今后没有什么大的发展，那么还有什么关注的必要？ “年轻人，我们是你的前辈，你怎么对前辈一点尊敬都没有！” 特么的我参加的是文学奖颁奖，比的是谁的作品好，又不是比谁的年纪大资历深，啥时候还拿年纪来说话了？ 姜玉楼对他们没有丝毫尊重，于是便怼了回去，“尊重是相互的，有人想在我面前倚老卖老的话，抱歉，我不吃这一套。” 就凭他们使坏、下绊子、搞风搞雨的，还指望姜玉楼对他们保持尊敬？ 呸，想得美！ 有个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竖子，毫无礼数！” “这都新中国了，您还搞那套封建残余呐？过时喽！”姜玉楼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我们走，不和这家伙交流了。”几个老头铁青着脸走了。 “切，搞得我想和你们交流一样。” 大师有资历，有作品，有德行，尚且礼貌待人，这群无作品、无道德、无气度的“三无”老家伙也配他以礼相待？ 之后，他都懒得和这些人来往了，要么和同样来自西北的作家们交流，要么去向那些大师请教。 姜玉楼看了下手里的签名小说，基本与会的大师都给他签名了，收获满满啊。 于是，他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老实地和王濛一起侃大山。 茶话会结束后，就是吃饭时间了。 他们这群作家既然是在国宾馆参加典礼，吃饭自然也是在这里。 姜玉楼和王濛，以及几个陕西来得作家一起去吃饭。 不得不说国宾馆提供的伙食真不错的，主食有面条馒头，还有香喷喷的大米饭。 国宾馆的蒸馍可是真好，面白量足，不像燕大的白面馒头，说是白面，还带杂粮呢。 菜就更不用说了，素菜有酸菜粉条、滑炒萝卜丝、南煎丸子等，肉菜就更了不得了，浇汁小黄鱼、虎皮鹌鹑蛋、梅菜扣肉、红焖羊排等。 这些个菜好多作家别说吃了，听都没听过。 姜玉楼前世倒是吃过，但是这一世就算想吃都没机会。这回算是沾了作协的光了 别说和学校食堂比，就是外面的许多饭店都做不出这些样式。 反正姜玉楼是专挑肉菜吃，素菜就夹了一点。 他都是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 尤其是看到梅菜扣肉和红焖羊排，眼睛都直了。 唯一有点缺陷的是梅菜扣肉，肥瘦搭配不好。 那肥肉片子，在现代自然让人看了都犯恶心，但是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真香！ 他们几个人打好饭之后，自然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姜玉楼看着国宾馆的伙食，在想想在县里和村里吃的东西，同样是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怪不得人都要往大城市跑，要不然哪里有机会吃上这样的饭菜？ 要是他没上大学，还在上河村生活，就算有钱都吃不上这些。 不过想到家里人在村里吃的东西，他还有些负罪感。 姜玉楼刨着碗里的米饭心里想着， 他要快点变得有钱，争取早日在这偌大的燕京城买上房，把家里人都接出来。 时代正在发生着巨变，早点接触变革的前沿，其中的好处是窝在小山沟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 他前世就是出去的晚了，否则成就也会更高，家人也会过得更好。 “咕噜噜。” 是他的肚子响了，太久么吃好东西，冷不丁来一下，这就有了反应。 他奶奶的，没出息，以后有的是山珍海味让你享用呢。 姜玉楼骂了自己一句。 他不由得开始畅想未来了，按照现在赚钱的速度，说不定明年就能将家里人接过来住了。 等到大学毕业，他应该会非常有名了吧。 这时候大学都是包分配的，他以后是去某某单位任职呢，还是专心写作呢？ 嘿，想得太远了，还是顾好眼前吧。 这时候，他才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 美食在前，想那么多干什么。 餐厅里闹哄哄的，不仅有此次来参加典礼的作家，还有作协的干部和评委老师们。 看了一圈，姜玉楼发现参加典礼的作家们年龄都不小了，除了他，王濛都属于年轻的了。 不过一想到这年代知识分子还比较稀有，再加上那场浩劫，似乎也能明白了。 只是可惜这次与会的作家有不少嫉贤妒能之辈，他想借此机会多结识一些作家的想法只能是落空了。 不过，这次得了奖，还认识了王濛，也不算亏。 他听王濛说了，这次得奖的作家还有个好处。 姜玉楼也顾不得吃饭了，连忙问道：“老王，你快给我们透露透露消息呗。” 除了他，两个陕西来的作家也竖起了耳朵。 姜玉楼已经知道了，王濛这时候已经是燕京作协的副主席以及副秘书长了，就是几个月前的事，他的消息灵通着呢。 王濛为人平和，也不介意姜玉楼叫他老王，只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年底作协有意举办重点作者读书班，一期三个月脱产读书，地方就在D校。” 重点作者读书班啊！ 进了这个读书班，才是真正在领导心上挂了名的，和普通作者重要程度大不一样了。 好事情是好事情，不过难度同样不小吧。 王濛的消息八成是准确的，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参加？ 他想了想，还是含蓄地问了出来：“王老哥，你会参加读书班吗？” 王濛露出些许窘状，但还是答道：“不会，这次主要是为了年轻作家和新人作家，我们这些老家伙不会和年轻人抢名额的。” 他又解释了一句：“老哥我是文联专职作家。” “这样啊。”姜玉楼点点头。 聊得差不多了，时间也挺久的，于是乎大家便抓紧时间干饭。 姜玉楼将餐盘里的菜吃得干干净净，放餐盘的时候，却看见水池旁边的泔水桶里有不少剩菜剩饭。 这一幕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七十年代全国大多数的农民都还吃不饱饭呢，可有些人却已经营养过剩了。 太浪费了！ 吃完了饭，姜玉楼和王濛他们分开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孔乙己孔老先生 第二天，座谈会召开的时间。 还是昨天的大厅，还是昨天的位置。 姜玉楼找到位置坐下后没多久，王濛也到了。 两人聊了一阵，他又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到九点了，这时候作协的领导们才来。 这届作协的主席是茅盾，第一副主席是巴金，副主席是丁玲、冯至、冯牧、艾青、刘白羽、沙汀、李季、张光年、陈荒煤等。 全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作家，资历也是高得吓人。 领导入席后，开始演讲，不外乎是此次座谈会的举办初衷，以及对作者的勉励，最后是对未来的展望，希望今后能涌现出更多有实力的作者。 讲话十分简短，作协的领导每人说了两句，耗时不到有半个小时。 既然是座谈会，作家们可以自由交流，这也是召集这么多作家开座谈会的目的之一。 姜玉楼心里一喜，交流会好啊，作家想要进步，这种交流会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他身边还是老王同志，他是燕京作协的副主席，面子大，有他做介绍人，还能认识更多的作家。 “可惜没有瓜子花生和茶水。” 姜玉楼念叨了一句。 “咱们参加座谈会是来交流学习的，要是有瓜子花生得成什么样子？”王濛瞥了眼姜玉楼，很是无奈。 现在的年轻作家，和他们那一辈不一样了。 想当年…… 呃，想当年他们好像也差不多。 不过，就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看着姜玉楼越发俊俏的侧脸，王濛心里酸溜溜的。 “老王说得对。” 姜玉楼笑嘻嘻地回了句，也没有反驳。 这时，就听台上的巴老说道：“好了，大家都是作家，你们多交流交流，我们几个老家伙就不参与了。” 几句话说完，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讲完就下台，把台下的作家们都吓了一跳。 姜玉楼小声问道：“巴老一直是这么干脆的吗？” 王濛点点头：“对，习惯就好。” 这比前世好太多了，搁他穿越前那阵子，领导不说一两个小时不算完。 既然是作家们自由交流，就得有人开个头。 交流会开始的时候，有人谈起了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的经典作品《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是一部长篇小说，作品的主要成就是塑造了保尔·柯察金这一艺术典型。 作者在刻画这一人物形象时严格地遵循生活的真实，并不把保尔的坚强意志和刚强的性格看成是天生的，而认为是在英勇的战斗和艰苦的劳动中，在刻苦的学习和严格的律己中锻炼出来的。 这部作品的写作背景是苏联时期，随着新经济政策的结束和斯大林政治经济体制的确立，在文艺界也要求建立高度集中统一的局面。 斯大林时期的国家用“一统化”思想教育青少年，尤其重视文学艺术在培养青少年的道德品质中的重要作用要求文学作品要“追求直接的宣传目的”，许多作品的写作目的就是向青年灌输“理想信念”。 文学艺术要完成这种教育功能最直接的手段就是塑造体现精神和理想的英雄人物。 这一时期，苏联文学的主题是歌颂以及塑造苏维埃新人的光辉形象，苏联文学的任务就是根据意识形态创造出一个有着绝对信仰的人物，并把他描绘得真实可信。 奥斯特洛夫斯基响应官方的号召开始撰写《钢铁》，保尔朴素的阶级感情、狂热的献身精神、对美好憧憬和对领袖的绝对服从正是苏联官方推行其路线所需要的。 这本书传入我国后，长年来一直受到普遍的欢迎。 之所以受到如此欢迎，靠的是思想而不是文学性。 当然，就人物刻画来说，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小姜同志呐，你来谈谈对这部作品的看法吧？”有人不怀好意地问道，他就是之前被姜玉楼怼过的老作家，他觉得这是个让他出丑的好机会。 王濛看了眼老作家，这人什么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就说今年他刚当选燕京作协副主席的时候，也有这样的老作家找事呢。 不过，想要挑事也要看对象，他难道以为姜玉楼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成可以任他拿捏？ 想多了吧。 他嘴角一挑，已经准备看老作家的笑话了。 姜玉楼起身，谦恭温和的说道：“同志们好，既然有人问了，那我就说说自己的看法。” “这后生挺俊的，可以啊。” “呵，长得在咱们这群作家里算是英俊的了。” “这么年轻的作家，好好培养未来肯定是一名优秀的作家。” “不知道小同志有什么作品没有，回头肯定要拜读一番。” 大场面姜玉楼不是没见过，倒也不怯场。 他站起来后冲大家鞠了几个躬，然后憨厚地笑了笑。 是憨厚的笑，这也算是他在外人面前的人设了，憨厚的人总是让人喜爱的。总不会有人喜欢阴沉的人吧，相反憨厚的老实人大家都放心。 “啧，不就是年轻长的帅嘛，咱年轻的时候也不差啊。” 王濛坐在座位上，心里又是一阵嘀咕。 “这部作品在人物刻画上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姜玉楼简单地说了一句。 嗯？只有人物吗？ 那个人意识到了姜玉楼回答中的漏洞，“那艺术性呢，一部经典的作品其艺术性必然是值得称道的。” 姜玉楼大大方方地回答道：“一部真正的经典之作，应该是丰富的艺术审美性和丰富的精神内涵的统一体，而不应该成为某种意志的传话筒。” “什么！你居然敢批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文学性，年轻人，你的思想很有问题啊！”他立刻起身大声说道，言语之间激动极了，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话一样。 “我这么说自然是有道理的。”姜玉楼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就像我之前所说的，真正的经典之作，应该是丰富的艺术审美性和丰富的精神内涵的统一体苏联的经典的文学作品正是这样的统一体。 在这些作品中，对广袤的苏联黑土地的眷念、对苦难的直面、理想的向往、肉体的欲望、精神的追求、绵延诗意的流淌、焦灼心灵的奔逃等等，都被大师们天衣无缝地糅合在一起。 而《钢铁》在思想上、在艺术上显然都没有达到这样的高度。” “你……你……大逆不道，简直是大逆不道！”那个老作家指着姜玉楼浑身颤抖。 “怎么，我说错了吗？”姜玉楼嘴角一撇，不屑道：“这都改开了，庸俗社会学和教条主义应该滚出文坛了。在《钢铁》主人公保尔的个性已经扭曲，泯灭了个性意识，成了一颗螺丝钉，难道这是对的吗？” 老作家被怼得哑口无言。 对吗，自然是不对的，就算他认为是对的，在当下的环境里也不敢那么说。 除非，你还想经历一场运动？ 疯了吧！ “既然是文学创作交流座谈会，难道我们不应该多讨论作品构思的产生过程；作家应如何培养观察力、提炼素材、磨炼语言；想象的必要性；细节描写的功能；人物性格本身的逻辑性；灵感的由来。难道这些不是最重要的，难道真正的经典文学作品，不应该遵循文学创造的原则吗？”姜玉楼用了一系列的排比，对老作家提出了质疑。 像这个老作家把探讨自我表现和写作技巧的言论斥为离经叛道的异端邪说，实在不配称为作家啊！ 不等老作家反驳，姜玉楼接着道：“文学创作不是写八股文，孔老先生，你生错时代了。” “哈哈哈！”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会场上顿时笑声一片，自古文人相轻，但凡遇到作家聚到一起的时候，总免不了吵架，可吵得这么精彩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孔老先生，在场的作家许多都是才思敏捷之辈，知道姜玉楼在讽刺那个老作家是孔乙己。 孔乙己是什么人，科举制度的牺牲者。 那这个老作家呢？ 不就是言必称XX的教条主义者，卫道士嘛。 呵呵，这种人在现如今的文坛可不会受欢迎的。 “我……我！你……你！” 挑衅姜玉楼那人顿时涨红了脸，胸口不断地起伏，指着姜玉楼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让人担心他的肺会不会真给气炸了。 支支吾吾半天，这人最后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挽回的机会，只能含恨掩面退场了。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好意思出现在类似的聚会上，有些好事之人甚至私下里都以叫做孔乙己先生或者孔先生称呼他，一遇到类似的聚会，大家都会热情地打听，孔先生来了没有啊？听说他是庸俗文学和教条主义理论的研究专家？我这儿有些相关的文学理论的问题要请教他呢！ 有孔先生先生的例子摆在面前，其他人也不敢挑衅姜玉楼了，姜玉楼受到的骚扰顿时少了许多。 “真把人骂退了！”王濛看着姜玉楼的眼神，越发的精彩了。 姜玉楼无奈的耸耸肩，“唉，都是别人逼我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读书会 交流座谈会结束的时候，在场的作家看姜玉楼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刺头他们见多了，但是像小年轻这样的，还是头一回。 除了少数几个人，大多数作家对姜玉楼都是敬而远之。 “玉楼，你是真敢说啊！”王濛看他的表情古怪，就像看珍稀物种一般。 姜玉楼满不在乎道：“我说的都是事实，现在不是那个年代了，没有因言获罪一说了。” “话虽如此，你也够勇敢了。”王濛感叹道。 他年轻的时候和姜玉楼一样勇，也因此吃了亏，还被打成了右派，虽然说现在算是因祸得福，但是他对有些事还是会保持沉默。 “算了，不说那些了，那个老头子也算咎由自取，没什么人会同情。不过……”犹豫了一番后，王濛接着道：“不过你想要让我介绍作家朋友的事情恐怕不容易了。” 他说得还算是委婉了，姜玉楼这事一传出去，哪个人愿意和他当朋友啊，风险太大了。 “随缘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姜玉楼无所谓道。 也没人说文豪大师朋友多到五湖四海都装不下，实际上真正的至交好友也就那么几个。 回到学校后，姜玉楼又过了把明星瘾，尤其是学姐们，太热情了，让他直呼受不了。 “咔嚓，咔嚓！” “好，姜同学笑得开心点，对，奖状再往下放一点。” “咔嚓，咔嚓！” “好了，照完了。” 摄影师收起了手中的照相机，姜玉楼也收起了已经僵硬的笑容，小小的抱怨了一句： “季主任，袁老师，只是一个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至于这么劳师动众吗？” 季正怀指着姜玉楼，笑着对袁老师道：“听听，这小子说的是人话吗？太气人了！” 袁老师点点头，确实，姜玉楼这小子虽然有才，但是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实在是伤人太深。 姜玉楼幽幽道：“因为实话最伤人，谎话最迷人吧。” 季正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啊，这小子果然气死人不偿命啊！ 他装作没有听到，自顾自地说道：“这也是配合学校宣传嘛，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即使是我们燕大，想出一个也不容易。” 姜玉楼心里吐槽道：“何止是不容易，在他之前还没有一个燕大在校生得到这个奖项呢。” 季正怀化身慈祥的老爷爷，和蔼可亲地询问到：“我听小袁老师说，你最近在写话剧剧本？” 姜玉楼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这是好事，有结果了让老师我看看。”季正怀笑着道。 “行。”姜玉楼点头，又道：“不过我没写过话剧，还是多亏了孙老师指点，话剧想要顺利完结，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没事没事，慢慢写，最好能写个经典话剧的本子出来。”季正怀连忙摆手，说到最后差点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姜玉楼无奈道：“您没写过话剧，不知道这个有多难。能完整的写出来，我觉得都是一种胜利，至于经典的话剧本子，您太难为我了。” 季正怀眼中奇异之色一闪而过，“如果是别人，我倒没有什么信心，但是你不一样。” 玉楼，你可是得了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的优秀作家啊！ 姜玉楼苦笑道：“您这么看得起我，看来我不努把力也说不过去。” “年轻人，你现在正是怀揣梦想的年纪，别和我们这个年纪的老骨头一样，那可就没意思了。”季正怀笑着道。 袁老师瞥了眼系主任，心道：“季主任，和您比我还年轻着呐。”当然，这句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好不容易应付完政治任务，姜玉楼回到了宿舍，没等他喝口水，就见徐向东在他身后走来走去的，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明显是有事。 姜玉楼忍不住道：“老徐，有事你就说事，别像个背后灵一样。” 徐向东尴尬地停下了脚步，走到姜玉楼身前道：“玉楼，我能请你参加我们英语系的读书会吗？” “读书会？”姜玉楼讶然。 徐向东连连点头：“嗯，就是十来个英语系的同学，一起围炉读书。” “可是，你们系的读书会，为什么要请我？”姜玉楼说道：“我又不是你们英语系的。” 徐向东少见地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太出名了，我们系的同学都想见见你。” 可能是怕理由不充分，又补充道：“而且我们读的是名著，也想听听你对国外名著的理解。” 姜玉楼谦虚道：“我的英语并不好。” 徐向东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这都几个月了，宿舍里的人要是还不知道姜玉楼的英语水平如何，那可真是白混那么久了。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姜玉楼只能应承了下来：“好吧，你把时间地点告诉。” “这还差不多。”徐向东满意了。 他特地找了一个宿舍里只有他和姜玉楼的时间，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第二天，上学前，徐向东还特地嘱咐了一句注意时间。可是姜玉楼回来忙着写剧本，差点忘了这件事。 等到他停下笔，无意中发现早就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糟糕！” 他收拾了一下桌子，披了件外套就往约定的地方赶去。 姜玉楼往读书会活动举办场所赶的时候，读书会活动已经进行好一阵了。 这时，距离活动开始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今天为读书会活动准备的英文小说也已经将活动章节阅读完毕了。 “向东，姜同学真的会来吗？” 活动都要结束了，还没见人来，已经有人对打包票的徐向东提出了质疑。 徐向东擦了下额头的冷汗，强笑道：“再等一会儿，他马上就会到的。” “可是活动都结束了，他来还有什么用。”另一个同学幽幽道。 “别这么说，那可是姜玉楼，能近距离说说话都是福气好嘛！”反驳的是个萌妹子。 “呵，女人，注重外貌多过注重才华。”有人不屑道。 萌妹子冷笑道：“呵呵，你要不要比一比自己和姜玉楼谁更有才华？” 就在众人争吵时，教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翻译趣事 “对不起各位，我来晚了。” 姜玉楼擦了下额头的汗水，气喘吁吁道。 他是跑过来的，而且教室距离宿舍并不近，他又赶时间，加上有些缺少锻炼，才搞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的。 “是姜玉楼！” “呀，终于来了。” “活动都快结束了，还来干嘛。” “切，找一个外系的有意思吗？” 教室里小声议论着，有人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也有人满肚子气。 徐向东赶忙跑到姜玉楼身边，压低嗓音，小声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吗？你没看时间啊！” “抱歉，忙着写剧本，一下入迷了。”姜玉楼诚恳地致歉。 徐向东无奈道：“算了，下不为例。” 接着，他又大声说道：“同学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姜玉楼同学参加我们的读书会活动。” 说完，他带头鼓掌，很快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大家好，我是姜玉楼。我再次诚恳的向大家致歉吗，请大家原谅。”姜玉楼站在讲台上鞠躬道。 怎么说也是太没有守时，道歉也是应该的。 掌声再次响起，大家没有想到，姜玉楼竟然这么诚恳，像他这样的作家不应该是非常在乎面子的吗？ 于是乎，大家对他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人谁无错，知错就改不就好了。 姜玉楼本想坐到徐向东身边，可是他发现老徐身旁坐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 仔细一想，他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老徐也恋爱了啊。 “怪不得这么积极地找我来参加这个读书会，搞不好就是女朋友要求的。”姜玉楼腹诽道。 就不打扰老徐了吧。 姜玉楼换到了于敏身边坐下，开口问道： “那个，大家今天读的是什么书？” “读的是英国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创作的长篇小说《简·爱》。”不等于敏回答，于敏身后的人回答了他的提问，接着那位同学幽幽道：“不过，今天的阅读环节已经结束了。” “啊，是这样吗？”姜玉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半晌，他又评价道：“这是一部非常棒的小说。” 这本小说的主题是通过孤女坎坷不平的人生经历，成功地塑造了一个不安于现状、不甘受辱、敢于抗争的女性形象，反映一个平凡心灵的坦诚倾诉的呼号和责难，一个小写的人成为一个大写的人的渴望。 这时，有人问道：“姜同学，你看得懂《简·爱》的英文原著吗？” 旋即，又有人抱怨道：“是啊，我觉得看外文小说还是要看原著，翻译本怎么说呢，感觉……很别扭。” 姜玉楼笑着回答了第一个人的问题：“我的英语可能比较一般，但是普通的阅读没有什么障碍。” 他接着又道：“有些同学认为看外文小说要读原著，不看译本，我认为这是小说的译者没有做到信达雅所致。” “信达雅？”许多学生疑惑道。 姜玉楼没有回答同学的疑惑，而是看向了自己的舍友，“徐向东同学应该知道吧？” 徐向东点点头，他家世代做翻译的，自然懂翻译界的规矩，于是他便解释道：“咳咳，“信”“达”“雅”它是由我国清末新兴启蒙思想家严复提出的，他在《天演论》中的“译例言”讲到：“译事三难：信、达、雅。求其信，已大难矣！顾信矣，不达，虽译，犹不译也，则达尚焉。” 通俗地讲，译文要符合汉语的特点，注重一句话的完整性，即内容、结构、文采，也就是内容的准确性，语法结构的顺畅，语言载体的文采文学性。” 众人有些懵懂，对于他们来说，信达雅的境界过于高深了。 就他们这帮大一新生的水平而言，能读懂英文原著，口语流畅以及是件值得夸耀的事了。 姜玉楼笑着道：“徐向东同学说得很对，关于翻译的趣事，我可以和大家分享几个小故事。” 讲故事，而且还是有关英文翻译的？ 众人立刻来了兴趣，就连徐向东也认真了起来。 “我现在要念的是李剑农先生的《中国近百年政治史（1840-1926）》的英译本”他接着用英文念了起来：“《The Political History of China,1840-1928》虽然书名上的时间是错的，但是书没有问题。” 众人肃然起敬，姜玉楼竟然连专业性的文学论著都看过，而且还是英文译本，厉害了。 “咳咳，这本书里面，其中有一句是这么说的。”姜玉楼走上讲台，一边念出英文原文，一边用粉笔写了出来：“Mencius的格言‘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太阳，居于民众之上的也只有一个帝王’，可以适用于所有大型帝国所建立的界域。” 之后，他也不解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讲台下的同学。 “咦，门修斯，这是哪个国家的哲学家？” “好陌生，不过这句格言好有道理。” “连李剑农先生都引用他的格言，肯定很有名吧，可惜我孤陋寡闻，完全没有听过。” “感觉比我们国家的哲学家要强啊，说不定就是英国或者美利坚的哲学家、思想家。” 姜玉楼写的这句话并不难翻译，只是台下的学生都只是直译，并没有做到信雅达。 于敏蒙圈了，觉得这个翻译已经很好了。 徐向东皱着眉头，作为一个有志于翻译家职业的英语系高材生，他思考了半晌，还是没办法翻译的更好。 他有些不甘心，难道姜玉楼能做的更好？ 姜玉楼看着众人，笑着说道：“大家想听听这句格言的信雅达版翻译吗？” “想！”众人异口同声道。 姜玉楼坏笑道：“那你们挺好了，这句话应该这么翻译，孟子曰：天无二日，民无二王！” “什么？！” “竟然是孟子的格言？” “门修斯是孟子？我XXX！” 就连徐向东也呆住了，他翻译来翻译去，就是没有想到这一句！ 姜玉楼接着道：“当然，英文译本还有个问题，你们知道吗？” “这……” 众人不吭声了，刚才已经丢过一次脸了，要是再不小心，脸可就丢完了。 “‘天无二日，民无二王’其实是孔子说的，也就是说英文译本又搞了个乌龙。”姜玉楼挤眉弄眼道。 众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因为我是天才吧 “翻译作为技术活，除了“信达雅”即准确、通顺、有文采外，还是个知识活，需要熟悉文化、历史、政治、国情等，否则不光闹笑话，还会犯错误。 但翻译最终是个语言活，熟悉两种语言的表达、结构、搭配，用心琢磨，才能出佳作。” 姜玉楼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就像在上课的老师一样。 在台下，他的同学则像是他的学生一般，认真听讲。 说到这里，他不禁回忆起了后世一些翻译错误引起的笑话。 后世不少大学教授都因为翻译的问题，闹出了很大的笑话。 除了有名的门修斯外，还有常凯申。 燕大和水木，可以说是学术界的一时瑜亮了。 水木也贡献了不少笑话，比如常凯申。 后世水木大学历史系王副教授的著作：《中俄国界东段学术史研究》。 书中引用的资料里面，多次提到一位中国的领导“常凯申”。这是谁啊？ 再一看原文，原来是蒋JS的英译名Chiang Kai-shek，再翻译回中文，就成了常凯申。 这在当时可是闹了不少笑话的。 现在的人名地名的翻译，都统一使用汉语拼音，可总有一些院校，像中山大学一样，使用其他拼音，彰显个性。比如燕京大学的英文用Peking University，经常被人读为“屁坑大学”。 北方的燕大水木笑话不断，南方的大学也没闲着。金陵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法国思想家居伊·德波的《景观社会》，译文提到我国著名军事家“桑卒的《战争艺术》”， 其实就是孙子(Sun Tzu)的《孙子兵法》。这个桑卒刚好与门修斯配对。 魔都的复旦大学也不甘落后，该校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的发布一篇文章，提到： “施米特引用了我国诗人昆仑的诗句，来展望这种世界革命或战斗下的真正的政治的斗争和和平：把革命和战斗的火种当礼物，一把送给欧罗巴，一把送给美利坚，一把留给中国自己，这样和平才会来主宰世界。” 段尾注明：“这是本人的翻译，未查到昆仑原诗”。 那么诗人昆仑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的原诗又是什么呢？ 明白人都看出来，这就是毛主席的《念奴娇·昆仑》：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 这些笑话为什么会出现，就是因为很多人没有中外文学方面的基本常识，只能硬译、瞎译。 “姜老……姜同学，在英文翻译里面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有一个同学举手提问道。 他刚才也是听入神了，差点叫姜玉楼老师。 姜玉楼稍作思考后，回答道：“我就说几个英文单词翻译时需要注意的问题吧。” 众人聚精会神的看着他，刚才的一番讲解，已经让他们意识到了姜玉楼的实力。 姜玉楼看着众人，微微一笑，问道：“Dictatorship这个单词，大家知道怎么翻译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头拧成了“川”字。 徐向东迟疑了片刻，回答道：“是独C，专制的意思吗？” 姜玉楼拍手道：“没错，但是你知道在不同语境下，这个词的用法吗？” 徐向东摇了摇头。 姜玉楼侃侃而谈道：“英语的Dictatorship虽然是独C、专制的意思，但是在用到朝鲜等国时，一定要翻译成专政而不是独C，否则“人民民主独C”和“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就很不相称了。 类似的，人民民主专政翻译成people’s democratic dictatorship，民主集中制翻译成democratic centralism，外国人也会一头雾水——民主就是民主，和独C、集权是完全对立的概念，怎么能放到一起呢？ 尽管外国人满脑抓狂地理解不了，但中文到英文的官方标准翻译就是那样，再从英文翻译回来的时候，国人也会找到对应的表达，而不会译成“人民民主独C、民主集权制”等政治上不正确的说法。” 姜玉楼解释了一番后，众人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众人大有收获，尤其是徐向东，他要是想继承家里翻译家的事业，姜玉楼讲的这些就要重视起来。 毕竟一个翻译不谨慎，可是要出大事的。 该说的姜玉楼都说了，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新鲜的，或者不太适合在读书会上说，就回到了于敏身边，坐了下来。 “可以啊玉楼，深藏不露，一鸣惊人，你刚才在台上没看刚才徐向东脸上的表情，那震惊、惊讶、恍然的表情，这么久以来我都没见过。不过我很好奇，你的英语为什么这么好？”于敏在他身边小声道。 姜玉楼是中文系的学生，会英语不难理解，但是口语很棒，书写的字体同样棒，再加上对翻译的了解，这几样加起来就不太科学了。 “对啊，姜同学，你的口语还有英语翻译的知识也太丰富了吧。”这时候一个漂亮的女同学走到了姜玉楼身边。 姜玉楼一看，正是一开始坐在徐向东身旁的美女学生。 “你是……” “你好，我叫徐静瑶，是向东和于敏的同学。” 姜玉楼伸出了手，“你好徐同学，认识你很高兴。” 两人握手后，他看了眼徐向东，正在和同学交流着什么呢。 “玉楼，你还没有解惑呢。就说口语这一项，不多跟老外交流根本练不出那种味儿。会有老外到山沟里跟他对话吗？绝无可能！”于敏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姜玉楼立刻回答。 怎么回答呢？ 总不能说前世练过吧。 姜玉楼‘哈哈’一笑道：“哎呀，可能是本人比较天才吧。” “玉楼……”于敏很是无语。 不过以他的性子，也不是会继续追问下去的人。 徐静瑶倒是深深的看了姜玉楼几眼，虽然她不信姜玉楼的话，但是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于敏纠结了片刻，不好意思的请教道：“玉楼，怎么样做我的英语才能像你一样好？” “首先你要有一本最新的中英文对照词典。” “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中外留学生交流会 之后的读书会就没有什么意思了，要么是几个学生谈论《简·爱》的读后感，要么就是徐向东在那激情四射地兜售着自己的美利坚梦。 姜玉楼顿时觉得无聊，就提前告辞了。 徐静瑶看着他的背影，过了许久才说道：“于敏，你的这个舍友真不一般。” 于敏自豪道：“那是当然，他可是姜玉楼啊！” 是啊，他可是姜玉楼。 一起上学这么久，他就没有看到姜玉楼被难倒过。 天才，就是形容他这样的人吧。 要说一开始，他可能还有点嫉妒的心思，现在全淡了。 超过别人一点点会让人嫉妒，超越别人一大截只会产生羡慕的情绪。 于敏现在就特羡慕姜玉楼，如果自己有玉楼的一半能力，他就满足了。 翌日，姜玉楼正和袁老师探讨文学的时候，季正怀将他叫去了系主任办公室。 一进系主任办公室大门，他就看到季正怀正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退到了门口，“季主任，您找我有事？” “都说了，叫我季老师。”季正怀吹胡子瞪眼道。 姜玉楼从善如流，重新称呼道：“季老师。” “来，玉楼，坐。”季正怀将他按到了沙发上。 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头肯定又没怀好心思。姜玉楼瞬间警惕了起来，别又让老头卖了。 “玉楼啊，没想到你的英语水平那么好。” 老头看着姜玉楼是越看越喜欢，这么聪明的小伙子是他中文系的学生，可真是太棒了！ 姜玉楼明白了，肯定是读书会的事情传出去了。 既然都知道了，他也就没再否认，“还行吧，就是能用的水平。” “玉楼，你对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吧？”季正怀喜笑颜开道：“听说你把那帮子英语系的学生都折服了，咱们中文系这回可是露大脸了！” 这事要看谁做的，一个中文系的学生给一帮英语系的学生上了一堂课，那可是太值得说道说道了。 他现在看到英语系的系主任，都觉得陈年的劲椎病好了许多呢。 季正怀‘责备’道：“对了，玉楼，你英语这么好怎么不告诉老师？” 姜玉楼委屈巴巴道：“嗨，这不是您也没问过啊。” 季正怀和蔼地说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今天老师找你来，是学校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来了，来了，这个才是老季找我来的目的吧。 “有事您说，您现在这表情挺吓人的。”姜玉楼老实地道。 季正怀没好气道：“你小子成心气我是不？” “我哪敢啊。” 季正怀咳嗽一声，正色道：“学校里有来华留学生，这个你知道吧。” 姜玉楼点头，燕大的来华留学生历史要追溯到1952年了。 从1952年至1966年，燕京大学共接收了1875名留学生，约占到全国高校来华留学生总数的26%，承担着国家重要的留学生培养任务。 这一时期，国家对留学生工作的定位为“应尽的一项国际主义义务”，目标在于“促进我国同各国间文化交流，增进我国人民同各国人民间友谊”。 在当时的燕京大学留学生中，来自社会主义国家的留学生占绝大多数，约占总数的86.1%。同时期，13个社会主义国家均有留学生来燕京大学学习，其中人数超过100的国家分别为南越、朝鲜、苏联和蒙古国。 到了特殊时期，国家就不再接收留学生了，燕大自然也停了。 话说，1952年为了留学生能尽快学会汉语汉字，汉语拼音的改革方案也提上了日程呢。 一直到72年，我国才继续开始接收留学生。 也就在这一年，来自南越、朝鲜、巴勒斯坦、老挝、加拿大和美利坚的53名留学生入校，燕京大学的来华留学生教育工作正式恢复。 20世纪70—80年代，这一时期的留学生与我国同学“同吃同住，共同学习、共同劳动”，在农村、车间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去年，上面发布了《关于做好今年接受外国留学生工作的通知》，为来华留学教育事业注入澎湃动力。 有统计显示，来华留学生中，在燕大学习的占了多数，今年入学的就有一百八十余人。其中文科系占了绝大多数，理科系只有寥寥数人。 这也能理解，毕竟我国是文学大国嘛，至于理科……现在确实还不行呢。 姜玉楼忍不住问道：“所以，留学生和我一个中文系的学生有什么关系？” “现在来华的留学生上课和国内的学生还是分班学习，为了让留学生更快地融入燕大的校园生活，学校决定搞一个交流活动，正好，你的英语水平能够胜任燕大学生方面的交流任务。”季正怀也不搞一人一句地问话，而是一口气说了出来。 姜玉楼叹了口气，果真不是什么好事啊。 留学生什么的最麻烦了，前世他可没少听留学生惹事的消息。 想了想，姜玉楼拒绝道：“季老师，我能不去吗？” “为什么？”季正怀连忙道：“你先别急拒绝，参加交流活动可是有好处的。表现优秀的学生，很有可能成为明年的交换生。” 他压低声音诱惑道：“这次的交换生资格很宝贵，不是去霓虹，就是去美利坚。” 交换生资格吗？ 也许对别的学生来说是求之不得的美事，可是对姜玉楼却没有什么吸引力。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当文豪的目标，又是中文系的学生，但凡他是理工科的，肯定是要去欧美国家留学的。 那样的话交换生资格可是非拿到手不可了。 沉默片刻后，姜玉楼道：“季老师，要是我和留学生发生了矛盾，学校会偏袒留学生吗？” “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想法？”季正怀感到奇怪。 姜玉楼严肃地说道：“您就说，学校帮谁！” 季正怀发现自己的学生前所未有的认真，便也正色道：“学校帮理不帮亲！”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个交流会我参加。”姜玉楼长舒一口气。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个美利坚女孩的留学生涯 在老师的带领下，姜玉楼和一帮参加交流活动的学生进了活动会场。 交流活动是在燕京大学的一处教室举行的，活动会场基本上没有怎么布置，毕竟物质还不够丰富，经费更是紧张，哪里有钱用来布置会场。 只是找了个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今天活动的主题，上方挂着横标，每张桌子摆了些茶水和瓜果，仅此而已。 今天参加交流活动的留学生并不多，也就十来个人吧。 问了才知道，能来参加活动的，都是汉语水平还算不错的。 真要是一句话都不会说，交流可就成了大难题。 同样，参加交流活动的本土学生也有十来个，基本上是一对一了。 一进教室他们就开始寻找他们印象中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怎么说呢，这一批留学生够得上金发碧眼标准的不多，有个美利坚妹子应该是其中最显眼的了。 人长得漂亮不说，身材还非常高挑。 来的几个男生看她的眼睛都快直了。 十几人中有包括了西欧、东欧、美利坚等国家，当然，还有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霓虹人。 参加交流会的学生不是第一次见外国人了，但是能近距离交流还是第一次，几个大老爷们更是私下里小声地嘀咕着什么，看他们那表情，应该是什么刺激的事儿吧。 为了方便大家交流，会场的座位都是穿插着坐的，学员们和留学生混杂在一起，燕京大学来参加活动的都是英文水平过关的学生。 坐在姜玉楼身边的正是那位最漂亮的大洋马，一位来自美利坚的漂亮妹子，她名叫杰西卡。 杰西卡的中文说得不好，即使过了几个月，语言表达能力也比较堪忧。在老师还在讲台上走流程的时候，姜玉楼已经摸透了杰西卡的身份。 她今年20岁，在来华留学之前是在美利坚的社区大学就读的。 1972年9月，尼克松总统访华，中美两国关系解冻。在那位老人的主持下，两国于今年，也就是1979年 1月 1日起正式建交。 这一时期，联邦德国、霓虹等也纷纷与我国建交，我国的来华留学教育重整旗鼓。 同样是今年，我国政府派出了第一批超过2000名留学生前往美利坚求学，他们成为了中国派遣的第一批留学生，也成为了我国改革开放政策的重要标志之一。 而这个时候美利坚公派到我国的留学生就少多了，就以杰西卡她们这一批为例，只有33人。 这些留学生选择来中国的原因大概有这么几种。 一个属于政治投资，来华是一种资历。 姜玉楼前世看过一则新闻，美利坚农业学家、华盛顿州立大学的一位教授就是第一批来华的留学生。 后来，他靠着来华的资历迅速站稳了脚跟，继承了家族企业，还有了自己的基金公司。 第二种则是杰西卡这种投机分子，她家庭条件贫困，上了大学都是贷款上的。 在来华之前，没钱的她只能半工半读，从事过地毯清洁工，超市售货员，加油站的临时工等工作。 一度快要接受拿到学士学位只能继续从事清洁地毯的工作，这点工资想还清助学贷款简直是做梦。 不是杰西卡不想找一个体面的工作，而是她上的大学并没有什么竞争力，而且专业也不吃香，再加上她是一个女人，找工作就更难了。 就在她苦恼的时候，一张隐藏在校园办公室外公告牌上留学中国的招生广告，悄然改变了她的命运。 经过一番短暂的犹豫，她还是决定抓住这次机会。不为别的，就因为公告中提到了公派留学后回来的学生可以选择到美利坚的斯坦福等知名大学继续攻读博士学位。 天啊，那可是斯坦福大学，比她之前的那个乡下大学强了万倍还不止。 于是乎，在递交申请后，她收到了这份日后被她视为“最贵重的礼物”。 用今天的流行话说，杰西卡可谓最早的一批“旅游特种兵”，只是带着一个地名，便坐上了飞机开始了自己的旅程。 1979年8月31日，杰西卡抵达燕京。在下飞机前，她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加上一路上没怎么吃东西，她比上车时起码轻了两三公斤。 杰西卡的第一位中文老师是一位常驻燕京的菲律宾外交官。入学前，她只学会了三个中文代词—你、我、他。 入学后的第一天，她便在校园里受邀参加出演《她从大洋彼岸来》这一话剧。 一开始，杰西卡还以为是某档真人秀节目在进行恶搞，在拍摄期间，她甚至不会说几句中文。 因此，念台词时，她采用重复喜欢的歌词来应对。比如《昨日重现》，这是她歌词记得最熟的一首歌了。 在之后就是努力学习中文，争取能顺利的完成自己的学业。 学习的日子很轻松，她由于留学生的身份，受到了学校非常好的照顾。 就说她现在住的宿舍，里面全都是留学生和外国专家，目前她挺享受来华留学生活，不用为生活奔波的日子太美好了。 要不是不会乐不思蜀这个成语，她肯定会兴起这个念头。 平静的生活一直延续到了今天，她受邀参加了这次的交流活动。由于有了第一次参加表演的经验，她非常开心地答应了下来。 来了之后，杰西卡认为自己来对了。 她身旁的学弟实在是太帅了。即使他只是一个东方人，却也在她的审美范畴之内。 十足的大帅哥！ 而且，让杰西卡惊喜的是，姜玉楼的英语口语水平非常不错，甚至比她这个来自小地方的乡村姑娘都好。 哦，姜玉楼的名字也是两人交流后知道的。 她决定以后一定要经常找姜玉楼玩，他的思想很不一般，尤其是身上的那种乐观和自信，是她来到燕京后所没有见到过的。 而且，他身上的幽默和风趣，也深深吸引了杰西卡。 “姜，你是个非常棒的人。”杰西卡认真的说道。 姜玉楼不由莞尔：“我当然是。”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无内鬼，来个美式笑话 “姜，我觉得你应该去美利坚留学。” 杰西卡和姜玉楼愉快地交流了一阵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哦，为什么？我知道美利坚很强大，科技也发达，但是我为什么要去美利坚留学呢？” “除了你提到的这些，美利坚更加自由平等，只要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 显然，杰西卡也有自己的美国梦。 “你知道吗，姜，华国虽然很好，但是太压抑了，管教太多了，不像美利坚有那么多乐子。” “压抑吗？我并不觉得。”姜玉楼耸了耸肩道：“你知道，我们国家还比较穷，成年人在努力工作，建设祖国，学生则在努力读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等我们国家富强了，人民也有钱了，闲暇的时候，我们也会跳迪斯科，每年找个地方旅游度假的。”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还是觉得同龄人应该更活泼一些。你知道，我认识的几个华国学生每天都板着脸，压力很大的样子，就算是开玩笑，他们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几个月的留学生涯，杰西卡也有不太满意的地方。 “可能你说的笑话没有说到笑点上吧。”姜玉楼解释道：“国家不同，文化不同，笑点也不同。比如你觉得很好笑的笑话，我的同学只会觉得那是冷笑话。” “姜，你这么聪明，肯定很会讲笑话吧？”杰西卡吐了吐舌头，抱怨了一句：“你知道吗，来华夏短短几个月时间，我就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没有电视，看不了我喜欢的节目，就连新闻……哦天啊，再没有不错的笑话我会发疯的。” 姜玉楼愣住了，“讲笑话？” 虽然学校老师说了尽量满足外国友人的要求，但是讲笑话……这是他从未考虑过的。 “没错，你不是说你很会写书吗？笑话也应该也是你拿手的吧。”杰西卡顿了顿，捏着下巴道：“老师教了一句成语……是成语吧，叫手到了，就能把它拿过来，是这个意思吧？” 姜玉楼用中文说了句成语，“你想说的是手到擒来吧……” “啊，是是是，姜，你聪明！”杰西卡连连点头。 姜玉楼皱眉道：“可是我讲的笑话你不一定喜欢。” “老师说了，只要我们提的要求不过分，在交流会上都会被满足的。”杰西卡“阴险”地笑道。 姜玉楼无奈道：“好吧，我得想想。” “我期待着。”姜玉楼同意后，杰西卡突然兴奋了起来。 稍微回忆了一番前世看过的美利坚笑话，姜玉楼心中有数了，他缓缓说道： “政治家是高尔夫俱乐部晚宴上的演讲嘉宾。 当这位政治家站起来讲话时，有几个人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于是偷偷溜到了酒吧。 一小时后，政治家还在侃侃而谈，另一个人加入了他们。 “他还在演讲吗？"他们问他。 “是的。"另一个人回答。 “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他还在介绍自己呢。"” “哈哈哈！太好笑了！”杰西卡尽管已经非常克制了，但是她的小声依旧惊动了旁边的两桌人。 “嘿，杰西卡，是什么这么好笑？” “哦，天啊，我们的杰西卡很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 两个杰西卡的留学生朋友，两人一男一女，也是美利坚人。两人注意到了她的笑声，于是好奇的凑了过来。 “是姜，他讲的笑话我从来没听过，真的太好笑了！” 杰西卡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快出了，可以看出来，她已经忍得很辛苦了。 “是什么笑话？” 能逗笑他们的笑话，而且是英语笑话，这可不容易。 “是这样的……”杰西卡将姜玉楼刚才讲的笑话说了出来。 “哇，Cool！” “很棒的笑话，我敢说，在来华留学之前，我在美利坚还没有听过这么有趣的笑话。” 两个美利坚留学生称赞道。 两个燕大的学生可以听懂姜玉楼的笑话，但是……这好笑吗？ 他们完全没有Get笑点在哪里。 杰西卡赞叹道：“姜，真不敢相信你没有去过美利坚，你的这个笑话，不是真正的美利坚人根本理解不了。” 两个美利坚留学生看到自己的交流伙伴还在懵圈状态，便解释道：“这是标准的美式讽刺笑话，讽刺的就是美利坚的政治家……” 一番解释后，两个燕大学生更加懵圈了，美利坚的政治家难道都是那样吗？否则的话，怎么会出现在笑话里，还被几个美利坚来的留学生如此认同呢？ 他们的三观都受到了冲击，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了。 另外两个留学生见此也不再理会交流伙伴，而是凑到了姜玉楼身边，四个人无所不谈地聊了起来。 杰西卡他们之所以乐于和姜玉楼聊天，一个是因为他那让人惊讶的英语口语水平，还有就是他的幽默和睿智。 啊，真是一个多变的人。 有时候说话发人深省，犹如哲人一般，有时说出的笑话又能笑死人，让人着迷，忍不住让人想要更多地了解他。 讲台上，负责这次活动的老师本来是在念着稿子，刚开始还好，可是渐渐地台下的笑声越来越大了。 终于，老师再也忍不下去了，他不再照本宣科地念稿子，而是看向了台下，他想看看是谁在制造噪音。 “啊，是姜同学？” 老师怎么也想不到，捣乱的学生竟然是姜玉楼。 他黑着脸，走了过去，想要看看他们在说些什么，竟然笑得这么夸张。 “姜，姜，再讲个笑话吧。” “是啊，你讲的笑话太好笑了，我都不记得自己上次笑得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了。” “姜，你简直是幽默大师，我成你的粉丝了。” 几个留学生鼓噪道。 “好吧，那我就再说一个，最后一个了。”姜玉楼想了想，还是决定讲个美利坚政治笑话： “市政厅工作的詹姆斯遇到自己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约翰。 “约翰，你的父母亲最近身体怎么样。” “哦我的老朋友詹姆斯，我父母早已去世了。” “怎么会？我明明上周还收到他们邮寄过来的选票呢。”” “啊，哈哈哈，笑死了，姜，我觉得你一定是美利坚人假扮的，要不然怎么能说出这么好笑的美式笑话。” 第一百二十章 科幻微故事 负责交流活动的老师吓得一身冷汗，天啊，他听到了什么，那是笑话吗？ 不行，一定要制止姜玉楼的行为，否则流传出去，岂不是……岂不是要造成政治事件了？ “姜玉楼同学！” 老师神情严肃，叫住了正绘声绘色讲着笑话的姜玉楼。 姜玉楼说的正起劲，被人从背后喊了一声，差点没把他送走。他正想骂人，转头一看，发现是负责活动的老师。 “嘿嘿，老师……” “你想干嘛，是想给学校惹出大麻烦吗？”老师铁青着脸问道。 姜玉楼一脸无辜，“这从何说起？” “你刚才说的那些是笑话吗？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 姜玉楼讪讪一笑，“有那么夸张吗？” 看到老师板着个脸，他也笑不出来了。 “你给我老实点，一会儿你还要上台呢。” “什么？我也要上台，季主任没说过这茬啊！” “那你现在知道了吧。” “呃，好吧。” 姜玉楼投降了，他怕再说下去，把这位老师的心脏病气出来。 唉，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容易。 老师回到了讲台，宣布了今天的交流会主题。 也就是这时候，姜玉楼才注意今天的主题，“科幻构建未来”。 由于时间以及水平所限，老师希望每个人都能准备一个科幻小故事。不要求水平有多高，但是重在参与。 “每个人都要准备？你们留学生准备了吗？”姜玉楼小声询问身边的杰西卡。 杰西卡一脸兴奋，点头道：“当然，为了准备一个科幻故事，我可是构思了好几天。” 有了刚才的教训，燕大的同学小声询问道：“姜同学，你没有准备吗？” 姜玉楼摇摇头，完全没准备啊，不会是被坑了吧。 两个燕大的学生看他的眼神透着一丝同情。 这位学弟肯定是惹了老师，否则何至于此啊。 接下来，参加交流会的学生挨个上讲台讲述自己准备的故事。 为了照顾留学生，国内学生讲故事都是中英文各讲一遍。 趁着还没轮到他，姜玉楼疯狂地搜索脑海中的记忆。 科幻小说在他脑海中可太多了，可是简短的科幻小故事，这就有点难到他了。 还好，在轮到他上台之前，他终于是有眉目了。 他回忆了一番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科幻故事，字数足够少，却也符合小说的要求，具有小说的三要素。 “姜，轮到你了。” “你准备好了吗？” “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台下，几个留学生七嘴八舌地说道。 这时，负责活动的老师问道：“姜同学，你准备好了吗？” 姜玉楼笑了笑，说道： “嗯，没问题了。” 说完，他昂首挺胸地走上了讲台。 切，不就是讲个科幻故事吗，又不是上刑场，他可不会哭丧着脸。 “到底是姜玉楼，底气十足啊。” “那是，他可是咱们燕大中文系最有才华的新生。” “他写诗厉害，写那什么黄土文也能拿奖，但是科幻小说可是不同的方向，他又没有准备，这回可能要栽了。” “不见的，他可是姜玉楼啊！” 燕大的学长学姐沉默了，是啊，对他们来说写个科幻小说需要绞尽脑汁，但是姜玉楼不一样。 留学生们，尤其是杰西卡三人都期盼着他的表现。 通过交流，他们可是知道了姜玉楼的另一个身份，作家。 即使在美利坚，作家也是值得尊敬的职业，而且专业门槛高，不是谁想当作家就能当的。所以，当他们知道姜玉楼还是作家的时候，全都被狠狠震惊到了。 等他上台，看着台下一个个翘首以盼的样子，知道今天必须给他们来一个狠的，否则以后就算当了文豪，也保不住有人拿今天来说事。 “大家好，我是燕大的大一新生姜玉楼，很荣幸参加今天的中外学生交流会活动。在座的各位有人认识我，有人对我很陌生，但是无所谓，相信要不了多久，大家会对我有一个比较直观的印象。” 什么直观的印象？ 自然是才华横溢了，今天他毫无准备在短时间内想出了一个非常好的科幻短故事，这件事必须传出去，让燕大的所有师生知道，他姜玉楼出名靠的不是运气。 此时的他自信心膨胀，连台下都感受到了。 “姜同学的气场十足啊，要是不看年纪，我真以为站在台上的是学校的老师呢。” “嘿嘿，姜同学可是得了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的男人，称呼他为老师也没毛病啊。” “果然，他能有现在的名气不是侥幸啊。” “安静点，听姜老师讲故事。” “你……” 姜玉楼笑了笑，先用汉语说道：“由于事先没有准备，我就讲一个我刚才想到的科幻小故事吧。” 要来了，学生们打起精神，大家都挺好奇的，在他不擅长的领域，又会讲出怎样一个惊世骇俗的故事呢？ 眼见气氛到了，姜玉楼不再拖延，神情凝重地开口道： “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The last man on earth sat alone in a room. There was a knock on the door....” 为了便于留学生理解，他分别用汉语和英语讲述了这个小故事。 短短几句话，故事讲完了，好多学生还没回过神来呢。 姜玉楼一眼扫过台下，注意到了他们呆滞的表情，心里直乐。不过他也知道，这时候还是庄重一些好，便平静地说道：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谢谢大家的倾听。” 感谢完后，趁着众人还没回过神，他就准备下台了。 装完就跑，真刺激。 他是下台了，可是学生们可炸开锅了。 “这是科幻故事吗？太短了吧。” “失误，绝对是失误了。” “唉，姜同学即使没有提前准备，可他就这样敷衍我们也有些过分了吧。” “是啊，他明明可以不说的……” 燕大的学长们对姜玉楼的这个科幻故事普遍不满，可是留学生却不同，他们接触的科幻故事，很快发现这个故事堪称经典，回味无穷。 “太棒了，姜，你真是个天才！” 第一百二十一章 老外也学会拍马屁了 等等，是谁说这个没头没尾的故事精彩？ 啊，原来是那个来自美利坚的留学生杰西卡！ 只见在她赞叹过后，来自欧美和霓虹的留学生也给予了姜玉楼这个故事好评。 “诶？我怎么不懂了，姜同学的科幻故事能称作故事吗？这些留学生怎么了，他们怎么都在夸赞姜同学。” “对啊，我也糊涂了。难道其中还有我不懂的奥妙之处？” “不可能吧，我数了一遍，整个故事就二十五个字，你们谁见过二十五个字的科幻小说？” “要不我们问问老师？” 燕大的学生们看向老师，发现老师也在皱眉沉思，显然，他和学生们一样，没有发现其中的奥妙。 负责老师开口道：“姜同学，要不你给大家解释一下你在台上讲的故事吧。” 姜玉楼站起来，挠了挠头，微微一笑道：“哎呀，要是我自己解释的话，会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还是让听懂了这个科幻故事的同学解释一下吧。” 然后，他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 刹那间，大部分留学生都举起了手。 姜玉楼对他们的举手示意，视而不见，而是温柔地对杰西卡说道：“杰西卡同学，你愿意为我代劳吗？” “我吗？姜，我怕我说不好，把事情搞砸了。” 明明刚才杰西卡还很激动，现在却胆怯了。 “没事的，你可以的，相信自己，只要将对这个科幻故事的理解说出来就好了。” 在姜玉楼的鼓励下，杰西卡站了起来，鼓足勇气道：“刚才我听到有同学说姜的故事并不完整，很难称得上是一部小说，我觉得这并不对。” “怎么会呢，这个科幻故事确实不能称为小说啊。” “是啊，没想到留学生也带有滤镜吗？” “呵呵，姜同学短短半个多小时就交到了留学生朋友，佩服佩服。” “唉，这件事办得差了。” “我说姜玉楼怎么会找外国人解读他的小说呢。” 眼见有些群情汹汹，杰西卡也有点毛了，但她看到姜玉楼依旧在鼓励她，紧张的心情平息了不少。 她的眼神重新变的坚定，铿锵有力地回答着大家的质疑： “姜的科幻小说尽管只有一句话，但已足够称作一部小说，因为它具备了小说的三要素：人物、情节、环境！” “人物：最后一个人； 情节：一个人坐着，听到了敲门声； 环境：地球的一个房间里。 所以，这足以称作是一部合格的小说。 科幻除了夸张的表达，自由广阔的空间之外，还有悬念，这部小说在这几方面已经做得足够了。” 啊，原来是这样。 原本不懂这部小说的人，瞬间恍然大悟。 他们原本讥讽，嘲弄，惋惜的神情变了，变得惭愧，甚至不敢去看姜玉楼。 地球上只剩下一个人，为什么？其他人都去哪里了？都死了还是都移民外星了？地球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悬念重重！ 既然地球上只有一个人，那么他为什么会听到敲门声？敲门的是谁？人类？动物？外星人？高等智慧生命？ 他会去开门吗？开门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开门之后地球上连最后一个人都会失去？以后会发生什么？故事的结局如何？ 他们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这个科幻故事，果然有无数种可能啊！ 原来，一部只有二十五个字的小说可以如此精彩。 “太棒了，这部小说比我在美利坚看到的狗屁科幻小说强了一百倍！”杰西卡的同学，那位同样来自美利坚的留学生疯狂鼓掌，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这个科幻故事值得一个星云奖！”一个留学生站起来，夸张地说道：“姜，你的小说应该在美利坚发表，让更多人看到这部精彩的小说！” “哦，天哪，我隐隐看到了一位科幻小说巨匠的诞生！” “多么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来华国之前，他们说这里是科幻的荒漠，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告诉他们，这是错误的看法，华国有真正的科幻小说天才！” 学生惊呆了，老师惊呆了，所有人都惊呆了。 天啊，这些留学生疯了吗，马屁简直像不要钱一样拍在了姜玉楼身上。 他倒没有怎么样，但是负责老师已经晕晕乎乎了。 本来他只是想惩罚一下姜玉楼的口不择言，没想到却成就了他？ 他很不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场面。 负责老师还有现场的燕大本土学生不理解其实很正常，因为国内的科幻小说题材非常少，在很长一段时间，等同于被人为搁置了。 没有科幻小说家，也没有科幻小说的土壤，自然百姓也看不到科幻小说作品了。 没有这样的小说，自然也无从谈起兴趣爱好。 但是国外不同，科幻小说这一类型，在国外早已经拥有庞大的受众。 今天到场的这些外国留学生，阅读理解都不错，而且大部分来自发达国家。他们大多有闲钱，能买的起小说，科幻小说也在他们的阅读范围内。 姜玉楼的这个科幻小说字数虽然少，但是该有的科幻要素一点都不少，质量非常高。就像有一位留学生所说，如果在美利坚发表，足以竞争星云奖了。 这些人在此之前还没有接触过来自华夏的科幻小说，对于姜玉楼这个才华横溢作家也有了深刻的印象。 “姜同学真的是无所不能吗？为什么他随便编的科幻故事都能让那帮留学生兴奋成那样？” “可能这就是天才吧。我们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到，但是对天才并不是什么难事。” “刚才有个留学生说的那个什么星云奖到底是什么，有人知道吗？” “姜同学真能获奖？不可能吧，他们就那么一说……” “说不准，我看啊，姜同学又要出名了，而且这次可能要扬名国际了……” “嘶……” 底下众多学生的议论和关注，并没有让姜玉楼的神情有任何的变化，不论何时，都是那样云淡风轻，不禁让燕大的学生对他生出一种高山仰止的情绪。 实际上，姜玉楼都乐坏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跳舞的好去处 负责老师对于姜玉楼的表现非常满意，像姜玉楼这种学生，就是带给学校惊喜的存在。 姜玉楼这位学生他早就打听过了，才华自不用提，每天上课学习都非常认真，从来没有迟到早退的现象。 他认为姜玉楼和学校里的大部分学生不同，姜玉楼是有明确目标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学校学习又能得到什么，如今在学校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向着目标进发。 他才大一啊，正是风华正茂，拥有无限可能的年纪。 负责老师看着一派风轻云淡的姜玉楼，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小子果然是当作家的料，如果学校全力支持他的创作，说不定要不了几年，燕大又会拥有一个文豪校友了。 交流会还是结束了，学生们各自都有了不小的收获，姜玉楼同样如此，靠着无障碍交流，以及他那令人惊艳的科幻短篇小说，他跟杰西卡还有她的几个老乡都成了好朋友。 分别前，杰西卡给了姜玉楼一个拥抱，然后好心劝道： “姜，我觉得你今天在交流会讲的那个科幻小说应该发表出来。” “也许行，也许不行，杰西卡，你不知道，这真的很难。你对我们国内文坛的情况还不太了解，科幻小说这种类型化小说几乎是没什么发表的渠道的。” 杰西卡听完顿感失望，“哦，那太可惜了。” “哈哈，也没什么，总有机会的。”姜玉楼倒没有太过遗憾。 本来只是一时起意，即使不能发表也没什么损失。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试试。”杰西卡正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手舞足蹈地说道“哦，对了，我认识一个朋友，也许可以帮到你。哈哈，太好了，说不定你真的可以在我们美利坚成为明星作家呢。” 姜玉楼失笑，越说越离谱了，不过，他可不会打击女孩子的好心帮助，于是道：“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杰西卡，我会等着你的好消息的。” “ok！交给我了。”杰西卡信心满满的说道。 之后一段时间，杰西卡和几个留学生每周都会约姜玉楼出去玩，他呢，也会抽出一点时间和几个人聚聚。 他不是看上了杰西卡，也不是想学英语，纯粹是秉持国际主义精神，帮助他们更好地融入燕大，融入这片土地。 就这样断断续续一个月过去了，姜玉楼本来都忘了科幻小说的茬了，杰西卡却突然提了起来。 “走，姜，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也不说，神神秘秘的，姜玉楼就这么被杰西卡拉走了。 而两人的目的地，正是燕京的隆福寺。 隆福寺始建于明朝景泰三年，曾是明清两朝的皇家香火院。清朝至民国时期，隆福寺庙会是京城最著名的庙会之一，并有“诸市之冠”的美誉。 新中国成立后，隆福寺庙会演变成东四人民市场，与百货大楼、西单商场和东风市场并称为北京四大市场。 对燕京人来说，隆福寺和繁华两字密不可分，这个年代，住东城区的老燕京人想买什么都会来这边。 改革开放后，“自行车、缝纫机、手表”这三大件逐渐没落，新三大件“电视、冰箱、洗衣机”还未风靡全国，这时期如果谈精神追求，最时兴的一个词叫“交谊舞”。 也就是今年的除夕夜，消失多年的交谊舞第一次出现在人民大会堂的联欢会上。 大会堂里舞禁初开，民间一些时髦的年轻人已经嗅到了肢体解放的味道，迪斯科悄然流行。 这个名字还是后来的舶来品，当时人们都称之为摇摆舞。公园里开始有大胆的年轻人试着摇摆，在这个夏天的颐和园，不时会有燕京的时尚青年，西服、蛤蟆镜，脚蹬懒汉鞋。 他们的舞蹈引起了游客的围观，板砖录音机里放的音乐是《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围观的人心情都比较复杂，看得很过瘾，又挺犯怯。 这时候，交谊舞仅在小范围里流行，男女之间私下保持着距离，摇摆舞更是时髦到极致的年轻人才敢为之的体验。 普通百姓也许不敢，但是文艺青年大院子弟不在乎。他们四处想找些乐子，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圆明园露天舞会。 起先是一帮文艺青年开始在圆明园聚会，他们包括四月影会和星星画展的青年艺术家、诗人北岛、芒克以及后来的第五代导演何群。 这些人去那边玩，聊天、跳舞。后来，吸引的人越来越多，思想比较开放的年轻人都去那里扎堆儿，露天舞会已经徒具形式，年轻人们只是需要一个固定的思想交流之地。 在露天舞会上，围观的人群明显要比下场尝试的人多。舞场中间明显要时髦得多，已经开始有男人穿碎花衬衫和白色T恤，那基本上属于当时最扎眼的打扮。 整个舞会的音乐伴奏皆来自一部单卡录音机，被年轻人形象地称为板砖，牌子是三洋的，价钱在两百多到三百元之间，相当于当时一个普通干部半年的工资。 燕京的时髦姑娘喜欢去樱桃沟跳舞，她们中间流行清一色的打扮，花阳伞、绿军裤、针织毛衣，以红色和黄色为佳。在这个年代的燕京，物资还挺贫乏，青年人向往美好。 杰西卡他们这群来自发达国家的留学生，就热衷于参加这样这样的舞会。本校也有舞会，但是有胆量跳舞的并不多。因此，他们也会去商业舞厅跳舞，因为他们外国人的身份，加上打扮很潮，很扎眼，总能吸引到来自周围人的目光，那些眼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不一而足。 不过商业性质的舞厅很少，而且规模也不大，隆福寺商业区就有一家。 杰西卡他们知道这个好地方，还多亏了在燕京的外国人。 随着改革开放和中美建交，一大群外国人带着类似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想法涌入大陆，尤其是朝日新闻，纽约时报这些媒体公司旗下的记者，他们在各自的国家经常参加各种舞会、酒会，来到这边自然不会清心寡欲，于是这几家对普通人而言算是新鲜事物的舞厅，成了他们的专属聚会场所。 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品尝到来自海外的酒水。 “两杯玛格丽特。” 杰西卡和姜玉楼来到吧台后，熟练的点了两杯她最喜欢的鸡尾酒。 第一百二十三章 纽约时报的实习女记者 “嗨，杰西卡？” 哦，纯正的纽约腔。 姜玉楼转身看去，是一位漂亮的外国女人。 她一头金黄色的长发，像夏日的阳光一样闪耀。她的眼睛像蔚蓝的海洋，深邃又明亮，蕴含着智慧和热情。 她的皮肤像雪花一般细腻，每一寸都散发出自然的光彩。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身材，标准的欧洲女性身材，非常的棒。 同时，好几道视线随着她的招呼声移动到了姜玉楼和杰西卡身上。 “啊，奥利维亚，你来了！” 听到身后的呼唤，杰西卡连忙转过身，惊喜的走上前，和奥利维亚拥抱在一起：“我听你的同事说你采访回来了，就给他们留了个信息，没想到你真来了。” “采访很累，不过工作结束了，现在我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正好你约我，就过来找你喝一杯，怎么样杰西卡，你最近还好吗？”奥利维亚热情的说道。 “谢谢，我很好。在燕京的大学生活很有趣，老师和同学也很好相处。就是这里的乐子太少了，要不是认识了你，还知道了这个跳舞的好地方，我肯定会疯的。” 两人用英语小声交流着，寒暄一阵，杰西卡想起今天的来意，便将身边的姜玉楼介绍给了她：“这是我的同学，姜玉楼，令人惊奇的小说家。奥利维亚，洛杉矶时报的实习记者。” “嗨，很高兴认识你，美丽的奥利维亚小姐。”姜玉楼亲切地跟她打招呼。 对面站的美利坚小姐愣住了，她来大陆有差不多大半年了，在本地同龄人里还没听过谁的口音有这么地道。 对，不是标准，而是地道，地道的纽约口音。 “嗨~”她笑着挥挥手，转头望杰西卡说道：“杰西卡，你的这位同学在纽约生活过吗，他的纽约口音真的让人感到亲切。” “是吧，神奇吧。他的英语说得甚至比我这个在美利坚出生的人还好，如果我不是知道他的来历，我肯定和你一样的想法。”杰西卡看了眼身边的姜玉楼，即使两人已经认识了好一阵，她依旧会感到不可思议。 奥维利亚目光飘向了姜玉楼，“什么来历，我越来越好奇了。” 杰西卡如同献宝一样，介绍了起来：“姜玉楼来自这个国家西部的贫困乡村，从来没有出过国，而且他还只是一个大一新生。” “哦，MGD，这太不可思议了！杰西卡，你是在骗我，对吗？”奥利维亚捂住了小嘴，惊讶道。 杰西卡故作伤心道：“呵呵，奥利维亚，你不应该怀疑我的，着真让我伤心，我说的都是事实，燕大的师生都知道。” 姜玉楼没有理睬议论自己出身的两个人，端起吧台上国内调酒师调制的鸡尾酒，冲着两人遥遥一敬，放在嘴边抿了一小口。 奥利维亚注意到他喝鸡尾酒的样子，脸上的惊讶更浓了，打死她也不相信这个林同学来自乡下。 很快的，奥利维亚也走了过来，背靠吧台眼望姜玉楼：“华夏帅哥，你不请我喝一杯吗？” “没问题。” 他拿起杰西卡的杯子，在好朋友错愕的目光中递过去：“敬我们的相识，Cheers。” “Cheers。” 两个人举着杯子碰了一下，眉目传情的样子令旁边的杰西卡有种看电影的感觉。 不是，你们这才见面，怎么就像认识了好久一样？ 奥利维亚觉得眼前的男生很有趣，最重要的是足够的帅。这比结识一些思想保守的老顽固，或者自以为是的二代们有趣多了。 因为就这么短短几分钟，姜玉楼带给了她很新奇的体验，自信昂扬，仿佛他才是出生在富强文明的大国一样。 奥利维亚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杰西卡，觉得那个女人是在合伙骗“她”，她笑着说道：“姜，我敢打赌，你就算没有留过学，最少也是个有着学士学位的男人。唔，也许你还是英文专业的，我猜得对不对？” “至于杰西卡为什么骗我，难道是想把你介绍给我，当我的男朋友吗？我在华国单身，如果是姜的话，不是不能考虑。” 她自以为看透了杰西卡的阴谋，眼神中带着一丝小得意。 杰西卡小嘴张开，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奥利维亚会有这种不靠谱的联想。 把姜同学介绍给你？为什么我自己不和他谈恋爱呢？ 他很帅，英文好，思想前卫，而且很有才华。 如果让她在留学期间选一个男生当男朋友，肯定非姜玉楼莫属。 她也理解奥利维亚。 因为姜玉楼确实太过出色了，但凡是不了解他的人，都会产生怀疑吧。 不过，让她吃味儿的是，姜玉楼穿着打扮如此的……质朴。像奥利维亚这样的精英人才，明明只见了他一面，是如何看上他的呢？ 杰西卡神情复杂，就像自己喜欢的洋娃娃被别人抢走了。 呃，虽然比喻不是很准确，毕竟她虽然对姜玉楼有好感，但也还没到恋人的地步呢。 总之，有些复杂。 姜玉楼微笑道：“如果这是个阴谋，你愿意接受吗？” “嗯哼，我很乐意。”说完，奥利维亚白净的俏脸微红，最后笑了起来。 不行，不能让他们这么调情下去了。 杰西卡有了危机感，连忙道：“咳咳，奥利维亚，今天请你来喝酒其实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奥利维亚诡异一笑，“哈，我就知道，你是在对我用“美男计”，对不对？嘿嘿，好吧，我中计了，你有什么想让我帮忙的就说出来吧。” “Oh，No！”杰西卡拍了下额头，明显有些绝望了，她摇头道：“不是我，是姜。” 她将一个月前，燕大中外留学生交流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姜是个天才，真正的天才，他不仅笑话说得好，还是个出色的作家，尤其是那部科幻短篇小说，实在是太惊艳了！” 时至今日，提到那部科幻短篇小说，杰西卡依旧是赞不绝口。 征得同意后，她又将那部科幻小说告诉了奥利维亚。 “哇哦，真是令人意外，非常棒的科幻小说，非常棒的结尾！”奥利维亚捂着嘴，惊呼道：“姜，杰西卡没说错，你是个天才！”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止会哄女孩开心 美利坚是个资本主义国家，一切从利益出发。奥利维亚大学毕业就能进享誉全球纽约时报实习，这件事就证明了她的不凡。 事实也是如此，她不仅是美利坚常春藤大学毕业的，还连续拿了四年的奖学金，家庭背景也很强大。 否则的话，中美建交后，纽约时报驻燕京的记者站可轮不到一个实习记者过来混资历。 不论是学历，还是新闻专业带来的文学素养都告诉她，姜玉楼的这部科幻短篇小说的精彩，如果发表的话，真的很有可能震惊科幻小说界。 奥利维亚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姜，杰西卡，我非常乐意帮这忙，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国内的科幻小说书迷还有评论界看到这部小说后的反应了。” “哦，奥利维亚，你真是个好人！”杰西卡神情激动，再次拥抱了她的好朋友。 “先别急着感谢我。”奥利维亚摇摇头，推开了杰西卡后，对姜玉楼道：“姜，你知道这件事并不很好办。” “我知道。” “不，我说的难处是时间和距离。”奥利维拉莞尔一笑，“你知道的，中美之间隔着太平洋，交流并不是很方便。可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你能理解吗？” 姜玉楼笑了，“如果只是这个麻烦，我想并不算什么。” “哈，你能理解就好。如果你有其他渠道，我也并不反对。”奥利维亚解释道：“帮助别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有的时候甚至会引起不好的争论。” “奥利维亚，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既然我请你帮忙，就不会多说什么，我完全相信你。” 姜玉楼的表态让奥利维亚心生好感，“放心好了，我会全程跟进你的小说从投稿到发表。有任何反馈，我都会及时通知你的。” “对了，你的这部小说有书名吗？” “叫《最后一个人》，怎么样？” “很有味道，我相信小说发表以后，书迷们会爱死这个故事的，当然，他们也会对你这个来自遥远过度的作家好奇起来，到时候我可就又有新闻可以写了。” “谢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哈哈，姜，你真幽默。对了，你会支持我的采访工作吗？” “当然。”姜玉楼轻松愉快地说道：“我觉得我不帮你做点什么，我的良心会受到谴责的。” “嘻嘻，希望有一天靠着对你的采访我能拿到普利策奖。” 普利策奖，又称为普利策奖新闻奖，是美利坚新闻界的最高荣誉奖。评选制度经过不断的完善后，普利策奖成为新闻领域的国际最高奖项，被誉为“新闻界的诺贝尔奖”。 “会有那么一天的。”姜玉楼祝福后，又说道：“也许我们可以有更多的合作。” “哦？比如……” “比如新闻。” “啊，姜，你能提供给我新闻？” “并不准确，我可以帮助你更接近国人思维方式的英文来剖析热点时事。” “真的吗？我是说，太感谢了！” 如果是其他华国人这样说，奥利维亚会嗤之以鼻，但是姜玉楼不同。他懂英语，而且懂美利坚，作为一名作家，他更懂如何解析时事热点。 姜玉楼凑到奥利维亚耳边，小声说道：“也许到时候还需要你帮我一点小忙。” 奥利维亚眼睛转了转，笑着道：“如果是我能做到的，肯定没问题。” “哦，天啊，姜和奥利维亚，他们……” 杰西卡又一次被他那疑似调情般的动作挑动了神经。 姜玉楼举杯：“合作愉快” 珍妮举杯：“合作愉快。” 喝完一杯鸡尾酒后，姜玉楼把杯子放回了吧台，非常绅士的伸出一只手：“可以请你跳支舞吗？奥利维亚女士。” “当然可以。” 她把手搭上去，两人一起往舞池走去，这不可避免地在人群里引发一阵小骚乱。 人群里，有一个姜玉楼熟悉的人目睹了这一切。 那个是卫国平。 他此时正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幕，“玉楼，玉楼怎么会和一个外国美女在一起跳舞，太……太不可思议了！” 他很想上前，抓住姜玉楼的手问清楚这一切。只是最后，他放弃了。毕竟他跳交谊舞这件事还是非常保密的，他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暴露。 看了一阵后，卫国平满怀心事的离开了。 舞池中央， “姜，我很好奇，你真的没有出过国吗？我不是在怀疑你，只是你做的这些事情，就连在美利坚生活了许多年的留学生都办不到。” “你是在说我很会哄女孩开心吗？” 奥利维亚没有想到他这么直接，一点都不像她认识的那些含蓄的东方人。 不过，她显然更欣赏姜玉楼这样的直接，于是点头道：“是的。” “你比我认识的很多美利坚年轻人都聪明，能办到连他们都办不到的事情。呃，抱歉我的中文很烂，应该怎么用中文形容呢？” “中文有一个名词，叫做‘牛逼’，跟我一起读，‘牛逼’。” “流~弊？” “不对，是牛~逼！” “牛~逼！” “对了，奥利维亚，你很聪明。” “那我也很牛逼了？” “嗯，很牛逼。” “咯咯咯。” 奥利维亚开心地笑了起来，她觉得和这个华国小男生聊天真的很轻松，很开心。 就是怎么说呢，好像有点花心呢。 她看了眼坐下吧台上，眼睛却一直瞟向他们这里的杰西卡。 一直舞蹈跳完，两人回到了吧台。 杰西卡面无表情，语气低沉地说道：“我以为你们不回来了。” 奥利维亚冲她眨了眨眼睛，笑着道：“我也想，姜真的很会跳舞，而且他的手很暖和。” 说完，她还含羞带怯地看了眼姜玉楼。 啊，她虽然是个美利坚女孩，但是太会了。 就这么一句话，一个小动作，堪称茶味十足。 杰西卡脸色僵住了，喝酒的动作明显加快了。 哎呀，不会打起来吧？ 姜玉楼心里一紧，借口上卫生间，留下两个美国妞中线对狙。 十几分钟后，他回来了。 这时候他发现两人似乎和好了，只是杰西卡好像喝多了。 “奥利维亚，杰西卡喝醉了，我先扶她回学校。对了，我说的那件事不要忘了哦。” 姜玉楼冲洋妞儿眨眨眼，搀住杰西卡的胳膊转身离开舞厅。 奥利维亚低头盯着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她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还好杰西卡骨架虽然大，但是并不重。否则的话，搀扶她这样喝醉的女性可不容易。 “奥利维亚说你是一个骗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杰西卡醉醺醺地道。 杰西卡在姜玉楼的搀扶下，一直努力保持行走直线，只是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有意为之，她的上半身会不时倚靠记姜玉楼的手臂。 姜玉楼眼角一跳，这两个女人在他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到底都聊了些什么啊！ 这不是败坏他的名声吗，可恶。 他眼角一跳，“我怎么就成骗子了？” “就说你喝鸡尾酒的样子，还有娴熟的交谊舞舞姿。”杰西卡努力想要模仿他的举止，然而放在一个七分醉的人身上，怎么看怎么滑稽：“哈哈，就我说的这两样，就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能办的到的，你说你是不是骗子？” 姜玉楼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都是看电影学的，都是你们美利坚电影。” “啊？”杰西卡本来以为能得到想要的答案，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 骗鬼吧！ 姜玉楼说道：“美利坚的电影有舞会的镜头，里面有喝酒还有跳舞，我都是在唉电影里面学的，你都说我是天才了，那我通过电影学会交谊舞和喝酒好像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 杰西卡停下了脚步，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喂，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姜玉楼就当没有看到她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你也知道我是作家，需要素材嘛，找些外国电影看没问题吧。” 咦，这么一说，好像还挺对的。 “可是……姜，我来华这么久了，怎么没有发现在哪可以看我们国家的电影？” “哈哈，内部专供啦，你当然看不到。” “什么是内部专供？” “我给你讲……” 应付完外国友人的好奇心，又将她安全地送回了学校后，姜玉楼回到了宿舍。 回到宿舍后，他发现几个舍友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满身酒气！” “还有女人的香水味。” “回来的还这么晚。” 姜玉楼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并不算浓郁，他们在门口就能闻到岂不是见鬼了？ “你们发什么神经？” 这几个家伙，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在炸他？ “玉楼，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卫国平神情悲愤，好像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你就老实交代吧，我都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姜玉楼眼睛微眯。 卫国平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哼哼，当然是你和那两个洋妞了。” “你别想找借口，隆福寺的舞厅我可去过不少次。” 卫国平热衷于参加舞会，偶然间知道隆福寺后，更是偷偷去过多次。 他家庭条件好，舍得花钱，也会花钱，更会打扮，每次去了都是最靓的仔，很是吸引了一些女生的注意。关键是吧，也不知道是天生嘴贫，还是受风气影响，这货就喜欢过嘴瘾，天天只撩妹，不上。 今天他是想去舞厅放松一下，没想到看到了姜玉楼搂着个洋妞跳舞。 那个洋妞看着年轻，人长得漂亮，身材还好，太对他的胃口了。他在隆福寺的舞厅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外国妹子呢，心里也一直幻想着，可惜没有机会。 没想到自己的舍友却和外国妹子关系密切，而且舞跳得比他这个燕大舞王还标准。 他倒不是嫉妒，纯粹是为弟妹鸣不平。 嗯，对，就是这样的。 “哦，你说的是她们啊。”姜玉楼装作想起来了，解释道：“她们两个一个是咱们燕大的留学生，叫杰西卡，一个是纽约时报驻燕京的实习记者，叫奥利维亚。” 徐向东酸溜溜地说道：“连人家的名字都问出来了？没想到玉楼你这么会泡妞。” “什么泡妞，你们别听老卫败坏我的名声。实际上我早就认识杰西卡了，奥利维亚我也是通过杰西卡认识的。”姜玉楼义正言辞道。 他对自己的名声还是很在意的，可不能被传谣了，万一被唐月雯打听到了，岂不是要后院起火？ 那可不行。 于敏也来了兴趣，“玉楼，快说说到底怎么认识的，我们也想学学。” “我真不是在泡妞，算了，看来不说清楚你们不会相信的。”姜玉楼无奈道。 卫国平摇头道：“真的吗？我不信。” 姜玉楼噎住了。 “其实是这样的，上个月学校让我参加了一个留学生交流会，然后……” 刚开始，三个人还笑嘻嘻的，可是越听越不对味了。 怎么听到最后，变成他怎么装逼的了？ 这孙子不会是逼王吧，怎么在外国人那里都能特么能装的起来。 “啊，行了行了，不用说了。” 三个人如同吃了苍蝇一样，尤其是卫国平，他后悔了，早知道就装作不知道好了。现在可好，又被他秀了一脸。 “我还没说完呢，我这才说到奥利维亚提出帮我在美利坚的杂志上发表我写的科幻小说，还没说我让她帮忙的另一件事……” “呵呵，我们不想听，夜深了，我要睡觉了！” “一样。”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困了。” 姜玉楼：“……” 又过了数日，这天，卫国平、于敏他们正在宿舍里看书。 “哎，哎，稀罕玩意儿哎。” “快来看呀。” “你推我干吗？” “我艹，姜玉楼，这是你买的？” “看着不像是新的，不过声音太棒了！” “这是英文歌曲吗？完全没听过啊。” “呵呵，不愧是大作家，这么稀罕的玩意也能搞到。” “……” 这时走廊里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同时传进宿舍的还有明显具有强劲节拍和动感的音乐。 徐向东侧耳倾听，发现动静越来越近，赶紧提好裤子从床上下来。 他这儿刚把塞到床底的鞋子勾出来，那边门开了，一股凉风注入宿舍，光着膀子的卫国平被冻的直打哆嗦。 于敏侧身看着从走廊走进来的姜玉楼，张开的嘴巴能塞进一枚鸭蛋。 “我去，玉楼，你从哪搞的录音机！” 第一百二十六章 搞了台收音机 银白色录音机是长方形的，自带两个大喇叭，前排还有四个旋钮，看起来特有科技感，当劲爆的音乐从录音机中传出来，简直不要太酷。 卫国平套上外套后，凑到了姜玉楼身边，“玉楼，你这是……” “三洋牌录音机。”姜玉楼将手中提着的录音机放到了桌子上。 卫国平翻了个白眼，紧跟着问道：“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录音机，我想问的是，这录音机是你从哪搞来的？” “保护的挺好，不过是旧货嘛。”徐向东瞅了两眼，发现是二手货，瞬间没了兴趣。 不过，录音机里正在放的歌曲太好听了，让他忍不住跟着节凑小幅扭动着身体。 “这台录音机也有范了，要不少钱吧？”于敏羡慕道。 姜玉楼带来的这台录音机即使是二手货，也不是他能买的起的啊。 1979年的华夏大地，80%的人口还生活在农村，就算是城里人，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也只有区区几十块钱。很多家庭每日粗茶淡饭，孩子们身上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 而一台录音机的价格呢？ 即使是最普通的国产货，也是很多家庭可望而不可即的，就说国产的海燕牌收录机，价格也要两百多块，更别说眼前这台明显是进口货的录音机了，价格肯定更贵。 姜玉楼道：“不贵，也就两百多块钱吧。” 别看是二手货，但是这台录音机是外国货，而且还是今年上市的新款，价格自然要比一般的昂贵了许多。 “诶？不是，你哪里来的工业券。”这才是卫国平想问的问题，至于价格，就说姜玉楼的稿酬，这些都不是事。 但是工业券不一样，没有工作就没有工业券。就算有的人，一般也舍不得卖。 毕竟，冰箱、洗衣机、电视机和录音机，这四大件没有工业券可买不到。要是家里有孩子要结婚，需要买四大件，工业券还不够用呢。 姜玉楼如实回答，“我没有用工业券，是找奥利维亚买来的。” 卫国平傻乎乎地问了一句，“那个洋妞不是报社的吗？” “但是他们报社也可以淘汰一些旧设备，比如这台录音机。”姜玉楼说道。 于敏忍不住问道：“明明还这么新，为什么要淘汰？” “你这就不懂了吧，他们报社驻燕京的办事处可就靠卖电子产品赚外快呢。”姜玉楼嘴角一挑，说道。 徐向东也好奇地问道：“啊，还能这样？” “你们知不知道一美元能兑换多少RMB？”姜玉楼反问道。 三人面面相觑，脑海里一点汇率这个概念都没有。 姜玉楼见他们回答不上来，便自己说出了答案：“是1:1.5。也就是说，一美元可以兑换一块五，而在黑市一美元可以兑换八块多钱。现在，你知道这些外国人为什么会淘汰九成新的电子产品了吧。” “我明白了。”卫国平了然。 差价如此巨大的情况下，那些驻燕京的外国人用本国货币买电子产品，再用电子产品换回华夏货币，这一出一进，不仅节省了他们的外汇，还能小赚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于敏皱眉道：“国家不管吗？” 姜玉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毕竟是外国人。” 于敏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向东岔开话题，“有个录音机也好，以后除了听歌还可以用来学英语。” 说到学英语，于敏也咧嘴笑了起来。 至于有没有姜玉楼不准他们用的可能？ 完全没有，除非他想得到哥仨特别的关爱。 “玉楼，这首歌可带劲。”卫国平晃动着身体道。 姜玉楼道：“《Y.M.C.A.》是美国Disco乐团The Village People的代表作之一，自从出唱片以来，这首单曲在今年的公告牌百强单曲榜榜单中最高排名第2。” 卫国平一脸懵懂，这些词语单独出现他都能理解，但是合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他心有不甘，明明他的家庭条件最好，能接触到外国的信息也最多，可是在姜玉楼面前，怎么像个乡巴佬一样。 这种反差，让他有些怀疑人生。 正当他踌躇着要不要询问姜玉楼那些他听不懂的话时，于敏替他问出了他心里的疑惑。 于敏憨憨地问道：“玉楼，Disco是什么，还有什么公告牌又是什么？” 姜玉楼到也没有嘲笑他的无知，而是耐心的解释道：“Disco这个词是“Discotheque”的简称，原意是指供人跳舞的舞厅。随着迪斯科近些年的兴起和在全世界都流行，渐渐成了一种流行舞曲，电音曲风之一。” “公告牌则是一份单曲排行榜，评选出的歌曲决不含糊，没有点影响力的决不会入选该榜单。榜单被认为是美利坚乃至欧美国家流行乐坛最具权威的一份单曲排行榜。” 他说的这些，都是宿舍里三个年轻人闻所未闻的，在觉得新奇的同时，也在好奇姜玉楼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明明，他出身最穷苦。陕西的乡村，还比不上于敏的家乡呢。更别说卫国平和徐向东，一个来自干部家庭，一个家里则是世代翻译官。 “我都没听过你说的这些。”徐向东神情复杂，自从来了燕大后，真的是碰到人生低谷了。 他还是那个他，但却不在是那个天之骄子，同学老师们羡慕的对象。 “嗨，我这不是刚认识了奥利维亚吗，这些都是听她说的。你别说，我刚听到这些的时候，也特羡慕，什么迪斯科，什么公告牌，真是想也不敢想。”姜玉楼怕他们被打击坏了，找了个借口让他们好受一些。 啊，原来他也是听别人说的。 徐向东精神一振，“所以我才想去美利坚，和生活在那里的人比，我们如同生活在两个世界。” 这次姜玉楼倒没有反驳，对于普通人来说，如果在这个年代生活在美利坚和生活在华夏，生活质量确实是天差地别。 不过，随着改革开放，这种差距会越来越小的，他坚信这一点。 第一百二十七章 特殊的进货渠道 一提到美利坚，除了姜玉楼，宿舍里的另外三个都兴奋起来了。 “哥几个，过一阵子看我给你们带回来一个新奇货。”姜玉楼抿着嘴，笑道。 几人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姜玉楼打了个哑谜，“过些天你们就知道了。” 既然他要保密，几人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索性就不问了。 于是乎，他们开始缠着姜玉楼教他们跳那个什么迪斯科了。卫国平都说了你小子会跳舞，你不教我们跳迪斯科，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穷苦兄弟啊。 姜玉楼被缠住不放，只能化身舞蹈老师，为三人示范。 没想到他的舞姿，又震惊了三个土老帽。 毕竟这个年代，国内相对封闭，交谊舞也只是刚刚流行，更别说迪斯科了。 这种劲爆，充满节奏感的舞蹈，立刻征服了三人。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间就来到了十二月份。 这天，奥利维亚通过杰西卡找上了姜玉楼，说是交代她帮的那个忙已经完成了，现在万事俱备，就等他了。 杰西卡装作随意的问道：“姜，你和奥利维亚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做什么？” “你想知道吗？”姜玉楼神秘一笑，小声道：“想知道就和我走，不过我不让你开口的话，你最好一句话都别说。” 杰西卡有些惶恐，难道是什么特别危险的事情吗？ 几个词汇在她脑海中闪过，不过一想，应该也不可能……吧。 “怎么样，你能做到吗？”姜玉楼再次询问道。 杰西卡纠结片刻，到底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好吧，我同意了。” 多带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姜玉楼也不再耽搁，和杰西卡一起，同奥利维亚汇合后向着目的地前进。 半个小时后，三人到了目的地。 杰西卡一脸惶恐地看着目标建筑物，脸上的惶恐之色越发明显了。 “这里是我们国家的大使馆？” 姜玉楼颔首道：“没错。” “奥利维亚，我们来大使馆干什么？”杰西卡紧张地左右观望，见没什么人关注他们后，才忐忑不安地问道。 她以为这是奥利维亚带他们来的，毕竟姜玉楼是个华人，来美利坚的大使馆做什么。 奥利维亚不置可否地耸肩道：“这个问题你就要问姜了。” “姜？”杰西卡惊讶地看向了姜玉楼。 姜玉楼干咳一声，撇嘴道：“咳咳，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就是想来你们美利坚的大使馆淘一点旧货。” “来大使馆淘旧货？”杰西卡的脸色越发古怪了。 喂，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 来大使馆淘旧货，你觉得说出去有人相信吗？ 这一刻，她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全都是有关姜玉楼的。 直到姜玉楼拍了拍杰西卡的香肩，她才回过神来。 “走了，别发呆了。” “哦，好的。”杰西卡俏脸一红，竟然有点天然呆。 呵，怪不得这妹子在美利坚只能上社区大学呢，不只是家里穷的原因啊。 在奥利维亚的带领下，三人顺利进入了大使馆的大门。 只是进入大门后，他们没有进大楼，而是绕到了使馆大楼后方的仓库。 仓库门口有个白人中年人，他看到奥利维亚后，笑了起来：“亲爱的奥利维亚，终于等到你了。” 奥利维亚和中年人寒暄两句后，进入了正题，“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当然了，都在里面。”中年人打开了仓库大门。 四个人进去后，原本昏暗的仓库瞬间亮堂了起来，是那个中年人打开了仓库的灯。 仓库不大，但也堆满了东西。 杰西卡一脸茫然，他们的真正目的，竟然是大使馆的仓库？ 可是，来这里有什么用呢？ “东西在哪？” 奥利维亚扫视一圈后，没有发现想要的东西，于是问道。 “在后排的架子上，你们自己拿吧。”中年人说道。 姜玉楼和奥利维亚对视一眼，一起走向了后面。 在那里，他们看到了想要的东西。 于是，姜玉楼抱起一件重物，奥利维亚抱着那个相对轻一些的。 当两人抱着东西出现在杰西卡面前时，她才发现她们抱着的是什么，姜玉楼怀中的是十二寸的电视机，奥利维亚则抱着一台录像机和一盒录像带。 两人调试了一番，发现能用，姜玉楼爽快的掏了钱。 “奥利维亚，下次再有想要的东西别忘了找我。唉，这里的人太穷了，我们淘汰的旧货很难找到买家。”中年人抱怨道。 奥利维亚没有搭话，只是微笑着感谢道：“好的，这次多谢你了。” 等出了大使馆后，奥利维亚才惊叹道： “姜，你一个华国人，竟然比我这个美利坚人都清楚，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哈哈，我也是偶然间听别人说过，这才上了心。那次刚好和你聊天，知道你因为工作原因，有时会来美大使馆。于是就有了个想法，想让你帮个忙问问，没想到我得来的消息是真的。”姜玉楼也是一副十分惊讶的模样，就好像他真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到现在都不明白？”杰西卡捂着头，她已经糊涂了。 姜玉楼眨了眨眼睛，揶揄道：“你不知道吗？美利坚的大使馆每年都会处理一批用旧的办公物品，既便宜又好用，像我抱着的这台12寸的电视机，不到一百块就能买到，奥利维亚手中的录像机要贵一点，得一百多吧。” 他也是前世看新闻知道了有美大使馆会做这种事，没想到这次拜托奥利维亚询问了一番，竟然是真的。 仔细一想，这件事本身也不是多么令人难以理解。 在驻地卖物资，这不过是老美驻外人士的传统艺能罢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每年大使馆采购物资可是喂饱了不少人呢。 说起来，他也算是华国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呢。 杰西卡了解缘由后，并没有变得释然，反而看姜玉楼的眼神越发奇怪了。 就像……在看外星人？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聪明，但是姜玉楼的解释，怎么听都觉得是在骗小孩子啊！ 姜玉楼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将电视机和录像机打包装好后，喜滋滋地抱着回学校了。 今天算是赚大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来自小伙伴的嫉妒 当姜玉楼抱着大箱子回到宿舍的时候，于敏他们三个人已经等得焦急了。 他走之前留言说是给他们带好东西去了，结果一去几个小时，要不是国内很安全，他们都要以为他出意外了。 “玉楼，你说的好东西就在箱子里吗？”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这么大个箱子，不会是电视机吧？” “猜对了一部分。”姜玉楼笑着点点头，打开了箱子。 他取出了那台十二寸的电视机，摆放在了桌子上。 “电视机啊。” 除了于敏依旧感到新奇外，卫国平和徐向东的热情瞬间被浇灭了。 黑白电视机在这个年代虽然依旧不曾普及，但是他俩的家庭条件，不可能没有。 也就是黑白电视机价格昂贵，宿舍里也没线，否则两人肯定会想办法弄来一台。 先是录音机，再是电视机，两人倒是有些佩服姜玉楼找的这个进货渠道。 交了个外国记者朋友，没想到有这么多便利。 他们都在琢磨，是不是找个机会也交个外国朋友。 “还有。” 这次姜玉楼掏出来的东西又有不同，看着像录音机，但绝对不是。 那是一个黑色的，扁方形的，前面有个长方形槽口的机器，那一排印着未知符号的按钮，看起来科技感十足。 终于发现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徐向东来了兴趣，“玉楼，这是什么，难道还是录音机？是新品牌吗？” 他没见过这玩意儿，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是好东西，是比电视机还好的东西。 姜玉楼得意地笑道：“哈哈，没想到还有老徐不认识的东西。” 他拍了拍手中的录像机，介绍道：“这是索尼公司推出的世界上第一台家用录像机Betamax，中文译为贝特马可思，简称BETA录像机。” 录像机？ 一群人面面相觑，基本上都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姜玉楼没有浪费唇舌跟他们解释，拔掉台灯的插头，为电视机和录像机接通电源，联通音频线和视频线，按下电视机控制面板的AVTV切换按钮，完事从丢在床上的挎包里取出一个比磁带大了一圈的黑盒子往录像机的仓位一推，在旁边的播放键轻轻一点。 实际上，他也不是很会操作这种古董，好在买的时候他有询问过使用方法。 电视屏幕光影一闪，一本漫画书映入众人眼帘，然后是旁白声，最后一连串主创人员姓名后，跳出了一个大写的S标志，以及英文字母的片名。 于敏给出了一个蹩脚的翻译：“《Superman》，超级男人？” “噗。神TM超级男人，这是DC漫画改编的电影超人。”姜玉楼被逗笑了，说出了这部电影的正确译名。 卫国平眼前一亮，开口道：“DC漫画？我知道，美利坚的漫画杂志，里面有各种超级英雄打击坏人的故事，超人是其中最厉害的英雄。他的漫画竟然拍了电影，实在太酷了！” 姜玉楼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可以啊，还知道超人和DC漫画。” 卫国平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别看他说得头头是道，可也是第一次看这种类型的电影。他虽然有渠道看特供电影，但里面可没有这种类型的。 就算有大片，也是那种发行多年的老电影。 而《超人》不同，是去年上映的。 至于知道DC漫画，也是挺偶然的，还是在朋友家里偶然看到的，好奇之下特意询问才知道了这些。 他那个朋友，可是真正的DC漫画迷，漫画最起码买了一书柜。 卫国平对美利坚文化感兴趣，却不怎么喜欢漫画，了解的也有限。 于敏羡慕地听着两人聊电影，聊漫画，他不懂这些，没有插嘴的机会。 徐向东则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录像机上，这个东西，可是连他都没见过呢。 他看过电影，也看过外国电影，知道电影院有放电影的设备，但也没有这么轻便，他顿时来了兴趣。 自1976年电视机逐步进入大城市工薪家庭以来，因为电视节目太少，不能满足广大观众的需求，央视引进了许多国外电影进行配音后播出，因此不少人都在电视上看过外国电影。 只是那时候的配音实在是一言难尽，有配的好的，但是少。 不过以这种方式看电影还是大姑娘坐花轿，生平头一遭。 徐向东抚摸着录像机的外壳，冰冰凉凉的，质感真不错，就是不知道这台设备贵不贵，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让家里添一件电器。 他刚才看姜玉楼操作录像机了，非常方便。如果能在家里看电影，绝对是件非常时髦的事情。 徐向东喜欢受人追捧，而录像机则能实现他心里的想法。 他越看越喜欢，于是问道：“玉楼，这什么录像机你从哪里搞来的，还是那个外国妞帮你在报社淘到的？” 姜玉楼平淡的回答道：“不是，这回是在美使馆淘的。” “哦，使馆……等等，你说在哪？”徐向东瞪大了眼睛，嘴巴都合不拢了。 “没错，是美使馆。” 姜玉楼将他今天和奥利维亚去使馆“进货”的过程说了出来。 现在是1979年，虽然世界第一台录像机已经上市四五年了，但是国内进口第一批民用录像机要在一两年后。 所以也不能怪他们没见识，实在是录像机这样的高科技产品即使在发达国家也属于稀罕货。 别说于敏这样的农村人，卫国平和徐向东对放映电影的认识都还停留在电影院、电视广播信号的模式，家庭影院什么的时髦词汇，他们连听都没听过。 “去大使馆买旧货，你在开玩笑吗？”卫国平怀疑自己听错了。 如果说是报社他能理解，毕竟姜玉楼和那个外国妞似乎关系不错，加上录音机国内也能买，可是录像机不一样啊。 这玩意价格更贵不说，在国内连他们这些住在燕京的大院子弟都没听过。而且，他还是在大使馆淘来的…… 这凭什么啊，难道人大使馆还认你一个大陆学生？ 不只是卫国平，连徐向东和于敏也特别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啊，难道就你姜玉楼特别？ 这也太特么让人嫉妒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元旦节前 继宿舍里有了录音机后，姜玉楼又给宿舍添了电视机和录像机。 这本来是大大的好事情，丰富了宿舍里四个人的课余生活。而且姜玉楼还说了，他会负责从奥利维亚那里多搞到一些英文原声录像带，卫国平他们完全可以通过看好莱坞电影学英语。 啊，多么让人感动的兄弟情！ 可是除了姜玉楼外，其他三人的心情都是乱糟糟的。 怎么说呢，卫国平三人能考上燕大，都属于一时的天之骄子了。毕业后，都会有远大的前程。 可再次之前，他们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年轻人。 年轻人和步入社会的职场人不同，他们有那该死的胜负欲。 即使是于敏也不例外，毕竟谁不像做特别的那个呢。 因此，从进入学校，比拼就已经开始了。 一开始，他们信心十足。可是当他们和姜玉楼分在一个宿舍后，“噩梦”开始了。 他们遭到了全方位的碾压，名气，外貌，才华，见识……太多太多，他们没有一样能赢过姜玉楼。 就当这两个月，他们以为姜玉楼能消停点的时候，他又带给了三人更大的暴击。 疑似泡了洋妞不说，胆子还特别大，特别能钻空子，搞来连他们都搞不到的东西。 有时候，他们会怀疑姜玉楼的出生。 他真的是来自西北农村吗？ 或者说，西北并非他们想象中的穷苦，实际上比燕京，魔都还繁华？ 也不怪他们这么想，实在是姜玉楼太特别了。 随着越来越多人在姜玉楼他们宿舍看过电影，关于姜玉楼的传言也越来越夸张了。 什么海外有富豪亲戚，部长之子的传言甚嚣尘上，就连季正怀都特意找过他，搞得他不胜其烦，又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最后他也只能是眼不见为净，虽然有掩耳盗铃的嫌疑，但是传言这东西不是解释就有用的。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和唐月雯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了。 很快，时间走到了1979年12月31日。 按照西历，过了今天，就是1980年。 这个年代，元旦还没有什么过节气氛。虽然是法定假日，但是单位放假了，工人也就是在家休息一天，仅此而已。 难得学校放假，下午吃过饭后，姜玉楼特地背着借来的相机，去了旁边的水木大学把唐月雯约了出来。 唐月雯穿着军绿色的大衣，没戴帽子，就是脖子上围着红围巾，两只手套着棉手套。 “等久了吧。” 女孩红着脸蛋小跑到了姜玉楼身边，贴心的替他将帽子上的学扫了下来。 姜玉楼傻笑道：“嘿嘿，没多久。” “还说不久，你的脸都冻红了。”女孩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蛋：“今天天气那么冷，还下雪，我们可以过些天再见面。” “我不要。我想你了。” 说完，他主动将女孩拉进了怀里。 唐月雯的脸蛋变的通红，贴在姜玉楼怀里甚至能听见那强有力的心跳声。 今天燕京下小雪，天气虽然冷，但是两人的心紧紧贴在一起，不仅没有感到寒冷，反而异常的温暖。 和喜欢的人相拥在一起，即使在冰天雪地中，也有种别样的情趣。 “我也想你了。”唐月雯咬了下嘴唇，柔声道。 又拥抱了一阵后，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姜玉楼提议道：“走，咱们去公园转转吧。” “听你的。”唐月雯点头道。 于是，姜玉楼拉着唐月雯的手，肩并肩漫步走出了水木大学。 两人的目的地是北海公园。 冬日的北海公园，仿佛没有受到严寒的影响，景色依旧美丽如画。 甚至，在雪景下会给人一种纯净、幽静、唯美的感觉。 有时会让人产生一种空灵的视觉效果，白茫茫的雪地映入眼帘，让人感到一种宁静和祥和。 如此美景之下，唐月雯一时看入迷了。 “好美。” “是啊，好美！” 唐月雯说的是公园雪景，姜玉楼说的却是眼前的女孩。 在雪地中，唐月雯仿佛是一幅精致的画卷。 女孩的脸庞如冬日的初雪，白皙而晶莹，嘴唇就像落在树梢的薄雪，娇嫩欲滴。她的眼睛犹如深邃的湖泊，明亮而清澈，黑亮的睫毛在寒风中轻轻颤抖，像栖息在湖边的黑天鹅。 也许是他看得入迷了，又或者是唐月雯仿佛感受到了他炽热的目光，羞涩地偏过了头，娇羞道：“呆子，看什么呢。” “在看雪中的精灵。”姜玉楼深情地说道。 如此带有诗意的夸赞唐月雯哪里受得住，俏脸通红地低下了头，脑袋都快埋进胸前的傲人处。 “我就是个乡下姑娘，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唐月雯还是不太自信。 虽然唐宏军又进了政府部门工作，家里条件因此好了许多，但是和燕京本地的大院子弟比，她差的太过了。 她们就像是白天鹅一样，而她则如同丑小鸭，这就是她不自信的原因。 “不，在我眼里你是最美的！”姜玉楼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唐月雯一语双关地问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都有。”姜玉楼扬了扬脖子上挂着的相机，笑着道：“今天我带了相机，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拍照技术。” 唐月雯惊讶地捂着小嘴问道：“你还会拍照？” “嘿嘿，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姜玉楼笑眯眯的说道。 “走吧，咱们去湖边拍照，去那边可以把你拍得更美。” “如果是玉楼的话，即使把我拍得丑丑的也没事。”唐月雯稀里糊涂地跟在姜玉楼身边，不时还会偷偷瞄他一眼。 此时公园的小路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白雪，女孩可以清晰地听到脚下踩雪的咯吱声，感受到雪花飘落在面颊的清冷。 沿着去湖边的小路，两人还能欣赏到树木、小路等被雪覆盖的美丽景色。 很快，两人看到了湖边。 此时，湖面在雪的装点下更显得清澈、静谧，在阳光的照射下，还能看到野鸭子在薄冰下觅食，红墙绿瓦映衬着岸边褪去绿衣的树木，让人感到大自然的神奇和美丽。 “就这里吧。” 姜玉楼看了看这里的景色，非常满意。 第一百三十章 甜蜜冬日 “就在这里吗？可是，我该怎么做呢？” 唐月雯不知所措地站在湖边，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在户外照过相呢。 姜玉楼看出了女孩的紧张，柔声安慰道：“月雯，不用担心，你只要听我指挥就好了。” 唐月雯点点头，表示会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月雯，你蹲在这里，没错，眼睛不要看镜头，脑袋微偏，目光看你的左手边……” “咔嚓，咔嚓。” “好，换一个姿势。现在站起来，双手摊开，闭上眼睛。” “咔嚓，咔嚓。” “扶着栏杆，眼睛看着湖面。” “咔嚓，咔嚓。” “……” 不得不说，今天的天气非常适合拍照。 尤其是唐月雯和雪景非常搭配。 女孩静静地站在雪中，就像雪地中的精灵一般，洁净而神圣。军绿色的棉衣上落满了雪花，每一片都像是艺术家精心雕刻的图案，给人一种清新的美感。长发在风中飘舞，黑与白在她的身上完美融合，形成了一幅动人的画面。 这一刻，真像是天然的艺术一般，姜玉楼不由赞叹道：“真美！” “真的吗？”唐月雯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虽然看不到照片，但是她相信姜玉楼的眼光。 好羞人啊，唐月雯在姜玉楼炽热的眼神下，捂住了脸。 不是她臭美，而是姜玉楼这么真诚的赞美怎么都不像是在哄她开心。 “月雯，你就连害羞都这么可爱。” 她的手，被冻得微红，就像熟透的苹果在冬日的阳光下透出诱人的色彩。 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甜美，那么的纯真，仿佛可以温暖整个冬季。那笑容在白色的世界里绽放，就像一束温暖的阳光穿透寒冷的冬日，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和温暖。 在雪地中，这个漂亮的女孩就像是一首优美的诗篇，让人在寒冷的冬季里找到了温暖和力量。她的存在，仿佛是上天赐予这个世界的最美好的礼物。 姜玉楼沉沦了，他多么希望这一刻是永恒。 一股火苗直窜心中，姜玉楼走上前，如同捧着珍宝一般，轻轻地托起女孩的脸蛋。那是一张如花朵般柔嫩的脸庞，让人忍不住想要轻抚。 女孩没有预料到他的动作，想要拒绝，却又舍不得。 他们的视线交汇，那是一份无需言语的默契。 一股幽香，飘荡在姜玉楼都的鼻尖。 漂亮女孩子嘛，香香的也正常。 听说，如果一个女生和你谈恋爱的时候很喜欢闻你身上的味道，那应该是真的蛮喜欢你的。 姜玉楼的眼神炽热、火辣，极具侵略性，他的指尖轻轻地划过她的肌肤，柔嫩如婴儿般的肌肤，带给他绝妙的体验。 一瞬间，唐月雯眼睫毛轻轻颤抖，觉得有一股电流划过全身，酥酥麻麻的，身体都软了下来。 啊，要怎么办才好呢？ 女孩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看着男生深邃的眼神，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气，她的呼吸越发的沉重。 最终，她逃避似的闭上了眼睛。 女孩闭上了眼睛，仿佛在享受这温暖的触摸。她的长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抖，如同两只展翅的蝴蝶。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那是甜蜜的，是幸福的。 姜玉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中满是温柔。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洒在这对年轻的恋人身上，为他们披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那温暖的阳光和静谧的午后。 男孩缓缓地低下头，他的唇轻轻印在女孩的额头。那是最纯真的吻，最真挚的情感。女孩依旧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一切的美好。 他们的心跳声在空气中回荡，那是最动人的乐章。他们的爱情在这冬日的阳光下绽放，如同花朵般美丽。 这一刻，他们是如此幸福，如此甜蜜。 良久，两人分开。 没有任何的甜言蜜语，两颗年轻炽热的心却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是此时还没有到分开的时候。 因为今天晚上好玩的地方更多，比如隆福寺的庙会。 隆福寺，这是姜玉楼第二次来这边。只是与第一次不同，这一回他是和唐月雯一起。 夜晚更加寒冷了，但是庙会人多，非常热闹。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夜晚，这对小情侣漫步在庙会的人潮中，他们的脸庞被五彩斑斓的灯光照亮，温暖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 姜玉楼紧紧握着唐月雯的手，不时还会用他的大手温暖女孩冻的发红的耳朵，这种自然而然的动作中透露出他对女孩的呵护和关心。 唐月雯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的嘴里嘟囔着什么，等得到男生的回应后，又会开心地眯起眼睛。 两人走在人群中，时而驻足观看各种摊位，时而互相交谈。他们的声音在寒冷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充满了幸福和温暖。 他们走到一家卖热糖葫芦的摊位前，女孩停下了脚步，她看向姜玉楼的眼神里满是渴望。 姜玉楼微笑着问道：“想吃吗？” 唐月雯舔了下嘴唇，开心地说道：“嗯，我想吃糖葫芦。” “那我买给你吃。”姜玉楼宠溺地说道。 于是他们并肩站在摊位前，看着那串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大爷，来一串糖葫芦。”姜玉楼为女孩挑选了一串又红又大的糖葫芦。 交钱后，他接过了大爷递来的糖葫芦，“月雯，咱们一人一颗。” “好。”唐月雯笑着点头同意。 她贝齿轻起，咬住一颗糖葫芦。这颗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你也吃。”唐月雯的眼睛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姜玉楼没有拒绝，而是高兴地接过糖葫芦，也咬了一口，两人一起分享着这份甜蜜。 在冬日的夜晚逛庙会，两人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浪漫和温馨。 他们一起享受着庙会的热闹和喧嚣，一起分享着甜蜜和快乐。无论日后如何，在今天这个寒冷的冬日夜晚中，却是那么的温暖和美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 剧本完成 元旦过后，姜玉楼干劲儿满满，耗费了他几个月时间的话剧剧本《扬名立万》也终于创作完毕了。 这部话剧作品可以说是他投入时间最长，修改次数最多，也是最为用心的一部作品。也多亏了有孙庆生的指点，否则只靠他一个人还是有难度的。 现在，剧本是写完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剧本是否合格，有没有改动的地步，却还需要听听孙庆生的建议。 于是乎，他迫不及待地带着剧本去了孙庆生家。 去的时候，孙庆生正在和师母一起吃晚饭呢。 “玉楼来了，还没吃饭吧，快来坐下一起吃。” “不用不用，师母我吃过了。” “吃过了那就少吃点，今天饺子下得多，我和老头子吃不了那么多。”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不过是多一副碗筷的事。” 师母太热情了，盛情难却，姜玉楼只能厚着脸皮在客厅坐下吃饭。 嘿，还别说，师母包的猪肉韭菜饺子皮薄馅厚，还特别香。姜玉楼吃了一口后，顿觉胃口大开，一口气吃了二十来个。 姜玉楼靠在沙发上，舒服的揉着肚子，满足地赞叹道：“师母，您包的饺子真好吃。” “喜欢就好，下次来了提前说，师母还给你包饺子。”师母高兴地说道。 过了好一阵，孙庆生才吃完饭。 师母知道他俩要说话，拒绝了姜玉楼的帮忙，自顾自的收拾餐桌后，去厨房洗碗去了。 孙庆生优雅地用毛巾擦了擦嘴，末了抿了一口茶后，才说道：“玉楼啊，你这孩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晚了，你找我是又碰到写作上的难题了？” 姜玉楼委屈道：“哎呦，孙老师，在您眼中我就那么不堪吗？” 孙庆生呵呵一笑，说道：“你小子也别说那些没用的，当了你那么久的老师，我还不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玉楼讪笑道：“是这样的，剧本我昨个已经写完了，这不是想请您斧正一番嘛。” 说着，他从包里取出了《扬名立万》的剧本，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孙庆生的手中。 孙庆生接过剧本，惊讶道：“这么快就完成了？” 从他指点姜玉楼写剧本，到今天姜玉楼带着剧本找他，这中间才过了多少时间，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不行，这剧本自己可得替他好好把关，这么好的故事可不能浪费了。 想到这里，孙庆生点了他一下：“玉楼，创造虽然讲究速度，但是质量更重要。尤其是你讲的故事那么好，千万别因为追求速度糟蹋了。” “老师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姜玉楼颇为自信的说道。 该说的都说了，具体还是要看剧本写的到底怎么样。 于是，孙庆生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剧本，静静地看了起来。 看剧本的过程中，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面露笑意，搞得姜玉楼心里七上八下的。 过了好一阵，他才放下手中的剧本，可也没说什么，而是在沉思着。 半晌，孙庆生抬头看向姜玉楼。 “老师，剧本怎么样，您倒是说句话啊。”姜玉楼心里忐忑不安的说道。 孙庆生笑道：“怎么，紧张了？” “有点，第一次写剧本，害怕搞砸了。”姜玉楼诚实地点点头。 《扬名立万》的剧本他是真的用了心，不论是人物表情，内心戏，亦或者是台词，他都是务求准确，属于他创作以来的首次。 他之所以如此用心，原因就像孙老师说的那样，他不想辜负了好故事。 孙庆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看的姜玉楼都发毛了，才缓缓开口道： “玉楼，你的这个剧本清晰地呈现了一个复杂而引人入胜的故事，各个情节之间的连接流畅，且富有张力。只要演员的演技没问题，绝对可以成功地引导观众的情绪。 角色的塑造也很成功，不仅生动而且立体。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独特性格和动机，这使得他们更加真实，也更容易引起观众的共鸣。 而话剧最重要的要素是对话，这点在你的剧本里展现的淋漓尽致，不仅很好地反映了角色的个性和他们的关系。而且强烈的冲突和紧张感，使得剧本更加紧张刺激。 最令人拍案叫绝的，应该是你对场景的描绘了。你的剧本中的场景描绘非常出色，在充满谜团的场景设置之下，游戏式样的环境进一步影响到人物的行动和观众心理，就氛围感而言，这个剧本可以给你满分。 至于最后的结尾…… 老师真的很想扒开你的脑子，到底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开放式结局的。 我敢保证，观众们看完这部话剧，讨论的热情绝对空前高涨。” 孙庆生给出的评价不可谓不高，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笑容重新出现在了姜玉楼的脸上，他感激地说道：“还是要多谢老师您对于我的指点，没有您就没有这个剧本。” “少拍我马屁了。”孙庆生指了指他，笑着摇头道：“我的指点是其次的，主要功劳还是你的故事好，台词凝练，情节连接之顺滑，简直不像第一次写话剧剧本。” “不过剧本再好，也需要演员在舞台上给他呈现出来。” 说着，他拍了拍手中的剧本，不确定道：“玉楼，这么好的本子，你确定要交给学生们排练？” 姜玉楼稍微迟疑了一下，用力地点头道：“既然是说好了的，我就不会更改。” “这样啊。”孙老师沉思片刻，说道：“等学校的话剧团公演的时候，我请几个朋友去看，你不介意吧？” “当然没问题了，您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再说了，我这剧本写出来就是让人看的。”姜玉楼笑着道。 孙老师一拍大腿，笑着道：“成，那就没问题了。” 又聊了聊剧本方面的问题，姜玉楼才提出告辞。 回去的路上，他的心情特别好。又了了一桩事。等到剧本交给话剧团，他也就可以继续他的文学创作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玉楼的剧本要封神啊！ 第二天下课后，姜玉楼就将《扬名立万》的剧本交到了卫国平的手中。 “这是……”卫国平低头看着手中的剧本，不明所以。 “说好的剧本啊。” “什么剧本？” “不是你拜托我写话剧剧本的吗，你忘了？” 卫国平怔住了，他还真忘了。 旋即，他反应过来，眼睛睁的大大的，都快凸出来了，“什么，玉楼，话剧的剧本你这么快就写完了？” 姜玉楼平静地说道：“也没多难嘛，只要有个好故事，花点功夫，随便写写也就出来了。” “嘶！” 如果换个人说这话，卫国平肯定要开喷的，不过换成姜玉楼……他有这个底气，谁让人家是大作家呢。 惹不起，惹不起啊！ 卫国平也没有怀疑剧本质量，毕竟名气在那摆着呢，他只是又不大不小地拍了一记马屁。 只见他伸出大拇指，“谄媚”道：“玉楼，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个！我现在就把剧本拿到话剧社去，让那群孙子看看，什么叫实力。” 他才说完，一直偷听两人说话的徐向东不干了，“别介啊，玉楼的剧本好不容易写完了，先让我们看看啊！” “对对对，《黄土地》我都看了好几遍了，写得可好了，正愁没东西看呢，玉楼就写完了一部剧本，我可是得一睹为快才行。”于敏探出脑袋道。 卫国平心有不甘，却又不好犯众怒，无奈只能点头道：“那好吧，你们可得快点，我还要拿去话剧社，好好炫耀一番呢。” 姜玉楼谦虚地说道：“剧本写得一般，大家也别抱太大期望。” 几人才不信他的鬼话，他们觉得姜玉楼根本不是在谦虚，反而是一种另类的炫耀，所以，这次他们不想再上当了。 不理他就不会上当，我们真是太聪明啦！ 于是，其他三人聚在一起聊了起来。 于敏问道：“咱们谁先看？” 卫国平将剧本抱在怀里，理所当然道：“是我拜托玉楼写剧本的，当然应该我先看。” “是我先提出来借剧本看的，不应该是我吗？” “你俩别吵了，我是玉楼的书迷，我先看。” 三人：“……” 等等，好像不对，我们怎么又因为玉楼的剧本起了争执，这不是又要让他得意了？ 几人有些懊恼，但是这么好的机会谁都不想放弃。 最后，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商量的，徐向东成了第一个看剧本的人。 《扬名立万》？ 这个剧本的名字有趣，什么样的人能扬名立万呢？ 保家卫国的军人，悬壶济世的名医，亦或者为国为民的政治家？ 带着几分新奇感，徐向东开始了阅读。 虽然原本的悬疑故事被改编成了剧本，对阅读体验有着不小的影响。但是，这个剧本质量过硬，悬疑感十足，徐向东很快沉浸在了故事情节所搭建的世界中。 他就像在走一条布满迷雾的道路，每一步都充满了紧张和期待。他的心跳与故事中的节奏同步，不断猜测、揣摩，大脑像被一个神秘的旋律不断拨动。 卫国平见徐向东半天不说话，只顾看手里的剧本，心痒痒难耐道：“老徐，剧本怎么样，精彩么？” “很好。”徐向东回了句，眼睛却没有片刻书本上的文字。 越是读这个剧本，他越发现姜玉楼的厉害之处。 《扬名立万》的剧情十分扎实，人物刻画的细致入微，每每读到精彩处，他都忍不住将自己代入到了故事的角色中去。 他为主角团的每个发现喝彩，又为他们将要面临的命运猛咽口水。 他的眼睛紧紧地跟随着文字，仿佛在黑暗中寻找一丝光亮。每一个细节，无论是主角团的动作、对话，还是环境的描绘，都像一块拼图，不断拼凑出故事的真相。他感到一种刺激的喜悦，那是发现新事物，解开谜团，揭示真相的喜悦。 不知不觉中，他的情绪被故事牵引，快乐、悲伤、愤怒、恐惧……就像坐过山车一样，高潮迭起，充满了惊险和刺激。 他为角色的幸福而笑，为角色的不幸而哭。他感到一种强烈的共鸣，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在故事中不断探索、不断揭示真相的人。 卫国平：“……” 啧，真有那么精彩吗？ 姜玉楼写的是剧本，又不是小说，体裁可不一样，阅读体验更是有着天壤之别。如果剧本都这么精彩，写成小说，或者拍成话剧，那得有多棒啊！ 卫国平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老徐，你可得看快点，我和老于可都还没看呢。” “知道了。”徐向东带了点情绪。 他正看到精彩的部分呢，老卫这个人真是太没眼色了。 心里埋怨了一句，他又沉浸在了故事中。 在这个过程中，徐向东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我，这个过程中，他不断猜测、揣摩，直到最后揭示真相的那一刻，他才会心一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喜悦。 “看完了，真的是太精彩了！”徐向东为故事的结局拍案叫绝。 反转再反转，这种故事情节的设计颠覆了他的认知，实在是太精彩了。 “既然你看完了，那就该我了。”卫国平深怕于敏抢了先，连忙下手把剧本抢到了手中。 于敏在一旁羡慕得不行，徐向东看完用了一个多小时，卫国平差不多也要相同的时间，等他自己看完，夜都深了。 唉，要熬夜了啊。 于敏觉得自己堕落了，不过为了玉楼的新作，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翌日，除了姜玉楼，于敏他们三人起床时都顶着个红眼睛，就像兔子一样。 这一晚上，他们都没睡好。 于敏是看完已经很晚了，干脆就没睡，又读了一遍剧本。 至于徐向东和卫国平，他们是激动得睡不着。姜玉楼写的故事太精彩了，悬念丛生不说，结局似乎又很隐晦地展现了其他可能。 两人干脆抱着被子，在徐向东的穿上讨论了起来。 这一讨论，他们发现结局真的还有其他的可能，也许，隐藏的才是真相！ “玉楼的这个剧本要封神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初见英答 燕大学生自己搞的话剧社，学校非常支持，还特地提供了排练和演出的场地。 学校之所以支持，一来是有传统，这个传统甚至可以追溯到建校时期。二来呢，则是如今政策上的支持。上面都支持了，学校不支持也说不过去。 下午课程结束，姜玉楼跟着卫国平来到了话剧社所在地，一座小型剧院。 他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卫国平坚持要让他去，说是要看到英答那些话剧社的人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的样子。 姜玉楼想了想那个画面……似乎也不错，便不再坚持，而是跟着过来了。 从正门进入小剧院后，姜玉楼就能从上到下地俯瞰整个小剧院内部。 小剧院的舞台被设计成了一个高度适中的矩形平台，突出于观众席，使得每一个角落都能被观众清晰地看到。舞台的背景是一幅巨大的幕布，它是黑色的，上面没有任何装饰，为戏剧的情节提供了深邃和神秘的背景。 听卫国平在一旁介绍说，舞台的中央，有一块可以移动的隔板，当它被推到一边时，可以展现出隐藏在后面的布景。 至于布景道具，都是这些年传下来的。这些细致的道具为戏剧增添了真实和生活的气息。 此时，舞台上正进行着一场精彩的话剧表演。 通过布景，还有台词，姜玉楼可以分辨出，他们表演的是老舍先生的《茶馆》，相当经典的话剧了。 他不太懂表演，但是鉴赏能力还是有的。话剧社的同学在表演上并没有天赋，虽然很努力，但还是会让他觉得出戏。 而且舞台的灯光设计也比较粗糙。 唯一可以称道的是柔和的灯光使舞台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同时创造出一种微妙的氛围，可以使得观众忽略掉那些不太明显的瑕疵。 根据孙老师传授的经验，在话剧表演中舞台灯光非常重要。 不同的灯光效果，如聚光灯、散光灯和背景灯，可以用来强调不同的场景和人物，帮助讲述故事。 还有音响效果，同样也是舞台设计的一部分。 音效可以为演出增添深度和真实感，如音乐、声音效果和对话。音响设备隐藏在舞台的后面，不干扰观众的视线。 在昏暗的观众席过道上，卫国平小声道：“咱们找个地方坐下看吧。” 姜玉楼点点头，两人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打扰到话剧社成员的表演。 坐在前排的体验明显更好，舞台上话剧演员的表情更是纤毫毕现。 他还注意到，在舞台的两侧，有两个门，分别是演员们进出舞台的通道。如果是成熟的话剧团，这两个门通常会被巧妙地设计成剧中的某个场景的一部分，例如一扇古老的门或一堵墙。 很快，差不多半个来小时的表演结束了。 卫国平激动地鼓掌道：“玉楼，怎么样，我们话剧社的表演还不赖吧。” 虽然他和话剧社里的某些人不对付，但是并不妨碍他因话剧社成员这一身份而自豪。 姜玉楼一边鼓掌，一边夸赞道：“很棒。” 整个舞台设计中规中矩，他们毕竟是学生，不是专业的话剧团，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出色了。 可以看出来，英答对这出剧的设计还是有些新意的，在高标准的前提下，同时又保留了足够的空间来让演员们自由地演绎他们的角色。 舞台上，话剧社的演员们正常谢幕，他们早就注意到了姜玉楼和卫国平，只是之前一直在表演，顾不上他们。 谢幕完毕后，几个话剧社的人一路嬉闹走了过来。 “老卫，你今天可是迟了。” “旁边这位同学是你好哥们？” 卫国平笑着道：“最近学习任务紧，比不得你们。”接着，他又搂着姜玉楼的肩膀道：“这位是我好哥们，好室友，同时还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 “卧槽，这哥们是姜玉楼？” “不会吧，大诗人大作家竟然莅临我们小小的话剧院了！” 姜玉楼摸了摸鼻子，笑着道：“什么大作家大诗人的，我就一个燕大的普通学生，和大家没有区别。” “大家叫我名字，或者老姜都可以。” 话剧社的人本来以为姜玉楼名气那么大，会很傲气，不好相处，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不由心生好感。 “好吧，姜同学，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李志豪。” “姜同学，我叫赵卫国。” “我是张远超。” “我叫……” 姜玉楼笑着和众人一一握手，他看了眼卫国平，大家这么热情，挺好相处的，卫国平怎么还说不好相处呢？ 肯定是他自己的问题。 “志豪，远超，你们聚在一起干什么呢？” 一个燕京本地口音从舞台那边传来，是英答在后台看话剧社成员表演完后没回来，出来一看，发现他们都聚在了一起，于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英答，快看看是谁来了！”李志豪转身，兴奋地说道。 英答眉毛一挑，半开玩笑道：“哦，是哪位大人物来咱们小小的话剧社了不成？” 等他穿过人群后，看到被围住的姜玉楼和卫国平。 姜玉楼他不认识，但是卫国平可是他们话剧社的人，不可能不认识。 “卫国平，你怎么来了？”英答皱眉道。 卫国平冷笑道：“笑话，我是话剧社的人，为什么不能来？” “某人不是说要带过来一部从没人见过的话剧剧本吗，如果拿不出来，就再也不进话剧社了。怎么，你想反悔了？”英答也不恼，而是慢悠悠地反问道。 卫国平就知道他会有这一问，扬起手中的剧本，嘿笑道：“嘿嘿，看看这是什么？” “你竟然真的找到了一本？”英答不可置信的问道。 卫国平得意扬扬地炫耀道：“我找玉楼写的，你不是看不起玉楼吗？我告诉你，玉楼只用了区区几个月就写出来了这部全新的剧本，故事还特别新颖，绝对是你没见过的。” “姜玉楼？！” 英答的视线迅速的移动到了姜玉楼身上，原来这个帅气的男同学就是姜玉楼！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免费使用权 姜玉楼这个名字英答最近听到的次数可是越来越多了。 一连串耀眼的名号安在了姜玉楼的头上，而且还是燕大的新生，英答想装没听说过都做不到。 于是，英答换了副表情，笑容满面地伸出了手，“姜老师，您好，我是燕大话剧社的社长英答。没想到是您大驾光临，令我们这小小的话剧社蓬荜生辉啊。” “你好，英答同学。”姜玉楼也伸出手，同时笑着道：“咱们都是燕大的学生，也都是同学，英答同学叫我姜老师太过生分了，你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玉楼都行。” 不是个傲慢的人。这是英答心里对姜玉楼的评价。 英答对姜玉楼的第一印象倒不错，但是印象归印象，剧本还是要仔细看才行。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在卫国平面前丢了面子，只是毕竟涉及到了话剧社，他也不可能等闲视之。万一剧本太烂，话剧社也不可能看在姜玉楼的名声上拿去排练。 英答郑重其事道：“那好，姜同学，剧本我先看看。如果真的写的好，我亲自给您和卫国平赔礼道歉。” 姜玉楼笑着摆手道：“赔礼道歉干什么，咱们又没有什么矛盾，老卫他更不是什么小气人。” 卫国平递过去手中的剧本，一边还碎碎念道：“嗨，你还看什么啊。就算不信我，你还不信玉楼？他可是大作家，写个小小的剧本还不是手到擒来。” “老卫，别说了。”姜玉楼拍了拍他的肩膀。 卫国平也不是非要争个输赢，只是他这人自小由于家庭的原因顺风顺水惯了，没吃过亏，有点好面子罢了。 英答接过剧本后，说道：“姜同学，大家先坐。我看看剧本。” 他没有搭理卫国平，这人是个混不吝，他其实也是，大家都是燕京人，都是有背景的，加上年轻气盛，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要不是看在姜玉楼的面子上，他才不想鸟卫国平这家伙呢。 随口拜托社团成员打开剧场的灯光后，他打开了剧本，看了起来。 没想到这么一看，他就沉浸在了故事里，等在回过神来，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了。 “英答，剧本怎么样，能用吗？” “是什么类型的剧本，不会是样板戏吧？” “剧本的角色多吗，我能演个角色吗？” “哎呀，你倒是说话呀，急死个人了。” 话剧社的成员不是没有想过催促他，只是看他在那看得大喊大叫的，时而兴奋，时而皱眉，不敢打扰罢了。 现在英答合上了剧本，他们便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英答站起来道：“大家静静，听我说两句。” 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他。 英答大声道：“同学们，首先我必须道歉。” 众人一怔，姜玉楼反应过来了，正想出言制止，没想到英答却抢先一步鞠躬道：“姜同学，卫同学，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姜同学的剧本写得非常好，让我大开眼界。” “何必如此。”姜玉楼苦笑着摇摇头。 大家都是同学，一时口嗨而已，较真干什么。 卫国平大度地摆摆手：“过去的就过去了，老英你也挺有眼光的。” 他倒是非常满意，毕竟面子有了嘛。 英答点点头，接着道：“剧本没有问题，相反，写得非常好。姜同学不愧是大作家，就连写剧本的实力都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社长，真的有那么好吗？” “是啊，会不会夸奖得太过了？” “咳咳，姜同学的能力我们自然不会质疑，但是剧本和小说是两码事，真的这么容易上手吗？” “事实胜于雄辩，只要大家看过，就不会再有疑虑了。”英答情绪依旧激动，显然还没有从剧本中的故事中走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真的有那么好？他们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眼神不由自主地瞄向了英答手中的剧本。 真想现在就看看啊！ 英答这么肯定，看来剧本写的好，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下，他们的心也放下来了。 “看来我们又有剧本可以排练了。” “要是让隔壁水木的人知道了，不得羡慕死了。” “谁说不是呢，大作家写的剧本，羡慕死个人了！” “呵呵，谁让姜同学是我们燕大的人呢。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说得对啊，就是这么个理。” 英答却不像话剧社的其他成员那么乐观，他手握剧本，一时之间颇为踌躇。 姜玉楼看到他的表情后，微笑着询问道：“英答同学，莫非还有什么想说的？” “姜同学，剧本能交给我们话剧社排练演出吗？”英答说完后自己脸都红了，而且他已经预料到，姜玉楼肯定会拒绝的。 剧本是姜玉楼的，写得还那么好，他完全可以卖到市里的话剧团。怎么想，他都不可能将剧本交给学校的话剧社吧。 他有些不甘心，这么好的剧本被他看到了，却要眼睁睁看着它从手中溜走。 唉，真是可惜了，要是能排练这出剧，绝对能使得话剧社一炮而红的。 姜玉楼淡淡道：“可以。” “唉，我知道我们学校的话剧社没钱，也没有……等等！”英答说到一半，突然震惊地看着姜玉楼，声音颤抖：“姜同学，你说什么？” 姜玉楼重复了一遍，“我说可以，剧本可以让你们拿来排练，演出也没有问题。” “可是我们话剧社没钱……”英答结结巴巴地说道。 姜玉楼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不缺钱。” 话音一落，周围人都被他震住了。 好家伙，能说出不缺钱的话他……哦，大作家，赚稿费的，那打扰了。 众人情绪一时有些复杂，大家都是学生，靠着家里和国家扶持才能上学。大家都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他们中间却混进来一个上学期间就能赚稿费的主。而且赚的还不少，有好事的学生算过，姜玉楼从发表第一部作品，到如今，最起码赚了上万块。 上万啊，岂不是万元户了？ 这可是1980年啊！ “谢谢你，姜同学！” 英答上前一步，握着姜玉楼的手，激动地说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三个角色 姜玉楼把剧本无偿交由话剧社使用，不是他真的不缺钱，而是学校的话剧社明显没有什么油水。 就算有钱，也不过是三瓜两枣，他还真看不上。 还不如让他们免费使用，等到排练好了，肯定是要公演的。 要是公演效果好了，名声不就传出去了？ 到时候肯定会有市里的话剧团购买剧本，说不定人艺都会被吸引过来。到时候名气和钱不就来了？ 所以，他这招叫放长线钓大鱼。 至于现在的免费，只是吸引真正目标的一种手段而已。 话剧社的人不知道他的心思，还真对他感恩戴德起来。直夸姜作家局器，是个干大事的，早晚名动世界云云。 他们的话姜玉楼也就听听，不会当真。 喧闹了一阵后，姜玉楼、卫国平和英答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英答性子直，不喜欢那些曲里拐弯的，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姜同学，剧本里的角色你有什么意见吗？” 他虽然是话剧社的社长，但是姜玉楼是剧本作家，对故事和人物了解最深。英答要是想要把这个剧本真正排练好，变成燕大话剧社的招牌，甚至闻名全市，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就不能不听原作家的意见。 姜玉楼婉拒道：“我不懂话剧，更不了解话剧社的演员，还是不发表意见了。” “姜同学，你可以谈谈这些角色适合什么样的演员嘛。”英答连忙道。 姜玉楼沉思片刻，说道：“那我就提三个角色吧，第一个剧本里的导演角色，我看只有你才能演出那个味儿来。” “我？”英答推了下眼睛，疑惑道。 姜玉楼肯定道：“对，我觉得这个角色非你莫属。” 刚上大学的英答体重已然不轻，而且还戴着黑框眼镜，就身形来说，演个导演没问题。而且他本身就是话剧社的社长兼导演，也算经验充足了。 “那我试试？” “自信点嘛。” “那行，你说说第二个角色。” 姜玉楼点头道：“剧本里的女明星，最好找个漂亮的女同学来演。” “啊！” “啊？” 两声惊呼分别来自卫国平和英答。 两人没有想到，看着文质彬彬，帅气正直的姜玉楼会提这种条件。 两个纯情少男的脸立刻红了下来，尤其是英答，看姜玉楼的眼神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姜玉楼看了眼两人，知道他们想歪了。 唉，这个年代的人难道都这么纯情吗？ 不应该啊？ 我可都是为了你们话剧社，怎么一点都不了解我的苦心呢？姜玉楼心里吐槽道。 “既然你问了，我就如实说了。女明星之所以是女明星，除了演技外，就是漂亮。想要最贴近角色，演技先不说，漂亮难道不是先决条件吗？”姜玉楼说着，看了眼两人，接着道：“英答，这个剧本你想演好了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难点在于话剧社都是新人，没有演技可言。可如果演员能尽量贴近角色，可是大大的加分项。” 英答愣住了，因为这些话，他的父亲曾经在家里和人谈话剧表演的时候也说过，不过他父亲可是话剧团的名角，还演过电影。 而姜玉楼呢，他只是个作家，还这么年轻，没道理懂这么多啊！ 于是，他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姜玉楼了。 脑海里念头闪动，不过那你疑惑并不重要，他现在想的是如何把话剧排好。 姜玉楼的话很有道理，他自然是要听的。 “我明白了，我们话剧社是……是有两个漂……漂亮同学，女明星那个角色我也会在她们两人中做选择。”英答红着脸道。 孺子可教。姜玉楼这下满意了。 卫国平鄙视地看着两人，什么贴合角色，我看是借机泡女生才是你们的真实想法吧。 姜玉楼看到了他的表情，笑眯眯地说道：“还有一个角色，我觉得老卫特别合适。” 卫国平指了指自己，惊喜道：“我吗，我真的可以吗？” 这可是天将惊喜啊，旋即，他的那些小心思消失了。 唉，我肤浅了，玉楼怎么可能会是低俗的人，他都是为了话剧能排的好。想想他一个编剧操了那么多心，他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卫同学？”英答这回迟疑了。 卫国平虽然是话剧社的人，但是来的次数并不多，要是让他演的话，真的可以吗？ “怎么，我不行吗？”卫国平看着他，眼含威胁之色。 英答不理他，只是看着真正能说上话的人。 姜玉楼点点头，眼含笑意道：“可以，剧本里的混混角色可以给他。” 英答：“……” 卫国平：“……” 他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最后咬牙切齿道：“姜！玉！楼！” 说着，他就要扑过去和姜玉楼拼命。 “好了，不闹了。”姜玉楼一只手镇压了缺少锻炼的卫国平后，正色道：“其实，我觉得老卫的气质适合两个角色，一个是记者兼影评人的角色。” “这个角色因为性格耿直，拒绝了同流合污，导致他失去了记者的职业，变成了一名编剧。极富正义感，也是一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年轻人，在他看似不通世故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艺术家的良心”。”说着，他又拍了拍卫国平的肩膀，“老卫，看我多信任你啊。” “我……呜呜呜。”卫国平感动的都快哭了，“终于有人看穿了我世俗外表下，充满正义感的内心了。” 英答突然感到一阵恶寒，还打了个冷颤。 “呵呵，那另一个角色呢？” “陆子野那个角色吧。”姜玉楼回答道。 英答皱眉道：“那个上海滩大亨吗？”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卫国平，还真让他看出了点味道。 卫国平这人虽然有些混不吝，但是由于背景的原因，也自有一番气度在身，和普通人站在一起，明显能看出分别来。 再加上他本性不坏，饰演陆子野那个角色也不是不行。 最起码，比演记者好吧。 卫国平则纠结了起来，记者、影评人那个角色好，但是演大亨好像也不错啊。 可恶，究竟该怎么选才好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想买四合院了 姜玉楼最后也只是给了英答一些有关角色方面的建议，但是最终选谁，让谁上，还是要英答自己做主才行。 回去的路上，卫国平像是傻了一样，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是愁眉苦脸的，就算回到了宿舍依旧没变正常。 徐向前戳了下姜玉楼，问道：“玉楼，这小子怎么了，疯了还是傻了？” “是疯了，而且快死了，有事烧纸吧。”姜玉楼叹气道。 于敏猛地做起来，替卫国平担忧道：“啊？不会吧，这么严重？” “什么，说什么呢？我哪里疯了？”卫国平回过神来，反驳道：“我这是高兴的，我给你们说啊……” 他将今天带姜玉楼去话剧社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着重说了姜玉楼推荐他出演两个剧本里的关键角色。 徐向东酸溜溜地说道：“瞧瞧他那得意劲，小人得志啊。” “嘿嘿。”于敏只是笑了笑，没有附和。 “怎么，羡慕？你羡慕也可以加入我们话剧社。”卫国平哈哈大笑道。 徐向东撇嘴道：“切，不就是一个角色嘛，我才不在乎。” 卫国平知道他羡慕嫉妒，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多亏了玉楼啊！ 要不是玉楼是剧本的作者，主角还真轮不到他这个话剧社的纯新人呢。 姜玉楼笑着摇摇头，也不怕他们关系搞僵了，因为宿舍里几人一直是这样，他也习惯了。 时光流逝，又过了一周，文学界传出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作家的稿酬提高了。 去年国家出版事业管理局恢复了稿酬制度，规定著作稿每千字为2至7元，翻译稿每千字为1至5元。 到了今年，国家出版局又稍稍提高了基本稿酬，变成著作稿每千字3至10元，翻译稿每千字2至7元。 近两年因为政策恢复，稿酬标准变化非常大。今年年初的稿酬变化，姜玉楼有幸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当代文学社已经决定了，1980年杂志第一期会刊登他的长篇小说暗算。之所以选在第一期，为的就是开门红。 《当代》在创刊时是季刊，创刊号出刊于一九七九年，姜玉楼发表的第一部作品就上了《当代》第一期，杂志上市后，便受到了广大读者的热烈欢迎，创刊号印了七万份，发到书店，很快销售一空。 第二期加印到十万份，又是很快卖完。 眼看着书店销售根本无法满足读者们日益庞大的订阅需求，社里便在七九年年末决定从一九八零年起改为邮局发行，社里相信有邮局这个发行渠道，《当代》的发行量会进一步提升。 如果在有姜玉楼的新作《暗算》当压轴，说不定发行量会让所有人感到惊讶。 于是，在经过预估后，1980年第一期《当代》的首印量定在了15万册这个数字。 然后，姜玉楼就收到了来自当代的汇款单。 他用手指弹了弹汇款单，咧嘴一笑道：“一共六千块钱，还行。” 之所以有这么多稿酬，也多亏稿酬制度改了，基础稿酬是按照千字10元的标准算的。再加上首印十五万册，才有这么多钱。 算上这笔稿费，他的存款已经突破两万了。 这笔钱不花放在银行虽然有利息，但是架不住国家经济高速发展，要不了多久，他这个万元户可就不值钱了。 还不如在贬值之前，把钱换成房子呢。 燕京以后的房子会有多值钱，也不用多说，成年人都知道。 现在他有两万多，买上一套四合院，撑死了万把块，也不至于伤筋动骨。这么一想，他瞬间动心了。 只是，他一个学生，想要在燕京买房安家，还是要找人。 好在他来燕京几个月了，也认识了不少人。 尤其是京圈的大院子弟，关系大得吓人。既然有这层关系，不用白不用。 而且，他身边不是就有个顺手的工具人吗。 姜玉楼嘴角一挑，诡异地笑了起来。 下午。 卫国平听到姜玉楼想要买房的事情后，惊呼道：“什么，玉楼你想在燕京买房？” 他这嗓子吼的声音不小，徐向东和于敏都注意到了。 他们看向姜玉楼，有惊讶，有羡慕，同时也有好奇。说起来，他的稿费不少，在燕京买房肯定是够了。 真羡慕啊，大学期间就能在燕京帝都买房，他们谁能比得了。 “多新鲜啊，我就不能在燕京安家了？还是说，燕京本地房不卖给我们外地人？”姜玉楼瞥了他一眼，不满道。 卫国平嗓音顿时低了几个分贝，现在姜玉楼可是关系到他能不能在话剧社演上主角，万万不能得罪了。 想到这些，他连忙赔笑道：“这哪能呢，我就是有些惊讶。” 顿了顿，他问道：“玉楼啊，你看上哪个小区的楼房了？” “谁说我要买楼房了？”姜玉楼奇怪道。 “不买楼房，难道你买四合院？”卫国平惊讶道：“不是吧，你还真要买四合院？” 他怕姜玉楼不明白，连忙劝道：“玉楼，四合院不好，住的人多，杂乱得很，也不方便，不如买楼房，住得自在，还通水通电，更有暖气。” 姜玉楼奇怪道：“人多？我一个人住院子里，以后最多我把家里人接过来住，怕什么人多。” “就是邻……嗯？”卫国平突然不说话了，他反应过来后，结结巴巴地问道：“玉楼，你不会是想买户独门独院儿的房子？” “没错啊，要不我买四合院干嘛？喜欢那股子市井和热闹劲？” 宿舍里的三人顿时向他投去了羡慕的目光，独门独户啊，他们自信以后也能买得起，但是谁让他们现在还在上学呢。 结果一个宿舍里的小伙伴突然要自己买房了，还是独门独户的四合院，这也太超前了。 于敏不了解燕京的房价，也不好发言表态。 徐向东心里光羡慕嫉妒了，也没心思说。 于是只能卫国平干巴巴地劝道：“玉楼，先不说房子价格，就算你买得起，也得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啊。” “所以我不是找你帮忙吗。”姜玉楼理所当然地看着他道。 卫国平：“……” 第一百三十七章 买房还要找关系的年代 也是卫国平合该有此一“劫”，谁让他老是吹家里能量大，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帮忙。 狂到没边了！ 否则姜玉楼还真不一定找他，找所拉姐说不定更好。 这事儿他特地嘱咐卫国平抓紧点时间，第一学期就快结束了，一放寒假他还要回家，可没多少时间能耽误的。 时间紧，加上想以最快的速度把家里人接到燕京住，他还真挺急切的。 但他冷静下来想想，买四合院这事还是急不来，谁让现在没有房产中介呢？ 想要买到好房子，还是得靠熟人的关系。 他现在手里有两个小钱，一般的房子他还真看不上。最好就是那种独门独户的，少了扯皮的功夫。最好呢，还是城西的房子，其次呢，是城东的房子。至于城北和城南的房子，他还真看不上。 燕京有句老话，“东富西贵南贫北贱”，指的是旧时北京东城、西城，多居住的达官显贵、商贾富贵人家；南城和北城的居民中工人、贩夫走卒和普通百姓居多。 贵人多住在西城，而仓库皆在东城。 例如西城区的恭王府，群王府、贝子府都在这儿扎堆地位尊崇，所以说“西城贵”。 东城区有禄米仓、海运仓、南新仓等，由于仓库的大量聚集，东城也成为了京城的金融中心。 旧时，东四一块向来是南来北往货物的集散地，这里人烟稠密，商业活跃，从而催生了钱庄、票号等产业。当时享誉京城的“四大恒”钱庄，均是坐落于东城。 除此之外，建国后许多名人故居都在东城区。 “南贫”指的是南城多是“贫民”，也就是一些以出苦力为生的老百姓。 按照穷人互帮互助的传统来说，南城也是北京城最有人情味儿的地方。各种老字号、少数民族聚集地、天桥，其实就都位于南城带。 而“北贱线”则是指北城区内，居住的都是社会地位比较低的人。北城的前门大街上总是熙熙攘攘，因为挤满了混口饭吃的老百姓。 当地还有大家熟知的“八大胡同”，古人的心目中都属于低贱的行业，茶馆双院妓院相互掺杂，所谓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城西的前朝王爷府他就不用想了，有钱也买不到。最次的就是城南的大杂院，人多不说，环境也一般。 对他最理想的就是城东和城西普通百姓住的四合院，价格适中，环境也好。 现在，就看卫国平给不给力了。 没让姜玉楼多等，没过几天，卫国平那就有消息了。 “玉楼，这次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看他那得意劲，估计是好消息，于是姜玉楼笑着道：“怎么，房子找到了？” “嘿嘿，我打着我爸的旗子，托关系才打听到的。”卫国平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啧，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真的好吗？姜玉楼心里吐槽道。 姜玉楼拍着胸脯保证道：“没说的，只要房子我满意，买下来后绝对请你去吃大餐！” “这可是你你说的。”卫国平眉开眼笑道。 “行了，快说地址在哪吧。” “地址在东城区，好地方，就是价格有点贵。” “价格贵不怕，再贵也贵不到天上去。” “也是，对你这个土财主来说都不算个事。” “什么土财主，会不会说话，这可都是我的辛苦所得好嘛。” “知道了，知道你是大作家，能赚稿酬。” 姜玉楼催促道：“别贫嘴，快告诉我地方。” “别急嘛，我先喝口水再说。”卫国平咕咚咕咚喝了一茶缸水后，才说道：“我打听了，那套待售的四合院位置在金鱼胡同。” “金鱼胡同啊。” 前世的姜玉楼，也去过金鱼胡同。 燕京有名的十大胡同里，就有金鱼胡同。 前世的金鱼胡同，道路宽敞，街道两旁是高大的台湾饭庄、和平宾馆、王府饭店，昔日胡同景象早已不存。 可此时的金鱼胡同也就是两丈宽窄，胡同的两侧是古槐，小碎石头渣子混着沥青铺装的路面，路面不平，走路时要是鞋底子薄，遇上翘起来的小石子会硌脚心。 即使这样简陋，金鱼胡同也是北京有数的几个最聚人气的地方。 什么磨剪子的，剪头发的，修自行车的，剃头的、卖风车的、拉洋片的、卖臭豆腐的、鲜鱼水菜等等，应有尽有。 到了冬夜，两三个人围着火炉子，用“氽儿”给每个人沏上一杯茶叶末儿，再一人弄一堆“半空”，剥着闲聊，吃得着吃不着花生米是次要的，要的是个氛围。一洗脸盆“半空”也就剥出一捧小花生米。 而且胡同内还有清末大学士那桐的府第，俗称那家花园。 不过如今的那家花园已经拆了一半了，再过个七八年，另一半也要因为城区改建而被拆除掉。 到了近代，著名的吉祥戏院和东来顺饭庄都设在这里，也因为这两个店铺的人气，吸引了不少做买卖的人。俗话说叫经济氛围活跃，所以这里居民的购买力很强，远比此时的南锣鼓巷那边要强。 “行，那咱们别耽搁了，现在去看看。” 说完，姜玉楼拉着卫国平，坐公交来到了金鱼胡同，步行了一段后，找到了那套四合院。 “这里可以啊，难得你用心了。” 姜玉楼看着四合院四周的环境，满意地点点头。 “那是，所以知道我的辛苦了吧。”卫国平道。 姜玉楼看着周围的环境，有一种时空错位感。 这地方，他曾经来过。 更确切的说，他现在的位置，大概是前世华尔道夫四合院酒店的所在地。 跟后来的酒店云集完全不一样，此时这里还是一片居民区。 姜玉楼偏头问道：“主人在家吗？” “在家，提前说好的。”卫国平点头道。 说完，他上前敲门。过了一阵，一个三十多岁左右的男子打开了房门。 “嘿，小卫，你来了啊。” “刘哥，前面不是说了嘛，我一哥们要买四合院，我这不是把人给你带来了。” “就是这位小兄弟是吧，快进，快进来坐坐。”叫刘哥的男子笑眯眯地将两人迎进了屋子。 进屋后，姜玉楼一边和刘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一边观察这套四合院。 第一百三十八章 买了套四合院 这处四合院，是一座二进的四合院，正门就开在金鱼胡同，地理位置相当不错。 刘哥说道：“以前这四合院开过饭庄，后来嘛，你们知道的，饭庄没了，就成了住人的地方。” 刘哥名叫刘三通，现在是个工人，早年也上山下乡过。 至于父母，死得早，就给他留了这套四合院。不过，听他说，在美利坚还有个富亲戚，是早年移民过去的。 姜玉楼问道：“这套四合院我挺满意的，不过刘哥你为什么要卖？” “这……”刘三通迟疑了起来。 卫国平在一旁道：“刘哥，我介绍的人你还信不过吗？” “行，都这时候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刘三通说道：“我刚才说了，我有个亲戚在国外生活，我想去那边投奔他。出去了，国内的四合院也就没用了，还不如卖了换点钱呢。” “哦，出国啊。”姜玉楼点了点头。 他语气平淡，但是看刘三通的眼神却很诡异。 四合院啊，你卖了就为了去美利坚给别人打工？ 这套四合院要是留到后世，最少都能卖好几个亿，你去美利坚干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赚这么多呢。 不是他小看刘三通，而是对方年纪大了，也不是技术人才，美利坚那地方，知道的都知道。 这年代去那边的，百分八九十都是去中餐馆打工，钱途有限得很。 不过他也不会劝，刘三通要是不卖房，哪里有他的机会。 反正姜玉楼已经动心了，恨不得立刻就买下来。 他觉得这地方不错，地段好，人气更旺，吉祥大戏院、南边是东安市场，西边紧邻王府井大街，这特么简直是黄金地段啊。 以后就算是要拆了，拆迁费都够他吃一辈子了。 这么好的位置，刘三通随便做点生意都比卖了四合院去美利坚洗碗强啊。 想到这里，一股子优越感油然而生。 当然，说不定别人还觉得他傻呢。 有那么多钱买破四合院？ 纯纯的脑子有病。 刘三通问道：“小兄弟是真的有意要买这套四合院？” “当然了，你不信我，总该信老卫吧。”姜玉楼哈哈一笑道。 “不过，这面积和价格刘哥可得好好说道说道吧。” “那是当然的。”刘三通说道： “这本来是一个典型的三进四合院，但后来房主把南边沿街的倒座房跟一进院打通，两部分合并在一起变成门面房，搞成了个打开门做生意的沿街饭庄，后面则依旧住人。 所以说，这么一改，一进院没了，少了一个院子，就成了二进的四合院了。 但不管怎么样，总面积在那，也是个六百多平的中型四合院。” 姜玉楼眉头一挑，淡淡道：“六百多平的面积，已经不算小了。” 实际上，他心里开心的要死。 要知道，这时期还没从南方传来万恶的公摊面积，这所谓六百多平，那都是妥妥的套内面积。 是的，这只是住房套内面积，院子没算在套内面积里！ 要是算上院子，这起码再加一两百平，四合院的面积不得直奔八百多平去了！ 刘三通沉吟片刻后，开了个良心价：“价格的话，这套房子你要是诚心想要，你给我一万二。” “你说多少？”姜玉楼不动声色道。 卫国平以为姜玉楼嫌弃价格高，于是说道：“刘哥，一万二的价格太高了。你人都要走了，还不如卖便宜点早些出手呢。” “你看看你这套院子，太大了。这年头，有多少人手里有那么现钱？也就我这哥们了，能碰到都算你的运气。我看啊，你就抹个零，我兄弟肯定要。” 刘三通不确定道：“抹零？” 这一万二怎么抹零？ “嗯，一万块怎么样，干脆点。” 刘三通瞠目结舌道：“一……一万？” 原来是这样抹零，一下子把两千当零头抹掉了。 卫国平好心提醒道：“刘哥，你不是马上要走了吗？你离开了，可没人帮你卖房子了。” “这……好吧。”刘三通垂头丧气道。 也就是他要出国了，而且一去回了，否则绝对不会卖这么便宜，还是太急了啊。 刘三通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一万可以，不过得给现钱，而且要一次结清。对了，还要两天之内。” “行，一万现钱，两天内付清。” 姜玉楼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都快乐疯了。 卫国平，一辈子的兄弟！ 至于什么条件，他都无所谓，关键是太TM便宜了！ 套内六百多平的沿街四合院，外带两百多平的院子，位置还这么好，才要一万多块钱！ 合着一平米才不到二十多块钱？ 这价格你敢信？ 不过还别说，要是在这时候，这房子确实就这价。 同样是80年，后世家有儿女的刘姥姥在故宫旁边买了一套四合院，也就花了两万多。 那是哪里，是故宫啊！ 那个位置的四合院也就两万多，可想而知此时燕京的房价有多低了。 八十年代的平均工资四十块一个月，还要养活一家老小，一个月下来可能会有十块钱存起来，一年大概一百二十块，还要过年可能要三十块，一万块大概需要一百年的才可以攒够。 很少有人会奢侈到买房，而且这个年代还是公房，更没有必要买房。 再说了，这个时候的四合院都是挤得满满的，根本没有人卖啊，估计，一万块钱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最重要的是，此时商品房交易虽然放开了，允许自由买卖房产，但还没真正兴起。 就是说，此时真肯买房，尤其是买四合院的人不多。 因为就算你想卖房子，也没多少人能拿得出钱来买。 而能拿出这笔钱来的人，要么就对这些房子不感兴趣，要么找不到房源。 姜玉楼主要是总拿后世比，才觉得这房价便宜，实际上这就是市场价，本地人能买得起的没几个。 好吧，这都无所谓，最关键的是房价便宜。 这地方以后可是寸土寸金啊。 要是换了二十一世纪初，这房子不卖个三五亿的，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想到这里，姜玉楼就觉得心里美滋滋，这便宜捡大了。 “刘哥，我们现在签购房合同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家，甜蜜的家 “刘哥，合同一式两份，咱们俩都需要签字。” “这是一千定金！你看看！” 有这种双方都信任的人在，办事就是方便。 姜玉楼和刘三通在合同上签了字后，姜玉楼当场就交了定金。 刘三通数着眼前这一沓沓的崭新钞票，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天可怜见，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有一次性拿过这么多钱呢。 姜玉楼才笑眯眯的道： “刘哥这些只是定金，你要是有时间，明天我就带齐钱款过来，咱们去房管局把手续办了，你看如何？” “行，太行了！” 刘三通震惊了。 小卫的这个兄弟是个能人啊，花一万块钱买房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哪怕现在给他只是一部分定金，而不是全部的一万块，他都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还是那句话，这年头的万元户，是真正的大富豪啊！ “也是刘哥的房子保护的好，而且家具也算齐全，能省了我不少事。”姜玉楼笑道。 “行，敞亮！”刘老板对姜玉楼竖起大拇指，“小卫找了个好朋友！” 姜玉楼笑眯眯的道：“这样，明天上午咱们在房管局门口见。” “那我就恭候大驾！”刘三通喜滋滋的一歪头一拱手，“明儿房管局门口，我一准儿到！” 现在这年头信息不流通，房屋买卖并不容易。燕京城这两年往外卖房子的并不少，反而是买房的人不多。 他们家的房子无论是外表还是屋里都保存得非常好，卖得低了有点不甘心，卖得高了怕没人买，十分纠结。 最坏的结果就是去找房管局，房管局那里收房子，两百块钱一间。 但是房管局的资金也有限，不可能一次性全部收购，所以都得慢慢排着。房子想套现，没那么容易。 所以刘三通能碰上姜玉楼这样一个痛快的买主并不容易。 也是，这年头，一万现金的力量可不是一般的大，绝对比一个死物的祖宅强。 这要是把房子卖了，换成一万块，他去美利坚投奔亲戚也能舒服点。 别说，姜玉楼自认是占便宜的一方，但刘三通认为自己也是赚大了。 没错，房子是死的，钱是活的，哪怕这房子所处地段相当不错。 可要等着房子升值涨价，还得等好多个年。 可他现在是去美利坚赚美刀，听亲戚的意思，随随便便在那边干个两年，买房买车都是小意思了。 而且那边生活可比国内丰富多了，这笔账，刘三通算得可是很清楚的。 不过刘三通的想法跟姜玉楼无关。 这刘三通刘大哥既然想去美利坚赚美刀，那必须支持，也符合如今国内的移民形势嘛。 这叫什么，叫双赢啊！ 从刘家出来，卫国平笑嘻嘻地问道：“怎么样，玉楼。这次哥哥我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吧。” “这回真是谢谢你了。”姜玉楼笑着说道：“这么大的房子，保存的还好，更别说家具齐全，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他忍不住感叹道：“最重要的是价格真良心啊！” 卫国平心想，便宜吗？那也要看是谁吧。但凡换个普通人，打一辈子工也赚不到一万块。 要是姜玉楼狠狠心，还能杀杀价，毕竟老刘可是急着走的。 他心里明白，姜玉楼之所以不还价，纯粹是给自己的面子。 想到这里，卫国平冲他竖起大拇指，佩服道：“玉楼，你局器啊！” “嗨，这哪跟哪啊。”姜玉楼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他占了大便宜，怎么搞的他反而是那个吃了亏的人一样。 他继续说道：“说起来，要感谢的人是我才对。要不是你为了帮我忙前忙后的，我一个外地人，在校大学生想要靠自己找房子，不是想屁吃呢吗。” 卫国平又道，“那我就替刘哥谢谢你。” 刘三通谢我？ 别了，希望几十年后他想到今天的事情别恨我就好了。姜玉楼心里吐槽道。 一想到未来这套四合院的最少值三四亿，他就对刘三通的遭遇备感同情。 去了海外奋斗一辈子，好不容易攒了点钱打算衣锦还乡，结果发现一辈子赚的钱连当年卖出去的四合院里的一间厢房都买不下来。 啧啧，太惨了啊。 “谁让你是我兄弟呢。”姜玉楼拍着胸脯，厚着脸皮道：“咱俩是兄弟，所以你帮我，那我也不能落了你的面子，是不是？” 这话我爱听，卫国平高兴地直点头，“对对对，都是兄弟。” 玉楼知道他这个做哥哥的好面子啊，这忙帮的舒心。 “走，咱们去外面搓一顿。”姜玉楼大气地说道。 卫国平笑眯眯的说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次日，姜玉楼特意跟班主任请了个假，跟着卫国平和刘三通一起到房产所办买房的手续办了，剩下的九千块钱付出去，金鱼胡同的那处两进四合院的房契也到了姜玉楼手中。 又过了几天，刘三通把那套四合院腾出来了，钥匙也交到了姜玉楼的手中。 从今天开始，他也是在燕京有房产的人了！ 有了家，自然要收拾了。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而是有着三个好舍友。 于是乎，他以东来顺火锅为饵，叫来了于敏他们三人帮忙到金鱼胡同的四合院打扫卫生。 等徐向东知道四合院的大小后，脸都绿了，“卧槽，畜生啊！” 于敏这个老实人也骂了句，“靠，玉楼你也太不当人了！” 卫国平苦笑道：“唉，我都提前给你们说了，玉楼这顿饭的便宜不好占，你们不信，现在好了，后悔也晚了。” 姜玉楼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别唉声叹气的了，我不是也和你们一起干嘛？” “你越说我越气好吧。”徐向东幽幽道。 其他几人也是点头附和。 不过已经答应了，他们也不能后悔，只能被姜玉楼当苦力使唤了。 等六百多平的房子打扫了一遍后，几个人都快累趴下了。 姜玉楼看着房子总算有点小家的样子了，满意地点点头。 这周末，就可以邀请唐月雯到家里来玩了。 姜玉楼转头看着累趴下的三人，豪气道：“走，兄弟们，三天东来顺哥请客！” 第一百四十章 灵感来了挡不住 连请三天东来顺，宿舍里的几人怨气总算消下去了。 唉，这年头想找免费劳力不容易啊，也只能剥削一下宿舍里的好兄弟了。 这天，姜玉楼和卫国平打球回来，看到于敏一个趴在桌子上，似乎在写什么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他的身后。 当看到于敏在写信的时候，卫国平眼疾手快地从桌子上把信抢到了手里， “亲爱的秀秀，你好吗？我每天都忍不住想你……” 于敏人都傻了，他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没有防住卫国平这个老六。 “我去，我的信……” 呵，于敏这是又看上谁了，发起了情书攻势，问题是他信里的意思，人家女生都叫他死心了。 姜玉楼在一旁听的是一阵阵的肉麻，于敏这个人看着木讷，但是对女生也太舔了吧。 放到后世，就是妥妥的大舔狗。 读完信后，卫国平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于是将信还给了于敏，砸吧了一下嘴，道：“老于，你不行啊。人家女生都拒绝你了，你还死缠烂打，不会有结果的。” 是啊，即使追到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会被踹掉。 姜玉楼好心劝道：“听哥一句劝，别写了，放过自己，也放过那个女生吧。” 为了好兄弟，他可是操碎了心了。 于敏收起情书，胀红着脸道：“谁说的，她是喜欢我的，之前所谓的拒绝，不过是对我的考验罢了。” 他畅想道：“总有一天，秀秀会被我的真诚打动，我们会结婚，在燕京工作，生个大胖小子……” 说完，他还擦了下眼角那……幸福的泪水？ 姜玉楼怜悯地看着他，说道：“老于，骗兄弟们可以，别把你自己也骗到了就行。兄弟们被你骗了真无所谓的，打个哈哈就过了。但希望你说完这段话后擦一下眼角，别让眼泪流进了嘴里就行。 兄弟们信你一下也不会少块肉，但是你别搞得自己也当真了就行。兄弟们被你骗一下是真无所谓的，笑笑也就过去了。真不是兄弟们想要破你防，你擦擦眼泪好好想想，除了兄弟们，谁还会信你这些话?” “哇！”不知怎么的，于敏突然痛哭出声。 “你……你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又没你的才华，只有坚持不懈，努力写信给她。”他擦了下泪水，哽咽道：“玉楼，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真的在考验我？” 姜玉楼叹了口气，“你觉得呢？” “我想静静。”于敏垂头丧气道。 姜玉楼：“静静是谁？” 于敏：“……” 卫国平：“……” “你这TM有点厉害了。”卫国平看着姜玉楼，眼神诡异。 姜玉楼颇为悲天悯人地说道：“我这是看不得兄弟被骗。” “还得是你小子。”卫国平无语道。 “情书，都是情书害的啊。”他神情严肃地说道：“玉楼，和你的关系很大啊。” “这也关我的事？” “当然啦，不是你每天收到那么多情书，老于也不至于道心不稳。” “好吧，改天你们帮我把装情书和读者来信的箱子搬到我的家去。” 卫国平眼角一抽，又要做苦力？ “哈哈，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姜玉楼没理他想要临阵逃脱的想法，而是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然后又拿起了纸和笔，开始写写画画的。 直到徐向东回来，他依旧在写着东西。 “咦，玉楼在干什么，不会又在写书吧？” 卫国平心里一跳，回了句，“不会吧，他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去年不到一年时间，光小说就写了三部，太不是人了。” 姜玉楼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地说道：“老徐猜得半对吧，我是在构思新作品呢。” “什么，还真有？” “你都不休息的吗？” “放过自己吧。” 姜玉楼振振有词地说道：“你们这叫什么话？亲爱的读者们可都在期待我的新作问世呢，为了不辜负他们的期待，我不得不加紧时间构思新作品，等到《暗算》上市后，可爱的读者们岂不是没有可以看的佳作了？” 三人呆了呆， “见过不要脸的，” “没看过这么不要脸的，” “姜玉楼，你脸不脸红啊！” 姜玉楼叹气道：“唉，你们不是作家，也不是我的目标读者，不会理解这种心情的。” 卫国平有些不解，“这次又是什么题材的？说实话，你的那部话剧剧本挺适合写成小说的。” 他觉得姜玉楼与其耗费心思，不如先把《扬名立万》写成小说呢。剧本都那么有意思，小说能差的了？ “有道理。” “支持。” 姜玉楼解释道：“《扬名立万》我不会放过，不过要等学校的话剧社公演后，有了影响力。” 他拍了拍桌子上写着灵感的稿纸，接着道：“话剧改小说花费不了太多功夫，省下来的时间我会用来构思和写新书。” “主打一个两不耽误是吧。”徐向东道。 姜玉楼给了个赞赏的眼神，“聪明。” “那题材呢？”卫国平问道。 姜玉楼诡异一笑，“算是爱情吧，还要多亏老于给了我灵感呢。” “老于？”X2 “我？”于敏指着自己，有些怀疑人生。 “没错。” 徐向东皱眉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们说谜语呐？” “是老徐你没回来之前的事了……”卫国平这下来劲了，将刚才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听完卫国平加料的故事后，徐向东看着于敏，眼神也是带着些怜悯的。 唉，这孩子，太惨了。 徐向东摇头道：“不过，和情书有关的爱情小说吗，还真想一饱眼福啊。” “别急，也别催，我尽量在今年上半年写完。” 姜玉楼对自己的写作速度一向自信，而且脑海中的灵感不停地往出冒，想慢也慢不下来啊。 “玉楼，那你的新作我能当主角吗？”于敏不好意思地问道。 他觉得这挺好玩的，而且是爱情小说，岂不是……嘿嘿。 说不定靠着玉楼的新作，我可以摆脱单身生活呢。 想到这里，他看姜玉楼的眼神更热切了。 姜玉楼眯着眼睛，问道：“你确定？” 第一百四十一章 规划新家 在于敏的强烈要求下，姜玉楼同意让他当自己新书的男主角，只希望他到时候不要太失望才好。 周末，姜玉楼和唐月雯一起来到了新家。 看着眼前两进的四合院，唐月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姜玉楼很有钱，是个万元户。但是一个人在燕京买了一套四合院，还是太魔幻了。要知道她的父亲现在为政府工作，而且还当了官，可是一家子住的也就是一套五十来平的小房子，比在陕西县城的房子不知道小了多少。 可即使如此，他们一家外地来的能在燕京有楼房住，不知道艳羡了多少人。 但是现在和姜玉楼一比，差距实在是有点大了。 “玉楼……”女孩站在门前，有些迈不开步了。 姜玉楼拉着唐月雯的手，往大宅门里进，“别愣着啊，跟我进去看看。别看这套四合院保存的挺好的，但是不管是装修还是布局已经太老了，在我搬进去之前还要找人重新装修呢。” “具体怎么装修，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以后啊，你也是这套四合院的女主人呢。” 唐月雯的脸蛋刷的一下红了，她别的都没听进去，就那一句女主，使得她心脏狂跳，小鹿乱撞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心境了。 他装作没有看到女孩羞红了脸，而是继续说道：“这套四合院布局比较老旧，进了咱们现在看到的一进院子后，就是分割二进院子的垂花门。” 这还只是一进的院子？ 看着眼前院落里种植的花花草草，唐月雯不由咋舌。 “这还用改吗？” “当然需要了。”姜玉楼点点头，指着一进院子道：“院子这样太老气了，就像乡下老屋的菜园子一样，没意思。” “我觉得院子完全可以按照苏式的园林风进行装修。” 唐月雯瞪大眼睛，清澈中透着愚蠢，“苏式园林风？” “简单的理解就是亭台水榭。”姜玉楼介绍道：“苏州园林建筑的色彩是以大片的白色粉墙为基调，黑灰色的小蓝瓦屋顶，蓝灰色水磨砖的门框、窗框，栗色或深灰色的木梁框架装饰，给人一种安静优雅的感觉。” “啊。”唐月雯以前在书中看过的古典园林介绍在眼前一闪而过。 如果是那样的建筑风格，一定会很美吧。 姜玉楼循循善诱道：“这种风格的好处是可以欣赏，可以游览，可以居住。建好以后，我们就可以在大厅里欣赏庭院里的风景，就好像拙政园的元香厅。一到春夏，庭院里的景色美不胜收，如同观赏一幅长卷画卷。” “好美啊，真的能做到吗？”唐月雯激动地问道。 “当然了。”姜玉楼点点头，继续道：“也许一次不行，但是我们分步骤装修，肯定能打造出一个完美的小家。” 唐月雯仰头看着姜玉楼，眼里闪动的都是小星星。 姜玉楼掰着手指向女孩介绍自己的规划：“现在这个院子只有六间大房子，肯定是要分割扩建的。我的想法是在大宅门右手边建个车库，左手边建成客厅、保姆间和杂物房……” “等等，车库？”唐月雯歪着脑袋，不解地问道：“车库用来做什么的？” 姜玉楼道：“车库自然是用来停汽车的。” “你买汽车了？”唐月雯惊讶道。 姜玉楼底气十足的说道：“还没有，但是早晚会买的。” “你想的还真长远。”唐月雯莞尔道。 姜玉楼知道女孩的想法，只是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买车可能就是最近几年的事了。就金鱼胡同街道的宽度，他就算想随便停车都做不到啊。到时候车买了，没车库不就麻烦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唐月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那个保姆房又是什么？” 她紧张道：“玉楼，咱们国家怎么能有保姆呢，这要是传出去……” 姜玉楼安慰道：“不妨事的，现代和旧社会不一样了。保姆就是照顾咱爸咱妈的家政人员，和咱们家以后是雇佣关系，并不是人身依附关系。不存在谁主，谁从，保姆想要辞职，咱们绝对不会拦着。” “可是……”唐月雯还是担心，保姆这个词汇，太旧社会，太资本主义了，不好。 姜玉楼见女孩还担心，便笑着道：“呵呵，现在谈这些还早，毕竟咱俩还年轻嘛。” 唐月雯一想，也对。等他们毕业结婚了，还不知道社会会发展成什么样呢。现在想得太多，太远，是有些多余了。 很快，两人穿过了垂花门，进了二进院子。 姜玉楼指着两边的东西厢房，说道：“东西厢房以后我们不住。西厢房可以改成客房和洗衣房。东厢房则改成餐厅和厨房。至于院子也一样要改。” 最后就是正房了，他兴致勃勃地说道：“正房改建成客厅和会客室。西耳房改成父母的卧室和他们的书房，东耳房改成咱俩的主卧和孩子的儿童房，再建个书房。” 女孩扭过头，羞红着脸道：“什么叫咱俩的主卧，咱们现在啥关系都不是呢。” “嘿嘿。”姜玉楼笑着道：“我就认准你了，除了我，整个四九城谁配得上月雯你这么好的女孩。” 听着心爱之人的夸赞，唐月雯心里美滋滋的。 一边参观着两人以后的小家，一边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看过一遍后，唐月雯已经不能更满意了。 她现在只希望能快点毕业，只有毕业了，才能正大光明地和心爱的人住在一起。 姜玉楼心里也有底的，即使还没有做预算，他也知道改造的价格低不了。不过他不怕，一来不需要一步到位，二来嘛，看着自己的小家在眼前一点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会更有成就感。 不过，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在主卧房加个上下水系统，把卫生间挪过去。现在的卫生间距离主卧房太远了，他可不喜欢大半夜跑几分钟去上厕所。 尤其是冬天的时候，那不是折磨人嘛。 规划的差不多了，也该找人装修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留学生的中国男友？ 承接四合院装修的事情不需要姜玉楼操心太多，找人的难题他都交给卫国平了，他只负责审核图纸，以及给钱和验收。 眼见就快放寒假了，短篇小说发表的事情还没着落，就当姜玉楼以为奥利维亚忘掉了，或者达不到在美利坚杂志上发表的标准时，好消息来了。 这天，姜玉楼正在宿舍构思新书。 新书的大体构思实际上已经完成了，但是有些细节，还需要更改，必须符合国情，符合时代背景，否则太过生硬会惹人怀疑的。 就在发动头脑风暴时，门外传来一阵奔跑声。 “咔。”宿舍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了。 只见卫国平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玉楼，有个，有两个漂亮的外国妹子找你……其中一个妹子我好像在哪见过……”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你快点下去看看，别让人等急了。” 姜玉楼看了他一眼，古怪地说道：“还知道关心外国友人，该说不说，你人还怪好的嘞。” 卫国平：“……” “我怎么觉得你小子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你多心了，我是在夸你是个大暖男呢。”姜玉楼打了个哈哈。 卫国平眼前一亮，“暖男？” 虽然不太懂，但是他还是能Get到其中的深意。 “对，我就是暖男！” 他喜欢这个词了，高级，而且很符合他的气质。 卫国平高兴地拍打着姜玉楼的肩膀道：“玉楼，还是你了解我啊！” 姜玉楼只是笑笑。 后世有句话怎么说的？ 暖男排狗后面。 “对了，老卫，那俩洋妞说了自己叫什么了吗？”姜玉楼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杰西卡和奥利维亚两人漂亮的脸蛋。 “她们说了，一个年轻点的妹子叫杰西卡，另一个更漂亮点的叫奥利维亚。”卫国平好奇道：“玉楼，这俩洋妞是什么人，找你干嘛？” “他们啊。”姜玉楼顿时眼前一亮，说道：“杰西卡是咱们学校的留学生，奥利维亚是纽约时报的实习记者，我记得我说过的。” “靠，是她俩啊。玉楼，你可真不是个东西，现在还联系人家洋妞呢。”卫国平嫉妒道。 两个妹子中，留学生他印象不深，但是女记者印象可太深刻了。他们宿舍里的电视机和录像机，还多亏了人家女记者的关系呢。 卫国平痛心疾首道：“玉楼，不是我说你，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不能犯错啊！” 姜玉楼翻了个白眼，“你想到哪里去了，她们找我，估计是稿子的事情有消息了。” “稿子？什么稿子，你又偷偷投稿了？”卫国平狐疑的看着他。 姜玉楼挠挠头，疑惑道：“咦，我没说过吗？我写了一篇短篇科幻小说投美利坚的杂志里。” “哎呀，不说了，等我回来再聊。” 说着他就打开了宿舍的门，走下了楼，徒留卫国平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姜玉楼穿上外套，冒着寒风下了楼后，他就看到一大堆男生围着奥利维亚和杰西卡两人。 今天寒风刺骨，站一会儿还好，站得久了甚至会有麻木感。 还好，奥利维亚和杰西卡都不是缺钱的人，很会保护自己的身体。 她们两人都穿着厚厚的冬季服装，却依然无法掩盖她们的魅力。 奥利维亚依旧是那么美丽动人，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下身是一条蓝色的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雪地靴，整个人在寒风中显得格外醒目。 只是刺骨的寒风使得她的脸颊变得通红。口中呼吸间还会产生哈气，也许是太冷了，她只能不时地用手捂着耳朵和脸颊。 杰西卡穿着绿色的军大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紧身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短靴，这样的搭配在她穿来却不显得土气，反而让人觉得很时髦。 周围的男学生们看着这两个女孩，有的目不转睛，有的低头窃窃私语。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些许的惊讶和欣赏，仿佛这两个女孩的出现打破了冬日的沉闷和单调。 这些男学生们或许是单身的，或许是已经有女朋友的，但是他们的目光都忍不住被这两个美丽的女孩所吸引。 “卧槽！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外国妞！” “不会是咱们学校的留学生吧，这身材也太好了吧！” “皮肤也太白了，看着就像牛奶一样。” “哦，我的美神维纳斯。我才知道学校里有这么好看的外国妹子，后悔了啊。” “你们说，这俩外国留学生来我们男生宿舍干什么？” “不会是来找男朋友的吧？”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即使是八十年代初，依旧不缺乏勇士的，陆陆续续地还会有男生鼓足勇气，用半生不熟的英语搭话。 只是他们的英语口语太差劲了，别说外国人了，国人听着都费劲。 两个外国女孩对于周围人的目光，以及男生们的搭讪选择了沉默。她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小声交流着什么，似乎在享受着冬日的阳光一般。 她们的美丽和优雅是如此的自然和真实，仿佛是周围环境的一部分，让人无法抗拒。 实际上，两个外国妹子正在讨论怎宰姜玉楼一顿饭呢。 “姜今天必须请客。” “没错，他很快就要发一笔财了，不请我们说不过去。” “一会儿吃什么好呢？” “西餐怎么样？” “那可太好了，食堂的饭我已经吃腻了。不过，燕京有西餐厅吗？” “有一家苏联餐厅。” “啊，苏联……” “放心好了，这里又不是美利坚。” “好吧，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期待了。” 看着对他们不理不睬的两个漂亮外国女生，沮丧、遗憾在那些上前搭讪的男生心中产生。 什么叫出师不捷，这就是了。 这一幕，全都被刚下楼的姜玉楼看在了眼里。 紧张、激动、害羞、胆怯，这是男生们面对两个外国妹子产生的情绪。姜玉楼不由感叹，曾经他第一次泡洋妞的时候，也是差不多。只是后来交流的多了，发现她们和国内妹子一样，没什么不同，都是水做的。 “杰西卡，奥利维亚！” “姜！” “玉楼！” 嗯？华夏男生？ 第一百四十三章 《阿西莫夫科幻杂志》 等到姜玉楼出现在了宿舍楼门口时，眼尖的杰西卡发现了他。 女孩立刻踮起脚尖，兴奋地朝他挥手，也不管边上有没有人，操着半生不熟的中文大声地道：“玉楼，hello呀！” 女孩身边的奥利维亚都被她吓了一跳，无奈地摇摇头，但是看到姜玉楼后，她的嘴角也泛起了微笑，轻轻念叨了一声，“姜！” 好久不见，我给你带来了个好消息哦。 一时之间，周围很多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玉楼？姜？这哥们TMD到底是谁！”很多人心中都冒出这样的念头。 一众男性新生看着身材绝顶的洋妞操着异域口音的中文，挥手同明显是国内男生的人打招呼，只觉得心都快要化了。 这白皙的皮肤，自由的气息，热情大胆的气质，还有只存在于想象中的逆天身材...... 啊！！！ 这谁能顶得住啊！ 到底是谁叫玉楼啊，太让人羡慕了吧！ 有几个老生搜肠刮肚，一时之间也没联想出姓和名的关系，“没听说过这号人啊，难不成也是留学生，只是到这边玩的？” 姜玉楼扫视了一圈众人，没有丝毫怯场，和他当面怼老作家相比，现在的不过是小场面。 他在众目睽睽下，双手插兜，四平八稳地朝着两个妹子身边走去。 “那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一句台词出现在他脑海里。 有些过于逼气十足了！ “嘶！” 在姜玉楼强大的气场下，周围的男生不自觉地给他让开一条路。 他们觉得这男生好帅，和他一对比，他们就像是喽喽一样。 明明都是燕大的学生，都是天之骄子。 可是和这人一比……不服不行啊！ 很快，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周围的学生目眦欲裂。 只见杰西卡笑中带羞地扑了上去，给了姜玉楼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段时间你在忙什么呢？我想约你出去跳舞，都找不到机会。这次奥利维亚可是带着好消息来的，你要请客，这次可不能再拒绝了。” 杰西卡絮絮叨叨的，显然这段时间被姜玉楼拒绝的次数多了，有了不小的怨念。 “我刚完成了一部剧本的创作，最近又在燕京买了一套房子，需要打扫，已经占用了我全部的空闲时间。”姜玉楼解释了一句。 两人都是用英文对话，而且语速很快，倒不怕被旁人听到了。 “OMG，你还没毕业就买房子了？”杰西卡羡慕道：“玉楼，你太厉害了。我要是想买房子的话，怎么也得是毕业工作几年后了。” 她紧接着又吐槽道：“而且还必须找个工资不错的工作，美利坚的老板太吝啬了。” 奥利维亚这时走到两人身边，冲着姜玉楼微微颔首后，说道：“杰西卡，你根本不明白姜在这个年纪能在燕京买房子意味着什么。” 她是记者，要采访的东西很多，对燕京的方方面面都有了解，尤其是工资和房价。 “什么？”杰西卡疑惑地看着好朋友。 奥利维亚说道：“一个普通工人想要在燕京买房，需要不吃不喝工作一百年啊！” “了解这些后，你就会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他还那么年轻。” 奥利维亚美眸看着姜玉楼，有些心动了。 “真的吗？玉楼太棒了！”杰西卡高兴地欢呼道。 姜玉楼笑了笑，无奈道：“咳咳，实际上我稿酬比较高，买房子没有什么压力。” “这也是你的能力带来的。”奥利维亚指出。 “好了，别说这些了。”姜玉楼转移话题道：“咱们先换个地方聊吧。” 周围人太多了，他们现在就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他有些不自在。 “好吧。”两个妹子从善如流道。 在周围人羡慕的眼神中，三人肩并肩离开了。 “他长得也就……有点小帅气，而已，凭什么吸引到外国妹子呢？”有个学生酸溜溜地说道。 有人不屑道：“呵呵，搞了半天你们连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都不认识。” “嗯？”众人看向那个男生。 那个学生问道：“玉楼，姜，你们没有联想到哪个人吗？” “啊，姜玉楼！”有人惊呼出了声。 众人这下像是脑海中某个开关打开了一样。 “卧槽，是那个大作家！” “是他啊，难怪了。” “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知道是姜玉楼后，他们反而没有嫉妒的心思了。 现在他们再看三人的背影，竟然莫名觉得有些般配啊！ 三人最后找了处凉亭坐了下来。 虽然这个季节坐在凉亭里很傻，但是最起码这里很安静，不怕被人打扰。 方才坐下，杰西卡的俏脸上就露出了激动的表情，“玉楼，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那部短篇小说《最后一个人》被美利坚的科幻小说杂志录用了！” 姜玉楼眼前一亮，连忙问道：“哦？真的吗？是那个杂志？” 杰西卡与有荣焉道：“是被《阿西莫夫科幻杂志》录用了，不信你问奥利维亚。” 《阿西莫夫科幻杂志》是美利坚本土杂志，创刊于1977年，影响力非常大。 于是，姜玉楼看向了更加成熟美艳的女记者。 奥利维亚微微颔首，笑着道：“千真万确，他们已经寄来了支票，一共六百美刀。” 支票？ 区区六百美刀都用上支票了？姜玉楼心中腹诽道。 不过这笔稿酬不少了，毕竟《最后一个人》全篇才几个字？ 能卖到这个价钱，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了。 奥利维亚继续道：“六百刀我已经取出来，替你换成你们国家的钱币了，一共是三千元。” “等等，怎么会有这么多？”姜玉楼疑惑道。 今年美刀兑换人民币是1:1.5，六百美刀应该只能换到九百元才对。 奥利维亚眨眨眼，“我有一些渠道，你懂的。” “谢谢。”姜玉楼真心实意地感谢道。 就是……有点对不起银行了。 不过，想来财大气粗的银行也不差他这点钱，而且，这也不是他主动换的。 所以，他一不担心，二也没有心理负担，主打一个心安理得。 奥利维亚直接将他的稿酬从包里取了出来，一共三千，不多不少。 算是意外之喜了。姜玉楼笑着把钱收了起来。 “谢谢。”他再次感谢道。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就行。” “没问题，随时恭候。” 姜玉楼想起了他答应帮奥利维亚分析新闻政策的事了。 “走，请你们吃个饭。” 第一百四十四章 请客吃饭 姜玉楼本来只打算请杰西卡和奥利维亚两个人去吃饭，只是杰西卡的话让他改变了主意。 “玉楼，我可以叫上露西他们吗？他们知道你是华夏的作家后，非常好奇，想和你交朋友。” 姜玉楼停下脚步，略作思考后，饶有兴致地问道：“哦，没想到我还在外国友人中出名了？对了，想认识我的人多吗？” “人很多，但是和我关系好的并不多，我这次想邀请三个人，你看可以吗？”杰西卡问道。 加上他自己也就六个人吗，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于是，他笑着道：“那就一起吧，我请你们吃西餐。” 自从认识了杰西卡以后，通过她的关系又认识了奥利维亚，才有了小说发表在美利坚杂志的事情。 这不正好说明了，在这个年代多认识一些老外还是很有用处的。 虽然来华留学生大部分是社会平民阶层，但保不齐认识一些特别的人，又或者以后的人生会有特殊际遇。 和这帮老外处好关系，说不定以后就有能帮到他的地方。 得到他的同意后，杰西卡高高兴兴地叫人去了，奥利维亚漂亮的脸蛋露出了一抹笑意，“杰西卡的朋友我见过几个，都是穷学生，也没什么关系。” 姜玉楼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坦坦荡荡地说道：“没什么，交朋友嘛。能认识来自其他国家的学生，交流见闻也挺有意思的。” 奥利维亚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言了。 半晌，杰西卡领着几个朋友来了。人齐了后，六人出了校门坐上公交车，浩浩荡荡地奔向老莫。 这一路，六人都是非常惹眼的存在。 五个留学生也就罢了，姜玉楼的存在就比较奇特了。 一个华夏面孔，竟然和五个老外走在一起，特别让人想不通。更何况，两个长得特别好看，异国情调十足的妹子还和他靠得很近，想不收到注目礼都难。 除了姜玉楼和奥利维亚，几个留学生对于饭局特别期待。可能也是食堂的饭吃腻了，想换花样又没钱吧。 一路上，他们还问东问西，对什么都特别感兴趣。 姜玉楼回答后，随口问了一嘴才知道，他们平日里很少出校园门，基本上都是在校园里逛。难得这次有他当了回“导游”，才会显得特别闹腾。 好容易到站了，他连忙拉着几人下了车。 再不下车，他都要担心车上的其他乘客有意见了。 当然，他是多虑了。这年头就算燕京百姓见到外国人的机会也不多，看到他们也觉得挺稀奇的。 “到了，就是这家餐厅。” 现在的老莫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仍是比较奢侈的消费，一个人吃饭都要一周工资，不是政府职员，或者倒爷还真没多少人消费得起。 进去后，他们坐了张长桌，六个人刚刚好。 要了六人份的套餐后，几人轻松地聊起了天。 “你们知不知道，玉楼的小说要在美利坚的科幻杂志上发表了？”杰西卡的表情有些小得意，毕竟在座的留学生中，她和这件事关系最密切。 说出这个消息后，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们惊讶的表情了。 没有让她失望，她的几个朋友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后，惊讶地询问了起来。 “就是玉楼讲述的科幻故事，我觉得非常好，甚至有发表的潜力，就把我奥利维亚姐姐介绍给了他。小说能发表，奥利维亚也是居功至伟。” 奥利维亚只是冲几人笑了笑。 几人也知道她，纽约时报的实习记者，没想到还挺有能量的。 毕竟，一个华夏人写的小说想要在美利坚发表并不容易。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要姜的小说足够好，才能打动杂志社的编辑吧。 这样一想，姜玉楼的身影在他们的心里越发高大了起来。 这个国家虽然经济不发达，但是能人辈出，实在是不能有丝毫小觑啊。 于是乎，众人对姜玉楼更加尊重了。 “华夏文明灿烂悠久，自古就出了非常多的文豪，姜老师以后也会如同先辈一样闻名于世吧。”一个霓虹妹子感慨道。 这个妹子叫佐天泪子，霓虹关东人，志向是毕业后当一名角川书店的编辑。 霓虹妹子比较腼腆，平日里话也不多，现在看来，只是她之前没有碰到喜欢的话题而已。 姜玉楼谦虚道：“不敢当老师这个称呼，我只想做一名人民喜欢的作家。” “在我们霓虹，作家是值得尊敬的，当得起老师这个称呼。而且姜老师这么优秀，作为华夏的作家，却在美利坚最大的科幻杂志上发表了作品，就这一点已经非常非常了不起了。”霓虹妹子语气带着崇敬。 “是啊，一部作品能得到别的国家编辑的认可，已经算是非常成功了。” “必须足够精彩才行，显然姜，有这个实力。” 姜玉楼再次感谢道：“还是多亏了杰西卡和奥利维亚，否则我写的再好也没有用。” 杰西卡夸赞道：“我相信你的作品早晚可以征服全世界。” “这我真不敢做这个梦。”姜玉楼苦笑着摇摇头。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没有任何一个作家可以做到让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他。 奥利维亚笑着道，“但是你可以向着这个目标努力，我们都希望可以早点看到这一幕。” “被你们这么一夸，我都有些热血沸腾了。”姜玉楼摸了摸鼻子，笑道。 佐天泪子的目光中满是认真：“姜老师的几部作品我都看过，文学性非常高。等我毕业了，如果能进角川书店工作，一定要建议引进这些作品。” “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姜玉楼笑道。 霓虹妹子说得认真，但他只是当做一种鼓励和认可。 很快，餐点被一一端上了桌。 众人的注意力被眼前的大餐所吸引，虽然是苏联菜，但是此时让吃了几个月食堂的留学生看来也是丰盛无比。 等他们吃完饭后，走出老莫，一个个都快直不起腰了，实在是吃的太饱了。 杰西卡说道：“希望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 她倒不是缺这口吃的，而是非常满意这次的聚会。 到底是美利坚人，天生的聚会动物。 奥利维亚笑着道：“下次等我发工资了，我请大家吃。” “好，说定了。” “下次我可要留好肚子。” “相比苏联菜，我更希望吃美味的中餐。” “……” 几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学校，相约下次再出来聚会。 第一百四十五章 离愁和回家 姜玉楼回到学校后，并没有将自己的小说即将在美利坚杂志上发表的事情宣扬出去。 主要是他写的是科幻短篇，加上科幻小说在国内不是主流，即使说了出去，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波澜。 只有这笔稿酬，算是意外之喜了。 毕竟他也没想到，一部短篇小说能拿到六百美刀的稿酬。更没想到的是，奥利维亚神通广大，使得他的稿酬换成人民币后翻了五倍。 “这下装修的钱都出来了。”姜玉楼美滋滋地想道。 有卫国平帮忙，装修的施工队也有了着落。 当施工队的师傅按照姜玉楼的要求画好图纸后，他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当场就和对方签下了合同。 “考完试后我就要回老家了，这边房子的装修就拜托你帮忙看着了。” “放心好了，等你回来，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包准让你满意。” 姜玉楼倒没什么不放心的，这个年代相比后世要朴实不少。再者，尾款只有等到他寒假结束后，验收满意了才会支付。 而且除了卫国平，唐月雯有时间也会过来看看。 过了几天，期末考试开始了。 考前，姜玉楼有用功复习，考试结果出来后，他的成绩还不错。不说拔尖吧，也是中不流的成绩。 不管别人怎么想，他本人倒是满意无比。 和老师，同学以及杰西卡、奥利维亚他们告别后，姜玉楼和唐月雯一起来到了火车站。 唐月雯不是要回老家，而是要亲自送姜玉楼上车。 在这个清晨，阳光刚刚洒在火车站的广场上，寒风依旧凛冽，带着晨曦的微光却能带来一丝暖意。 一对年轻的情侣，唐月雯穿着军绿色的棉大衣，姜玉楼穿的则相对简洁一些。要不是他手里有行李，根本不像是坐火车回家的样子。 两人相对而立，女孩的双手紧紧握着姜玉楼的手。 车轮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像一个无法抗拒的命运之神在低沉地吟唱。那辆通往远方的列车缓缓驶入车站，它的车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似乎在诉说着离别的无情。 唐月雯紧紧地盯着姜玉楼的眼睛，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眷恋和不舍。 姜玉楼的眼神却显得坚定，虽然也带着些许愁绪，但更多的是洒脱。 他只是回家过年，又不是不回来了，不想搞得像生离死别一般。 只是伤感的情绪，还是在两人之间蔓延。 “月雯，我要上车了，天冷，你快回去吧。”姜玉楼轻轻地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唐月雯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她的眼角泛着点点泪光。然后，她突然紧紧地抱住了男生，她的眼泪滑落在男生的肩膀上。 “记得给我写信，每天都要想我。”唐月雯哽咽着说。 如果可以，她是多想陪在心上人身边，和他一起回老家。 可是……她不能。 “重活一世，我怎么也多愁善感起来了？”姜玉楼的眼睛也有些湿润，心里自嘲道。 他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女孩的背，低声道：“我会的，我会尽快回来的。” 接着，他在女孩不舍的目光下上了车。 直到他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看到女孩依旧倔强地站在寒风刺骨的车站上。他的心，突然一痛，想不顾一切的冲出火车。 就在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火车慢慢地驶离车站，女生的身体随着列车的前行而摇摆。 “回去，回去吧，月雯！” 姜玉楼焦急的摆手，他知道此时唐月雯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但他偏偏不受控制的这么做了。 唐月雯看着姜玉楼的脸慢慢消失在视线中，终于忍不住大声喊出来：“姜玉楼，我爱你！” 火车消失在远方，女生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她站在那里，望着远方，直到火车的影子完全消失，才慢慢地转身离开。 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却驱散不了她孤独的内心。 唐月雯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她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孤单而瘦弱。 火车很快，但是却快不过他急切的内心。 离家数月，也不知道父母的身体如何，大哥有没有照顾好老两口，留给家里的钱够不够花等等…… “爸妈，大哥，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啊……”姜玉楼心里默默祈祷着。 两天后的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柔和地照在一条蜿蜒的乡间小路上。远处，一个年轻人正坐在一辆牛车上和赶车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这个年轻人，正是回到了陕西的姜玉楼。 “石大叔，今年村里的收成怎么样？” “就那样，比往年是好点，但也挣不上钱。” “现在国家经济好了，乡亲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嗨，我们老了，也不想这些。只希望我们的孩子以后能走出村里，像楼娃你一样，去大城市读书，见大世面。” 姜玉楼沉默，这就是我们国家底层人民最朴素的感情啊。 他们的奢求并不多，就算有，也是希望孩子能过的好。 “会有机会的。”姜玉楼坚定地回道。 “楼娃，你在和额说说燕京，你见没见到天安门，有没有去过……” 坐了数天火车，又倒了两趟车，而今天，他终于回来了。 到了村里后，姜玉楼想要给石大叔坐车钱，但是石大叔却坚持不肯收，他只能作罢。 很快，姜玉楼来的消息像风一样在村子里传开，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向那条小路，热闹而兴奋地准备着庆祝村里唯一一位大学生，兼大作家归乡的活动。 活动起先是自发的，之后村干部们一看，不行，干脆村里带头搞大点。 活动越发隆重了。 于是乎，在村干部邀请和父母的要求下，姜玉楼顾不上和家人多说两句话，匆匆前去参加活动。 当姜玉楼出现在村里广场上的时候，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和鼓掌声。村民们纷纷向他抛出五彩斑斓的锦绣花球，花球在天空中飞舞，如同盛开的花朵。 姜玉楼微笑着接受村民们的祝福，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温暖和感动。 在广场上，村长把一面金边的红锦旗郑重地授予姜玉楼，锦旗上绣着“上河村第一作家”几个大字。 这是上河村人的骄傲，也是对他个人的荣誉。 广场中央，村支书举着喇叭，他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荡：“姜玉楼同志，你是我们上河村的骄傲，希望你在燕京好好上学，毕业后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 “谢谢，谢谢大家。”姜玉楼冲着人群，深深鞠躬道。 在那个热烈的午后，村庄的鼓声震天，欢声笑语回荡在每个角落。姜玉楼站在广场上，望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感动。 他知道，他的成功并不仅仅属于他自己，也属于上河村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属于每一个支持他、关心他的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移居的提议 村里的活动结束后，姜玉楼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了家。 家里，母亲李秀莲已经给他炖了他最喜欢的羊肉汤。 在这样的寒冬中，谁又能拒绝一碗香喷喷，热气滚滚的羊肉汤呢？ 喝了一碗羊肉汤后，他觉得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太舒服了。 李秀莲慈祥地说道：“你这孩子，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 “妈，是你炖的羊肉汤太好喝了。”姜玉楼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叹。 自家的孩子喜欢喝自己炖的汤，李秀莲高兴地说道：“锅里还有很多，你想喝，妈在给你盛一碗。” “再来一碗。”姜玉楼抹了下嘴巴，举起了手中的碗。 李秀莲开开心心地去给宝贝儿子盛汤去了，姜建国和姜援朝也很高兴，咧着嘴直笑。 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 多久了，多久没有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过日子了。久到姜建国自从小儿子回家后，脸上的笑容就在没有合拢过。 姜建国的手中捧着一杯冒着热气腾腾的茶，茶是小儿子从燕京带回来的，说是什么红茶，对胃好。 老姜其实不在乎这些，只要是儿子送的，他都喜欢。 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期待，因为他知道，这很快他就能听他的儿子讲述他在燕京的大学生活了。 姜玉楼知道，家人早就想知道他在燕京究竟过的怎么样，于是也不隐瞒，绘声绘色的将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他很有讲故事的天赋，总是能把最普通的事情变得生动有趣。 姜玉楼开始讲述他在燕京发生的故事，他的语言生动而富有表情。他讲了自己出了诗集，诗集还大受欢迎，说到了自己写的小说得了全国最佳全篇小说奖，最后他还讲到了自己靠着稿费在燕京买了房子。 除了唐月雯的事，其他的事情差不多都说了出来。 姜家人仔细听着，他们会因为姜玉楼取得的成绩而深感自豪。尤其是大哥姜援朝，他觉得弟弟没有辜负他这些年的努力，算是圆了他的大学梦。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姜玉楼喝了一口水后，认真的说道：“爸，妈，大哥，寒假结束后，我想你们和我一起去燕京生活。” “什么？去燕京？不去，不去！我和你妈当了一辈子农民，去燕京干什么，会给你添麻烦的。”姜建国不住地摇头，接着，他又看向了姜援朝：“你大哥还年轻，能帮到你，你就带着你大哥去燕京吧。” “爸妈，大哥，我现在有钱，妥妥的万元户。就算你们什么也不干，我也可以养你们一辈子的。”姜玉楼劝道。 “上河村的生活太辛苦了，我在去燕京前就发了誓，只要我在燕京稳定下来，有自己的房子了，就要接你们过去享福。现在我有这个条件，你们难道想看我违背誓言不成？” “哎呀，你个小孩子，乱发什么誓呦。”李秀莲心疼道。 姜援朝说道：“爸妈，既然楼娃已经拿了主意，咱们就听他的吧。” 姜建国有些犹豫，儿子孝心可嘉，他和老伴自然是感动。但是骤然间要离开生活了半辈子的故乡，却也不是瞬间就能做出的决定。 姜玉楼哪里看不出来父母的犹豫，加把劲道：“爸妈，以后我肯定是要定居燕京的。以后要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总不能让牵线做媒的人从燕京千里迢迢地赶到上河村吧。” “什么，楼娃，你有对象了？”巨大的惊喜突然袭来，刘秀莲声音都在发颤。 姜玉楼面色一窘，道：“咳咳，我是说如果，如果。” “老头子……”李秀莲拽了拽老伴的衣袖。 姜建国眉头紧皱，“这……”这个决定太难做了，可是事关小儿子的婚姻却也马虎不得。 他也想到了，如果小儿子以后要娶工人家的女儿，而他家还住在上河村，岂不是门不当户不对，万一好好的婚事因此黄了，那可怎么是好。 但是，他们一家子去了燕京又能如何？ 他只会种地，其他的也干不了。 半晌，他才叹气道：“我考虑一下吧。” 姜玉楼也知道不能逼得太急，再说了，寒假时间还长，他还有大把时间做工作。 晚上，姜玉楼住进了自己阔别几个月的卧室。虽然很长时间没住，但是房间依旧打扫得很干净。 摆设也没有任何的变动，他走之前是什么样，回来依旧是什么样。 唯一变化的是被子，棉被换成了新的，厚重又温暖。 其实陕西农村的土房子到了冬天住着很舒服，因为家家户户都烧炕，房子里暖洋洋的，即使穿短袖短裤也不会冷。 唯一的缺点是太干燥了，但这在北方也算不上缺点吧。 他将换洗的衣物还有手稿等取出来后，收拾了一番，给唐月雯写了一封信后，便开始继续着自己的写作大业。 之后许多天，他都把自己关在家里埋头搞创作，新书的人物和大纲早在燕京的时候就完成了，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创作具体故事内容了。 写小说可是非常辛苦的一件事，尤其是这个年代，想搞一台打字机并不容易。 没办法，为了小钱钱，为了改变一家人的未来，在辛苦他也要努力奋斗。从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可以说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 而且，新作不同于以往的作品，是他结合霓虹的电影改编的。 原版的剧情走向他大概记得，但是小说和电影不同，加上两个国家背景的不同，需要他根据实际需要进行二次创作，这就提升了小说的写作难度。 原作就有十一万字，他进行二创后，字数也不会少。 好在姜玉楼是真的喜欢写作，看着心里的故事出现在手稿上，也有一种极大的成就感。 这天，由于一个人闷得太久了，他写得头昏脑涨的。 他知道这样不行，必须放松一下，否则身体会吃不消的。 于是乎，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走出了家门。 呼吸着户外的新鲜空气，虽然天气依旧凛冽，但是他的心情却莫名的好了许多。 “月雯，没有我在燕京，你过得还好吗？” 姜玉楼看向燕京的方向，怅然若失。 第一百四十七章 坦白和来信 就在姜玉楼想念唐月雯的时候，唐月雯同样也在思念着姜玉楼。 姜玉楼，那个让她心动的人，她的心上人。他的微笑，他的眼神，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心中留下深深的痕迹。 每当夕阳西下，她独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心中就充满了对他的思念。她的眉头紧皱，双眸中闪烁着忧郁的光芒，她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和不安，不知道姜玉楼是否也在想着她。 她在等待，等待他的消息，等待他的归来。 她的心跳加速，每一次邮递员的到来都让她心跳加速，希望能收到他寄来的信。然而，每次都是失望。 “唉，唐月雯啊唐月雯，你是不是傻的，明明玉楼才回去没多久，哪里有时间给你写信呢？”唐月雯总会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她的心却像被针扎一样疼痛，眼泪更是悄悄滑落。 她希望能在梦中与姜玉楼相遇，然而醒来后，却只有无尽的思念和留恋。她在心中低语，呼唤他的名字，希望远在上河村的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唤，能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唐月雯的心中除了父母外，就只有那个男生了。她的世界因为姜玉楼的存在而变得色彩斑斓，也因为他的离开而变得暗淡无光。 每一天，她都在思念，每一天，她都在等待他的消息。 手中的那本《长相思》诗集唐月雯虽然能背下来了，但是她还是舍不得松手。因为上面的诗句太美了，而且通过那些情诗，她能更深入体会到姜玉楼的内心。 当然，她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表现得多愁善感。 她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更不想让父母知道她恋爱了。 只是，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是在母亲看来却是漏洞百出。 这天，唐母慢慢地走进女儿的房间，细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女儿唐月雯如往常一样，坐在窗边，眉头紧锁，眼神忧郁，仿佛内心藏着深深的忧虑。唐母心里一沉，知道有些事情需要和她谈谈。 “咚咚咚。” 敲门声将唐月雯从孤寂的内心中惊醒。 她用手背擦干泪痕，然后露出微笑，轻声道：“进。”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门口看去，原来是母亲。 唐月雯乖巧的喊了一声，“妈。” “雯雯，最近你有什么心事吗？”唐母温柔地问道。 唐月雯心里一惊，难道是母亲看出了什么吗？ 她犹豫了一下，装作听不懂母亲的话，然后回答：“没什么呀，我很好的。” 唐母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雯雯，我知道你一向是稳重乖巧的性子，但现在妈却发现你变得很不对。在我和你爸面前，你的笑容没有少，眼中却藏满了心事。妈和你爸不知道你在烦恼些什么，不过我们到底比你多经历了几十年。如果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也许妈可以帮到你。” 唐月雯看着母亲关切的眼神，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妈，我……我可能恋爱了……” 说完后，她仿佛卸下了千金重担一般，旋即，两朵红云出现在了她娇嫩的脸颊上。 虽然她现在饱受相思之苦，但是想到两人的关系，心里却好似吃了蜜糖一般甜蜜。 唐母看着女儿，心里一惊，但尽量保持平静：“哦？雯雯，你能告诉我是谁吗？” 唐月雯羞怯地低下头，姜玉楼的名字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雯雯，妈和你爸都不会不反对你处对象，但是你总要让我们知道那个打动你的男孩子是谁，对不对？”唐母语重心长道。 “他……他是姜玉楼。” 说出心上人的名字后，红霞遍布唐月雯的脸蛋，她低下头，完全不敢看母亲的脸色。 这一瞬间，她全身滚烫，心房更是如小鹿乱撞一般。 “姜玉楼？”唐母心念急转，很快想起来了这个让她觉得耳熟的名字。 “是那个上河村的孩子吗？” 唐月雯点点头。 “是了。”唐母自言自语道。 也只能是他，只有那个文采十足的年轻人，才能让他们唐家的好闺女日思夜想，如同着魔一般。 可是她依旧觉得不忿，毕竟唐月雯是她的女儿，是他们家的心头肉，凭什么她的心肝宝贝要为了一个男人伤神呢？ 这不公平！ 不过，那个孩子人品倒没问题，而且在他们唐家困难的时候，还帮过唐月雯。 不说他们家家风本就开明，而且姜玉楼那个孩子本也不差。就冲着唐月雯对他的日思夜想，反对的话他们两口子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只是，男女之情很是微妙。 也许今天两人还爱得死去活来，明天就视若仇敌了。 要是两人感情变质，女儿受到的伤害也许会更深。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需要让女儿想清楚才是。 想到这里，唐母拍拍女儿的手背：“雯雯，恋爱是一种美好的感情，但也需要谨慎对待。你需要确定你喜欢的这个人值得你去喜欢，并且你和他都愿意为了彼此做出牺牲吗？” 唐月雯的神情有些茫然，但是她很快就想通了。 她爱他，他爱他，这就足够了。 于是，唐月雯点点头：“我愿意，我相信玉楼也愿意。” 唐母微笑着说：“既然如此……雯雯，你记住，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妈妈都会支持你的。” 唐月雯拥抱住母亲，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花：“谢谢你，妈。” 有了家里人的支持，她心里的枷锁又去了一分，心里的负担也减轻了许多。 唐父唐母发现，灿烂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了女儿的脸上。 过了两天，邮递员再次出现在唐家的楼道门口。 他从随身背的帆布包中取出几封信件，塞进了邮箱中。 楼上的唐月雯看到邮递员后，心怀忐忑地下了楼。看着眼前的邮箱，她轻咬红唇，然后用钥匙打开了邮箱。 女孩眼前一亮，“有一封信！” 取出信后，她看到了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寄信人和地址。 唐月雯举着信，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到了自己的卧室。 关上门后，她拆开了信件，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 “亲爱的月雯，你还好吗……” 读完信后，幸福的泪水已经噙满了泪水……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举家搬迁 随着姜玉楼回家居住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生活也变得规律了起来。 每天，他会在鸡鸣之时醒来，接着，会在洗漱完后吃着母亲准备到早餐。 然后就是长久以来养成的锻炼习惯，晨跑后，简单擦掉头上的汗水，稍作休息，他会在书桌前坐下，老旧的木桌上，堆满了厚厚的稿纸，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迹。 他手中的笔在纸上飞快地划过，沙沙作响，像是在跳舞，每一个汉字都像是音符一般，汇集成一首独特的篇章。 他的眼神如此专注，仿佛要将每一个词语、每一个句子、每一个段落刻入骨髓。 他如此投入，以至于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疲惫。他只是在那里，独自一人，默默地写作。 独自创作无疑是孤寂的，但是作家就是要耐得住寂寞。 好在，他并没有感到寂寞，因为他的内心充满了故事。前世的记忆化作一个个精彩的故事在他的笔下流淌出来，化为一行行的文字。 姜玉楼享受着创作的乐趣，当然要是有那个人和他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就好了。 “我的信应该送到燕京了吧，不知道那个傻姑娘收到了没有。” 想到唐月雯，姜玉楼双目出神。 每每想到女孩，他的心情都会好很多，这也是他排解孤寂的方法。 想了很久，姜玉楼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姜玉楼，振作起来啊。现在不努力，你以后怎么给家人还有月雯想要的生活呢？难道还是要像从前一样，只有失去了才值得珍惜？”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就仿佛刚才的柔情并不存在一般。 他就是靠着这种方式，使得自己沉浸在创作的狂潮中，无法自拔。 这天，又是一场家庭会议。 家庭会议在姜家的客厅里举行，这是他们经常聚在一起讨论家庭事务的地方。今天会议的主题就是关于全家搬迁到燕京的问题。 小儿子孝顺，为了他们老两口有更优质的生活环境，提出搬到另一个城市。 这本是好事，但这个决定太难下了。 姜家的气氛有些严肃，因为他们面临着一个重大的决定。和往常一样，姜建国同志坐在主位上，他那满是沟壑的脸上带着严肃而专注的表情。 “爸妈，大哥，燕京是咱们国家的首都，政治地位就不用提了。就说教育资源和医疗资源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姜玉楼劝道：“爸妈，你们的年纪也大了，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以咱们村里的医疗条件实在够呛，可是燕京就不同了，不知道多少国内知名教授可都在燕京的医院里，不时还有专家问诊，我可不想自己在燕京工作，心里还要一直记挂着你们在上河村是不是健康，安全。” 他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听着小儿子介绍着燕京生活的便利。 李秀莲静静地坐在一旁，她的眼神透露出担忧和不确定性。为了孩子的未来，她肯定是愿意和孩子一起去燕京生活的。 但是，老姜才是一家之主，如果他不愿意去，李秀莲的决心也会受到动摇。 姜家的两个孩子，姜玉楼和姜援朝，坐在另一边。姜玉楼说了这么多，可还是没有得到父母的回应。 他们互相看了看，眼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沉思片刻后，姜建国打破了沉默，他用力地吸了一口金丝猴香烟，沉声道：“楼娃的孝顺，我和你们的娘是知道的。燕京是个好地方，我们自然也想去沾沾贵气。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专注，便接着道：“我和你们的娘在农村生活了大半辈子，突然要到大城市居住，而且还是首都，我们很可能适应不了那的环境。” 就像姜建国说的，这个决定对姜家人来说并不容易。老两口在上河村生活了多年，当了半辈子农民，老伙计和一些亲戚也都在这里。 现在说走就走，可能吗？ 李秀莲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老姜，孩子也是好心。而且他说的也对，要不我们就听孩子们的吧。”她的眼神落在两个儿子的身上，满是慈祥。 姜玉楼和姜援朝对视一眼，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搬家的事虽然是姜玉楼提出来的，但是姜援朝在这个问题上，肯定是全力支持的。 爸妈年纪大了，农活又重，他也很担心。 姜玉楼看到事情有转机，连忙道：“爸妈，还有大哥的婚事也是时候考虑了，燕京好姑娘多，要是我哥有了对象，你们在燕京也不用像在上河村到处跑，是不是。” 姜援朝咳嗽一声，“楼娃也别光说我，你以后结婚了，有了孩子，爸妈在燕京住也方便替你带孩子。” 老两口心中一动，是啊。他们为了小儿子的学业，已经耽误了大儿子的婚事。要是在耽搁下去，随着大儿子的年龄越来越大，门当户对的都不好找了。 姜建国看着老伴和两个儿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既然你们都支持搬到燕京，那我也就不再固执己见了。”他停顿了一下，“不过怎么搬家……玉楼，你有什么想法吗？” 姜玉楼终于放心了，他微笑着道：“我是这样计划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姜玉楼详细地介绍了他的想法和计划。他讲述了可能面临的问题和挑战，语气认真而诚恳，父母和大哥都感受到了他对这个家庭的责任感和决心。 老两口听着姜玉楼的讲述，心中的担忧逐渐减少。尤其是姜建国听得很认真，他已经理解了这个决定的重要性。既然如此，还不如好好配合，争取别给孩子添麻烦。 将自己的计划全部说了出来后，就是细节方面的讨论了。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姜玉楼也想听听家里人的想法。 在激烈的讨论后，全家人终于达成了共识。 姜建国总结了大家的意见：“好，等楼娃去学校报道的时候，就是咱们举家搬迁的时候。”他看了看大家，“具体的细节，就按咱们今天商量的进行。” 家庭会议结束后，全家人都感到疲惫但满足，他们知道这个决定将改变他们的生活。 “燕京，这回我要带着全家一起去打拼了！” 此刻，姜玉楼心里充满了奋斗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九章 重返燕京 很快，二十多天的寒假就要结束了。 姜玉楼抓紧时间去了县高中的老师们家里、简行、还有马孝的家里拜年，值得一提的是，简行由于陆续发表了几篇文章，也得到了去长安工作的机会。 而且，这回是编辑工作，还可以带着妻子一起去。 两人这一分别，再次相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离别的伤感并不浓重，对两人来说，都是值得庆祝的好事情。 等到姜玉楼将认识的人拜访一遍后，便准备带着家人，从落后的上河村搬到“繁华”的燕京生活。 假期虽然短，但也是常态，这年头寒假可没有后世那么长。 在打包行李的时候，姜玉楼不禁有些感慨。上河村，这个他们生活了多年的小乡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但燕京，这个充满历史和文化的城市，对姜家人来说，却有着无法抵挡的吸引力。 收拾好行李后，姜家人离开了上河村，先坐车去长安，之后他们坐上了前往燕京的火车。 除了姜玉楼，姜建国、李秀莲和姜援朝都是第一次坐火车。兴奋、好奇、紧张有之，卑感和不安亦有之。 还好有姜玉楼在一旁看着，否则他们连去洗手间上厕所都不敢。 看着窗外的风景飞快地掠过，姜建国和李秀莲不时对着窗外指指点点的。 “看，黄河！” “啊，黄河啊，没想到河水那么浅。” “妈，现在算是黄河的枯水期。” “哦，是这样啊。” “都说外面景色漂亮，和咱们小山村不一样，我看也没什么不同嘛。” “妈，火车出站后都是在远离城市的地方跑，再加上现在是冬天，能有什么景色。” 老姜同志倒是没有那么多话，只是兴奋且贪婪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对于他这个在上河村待了一辈子的农民来说，有生之年能坐火车去燕京，这辈子都值得了。 一天后，老两口也许是疲惫了，没有那么兴奋了，只是坐在车厢里，静静地享受着这段难得的宁静时光。 他们的心情就像这趟旅程一样，充满期待，也有些不确定。 倒是大哥姜援朝渐渐紧张了起来，询问姜玉楼的次数也变多了。 “玉楼，我到了燕京后能干什么？” “大哥，到了燕京别心急。你和爸妈先缓一阵，好好逛一逛燕京城，该吃吃，该喝喝，不要有心里负担。至于工作，有我呢。” “可是……”姜援朝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我除了干农活，也不会其他的，除了有一把子力气。” “大哥，现在燕京到处都在搞建设，只要踏实肯干，机会多得是。”姜玉楼耐心的说道。 姜援朝高兴地点头道：“你是大学生，哥听你的。” 之后的旅途依旧宁静，姜玉楼很是享受这段旅程。 终于，火车到达了燕京，熙熙攘攘的人群，人群中发出的叫喊声，自行车的铃铛声，汽车的鸣笛声，以及高耸的建筑……姜家人被这个城市的规模和活力所震撼。 这里的历史厚重感、文化的丰富性以及城市的繁华都让他们感到欣喜。 姜建国激动地说道：“这就是燕京吗？大，真的太大了！” “多亏了玉楼，多亏了玉楼啊。”李秀莲不停地念叨着。 姜援朝也看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没见过这么多新事物。 果然，要是一直待在上河村，恐怕永远都只能做个井底之蛙。 开始的时候，他们对于新环境有些陌生，这也是人之常情，即使后世的人也不能免俗。 不过想来很快，他们就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比较朴实的，对于农村人还没有那么多歧视。 姜玉楼喃喃自语道：“可惜钱赚得还是太少了，否则高低买一辆私家车。” 没有私家车很不方便，他只能带着家人挤公交车。 火车站的公交车，真的是人挤人。 南来北往的人都有，偶尔听到故乡的乡音也会让人感到一丝亲切。 等一家人在金鱼胡同下车后，姜玉楼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 他指着胡同道：“爸妈，大哥，我买的房子就在前面的胡同。” 姜玉楼背上行李，在前面带路。 姜建国则紧了紧身上的包裹，护住老伴，紧紧地跟在小儿子身后。 姜援朝走在最后，眼睛好奇的看向四方，仿佛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很快，姜玉楼在一座宅门前停下了脚步。 “到了，这就是咱们家了。” 姜玉楼取出钥匙打开门，自豪地说道。 老两口和老大进了院门后，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太……太美了！” 虽然是冬天，绿植还没有移栽，但是工人已经按照苏式园林的风格开始装修一进的院子了。 他们的惊讶没有结束，反而随着深入，越来越吃惊了。 带院子将近八百平的四合院，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 四合院里没有一个工人，想来装修已经结束了。 由于资金的关系，一期工程只是把一进院子、主卧、老两口以及大哥的房间装修了出来。 家具什么的，暂时也没有必要换，先将就这用，等他以后稿酬更多了，再换全新的也不迟。 当姜玉楼分配好一家人住的房间后，母亲和大哥非常满意，姜建国同志甚至激动地直夸房子好，楼娃有心了。 “爸妈，大哥，晚上我请客，咱们出去吃顿好的吧。” “出去吃啥，太浪费钱了。我先去厨房看看，能在家吃，还是在家吃的好。” 姜玉楼本来提议一家人去东来顺吃火锅，但是母亲不同意。 李秀莲同志放下行李后，凭着记忆找到了厨房。转了一圈后，她回来说道：“今天咱们就在家里吃吧，玉楼去市场买些菜，娘给你们做饭。” 姜建国和姜援朝父子俩倒是不反对姜玉楼的提议，他们在上河村的时候就听姜玉楼不时提起东来顺的火锅，早就馋了。 不过想去外面吃有的是机会，相比较下，还是李秀莲的意见更值得他们重视。 在这个家，李秀莲同志的话语权还是很重的。 无奈下，姜玉楼只能按照要求去市场买菜。 于是，姜家人在燕京的一个夜晚，是在金鱼胡同四合院吃的团圆饭。 这顿饭温馨又美味，姜玉楼感到了家的温暖和幸福。 第一百五十章 感情的进展 次日，姜玉楼联系上了卫国平和装修队。他对四合院的装修很满意，付钱也很爽快。 装修队的工人可开心了，一来四合院装修的活工期短，二来姜玉楼给钱爽快，最重要的一点是装修真是个肥差。 一个月时间赚了两千块，这么好的活可不好找。 之后，姜玉楼又请卫国平吃了一顿饭，不是不想请宿舍其他人，而是他们还没返校报到呢。 吃了一顿饭后，他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唐月雯。 在漫长的分别之后，阳光洒在他们的重聚之路上，仿佛连天气都感受到了他们的深情。他们的目光交汇，深深地烙印在彼此的心底，仿佛想要把对方缺失的日子全都弥补回来。 “玉楼！” 女孩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孤寂，顾不上女孩的矜持，忽的扑进了姜玉楼的怀中。 “月雯！” 姜玉楼抱着怀中的小美人，心里感慨万千。 许久不见，女孩依旧就像一个初春的蔷薇，盛开在清晨的阳光下，带着微微的露珠，清新而自然。她的笑容如同那露珠一般，闪闪发光，充满着无尽的魅力。那双眼睛，像两颗璀璨的星星，闪烁着无尽的好奇和纯真。 纵然心中有无数想说的，可惜这里却不是诉说两人心中情话的地方。 于是，姜玉楼牵着唐月雯的手，来到了一家咖啡馆。 在这家小咖啡馆的角落里，两个人坐在那里，一杯咖啡，两颗相互吸引的内心。这是两人分别多日后的首次重聚，他们深情的望着彼此，眼神里满是再次相聚后的喜悦和满足。 “月雯，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姜玉楼率先打破沉默，目光落在唐月雯的身上，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不好，我每天都会忍不住思念一个人。”唐月雯轻咬红唇，眼神立刻幽怨了起来，紧接着，她的目光落在姜玉楼脸上，“倒是某人，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怎么会呢，只要没有你在身边，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姜玉楼真挚而坦诚地说。 唐月雯双眸微动，“真的吗？” “真的，不信你摸我这里。” 姜玉楼抓住女孩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这……这是什么意思？” 唐月雯不明所以，但是羞红的脸蛋以及低垂的睫毛，让她更可爱了。 姜玉楼问道：“感觉到我心脏的跳动了吗？” 唐月雯点点头。 姜玉楼深情的说道：“这都是因为有了你，如果哪一天我失去了你，这个心脏也几失去了继续跳动的动力。” “我相信你就是了。”唐月雯急切的说着，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我不许你发毒誓，你要一直好好的，不论我在不在。”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他们的眼中却充斥着渴望和依恋，彼此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咖啡馆里回荡。 他们紧紧地握住彼此的手，那份久违的温暖重新在他们之间流淌。他们的重聚，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样，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离开咖啡馆后，两人又去了公园。 他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静静地看着对方，细细地诉说着分别后的日子。他们笑着，憧憬着，把每一份思念，每一份牵挂都融入到这段爱情中。他们的手紧紧相握，仿佛在告诉对方，无论经历了什么，他们都能找到对方，都能回到对方的身边。 也许是累了，唐月雯靠在姜玉楼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半晌后，她才开口道：“玉楼，我妈知道我们的事了。” 姜玉楼心中一紧，紧接着却又放松了下来。 不就是被未来丈母娘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嘛，有什么打紧的。 只是，话虽如此，他还是有些担心。 他眼神闪烁，语气飘忽的问道：“哦，母上大人是怎么说的？” “什么母上大人，你要叫阿姨。”唐月雯睁开眼睛，娇嗔道。 姜玉楼笑道：“嘿嘿，不是早晚的事吗？” “我妈……我妈说支持我……”唐月雯娇羞的说道。 姜玉楼精神一振，“真的？” “嗯，但是未来怎么样，还是要看你表现。”唐月雯说着秀气的眉毛微皱，可爱极了。 姜玉楼突然道：“月雯，我爸妈还有大哥已经搬到燕京了，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家人吧。” 唐月雯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是……这是要见家长了吗？ 她的双环堆满了雾气，刚想答应下来。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胆怯了。 唐月雯像是受惊的鹌鹑一般，怯怯地说道：“还是……还是先不去了，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好吧，我再给你一点时间做准备工作，下次说什么也不能拒绝了。” 姜玉楼虽然有点失望，但是也能理解。 “嗯嗯，下次，下次我一定和你一起去见叔叔阿姨。”唐月雯小脑袋点个不停。 姜玉楼宠溺地捏了捏女孩的脸蛋，“你啊。” 天色渐晚，姜玉楼和唐月雯找了家饭馆，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一起分享了那份久违的爱情的味道。他们在笑声和甜蜜中共享这份晚餐，仿佛在告诉世界，他们的爱情胜似一切。 晚饭后，姜玉楼送唐月雯回家。 在夜晚的星光下两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这一刻，他们的心跳同步，他们的呼吸融合，他们的灵魂在深夜里相互交织。他们在对方的怀抱中找到了安慰，找到了力量，找到了彼此。 “月雯，晚上做梦也要想我哦。”姜玉楼索取着女孩身上特有的香气，贪婪地要求道。 唐月雯享受着此刻的温存，“玉楼，我的梦里只有你，容不下别人。” 良久，两人分开。 唐月雯幽幽道：“真不想和你分开……” 姜玉楼宠溺地摸着女孩的脑袋道：“乖，快回家吧，我要看着你上楼。” “嗯。”唐月雯乖巧地点点头，依依不舍的走进了楼道。 最终，女孩一步步的消失在了姜玉楼的视线中，他的内心也充满了怅然。 但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早晚有一天，他们能完整地拥有彼此。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前进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一章 《暗算》发表 第二天，姜玉楼收拾了心情后，去学校报到了。 在三月到来之前，宿舍里的小伙伴也陆陆续续的返校了。 四人组重聚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于是在大家的要求下，这次由徐向东请客吃饭。 之所以是他请客，是因为这小子恋爱了。 没错，满脑子去美利坚泡洋妞的徐向东和本校的女生恋爱了。听说，对方也是英语系的，还是徐向东苦追，加上一个寒假的坚持不懈才拿下的。 在三人的怂恿下，徐向东答应请女朋友一起参加饭局。对于徐向东的恋情，姜玉楼几人都挺好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能走进他的心房呢？ 见了之后，几人都觉得女生不一般。 漂亮是一方面，接人待物感觉一点都不像大一的新生。姜玉楼有些替徐向东担忧了，这个女孩目的性很强，眼神里是藏不住的野心，要是她哪天踢了徐向东，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别人的爱情他无权过问，也只能祝徐向东好运了。 …… 三月份，《当代》第一期在万众期盼下，如期上市了。 由于当代文学杂志的宗旨是关注现实、关注百姓、关注人生，并且长期关注读者趣味，尊重读者权利，相信读者格调。这种关注社会现实和百姓生活的立场，以及重视读者需求的做法，在此时的文化环境中是比较受欢迎的。 加上背靠人民文学，还有新华书店的渠道，因此杂志已经发售便大受好评。每期的销量都在口碑的影响下节节攀升，更何况《当代》是季刊，受关注和期待的程度更高。 李天华是一个文学爱好者，自从《当代》发售后，靠着家住燕京，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买到了79年创刊号那一期，自此之后，他就成了《当代》的忠实粉丝。 虽然他知道这本杂志是季刊，但他还是忍不住隔个三五天去书店看看，最新一期的《当代》有没有上市。 这天中午，李天华趁着午休的时候，特意跑到了单位旁边的新华书店，想看看最新一期的《当代》有没有上市。 由于是工作日，书店里的顾客并不多。 “同志，最新一期的《当代》上市了吗？” 他本来只是随口问一嘴，没想到却得到了意外的答案。 “有，你来的巧，《当代》第一期刚上市。”店员指了指书架，“看，就在第一排书架上。” “谢谢。”李天华连忙道谢，然后走到了书架旁。 只是扫了一眼，他就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当代》杂志。于是，他不再犹豫，从书架上取下了杂志，翻到了目录页。 他最喜欢的是小说，而这一期当代只刊登了一部小说。 李天华眉头微皱：“《暗算》，姜玉楼？” 往期的杂志可是会刊登两部中篇小说，没想到1980年的第一期只刊登了一部长篇小说，这得是多大的牌面啊，这部小说，或者说这部小说的作者是什么来头。 姜玉楼…… 这时，又有两个顾客分别拿了一本《当代》。 他们也和李天华一样诧异于两部中篇小说换成了一部长篇小说。 李天华身边的男子压低了嗓子惊呼道：“啊，想起来了，是去年轰动全国的那个诗人，他的第一部短篇小说就是在《当代》发表的，还获得过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 “原来是那位大作家啊，这就可以理解了。”另一个人点头道。 李天华也在心中默默道：“获得过奖项的作家吗，我倒要看看你是否名副其实。” 想到这里，他翻到了《暗算》的开篇， “瞎子阿炳的故事是我的朋友王某讲给我听的，他的父亲是701所，这是一个秘密单位……” 只是看个开头，李天华就被故事本身深深地吸引到了。 特殊单位，内情秘事，还有什么比这更吸引人的吗？ 很快，他愕然发现，故事第一部听风者的主角竟然不是一开始出现的小领导，而是一个瞎子，瞎子阿炳。 一个瞎子能当主角吗？ 尤其还是当侦听员，不会耽误军情吗？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阿炳无疑是个天才，他在中外关系最紧张的时刻侦听出敌军的一百零七部秘密电台，从而为国家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为自己带来了无上的荣耀。 就在沉浸在故事中，想要继续阅读之后的内容时，咳嗽声在他身边响起。 一声，两声，三声…… “卧槽……”李天华抬头正想骂娘，却看到了店员正虎着一张脸看他。 店员面无表情道：“同志，不买就把书放下。” “对……对不起……” 李天华臊得想找个缝钻进去，他一个成年人，文学迷，还从来没有做过在书店白看书不买点事情。 “我买，我买。”李天华讪笑道。 和他一起拿起杂志去付款的还有之前身旁的两个人。 “这什么《暗算》也太好看了！” “是啊，故事讲得和真的一样。” “嘿，你说，有没有可能故事都是真的？” “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小说里不是说了吗，秘密都有保密期和解密期，说不定现在就是解密期呢。” “万一还没过呢？小说会不会被禁啊。” “那我们现在买岂不是赚了？” “多买几本！” 李天华看到两人又买了四五本杂志。 他咕嘟一下，咽进了口水。 也说不上是窥探秘密的紧张还是惶恐，总之这种窥视欲真的太刺激了。 不行，赶快通知几个好朋友，别错过了这部小说。 于是乎，李天华抱着杂志，低着头离开了新华书店。 和他一样做法的，还有不少人。 燕京的市面上突然有了一种传言，传言里701所的人无所不能，可以监听国内外，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于是有好奇的人问了起来：“这701所是什么，又立了什么功劳啊？” 这时，准会有人举起手中的《当代》第一期，翻到听风者那部分，“所有秘密都在里面了，想知道的话，就去买一本吧。” 就这样，当代文学编辑部愕然发现，《当代》第一期的销量一日高过一日，而且是大超预期那种。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赞誉有加 《当代》第一期上市发行三天后，当代编辑部的电话被打爆了。 “什么，魔都的新华书店要订两万册？啊……没问题，好的好的。” “长安要一万册，我记住了，我们会尽快的。” “唉，劳您再等等，出版社已经在加紧印刷了。” “不是我们没准备，实在是没想到这次卖得这么火爆。” 编辑部接到的紧急加订数据，最后全部汇总到了当代编辑部主任秦昭阳的手里。这一期杂志的销量大超预期，首印的十五万册恐怕不会撑过一周，全部都是催着当代加印。 这样的好消息顿时让编辑部痛并快乐着。 快乐自然是因为杂志大卖，痛则是因为这两天接到各地书店和邮局的电话太多了。全是催印的，这谁受得了啊。 怎么就爆了呢？ 秦昭阳想不通，于是他找到了负责接洽书店和邮局业务的孟韦哉。 “老孟，咱们的这期杂志怎么卖得那么好，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孟韦哉看着老领导一脸茫然的样子，忍不住自得道：“这回我的功劳可不小。” “你这老小子，快说到底怎么回事。”秦昭阳没好气道。 孟韦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优哉游哉的给自己和秦昭阳倒了杯茶后，才不紧不慢地问道：“姜玉楼的事你还记得吗？” 秦昭阳心头一动，“你是说……这都是那部《暗算》的功劳？” 旋即，他又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那部小说虽然不错，但是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孟韦哉幽幽道：“让你猜中了，还真是这部小说的功劳。” 秦昭阳拿起茶杯的手顿住了，他双目圆睁，不可思议地说道：“怎么可能！” “看来你没有听过最近流传在燕京的一则传闻。”孟韦哉笑了笑，将701的故事说了出来。 秦昭阳皱眉道：“这不都是姜玉楼杜撰的。” “可是普通人哪里能分辨，他写得还那么真实，更加提升可信度了。”孟韦哉苦笑一声，道：“要不是我问过他，我也怀疑小说里面的都是真事儿。” “所以，我们靠的是百姓的求知欲？”秦昭阳尽量挑好听的词形容。 孟韦哉似有似无地笑道：“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很多读者怕小说被禁。” “怎么可能……”秦昭阳正想反驳，仔细一琢磨，还真说不好。 既然连他都有这种心思，更别提没有什么消息渠道的普通人了。 “加印，必须加印！” 秦昭阳迅速做出了决定。 实际上，这个决定并不难下，即使是背靠人民文学的当代杂志社，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于是乎，《当代》第一期很快宣布加印到二十五万册，也就是加印了十万册。 这在以往肯定是个冒险的决定，但是在杂志大卖的当下，不少人都觉得主任保守了。 随着杂志的大卖，燕京当地的报纸上便出现了关于《暗算》的讨论，《燕京日报》刊登了一篇《《暗算》为什么会火爆》的评论文章。 “《暗算》以其神秘的特情题材，神奇的特工人物，悬奇的谍战情节尽展小说的艺术魅力。题材的神秘无疑使小说《暗算》更显魅力，和平时期对于遥远的战争年代隐秘战线上的奇人异闻的想象激发了印证的冲动，这种冲动转化为读者的阅读期待又与小说的神秘而真实的题材不谋而合。 神秘题材的深度挖掘有赖于国家当今隐秘档案逐步解密的现实。这是对庸常题材的一次有益的反拨与尝试，是对读者受众求新趋秘心理的一次带有诱惑性的测试。” 随着这一篇评论文章的出现，针对《当代》这次刊登的长篇小说《暗算》的评论也越来越多。 有人高度评价了小说的情节设计，从环环入扣的悬疑故事情节，在真实与虚幻之间为小说人物拓展开腾挪跌宕的弹性空间，各个故事主角的死亡，更是将谍报战线的残酷与冰冷一览无余。 也有评论赞扬故事角色的形象，《暗算》里的“英雄”更多地在反“英雄”，排斥传统英雄的高大全，强化了主人公身上的缺陷。 其中的褒奖很多，但批评同样少不了，批评的焦点都集中在小说中的主角，也就是“英雄”塑造得不够完美。 如阿炳的性无能、黄依依的放荡、陈二湖的古板、韦夫的性欲、林英的婚姻等。 甚至有激进的评论，认为姜玉楼有侮辱先烈、军人的嫌疑。 当然，这样的评论不会是主流，也不可能是主流。真要是连不完美都接受不了，岂不是又要走向老路了？ 于是，那样的报道很快就被赞扬淹没了。 《暗算》这部小说很快就成了文坛的焦点，王硕自然也看了这部小说。 书写得很好，甚至比他预想的要好。 小说里有个别故事是取材于他的讲述，他猜测，小说开头的王某就是他王硕了。这点他不是很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对隐秘战线里英雄的回忆和尊重。 王硕回想起自己与姜玉楼的交谈，那时候只是第一次见面，姜玉楼便对他无意中说的老一辈的故事表示过浓厚的兴趣，后来更是私下咨询过他。 “谢谢你，玉楼！” 这份感动如同一股暖流在王硕的心中涌动。他想起自己父亲曾经讲述过的那些部队里老战友，前辈们为了理想和自由而奋斗，而现在，这些经历被姜玉楼用文字记录下来，化作了小说的养分，他的内心被深深地触动了。 他想起了父亲曾经说过的话，“那些隐秘战线的战友们的事迹不会被人遗忘，终有一天，他们的事迹会以小说、电视剧、电影的形式出现，供人民缅怀。” 如今看来，父亲是对的。他所讲述的那些老一辈的经历、故事都被别人看见、被别人尊重。 这一刻，王硕突然有了写作的冲动。 怎么说他也是发表过文章的，可不能让玉楼独美于前啊。 王硕想要重拾写作的决心？ 如果姜玉楼知道，肯定会举手欢迎的，甚至会怂恿他加紧时间创作小说，最好快进到他的经典作品发表。 第一百五十三章 姜玉楼真是太狗了 这期的《当代》火了，谍战悬疑题材的讨论度也来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除了多了些稿费外，暂时和姜玉楼没有什么关系。 哦，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就是宿舍里又多了几个红眼狼。 徐向东气呼呼地说道：“什么红眼狼，别把我们想得那么不堪好不好。” 姜玉楼斜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哦，是吗，那是谁这些天撺掇着我请客吃饭的？” “我们这是为你开心，为你庆祝，你可不要想歪了。”卫国平狡辩道。 姜玉楼对几人的说法嗤之以鼻，才不信呢，“真要为我庆祝，那也应该是你们请客才对啊。” 于敏推了推眼镜，憨厚一笑，“这不是我们穷嘛，哪里有你这个大作家有钱啊。” 姜玉楼痛心疾首道：“老于，你堕落了，当初单纯的你到哪里去了？我早就说了，你对老卫和老徐要保持足够的警惕，现在好了，被带坏了吧。” 于敏道：“对对对，我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姜玉楼：“……”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别扭呢？ 姜玉楼无奈拿出钱包，看了眼余额后，说道：“行吧，今天我就开开恩，当做与民同乐好了。” “万岁！” 姜玉楼披上衣服后，走出了宿舍，剩下的人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好像怕他跑路一般。 刚开始，卫国平他们三个还很高兴，毕竟又宰了狗大户一顿，稍稍抚平了心里的羡慕嫉妒恨，可是很快，他们高兴不起来了。 卫国平忍不住道：“我说玉楼，咱们走错路了吧？去校外可不是这条路。” 姜玉楼一脸茫然：“没走错啊，去食堂就走这条路。” 徐向东震惊道：“你说的请客就是吃食堂？” “不然呢？”姜玉楼反问道。 一向老实的于敏都忍不住道：“狗还是你狗。” “什么啊，大家可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什么时候食堂的饭不是饭了？”姜玉楼振振有词道。 几人无语，毕竟他说的不能说是错的，只是……能吃外面的大餐，为什么要吃食堂呢？ 卫国平恶狠狠地看着他，“靠，就是吃食堂我们也要吃哭你！” 最后呢，宿舍四人吃饱了走出了食堂，除了姜玉楼，其余三人都揉着肚子，一脸难受的模样。 结果呢，即使他们全点的肉菜，姜玉楼也不过花了一块多钱，毛毛雨啦。 徐向东愤愤不平道：“玉楼，你也太抠了，赚了那么多钱，结果就请兄弟们吃食堂。” “食堂的饭好啊，实惠量又足，最重要是健康，而且口味也不错。”姜玉楼不以为然道。 于敏幽幽道：“可是我们想吃东来顺，想吃老莫或新侨啊。” 姜玉楼道：“你们这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别看我有钱，我还要养活一大家子呢。你说是不是，老卫。” “诶，老卫，玉楼这话是什么意思？”徐向东问道。 “看我这记性。”卫国平拍了下脑袋，然后解释地道：“玉楼不是买了套四合院吗……” 他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徐向东和于敏看他的表情更幽怨了。 徐向东仰天长叹道：“唉，苍天不公啊。” 同样是燕大的大学生，天之骄子，姜玉楼就一路顺风顺水的，可是他呢，虽然在班里有着天才的名声，可是混得比姜玉楼差远了。 “呸！”姜玉楼吐了口唾沫，然后得意道：“明明是老天有眼。” 徐向东：“……” 某人的无耻，让人惊叹不已啊。 于敏眯着眼睛，突然意识到了突破口，连忙道：“你这也算乔迁之喜了，不更应该请我们吃一顿？” 卫国平眼前一亮，附和道：“对对对，这顿饭不请可说不过去。” “过一阵吧，等我把家里安顿好再说。”姜玉楼这回倒没有拒绝，而是摸了摸下巴道。 有了这个承诺，三人心里平衡了许多，眼神交流频繁，似乎是在相互间暗示着什么。 …… 当代编辑部判断首印的十五万册顶不住一周时间无疑是非常准确的，但是他们选择加印十万册还是太保守了。 因为随着《暗算》的评论越来越多，这部小说有了破圈的趋势。区区十万册，不到一周就能卖光。 于是乎，当代编辑部的电话又被书店和邮电局打爆了。 虽然编辑们饱受电话轰炸，但是没有比1980年第一期的《当代》取得了开门红更美妙的事情了。 相比杂志销量遇冷，他们更喜欢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没说的，客户的需求必须得到满足。秦主任大手一挥，再次决定加印十万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连续两次加印，不敢说绝无仅有，也是寥寥无几的。 只是，在销量大涨的背景下，还有个小问题困扰着编辑部。 为此，当代编辑部还特地上会进行了讨论。 会议是有秦昭阳主持的， “同志们，咱们今年第一期的发行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咱们的上级领导也对我们取得的成绩进行了高度评价。当然，这些都离不开同志们的努力……” “哗哗哗。” 会议室顿时掌声雷动。 编辑们听到领导的表扬，无不喜笑颜开。对于杂志取得的好成绩，也是与有荣焉。 “但是呢，现在有个难题，摆在了我们的面前。”秦昭阳从桌子上拿起一封信，继续道：“这封信是读者来信，信上表扬了我们杂志，只是有个请求，那就是希望《暗算》这部小说刊印单行本。而且，这不是孤例，相反在来信中，占比很多。” 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出单行本啊，目前《当代》也发行了不少期，销量也越来越多，可要说曾经哪一期有读者要求发行单行本的作品，却是一个也没有过。 要知道，其中可是有过不少有名有姓的大作家的。 这，这，这姜玉楼是要开先河了吗？ 只是这先河不好开啊。 虽然杂志现在卖得好，但要说全是姜玉楼那部小说的功劳，似乎也说不过去吧。 再者，发行单行本的成本可不小，一个不好，是要亏损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要单独出书了？ 沉默片刻后，会议室响起了一片反对声。 “秦主任，慎重啊。” “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杂志的热销和姜玉楼有关系。” “不如在等等。” “我觉得杂志目前销量暴涨是咱们的杂志口碑起来了的原因，小说写得好只是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秦昭阳见底下反对声越来越高，没有表现的不高兴。 他本来也拿不定主意，否则也不会召开会议，把发行单行本的事情拿到会议上讨论了。 只是光有反对声是不够的，他还想要听到赞同的声音。 于是，他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孟韦哉。 “老孟，你怎么看。” 孟韦哉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后，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支持刊印单行本，而且首印数字不能少！” 他明确的坚持可是让底下炸了锅。 “什么，不行，绝对不行！” “单行本印了绝对会赔钱的！” “是啊，印了这个价格怎么定，读者会支持吗？” “不如再等等。” 秦昭阳笑呵呵道：“老孟，你这么支持，是有什么原因吗？” 孟韦哉点头道：“有，新华书店配合我做了调查。根据调查，读者对《暗算》这部书的评价非常高，许多新读者之所以买咱们的杂志，也是因为身边的朋友推荐这部小说。” 说完，他从身边放着的文件中抽出了一张递给了秦昭阳，“这些就是我的调查数据。” 都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次孟韦哉的准备可以说是非常充分了。 他之所以这么支持发行单行本，除了这部小说是他力主发表的，还有就是这部小说确实优秀，他也很想做出成绩。 刚好，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不想放弃。 秦昭阳接过文件后，看到上面的数据，不禁连连点头。 最后，他抬起头说道：“传下去吧，让大家都看看。” 随着看过调查报告的人越来越多，惊呼声开始也越来越多， “不可能，《暗算》的影响力真的那么大？” “这么多人愿意买单行本？明明买咱们的杂志就能看啊？” “新题材？这什么谍战题材是什么说法，怎么读者反馈很稀奇的样子？” 最后，当报告传了一遍后，秦昭阳再次问道：“现在调查报告大家已经看过了，还有人反对发行单行本吗？” 这回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即使心里不赞同，但是在数据面前，再多的反对声都是无用的挣扎。 看来可以做决定了，秦昭阳看了眼众人后，点头道：“既然大家都支持，那《暗算》发行单行本的事情就定下来了。不过，大家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首印就定在五万册吧。这个数量，即使卖不完，咱们也不会亏太多。” 众人点点头，虽然没能阻止《暗算》发行单行本，但是首印数字降下来还是能接受的。 这，也算是妥协的艺术吧。 定下调子后，秦昭阳又看向孟韦哉，“老孟，发行单行本的事情还需要姜玉楼同志点头，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保证完成任务。”孟韦哉意气风发道。 这回算是他赢了。 孟韦哉是个雷厉风行的会议结束后，他专门找了秦昭阳，要了政策后，又整理好了资料，第二天就去了燕大。 这次两人见面，还是在袁老师的办公室。 “玉楼，又见面了。” “哈哈，孟编辑，我可是想死你了。” 见到孟韦哉后，姜玉楼特别高兴，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他有高兴的理由，因为这位孟编辑让他赚了不少钱，尤其是两次加印，他的钱包又厚了不少。 两人握手后，姜玉楼笑眯眯地问道：“这次孟编辑来找我，又有什么好消息吗？” “还真有，而且对你来说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孟韦哉笑着道。 姜玉楼挠挠头，笑道：“您这么你说，我心里更痒了。” 孟韦哉和袁老师看着他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孟韦哉也不耽搁，直接说明了来意，“当代杂志社决定发行《暗算》这部小说的单行本，秦主任的意思是让我过来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呼！” 姜玉楼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惊讶地望向孟韦哉，“孟编辑，你没说笑吧？” 这年头，还没有那个作者在杂志上发表的小说得以发行单行本呢。 要是孟韦哉说的是真的，他这是开创先河了。 孟韦哉吹胡子瞪眼道：“我一个能当你爷爷的人了，还会骗你这个小辈不成？” 姜玉楼讪笑道：“您别动气，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吗。” “玉楼同志，你要相信我们当代杂志社，在这么重大的问题上，我们是非常谨慎的。”孟韦哉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接着道：“说起来，还是因为读者对于我们这期的杂志的认可度高。当然了，你的这部小说也确实精彩，有不少读者来信，希望可以单独发行你的那部《暗算》，所以我们编辑部专门开会，最后又请示了领导，最终才决定单独发行你的小说。” 说起来，姜玉楼好像是陕西人吧，前有柳靑，后有陈中实，现在这个姜玉楼更是年轻的过分，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孟韦哉望着眼前这个年纪小到可以做他孙子的作家，心里满是感慨， 姜玉楼眼前一亮，这下算是安心了。 于是乎，他眼巴巴地望着孟韦哉，颇为期待，“孟编辑，单行本的稿费和在杂志上发表一样吗？” 孟韦哉点头道：“放心好了，稿酬都是按照千字十块加印数稿酬给你。” 姜玉楼现在可是不同于一般作家，给他这个顶级稿酬，杂志社也并不亏。而且算下来，单行本要是卖的好，说不定比杂志还要赚。 姜玉楼呢，也不亏。毕竟这算是一部小说赚两次钱了，这次单行本，光基本稿酬就能赚两千四百块，更别说印数稿酬了。 不用细算，他就已经知道光这部小说，就给他赚了至少上万块钱呢。 这年头，除了当作者，还有哪个行业可以让他这个不到十九岁的年轻人毫无风险地赚到这么多钱？ 果然，当初选择走作家这条路真的是无比正确。 姜玉楼笑着道：“那咱们说定了，《暗算》的单行本我就交给当代出版了。” 得到了原作本人的肯定后，孟韦哉也放心下来了。 说实在的，这年头能像当代杂志这么豪气的出版社，实际上也不多了。 临别前，孟韦哉语气复杂地说道：“玉楼，以后再有好作品可不要忘了我们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未来的歌唱家 《暗算》即将出版的消息传播得很快，很快全校都知道了。 羡慕肯定是有的，但是嫉妒的却不多，大家都知道写作赚钱，但这钱也不是谁都能赚的。说真的，写作也是有门槛的，而且还不低。 不过，姜玉楼的事迹倒是激励了一位日后的大作家，使其更早地开始了写作之路。 这天…… 一个男生在宿舍门口喊道：“老刘，走出去打篮球。”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一个男生正拿着笔在桌子前抓耳挠腮呢，听到同学的声音后，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叫刘振云，是燕大中文系78级的学生，也就是姜玉楼的学长。他此时拿着笔，是被姜玉楼的事迹激励到了。 同样是燕大学生，同样是中文系学生，别人能当大作家赚钱，他为什么不行？ 只是开始写作后，他才发现自己想的简单了。写作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不现在，刚写个开头，他就不知道怎么继续写下去了。 敷衍掉同学的邀请后，他正想继续写作时，同学的声音却出现在了他身后，“呦，老刘在写作啊，怎么羡慕姜玉楼同学的稿酬，想当作家了？” 刘振云一阵头皮发麻，有种上高中时和女生说话，被旁人围观的羞耻感。 他连忙用手挡住手稿，然后尴尬地说道：“没有，就是随便写点东西。” “不是我说你，作家可不是谁都能当的。”感叹一句后，男生又笑嘻嘻地说道：“当然，我也不是打击你。不过你也别好高骛远了，想着往杂志社发表。你写的东西要是能被学校的广播站朗读，我就算你厉害。” 刘振云哼哼唧唧半天，也不见他反驳或者点头，只是当同学走后，他却坚定了内心。 他非要写出个作品出来，让广播站朗读。不为别的，就为了那句算你厉害！ 哼，这可是男生的最高荣誉啊！ 男生宿舍发生的事情姜玉楼并不知道，最近他非常忙，不是参加座谈会，就是接受媒体采访。 毕竟最近燕京文学青年嘴巴里谈论最多的可就是姜玉楼的小说了。 除了这些外，还有就是朋友的邀请了。 这不，这天他刚闲下来，刘所拉的邀请就到了。没说的，别人的邀请能推掉，所拉姐的面子必须给。 于是乎，他又坐上公交车去了中央音乐学院。 刘所拉拱了拱手，笑着道：“姜大作家大驾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所拉姐别笑话我了，什么大作家，我差得还远呢。”姜玉楼谦虚道。 “这还不是大作家？”刘所拉扬了扬桌子上放着的几份报纸道：“你看看，上面都是你的报道，现在你都这么出名了，还不是大作家啊。” 姜玉楼眉头一挑，这么多报纸，还都是地方报纸和文学报道类型的，想要收集齐可不容易。 “咳咳，所拉姐，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姜玉楼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他有预感，再聊下去要出事。 刘所拉沉默片刻后，说道：“是这样的，老师请了位歌唱家演唱你的《我和我的祖国》，所以请你来，是想要你这个词曲作者给点意见。” 闻言，姜玉楼连连摆手道：“我就是个外行，能给什么意见，这件事杜老和所拉姐你拿主意就行了。” 刘所拉半开玩笑道：“怎么，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姜玉楼一惊，脸上堆着笑道：“怎么会呢，可我真就是个外行啊。” “放心好了，不会让你太为难的。”刘所拉道。 无奈之下，姜玉楼只能跟着刘所拉去见了杜明心。 杜明心看到他后，意外道：“姜同学，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早，你来得太早了。” “杜老师邀请我，我只恐来得太迟啊。”姜玉楼恭敬地说道。 “啊，哈哈哈。”杜明心笑了起来，“像姜同学这样的年轻人，现在越来越少了。” 姜玉楼笑了笑，接着说道：“杜老师，不知道学校邀请的哪位歌唱家演唱那首歌。” 杜明心道：“她可厉害了，不仅是中央乐团的独唱歌手，还是去年那首响彻了大江南北的歌曲《乡恋》的原唱。” “《乡恋》？是李古一老师吗？”姜玉楼惊喜道。 没想到时间提前了四五年，这首歌还是到了李古一手上。 他应该感慨时间线收束的伟力吗？ 杜明心颇为意外地嘀咕了一句：“咦，你知道啊？” 姜玉楼说笑了一句，“杜老师，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李老师的大名又怎么会没听过呢。” 在这个年代，李古一可以说是非常出名的大明星呢。 杜明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是我老糊涂了，总以为你们这些当作家的，不喜欢关注音乐。” “不知道这是哪里得来的印象，不过我这人喜欢音乐，喜欢电影，也喜欢玩，可能不算是正经作家吧。”姜玉楼自嘲道。 此话一出，三人都笑了。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位三十五六岁的女子。 她拥有着优雅而从容的气质，她的脸庞轮廓清晰，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的头没有留长发，却称得上黑亮丽，身材说不上多好，却也匀称而修长，穿着一袭得体的职业装，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这位女子正是歌唱家李古一。 “不好意思杜老师，我来迟了。”一进门，李古一就连忙道歉。 “不迟，小李太客气了。来，我为你介绍一下。”杜明心摆摆手，然后笑眯眯地说道：“小李，这位就是词曲的作者姜玉楼。姜同学，这位就是中央乐团的李古一。” “姜老师，你好。”李古一看到词曲作者是个年轻人，惊讶的同时也挺高兴的。 不过，这么年轻的小哥是那首歌的创作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姜玉楼微微一笑，然后规规矩矩地打了声招呼：“李老师你好，我很喜欢你唱的《乡恋》。” “既然大家都认识了，那事情就好办了。”杜明心爽朗一笑。 第一百五十六章 接连的震惊 四人聊了两句后，谈到了词曲创作上。 “本来今年中央乐团的任务很重，我没打算接外面的歌曲演唱。”李古一好奇地看着姜玉楼道：“不过，杜老师说有一个外行人，创作了一首足以名留青史的歌曲。这下我就来了兴趣，想看看能被杜老师夸赞的词曲创作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那您现在后悔了吗？”姜玉楼微笑着问道。 李古一摇头道：“我现在庆幸自己选择了接受这个邀请，否则哪里能认识姜老师这样的天才。” 啊，这个评价出乎意料的高，把他都整不会了。 姜玉楼苦笑道：“李老师过奖了，这首歌其实都是所拉姐的功劳，我就是来打个酱油的。” 打酱油？ 众人一时之间没有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但是结合语境，却也明白其中有谦虚之意。 刘所拉眼波流转，瞥了他一眼，说道：“玉楼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也就是你不会谱曲，否则还有我什么事啊。” 李古一震惊道：“什么，姜老师不会谱曲？” “是的，我是燕大中文系的学生，之前也没有条件学习乐理知识。”姜玉楼直言不讳道：“这首歌也是机缘巧合，本来想帮着所拉姐填个词，没想到恰好有了灵感……” 哦，那也很了不起了啊。 一点都不逊色于她认识的那些新人作曲家了。 李古一平复了一下心情，给出了自己的猜测，“所以，当时姜老师的脑子里有了一点点旋律，是这样的吗？” 说着，她又看向刘所拉，“所拉就是根据一小段旋律，谱了整首歌的曲子，对吧。” “不是的李老师。”刘所拉指着姜玉楼道：“玉楼当时就哼出了整首歌的旋律，我的作用只是将谱子写出来而已。” 李古一整个人都被震麻了，一个音乐小白，直接包办了一首足以流传后世的经典歌曲的词曲创作，这说出去，不知道的肯定会当成笑话的。 她的眼睛看了看三人，心想他们不会是在耍我玩吧？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实在是杜明心老师在业内的名气太盛，怎么想都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去除所有不可能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姜玉楼太天才了！ 李古一眼神复杂地看了姜玉楼一眼，不由得发出了感叹，“真是神奇啊，我以前也接触过不会谱曲却说创作出歌曲的爱好者，但是他们都是一点点旋律而已。” 现在，她越发的想要看到那首姜玉楼主创的歌曲谱子了。 杜明心将谱子递给了李古一后，说道：“小李，谱子给你。咱们到了录音棚继续聊吧。” 等几人走到录音棚时，李古一已经仔细看了一遍曲谱。 此时，她迫不及待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这是一首非常棒的爱国主义歌曲，而且非常适合通俗唱法的歌手演唱。” 正巧，她就是通俗风格的歌手。 刘所拉认同道：“是的，所以我们才想请李老师您来演唱这首歌。” “这么优秀的一首歌曲，我已经开始期待一会的演唱了。”李古一似乎被歌词感动到了，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一下情绪。 难道音乐人的情感都是这么丰富的吗？ 刘所拉是这样，李古一也是这样。 就在李古一准备进录音室的时候，她突发奇想道：“既然姜老师是词曲作者，为什么不清唱一下试试呢？” “诶？我吗？”姜玉楼愕然道。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在这个当口被人要求现场演唱自己创作的歌曲。 这……太社死了好吧。 “没错，我觉得词曲创作者演唱的话，更有参考意义。”李古一点头道。 杜明心和刘所拉的目光也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并且觉得李古一的提议很有道理。 毕竟，只有原作者演唱的歌曲，最能体现歌曲本来的意境。 “那……”姜玉楼看着杜明心和刘所拉，见两人都没有反对，只能认命般地点头道：“那我试试。” 清唱之前，他又补充道：“不过说好了，我五音不全，要是唱得不好，你们可不要笑话我。” 众人齐齐点头，似乎迫不及待看到姜玉楼的演唱了。 姜玉楼接过谱子，此时的他仿佛站在舞台中央，录音室的灯光像稀释的蜂蜜一样缓缓洒在他的身上。 他今天身穿简单的深色外套和的确良裤子，没有华丽的装扮，却有一种朴素的自然之美。他的脸庞轮廓清晰，眼神明亮而深邃，就像山林中闪烁的星星。 姜玉楼清了清嗓子，眼神专注，仿佛在寻找歌词中的情感。 然后，他开始轻声唱出了这首《我和我的祖国》，他的声音像山涧清泉般流淌出来，那是他对祖国的热爱和敬仰。 他的歌声没有过多的技巧和华丽的装饰，却真挚而深情。每一个字眼都充满了情感，就像一颗颗饱满的稻粒，挤满了田野的丰收。 他唱到“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声音饱含热情和力量。那种情感像熊熊烈火在心中燃烧，像疾风骤雨在胸中澎湃。他的歌声在空气中回荡，像琴弦上跳动的音符，感染了每一个在场的人。 在他唱完最后一句歌词时，小小的录音室里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他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和湿润的眼眶，虽然时隔多年，但他再次唱这首歌，依旧会流露出对祖国深深的敬仰和感激之情。 杜明心再次鼓掌，“唱的好！” “真的很令人意外呢，玉楼。”刘所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李古一赞赏道：“姜老师的歌唱水平正如他自己所言，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但是值得肯地的是，他唱出了每一个中华儿女内心深处的情感，那是对祖国的热爱，对未来的憧憬，对生活的感恩。” 姜玉楼脸红红的，那是被臊的。听听，不愧是未来国内的顶级歌唱家，实在是太会说话了。 “让杜老师、李老师还有所拉姐见笑了。我只能唱成这样，希望对李老师接下来的演唱有所帮助。” 第一百五十七章 聚会前的采购 之后纯纯的就是李古一个人实力的展现了。 以姜玉楼这个外行人的眼光看来，第一遍就非常完美了。她的歌声本就轻巧甜美，行腔婉转流畅，咬字清晰讲究，加上饱满真挚的感情，简直无敌了。 在她强大的实力加持下，整个录音过程其实两个小时都没有用，可以说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后期调整，清除杂音修剪以及最后进行混音。 姜玉楼离开的时候都还有些茫然，觉得歌曲录制没有想象中的麻烦，相反还挺简单的。 又过了些天，燕京的天气越发的暖和了，有些年轻人已经开始穿起了短袖。 金鱼胡同那边的四合院经过了这么些天，在全家人的努力下已经彻底拾掇出来了。 本来就说了要在新房请客吃饭的，姜玉楼一琢磨，这事赶早不赶晚，就决定放在周末了。 父母知道后，倒也没有反对。自己的小儿子在燕京城里认识了朋友，请到家里吃饭这是好事，不仅不反对，还很支持。 只是，当他们想要帮点忙时，却被制止了。 “爸妈，大哥，我现在有钱了，这些杂活都能请人干。你们就好好休息，养养身子，到时候客人来了，帮忙招呼一下就成。” “那行。”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姜玉楼算了一下，他要请的人还不少。 首先就是燕大的几个老师，他肯定要请，但是人家来不来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还有就是宿舍里的三个舍友，班里的几个要好的同学，以及几个关系好的老外和留学生。 校外的就是那帮子京圈的朋友，所拉姐、王硕他们。 最后就是水木那边，唐月雯要请，还有她的舍友。 这么一算，差不多有二十多，将近三十号人。 人是多了点，但是姜家的院子足够大，摆上三个桌子非常轻松。 就是在举办聚餐之前，吃的东西要备齐了。 于是乎，在前一天，姜玉楼拉着宿舍里的三个工具人，又借了四辆自行车，跟着他骑着去了菜市场。 “土豆，买十斤吧。” “这豆腐看着不错，买了。” “大姐，这菇子怎么卖？哦，这么便宜啊，那来几斤。” “……” 蔬菜买得差不多了，还剩下羊肉没买，不是没有，只是有些麻烦。 市场卖的羊肉都是整块的，还不给你炫肉片，姜玉楼可是要准备几十口人吃的，自己搞的话累死也整不完。 卫国平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劝道：“玉楼，怎么搞，干脆就买几条羊腿咱们自己弄算了。” 天气倒不是很热，就是自行车上装的蔬菜不少，他们这一路又是骑，又是推的，费了不少劲。 姜玉楼不信这个邪，“我还不信了，有钱还买不到我想要的。” 他想了想，市场上没有，但是火锅店肯定有啊。 于是乎，众人改道东来顺。 姜玉楼上前和老板聊了一通，说起了买东来顺的肉拿到家里做火锅的事。开始老板还不答应，毕竟从来没有做过。 不过姜玉楼把钞票亮出来，还有需求量摆在他面前后，老板妥协了。 “老板，那就说好了。明天我来取肉还有铜锅，你们把东西都备齐了，可别耽误事了。” “放心姜老板，您钱给得这么痛快，我们办事也利落。” 谈妥后，姜玉楼和几个小伙伴离开了东来顺往四合院赶。 路上徐向东不解道：“我说玉楼，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买了的羊肉卷带回家？” “不愧是沪爷，肯定没有想到我们小老百姓家里根本没有电冰箱这种东西吧。”姜玉楼嘲讽道。 徐向东脸一红，他还真没有想到。 不过转瞬间他反应过来了，毕竟小老百姓买不起这句话是没错，可是放在姜玉楼身上不合适。 这家伙可是个狗大户啊！ 最后他到底还是没有反驳，毕竟这顿饭还要靠姜玉楼呢。 等吃完了，有他好看的。 几人推门进了姜玉楼家的小院儿后，刚把东西放下，和姜玉楼的父母和大哥打了声招呼后，就在小院里串来串去。 他们是这也好奇，那也稀罕。毕竟三人中，除了卫国平，另外两人一个是住魔都小洋楼的，一个是住茅草屋的，四合院还真没见过。 姜玉楼无奈地摇着头，幸好卫国平看过，帮着他把东西收拾了一下。 徐向东和于敏羡慕的转了一圈后，问道： “嚯！玉楼，你这院子可真够大的。” “可不是？要不是有人领着，我都要迷路了。” 卫国平自告奋勇道：“你们不知道吧，玉楼的这套四合院加院子，总共有八百平！” “嚯，八百平？那得花不少钱吧？”徐向东惊呼了一声。 姜玉楼摸了摸下巴，回忆道：“也没多少，就万把块钱。” “真是个狗大户！”徐向东低声骂了一句。 于敏和卫国平赞同的点点头。 这小子是真有钱，心里又要不平衡了。 姜玉楼买了院子的事几人都知道，但他具体花了多少钱，宿舍众人也是第一次知道。 他们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并没有特别的情绪。 今天能提前看到姜玉楼的四合院，也算满足了几人的好奇心了。 再有就是，除了价格让人艳羡外，他们也没有觉得四合院有什么好。毕竟现在流行的是什么？ 流行的是楼房啊！ 面积在小的楼房，也比四合院好。 住得方便，洋气，更有一种家的温馨。嗯，他们绝对不是羡慕姜玉楼四合院，绝对不是。 看完四合院后，于敏他们就准备离开了。 至于姜玉楼，今晚就不回去了。 离别前， 姜玉楼特地嘱咐道：“明天学校里的老师就拜托老徐你了，学长还有我的同学就拜托老于你引路了。至于老卫，所拉姐他们就由你带他们来了。” “没问题。” “保准把人带到。” “这回也让那帮子人开开眼，让他们知道我的同学里可是有能人的。” 三人拍着胸脯，好一阵保证后，三人骑着四辆车走了。 接着，姜玉楼就和家人把食材挑挑捡捡一番，该洗洗，该切切地，一切都是为了明天。 第一百五十八章 聚会进行时 次日，天晴晴朗万里无云，太阳暖烘烘地照射在大地上。 这天气，太适合在屋外吃饭了。 离聚会开始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客人陆陆续续地就到了姜家的四合院。 全家搬过来后，姜玉楼又往小院里添了不少东西，遗憾的是，工业券还是不够用，电视机和电冰箱都没有搞到手。 不过也不打紧，之前是他没有想到能那么快在燕京买到房子。 现在既然需要了，他找别人换，或者找奥利维亚都能轻松解决电视机和电冰箱的问题。 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再整一台录像机。 “玉楼。” 一个欢快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口。 是唐月雯。 女孩今天特别漂亮，明显是用心打扮了的。 “月雯。” 看到女孩后，姜玉楼的心都快化了。 两人四目相对，这一刻似乎成了永恒。 直到…… “啧啧，酸死了，这就是爱情吗？” 唐月雯脸蛋一红，从姜玉楼的怀里挣扎了出来。她这时候才想起来，她今天还带着闺蜜呢。 “咳咳。”她假装咳嗽一声，为姜玉楼介绍道：“玉楼，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漂亮的大姐姐是叫桑美香，她是我们的二姐桑美香，三姐伍伟琼。” 桑美香：“一直听说月雯有个情郎，今天总算见到了。” 司马青燕：“你好，以后你们结婚了，可不能欺负我家月雯啊。” 伍伟琼：“小帅哥这么有钱，住这么大的四合院，你们就不要瞎操心了。” 姜玉楼挨个握手，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 他把大哥拉过来帮忙招呼唐月雯的宿舍姐妹后，领着唐月雯去见了父母。 “爸妈，她是我对象唐月雯。” 这么突然，唐月雯整个人都懵了，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叔……叔叔好，阿……阿姨好……我，我是唐月雯……” 看到儿子领了这么漂亮的女孩过来，还说是自己的对象，姜建国和李秀莲笑的嘴巴都快咧开了， “好好好，月雯是吧，叔叔见到你很高兴，以后玉楼要是敢欺负你，看我不把他腿打断了！” “哎呀，小姑娘真俊，快到阿姨怀里来，让阿姨好好看看！” 姜玉楼见父母这么喜欢唐月雯，心里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唐月雯呢，虽然很害羞，但还是乖乖地走到李秀莲身边。 不过他也不能在这里久待，门口还有人等着招呼呢。 于是让唐月雯和爸妈多说说话后，他一个人到了门口。 这时候，卫国平带着所拉姐他们到了。 刘所拉笑着道：“恭喜，恭喜，玉楼如今也算是在燕京城有了个落脚的地方了。” 王硕自从进来后，眼睛一直没停过，溜溜地四处张望着，这时候他酸酸地接了一句：“这还叫落脚的地方？那我的房子岂不是和乞丐窝一样了。” “确实很好，我看没有万把块下不来。”马嘟嘟提了一嘴。 “多少？万把块？” 这下，王硕心里更酸了。 姜玉楼笑着道：“老卫，你带着所拉姐和老王他们四处转转，看看我这房子还有没有值得改进的。” “好嘞。”卫国平点点头，领着几人四处转了起来。 接着，他就张罗着让于敏和大哥出去帮忙把东来顺买的羊肉卷和铜锅带回来。 而他自己呢，则和几个同学一起搬了四张大圆桌出来，然后把素菜摆上了桌。 一边摆，他还一边大声嚷嚷道：“今天大家敞开了吃，我在东来顺定了羊肉卷，绝对管够。” “好！” “玉楼局器！” 听到他特地从东来顺定羊肉卷，大家都不由佩服起他的手段来。这可不比从市场上买羊肉，火锅店的可要贵上不少呢。 姜玉楼笑了笑，既然要请客，当然要做到宾至如归，不然还不如不请呢。 在于敏和大哥去东来顺提货的时候，徐向东领着学校的老师来到了姜玉楼的小院。 “季主任，您来了！” “袁老师，您快里边请。” “杰西卡、奥利维亚，你们快进来坐。” 姜玉楼和学长程宇站在门口摆着笑脸欢迎老师和留学生的光临。 本来和程宇没什么关系，但是他坚持，姜玉楼也就随他了。 校领导和要好的留学生是最后一批了。 除了穷学生，但凡是工作的人都没空着手来，虽然只是一些生活物品，但是礼轻情意重嘛。 进了院子后，留学生们到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挺稀奇的。但是学校的老师们却被唬住了，几个老师在姜玉楼的带领下，小院里里外外瞧了一通，连连感叹姜玉楼房子买的值。 也有想要整上一套的，但是得知四合院价格后，就不说话了。 开玩笑，上万一套四合院，谁买得起啊！ 而且，就算有钱，他买一套楼房不香吗？ 这四合院啊……早晚要淘汰！ 于是乎，众人看姜玉楼的眼神又充满了怜悯。 到底是小年轻，有了钱就乱花。 不过这到底是别人的家事，老师们也不好置喙。 只是小小的提了一嘴，听不听，就看姜玉楼自己了。 姜玉楼呢，也只是笑了笑。开玩笑，以后这套四合院最起码能卖几个亿。他要是现在卖，纯粹是脑袋有病。 这个话题说说也就过去了。 袁老师看了几个同事一眼，笑着道：“古人云成家立业，现在玉楼算是立业，也买了房子，什么时候成家啊？” 他这一句话说完，周围几人一脸笑意的看着姜玉楼。 “玉楼在学校名气不小，绝对不缺女孩子喜欢。” “要是玉楼在学校成亲，以后也是段佳话了。” “就是不知道咱们学校哪位女同学有这个福气。” 姜玉楼嘿嘿一笑，掩饰着面上的羞涩：“各位老师，我现在还是学生，当然是要以学业为重了。至于结婚，那也是毕业后才该考虑的事情。” “诶？害羞了，看来玉楼再天才，本质上还是个单纯的学生啊！” “不然，说不定玉楼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孩，只是瞒着我们几个老头子呢。” “哈哈，只要结婚了别忘请我们就行。” 几个为人师表，却为老不尊的老头子调侃着姜玉楼，直到他开口求饶，才放过了他。 这时，于敏和姜援朝回来，除了二十来斤的羊肉卷外，还买了不少花生，瓜子之类的拌嘴小零食。 今天来的人多，大家吹牛打屁，可少不了这些吃的东西。 果然，有了拌嘴的吃食，众人聊天的兴致更高了。 看着差不多了，大家纷纷开始入座。 这谁和谁坐一桌也是有讲究的，基本上每桌都是熟人，避免大家尴尬。 姜玉楼则和大哥、唐月雯以及宿舍里的几个好兄弟把铜锅、切好的菜端上桌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话剧是个麻烦事 等到铜锅开了，可以下食材后，大家的注意力渐渐放到了吃上面。 不过这时候，姜玉楼也闲不下来。 在自己这桌吃了一阵后，他就像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在各个桌子上窜了起来。今天他是主人家，别人都是看他面子来的，不能光顾着自己吃，冷落了别人。 姜玉楼举着酒杯走到了燕大老师这一桌：“季主任、袁老师、孙老师，招待不周，你们可要吃好，要是缺啥，尽管和我说。” “已经很好了，要是早知道让你这么破费，我们几个老家伙就不来了。”季正怀笑着道。 姜玉楼诚恳地说道：“老师们能来，是学生的荣幸，您在这么说，学生我可就无地自容了。” “季主任，您就别为难玉楼了。你看，把人家孩子急的。”袁老师替姜玉楼说了句话。 季正怀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吃饭吃饭，不说话了。” 几人喝了杯中的酒后，姜玉楼正想走，孙老师突然问道：“玉楼，《扬名立万》的话剧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可不要忘了这件事。” “咦，这么快吗？”姜玉楼停下了脚步。 袁老师点头道：“算算时间，转眼几个月过去了，也差不多到了出成果的时间了。” 季正怀好奇道：“你们说的这个什么《扬名立万》的话剧和玉楼有什么关系？” “咦，季主任，你不知道吗？” “……”季正怀无语道：“我应该知道吗？” “咳咳。”袁老师正色道：“简单说，就是玉楼在孙老师的指导下写了个话剧的剧本，现在正交给咱们学校的话剧社排练呢。” 孙老师幽幽道：“不敢居功，剧本基本都是玉楼一个人搞出来的，我就提了点意见和建议。” 季正怀好奇道：“怎么，写的很好吗？” 他记忆里，话剧也不是多么难写。当然，要写出经典剧本却也不容易。 孙老师道：“有经典剧本的潜质。” 季正怀：“……” 他看向一脸无辜的姜玉楼，好嘛，不声不响地，又搞出了一个大新闻出来。 孙老师这个人他是知道的，搞话剧很有一手，如果不是姜玉楼剧本写的好，不会轻易说出经典剧本这个词的。 季正怀叮嘱道：“等话剧排练完成了，别忘了喊我过去。” 姜玉楼眼睛一转，说道：“季主任，您找错人了。我就是个写剧本的，剧本写出来后，和我的关系也就不大了。至于最后排练成什么样，就得看导演和演员的能力了。” 季正怀恶狠狠地说道：“既然剧本是你出的，你就得负责到底。姜玉楼，你是我们中文系的人，搞的剧本我这个做系主任的可得担责呢。” 孙老师夹了一块肉咽进肚里后，淡淡道：“公演的时候我会请几个人艺的朋友过来看，效果好的话，不排除引进人艺的可能。” “我知道了，我会牺牲点个人时间看着点。”姜玉楼无奈道：“唉，真是的，不就是个剧本吗，至于这么重视嘛。” 众人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可是多少人想要而得不到的荣誉啊，可他到好，完全没有当回事。 在燕大老师这一桌敬了一圈酒后，他又跑去了同学和留学生那一桌，同样聊了几句后，又跑到了刘所拉那一圈。 他刚一过去，就被王硕拽住了。 “怎么了这是，有事？” “嘿嘿，是有点事要请教你这个大作家。” 刘所拉几人好奇的看着王硕，这小子几个意思？ “说说看？”姜玉楼没有大包大揽，总要听听王硕有什么事求他。 “我这不是从部队退伍了吗，现在就在医院跑业务，闲暇时间多了，就想写点东西。”王硕一边说着，一边看姜玉楼的表情。 姜玉楼皱眉道：“所以呢？” “咳咳。”王硕压低了嗓音，说道：“我最近有了个题材，想要你帮忙指点一下。” 饶是他脸皮之厚，说出指点两字后，也不由脸皮一红。 刘所拉几人都挺意外的，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王硕是个特别要面子的人，很少会求人，尤其是写作。自从姜玉楼出名之后，他可是经常拿自己78年就在重要杂志上发表了短篇小说说事的。 姜玉楼一听，立刻应了下来，“硕爷的事就是我的事，必须重视起来啊。” “什么硕爷，叫我硕子就行。”王硕脸皮厚，才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呢。 不过，也就是姜玉楼了。谁让他爸喜欢姜玉楼的那部《暗算》呢，要不然，他才不找姜玉楼帮忙呢。 姜玉楼说道：“那行，找个时间，咱们聚聚，我帮你参谋参谋。” “好嘞，这杯酒我敬姜老师！”王硕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姜玉楼道：“都是朋友，你还是叫我玉楼，要不然多生分啊。”说完，他也喝干了杯中的酒。 敬了一圈后，姜玉楼找了个借口撤了。 这群牲口太能喝了，再不走他非喝趴在这儿不可。 等他走后，曲小松在一旁酸溜溜地说道：“一个乡下人，写了两本好书就抖起来了。” 刘所拉皱眉道：“玉楼是有真才实学的。” 曲小松还想说坏话，但是看到刘所拉有些生气了，只能将话咽进肚子里。 只是心里还在不住嘀咕，“世无英雄，使竖子得以成名。” 姜玉楼转了一圈后，回到了父母那一桌，唐月雯也在这一桌坐着呢。 两人说了一些话，唐月雯被他逗得前仰后合的，害得姜玉楼被父母一通好骂。 姜玉楼不由得叫屈道：“唉，爸妈，这月雯还没过门呢，你们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月雯这么乖当我们女儿正好，不像你，从小到大就没听话过。”李秀莲道。 转头，她又拉着唐月雯的手，喜欢得不得了。 她有时候也在可惜，这么好的丫头，怎么就喜欢上她的小儿子了？ 姜玉楼有什么好的，除了长得有点英俊，有点小聪明，有点名气，会写书，会赚钱外，似乎再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了。 如果姜玉楼知道母亲心里想什么，肯定会得意洋洋地说，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女人也是如此。 第一百六十章 友谊商店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节日的烟花，只在刹那间绽放。 酒足饭饱之后，师生朋友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只留下了院落里的杯盘狼藉。不是没有人要求留下来帮忙，只是都被姜玉楼赶走了。 让同学朋友帮忙收拾餐盘的事，他可干不出来。 不过唐月雯要留下来，他却没有反对。在他心里，女孩已经是他认定的老婆了。自家人，不用分那么清。 只是，他也舍不得让唐月雯干重活，最多就是收拾下盘子，仅此而已。 至于搬桌椅，洗碗这些，都是他和大哥两个人干的。 里里外外忙完后，天色也晚了。 姜玉楼本想留下唐月雯在家里过夜，奈何女孩明天有课，只能遗憾地作罢了。于是，和家里说了一声后，他骑着借来的自行车，送她回了水木大学。 离别前，两人又是一阵卿卿我我，自不用提。 直到唐月雯走进宿舍楼，他才不舍得将目光移开。 回去的时候，姜玉楼一边踩着自行车踏板，一边嘀咕道：“似乎该买辆车了。” 怎么说他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富豪了，没个自行车出行还真不方便。 不过，这年头想要买工业制品还需要工业券。这玩意只有拥有正式工作的人有，姜玉楼一个穷学生，自然没有。 这却也难不倒他。 姜玉楼虽然没有，但是他的朋友多，想要挤出一些工业券给他也不难。 只是，找谁呢？ 稍微一思索，答案就有了。 那就是找大洋……咳咳，找奥利维亚啊。 奥利维亚是老外，手里有外汇券，可以进友谊商店的。 于是乎，第二天，姜玉楼就厚着脸皮找到了奥利维亚。 “亲爱的姜，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的，奥利维亚，你的好朋友遇到麻烦了。” “哦，说说看？” “我想买点东西，但是我没有工业券，但是你有外汇券，还能进友谊商店，所以我想请你带我进去买点东西。当然，钱我会照付的。” “小事，我很乐意帮你这个忙，增进我们之间的感情。” 奥利维亚娇笑一声，最近姜玉楼帮她搞定了一篇关于华国政策方面的新闻，让她得到了主管的夸奖，也让她意识到了姜玉楼对她前途的重要性。 而且，他还那么帅气，那么有才华，和华国那些喜欢讨好她的贵族子弟一点都不一样。 如果姜玉楼愿意的话，她很乐意在这个异国他乡，和他发生点什么。 想到这里，她看姜玉楼的眼神都拉丝了。 姜玉楼没有注意到她那危险的眼神，得到她的同意后，轻轻舒了一口气，“事不宜迟，咱们走吧。” 两人先回了一趟姜玉楼家，带上了姜援朝。这次他准备大采购，人不够的话，还有点麻烦呢。 人齐后，三辆自行车一同朝着友谊商店的方向前进。 燕京的友谊商店在东华门大街，地方很显眼，很好找。 友谊商店里面所卖商品包括像好时巧克力、万宝路香烟、瑞士手表等在国内市场上尚未出现的进口货，还有茅台酒、丝绸等国内名贵商品。 此外，像彩电、电冰箱等紧缺商品，友谊商店里也可以找得到。 说起外汇券和友谊商店，特别有意思。 在一些描写80年代燕京的小说和影视剧中，有些“玩主”能进燕京饭店、友谊商店，能换外汇券，特招女孩儿待见。 外汇券对一些人来说有些陌生，但美利坚爱荷华大学的新闻学教授肯尼斯·斯坦克说过：“如果钱能说话，那么外汇券的声音比人民币大50%”。 一开始，友谊商店只对外籍人士开放，而大陆的百姓只能在门口驻足张望。 其实，友谊商店是物资供应短缺时代的特殊产物。 上世纪50年代，苏联就有了专为特权阶层和外国人服务的“小白桦商店”。在一切向“苏联老大哥”看齐的年代，咱们国家也把这种“特供制度”学了回来。 从1951年起，在国内的几个大城市中就陆续出现了一些高级国营消费品店。这些商店中的一部分，后来发展成了友谊商店，作为与外国来宾共建友谊的象征。 1979年，为了方便物资进口、扩大经营范围，国内开始实行外汇留成制度，这让地方政府和企业也能获得一定比例的外汇。 但与此同时，由于国内实行统一的人民币市场，外汇是禁止在国内流通的。因此，为了方便外籍人士在华消费，国内开始发行了专为外籍人士设计的“外汇券”。 从那时起，人民币与外汇券同时在市场上流通的“双货币制度”形成了。很多外国人当时都管外汇券叫“旅游货币”。 这种兑换券与人民币等值，共有7种面额9种版别，分别为1979年版的壹佰圆、伍拾圆、拾圆、伍圆、壹圆、伍角、壹角券。 根据相关规定，外籍人士在入境时，需将所持外币在国内银行兑换成外汇券，并在指定范围内与人民币等值使用。 当时，因为用外汇券可以买到用人民币无法买到的紧缺商品，所以外汇券被认为是“特权”货币。 渐渐地，有人从海外亲友那里得到一些外汇券，或者把手头外汇卖给国家，会返还一定数额的外汇券。在这种背景下，友谊商店开始有限制地向老百姓开放，外汇券则成为人们进入“友谊”的特殊通行证。 “到了，咱们下车吧，” 友谊商店到了后，姜玉楼停下车，然后对大哥姜援朝道：“大哥，你就在友谊商店外等着我们。你把车看好了，别丢了就成。” 姜援朝看着明显与一般地方不同的友谊商店，也有些犯怵。现在弟弟不让他进，也正好随了他的意。 其实也不是姜玉楼不想大哥跟进去，而是这地方实际上只允许外国人进去。他跟进去是因为他会说英语，可以装外国人，大哥看着就是本国的良民，说他是外国人，也没人信啊。 “走吧，奥利维亚，咱们进去吧。” 姜玉楼说着，昂首挺胸，显得特别高傲，还让奥利维亚揽着自己的胳膊。 果然，友谊商店的人一看这架势，哪里敢拦姜玉楼，让他轻松混了进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采购 燕京友谊商店共四层，据说营业面积达九千余平方米，拥有宽敞明亮、舒适典雅的购物环境，配套设施齐全。即便以后世的目光来看，友谊商店的规模不次于一般的商超了。 姜玉楼和奥利维亚在一层转了一圈，询问后得知商店内销售的货品种类对比外面的供销社、百货商店可要丰富不少，不过主要集中在珠宝、古玩等各式我国传统工艺品以及进口家电等。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友谊商店的存在本就是国家为了赚取外汇而开设的，和国内的供销社以及百货商场要有本质上的区别。 本来今天主要是姜玉楼想要买家电和自行车，不过既然进了友谊商店倒也不用着急了，说起来他也好久没有体验过逛街的乐趣了。 一楼卖的是自行车、摩托车还有家电产品，至于二楼则是艺术品珠宝等。 奥利维亚对一楼的东西并不感兴趣，拉着姜玉楼的手就上了二楼。 果然，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女孩子，都对亮晶晶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姜，你看我别的珍珠胸针好看吗？” “姜，这个翡翠手镯太漂亮了，不过价格好贵啊。” “姜，这个什么羊脂玉上面雕刻的是什么，神灵吗？” “……” 奥利维亚就像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样，看到什么好看的、稀奇的，都要拿到手里把玩片刻。 姜玉楼对珠宝首饰这些不太懂，也不好随便评价。当然了，如果里面的都是真货，奥利维亚只要买下来，过个十来年，价格翻个几十倍还是很轻松的。 不过想来友谊商店也不会卖假货吧，万一被拆穿了，可要友邦惊诧了。 最后，经不住奥利维亚的一再相求，姜玉楼替她挑了两件饰品。一件据说是“老坑玻璃种”翡翠手镯，另一件是羊脂玉观音像。 两件价格倒是不贵，加起来外汇券百来块钱而已。 买到心满意足地首饰后，再逛起来就有些随心了。倒是三楼的进口零食以及烟酒等还挺吸引眼球的，有些巧克力姜玉楼也挺馋的，就买了些。 最后是四楼，都是进口服饰。 当然，在这里逛的都是老外加亚裔面孔的组合。 市面上卖的服装，大多都是灰蓝黑色的，基本上男的女的一样，就是领子不一样。可友谊商店里边不一样，真叫一个琳琅满目。 不过服装这东西讲究个潮流。 等国内进到这些货的时候，不是尾货就是过季了的。反正他没见外国人买，都是那些亚裔面孔，一个个激动的不得了。 叫姜玉楼说，还不如买些进口零食糖果实惠，最起码摆在家里招待客人，还能收获些羡慕的目光。 你在这里买的衣服，出去了也只能偷偷穿，多没意思。 姜玉楼道：“咱们下去吧。” 奥利维亚想买的都买了，也该到他了。 洋妞点点头，毫不留恋的跟在他身后走下了楼。 两人下楼后，首先来到自行车柜台，这里售卖的都是国内的大牌自行车，比如凤凰、永久、飞鸽等。 在这一众自行车品牌当中，凤凰无疑是产品力最强的，凭借着高性价比，得到了老百姓们的认可。 本来，他已经准备入手一辆凤凰牌的二八大杠了，直到他看到了铃木FA50电动自行车。 说是电动自行车，其实也算是摩托车了。 不过这辆铃木电动自行车的价格非常喜人，原价一千元。 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几年才能买得起这么一辆小玩具。 奥利维亚看到姜玉楼的眼睛一直盯着铃木FA50，于是问道：“姜，要买吗？” 她倒没有怀疑姜玉楼是否买得起，毕竟他可是个大作家，买一辆一千块的自行车跟玩的一样。 姜玉楼点头道：“要了，再买一辆凤凰牌的二八大杠。” 听到指示后，奥利维亚立刻上前叫来售货员，指了指铃木FA50和凤凰牌的二八大杠。然后掏出了钱。 售货员秒懂，热情的将两辆自行车推了出来。 不过姜玉楼的购物还没有结束，推自行车太麻烦了，就先寄存在柜台，等购物结束再提走。 之后就是电视机和电冰箱了。 电视机姜玉楼选择了三洋的，花了小四百块钱。不过电冰箱就有点小贵了，从便宜的到贵的，价格区间在两千元到四千元不等。 最终，还是因为囊中羞涩，姜玉楼挑选了一台万宝的电冰箱，花了两千块钱。 也就是说，他今天光买这几个大件就花了三千六百块钱。要不是他现在还算小有积蓄，还真不敢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 从友谊商店出来，姜玉楼掏钱给奥利维亚。 他本来是想按照黑市价付钱的，但是奥利维亚不收。 按照她的话说，托姜玉楼的福，她凭借着视角独特的新闻，早就赚了数十倍于此的美刀了。 外汇券的兑换比例对她没有任何影响，纯粹是为了帮姜玉楼买东西。而且，今天她也很开心，毕竟有个帅哥陪她逛街，这点收获已经足以弥补兑换券的差价了。 姜玉楼没有再坚持，只是感激地说道：“算我承你个情。” 接着，他和大哥两个人将电视机和电冰箱绑在两辆自行车上，至于原本的车，就留在友谊商店门口好了。 这时候治安尚可，加上地处使馆区也不会有小毛贼来这里偷东西。 等几人骑着车，载着电视机和电冰箱回到金鱼胡同时，整条胡同都轰动了。 这年头，家电可是最为紧俏的货物。 尤其是进口的，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还必须是有门路去友谊商店才能搞到。 看姜家买的东西，崭新的自行车就不说了，电视机和大冰箱，明显是友谊商店才有的东西。 一时间，街坊邻居对姜家羡慕了起来。 打听之下，才知道姜家的小儿子不简单。不仅是大学生，还是燕京大学的学生。可是大学生也不应该有那么多钱啊？ 再一打听，原来人家还是作家呢！ 唉，作家啊，那可是了不得的身份。 街坊邻居虽然眼热不已，也知道姜家的不简单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邻居高大爷 姜玉楼给家里添了两个大件，可把父母给高兴坏了。 电视可以解闷个，可以让二老足不出户了解全国大事。就算不识字也不怕了，可以看影像听声音嘛。 冰箱也是个好东西。 下次去菜市场可以买更多的肉，冻到冰箱里也不怕坏，真的是省了不少事。 父母高兴了，姜玉楼也开心。他现在赚那么多钱干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家里过好日子嘛。 这不，电冰箱安装好的第二天，母亲李秀莲从菜市场提了两大兜子蔬菜和牛肉回来。 姜玉楼看到这么多肉和菜，就有些头大：“妈，你买的也太多了吧，咱们家平常就你和爸还有大哥在家吃饭，买这么多得吃多久。” 现在蔬菜和肉便宜，而且胡同里就有卖菜的和卖肉的，方便的很，完全没有必要囤积那么多。 “哎呦，我忘了。”李秀莲嘴上说忘，但是脸上笑意不减，显然今天认了错，过一阵还会干。 姜玉楼无奈道：“嗨，算了，下次别买那么多了，吃新鲜的多好。” “好好好，以后都听儿子的。”李秀莲笑道。 说完，她提上蔬菜和肉去了厨房。 过了一阵，又回到了正房的客厅，只是手上却还拎着一个袋子。 “给。”李秀莲将袋子递到了姜玉楼手里。 姜玉楼莫名其妙地问道：“这是？” “妈多买了些牛肉，你拿去给隔壁的高大哥送过去。” “高大哥？” “你要叫人家高大爷。高大哥以前是上过抗美援朝战场的，退役后也有份好工作，后来结婚生了三个孩子。可惜好景不长，高大嫂在老三生下来后去世了，接着老大得病死了，闹运动那阵老二又让人打死了，就剩下了个老三和他相依为命。老三是个乖孩子，也孝顺，最后和他一样也当了兵。只是……” “只是什么？” “听说老三所在的部队被派到越南那边了。” 姜玉楼沉默了，中越之间的事可是闹的很大，后来陆陆续续又打了近十年。 如果那位高大爷的孩子真的到了那边…… “行，我知道了。” 姜玉楼这次没再拒绝，而是拎着一袋子牛肉出了门，然后敲响了隔壁高大爷家的大门。 不久后，一个看着有五六十岁的老者打开了房门。 老人看起来身子骨还算壮硕，但是已经满头白发。 高大爷上下打量了一番姜玉楼后，疑惑道：“小伙子，你是？” 姜玉楼笑着道：“高大爷，我是旁边姜建国家的小儿子，我叫姜玉楼。” 说着，他又晃了晃手里的牛肉，“家里买的肉有点多，我妈怕放坏了，让我给您送点。” 高大爷有些感动，但是却坚定地拒绝道：“不用不用，我一个老头子，吃不了这么些牛肉。” “哎呀，您就别推辞了，一点牛肉，要不了多少钱。不过吃不完扔了，那才是浪费呢。”说着，姜玉楼就往院子里闯。 高大爷拗不过他，只能放他进来了。 姜玉楼进来后，高大爷家便也一览无余了。 高大爷家院子的围墙已经斑驳不堪，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和小孩子的涂鸦。围墙里面，各种生活用品随意地堆放在一起，一些破旧的家具也被随意地丢弃在角落里。 院子里有几棵老树，树叶已经有些枯黄，似乎在诉说着曾经见证过这个院子走过的岁月。树下有几只破旧的椅子，想来这是高大爷休息、聊天的地方。 在院子的一个角落，有一个铁皮炉子，这是高大爷做饭的地方。虽然设备简陋，但每当炉火熊熊燃烧时，整个院子都充满了温暖的气息。旁边有一个用砖头和木板搭建的小桌子，桌上摆满了各种简单的食材和炊具，这是他的餐桌，也是他的生活。 院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姜玉楼却莫名觉得有些酸楚。 “高大爷，这袋牛肉放哪里？” 高大爷无奈地指着角落里的桌子，“暂时放那吧，等闲了我在收拾收拾。” “行呐。”姜玉楼将牛肉放好后，又帮着高大爷收拾了一下院子。 其实也没干什么，就是扫扫地，帮着把垃圾整理倒掉了。 就这，已经让高大爷感谢不已了。 “小姜……” “高大爷叫我玉楼吧。” “行，玉楼啊，你现在是上班还是上学呢？” “上学，在燕大上大学呢。” “哦，高材生啊！等我家小儿子回来，我要让他跟你好好学学。他还年轻，不能像我一样在部队耗一辈子，还是要上学才能有出息。” 提到小儿子，高大爷谈性十足。笑容多了不说，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姜玉楼才辞别了高大爷。 他打定了主意，以后要多和邻居们走动走动，尤其是像高大爷这样的，没个人照顾总是不方便的。 次日学校下课后，姜玉楼按照季主任和孙老师的吩咐，去了趟话剧社。 目前为止，话剧社就演出过一出话剧，是曹老师的《雷雨》。不是不想排练更多的，实在是这个年代的学生学业紧。 其实这很好理解，这年头，国家恢复高考还没几年的。靠近燕大的不都是学生，好多都是工人，甚至还有农民。 别看他们考上了燕大就以为他们实力很强，实际上他们都是靠的突击复习，真论学习底子，哪里比得上专业学生。 因此，为了不被落下，正常学生花一分力学习，他们就得花两分甚至三分力。 也正因如此，距姜玉楼提供剧本《扬名立万》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可是话剧社依旧还在排练中，没有一丝公演的意思。 这也是孙老师着急的原因，你这个剧本的原作者都不着急，那些话剧社的小子能当回事吗。 孙老师可是想拿这个剧本在人艺的老朋友面前显摆一番的，万万不能被学校的话剧社拖累了。因此，也就有了那次聚会时，他当着季正怀说的那番话了。 当他坐到观众席前排的时候，话剧社正排到剧本里的一个名场面。 “你为什么要杀他！” “杀谁？” “三老！” “因为他像。” “像谁？” “像我爸。” 这一刻，现场的气氛似乎都凝重了许多。 第一百六十三 王硕的请求 “因为我爸打我……” 旁边饰演郑千里的话剧社成员连忙站起来对着周围人说道：“家里暴力，太惨了。” 饰演齐乐山的演员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旁白出现，念出一段台词。 紧接着齐乐山继续道：“我看到我爹每天都在打我马。” “等等，打谁？” “打我马。” “就因为打你马？” “还要打谁？”齐乐山悲痛万分道：“我叫他爸，他打我马，这样对吗？” “噗嗤。”姜玉楼一时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还好他反应迅速，捂住了嘴。 就这一段来看，排练的效果不错。即使业余的话剧演员们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但是这股子认真劲还是值得鼓励的。 这一幕排练完后，英答找了过来。 “呦，姜老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行了，什么老师不老师的，别搞这一套？”姜玉楼瞅了瞅四周，小声道：“英答，最近话剧社的排练进度怎么样了？” “玉楼，你怎么关心起这个了？”英答有些纳闷，毕竟自从姜玉楼把本子给他们后，就再也没有关心过话剧社的排练呢。 姜玉楼无奈道：“嗨，这不是孙老师有一次说漏嘴了，被季主任知道了。季主任对这事很上心，没办法，我这个剧本创作者也只能跟着忙前忙后的了。” “什么，季主任也知道了？”英答吃惊道。 最重要的还是季主任很重视，季主任重视，那么学校也必然会引起重视。 他们这个小小的话剧社，竟然引起了学校高层的重视，这…… 想到这里，英答就有点头皮发麻。 “没错，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提。”姜玉楼好心提醒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我知道了，其实现在排练得差不多了，我们话剧社的成员都很努力，但是化妆还有道具以及布景方面还有一些欠缺。” 英答趁机提了一堆要求，别管最后能不能做到，总之先把自己想要的提出来再说吧。 “行，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你也使使劲，往上反映一下，说不定你要的东西能更快的给你准备齐全了。” 离开话剧社的时候，姜玉楼的神情比来的时候要轻松不少。 看来老师们是完全多虑了，就算没有他在，话剧社不也排练的挺好吗。要是英答要的都给他弄到手，说不定已经能公演了。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理想情况，不过他这次算是给英答带过去了不小的压力，即使英答要对一样都搞不到，想来对他也算是一种督促吧。 第二天，姜玉楼就将英答的要求告诉了季主任和孙老师。 这件事，本来也轮不到他们两个负责，但是呢，就是热心。两人也答应帮助协调，想来公演的速度又能快上两分了。 时光匆匆，转瞬间又到了周末。 姜玉楼前面答应过王硕，要帮他看下稿子的。他做人最讲究一个说到做到，于是周六下课就去了王硕家。 王硕也是个实诚人，当即买了酒和下酒菜，就在他目前在燕京住的房子招待起了姜玉楼。 两人都不是那种喜欢藏着掖着的性子，有什么话当场就说了。 王硕在两杯酒下肚后，开始向姜玉楼大倒苦水。 前面不是提过吗，王硕自从退伍后，在燕京的医药公司工作。说是医药公司，他的职位叫起来也好听，医药销售。但是实际上他的工作就不怎么体面了，用他的话说，干的都是些卖糖水的活。 王硕又喝了一杯酒，酒劲这时候已经有点上头了，便借着酒劲骂了起来：“就TM一葡萄糖，都快被那帮孙子夸上天了，好像喝了这玩意，什么病都能治一样。” “呦，看不出来你还有愤世嫉俗的一面啊。”姜玉楼笑道。 “倒也不是愤世嫉俗，只是不想和那帮孙子同流合污而已。”王硕夹了颗花生米吃了进去后，说道：“这工作我是不想干了。不过找别的工作也没意思，我就想着能不能走作家这条路。” 说着，他颇为羡慕地看了姜玉楼一眼。 他之所以有了当作家的念头，还是拜眼前这位所赐。 姜玉楼年纪不大，却靠着写作硬生生在燕京买了套上万块的四合院，算是彻底安了家。 可他呢？ 退伍后还是一事无成，现在的破工作虽然每月也有百来块钱，可是和作家的收入一比，简直是九牛一毛啊。 而且他怎么说也是发表过小说的人，比一般人有底气多了。 “现在咱们国家，当作家确实是条好路子。但是这条路也不好走，混口饭吃容易，但是想当人民喜欢的作家，却不容易。” 王硕愣了一下，没想到姜玉楼会这么说。 不过他思考片刻后，说道：“我也没有太大的志向。你说的什么当人民喜欢的作家，离我还远。我现在就想能靠着写作赚些钱，给我一个辞职的勇气罢了。” “那倒是容易。”姜玉楼点点头，又道：“只是你怎么想到找我的？” 王硕大着舌头道：“因为你名气大。” 谁说王硕为人傲气的，明明很诚实嘛。姜玉楼心里想道。 王硕借着酒劲接着道：“我看了你写《暗算》之前的两部小说，感觉挺一般的。嗯，比较土，也就这部《暗算》还能入眼。” 说到《暗算》他脸上有股得色，毕竟姜玉楼能写这部书，可都是多亏了他提供了不少素材。 姜玉楼凑趣道：“多亏了硕爷。” “什么硕爷不硕爷的。”王硕搂着姜玉楼肩膀道：“咱们是兄弟，我都叫你玉楼了，你就不能叫我硕子？” 说笑了两句后，王硕道：“我就觉得现在国内的文坛太TM无趣了，写的都是什么玩意，伤痕，改革，没意思，没意思，还不如你的谍战悬疑有趣呢。” “那我可得多谢你的夸奖了。”姜玉楼拱手道。 “唉，现在有个问题摆在我面前。我不想写那些过时的题材，也不想写什么谍战悬疑，所以想请你给我指个方向。”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请叫我姜老师 姜玉楼一猜，王硕可能也在头疼题材问题。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只是，王硕适合写什么类型的作品呢？ 首先，王硕本人不是科班出身。根据记忆，他的文学作品大多是那种大众性的，反权威和精英性的。 其次，如果没记错，王硕应该有个两年没动笔了。写作这东西还是很考验技巧的，不是说你心里有个故事，写出来就是个好作品，并不是。 最后，王硕给人的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呢？因该是玩世不恭吧。从他的言行举止，以及作品中人物的形象中就能看出这点。 思考了片刻后，姜玉楼道：“硕子，你现在心里有想要写作的冲动吗？” “当然了，要不然我找你干什么？”王硕胀红着脸道。 “那就好办了。”姜玉楼接着道：“既然有写作的冲动，那就没有想要写出的某个画面吗？” 他又补充道：“就是那种立刻下笔后，文思泉涌的那种。” “嗯……”王硕这回没有说话，而是皱眉沉思：“那种恨不得立刻下笔写出某个画面的冲动吗……” 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粗糙的脸颊突然一红，“好像是有那么一个画面出现在我眼前……” 姜玉楼看他神情不对，试探道：“是能说出来的吗？” “废话，当然是能说的，我又不是什么SP！”王硕气得大骂。 TM的，现在的年轻人想的都是什么，要不是两人年龄差不多，他都要以为自己跟不上时代了。 姜玉楼无语道：“那你脸红个什么劲。” “就是，就是怎么说呢，玉楼，你有没有幻想过……”王硕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就是幻想过自己和空姐发生点什么？” 姜玉楼翻了个白眼，他还以为什么呢，结果就这？ 这TM的还是他心中的王硕吗，这厮年轻的时候这么纯情的吗？ “当然幻想过，想想又不犯法。”姜玉楼心道，何止幻想过，前世他还和不少漂亮空姐深入交流过呢。 不过，唉，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这一世，他估计只能想一想了。前世玩得太花了，这一世他想当个好人。 王硕眼前一亮，突然兴奋起来了，“是吧，你也幻想过吧。我就想着，我退伍了，认识了一个漂亮空姐，然后她对我展开了追求……”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姜玉楼那鄙视的眼神，实在让他有些羞涩啊。 王硕嘟囔道：“咳咳，都说是幻想了，这也不行？” 这年头，空姐可是漂亮、优雅还有性感的代名词，哪个男人没有做过娶空姐的美梦呢。 “行是行，不过幻想也要讲究基本法，人家一漂亮空姐追求你？人家图啥？图你下班不洗脚，一月不洗澡？”姜玉楼冷笑道。 不是，就王硕这副尊容，他哪里来的这种自信。 要说被空姐追求，也只能是他这种帅气又有才华的奇男子吧。 王硕不满道：“过分了嗷，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姜玉楼恨铁不成钢，连连摇头道：“我这是在教你，你既然是写小说，总要有个合理的……咳，说得过去的理由。人家漂亮空姐喜欢你，会不会是很久以前认识你，是你的青梅竹马？这样一来，是不是不突兀了？” “诶？玉楼，你别说。如果加个前置条件，还真能自圆其说。”王硕咧着嘴，兴奋地说道。 “你看，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爱情题材嘛，完全可以写成小说嘛。”姜玉楼笑眯眯地说道：“一个退伍海军军人，一个空中小姐，很完美的一对嘛。” “这要是写成小说，啧啧，甜死个人了。” 王硕突然叹口气，“不过这也只能是幻想，真正的空姐，又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一事无成的退伍小兵呢。” 这家伙，怎么突然就这么丧了。 “我要是写的话，结局要么是海军退伍士兵因为意外死，要么是空姐因为空难死。”王硕琢磨了片刻后，严肃地说道：“嗯，海军退伍士兵不能死，所以还是空姐因为空难死比较好吧。” “你这刀子发的，真的没问题吗？”姜玉楼虚着眼看着他。 “哈哈，这些都不重要。”王硕大手拍在姜玉楼的肩膀上，笑着道：“玉楼，多亏你了，我知道该怎么写了。” 怎么说呢，王硕这人还行，爱憎分明，和他接触这么久，姜玉楼还挺开心的。 王硕有了写作题材后，开心得不得了，两人也就放开了喝。 渐渐地，几瓶酒下肚了。 不过王硕这厮的酒量并不好，这才几杯酒下肚，便已经酩酊大醉，看来还没进化成后世那个酒场豪杰呢。 所幸王硕的酒品还行，喝醉了后安静地趴在桌子上，不吵不闹。 只是苦了姜玉楼，身为客人的他，还得替王硕这个主人家收拾残局。 收拾完残局，他又将王硕扔到了床上，然后就回去了。 翌日，王硕的酒终于是醒了。 当他揉着脑袋睁开眼睛时，房间里除了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王硕摇晃了一下脑袋后，才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 他依稀还记得姜玉楼帮他收拾家里，还把他……扔到了床上。 回忆到这里，即使以他的脸皮之厚，也感到臊得慌。 明明是他请人家吃饭喝酒，结果自己先醉了不说，还让人家帮他打扫卫生。 “玉楼是好人啊！” 又想到姜玉楼帮他捋清思路，王硕更是连连感叹道。 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这时候上班肯定是迟到了，不过所幸那工作也没什么重要的，加上他和几个领导关系好，即使一天不去，也没人打他的小报告。 现在重要的是把昨晚谈的思路先写出来，等等，昨晚说的什么来着？ 嘶！ MD，喝酒误事啊！ 王硕懊恼不已，好不容请来了姜玉楼，帮他想了想题材，结果一顿酒后，他就忘的差不多了。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内疚，“唉，玉楼，哥哥过几天又要麻烦你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话剧演员卫国平 虽说被迫当了一回老师，但如果学生是王硕的话，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尤其是等日后王硕一书成名，别人问他是怎么想到创作爱情题材小说的，提上一嘴姜玉楼的名字，啧啧，想想都兴奋啊。 “不过王硕已经提前走上了创作之路，而且还是干劲满满的那种，看来我也不能懈怠啊。” 姜玉楼正在创作的新作品，预计字数超过十万，还是他从来没有涉及过的题材，写作的难度还是挺大的。 本来继续写谍战题材小说是个非常好的选择，他的脑海中还有不少同类题材的小说和电视剧。比如《潜伏》《麻雀》《伪装者》还有《风声》，将这些作品提前带到这个年代，他不仅可以收获数不尽的赞赏，还能得到大量的财富，可是他偏偏不想这么做。 之所以不这么做，一方面是脸皮不够厚，另一面则是想要挑战自己。 当然，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将比较新颖的小说类型带到国内。 他现在创作的，绝对是国内没有过的类型，能否发表，发表后会不会得到读者的认可，都还是未知数，但他就是想这么做。 也许，这就是作家的小任性吧。 坚定了信念后，姜玉楼保持着饱满的精神，投入到了小说的创作中。 明明宿舍很吵闹，他却能安静下心来写作，直到…… “玉楼，玉楼，有你的包裹。” 门外，宿管的声音传了进来。 姜玉楼停下笔，正想起身，只见卫国平说了一声后，飞快地跑到了门口，“玉楼，我去帮你拿包裹吧。” 半晌，卫国平帮姜玉楼把包裹拿了进来。 他看了眼邮件地址后，大声嚷嚷道：“大家快看，是当代编辑部发来的邮件，你们猜里面是什么？” “不会又是玉楼的投稿被采用了吧？” “还真有这种可能，说不定他又背着我们偷偷写了一部作品。” 于敏和徐向东也凑了过来，看着邮件做出了自己的猜测。 姜玉楼无奈道：“喂，拜托不要私自拆开别人的邮件啊！” 卫国平理直气壮道：“没有私自拆啊，我可是当着你的面拆的。” 说话间，他已经手脚麻利地拆开了邮件。 “啊，什么啊。” 看到邮件里面只有一本小说，卫国平瞬间大失所望。 “咦，这不就是玉楼那部作品《暗算》的单行本吗？”于敏看到小说的名字后说道。 徐向东惊讶道：“什么，这么快单行本就印刷出来了吗？” “单行本的事情学校不是早就传开了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卫国平奇怪道。 “这可不一样。”徐向东神情复杂地说道：“要知道咱们国家出版书籍时，需要申请出版号。从传出《暗算》要发行单行本，到现在带着出版号的样本邮寄到玉楼手里，这中间才过去多久……” 此时距离运动过去还没多久，书籍出版号的审核还是很严格的，程序也多。可是姜玉楼这本小说……完全打破了徐向东的认知，也难怪他如此惊讶了。 “这叫背靠大树好乘凉，你们太年轻了，不懂。” 姜玉楼乐呵呵地抢过自己的书，拿在手里翻看，越看越喜欢。继诗集后，他又出了单行本小说，重生不到两年，他也算是在文坛混出了些名堂了啊。 “看把他得意的。” “这叫小人得志，唉苍天无眼啊。” “是啊，明明我也热爱文学，怎么我写的小说就没有杂志社看上呢？”卫国平先是有些自我怀疑，继而愤愤不平道：“肯定是这些杂志社没有眼光，有眼不识金镶玉。” 宿舍突然安静了下来，卫国平看着小伙伴，发现他们的眼神都很奇怪。 徐向东嘴角一抽，老卫这家伙不要脸的程度简直和姜玉楼有得一拼啊。就他写的那东西，连学校广播站都不收，人家杂志社除非眼瞎了，否则断无可能收下他的作品。 “怎么，我有说错吗？我觉得我写的作品也不错啊，是不是玉楼。”卫国平向姜玉楼求助道。 姜玉楼竖起大拇指后，赞道：“其实老卫的写作水平还是值得称道的。” “看吧，我就说我的写作水平还是挺高的。”卫国平听到姜玉楼的认可后，哈哈大笑道：“玉楼，你在夸夸我，让他们认识到我的真实实力。” 徐向东和于敏狐疑地看向姜玉楼，这是吃错药了？老卫写的什么东西，你没点B数吗？ 姜玉楼接着道：“老卫的水平嘛近些年还是进步了很多，人有七窍的话，他已经通了六窍。” “哈哈哈。” “一窍不通吗？” 徐向东和于敏大笑了起来。 卫国平脸色一僵，接着哭丧着脸道：“玉楼，我的水平没有那么差吧？” 姜玉楼安慰道：“有时候承认自己不是做某件事的材料，并不是很丢人的事情，这叫有自知之明。相反，那就叫没有B数了。” “你这么说我更难受了。”卫国平沮丧地说道。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姜玉楼强忍着笑意道：“当然，你也不是什么优点都没有。” 卫国平脸色一变，连忙问道：“那你说说，我有什么优点。” 姜玉楼想了想，说道：“就我观察，你的表演欲很强，会总结表演经验，挺适合当话剧演员的。” “我，话剧演员？”卫国平指了指自己，愕然道。 徐向东惊了，“噗，不是吧，老卫以后的出路是话剧演员？” 于敏推了推眼睛，认真地说道：“和我认知中的老卫差距很大。” 姜玉楼耸了耸肩，“我也没说日后他的发展。就目前老卫展露出来的爱好来说，他的话剧表演天赋要比写作天赋要强了不少。” “玉楼这话我爱听！”卫国平眼前一亮，发现了自己竟然有了不得的天赋后，开心得不得了。 他摸了摸下巴道：“你们说，我以后要是出名了，是不是也能被人称呼老师了？” “我去，你这联想的有点远了吧？” “不远，一点都不远。我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就该想个艺名，嗯，还要练一下签名。”卫国平念叨了两句后，突然觉得人生有了方向。 众人看到卫国平当真了，更是乐不可支，宿舍的瞬间弥漫着欢快的气氛。 第一百六十六章 《暗算》上市即大火 四月，《暗算》的单行本正式上市发行。 这本书一经发行，就上了书店的重点推荐名单。当然，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重点推荐名单，但是成熟的店长自然知道哪本书火，或者哪本书有火的潜质。 毫无疑问，《暗算》就是有大火潜质的书。 首先，《暗算》今年在《当代》第一期上发表的，而《当代》第一期创造了这本杂志自创刊以来的销量记录。 一个月时间，销量超过三十万册，这是多少创刊多年的大型文学杂志都没法达到的成就，可《当代》却轻易达到了。 而他之所以能创造出这样的成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其中的一篇小说《暗算》带来的。 其次，就是题材了。 《暗算》是谍战加悬疑题材，这可是目前国内小说中尚未有人涉及的题材。加上小说中的英雄主义，家国情怀，稍作推广就能在书市引起惊涛骇浪。 最后，就是小说作者本人了。 姜玉楼这个名字，近两年出现在报纸上的次数太多了。诗人、文学作家、小说家，随便一个头衔都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及的，而他却能做得非常好，如此天才式的人物，也能顺利地引起读者的兴趣。 还有小说质量、读者群等等，这些理由加在一起，难道还不值得书店下注吗？ 不，不应该说是下注。在1980年上半年，书市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暗算》单行本将如同一颗炸弹，刺激到整个图书市场的活跃。 那么，《暗算》上市后会出现滑铁卢吗？ 答案是否定的。 《暗算》火了，大火。 到底有多火呢？ 就拿燕京的新华书店举例。 由于上市之前，就已经有做宣传。因此上市第一天，也就是周末，燕京的新华书店外就已经排起了长龙。 排队的人一多，大家自然而然聊了起来。 一个瘦高个，戴着一副眼睛，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拍了拍前面一个男子的肩膀问道：“哥们，你排队是买什么书的？” 被问到的人有些胖，就叫他胖子吧，胖子转头看了眼瘦高个，回答道：“一部新上市的小说，叫《暗算》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卧槽，《暗算》？我也是来买《暗算》的！”瘦高个道。 胖子眼前一亮道：“你也是书友啊！” “这本小说写得太好了，不过之前是在杂志上，看着不过瘾。这不出单行本了吗，就想买来好好看，还有收藏价值呢。”瘦高个道。 胖子道：“嘿，你和我想的一样。等书买上了，咱们回头找个机会好好聊聊小说内容。” “那感情好啊。”瘦高个道。 这时，两人身边的一个大爷忍不住说： “不是，合着你们都是来买《暗算》这本书的？我为了买这本书，可是一大早就来排队了，本来以为来得够早了，现在看来是失策了。” 两人一看，说话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惊讶道：“老大爷，您也是《暗算》的书迷啊？” 如果是的话，这是年纪最大的书迷了吧。 老大爷摇头道：“不是，我是替我的小孙子买的。” 瘦高个问道：“您孙子多大啊？” “我孙子现在上小学了。”老大爷自豪道。 胖子竖起来大拇指：“小学就能看懂这么深奥的小说，太厉害了。” 老大爷笑着道：“倒也不是，买来以后我儿子读给他听。之前买的杂志上也有，不过是借别人的。正好这次出了单行本，就想着买上一本。” 这下，两人更佩服了。 就这么一会儿，凑到一起聊天的人越来越多，问了之后众人才知道，排队的人这么多，十有八九都是来买《暗算》的。 胖子担忧道：“哎呦，这么多人要买《暗算》，也不知道书店有没有备足货。” 他之所以担忧，除了排队的人大多要买这本小说，还有个原因是他们在队伍的后面。 “应该没问题吧，这么大的书店呢。”瘦高个倒是没多少担心的。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时，书店的大门打开了。 大家有序地排队走进书店，目的却很统一。 “同志，给我来一本《暗算》。” “我也是，我要三本。” “我要六本！” “……” 书店的店员都快懵了，她工作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到哪本小说上市发行是这个架势的。 她一边拿书，一边问道：“同志，您就一个人，买这么多书干什么？” “我是替同事带的。” “我是替我侄女。” 总之，一次买多本小说的顾客各有各的理由，相同的一点都是替别人带的。 “这样啊，那就没问题了。” 实际上，就算有什么问题也无所谓了。放着这么好的生意不做，管那么多闲事干嘛，有病啊。 于是，店员痛并快乐着，一边幻想着这个月的奖金，一边汗流浃背地为顾客取书包装。 而她身后本来摞得高高的一堆书，也渐渐见底了。 很快，就轮到胖子和瘦高个了。 “同志，我俩各要一本。” 店员抱歉道：“对不起，暂时卖完了。” “什……什么？” “卖完了，怎么可能，你这里可是新华书店！” 排了这么久的队，好不容易轮到他们了，突然听到店员说书卖完了，胖子和瘦高个瞬间激动了起来。 “是啊，怎么能卖完了呢？” “我排了那么久的队，不能白排，你可得给我解决！” “就是啊，我的小孙子还等着我带书回去呢。” 店员看到排队的人火气上来了，连忙安抚道：“同志们不要激动，只是店里存放的书卖完了，我们书店的仓库还有充足的货源。” “那还不快去拿书去！” “那个，去仓库取书需要领导批准，而且仓库离书店也有点远……” 众人：“……” “你就说今天能不能买到书吧！” 店员一个激灵，语速极快地说道：“我尽量！” 相同的一幕，在全国各地的大城市上演着。 各地的书店系统虽然预料到《暗算》的销量不会低，但是也没料到上市第一天就如此火爆。 他们只能一边安抚住顾客的同时去仓库取书，一边紧急联系当代杂志社协调货源。 第一百六十七章 给文坛一点小小的震撼 《暗算》上市即火爆，别说文学爱好者了，由于这部小说的通俗性，以及涉及的情报机密之类的秘闻，就连普通的百姓都忍不住加入到了讨论中。 情报、监听、特工之类的词汇随着小说传播开来，进一步加深了百姓们的探究欲。可是目前为止，只有在《暗算》这本小说中有提到以上内容，别处还真找不到。 没办法，对此类信息感兴趣的读者只能加入到购买大军里。 普通读者如此，京圈子弟也不能免俗。 这天，又是刘所拉、王硕等一帮子好朋友聚会的日子。 本来这次聚会也邀请了姜玉楼，可惜他有事来不成。 对王硕来说，聚会是件开心的事。为什么，因为他喜欢吹牛，而且吹的牛他总能圆起来。 尤其是最近有了写作灵感，更是忍不住想要嘚瑟一把。 只是，等人到齐后，他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的聚会，这帮孙子会人手一本《暗算》呢？ 这TM叫个什么事啊！ 尤其是刘所拉，哦，所拉姐，你怎么也跟个俗人一样！ 王硕痛心疾首的表情很快被人注意到了，“呦，硕爷，你这是怎么了，便秘了？”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 王硕嘟囔道：“怎么了，怎么了，不许我吃坏肚子啊。” 说完，他又语气平淡地问道：“你们怎么每个人都拿一本玉楼的小说，怎么，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书迷，我怎么不知道？” 刘所拉微微一笑道：“写得很好，所以买来看看喽。” 王硕看到女神的笑容后，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接着又若无其事地扫了眼其他人，“那你们呢，什么情况？” “当然是对小说里的那个神秘的701感兴趣了。” “对啊，是不是真的那么悬乎？” “咱们国家人口多，奇人异事也多，估计是有的吧？” “硕爷不是最了解这些吗，说说呗。”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这帮孙子！ 王硕气得黑皮肤都在微微泛红，不由得咬牙切齿道：“我以前给你们讲了那么多故事，你们不听，怎么玉楼写成了小说，你们就好奇起来了！” “谁不知道你最爱吹牛，讲的也十有八九真是故事。可玉楼书里写得太TM真实了，就像确有其事一样。” “是啊，就是主人公的结局都太惨了，玉楼有点不是东西了。” “可不是，都是国家的英雄，怎么死的都那么憋屈。” “糟心，不过写得真好。” 有点开心，又有点窝火是怎么回事。 明明好多故事还是我告诉姜玉楼的，要是我自己写成小说…… 想到这里，王硕的脸上忽明忽暗，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痛心。 算了，先装一把再说，“我可以这么说，小说里的故事都是有原型的。” 王硕在饭局上侃侃而谈，很喜欢成为焦点的感觉。 只是偶尔眼神扫到刘所拉会觉得很奇怪，明明她似乎在倾听，却总觉得她的心在其他地方。 …… 《暗算》的火爆渐渐在全国蔓延开来。 别说燕京了，就连住在长安的路谣在创作之余，都忍不住去新华书店买了一本《暗算》。 晚上，他难得没有写小说，而是抱着小说读了起来。 路谣的妻子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回事，这部小说刚刊登的时候不是看过一遍了吗，怎么又买回来了？” “不一样，这是单行本。”路谣随口回答道。 “内容总归一样吧？” “内容是没变，但是重新阅读后，给了我一种全新的体验。” “是什么？” 路谣思考片刻后，回答道：“怎么说呢，玉楼的这部小说采取抒情性叙述方式讲述显得别具一格，放大了叙述者的主观视点和内心感受，情感的叙述中有思考、判定和抒情，审美的感染力穿透了故事情节本身，使讲述变得更有代入感，用玉楼的话说，就是容易共情。” 讲到这里，他又颇为佩服地说道：“将历史或者英雄的书写转化为自我的体验，与个人的切肤之痛完美结合，这正是艺术的独特所在。玉楼经过了两部小说的创作，写作技巧的提升让人匪夷所思。我最初的判断没有错，他就是吃作家这碗饭的。” “很少见你这么夸一个人。”妻子说道。 “玉楼是特别的那一个。”路谣笑着道：“他虽然年轻，有时候让人觉得不着调，但又会给人非常靠谱的感觉。只要认识他的人，就没有不喜欢他这种性格的。” “是吗？”妻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暗算》在全国的销量一路走高，尤其是当读者发现有这么一本独特的小说后，更是趋之若鹜。 当代编辑部收到全国书店系统的订单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加印。 为此，孟韦哉在季正怀的陪同下，找上了姜玉楼。 “玉楼，你的小说火了啊！” “多亏了咱们杂志社的渠道，否则想要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也不容易。” “就算我们的渠道给力，前提条件也得是你的小说质量好啊。” “嘿嘿，这不还是孟编辑您的眼光高吗？” “嘿，你小子。” 孟韦哉笑着道：“这次来找你，是想谈谈加印的事。” “没问题，只要给钱，印得越多我越开心啊。”姜玉楼笑眯眯地说道。 “钱少不了你的。”孟韦哉感慨道：“你这部小说真的是出圈了，报纸上在谈，广播上在讨论，就连我们编辑部都有人在讨论。” 姜玉楼笑了笑。 这部小说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他可是一点都不意外。 前世，这部小说不仅销量高，而且还入选了共和国七十年七十部长篇小说典藏，还获得了茅盾文学奖，而且版权的开发也很出色，出过电视剧和电影。 《暗算》不管是从成绩，还是从影响力上说，都是毋庸置疑的。 真正造成影响的，其实是有别于当代小说，来自后世的先进创作理念。 用后世的话说，是给了当今文坛一点创作理念上的小小震撼。 刚开始文坛还不觉得，可是当小说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他们也不得不重视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玉楼，我这次来呢，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央视来人 “什么？央视想要把我的小说改编成电视剧？” 姜玉楼这才知道，孟韦哉为什么会为了件小事到学校找他，原来是涉及小说改编的大事啊。 季正怀惊讶道：“老孟，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玉楼的作品能被央视看中，改编成电视剧？” “自然不假，这可是央视的一位负责人专门联系的我，我也是原话复述而已。”孟韦哉道。 姜玉楼嘿嘿一笑道：“没想到央视能看上我的作品，有眼光。” “你这小子，一点正形都没有。”季正怀笑骂一句，心里也为姜玉楼开心。 孟韦哉冲着姜玉楼笑道：“怎么样，对你来说是不是好消息，我没哄你吧。当然了，你同不同意央视的改编，在于你……” 不等孟韦哉说完，姜玉楼就点头道：“愿意，太愿意了。” 对他来说，小说改编成电影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情。倒不是说能拿多少版权收入，这个年代，小说改编，剧本改编的费用极低，对他来说也就是聊胜于无，扩大影响力才是他想要的。 1980年，电视还是紧俏货，全国电视机保有量不过九百多万台，平均百人一台。 而电视节目呢，同样少的可怜。 直到去年，也就是1979年，全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才建起了彩色电视台。而去年一年播放的电视剧仅有可怜的十九部。 可以说，现如今的电视剧完全无法满足民众的精神需求。也正因此，这个年代制作的电视剧，基本部部都是爆款。 80年代，电视剧成为百姓生活最为重要的文化消遣方式，“万人空巷”经常作为衡量某部电视剧的受欢迎程度，并一度成为常态。 姜玉楼的《暗算》精彩吗？ 自然是非常精彩的，仅仅是小说，目前就卖出了三十余万册，并且还要加印。如果改编成电视剧，只要质量说得过去，成为“万人空巷”的现象级作品一点问题都没有。 有了电视剧的加持，小说的销量又将迎来一波高峰。 而这才是姜玉楼能看得见的收益。 孟韦哉道：“好，这样，明天老季你给玉楼批个假，玉楼去我那见见央视的一位负责人。最好尽快把合作谈妥，对玉楼，对央视，对我们杂志社都有好处。” “没问题。”季正怀爽快的答应了。 次日上午，姜玉楼依约来到了当代杂志社的编辑部。 当杂志社的编辑知道他就是姜玉楼后，变得更加热情了。 “姜老师坐。” “姜老师喝茶。” “姜老师，我是你的书迷，能给我签个字吗？” 之所以编辑们会如此，一个是因为他的书写得好，尤其是一部《暗算》圈粉无数。再一个还是因为这部小说，给杂志社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使不得，大家叫我玉楼就好了。” “我还是个学生，叫我老师我可担不起。” “唉唉唉，太客气了，大家坐下说话。” “签字可以，只是我的书法水平一般。” 姜玉楼有些不太适应他们的热情，编辑部的编辑们年纪小的都是二十七八岁了，老一点都快到退休年龄了。 说句实话，他们没有倚老卖老，姜玉楼觉得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结果现在，他们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如此热情，反而让他别扭不已。 好不容易等到孟韦哉出面，将他带离了苦海。 姜玉楼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心有余悸道：“孟编辑，咱们社里的人也太热情了。” “这有什么，你是没见过同志们现实的一面。”孟韦哉不以为然道。 姜玉楼本来还想听些八卦，可惜很快就到了会议室。 在会议室里，他见到了央视的人。 央视的人是位女士，年龄约在五十岁左右。她的个子不高，有着健康的肤色。她的头发始终梳成一个整齐的髻，显示出她的严谨和优雅。面部线条分明，五官柔和，有着一双明亮而富有智慧的眼睛，透露出她坚韧和独立的性格。她的脸上已经有了些皱纹，但并没有削弱她的魅力，因为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也是智慧的象征。 许欢子看到了两人，尤其是当她看到姜玉楼后，神情带着淡淡的惊讶，“姜玉楼同志是吗？你好，我是央视戏剧组的组长许欢子。” 眼前的年轻人就是如今全国闻名的大作家？ 他未免也太年轻了，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暗算》这样精彩的小说竟然是出自他的手笔。 “你好，许组长，我就是姜玉楼。” 姜玉楼微微一笑道。 许欢子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许欢子。 许欢子穿着灰色的老款女式西装，她的衣服虽然有浆洗的痕迹，却非常的干净整洁，显示出她良好的生活习惯。 聊了几句，两人都对对方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双方入座后，许欢子淡淡道：“姜同志，我今天来的目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就是希望能拿下你的小说《暗算》的改编权。” 姜玉楼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许组长，我能冒昧地问一句，央视为什么会看上我的这部小说，继而有了改编成电视剧的想法？” 许欢子想了想，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说道：“最近我们电视台为了响应号召，准备制作一批优质的电视节目，可惜苦于缺少好的剧本。于是，台里就将目光瞄向了全社会。刚好，有两部小说进入到了台里的视野里，一部是唐作家的《敌营十八年》，一部就是姜同志最近发表的长篇小说《暗算》。” 姜玉楼又问道：“所以，央视打算改编这两部作品吗？” 许欢子摇头道：“不，本来我是打算改编《敌营十八年》的，这个项目是我最早在跟进，而且和原作者讨论了很久。可是……” “是出了什么意外吗？”姜玉楼好奇道。 “不，本来是决定今年开拍的。结果……”许欢子神情莫名地说道：“我的家人给我推荐了你的小说。” “看了你的小说之后，我推翻了原来的想法，相比《敌营十八年》，你的《暗算》更有改编价值，说不定会和你的小说一样，引起极大的轰动。” 第一百六十九章 钱不够可以拉赞助嘛 许欢子是央视的戏剧组组长是，央视电视剧播出的主管部门，同时，也会负责一些电视剧的制作项目。 原本，她是真的很看好《敌营十八年》，还跑到原作者家里，为的就是让唐培林将改编权交给央视。 可惜，偶然间，家人推荐的一部小说《暗算》改变了她的想法。 自从看了《暗算》后，她就看入了迷，花了三天时间看完了整部小说。看完整部小说后，对作者惊为天人。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小说。 就报纸上宣传的谍战悬疑题材来说，市面上没有任何一部小说比得上《暗算》。 有了《暗算》这颗珠玉，《敌营十八年》也变得不再重要了。 此时，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尽快改编《暗算》，投钱投资源，争取在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让这部电视剧和全国人民见面。 于是乎，许欢子做了报告，当即就向台里提出了申请，希望可以拿下《暗算》这部小说的改编权，然后投资拍摄成电视剧。 央视的领导很快就同意了许欢子的申请，她这边就想赶快联系到作者。《暗算》这部小说是当代杂志社出版的，刚好，当代杂志社就在燕京。 于是，就有了她联系杂志社的事情。 许欢子自豪地说道：“姜同志，我希望能将《暗算》这部小说拍成咱们国家的第一部电视连续剧。” 她又害怕姜玉楼不懂什么是连续剧，又解释道：“电视系列剧就是把一个大故事分成段拍摄出来，每天播一段。” 这个年代，国内还没有电视连续剧的想法。国内是有电视剧，但都是短剧。 “我知道，类似于《加里森敢死队》那样的电视剧，对吧。”姜玉楼淡淡道。 1928年通用公司制作的[女王信使]在纽约州WGY广播电台播出。这是美利坚（也是世界）第一部电视剧。 这部长40分钟的作品，标志着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全新的戏剧类型的诞生。 而国内的第一部电视剧则是1958年，央视制作播出的黑白电视剧《一口菜饼子》。 而到了1978年，第一部彩色电视剧《三亲家》诞生，成为国内电视剧发展史上的标志性作品。 “你知道？”许欢子愣了一下，又想到了姜玉楼的身份，燕大的学生，什么没见过，便开始灌迷魂汤，“知道就好，也省得我多费唇舌了。自从我报上这个项目后，台里很重视，准备投入巨资拍摄，打造成国内电视剧的标杆。” “巨资？”姜玉楼才不信。 国内现在穷成这样，电视剧都是靠电视台直接拨款，用钱的地方又多，能有多少钱拍他的小说。 虽然不信，但他还是问了一嘴，“许组长，贵台准备投资多少钱。” 许欢子比划了一个数字，“十万块！” “才十万块啊。”姜玉楼神色重新变得平淡。 “十万块很多了。”许欢子解释道：“现在的电视剧制作经费，普遍在一万块左右，几千块的也不是没有。” “呵呵，五年后的《西游记》可是投资了三百万，六年后的《红楼梦》也投资了六百多万，更不用说投资了一个多亿的《三国演义》了。” 虽然她的表情很认真，但是姜玉楼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道。 当然，时代不同，这么比较有些生硬。再者，就购买力来说，十万块并不差，可是对于电视产业来说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沉默片刻后，姜玉楼说道：“许组长，剧本还没有确定，就先确定了投资额度，这不合适吧。” “是不太合适。但是台里第一次制作电视连续剧，压力也是很大的。”许欢子无奈道。 见此，姜玉楼只能问道：“那央视能给我多少小说改编费？” 见他询问起了改编费的问题，许欢子又愣了一下，这位姜同志……还真是耿直啊。 “我们台里现在定的标准是著作权使用费是一千，如果你还兼任编剧的话可以多拿三百块。”许欢子说道。 姜玉楼听得眼角直跳。 著作权使用费才一千，连他的稿酬都不到。就算加上编剧费用，也太少了。 姜玉楼连连摇头道：“许组长，您给的价格太低了，我这部小说光基础稿酬就有两千四百块呢。” “姜同志，我们电视台靠的都是国家拨款，别看制作经费有十万块，但是电视制作花钱如流水，您要价高了，电视制作的水准可就低了。”许欢子诉苦道。 许欢子这么一说姜玉楼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 这年头又没有广告创收，电视台全靠国家拨款。 咦，不对啊，我记得79年的时候央视可就学会了在电视节目里播放广告的。 姜玉楼沉吟片刻，脑子里在盘算怎么能给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许组长，您就没想过拉赞助吗？” “拉赞助？”许欢子愣住了，这个年轻人的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呢。 她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姜玉楼的思路，“拉赞助是什么意思？” 姜玉楼笑了笑，说道：“比如找一些商家在咱们的电视剧里面打广告啊，还有演员的花费，道具什么的，都是拉赞助的范围。” “打广告，这行吗？” 许欢子愣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姜玉楼的意思，“国内好像还没有哪个电视台这么干……” “怎么没有，央视难道没有播放过广告？难道广告商没有给过钱？” 面对姜玉楼一连串的问题，许欢子越发感到难以招架：“有是有，但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拿广告主的钱吗？而且这钱也是台里赚的，到不了你我手里。”姜玉楼道。 “姜同志，你给我支这个招就是为了多拿点改编费吗？” “能多赚点钱是一方面，我更希望台里有更多的钱制作这部电视剧。” 许欢子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姜同志，这不是一件小事，我得请示台领导。” “我明白。” 等到许欢子心事重重的走了以后，季正怀忍不住道：“玉楼，你是怎么想的。” 第一百七十章 电视广告 季正怀有些担心，因为姜玉楼做的事情他看不懂，什么拉赞助，电视剧广告什么的，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姜玉楼坦然道：“季主任，您只要相信我没有坏心思，出的那些主意也是为了帮帮许组长。” “唉，希望你是对的。”季正怀摇头道。 他觉得自己的学生有点不像文艺工作者，倒有点像商人，虽然他不赞同这种做法，但也能理解。 只是央视的钱是那么好赚的吗？ 对此，他持保留态度。 再说许欢子回到央视后，将今天和姜玉楼见面的前后过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台长戴林峰。 “小许，你是说那位姜玉楼同志不仅要改编剧本的稿酬，还对台里定的制作经费不满意，甚至还给我们提了一点小建议？”戴林峰饶有兴致地问道。 许欢子害怕台长对姜玉楼有意见，连忙替他解释道：“台长，姜同志是个年轻人，大学都没毕业，思想还不够进步，我看多劝劝，教导一番会改正的。” “改正什么，我倒觉得这位小同志很有趣嘛。”戴林峰不以为意，相反还挺大度的，没有因为姜玉楼只是个学生，却给央视提意见就表现的恼火。 他觉得姜玉楼和他以往见过的作家不一样，就比如之前台里联系的那位作家唐培林，人家一听央视要改编他的小说，别提有多高兴了，甚至连著作权使用费都不要。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觉得唐培林高风亮节，只是戴林峰不同。他出过国，见过世面，了解资本主义国家的电视台是怎么运营的。 有了见识后，他反而觉得唐培林这种行为不值得提倡，过于迂腐了。 许欢子谨慎地说道：“可是……姜同志提的一些意见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 “匪夷所思吗？”戴林峰摇头道：“这样吧，小许，劳烦你把姜玉楼同志请到咱们央视来，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他。” 许欢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台长，“什么？” 戴林峰可是央视的台长，为了姜玉楼那几个不知所谓的建议，竟然要把人请到央视？ 这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小许，你没听错，我是让你把人请过来。”戴林峰笑着道：“我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有想法，也许能帮助央视走出目前的困境，所以我想和他见个面，交流一下。” 直到许欢子从台长办公室走出来，依旧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她有些不理解，台长为什么会产生姜玉楼能帮到央视的想法。 这太不可思议了。 只是就算许欢子再不理解，得到领导的答复后，还是联系了姜玉楼，“姜玉楼同志，你的要求和建议我已经报告给了台长，台长想要和你见一面。” “贵台的领导要见我？” 姜玉楼接到电话后，有些意外。 自从提出意见后，他就在心里做了预设，可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想到央视的台长想要见他。 或者说，不应该这么早的。 不过见见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说不定还能有更深入的合作。 “好吧，我答应了。” “那我就期待姜同志的光临了。” 两人约了时间后，许欢子语气轻松地说道。 姜玉楼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目前看来，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呢。 第二天，姜玉楼一个人来到了央视大楼。 做了登记后，许组长亲自下来将他接了进去。 在办公室里，姜玉楼见到了戴林峰。 这是一位年近耳顺的老者，他的头发已经斑白，那些白发是岁月的见证，是智慧的标志，也是他辛勤付出的痕迹。他的头发，虽然不再浓密乌黑，但却像银丝般闪耀着智慧与尊严。 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那双智慧的眼睛里似乎充满了无尽的包容和温暖，像是藏着无尽的故事和经历。 戴林峰看到姜玉楼后，笑着起身相迎，“是姜玉楼同志来了吗？辛苦你了。” 老人语气和善，就连那些深深的皱纹，在笑容的映衬下都显得格外亲切和温暖。 姜玉楼连忙上前一步，尊敬地说道：“您好，戴台长，我就是姜玉楼。” 对于这样一位慈祥的老人，他愿意给予自己最大的善意。 戴林峰抓住他的肩膀，按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来，小姜同志，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不要太拘谨了。” 别看老人干干瘦瘦的，手上的力道却不小。 姜玉楼顺从地坐在了沙发上，戴林峰坐在他的旁边，至于许欢子则坐在两人的对面。 简单地聊了两句后，戴林峰笑眯眯地问道：“小姜同志，关于电视剧拉赞助和广告我挺好奇的，想要听听你的看法。” 姜玉楼侃侃而谈道：“电视剧拉赞助其实是资本主义国家电视台惯用的手段。他们的电视台大多数是私人企业，目的是盈利。可是如何盈利呢，就需要广告了。” “比如他们拍摄一部电视剧，事先就会根据电视剧的题材找赞助商。比如都市题材的电视剧，服装、手表、甚至汽车都可以找知名企业赞助。除了这些外，还能得到一笔赞助费，至于制片方所付出的，不过是在片尾的鸣谢名单上加上赞助商的名字而已。” “至于电视剧广告嘛，戴台长还记得咱们国家的第一条广告吗？” 戴林峰立即回答道：“是去年一月份，魔都电视台播出的参桂养荣酒的广告？” 姜玉楼点头，确认了他的回答。 他说道：“去年，也就是1979年咱们国家农民的人均纯年收入是160.17元，只够买10瓶的参桂养荣酒。广告仅仅播放几次，全魔都主要销售该药酒的商店全部脱销。这也是我们首次见证电视作为第一媒介的实力，要知道去年国内电视的保有量不到五百万台，而到了今年，不足一年的时间，国内电视保有量已经突破六百万台。” 戴林峰神情巨震，姜玉楼曝出来的数字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 如果那条广告是央视播放的话，凭借央视的市场占有率，影响会更加恐怖。 第一百七十一章 要做国内最好的电视连续剧 “戴台长，您知道魔都电视台的广告为什么会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吗？” 姜玉楼神秘兮兮地问道。 为什么？ 戴林峰还真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凝神思考片刻后，回答道：“是有需求吗？” “不，也许有人有对这款酒的需求，但不足以使一款并不出名的产品卖脱销。之所以影响这么大，是因为当时的观众头脑中尚无“广告”概念，“参桂养荣酒”的广告实际上被他们视作新闻报道。您想想，国家电视台说这款酒能养生，那大家还不抢着买啊。”姜玉楼笑着回答道。 戴林峰张大了嘴，没想到答案是如此的荒谬。 只是仔细一想，他就明白姜玉楼的这种说法很可能是真的。 紧接着，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国家对广告的播出必须慎重才行。” 姜玉楼心里暗赞，不愧央视的台长，看的就是远，“这是监管的问题，戴台长要看到的是电视台作为第一传媒的影响力，而这影响力是能为电视台换来数不尽的财富。” 想想后世，央视一个黄金时段的广告只有区区五秒，就能卖到十几万，在看看现在，还有巨大的潜力可以挖。 所以央视会没钱？ 别开玩笑了，这是因为央视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价值。 戴林峰神情变幻不定，实在是姜玉楼的饼画得太大了。 “还是先说说电视剧怎么拉广告吧。” “很简单，只要在电视剧拍摄完成后，剪辑的时候往片中插一段活几段广告就行。” 戴林峰咋舌道：“电视剧插广告？这能行吗？” “为什么不行？戴台长去过美利坚吗？” “去过。” “那您应该知道，在美利坚，很多热门美剧都通过公共电视台播出，这类无须付费收看的电视台，运营资金主要来自广告收入，因此在影视剧中插播广告是难免的。 以美剧为例，美利坚除了收费电视台以外，其他电视台在相应剧集中插播广告比较普遍。美利坚的电视剧广告非常多，一集美剧大概40分钟，但一个小时才能播完，大约有15分钟都是广告，会插播4次。” “美利坚杂志《广告时代》称，美利坚的插播广告时长一直在变长，60年代一小时时长的节目除去广告之后能有51分钟；而现在类似节目除去广告只剩下42分钟。换句话说，每看10小时电视，观众大约得花3小时看广告。” “怎么会这样！” 姜玉楼曝出的一连串数据，听得戴林峰瞠目结舌，有种三观都被震撼到的感觉。 那可是美利坚，自由、科技和财富的象征，怎么会……怎么会如此的市侩呢？ 戴林峰狐疑道：“咦，姜同志，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消息的？” 他突然想到，姜玉楼一个大学生，从来没有出过国，知道这些消息非常的不合理，该不会是在骗他吧。 “燕大有很多来自美利坚的留学生，我还认识一位纽约时报的记者，这些消息都是通过他们了解到的。”姜玉楼将信息的来源推到了外国人身上。 戴林峰一个央视台长，总不会去找外国人印证消息真假吧？ 即使真验证，他也不怕，因为他说的本来就是真的。 戴林峰惊讶道：“姜同志还认识外国人啊。” “学校组织过一个和留学生交流的活动，我有作为咱们国家的学生代表幸参加了。”姜玉楼谦虚道。 戴林峰道：“这么说姜同志英语水平不错了？” “日常交流没有问题。”姜玉楼谦虚道。 这下，戴林峰对他话里的怀疑消去了不少，也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如果我们在电视剧中插播广告，会不会有麻烦？” “戴台长在担心什么？” “其实，之前我们央视也播过广告，不过在内部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戴台长多虑了。咱们国家正是搞经济建设的时候，用钱的地方多。即使央视是亲儿子，也不可能一直有大笔的金钱支持。说到底，最后总要自负盈亏的。既然这是大趋势，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只有做节目，然后卖时段，做广告，再通过广告盈利，才能有钱继续做节目，这样才能形成良性循环。否则的话，一直依赖国家财政的支持并不是长久之计。” 戴林峰眼前一亮，没想到一个大学生，即使对方还有个作家身份，可这些言论依旧让人刮目相看。 “姜……玉楼，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 “闲着没事瞎想的。” 戴林峰感慨道：“没想到我们电视台的发展难题，被你这个在校大学生一语破之。” “其实这只是我结合别人给的信息，提的一点小小建议。真正想要改变电视台依赖财政支持的局面，还有许多要做的。”姜玉楼道。 戴林峰赞同道：“嗯，事情要一步一步做，这点我懂。” “其实，这次《暗算》改编成电视剧就是个非常好的机会。”姜玉楼道。 铺垫了这么久，姜玉楼总算是图穷匕见了。 “怎么说？”戴林峰没有察觉，他现在越来越重视姜玉楼的意见了。 姜玉楼笑着道：“我的想法是《暗算》追加投资，拍成国内连续剧的标杆。然后在搞个看片会，找上一些广告主，只要剧好，我想他们肯定会舍得掏钱买广告位的。” “加大投资？那得投多少？”戴林峰皱眉道。 姜玉楼伸出一根手指头，“最少这个数。” 戴林峰愣住了，最开始，许欢子打的报告上要求的投资就是十万，显然姜玉楼不是不知道，那么，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岂不是…… “你是说，要一百万？” 姜玉楼豪情万丈地说道：“对，找最好的演员，最好的服化道，加上我的剧本，咱们完全可以打造一部和国外电视剧相比都不逊色的国产电视连续剧。” 戴林峰被吓到了。 大胆，太大胆了！ 明明他只是个作家，哪里来的这种信心？ “小姜同志，你的想法是好，但我们央视哪来的那么多钱……” 第一百七十二章 达成合作 戴林峰自从出国考察后，见识到了国内和国外电视行业的差距。 在见识到了不足后，他同样雄心万丈，想要将央视打造成国内乃至世界最大的电视台。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下，他引进了美剧《大西洋底来的人》。 这部剧目前正在央视热播，每周四播出一集，却造成了空前的影响。 说起来，这部剧的人物的穿着打扮按现在的标准来说相当老土。但是在这个年代，却在国内引起了争相的模仿，蛤蟆镜更是在青年群体中成了潮流。 随后将在十月份播出的《加里森敢死队》以及《神探亨特》等，都是他力主引进的。目的除了丰富百姓的视野外，还有就是让国内的影视制作部门看到差距。 因为他也想学习国外的先进经验，要把国内自己的文学经典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可具体怎么拍连续剧，却没有一个流程。 于是乎，国内第一部电视连续剧这一实验性质的项目在他的主持下诞生了。 先前，戴林峰考虑的是《敌营十八年》，而现在他更看好《暗算》。 只是，眼前的年轻人胃口简直大过了天，十万都不满足，要一百万。 姜玉楼笑了，央视会没钱？ 他才不信呢。 他可是知道，没几年，央视就接连上马了几个耗资巨大的四大名著项目。这几个项目哪个不是百万打底的，随便漏点油水都够《暗算》吃的了。 “戴台长，时代不同了。现在普通百姓都有了不少万元户，更别说满嘴流油的企业了。这些企业以前是没有渠道打广告，现在有渠道了，您觉得他们会舍不得那三瓜两枣？” 戴林峰没好气地说道：“你管一百万叫三瓜两枣？” “一百万也许不少，但是广告主多啊。”姜玉楼笑着道：“谈判要讲策略，更要看打广告的企业实力。据我所知，想在央视打广告的外国企业可并不少。” 这年头，能到国内打广告的外国企业都是有名的跨国企业。比如可口可乐，又比如瑞士雷达表。 戴林峰沉思片刻后，说道：“咦，照你这么说，好像还真行。” “像你说的，我们电视台按照时长卖广告，那电视剧的集数是不是越多卖的钱越多。” “戴台长一语中的。”姜玉楼赞道：“《暗算》是我的小说，写的时候我也想过怎么改编。按照我的思路，可以写出四十集的剧本。” 戴林峰愕然道：“四十集？《敌营十八年》也不过才六集（历史上电视台又剪辑成九集）。” “这也是我张口提出一百万制作费的原因。”姜玉楼道。 戴林峰心里算了一下，《敌营十八年》六集的制作费用是十万，《暗算》四十集的制作费用是一百万，每集两万多，这样看差距并不大。 可要是中间插广告卖钱的话，反而是集数更多的《暗算》盈利会非常可观。 心里盘算一阵后，戴林峰有了决定：“好，那我就赌一把！” “戴台长，把握低才叫赌，而您听我的建议这叫正确的选择。”姜玉楼得意洋洋道。 戴林峰失笑道：“你这小子。” “我不是自大，而是销量带给我的自信。您可能不清楚，《暗算》目前的销量已经超过了三十万册，而且还在加印。根据当代编辑部的孟编辑透露，今年的最终销量有可能超过一百万册。” 戴林峰动容道：“一百万册……” “一百万册代表着有一百万书迷，到时候小说拍成电视剧，就有一百万的潜在观众。戴台长，这代表什么，不用我多说吧。”姜玉楼道。 戴林峰点头，不用等以后，他现在已经忍不住畅想了。 过了片刻，他又正色道：“姜玉楼同志，那《暗算》的剧本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姜玉楼点头后，又道：“戴台长，我给您出了这么好的主意，您是不是应该奖励我这个作家兼编剧呢？” “著作权使用费加上编剧费可以给你一万。”戴林峰见他还想说，连忙道：“只能给这么多，再多上级也会有意见的。” “那好吧。”姜玉楼神情怏怏。 戴林峰笑着道：“小姜同志，你也别嫌少。这是互惠互利的事，你想想，《暗算》的电视剧要是热播了，小说是不是会在全国热卖，到时候你也不会少赚。” 姜玉楼最终“勉强”接受了这次合作，当然，他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虽说央视版权费用给得低得可怜，但他也不是没有收获。 不为别的，就图扩大个知名度，到时候小说的销量水涨船高，他也不吃亏。 就算以后稿酬拿的没有现在多，可是国内第一部电视连续剧的名头算是落在他头上了，好歹也是个荣誉。 而且他还和央视的台长搭上了线，这要是在后世，啧啧…… 要不然姜玉楼还真不愿意浪费这么多口舌呢，他现在说的可是金玉良言，央视免费拿去用简直赚死了。 想到这里，姜玉楼只能感叹，现在国内的开放力度还是不够啊！ 要是后世，或者说在国外，想以白菜价买畅销书的改编权，简直是痴心妄想，更别说他这个原作者还兼任编剧呢。 只是合同都签了，他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现在这么做是放长线钓大鱼了。 回去后，姜玉楼开始了《暗算》电视剧剧本的创作。至于新书，只能稍稍搁置了。 好在按照他的估计，小说的改编用不了多少时间。 因为前世《暗算》除了小说外，还改编过电影和电视剧，电影是根据《暗算-听风者》部分改编的，至于电视剧则是杂糅了三个故事。 恰巧电视剧和电影他都看过，脑海里有着深刻的印象，所以他才敢夸下海口。 在脑海里想了个大致的画面后，他开始了剧本的创作。 因为这个突然的合作，姜玉楼变得更加的忙了。除了偶尔需要去话剧社看一看外，他绝大部分课余时间都用在了剧本创作上。 “不行，必须让央视给我宣传一下才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演员难题 几天后，报刊杂志上的一则消息引动了人心。 那就是央视将要拍摄由姜玉楼的小说《暗算》改编而成的电视连续剧。 电视剧啊，这年头还是相当高大尚的。 而且央视可是能够覆盖全国电视的电视台，能在央视播出的电视，那肯定不一般。 于是乎，民众对姜玉楼和《暗算》这部小说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紧接着，报纸上就开始了对姜玉楼的报道，报道主要集中在他燕大学生的身份，以及他的作品，重点介绍了《暗算》这部小说。 《燕京日报》评论：“《暗算》是天才作家姜玉楼写下的又一部非常成功的小说，其构建了一个复杂而迷人的叙述世界。 在表面上，它是一部充满悬疑和神秘色彩的小说，但在深入分析后，会发现它探讨了人类内心深处的复杂情感和主题。 截止发稿为止，这部小说的销量超过了三十万册，已经预定了本年度的爆款小说。相信央视拿下这部小说的改编权后，可以拍出让观众们满意的电视剧。” 《读者》：“《暗算》是由三个看似独立但又相互关联的故事组成，这三个故事分别以“听风”、“看风”和“捕风”为标题，每个故事都有自己的情节线和人物关系，但它们又相互交织、相互影响，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这部小说任意一个故事拍成电视剧都会非常精彩，三个故事连在一起拍摄，读者们已经可以期待电视剧上映后的表现了。” 《电影世界》：“根据可靠消息，央视为了拿下《暗算》的著作权，花费了超过上万元，而为了将这部小说拍摄成国内电视剧的标杆，央视的台长甚至喊出了投资一百万的天价数字。只是国内目前没有拍摄电视连续剧的经验，最终成片如何，还有待经过观众们的检验。” 民众在诸如此类的新闻的密集轰炸下，对电视剧的期待越来越高，同时，《暗算》的销量在这些新闻的刺激下，也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戴林峰不愧是带领央视崛起的人，在他的带领下，央视反应神速，在舆论焦点还聚集在姜玉楼和他的小说《暗算》上之时，他已经确定了项目导演，王福林。 王福林导演现年五十岁，央视自家的导演。他在二十多岁就开始了导演生涯，经验丰富，后世他更是执导了《红楼梦》和《三国演义》的拍摄。 在戴林峰询问他是否愿意执导《暗算》后，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而这时他才刚刚结束了电视剧《没有赶上车的小伙子》的拍摄。 之所以他顾不得休息，愿意接受这个任务的原因很简单。 一个是大投资。一百万的投资，当他一开始听到这个数字时，一度怀疑是台长在开玩笑。直到台长说了他的宏伟蓝图后，他才相信这是真的，并且强烈要求由他执导。 另一个原因则是《暗算》将拍成国内首部电视连续剧。什么是电视连续剧，他这个去英国考察过的导演自然不陌生。能亲自执导国内首部电视连续剧的拍摄，只要拍摄成功，不论是资历还是经验，好处之多想想都能兴奋到战栗。 最后一个原因则是为了拍摄《红楼梦》积累经验。《红楼梦》的拍摄计划在央视已经不是秘密，台里虽然属意让他来执导，但是几百万投资的项目，肯定要谨慎再谨慎。如果《暗算》拍摄成功，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加分项。 而在戴林峰敲定了导演后，凭借着央视的影响力，王福林的名气，百万投资以及小说的热销，开始向着国内当红明星发起了邀约。 本以为会是顺风顺水的邀请，却并不顺利。 这个年代，当红明星都是拍电影的。 至于电视剧？ 那是什么东西。 也不能怪演员，这个年代的电视剧和后世的观众习惯的电视连续剧有很多不同，再加上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并不受知名演员的欢迎。 戴林峰和王福林研究了半天，都没有想到好办法。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戴林峰想到了姜玉楼：“也许这个小子有办法！” “台长，您说的是谁？”王福林疑惑道。 “就是《暗算》的作者。”想到姜玉楼，戴林峰神情依旧有些复杂，“本来这部电视剧台里最多只会投资十万块，但是在喝了他的迷魂汤后，才有了现在一百万的投资。” 事后，戴林峰觉得自己当时被姜玉楼画的大饼说得有些上头了，但是再给他一次选择，他估计还是会答应下来。 这也让他认识到，这个年轻人的不一般。 “真想见见这位姜大作家。”王福林神情一动，说道。 戴林峰笑道：“会有机会的。” 做了决定后，他再次叫来了姜玉楼。 姜玉楼到了央视，见到戴林峰后抱怨道：“戴台长，我现在很忙的，您有什么事为什么不打电话说？” “这次找你来是有好事。”戴林峰笑道。 姜玉楼眼前一亮，追问道：“哦，难道是戴台长现在就准备给我版权费了？” “咳咳。钱还要再等等。”戴林峰见他一脸不信，没好气道：“放心好了，我们这么大的央视，还能欠你的那点钱不成？” 姜玉楼说道：“不是钱，那能有啥好事。” “《暗算》的导演已经确定了，是我们央视的王福林，王导演。现在就差演员没有确定了，王导说要尊重你这个原作者的意见，让我问问你剧本里的角色适合哪些演员，我们也好有目标地进行选择。”戴林峰笑着道。 姜玉楼眉头一挑，继而狐疑地看着他道：“戴台长，您别骗我，到底是想问我意见，还是你们央视请不到演员？” “当然是……不是请不到演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集思广益嘛。”戴林峰一脸尴尬。 姜玉楼若有所思的看着戴台长，结合这个年代影视明星的地位，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看来就算是央视主导的百万投资的电视剧，想请合适的演员也不容易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姜玉楼的演员名单 在知道戴林峰的目的后，姜玉楼心里也有数了。 “演员啊，戴台长，你们央视联系过哪些演员？” 戴林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一连串当红明星的姓名。 姜玉楼：“……” 他现在是一脸懵圈，戴林峰说的这些明星，他基本上都没听过，很明显是老一辈演员了。 想了想，他又问道：“这些人能请来吗？” 戴林峰心虚的说道：“有难度。” 有难度，那就是请不来喽。 虽说这些演员本来就不合适，但是一百万的投资都请不来他们，也太过夸张了。 姜玉楼摸了摸下巴，有些为难的说道：“戴台长，我倒是有些合适的人选，但是就怕台里觉得不合适。” “你先说嘛，我们可以研究研究。”戴林峰眼前一亮，道。 姜玉楼念出了几个演员的名字：“唐国蔷、陈道民、朱霖、龚雪……” “除了唐国蔷还有龚雪，其他演员我都没听过。”戴林峰皱眉道。 “我知道。”姜玉楼笑了笑，又道：“您可以让王导联系啊，他肯定能联系到演员。” “小姜同志，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演员姓名的？”戴林峰好奇道。 姜玉楼云淡风轻道：“这您就别管了，如果您实在好奇，可以理解为人脉。” “人脉吗？”戴林峰若有所思道：“行，我们先联系，然后在看看你说的这些演员合不合适。” 就在他准备告辞时，姜玉楼递过去一张纸。 戴林峰接过纸一看，上面写了角色和适合的演员姓名，他抬头看向了依旧平静地姜玉楼。 姜玉楼指着写着角色的纸张说道：“我在写剧本的时候就在考虑适合的演员，不敢说他们演技有多好，但是形象肯定是贴合度。” 当然，他说的都是托词，实际上，他认识的这个年代的演员并不多，所选的都是后世出名的，且现在年轻帅气或者貌美的男女明星。 这个年代的电视剧和电影比较看重演技，但要是有颜值的话，又有哪个电视剧粉丝能拒绝呢。 不论中外影视圈，颜值都是最先被考虑的。 戴林峰动容道：“玉楼，辛苦你了。” “一切都是为了电视剧。”姜玉楼笑道。 当戴林峰回到央视后，立刻找来王福林，然后就将名单给了他。 几天后，当他看到几个主要演员的照片后，人都麻了。 好嘛，姜玉楼给的这份名单里，几个主演不是帅哥，就是美女，他开始严重怀疑姜玉楼的目的了。 而且吧，这些人还年轻得过分。这里面最大的唐国蔷也不过28岁，年纪最小的陈道民甚至大学都没毕业。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王福林硬着头皮问道：“戴台长，这份名单上的演员……靠谱吗？” “这……”戴林峰也说不准，最后只能道：“要不咱们先按照名单上的人名邀请，等人来了咱们再试镜。” “也只能如此了。”王福林无奈道。 实际上，他并不看好这些演员，无他，太年轻了。 只是有名气的电影演员真的不好请，和他合作过的那些电视剧演员名气小不说，演技也一般，还不如死磕那些成名演员，条件可以往上提一提，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只是，台长那么看好那个年轻的作家，倒不如先给台长一个面子，等演员试镜不通过，他在提出自己的意见。 戴林峰突然道：“试镜的时候叫上小姜同志吧，怎么说他也是剧组的编剧。” “好的，我知道了。” …… 当阳光穿透早晨的雾气，洒在央视大楼的外墙上时，一群年轻演员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央视大楼门口。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紧张与期待，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试镜挑战。 这些演员们的背景各不相同，他们或者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演员，或者在话剧团积累了一些表演经验，又或者是影视圈的纯新人。但是在此刻，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在央视的电视剧项目里赢得一份角色。 在央视的大厅里，他们耐心地排队等待着试镜。 只是在试镜开始前，他们好奇地打量起了彼此。 虽说演员的颜值普遍较高，但是这场试镜全都是俊男靓女，也难怪他们会好奇彼此的身份。 聊了两句后，四个最年轻的人介绍起了各自的身份。 年龄最大，看着又最帅气的男子露出让女生感到羞涩的笑容，介绍着自己，“大家好，我叫唐国蔷，是北电毕业的。参演过多部电影，算是新生代演员吧。” “哇，你都演过电影了，好厉害！” “你这么帅，肯定是主角吧。” “……”年纪最小的男生看着眼前帅气的唐国蔷，心里压力很大。 有了唐国蔷的示范，大家都活跃了许多，另一个人也介绍起了自己， “大家好，我叫龚雪，是总政话剧团的演员，演过一些角色。” 年纪最小的男生眼睛一直在龚雪身上，眼前的女生美艳动人，深深吸引到了他。 龚雪看到了他的目光，甜甜一笑，道：“小哥，你呢？” 男生脸刷的红了，然后挠头道：“我叫陈道民，是中戏的学生。” 龚雪笑道：“呦，小陈和唐大哥一样，都是名校学生呢。” 陈道民尴尬地挠挠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最后一个女生举手道：“我叫朱霖，早年当过舞蹈演员，前几年到燕京上的大学，没有影视剧的表演经验。” 眼前的女大学生诚实得有些过分了，简直像个傻大姐一样。其他人在心里吐槽道。 不过一个没有表演经验的女大学生来干什么，虽然她长得挺好看的。 大家认识了之后，气氛融洽了许多。 尤其是唐国蔷经验丰富，很会活跃气氛。有他在，陈道民甚至都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就在大家聊的起劲的时候，一名央视的工作人员走到了排队的演员队伍前。 “这些号码大家收好，一会儿试镜顺序就按照号码上的数字，从小到大开始叫号。” 众人神情一凛，气氛又变得凝重了起来。 紧接着，排队的演员按照顺序一个接一个地进入试镜室。 “大家一会儿加油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试镜 前来试镜的演员，大部分都带着一份精心准备的自我介绍和一段表演片段。 随着队伍的人数变少，渐渐有试镜的人出来了。 从神情上看，他们的心情各不相同，有的自信满满，有的略带紧张，有的则显得非常兴奋。 很快，就轮到四人组了。 第一个去试镜的是龚雪，她冲身后几人笑了笑，说道：“我先进去了，大家不用紧张，就当锻练了。当然了，唐大哥不在此列。” 说完，她巧笑嫣兮地跟在工作人员身后，进了试镜室。 唐国蔷说道：“小龚说得对，就算试镜失败了也没事，你们还年轻，这次就当锻练了。” “我知道了，唐大哥。”朱霖点点头，又羡慕道：“龚妹妹的心态真好。” “是啊。”陈道民看着龚雪的倩影，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这时，龚雪打开门，走进了试镜室。 一进大门，她就看到两老一少，三个人坐在前面。 龚雪心道：“两位老人家里面，有一位肯定是王福林，王导。可是，那个年轻人又是谁，他为什么能坐在导演身边呢？” 按下心中的疑惑，她开始介绍起了自己。 姜玉楼出言道：“你就是龚雪？” 他就是三个人里面的年轻人，他坐在最左边，中间坐着戴林峰，右手边则是王福林。 而他之所以忍不住打断了龚雪的说话，实在是被她的颜值惊艳到了。 龚雪那娇嫩的面庞如同精致的瓷器，有一种令人惊艳的完美。她的眼睛像两颗黑曜石，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使人不由得沉迷在她的眼眸中，这是她在总政歌舞团中多年历练出的独特气质。 她的鼻梁高挺优雅，为她的面容增添了一丝端庄的气质。而她的嘴唇，则像一朵绽放的花朵，既有女性的柔美也有坚韧的力量。她的长发如同黑夜中的瀑布，柔顺而光泽，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为她的美貌增添了一抹优雅的色彩。 由于练过舞蹈，她有着高挑的身材、优雅的姿态。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吸引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姜玉楼是男性，还是个年轻男性，更难以避免地被她那傲人的身姿所吸引。 虽然不明白眼前的男生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但龚雪还是甜甜一笑，回答道：“老师，我就是龚雪，去年演过张英华导演的电影《祭红》，在电影里我饰演的是女主角。” 姜玉楼点点头，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春天的微风，柔和而甜美。每次她说话，都会让人感到像在听一首优美的歌曲。 “戴台长，王导，我没问题了。” 龚雪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央视的台长也坐在前面。 只是这下，她更好奇姜玉楼的身份了。 王福林和善地说道：“龚雪同志，那就请你根据台词表演一段吧。” 接着，有工作人员递给龚雪一段带背景的台词。 姜玉楼忍不住提点了一句，“你现在拿的台词，是电视剧里第二部的女主角天才数学家黄依依的台词。” “谢谢老师。”龚雪感激道。 王福林这时候笑道：“我们的大作家很会怜香惜玉嘛。” 虽然姜玉楼的行为有泄密的嫌疑，但是也算不上多大的事。 年轻人嘛，知慕少艾可以理解的。 大作家？ 龚雪睁大了眼睛看向姜玉楼，原来他就是《暗算》的作家啊，他竟然这么年轻。 旋即，她又有些羞涩。 这些年，美貌给她带来便利的时候，也带来了一些烦恼呢。 不过，被小她几岁的青年喜欢，她莫名地有些自豪呢。 龚雪踌躇片刻后，红着脸道：“姜老师，我很喜欢你写的《暗算》这部小说。” “谢谢。不过你还是抓紧时间背台词吧，时间是有限的哦。”姜玉楼提醒道。 龚雪可爱地吐了吐舌头道：“哦，知道了。” 十分钟后，给她记台词的时间结束了。 接着，龚雪开始了自己的试镜，她的动作优雅流畅，站在镜头前更是展现出了专业和自信。她的台词功底有些小瑕疵，但是也在接受的范围内。 等到表演结束后，她的内心也变得忐忑起来。 王福林在本子上记录了些什么后，冲龚雪点头道：“好了，你下去等通知吧。” 这就离开了？ 龚雪有些愕然，她进来前有想过，自己的表演可能会被称赞，也可能会被批评。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带着微笑和礼貌的态度离开试镜室。 但是，就这么直接让她离开，却让她有些发懵。 姜玉楼看着龚雪，柔声道：“不要有心理压力，有结果我们会联系你的。” “哦，好，谢谢领导，谢谢导演，谢谢姜老师。” 鞠躬后，龚雪离开了试镜室。 门关闭后，姜玉楼笑着问道：“戴台长，王导，这位女演员是不是特别适合演黄依依。” “演技比较生涩，但是她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她现在就是一块璞玉，缺的就是打磨。”王福林想了想，评价道。 戴林峰赞许道：“挺好的，小姜同志的眼光出人意料的好。” 龚雪是名单上的人，她的表现也给了他一些信心。 最起码，姜玉楼不是胡闹，而是真的在为剧组着想。 姜玉楼问道：“那她算过了吗？” “列入备选名单中吧。”王福林道。 姜玉楼想了想，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 在说龚雪离开后，立刻被唐国蔷等人围住了。 “小龚，你的试镜还顺利吗？” 龚雪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于是便开始分享给他们自己试镜时的经验和感受。 “你们加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龚雪鼓励后，就离开了。 根据规定，面试结束后，演员必须离开的。 “谢谢。”几人感激道。 龚雪的鼓励和支持，他们心领了。 虽然在这个行业中，成功更看重才华和技能，但是毅力和决心，以及经验同样必不可少。 龚雪走后，便轮到他们之中的另一个人了。 整个上午过去了，所有的演员都已经完成了试镜。 但是，结果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公布。显然，他们将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度过了一段紧张的时间。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又有合作 当姜玉楼和试镜的演员们全部离开后，央视的试镜室只剩下台长戴林峰和导演王福林两人。 “王导，小姜同志给的演员名单里的人合适吗？” 王福林沉默片刻，从桌子上拿起试镜人员的简历，从中挑出唐国蔷和龚雪等人的简历，摆在了戴林峰的面前。 他说道：“这几个人里面，唐国蔷无疑是最优秀的，其次是龚雪，陈道民差了点，但是他机灵，还是科班出身，功底没问题。就算是最差的朱霖……” 戴林峰道：“朱霖不行吗？” “不是不行，朱霖的演技肯定是不过关的，但是她最大的优点是漂亮，不下于龚雪的漂亮，演个小配角完全没问题。”王福林感叹道。 戴林峰问道：“也就是说，小姜给的名单上的演员，出演他选定的那些角色毫无问题喽？” “即使有问题也不大，最重要的是他们愿意参演电视剧，而且片酬并不高。”王福林道。 戴林峰松了口气，高兴地说道：“太好了，这下演员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也不知道小姜是从哪里找出来的这些人。” 王福林默然，这也是他想不通的。他一个影视行业的导演，自诩了解演员，可是面对这群人也是一度茫然了。 不过就像戴林峰说的，演员问题解决了是好事，现在就差剧本了。 实际上剧本的问题也不大，由于姜玉楼算是剧组的编剧，需要和他这个导演经常沟通，因此他也知道剧本的进度，差不多这几天就能全部完成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台里拨款了。 一周后，剧本审核通过，演员也签下了合同，唐国蔷等人也都成了剧组的演员，其中唐国蔷和龚雪还是男女主角。 当消息公布后，书迷以及影迷们都沸腾了。 因为根据公布的消息，《暗算》的制片成本是一百万，在这个年代可是天文数字，不论是书迷还是影迷都不太敢确定。可是当演员名单公布后，疑惑就消失了。 要知道，男一可是唐国蔷啊。 他是八一厂的演员，参演的第一部电影就当了男主角，有意思的是陈培斯还在该剧中演了个小配角。 之后几年更连续演了好几部叫好又叫作的电影，名气大的很。 有个轶事，“奶油小生”这个词就是专门被发明出来批评他的，就因为人家在接受采访时说了一句自己爱吃奶油蛋糕。 男主角已经够让书迷和影迷期待的了，结果一看女演员……好家伙，一个比一个漂亮，这部电视剧是要逆天啊！ 就凭借这阵容，这成本，拍出来的绝对精彩。 这下子，大家的期待感一下子拉满了。 受此影响，小说的小说再次大卖。 “唉，这钱也太好赚了吧。可惜，现在没有版税制，否则的话，靠着这本书我就能实现财富自由了。” 在银行工作人员羡慕的目光中，姜玉楼离开了银行，当然，他手中的存折又多了一笔存款。 这笔钱，自然来自当代杂志结算的印数稿酬了。 一个月卖了五十万册，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成绩，这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现在确实发生了。 根据各地书店反馈来的数据，《暗算》全年的销量有望突破一百万册。 百万册作家，这可是了不得的荣誉。 当然，任何荣耀都没有金钱的奖励来的实在。反正姜玉楼看到拿到手里的一大笔稿酬，就跟三伏天里喝了瓶冰可乐一样爽。 别说他了，就算是当代杂志社那边也高兴得不得了。 《暗算》的售价可不低，都能赶上《当代》杂志了。而五十万册的销量，更是比去年当代全年的销量都高不少。 再加上今年《当代》第一期的开门，社里的财务报表会好看不少。这对于一家创刊不到一年的杂志来说，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成绩了。 唯一遗憾的是，姜玉楼不是《当代》的专属作家。这也让编辑们看到了姜玉楼的价值，以后要是他还有新作品发表的话，一定要争取到当代杂志社才行。 姜玉楼回到学校后，季主任听到消息把他叫了过去。 “季主任，您找我？” “玉楼，你现在火了，就连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都打电话找你。”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找我？” “是啊，我也纳闷呢，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想采访你？” 季主任说完后，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了他，“这是对方留的电话，说是希望你能尽快给他们回个电话，说是找你又要紧的事情。” “那行，我现在就打过去。”姜玉楼也好奇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找他干什么，于是借用季正怀办公室的电话拨了过去。 “嘟嘟”两声后，电话接通了，不等姜玉楼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对方的声音，“您好，请问是姜玉楼姜老师吗？” “呃……我是姜玉楼，不过不是什么老师。” “姜老师太客气了，我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左莫也。” “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 在左莫也的自我介绍下，姜玉楼了解到，对方是中央人民广播电视台第一套节目的负责人，之所以联系姜玉楼，是为了他的小说《暗算》而来。 “你们是想播广播剧吧。”姜玉楼一语道出了他的目的。 左莫也惊讶道：“啊，姜老师也知道广播剧吗？” “了解过一些。”姜玉楼淡淡道。 广播剧在英文中叫Radio Drama，公认诞生于20世纪20年代的英美地区，在公共电台播放。 在国内，第一部广播剧是1933年1月由亚美广播公司制作的抗日剧《恐怖的回忆》。 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部广播剧，则是1950年2月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首播的《一万块夹板》。 “没错，我们央广第一套节目去年播出了长篇小说《岳飞传》后，广受听众的好评。可惜，今年却没有这么受欢迎的节目了。就在台里发愁的时候，央视要拍您的小说《暗算》的消息传了出来。 于是，我就买了一本您的小说，一看之下就入迷了。所以我就想着，台里是不是也能播讲您的小说，结果报到台里，领导很支持。” “可以，不过你们给多少钱？”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分钱不要 左莫也一位自己幻听了，连忙问道：“那个姜老师，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们给多少钱？”姜玉楼重复了一遍。 左莫也强调道：“啊，我们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他们台播过不少长篇小说，还从来没有给过钱。 “那又怎么样，央视想把我的小说拍成电视剧不还是照样要给钱？”姜玉楼道。 左莫也：“……” 姜玉楼继续道：“你们之前播的都是类似于《岳飞传》那样的，没有版权的小说，当然不用给稿酬了。但是我的小说不一样，我还活着呢，需要稿费吃饭呢。” “这……这样啊。”左莫也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样。 他们台之前播讲的长篇小说好像还真的没有版权，所以在这方面还真没上过心。结果现在好了，台里看上了一部小说，想要进行播讲，人家要稿酬他们却没个标准，这事闹的。 “那您看，多少钱合适？”左莫也想着不能白打电话，便想把姜玉楼的诉求问清楚。 “央视给了我一万……” 不等姜玉楼说完，左莫也连忙打断他的话，“哎呦，姜老师啊，我们广播电台不比电视台，电视台家大业大，现在听说还能挣广告费，我们不行啊，节目都是靠着国家拨款，经费实在有限，一万块都能顶得上我们第一套节目全体人员的工资了，这个真给不起。” 总之就是一句话，没钱。 姜玉楼沉默了，那还有啥好说的。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左先生，既然如此，那咱们之间的合作只能做罢了。” “等等，姜老师别急着拒绝啊，您看能不能低点？”左莫也连忙笑着安抚道。 姜玉楼反问道：“你们能给多少？” “这……”左莫也回答不上，台里还没有订过标准，他不能贸然答应。 “您看，你们电台自己都没有标准，让我怎么还价？”姜玉楼说道。 之后，他没有理会左莫也的请求，直接挂断了电话。 季正怀一脸震惊地问道：“你就这样挂断电话了？” “您没听到吗，对面一开始连稿费都不想掏，那还有什么好聊的。”姜玉楼耸肩道：“我可是有一大家子要养活，都不给稿费我喝西北风啊。” 说完，他就离开了办公室。想来，短时间内央广的人应该不会再烦他了。 另一头，被挂了电话的左莫也一脸的茫然：“他……他竟然挂我电话？” 紧接着，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不过再一想到姜玉楼的年纪，他又泄气了。 他摇了摇头，尴尬一笑道：“年轻气盛，现在都年轻人啊，和我们那一辈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听的。 左莫也思考片刻，稿费的事情还是得领导拿主意啊。 于是乎，左莫也找到领导，将姜玉楼的要求说了出来。 领导听过后，也是一脸震惊，“什么，还有作家找我们要稿费？” 左莫也尴尬的点头道：“他说央视那边买下了改编权，给了他一万块。” “什么，一……一万块？”领导惊讶地直接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老戴是不是疯了？” 老戴是戴林峰，他们在一个系统工作，也是多年的朋友了。 左莫也低着头不说话，当做没有听到领导的吐槽。 “唉，到底是电视台，是比我们搞广播的有钱点。”领导自嘲一笑后，又问道：“不过版权这方面你有什么看法，使用费必须给吗？” 左莫也模棱两可道：“嗯，现在经济环境不好，许多作家就靠稿酬吃饭，不给的话是有点说不过去。当然，这是一部分作家，老一辈还是很有奉献精神的。” 领导思考片刻后，说道：“唉，现在不比运动的时候。而且，听说了没有，那位的稿酬也被补上了。” “您说的元帅？”左莫也道。 “嗯。” 左莫也稍作思考后，说道：“领导，咱们还是要跟着政策走。” “我何尝不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台里的经费也不多啊。”领导有些为难，想了想，又问道：“其他城市的广播电台有这个长篇连播栏目吗？” 左莫也道：“有，只是这个使用费也是有多有少，最多的也没有超过一百块。” 领导拍板道：“那就跟其他城市的广播电台学一下，咱们也定在一百块好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暗算》的作者那边你再努把力，咱们的小说连播节目自从《岳飞传》连播结束后，收听率明显减少了，急需一部好作品顶上。《暗算》是现在最火的小说了，我有预感，如果咱们的节目能播这部小说，听众肯定会迎来大爆发。他要是嫌弃使用费少，其他条件可以让步嘛。” “我明白了。”左莫也若有所思道。 第二天，左莫也再次联系姜玉楼。不过这次不是通过电话，而是直接找到了学校。 还是在季正怀的办公室，老头冲着姜玉楼调侃道：“唉，我的办公室现在都成了你谈生意的地方了。” “季主任，这不是谈生意，我们这是在商量丰富人民群众精神世界的大事情。”姜玉楼正色道。 季正怀无奈地摇摇头，“你小子。” 这小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歪理，有时候连他都说不过。 左莫也在一旁有些懵逼，季正怀是谁，那可是国内知名的教育家，文学工作者，高层都知道这么个人，结果眼前的年轻人却没大没小的和他开玩笑，这…… 他总算知道姜玉楼为什么敢面对央广电台要出天价，为什么敢挂他的电话了。就凭这个年轻人今天的作风，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于是乎，他本来还想压一压对方的念头顿时打住了。 想到这里，左莫也换了张笑脸，说道：“姜老师，今天之所以麻烦你，还是为了小说《暗算》的使用费的事情。” 姜玉楼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问道：“怎么，你们商量好了，使用费能给到多少？” “一百块，这是台里定的标准，全国各地的电台也都是这个价。”左莫也道。 一百块……我缺那一百块吗？ 姜玉楼吐槽了一下，面上却神秘一笑道：“其实我可以一分钱不要。” “什么？！”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双赢就是我赢两次 一分钱不要？ 左莫也神情一阵恍惚，昨天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别说是他了，就连季正怀也是一脸惊讶。他可是太了解姜玉楼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没有利益的事情是不会干的。 可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转性子了？ 姜玉楼见两人都是一副惊讶的样子，只是笑了笑，其实他有自己的目的。 左莫也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姜玉楼为什么改变主意，不过这对央广电台可是个好消息，不如顺势答应下来。 他一来就省了一百块钱，回去后说不定还会得到领导的夸赞呢。 于是，左莫也堆着笑脸道：“那我就谢谢姜老师了，您看咱们什么时候把合同签了？” 见他掏出了合同，姜玉楼摆手，“不急，我话还没说完。” 左莫也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地看向他，这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不成？ 姜玉楼笑眯眯地说道：“我是想和咱们央广电台更进一步合作。” “更进一步？”左莫也有些疑惑。 姜玉楼道：“我的小说央广电台可以免费使用，但是需要制作成精品广播连续剧。” 左莫也满口答应：“姜老师放心，我们央广电台这些年来制作了不下百部广播剧，足够专业。” 姜玉楼笑着摇头道：“你不懂我的意思。” 他接着解释道：“广播连续剧虽然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但要说到精品广播连续剧却和普通广播剧不是一个概念。现如今，大部分的广播连续剧本质和央广电台的长篇连播一样，负责的编辑重新梳理一遍内容，找个声音条件不错的播讲人录上一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您说，这和听众自己念一遍小说又有什么区别吗？” 左莫也一时间没有转过弯，现如今的电台搞的连播节目都不是这样的吗？ “那姜老师的意思是？” “要做的是多人配音结合配乐和逼真音响效果的广播剧。” 说着，他将自己结合后世经典的有声小说该具备的内容说了出来。 他这一番话说完，左莫也心中豁然开朗，“可行，这样做的话，绝对能做出经典的广播连续剧！” 他越说越兴奋，想到高兴的地方，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了起来。 “只是……”突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犯愁道：“姜老师，这么做成本可就高到天上了。我们台里没什么钱，这个精品广播连续剧不好做呀。” “怎么不好做，央广电台有设备，有播音人才，还有我的作品，更有广阔的市场，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姜玉楼笑道。 照这么说，也不是不能做。 左莫也疑惑道：“可是，姜老师你这么做图什么呢？” “图的是后续收入。”姜玉楼笑着解释道：“精品广播剧肯定会火，到时候就会有其他省份的广播电台找上你们，而他们才是我赚钱的目标。” 左莫也愕然道：“您是说兄弟单位要引进的话您要收钱？” “没错。” “不行不行，如果不是精品剧倒没什么，但要是像您说的那样，成本太高，还不如给您一百块使用费呢。” “你别急啊。”姜玉楼笑了笑，安抚住他的情绪后，又抛出了一个诱饵，“精品广播剧制作出来后，咱们可以平分版权拿到录音带市场去卖啊。” “啊？还能这样？”左莫也惊讶道。 “当然了，您知道全国现在有多少录音机吗？” “这？有几百万台了吧。” “最起码超过千万台了。” “这么多？” “只要剧好，收听的人多，总会有人想买一盒磁带在家一个人慢慢听。全国千万用户，只要有十万人买，都是一大笔收入。这可是双赢的好事，你们央广不做，肯定还有别人愿意。” “咕嘟。”左莫也咽了口口水。 他被姜玉楼说出的数字震撼到了，如果真像姜玉楼所说，那这个生意真的值得做。 “那这钱咱们怎么分？” “平分。” “不行不行，我们掏得多，我们应该多分一点。” “我是作家，是内容提供者，你想想，广播电台有人，有设备，但是没有好内容，这样的电台除了央广，还有很多。但是像《暗算》这样的爆款小说，目前只有我了吧。” “可是……” “您不能光看眼前的利益，还要看到未来啊，我不是自夸，像《暗算》这样的小说，绝对不是我的极限。只要我继续写下去，总会有越来越多的经典小说，到时候咱们合作愉快的话，我也不会舍近求远去找别人吧。” 左莫也眉头紧了又松，他觉得姜玉楼说得对，但是谈判的节奏一直被小年轻牵着让他有点别扭。 “这个合作虽然好，但是我做不了主，我得请示一下领导。” “您随意。” 姜玉楼不急，实际上能合作的对象太多了，并不是非央广电台不可。 这个年代，娱乐活动少，青年们有了钱舍得买书，买录音带。而且录音机的保有量又大，每年还在高速增长。《暗算》的精品剧要是做得好，绝对不缺书迷和听众购买。 要是合作得好，这项生意还能长久地做下去，最起码还能红火十几年吧。 别说这个年代，就说后世互联网大兴的年代，广播剧借着风口又起来了，成长到了百亿规模，还有公司做到上市。 可以想见，其中的潜力有多大。 左莫也当着众人面给领导打了电话，把姜玉楼的合作意向，以及如何合作说了出来后，那边也是沉默了片刻。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提问，有些左莫也能答上来，有些还要姜玉楼和对面沟通。 整整谈了半个小时后，领导才同意姜玉楼的合作方法。 当然，也就等于同意了他们央广和姜玉楼平分利润。 “合作愉快。” 签订了合同后，姜玉楼笑着伸出手道。 左莫也苦笑道：“姜老师真厉害，希望咱们这次的合作真的能对实现你说的双赢吧。” “这是必然的。”姜玉楼自信道。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是双赢？双赢就是我赢两次！” 如果广播剧火了，听众除了买磁带，难道就不买书了？ 想到这里，他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新颖的形式 左莫也走后，季正怀看着久久无语，把姜玉楼看得都有些发毛了，他才道：“你小子可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季主任，虽然我确实是个天才，但是你这样夸我，我怪不好意思的。”姜玉楼腼腆一笑道。 喂喂喂，我这是在夸你吗？好赖话听不懂是不是？ 季正怀无奈道：“我说玉楼，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搞幺蛾子了？” “我这哪里是搞幺蛾子，不是在给央广的领导出主意吗。”姜玉楼满脸无辜。 季正怀摇头道：“唉，你还是太年轻了。” 姜玉楼眨了眨清澈无辜的眼睛，季正怀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两天后，姜玉楼去了复兴路，央广和央视的办公楼都在这栋苏式办公大楼里。 他看着眼前的大楼也是一阵感叹，其实现在搞这种版权运营并不是他的本意，要说赚钱吧，也能赚点，但是大头肯定都被央广拿了。 之所以搞这个广播连续剧，还有磁带销售分成，也是因为对方实在没钱，本着有鱼没鱼先捞一网的原则，至于能不能赚钱，能赚多少钱，他心里也没有谱。 “有总比没有的好，是不是。”姜玉楼喃喃自语道。 收拾下心情后，姜玉楼进了大楼。 在央广一套节目的办公室里，他见到了负责人左莫也，长篇连播节目的编辑叶咏梅、播讲人王钢和李野墨。 尤其是王钢，竟然在这个年代，在央广大楼见到了这么年轻的和珅，姜玉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眼前的这些人，就是小说长篇连播的骨干成员了。 在这个信息传播受限的年代，听广播，是人们获取信息、休闲娱乐最重要的方式。同时，在这个文学创作逐渐走出了低谷、重新繁荣的年代，在人们如饥似渴追求精神生活的年代，小说连续广播，为优秀的长篇文学作品插上了声音的翅膀。 自从1979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第一套节目播出《岳飞传》开始以后，每当中午12点半《长篇连播》或者后来的《小说连续广播》开始曲一响，总有万千听众在全国各地准时收听，长篇小说连播的影响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而这档节目之所以有如此影响力，除了渠道少之外，节目编辑对小说的选择，播讲人的能力都是影响节目质量的因素。 姜玉楼笑着伸手道：“叶编辑，我可是你们节目的忠实听众啊。” “能和姜老师合作，也是我们的荣幸。”叶咏梅道。 叶咏梅，共和国的同龄人，1979年年底，30岁的她开始担任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长篇小说连播节目的编辑。 大家客套几句后，姜玉楼出言问道：“叶编辑对于精品小说连播怎么看？” 叶咏梅回忆了片刻后，说道：“自从《岳飞传》的连播结束后，我们这档节目一直缺少一个能接棒的小说。于是我就建议领导，是不是从当今的作家的成名作里面找一部出来播讲。” 说着她看了演左莫也，然后，又继续道：“只是，这个好作品并不好找。直到有一天，领导兴奋的告诉了我一个书名，让我去看。” “我说哪个出版社出的？他说是当代文学出版的。我说那行那我自己去找。我就自己拿书来看吧。我一看，特符合我们小说连播的原则嘛，“快”、“新”、“好”。说到“快”，您的小说《暗算》正在出版，“新”呢就是它反映的都是新鲜的东西和他要给年轻人的力量、励志的这些东西，我觉得是很有意义的。“好”呢，一部累计销量达到五十万册的小说质量毋庸置疑。所以，这部小说非常符合我们长篇连播的这个节目播出的原则。” “然后又是一天，领导告诉我说，合作成了。我当时心里那个高兴啊，就只有一个心愿，快点见听众。”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起来。 “只是后来，领导又说要搞小说精品连播剧，我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也支持。我们的节目就是为了满足人民群众的精神需求才诞生的，只要是为了人民群众好，我们愿意改变。” 叶咏梅语气真诚，实际上为人民创作优秀的小说连播作品，正是她所心心念念的。 姜玉楼心下感叹，老一辈文艺工作者高尚的情操，真的如同天上的太阳啊。 他转头又道：“王老师，李老师，你们对于制作精品连播剧，有什么看法没有？” 王钢，现年三十二岁，东北某文工团的文艺工作者，1977年为央广电台播讲了处女作《牛氓》，继而开始了自己的演绎生涯。 李野墨，现年二十五岁，南方某军区的话剧团演员，为多部翻译片、电影、电视剧、动画片配音；今年开始又为故事片、纪录片、专题片录制旁白。至于播讲长篇小说，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可以说，两人都是同时期优秀的播讲员。 李野墨思考片刻后，回答道：“姜老师提的这种广播剧的形式比较新颖，只是需要的播讲人也比较多，而且还要录制各种配音，难度不小。” 王钢回答道：“这种形式的播讲我没接触过，但是我挺愿意尝试的。说实话，如果录制成功后，我都会忍不住买上一盒磁带在家里听。” 姜玉楼笑了笑，说道：“既然大家都赞同这种播讲形式，那我就给大家讲讲，具体该怎么执行吧。” 于是，他按照后世的精品广播剧制作流程，给这个年代的优秀广播人才讲述了如何在如今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又快又好地制作精品剧。 左莫也等人全程很少说话，都是拿着个本子，记录着他说的这些。他们有种预感，这种形式的广播剧已经播出，绝对会引起很大的反响。 如果他们能学到其中的精髓，长篇小说连播节目绝对会蒸蒸日上的。 姜玉楼讲完后，叶咏梅等人离开了，他本想走，却被左莫也拦住了。 左莫也脸上露出了一丝愁容，“姜老师，我对这个项目还有些疑虑。” 第一百八十章 《扬名立万》公演 左莫也在担心什么？ 姜玉楼心念一动就知道了，不外乎担心磁带制作了以后没有群众买账嘛。 果然，左莫也接下来的话话印证了他的想法。 “姜老师，精品广播剧制作成磁带是好事，如果我是听众，我也愿意花钱买，不用每天等时间追剧，一口气听个过瘾。可是这价格是个问题。磁带价格不便宜，贵了不一定有人买，但是价格便宜了，我们央广不就亏本了吗？” 还有一个问题他没说，广播剧磁带和歌曲磁带不一样，前者一套下来不得有个三四盘磁带，这可是一大笔钱啊。 姜玉楼笑着道：“您多虑了。广播剧磁带生意实际上做的就是粉丝生意，尤其是真爱粉，他们不一定多有钱，但是愿意花大价钱买喜欢的小说作者的周边，小说，还有广播剧磁带都算。” “我现在卖了有五十万册，今年最少能卖一百万册。如果咱们的广播剧火了，销量可能更高。不说多，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听众或者书迷转化成愿意花钱的真爱粉丝，也有最少一万人了。您说这一万人的购买力能让台里赚多少钱？” “更别说，广播剧要是真火了，听众说不得有上亿人，按照百分之一的转化率，就是一百万人。现在您还害怕亏本吗？” 左莫也眼睛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兴奋，尤其是想到一百万人买磁带的场面，他的腿都激动地抖动了起来，“不怕了，不怕了，照姜老师这么说，台里……我们要发财了啊！” 姜玉楼颇有深意地说道：“这个市场的潜力很大，但有个前提，那就是要有优秀的作品。” 左莫也点头道：“姜老师放心，我懂的。” 又过了两天，姜玉楼收到一个消息，话剧社排练的《扬名立万》终于通过了指导老师，学校领导的验收，可以正式公演，同学校的全体师生见面了。 “哎呀，公演就要开始了，太紧张了怎么办？” 卫国平像一只苍蝇一样，在姜玉楼耳边“嗡嗡嗡”，吵个不停。 姜玉楼忍不住道：“放宽心，不就是个公演吗，你都准备这么充足了，在校领导面前也表演过了，这回又有什么好怕的。” 卫国平叹气道：“你不懂，这回可是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演，要是演砸了，会影响我找女朋友的。” 姜玉楼：“……” “好家伙，你不担心影响到话剧社的心血，反而担心找女朋友，你可当个人吧！” “那不一样，话剧表演影响也只是一时的，择偶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事情。”卫国平振振有词道。 姜玉楼摇摇头，“那你不参加不就完了。” 说完，他没有再理会卫国平，而是埋头搞创作。电视剧的剧本也写完了，该继续新作的写作了。 争取在上学期创作完毕，下班学期再写一本，今年就算圆满了。 卫国平看了眼沉浸在创作中的姜玉楼眼神闪烁，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五月二十日，燕大话剧剧场。 姜玉楼早早就到了，他是剧本的创作者，不来可不行。 而且，这场话剧公演学校非常重视，不仅校领导会到，听说孙老师还请了人艺的朋友到场。 说起于是之，人们的嘴里肯定离不开《龙须沟》里的程疯子，但实际上他从解放前就从事话剧表演工作，一生当中演绎的经典角色可不止一个“程疯子”。 《茶馆》里的王利发、《青春之歌》里的地主阶级的大少爷余永泽、《秋瑾》中的竺绍康…… 几年后，他更是担任了人艺的第一副院长并主持工作。 总之，在如今的话剧界，他老家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没想到孙老师人脉这么广，连于是之都认识。 姜玉楼尊敬地说道：“于老师您好，我是姜玉楼。” “哈哈，你就是姜玉楼啊，你的老师可是一直在夸你，说你是话剧界百年一遇的人才。这不，听说你的第一部话剧作品完成了，我就厚着脸皮过来看看，希望你不要介意啊。”于是之笑眯眯地说道。 姜玉楼道：“欢迎于老师莅临指导，您要是能多提点意见那可就太好了。” “好，那我就先看看，没看到作品全貌，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之道。 接着，孙老师和于是之去了观众席。 “没见到孙老师能把这位大神请过来，太有面子了吧。”季正怀在一旁喃喃自语道。 姜玉楼道：“季主任，您也快入座吧，我和话剧社的同学们说几句就过去了。” “嗯，你去吧，告诉他们不要有压力。”季正怀道。 和老师们分开后，姜玉楼去了后台，跟演员们打了个招呼，又拉着英答到了无人的地方，“英答，今天人艺的于老师来了，你们可不要掉链子啊。” “你说谁？”英答愣了一下，问道。 姜玉楼小声道：“于是之，于老师。” “他老人家也来了？”英答瞬间紧张了起来，“那我爸不会也来了吧。” 姜玉楼知道他说的是谁，也是人艺的知名演员，老艺术家。 他拍了拍英答的肩膀，说道：“总之加油吧，别让大家的努力白费就行。” “嗯，我知道了。”英答拍了拍自己胖乎乎的脸颊，说道。 之后，他找到了坐在观众席的卫国平。 “我说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我故意的，我可是为了排练，不小心把腿摔伤了，校领导都夸了我呢。”卫国平拍了拍自己腿，叫屈道。 姜玉楼狐疑道：“总觉得很可以啊，早不伤，晚不伤，公演的时候受伤？” 卫国平哼唧道：“你可得了吧，我演的可是主角，最出彩的角色之一好不好？” “那好吧，算你倒霉。今天来的可有不少大腕，比如人艺的于老师，要是你参加今天的表演，在得到于老师的夸奖……啧啧，可惜了，可惜了啊。”姜玉楼连连叹气道。 卫国平面色僵硬地问道：“等等，你说谁来了？” “人艺的于是之，于老师。”姜玉楼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啊，我……我！” 卫国平一脸懊恼，可惜，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逗完了卫国平后，姜玉楼又去了门口等了一会儿，看到了一抹倩影。 第一百八十一章 精彩的表演 看到那抹倩影后，姜玉楼再也忍不住，小步上前，抱住了佳人。 “月雯！” 来的人正是唐月雯，今天他写的话剧公演，自然要请心上人过来一起欣赏。 唐月雯羞怯地小声道：“玉楼，好多人看着呢。” “呵呵，还害羞了？”姜玉楼忍不住捏了下女孩的脸蛋，笑着道：“我和我女朋友说话，害怕别人的闲话不成？算了，不说了，咱们进去吧，话剧马上就开演了。” 姜玉楼拉着唐月雯的手进入了剧场内部，此时剧场内，学生和老师已经快把座位坐满了。 “好吵。”唐月雯看了眼剧场内，小声嘟囔道。 “月雯，你说什么？” 唐月雯鼓了鼓香腮，凑到他耳边大声道：“我说好吵。” “这不是还没开始吗，再者学校的剧场是小了点，所以会觉得声音大。”姜玉楼解释道。 此时的剧场内，几乎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说话，人声鼎沸就像菜市场一样。 不过等一会儿表演开始的时候，就没人说话了，燕大学生的素质还是可以的。 本来，他想和唐月雯坐在舍友那边，不过看到孙老师伸手招呼他过去，只能和宿舍几个兄弟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孙老师，于老师。” 姜玉楼拉着女孩儿的手，同几人打了声招呼。 “呵呵，这是玉楼的小女朋友吧。”孙老师笑道。 于是之和姜玉楼不熟，不过他倒是有一颗童心，也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起了热闹。 几人本以为姜玉楼会矢口否认，没想到姜玉楼却大方的承认了：“嗯，我女朋友叫唐月雯，是水木大学的学生，老师们可不要说出去哦。” 说完，他还搞怪地眨了眨眼。 “哦？是水木大学的高才生啊。”孙老师有些意外，竟然不是燕大的女生。 不过看着姑娘不仅漂亮，还是水木的学生，倒也配得上他的学生。 唐月雯在姜玉楼身边，像个小媳妇一样，乖巧的问候道：“孙老师好，于老师好。” 招呼过后，姜玉楼在孙老师身边坐了下来。 “玉楼，话剧快开始了，你有什么想法吗？”孙老师问道。 姜玉楼想了想，回答道：“我没看过审核表演，不过能通过指导老师和校领导的通过，质量应该没问题。” 孙老师笑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可以安心看下去了。” 随着剧场入口的大门关闭，剧场内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至于舞台依旧被两块巨大的幕布遮盖着。 《扬名立万》的第一场公演即将开始。 “二十世纪初，电影传入中国，历经多年，电影蔚然成风。民国时期的魔都，一群从业者争先恐后，要在这个花花世界扬名立万。” 幕布尚未拉开，低沉而磁性的旁边娓娓道来。 随着介绍故事背景的旁白声音结束，大幕拉开，一个电影银幕出现在师生们眼前。 银幕上，一部老电影已然放映到了尾声。 紧接着，主角之一的记者李家辉出现，然后就是通过旁白透露了他的一小段故事。 然后就是转场画面，记者兼编剧李家辉和成名男演员关静年出现在了一个房间，房间里还有其他几位主角。 关静年笑嘻嘻地说道：“郑导，好久不见啊！” 饰演烂片导演郑千里的英答看到两人，不耐烦道：“你俩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拜码头的。”说着，关静年又拉了拉李家辉的衣袖，笑着道：“小李，快和郑导打声招呼。” 郑千里瞥了眼两人，不屑说道：“哪敢让李大编剧向我问候呀。” “哼。”李家辉嘴角一撇，绕过几人，坐到了角落里。 “欸？郑导，这还有谁没来？” “还有大明星苏梦蝶。” “什么，苏小姐也要来吗？” “……” 舞台上的剧情缓缓展开，姜玉楼早已对剧情烂熟于心，因此他才有闲心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环顾了一下四周，观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舞台上，聚精会神的看着演员们的表演。 这时候，除了舞台上的说话声和配乐音效，姜玉楼在台下听不到一丝杂音，心中倍感欣慰。 时间慢慢过去，两个小时的话剧也终于迎来了尾声。 …… 最后，电影拍出来了，在国外上映了 意外的是，那个“被分尸”女孩出现在了电影院里。 李家辉追了上去，但马上要追到的时候，他选择了停下，他明白齐乐山的选择，宁愿牺牲性命也要拼命保住的夜莺，就想让她清白地活下去，不再受过去事情的烦扰。 这时候，李家辉明白了，女孩没有死，所以其实法国医生碎尸案也和本次案件无关，是凶手看到了这个新闻，将它刚好利用起来，既能让夜莺不被人追查，又能让她重新开启新的人生。 剧完。 片刻后，剧场内掌声雷动。 很多学生甚至吹起了口哨，大声的叫“好”。 听着四周响彻云霄的掌声，姜玉楼的心彻底放下了，一部剧到底好不好，不是几个人说的算的，终归要群众满意才行。 唐月雯激动地抓住姜玉楼的胳膊，“玉楼，太精彩了！” 她自从来了京城，和姜玉楼也看过不少电影了，可是这年代的电影其实也就那样，远远不能和后世相比。 《扬名立万》虽然是话剧，可也是从后世电影改编而来的，对于现在都不少作品，可以说是降维打击了，吸引力那是没得说。 “大家都说好，那就证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姜玉楼心情上佳，笑容也收不住了。 接着，他又凑到孙老师的耳边问道：“孙老师，您看大家的表演还算合格吧？” 孙老师满意的拍着手，对姜玉楼说道：“剧本好，表演也好！” 姜玉楼笑了笑，又问道：“那于老师那边怎么看？” 孙老师小声道：“老于也夸了你，甚至有了将剧本引进人艺的想法。” “真的？”姜玉楼惊喜地说道。 “事情没成之前别声张。” “我明白。” 这时，台上的演员开始出来谢幕，在场的师生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如此精彩的表演，也出乎他们的预料，自然要好好鼓励才行。 演员们都是年轻人，度过了开始的紧张后，可以说是渐入佳境了。 此时，他们的脸上有长时间演出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演出成功的激动和兴奋。 尤其是有几个显眼包，更是迷失在了学妹和学姐的叫好声中。 “谢谢，谢谢老师们，谢谢同学们！” 观众席的掌声不停，他们只能一遍遍的鞠躬道谢。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人艺引进的可能 今天是《扬名立万》这部话剧的首演，满场的观众里不仅有学校的师生，还有学校的领导，更有他们的亲人以及专业人士。 放到后世，这就等同于一场成功的电影首映式，值得大书特书了。 终于，观众们的掌声停了下来，在演员们谢幕后，舞台上的幕布也拉了。 剧场内的灯光亮起，校领导离场后，观众席上的其他师生才有序退场。 姜玉楼倒是想和于是之说几句话，但是于老明显有事，就和孙老师一起离开了。他拉着唐月雯的手，等待着离场，耳边不时地听到有观众在讨论话剧的剧情。 “阿伟，你说三老死亡的真相是什么？” “剧里不是说了吗，夜莺被强暴，她的师兄或者说是她的恋人为她报仇杀了三老。” “我觉得这不是真相，齐乐山不是赌徒，也不是打手。正如剧情人物猜测的那样，他左手的茧子，以及那把凶器，都说明他曾经是远征军的一员。 而夜莺这个同门小师妹，也不是个简单的学生。更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歌女，而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员。毕竟，一个好人家的女孩，父亲刚刚在战场上牺牲。 而她选择立马去舞厅当个歌女，无论是为了生计，还是为了什么明星的梦想。情理上，这都说不通。唯一的解释就是，二人来到上海滩，是为了执行特殊的任务。” “嘶，还真有可能！” “卧槽，那我漏了太多了，不行，下次公演我还要看一遍！” “没想到还隐藏了这么多真相，作者怎么写出来的……” “牛，太牛了！” 大家觉得这部话剧的线索太多了，看一遍根本记不住，只觉得编剧太牛了。 要是还能再看一遍就好了，当然，要是出书的话，那就更好了。 总之，这部话剧在学校里算是火起来了。 走到学校剧场外，姜玉楼又碰到了宿舍的几个人，除了卫国平因为演过里面的角色，所以表现得淡定外，剩下的几个人都是激动的不得了。 不过也不知道怎了，总觉卫国平这小子有点丧丧的。 徐向东激动道：“玉楼，你小子真是个人才，写的剧本排成话剧后也太精彩了！” “确实，太烧脑了，好多细节我都没有想通。”于敏在一旁附和道。 姜玉楼奇道：“你们不是看过剧本吗？” “不一样，感觉不一样！”徐向东道：“说实话，我觉得你的剧本都能拍电影了，绝对比话剧还精彩。” 卫国平哭丧着脸道：“确实精彩，可越精彩我越难受！” “好了，身体重要嘛。”姜玉楼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此时的卫国平是有苦说不出啊。 徐向东对姜玉楼说道：“玉楼，剧情太精彩了，干脆出小说吧。” “是啊，玉楼，这么好的剧情不写小说太可惜了！”于敏点头道。 “谢谢！”姜玉楼所有所思的点点头。 徐向东这时候看了眼一旁的卫国平，“玉楼，饰演记者和大亨的演员水平不错啊！” 卫国平炸起了耳朵，看向他道：“喂，老徐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还好你受伤了。”徐向东说完拔腿就跑。 “狗东西！”卫国平骂了一句后，追了上去。 于敏嘴巴大张，“老卫不是腿伤了吗？” “哈哈哈。”姜玉楼都快笑疯了，不愧是徐向东呢。 他拍了拍于敏这个老实人的肩膀，啥也没说，让他自己想去好了。 同学走后，姜玉楼又拉着女孩的手去了后台，和英答他们说了说话。 也就是些赞扬，感谢，以及鼓励的话。 在后台和演员们聊了一会儿后，姜玉楼和唐月雯离开了。 来都来了，不得一起出去逛个街吃点东西啥的。 第二天，孙老师找上了姜玉楼。 一进办公室，姜玉楼就看到了那张笑得如同菊花一般的脸。 “玉楼，演出的效果比我预想的要好，绝对有成为经典的潜力。” 得到孙老师的夸奖，姜玉楼腼腆地挠挠头，“孙老师，您过奖了。” “不不不，这是我和老于的一致看法。”孙老师摇头道。 姜玉楼静静听着，没有插言。 孙老师继续道：“老于回去后，会推进人艺引进你的剧本。时间不会太久，我现在说这些，是要你有个心里准备。” “这么快吗？” “不快了。”孙老师解释道：“这些年，人艺都是靠着老剧本撑着，至于是哪些，想必你也知道。老剧本虽然精彩，却也不能光演那些，观众可是会看腻的。” “人艺内部也试图打造新的剧本，却也没有成功。至于外面的，那可难喽。所以你的剧本对人艺来说，既是意外之喜，又是救命的稻草。” “那我有什么能做的吗？” 孙老师摇头道：“交给我们这些老头子就好了。” 之后一段时间，话剧社又演了一场。这一回，据说人艺的领导和编剧来了不少，反正场面挺大的。 他们看完后，听孙老师说对话剧社的表演评价很高。当然，评价最高的是姜玉楼的剧本。 然后第二天，他这个当事人就被孙老师拉着去了人艺。 “于老师，又见到您了。” “哈哈，是玉楼啊，这回真是谢谢你了。”于是之爽朗一笑，道。 “您谢我什么啊？” 于是之郑重地说道：“谢谢你写了这么好的剧本，还愿意给我们人艺。” “您这就过奖了。我不是说了吗，人艺愿意用我这个话剧新人的剧本，是我的荣幸。” 这时候，又有一位老者走了进来，他听了姜玉楼的话后，连连夸赞道：“好好好，小伙子真不错。” “您是……”姜玉楼不认识对方，不过想来能进于是之办公室的也不是一般演员。 于是之介绍道：“他是欧阳寿，我们人艺的导演。” “欧阳导演您好。” 欧阳寿摆手道：“你们说，别管我，我就听听。” “他就是这个性子。”于是之笑着道：“现在时间充沛，也没人打扰，玉楼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想到写这么个剧本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拉拢 左右创作过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姜玉楼就将宿舍好兄弟加入了燕大话剧社，又是如何同英答打赌，又是如何将他“拉下水”等一系列过程娓娓道来。 于是之听的是惊叹连连，原来如此精彩的剧本，起因竟然源自于一场赌局。人艺的编剧要是有如此才情，他也不用为了剧本求爷爷告奶奶了。还好，还好他和燕大的老孙关系好，让他意外地捡了个漏。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了一丝庆幸。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欧阳寿突然开口，“小姜，你的这部话剧作品就算拍成电影也可以吧？” 姜玉楼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只是看了一遍剧本他就看出来了？ “是的，欧阳导演。除了话剧外，还可以改编成电影，以及小说。” 于是之惊讶地望向姜玉楼，没想到这个小年轻有如此野心。 欧阳寿哈哈一笑道：“小姜，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人艺当个导演？” “您就别拿我开涮了。”姜玉楼惊讶片刻后，苦笑道。 于是之不满地看了欧阳寿一眼，“欧阳！” “哈哈，不愿意就算了，我就是随口问一问。”欧阳寿推了下眼镜框。 姜玉楼松了口气，倒是于是之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眼老搭档。 “小姜，你别在意，他就是这性子。” 这是于老师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姜玉楼笑着道：“没什么，只是我实在没有接触过导演这一行，只能辜负欧阳导演的厚爱了。” “小姜说话好听，不像你这个老家伙。”欧阳寿吐槽道。 于是之对他已经无奈了，也不理他，只是看着姜玉楼道：“小姜，剧本没什么问题，我们社里的人看了也都说好。就是这个稿酬想和你谈谈。” “您说。” “我们人艺没什么钱，所以稿酬只能按当前的国家标准给你，你有什么问题没有？” “是千字十元的标准吗？” “没错。” 姜玉楼心里算了一下，他这部话剧全文有四万五千字，按照这个标准就是四百五十块钱。钱少不说，关键还没有演出分成。 不过这年头就是这样，他人微言轻，也改变不了现实。 “稿酬我没有问题，但是剧本只能供人艺用来演出话剧，不能授权给别的话剧社，或者其他任何公司、团体和个人。” 于是之愣了片刻，马上联想到了欧阳寿说过，姜玉楼的剧本还打算改编成电影来着。稍稍皱眉，他也能理解姜玉楼的做法，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双方签订好合同后，姜玉楼也拿到了稿酬。 从今天起，人艺就可以正式排练他的《扬名立万》了。 当然，版权是受限的，要是还有其他话剧社想要《扬名立万》，只要给得起钱，姜玉楼这边是没问题。 不过短时间内，即使有其他话剧社愿意要这个剧本，他也不准备授权了。 相比几百块的稿费或者版权费，他还是更看重的是人艺这个平台。人艺排练的话剧，要是火了，他出书岂不是要卖上天？ 嘿，谁让人艺的名头大呢。 看来新小说要加紧速度了，写完之后马上改编《扬名立万》。到时候出版的时候，再加上一些人艺公演过的话剧之类的，更有宣传效果。 还是缺钱啊。 今年家人都搬到了燕京，都靠他一个人挣钱养家，可以说是压力山大啊。 收好合同后，欧阳寿问道：“小姜，对于演员人选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啊？您的意思是？” “你是剧本的编剧，听说燕大话剧社排练这部剧的时候主演也是按照你挑选出来的。如果你有好的建议，我们人艺在选角的时候也会考虑的。” 姜玉楼稍作思考，拒绝道：“不用了，我对话剧并不熟悉，人艺的演员更没有接触过。至于剧本的角色选择，我相信于老师和欧阳导演是专业的。” 他隐隐猜到了欧阳寿的想法，可是他对话剧的兴趣并不浓厚，也不想牵扯的太深。大家还是就按合作往来好了。 “是吗。”欧阳寿见他毫不犹豫地拒绝，有些失望。 等姜玉楼告辞离开后，于是之拉着他问道：“欧阳，到底是怎么回事，演员的事情是能随便许诺的吗？” “嗨，小姜这不是没答应吗。”欧阳寿无所谓道。 于是之皱眉道：“你给我严肃点，别当这只是个玩笑。”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想咱们人艺和小姜之间的关系拉近点吗。”欧阳寿无奈道：“结果你看到了，人家根本不接我的茬。到底是咱们庙小，人家瞧不上啊。” 于是之语气缓和了不少，“你真是这个想法？” “你以为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不成？”欧阳寿感慨道：“我是导演，比演员更明白一个好编剧的重要性，而小姜就是个好编剧。你想想，他才刚接触话剧，就写了一本足够经典的话剧剧本，解决了咱们的大难题。要是能和他处好关系，加深联系，以后咱们缺剧本了，是不是就不用病急乱投医了？” 于是之不说话了，他明白欧阳寿说得有道理。 只是就像欧阳寿自己说的，人艺的庙太小了，人家看不上啊。 也是，听说小姜的小说要拍电视剧了，投资百万，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大投资，他的小说更是卖到了五十万册，数钱数到手抽筋。 放着能赚大钱的不做，谁会来给人艺写剧本，就贪图他们这几百块的稿费？ 如果，人艺也搞演出分成呢？ 于是之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是，这个想法确实能解决人艺缺少好剧本的现状。要知道，人艺的门票可是很抢手的。 尤其是经典话剧，不说场场爆满，坐个大半却是没问题。演出分成要是分给编剧，按场次也能分不少钱。 可惜…… 于是之暗暗摇头，人艺是国家单位，不可能和私营的一样，演出分成也只能是天方夜谭。 于是之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安慰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到真需要剧本的时候，我豁出这张老脸，也要搞一部好作品给咱们人艺用。” 第一百八十四章 《情书》 签订合同后的一周，姜玉楼除了上课外，其余时间全部用来创作新作。 在周末的上午，终于写下了最后一个句号，整部小说已经全部完成了。 看着桌子上那厚厚一叠稿纸，姜玉楼感觉恍如隔世，但是精神上的愉悦却是实实在在的，非常真实。 “我真是太厉害了。” 夸赞了一句自己后，姜玉楼在封面写下了《情书》两个大字。 没错，他的新作就是那部鼎鼎大名的岛国电影。 他之所以写这部小说，除了于敏的原因外，也有自己的原因。 大概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住着一个忘不掉的人。 姜玉楼一直记得，上辈子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有这样一个人，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两人明明都有着情愫存在，却因为各种原因，最终没能走到一起，这一切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时光匆匆，梦醒了，人也不在了。 现在他虽然重生了，也抓住了曾经迫切想要拥有的心上人，但在那个时空，两人终究有缘无分。 所以这部小说，也可以说是写给前世那个人的“情书”吧。 上一世的遗憾和怀念慢慢淡去，人终究要重视当下啊。 精神上的疲惫感依旧存在，姜玉楼选择去洗手池洗了一把脸，洗过之后，整个人都清新了一些。 卫国平好奇的问道：“玉楼，你这是彻底完成了创作吗？” “嗯，终于写完了！” 姜玉楼看着趴在床边向下望的卫国平，笑着问道：“怎么，想看吗？” “算了吧，最近都没有什么精神。等你的小说出版了，我再买一本支持好了。”卫国平拒绝了他的好意。 姜玉楼刺激了他一句，“不要一天到晚窝在床上啊，总要出去运动一下，新时代的女性可不喜欢弱不禁风的男人。” “我不是不想运动，实在是提不起劲。”卫国平哀叹道：“玉楼，你不用管我了，过一阵我自己就会恢复如初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姜玉楼也没有再劝。看来，耍小聪明缺席公演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呢。 摇了摇头，姜玉楼又看到了桌子上的稿纸，心里一阵嘀咕。 整整二十万字的稿子，丢了会很麻烦的，还是赶快寄去出版社吧。只是，这部作品寄给谁好呢？ 按理来说，寄给《当代》最方便，但是《情书》这部作品却和《当代》的主旨不符合。 算了，还是打电话问问好了。 于是，姜玉楼厚着脸皮去了季主任办公室。 “嘿嘿，季主任，借您办公室的电话用用。” “你小子，真把我这当你家了。下次我可得找你要钱才行。”季正怀没好气道。 “这次又是给谁打电话？” “当代的孟编辑。” “老孟啊，怎么，又有作品了？” “嗯，已经写完了。” “什么，这么快？” 姜玉楼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人优点不多，写作快算是一个吧。” “有时候真想切开你的脑子看看，到底和我们普通人有什么不同。”季正怀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姜玉楼尴尬一笑，没有接话。 他走到电话旁，笑着问道：“季主任，您这有孟编辑的电话吗？” “真是的，这点小事也要麻烦我这系主任。”嘴里嘟囔着，手上动作却非常快的把电话薄打开，找到了孟韦哉的电话号码。 “谢谢季主任。”姜玉楼看到电话号码后，给他打了过去。 “喂，这里是当代杂志编辑部，我是编辑孟韦哉。”电话那头的语气很平淡，不过姜玉楼能听的出来，是孟韦哉的声音。 想来是工作电话的原因，所以比较官方吧。 “你好孟编辑，我是姜玉楼啊。” “啊，是玉楼啊，有一阵没联系了，听说你最近写了一部话剧，连人艺都惊动了？”听到是自家杂志社合作过的作者，孟韦哉的声音一下子就热情起来了。 尤其是在姜玉楼的小说《暗算》已经卖出了五十万册的基础上，热情点也很正常。 “咦？孟编辑也知道这事儿？” “嗯，最近在文艺圈也是个不错的谈资呢。怎么样玉楼，有没有兴趣把剧本改编成小说啊。” 说到这里，孟韦哉心里痒痒的，但凡能被人艺看中的剧本质量都是不错的。就算改编成小说，也会有不错的销量。 要是姜玉楼写完后，交给当代发行，嘿嘿，说不定杂志的销量还能往上提一提呢。 “哈哈，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姜玉楼打了个哈哈，《扬名立万》肯定是要写成小说发表的，但不是现在。 他又和孟韦哉寒暄几句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孟编辑，今天打电话找你，是因为写好了一部新的，想咨询一下是否符合《当代》的刊登标准。” “哦，玉楼竟然又写好了一部作品吗？”电话那头，孟韦哉惊讶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这个时代的作者，可不像后世的网文作者那样，一天万字的都有。如今的作家对于文字的要求非常严格，可以说是精益求精，这也导致大部分作者一年能够出一部真正的作品，就已经算是非常高产了。 而编辑们呢，对作品的要求同样严格，不想因为放宽了标准，砸了自家杂志社的招牌。毕竟七八十年代可是纯文学的春天，不缺好作品。你看那各大文学杂志的编辑，哪位不是在业内响当当的，有几位名头更是大的能吓死人。 不过，姜玉楼也曾私下暗戳戳的想过，这其中是不是也有纸质书籍出版的成本太高的原因。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有了创作灵感。唉，我这灵感爆发了，挡都挡不住。何况您也知道，我的写作速度是比一般作家快了一丢丢嘛。” 办公室里的季正怀眼角一跳，他这个学生说话太气人了，他那写作速度是只比普通作家快一丢丢吗？ 是天差地别好吧。 人家要写一两年的作品，他可能几个月就写出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就在姜玉楼以为信号出问题时，才有一个干涩的声音传出来，“哦，原来是这样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 重临当代编辑部 对于作家爆发式的灵感，孟韦哉一般不会多问，很多作家都是靠着灵感来创作的，他也是这样。 但是…… 姜玉楼这家伙不一样啊。 他孟韦哉混迹文坛那么久，就没见过像姜玉楼这么离谱的作家。出道不过两年，已经创作出了一部短篇，两部长篇小说，中间还出过诗集，最近一段时间还写过话剧剧本。 结果，现在他告诉自己又写了一部新作品。 咳咳，虽然心里很想吐槽，但他却知道不可以，现在姜玉楼可是他们杂志社非常倚重的作家。 又是一阵很长的沉默，姜玉楼问道：“孟编辑，你在吗？” “咳咳，在的。玉楼啊，要不今天你就把稿子带到我们杂志社来，我帮你看看。” “这样啊，那就麻烦孟编辑了。” “哈哈哈，哪里哪里，我们当编辑的，不就是为你们作家服务的嘛。” 友好交流结束后，姜玉楼挂断了电话。 “季主任……” 他正想表达感谢，就被季正怀打断了，“下次再想借电话，记着把钱代够了。” 溜了溜了，老头好像生气了…… 看着姜玉楼的背影，季正怀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的这位学生，要是在这么一步一个台阶的发展下去，说不定在校期间，就能成为真正的大作家。 说不定，他老季到时候还要叫自己的学生老师…… 这叫个什么事啊！ 约定好时间之后，姜玉楼回了趟宿舍，拿上稿子，顺便找家店吃了东西垫垫肚子。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五月份，燕京的阳光已经变得热烈，天气变得很暖和了。夏天如同热情奔放的女孩，正在向你招手。 “已经是可以穿短袖的季节了呢。” 放眼望去，满大街的行人里，穿短袖的人已经比穿长袖的多了不少。 虽然黑白灰依旧是衣服的主色调，但是其他花花绿绿的衣服也越来越吸引着人们的眼球了。即使在保守的人也不得不感慨，时代变了。 同样是这个季节，你可以看到满城的绿色，树木郁郁葱葱，鲜花争奇斗艳。 街道上国槐那深绿的叶片，褪去了稚嫩的颜色，像成年了一样直面越来越强烈的日光，留下一片片小小的阴影，在人行道上形成一条凉爽的小路。 这是燕京常见的行道树，这种树有着高大的身躯和浓密的树荫，在炎热的夏季为燕京的街道增添了一份清凉。而在春天，国槐的枝头会开出淡黄色的花朵，花香四溢，为燕京的街道增添了一份清新。 红色的月季花点缀在街道和绿化带，一路走来，总会有三三两两的女孩子凑在一起观赏着美丽的月季花。姑娘们在观花，而她们悦耳的笑声也会引来行人的驻足。 多么美好的季节，多么美好的画面，直到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姜玉楼才依依不舍地移开了目光。 不过他下了决心，等到了暑假，一定要和唐月雯一起出去玩一趟，万万不能辜负了这美好的年华。 ……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到当代编辑部，但是他每次踏入这座蕴藏着历史的老旧建筑中，都会被其厚重的底蕴所震撼。 眼前的一砖一木都仿佛会说话，而他正在聆听岁月的回音。他知道，这栋建筑见证了多少的变迁和时代的更迭，而他能够站在这里，又是何等的荣幸。 “咯吱。” “咦，是姜老师，您来啦！” 随着编辑部大门的打开，一个惊喜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 姜玉楼寻声望去，是个年轻的女编辑，“是夏编辑啊，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姜老师也知道的，编辑工作很忙的，不过很充实就是了。”夏编辑聊了两句后，看到了他手中的手稿，“您今天来编辑部是有什么事吗？” “哦，我和孟编辑约好了，是有新作品带给他过目的。” 姜玉楼平静地说着来这里的目的，反而夏编辑很是惊讶，不由吐槽道：“姜老师又有新作品了吗？您的写作速度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作家会感到汗颜的。” 这个年代，由于通信和交通的原因，作家交稿的难度成倍提升，编辑也常常为此苦恼着。要是每个作家都像姜老师一样高效，我们编辑会省不少事啊。 “啊，我是个新人，写作功力比不上成名作家，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就只有写作速度了。” “姜老师太谦虚了。我相信，您的新作要是刊登在我们当代，一定会创造新的销量记录。” “哈哈，夏编辑要是再夸下去，我会当真的。” “嘻嘻，我说的都是实话哦。” 姜玉楼跟着夏编辑去了那个已经来过好多次的办公室，只是孟韦哉不在里面。 “姜老师稍等，孟编辑很快就回来了。” “没事，我不着急。” 姜玉楼客气的坐在沙发上，然后静静地等着孟韦哉回来。 夏编辑喊了一位同事去帮忙叫一下孟韦哉，她则是忙前忙后地为姜玉楼端茶倒水。 “夏编辑，您去忙自己的就行了，不用管我。” “哎呀，您太客气了，为来访的作家端茶可是我们编辑的职责呢。” 姜玉楼推却不过，只好继续坐在沙发上等着。 “姜老师，请用茶。”会议室的门推开了，夏编辑用托盘端着一壶茶水走了进来，给姜玉楼倒上了一杯茶，“孟编辑很快就过来了。” 虽然感觉夏编辑的眼神有点不对，但是姜玉楼还是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 诶？她怎么在旁边坐了下来？不是应该现在就出去吗？ “姜老师，听说您是陕西人？” “嗯，我老家是陕西上河村的。” “最近给我们杂志社投稿的陕西作家很多，而且都很优秀呢。” “哦，是吗？” “真的，尤其是一位叫路谣的作家，他投稿的作品受到了我们编辑部的一致好评。虽说有些地方需要更改，但是发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是路大哥吗？” “诶？姜老师认识路作家吗？” 趁着孟韦哉没回来，两人慢慢聊了起来。 有好的气氛维持到了孟韦哉推门进来，等孟编辑进来后，夏编辑同样给他倒茶之后，就出去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意外的展开 夏编辑走后，办公室就只剩下姜玉楼和孟韦哉了。 得知姜玉楼来后，孟韦哉可是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玉楼啊，你可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本来以为你的新作要等到明年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写出来了！” “哈哈，灵感这种东西，我也控制不了，有了自然要落到纸上。” 孟韦哉看到桌子上那厚厚一沓文稿，不无好奇，“玉楼啊，桌子上的手稿就是新作吗？还是谍战悬疑题材的小说？” “不是的，孟编辑，这次写的是青春文学。” “青春文学？太可惜了，你的谍战悬疑题材可是在文坛引起了潮流呢，现在不少作者都有向着这个题材进发的兴趣。” “哈哈，是吗？可惜，谍战题材我暂时是不想写了，也许以后会写一本不一样的吧。” “这样啊……玉楼，那你为什么会突然选择这样的题材呢？” “也没有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事，突然有了灵感。”姜玉楼脸上露出了淡淡地回忆之色。 孟韦哉心里一紧，当编辑多年，见的作家没有上百人也有几十个人了。可是，姜玉楼这样的作家也太奇怪了。 别的作家是什么流行写什么，伤痕文学、改革文学、乃至先锋文学。 可姜玉楼到好，一开始他写的是黄土文学，写了两本，正期待他扩大影响力的时候，又开始写谍战题材。 好不容易谍战题材大火，他转而又去写青春文学…… 青春文学和没有大火之前的谍战文学一样，鲜有人问津啊。 想到这里，孟韦哉有些忧虑。他害怕姜玉楼骄傲了，飘了，听不进人言了。否则的话，他怎么会突然写这个题材呢？ 就算把他的话剧剧本《扬名立万》写成小说，都比什么青春文学强啊。 不过，他此时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还没有看作品呢，说到底，作家还是要用作品说话。说不定，青春文学也能让姜玉楼写出花来呢？ 只是这种可能极低就是了。 算了，先看看再说，到时候也能言之有物。 “那我可要好好拜读一番了。” 孟韦哉拿过了文稿，看到封面上的标题《情书》，心里一紧，青春、爱情，年轻人永恒的话题啊。 唉，年轻作家果然没有定性。说是青春，还是离不开爱情。 难道青春只有爱情吗？ 友情，亲情，师生情之类的也可以写嘛。 想到一贯以刊登严肃文学为代表的《当代》要刊登一部爱情小说，孟韦哉就感到一阵别扭。 但是出于对于姜玉楼的信任，孟韦哉还是开始看了下去，不过马上他就变得惊讶起来。 原来，文章开头就写了男主角因为意外去世了。果然是姜玉楼，他的文章不落窠臼啊。 原本复杂的心情重新变得期待，期待故事的进展。 是和已逝的人谈情说爱吗？ ...... 一章的内容自然没有多少，但是仔细阅读的话，也需要几分钟左右， “静初，你好吗？我很好。” 当看到秋雅在信上写的这一句时，孟韦哉突然感觉，在这句话之前铺垫的平淡中透着轻松的氛围，突然变得伤感了起来。 对于已逝爱人的思念，就像一片树叶，虽然飘落了，但它的影子仍留在心中，时刻提醒着那份深深的爱。 “这封信就是情书吗？” 孟韦哉抬起了头看向姜玉楼，即有对爱情的感慨，又有对文中逝去爱情的伤感。 以他的年纪，本来已经过了多愁善感的年纪，却淡淡的伤感触动了心弦。 姜玉楼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他说到： “孟编辑，答案就在书里。” “哈哈，这么好的故事，自然是要好好看的。” 孟韦哉从文稿的厚度就知道，《情书》的篇幅恐怕不会比小《暗算》小多少，即使是走马观花一般的看，也不是短短几个小时就能看完的。 更别提他仅仅看了个开头，就已经被文章深深吸引住了。 如果告诉别人，他这个年近五旬的老头被一部青春文学，还是讲述爱情的小说吸引住了，说出去会笑掉大牙吧。 想到这里，孟韦哉淡淡地笑道： “就小说开头来说，我这个老头子都被吸引到了。不过，现在却不是沉心阅读的好时机。” “哦？为什么？” “哈哈，玉楼在这里，我总不能把你晾在这儿，看我这个老头子看书吧？” “啊，说的也是。”姜玉楼笑了笑，“孟编辑，反正书稿已经交给你了，您就慢慢看好了，我就暂时先告辞了吧。” “这怎么行？我还想着和玉楼好好聊聊小说创作呢。”孟韦哉皱眉道。 别看他平日里慈目善眉的，一皱眉给人的压力还挺大的。 “哈哈，还是下次吧。我人就在燕京，也跑不了，您想找我，我随时有时间。”姜玉楼站了起来，“我这边还有点其他的事情，就不打扰您了。再说了，我还想快点知道您的反应呢。” 孟韦哉有些遗憾，看来想和这个小朋友多聊聊创作的事情泡汤了。不过也正像他说的一样，两人都在燕京，联系起来也方便，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嘛。 何况，他也确实有点期待后续剧情。 情书，秋雅的这封信就是情书吗？ 只是，她会变心吗？恐怕会的吧，毕竟她的未婚夫静初已经意外去世了。 真是让人遗憾的爱情啊。 姜玉楼和孟韦哉道别，临出门前，他问道：“孟编辑，这部小说的题材您也知道了，真的能发表在《当代》上吗？” “我知道玉楼担心的问题。”孟韦哉也没有辩解，“我们杂志社的宗旨虽然强调现实性的严肃文学，但并不代表就不能发表其他题材的文学。” “但是，这其中有个前提，那就是足够的优秀。”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期待孟编辑给我的答复吧。” “玉楼也不要有压力，只要文章好，不怕没有杂志刊登。”孟韦哉安慰道。 “哈哈，孟编辑不用安慰我，我对自己的作品还是很有信心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来自美利坚的邀稿 根据孟韦哉表现的态度，姜玉楼松了口气，他觉得《情书》在《当代》上发表应该是稳了。 本来他还做了另一手准备，如果孟编辑退稿的话，他就发表在《花城》算了。同样是未来国内的四大名刊，《花城》还是要更加兼容并蓄一些。 而且《花城》的大本营在南方，风气更开放，旁边就是港台市场，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 不过这也是在《当代》不收他的新稿的情况下，现在看来却是不用操心太多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消息，想来也要不了多久。 离开当代编辑部的大楼后，此时天色尚早，姜玉楼坐公交车去了水木大学，约了唐月雯出来一起吃顿饭，又在校园里逛了逛就回去了。 第二天，姜玉楼从杰西卡口中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奥利维亚想要请他吃饭。 他现在正创作着《扬名立万》的小说，任务并不重，于是欣然赴约。 姜玉楼和杰西卡走进了老莫的包厢后，看到了那个美女记者。 “嗨，奥利维亚，好久不见。” “嗨。” 姜玉楼和女孩拥抱片刻便分开了，一缕幽香，在他鼻翼间缠绕片刻，缓缓消逝。 “你变得更漂亮了！” “谢谢你的夸赞，你也更帅气了。”奥利维亚笑道。 看着两人亲密的关系，杰西卡不去嫉妒地说道：“你们感情真好，明明是我最先认识玉楼的。” 奥利维亚说笑道：“我们举办婚礼的时候不会忘了你的。” “奥利维亚！”杰西卡气鼓鼓地看着好朋友。 姜玉楼拍了拍杰西卡的肩膀：“奥利维亚是说笑的，如果我们真结婚了，肯定不叫你。” “你这样说我可不会觉得好受。”杰西卡翻了个白眼。 三人说笑两句后，坐在了一起。 奥利维亚将菜单放在两人面前，豪气地说道：“今天你们随便点，我请客。” “哦，上帝，你是发财了还是日子不过了？”杰西卡惊讶道。 “托了玉楼的福，算是发了笔小财吧。”奥利维亚没有隐瞒而是大方的说了出来。 原来是姜玉楼在《阿西莫夫科幻》杂志上发表的短篇科幻小说在书迷和书评人群体中反响热烈，就有书商联系了他，询问姜玉楼有没有其他科幻小说。如果优秀的话，他们愿意引进，并且支付丰厚的报酬。 而作为中间人，她也能得到一笔不错的报酬。 怎么说呢，她虽然不缺钱，但是也不会抗拒这种意外之财。而且，她这不是拿上钱就请客吃饭了吗。 奥利维亚甜甜一笑，询问道：“那么玉楼，我说的这些你有兴趣吗？” 姜玉楼沉默片刻后，问道：“他们，也就是那些书商有询问我的情况吗？” “有的，能说的我都说了。比如你现在还是个大学生，以及发表了几部作品的事情。”奥利维亚说道。 “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姜玉楼点了点头，又问道：“他们对于小说类型还有篇幅有限制吗？” “最好是科幻小说，美利坚的读者喜欢这类型的小说，至于篇幅不做限制，如果是中长篇的话最好。” “科幻小说啊。” 姜玉楼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读过的科幻小说，适合在这个年代发表的作品还真不少。 而且，许多都是根据美利坚电影改编的，可以说是更适合美国宝宝体质。 “怎么，有问题吗？如果没有科幻题材，其他的也可以。我听说你的《暗算》最近销量很不错，可以拿到美利坚试试水。” “哦，不。科幻题材没问题，刚好我脑海中构思了一部不错的科幻题材作品，大纲已经写出来了，差不多二十多万字，几个月就能写好。” 美国佬的钱不赚白不赚，他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便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这么快？”奥利维亚惊讶道。 她也算是文字工作者了，明白创作的难度，而且她要的还是英文小说，姜玉楼眉头都没皱不说，还保证几个月时间完成，这…… 姜玉楼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可能不了解，我写作一向很快。” “好吧，我就是个跑腿的，你的作品创作完毕，我把书稿带到美利坚，赚点辛苦费，就这么简单。”奥利维亚耸耸肩，不再纠结创作时间的问题了。 杰西卡则一直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姜玉楼，不管在哪个国家，作家都是值得尊敬的职业，更何况这位作家还是她芳心暗许之人。 “玉楼，你真是太棒了。我早就说过了，你早晚可以凭借文章，让那些自大的美国佬大吃一惊的。”杰西卡激动地说道。 奥利维亚以手扶额道：“喂喂喂，杰西卡，你和我都是你口中的美国佬。” “好吧，除了我们俩之外。”杰西卡俏皮地说道。 姜玉楼平淡地说道：“好了，你们也不用争了。我写书也不是为了震惊哪国人民，纯粹是为了丰富全世界人民的精神世界，顺便赚点钱，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罢了。” “玉楼真是太伟大了。”杰西卡赞叹道。 奥利维亚不甘示弱道：“我最近学了两句中文，玉楼的这种境界应该属于古之贤者了，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是有利于……” 说到一半她卡壳了，歪着脑袋问道：“是有利于什么，那句话好拗口。” 姜玉楼面无表情地提醒道：“是有利于人民的人。” “对，是有利于人民的人。唉，这种精神境界，我们美国的作家永远也学不来，他们写小说都是为了发财，为了自己买大房子，开豪车，娶漂亮妻子。”奥利维亚吐槽道。 姜玉楼白净的脸颊微微发烫，他总觉得奥利维亚在内涵他。 “好了，咱们不聊这些了，快点餐吧。好不容易美丽的奥利维亚女士请客，咱们不应该好好吃一顿吗？” “啊，是这样的，我都忘了。” 姜玉楼选好了菜，“我要一份套餐吧。” “我跟你一样。” 奥利维亚一看两人点的菜，价格还不到十块钱，心里顿觉暖暖的。 一顿饭吃完，三人都觉得很开心。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专攻美利坚市场的科幻小说 姜玉楼吃完饭后，先是送了奥利维亚回家，然后才是和杰西卡一起回了学校。 今天好事连连，他回到宿舍后，情绪依旧处于亢奋状态。 整个人坐在书桌旁，半天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 “玉楼，你今天怎么了，感觉好像……”于敏看到姜玉楼的状态，想要找一个词描述，可惜以他的语文成绩，思考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 卫国平突然接了句，“亢奋。” “对，就是亢奋。”于敏连忙点头。 姜玉楼看着卫国平道：“怎么老卫，终于回神了？” “不要转移话题，我们在讨论你的事情呢。”卫国平故作镇定道。 “什么叫转移话题，我这不是看你之前一直要死不活的，关心关心你嘛。唉，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徐向东也好奇道：“是啊，老卫。你怎么突然活过来了？” “你们这些人，难道不应该好奇玉楼吗？”卫国平懵了，怎么话题突然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徐向东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傻了吧，玉楼身上发生什么都不值得惊讶，但是你不同，把我们瞒得这么死，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三双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卫国平知道不交代点什么，这关铁定过不了。于是，他只能透露一点消息，“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喜欢的一个女生最近一直在关心我，安慰我。” 姜玉楼一脸嫌弃，“原来是发春了啊，也是，现在还是春天呢。” “什么叫发春，我这是收获了爱情好不好？”卫国平撇了撇嘴，“你们就嫉妒羡慕吧，这种好事肯定落不到你们身上。” 姜玉楼悠悠道：“可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呀。” 三人：“……” “散了散了，走，老于，老徐，咱们打球去。” 三人如同得了什么指示一般，瞬间换好了衣服，拿起篮球勾肩搭背的走出了宿舍。 姜玉楼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还别说，被他们一打岔，兴奋的情绪总算平息了下来，可以仔细思考创作环节了。 《扬名立万》的剧本改编小说没有问题，只需要稍作改动就行，这么些天下来，他也写了不少字，预计不到一个月就能完成。 倒是他准备发表到美利坚的科幻小说，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还是准备从侏罗纪公园中寻找灵感。 原作最初是电影剧本，直到电影票房大爆后，才改编成了小说。 记忆里，故事情节并没有多少曲折离奇。 电影里，侏罗纪公园是某基因工程公司创建的游乐园，在公园中再现了恐龙或其他已灭绝的动物，并计划向公众开放。 基因工程公司的老板召集大批科学家利用凝结在琥珀中的史前蚊子体内的恐龙血液，提取出恐龙的遗传基因，将已绝迹6500万年的史前庞然大物复生，但因理念不同团队负责人而分道扬镳。 最终基因公司在美洲的一处岛屿建立了侏罗纪公园，以期赚取大钱。 公园正式运营前夕，迅猛龙园区发生意外，园区的一名装运工死于迅猛龙之口。工人的家人对该公司提起诉讼，一些投资者因公园安全问题开始动摇。为此，基因公司的负责人决定带一组专家来他的公园，以获打动投资者。随后，投资者在公园的实验室，见证了一只幼龙的诞生。 在生物学家以及投资人乘坐电动游览车完整地游览一遍公园时，由于装备设施还不完备，他们的游览过程并不顺利，只看见一只生病的恐龙。 这时意外发生了，基因公司的竞争对手重金收买了公园里的一个程序员，这名程序员偷取了正在研发的恐龙胚胎并关闭了公园的安保系统，霸王龙、迅猛龙纷纷推倒了高压电网，公园里的人类危在旦夕，最后，经过一番波折后，幸存的人们乘坐直升机离开了努布拉岛，侏罗纪公园也被荒废。 这就是《侏罗纪公园》第一部的剧情。 第一部剧情其实没有什么改动的必要，只要按照原著进行创作就行了。最多，在里面添加几个华裔角色。 终归这部小说是用来赚美刀的，主要角色改成华人的话，老美也不一定买账。 前世，这部小说的版权卖了多少来着？ 好像是两百万美金。 这还是第一部，就算第二部和第三部不写，他也不会少赚。 而且美利坚可是实行版税制的，不管是小说先火还是电影先火，只要其中一个火了，这部小说肯定能上畅销榜，区别在于排名多少。 有了决定后，姜玉楼开始撰写大纲。 首先是剧情概要，接着是恐龙的设计。在这部作品里，各种恐龙才是看点。时隔多年，他依然忘不了无敌的霸王龙，成群结队捕猎的迅猛龙，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姜玉楼一边写，一边暗自可惜，要是国内的电影产业有几十年后的水平，这部小说的角色说什么都要全部改成华人。 科幻电影对电影工业的要求还是太高了，当然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实在不行，硬科幻拍不成，还能拍软科幻嘛。 等卫国平他们打篮球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写完了大纲。 三人一回来就咋咋呼呼地。 卫国平坏笑道：“嘿嘿，玉楼。你知道我们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消息吗？” 姜玉楼调侃道：“能让你这么激动的，难道是女神接受你的表白了？” “是关于你的。”于敏一口气将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听说你今天和那个美利坚留学生杰西卡出双入对的，大家都在传言你们在处对象。” “这都是哪传的谣言，我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 “不像是空穴来风。”徐向东摸着下巴道：“玉楼，你是不是干了对不起弟妹的事？” “对对，还是老实交代得好。”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姜玉楼切了一声后，解释道：“神经病，今天是女记者请我吃饭。” “为什么请你，是不是对你有不轨企图？” “是美利坚的书商请我写书在那边发表。” 三人脸色一变，心脏猛的一抽，如同受到了万点攻击一般。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们不了解，不要妄加评论 说回到姜玉楼离开当代编辑部后，孟韦哉看着眼前的手稿，既高兴，又发愁。 那一连串的叹气声，搞的编辑部的同事们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 有老同志见孟韦哉这幅模样，感觉很奇怪：“怎么了，是哪个作家惹老孟你生气了？” “唉，怎么说呢，一言难尽。” “嘿，你还玩起神秘了是吧？” 孟韦哉神情复杂地说道：“实话说吧，是小姜又有新作品了。” 众人一愣，旋即纷纷笑了起来。 “这是好事儿啊。” “姜大作家又要投咱们杂志社里吗，你不该喝一杯才对吗？” “就是啊，姜同志现在可是国内最火的年轻作家，他只要肯写，就是销量保证！” “我之前还担心姜同志会不会跟其他杂志社合作呢，现在看来他对我们当代还是比较满意的。” “新书还写谍战吗？” “我感觉会写悬疑。” “……” 当代的钟编辑们颇有兴致地讨论了起来。 孟韦哉表情古怪的看着众人，半晌才说道：“如果小姜的新书写的是青春爱情呢？” 编辑部瞬间安静下来。 好半天，才有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我了解的那种青春爱情吗？” 孟韦哉勉强一笑：“也许称为青春文学更合适吧。” 还真是？ 青春爱情？ 倒不是青春文学不好，而是要看时代啊。 现在流行的是什么？ 是伤痕文学，是改革文学。哦，也许谍战文学火了，但绝不会是青春文学。 众人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本来喧闹的办公室安静下来。 孟韦哉说道：“其实小姜的这部作品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最起码第一章就很吸引读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什么好。 总觉得姜玉楼的新作，不怎么靠谱呢。 没有再理会众人。 孟韦哉已经在桌前坐定。 无论如何，他都得审稿，看看姜玉楼这部青春文学在经过第一章的惊艳后，会不会就此落入俗套。 说实话。 和其他编辑想象中的不同，孟韦哉几乎是怀着期待的心情，打开了这本《情书》，重新看了一遍第一章后，翻到了第二章。 “秋雅，我很好，多谢。只是有点伤风。”落款是静初。 第二章又让孟韦哉惊艳到了。 本以为会由第一章的信牵扯出新的爱情，没想到突然冒出了一个女静初，这样的构思实在太巧妙了。 更巧妙的是，女静初还回了信。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后续，如果秋雅收到回信，会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是惊讶，是恐惧，还是惊喜呢？ 看来姜玉楼也不是心血来潮要写青春爱情，而是真的有这种实力呢。 但你为什么就想不开，非要写青春爱情呢？ 孟韦哉摇摇头，继续看。 编辑看书是很快的，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孟韦哉看得非常快。 但看到第九章的时候，孟韦哉忽然停了下来。 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也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打开《情书》的第一章，重新看了起来。 这一次，他的阅读速度是奇慢无比，简直是一字一句地看。 这是孟韦哉编辑生涯以来少有的，生怕漏掉一个某些重要的信息一样。 当代杂志社属于事业单位，上午下班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半，下午上班时间则是一点钟，中间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足够大家吃饭或者休息，不过鲜少有人回家，大家基本会在单位食堂吃饭和休息。 十一点半。 当代编辑部的编辑们结伴去食堂吃完饭，当半个小时后，他们三五成群地回到办公室，却发现孟韦哉正捧着一部手稿，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子前，仿佛着了迷一般。 众人摇了摇头。 大家都在佩服孟韦哉的敬业的同时，又感慨他的运气，明明挖掘出了一个畅销书作者姜玉楼，《暗算》的大火在文学界都成美谈了。 本来孟编辑在发愁《当代》第二期的作品能否延续第一期的火爆，姜玉楼的新书给了他希望，可偏偏姜玉楼的新书又选了莫名其妙的题材。 别说孟韦哉了。 这种情况就算换了《收获》的巴老当这个编辑估计都有点遭不住，恐怕孟韦哉现在正在满脑子思考如何劝说姜玉楼换一个题材吧，于是众人轮流劝慰道： “老孟，先下去吃饭吧。” “即使没有姜玉楼，还有其他作家。” “对啊，咱们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是不是？” “就算你真看好他，也还有其他办法的。” “你回头可以好好跟小姜同志聊一聊，让他明白文坛真正的流行趋势，劝他继续写谍战题材，以他的实力继续写谍战，就算达不到《暗算》的高度，相信也差得不会很远。” “青春爱情肯定不能写。他一个年轻人，把握不住。” 肩膀被同事们几连拍，孟韦哉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整个人似乎都活了过来一般，他忽然满面红光地从座位前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地大声呵斥道： “你们懂个屁！”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纷纷怀疑孟韦哉是不是被姜玉楼的小说折磨的精神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反常。 孟韦哉眼睛泛红，颇为感慨地说道：“我觉得咱们老了，思想太保守了，根本不懂什么叫青春爱情，小姜的作品真正写出了年轻人的青春爱情故事！” 孟韦哉真的很激动！ 提起青春爱情，脱离不了男欢女爱，所以许多编辑在听到姜玉楼要写青春爱情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题材不好写，写不出什么新意来。 本来孟韦哉也这么想。 直到十分钟前，孟韦哉彻底看完了《情书》第一卷的内容，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太想当然了，姜玉楼对青春爱情的理解，超越了当代所有编辑的预期—— 纯净无暇、哀而不伤、欲言又止、意犹未尽， 原来青春爱情还能这么写！ 整部作品虽然事关生离死别，但却没有外露出大悲大喜的跌宕沉重，而是在平淡的叙事之中，向观众娓娓道来一个“情”字，诠释了“暗恋的极致”。 孟韦哉释然了，明白为什么姜玉楼要写青春文学作品了。 “姜玉楼的新作我认为可以刊登在《当代》第二期。” 他没有过多解释这部剧有多精妙，而是直接把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做完这些事儿后。孟韦哉畅快一笑，然后下楼吃饭去了。 第一百九十章 姜老师，合作愉快！ 老孟今天真的很不对劲啊！ 编辑们在原地呆了一阵，窃窃私语起来。 朱胜昌皱了皱眉，拿起孟韦哉放在桌子上的手稿《情书》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情书》？这就是姜玉楼的新书？” 这么直白的书名，朱胜昌也是第一次见，并且好奇了起来。 毕竟，能让老孟为之爆粗口的，绝对不是一部普通的作品。 说起来，他才是真正挖掘了姜玉楼这个年轻作家的编辑呢。那时候，姜玉楼还只是高中生，没有一点名气。 再想想现在，朱胜昌不由感叹机缘的巧妙。 “呵，让我看看他到底写了些什么。” 朱胜昌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后，半靠在椅子上，然后有些好奇地翻开了手稿，毕竟是姜玉楼的新书，哪怕是让所有编辑都疑惑不解的青春爱情题材，他也终归是有那么几分兴趣的，况且孟韦哉还当众宣布了对这部作品的看好，他就更要慎重一些对待了。 阅读有趣吗？ 这个答案是相对的。 爱因斯坦曾经幽默的解读他的相对论：“你在一个漂亮姑娘身边坐上两小时，会觉得只过去了一分钟；而你挨着火炉坐上一分钟，就会觉得坐了两小时。” 朱胜昌知道爱因斯坦，却不一定知道这个解读，但道理总是相通的。如果让他读一本狗屁不通的小说，肯定是度日如年。但看一本优秀的文学作品，他又会觉得时间过得非常非常快，仿佛中午这一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转瞬间就过去了。 朱胜昌虽然还没有到废寝忘食的程度，但是却忘掉了自己的午休。 午休是当代编辑部的惯例，大多数编辑年龄都不小了，如果没有适当的休息，很容易影响到下午的工作状态。 他们的工作也许很普通，但却关系到一位作家的未来，不得不慎重对待。 不过今天朱胜昌明明没有午休，精神却保持在亢奋的状态。 因为直到下午开始上班，他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姜玉楼的《情书》手稿。 上班？ 他现在就是在上班，还是无偿加班，无私奉献的那种。 朱胜昌被《情书》这部青春爱情文学彻底的吸引了心神，认认真真地阅读着，甚至编辑部的嘈杂声他都没有听到。 孟韦哉这时已经回来了，他已经注意到了朱胜昌的异常，却只是笑了笑。 他非常理解朱胜昌此时的状态，因为他今天上午也是这么过来的，《情书》一定要出版，现在就算姜玉楼改变主意说他想写谍战悬疑题材，孟韦哉也是不会乐意的，姜玉楼这么会写青春爱情，就写这个好了嘛！ 写什么谍战悬疑啊，那也配叫文学作品？ 此时杂志社主任秦昭阳找到了孟韦哉，看到朱胜昌正在认真的阅读手稿，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孟啊，听说那个小朋友又写了部了不起的作品？” “您怎么知道的？” “看来是真的了？” “没错，非常了不起的文学作品。我甚至觉得可以媲美《梁祝》。” “这么高的评价吗？” “也许文学成就上还达不到，但是《情书》绝对是非常特别的。” 秦昭阳沉思片刻，看着依旧沉浸在阅读中的朱胜昌。从他脸上一些表情来看，他是真的投入到了其中。 “我们当代还没有刊登过青春爱情文学作品。” “总有第一次。” 秦昭阳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中，直到他眉头长舒后，方才笑着道：“那你们先审核吧，如果都通过了，我会批准的。” “谢谢主任。” 秦昭阳拍了拍孟韦哉的肩膀，“不要谢我，都是工作。相反，我才应该谢谢你们。” 在他走后没多久，朱胜昌也将手稿完整的看了一遍，尤其是读到结尾，女静初看到借书卡背后，男静初给自己画的肖像画，因此没有回信给秋雅，他脑海里闪过一句词，“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抬头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办公桌对面的孟韦哉，他感慨道：“老孟，姜玉楼以后会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作家。” “现在他已经是了。”孟韦哉笑着道。 …… 写作带给人快乐，尤其是当你知道现在写的东西能给你带来在这个时代堪称巨资的财富时更是如此。 就在他写得起劲的时候，楼道的喊声打扰到了姜玉楼写作的兴致， “玉楼，玉楼……” “这个时候会是谁......” 姜玉楼眉头微皱，正想谴责时，就有人闯进了宿舍， “玉楼，季主任找你！” 姜玉楼：“……” 季主任办公室。 “孟编辑？” 姜玉楼十分意外的看着坐在季主任沙发上的那个人。 “哈哈，玉楼。我看完了你的新作，不得不说，玉楼实在是太有才华了，这样的故事发展让人完全没有想到，书信表面上看是秋雅和女静初的交流，实则是男静初和女静初在逝去的回忆中演绎一场超越时空的心灵对话。” 孟韦哉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赞美，姜玉楼只能趁着他喘气的功夫表示了感谢， “谢谢你，孟编辑，你的认可是对我的最好肯定了。” 这才一天时间，当代杂志社就有了决定？ 或者说，这部小说足够优秀，优秀到当代那边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当然，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毕竟小说发表了就有稿酬拿。 “玉楼，你的这部《情书》，我们当代杂志社一定会刊登的，请一定要选择我们当代杂志！” 到了姜玉楼这个层次的作家，其实已经有实力挑选杂志社了。为了不错过这部上佳的作品，孟韦哉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虽然印象中姜玉楼不是那样的人，但孟韦哉不想冒一点点险：“我们杂志社依旧会给这部作品国内最高一档的稿费标准。如果销量可观的话，杂志社也会推动这部小说的单行本。” “那么，合作愉快！”姜玉楼愉快的答应了对方的条件。 孟韦哉愣了片刻，紧接着反应了过来，笑着伸出了手：“姜老师，合作愉快！” 第一百九十一章 猴票 八十年代是个非常有活力的年代，许多传奇故事的主人公都诞生在这个年代。 周末学校放假，姜玉楼回家和家人团聚，享受着难得的温馨时光。 明明家里的日子过得好起来了，大哥却神情郁郁，整个人看着都有些颓废的样子。 花园里，两兄弟坐在亭子里，姜玉楼关心地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唉。”姜援朝叹了口气，可就是不说。 姜玉楼皱眉道：“大哥，咱们是亲兄弟，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弟，大哥我是不是很无能啊？”姜援朝犹豫了一番，说道。 姜玉楼激动地说道：“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说的都是真心话，要不是大哥姜援朝牺牲了自己，他哪里有上大学的机会，恐怕初中上完就要被迫辍学了。 姜玉楼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是不是有人说闲话了？” “也不怪别人，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一天到晚闲在家里，什么工作都不干，像什么话吗。”姜援朝支支吾吾片刻，才说道。 姜玉楼怔了一下，旋即明白大哥心里所想。 他懊恼地拍了下脑门，也是他最近太忙了，没有关心自己的家人。 说起来大哥从上河村搬到燕京也有一段时间了，刚开始他不熟悉燕京，不让他找工作倒也说得过去。可现在，几个月过去了，大哥还是跟个无业游民一样，他心里肯定是过不去这道坎的。 想明白了后，姜玉楼问道：“大哥，你想做什么工作？” “我……我就会干农活。”姜援朝憨厚的面庞不由一红，接着又急于表现地伸出胳膊道：“不过我力气大，能干体力活。” 看着眼前淳朴的大哥，姜玉楼心里很难受。 他拍着大哥的两条胳膊，认真地说道：“大哥，我接你和爸妈过来，是来享福的，不是来给人当牛马的。” “啊，弟，我……”姜援朝张大了嘴，眼眶都红了。 “大哥没本事，也帮不了你的忙。” 姜玉楼心里一暖，他知道这才是大哥最近情绪郁郁的原因。 “大哥，你想做生意吗？” “做生意？我……我不会啊。” “不会可以学啊。走，咱们现在就去做生意去。” “现在就去？” 姜玉楼现在也不想休息了，更不想写作，而是和大哥一人一辆自行车，骑着就出了金鱼胡同。 …… “叮铃！” 姜玉楼打了声响铃，“大哥，就是这儿了。” 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地在邮电局门口停了下来。兄弟两人把自行车锁好，走进大厅时发现里面竟然在排队。 姜援朝看着排队的人群，小声问道：“弟，我们来邮电局干什么？” “买邮票。”姜玉楼神秘地说道。 后世的邮局门可罗雀，几近倒闭，现在可是实打实的牛逼部门，寄信、寄包裹、电报、汇票等等，都得在这办理。 两人排了一刻钟才轮到他们。 姜玉楼对着柜台后面的柜员道：“您好，我买邮票。” “要几张？” 柜员拽过一个四方连就要撕。 “猴票还有么，我想要一版。” “一版？你确定要一版？” “对，还有全国山河一片红有吗，也来一套。” “小同志，你这是收藏啊？”柜员回过味。 “嗯，我挺喜欢邮票的。” “……” 柜员表情古怪，却也没说什么。 现在刚刚有集邮的概念，爱好者不多，而且人们耻于将邮票跟金钱联系在一起——或者说，人们耻于谈钱。 只见她翻了半天柜子，才找出几本册子。 先是生肖猴票，一版80枚，每枚8分。 “猴票是六块四毛，其他的没有了。” 姜玉楼主要是收藏精品，其次呢，当然为了赚钱！ “猴票还有吗？” 只是一版的话赚头不够啊。 “没了，就剩一版了。”柜员翻了个白眼。 “那全国山河一片红，怎么就没有了？” “啧！” 柜员不耐烦了，道：“全国山河一片红市面上有的都被收起来销毁了，现在才想起来收藏，早干嘛去了？” “早我不是没钱么……” 他笑了笑，拿着册子出了邮电局。 他之所以买这些就是为了收藏等升值。 比如全国山河一片红，号称邮票之王。发行之初，人们认为它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每年发行了上百个不同题材，即便是同题材，也有很多不同版本，并没有在意这种邮票的特殊性。 后来大家慢慢发现这是一张错票时，再想大面积收藏，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当时国家已经大肆回收销毁了，如今的存世量不足百枚。 后世，由于该邮票印刷发行量仅非常小，再加上回收销毁，因此存世量极少，很多地方一枚都没有，根据一些资深邮票藏家估算，目前全新完整品相者仅有不到十枚，根据公开拍卖会的拍卖记录，最高价格高达一千二百万元。 至于猴票，在邮票收藏界更是大名鼎鼎。 集邮这种收藏爱好在国内是从五十年代兴起的，猴票发行当年并未引起国内众多集邮爱好者的重视。 直到有消息传出说邮电部门打算发行的是十二生肖邮票的套票，猴票才引起集邮市场的追捧。 后来一度炒到了单枚过万，整版一百二十万的惊人价格，收藏界称之为“金猴”。 再者，猴票的作者是黄永玉； 发行数量由于种种原因，也稀少无比。 据说，当初发行的时候，原准备发八百万，后来考虑集邮基数少，缩减到了五百万，而在印制过程中，由于技术原因损坏，最后只出来四百多万，流传后世的就更少。 如果只是如此，猴票价格也不至于如此之高。 传说猴票的价格还是某些幕后之人为了利益推动的，才导致猴票价格一路狂飙。 出了邮电局后，姜援朝疑惑的问道：“弟，你买这么多邮票，就是为了什么收藏？” “收藏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为了赚钱。”姜玉楼道。 “邮票也能赚钱？” 第一百九十二章 马嘟嘟的价值 姜援朝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来燕京几个月时间，他虽然没有工作，但是陪着父母也把这座城市转了一圈。除了正经工作外，小商贩他也考虑过。只是贩卖邮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况且，就这么一版邮票，也不够他卖的啊。 再说了，人家明明能去邮电局买，为什么在他这买邮票，不是多此一举吗？ 理解不了，他完全理解不了弟弟的想法。 姜玉楼看出了姜援朝眼中的迷茫，便解释道：“大哥，我买的这些邮票也不是立刻拿去卖，而是留待以后。” “留到以后？”姜援朝更不明白了。 就算时间久了，邮票不还是邮票吗，难道还会涨价不成？ “大哥，你可以把他当成古玩字画的一种，即使现在不值钱，但是以后的价值会非常可观的。” 姜援朝点点头，他虽然没有听明白，但是弟弟说怎么做，他就跟着做好了。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这家邮电局没有了，咱们去其他家看看，也许会有收获。” 于是乎，姜玉楼和姜援朝花了一天时间，把燕京的邮电局都跑遍了，买到的猴票也就几版而已，零散的还有，他却看不上。 至于其他的，很遗憾，根本买不到。 直到太阳快落山了，他和姜援朝骑着自行车才晃晃悠悠地回到家。 看到那么多邮票，爹妈挺惊讶的，询问之后，姜玉楼解释说是收藏玩玩的。儿子是大作家，有钱的很，买些邮票也不算败家，老两口也不会说什么。 姜玉楼将猴票锁在了专门的柜子里，这可是以后他的棺材本，必须保管好了。 嘿，也怨他穿越晚了，若是早个几年，别说猴票，什么“山河一片红”、“革命胜利”、“大清龙票”这些绝世珍品，绝对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这笔投资简直一本万利，就一点不好，想要卖到理想价格得等到几十年后了。 第二天放学后，他又骑着自行车去了邮电局，准备碰碰运气，不是说想在邮电局买到珍贵邮票，而是想看看有没有集邮爱好者在邮电局门口兜售邮票。 等了半天，依旧是一无所获。 正当他准备和大哥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玉楼，是玉楼吗？” 姜玉楼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一个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长裤，踩着一双黑皮鞋的男人走了过来。 这个人正是马嘟嘟。 “啊，是嘟嘟呀。” 两人意外在邮电局门口见面，都挺惊喜的。 说笑了两句后，马嘟嘟开口道：“玉楼，你这是要收邮票啊？” “就是个业余爱好，嘟嘟也好这个？” “嘿，比不得玉楼，我虽然馋这些，可没钱收集啊。” “刚开始搞收藏，也不敢投太多钱，就想着收藏邮票，也没几个钱。” “到底是玉楼，财大气粗，哪里像我们，口袋比脸还干净。” 姜玉楼想了想，问道：“嘟嘟既然对邮票感兴趣，就没有认识几个集邮的朋友？” “有倒是有。”马嘟嘟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烟，递给姜玉楼，姜玉楼没有接，他也不在意。 大学生嘛，不抽烟很正常。于是又递给姜援朝一根烟。姜玉楼的大哥，他见过一面。 姜援朝没有拒绝，两人点上火后，吞云吐雾起来。 马嘟嘟夹着烟，用力地吸了一口，接着又吐出一个烟圈后，才又道：“你想收什么类型的，我到时候帮你问问。” “猴票、‘全国山河一片红’、‘大清龙票’这样的，最好是成版的。” “那行，我到时候帮你问问。” “那可太感谢了。” “嗨，都是朋友。” 两人约定好周三再见后，就分开了。 等马嘟嘟走后，姜援朝才问道：“弟，那是你朋友？” “嗯，马嘟嘟，大院子弟，你应该见过。” “就见了一面，早忘了。” “他和王硕，刘所拉他们都是朋友，属于家里有关系，或者从小玩到大，关系比较铁的那种。你以后可以多和他们接触一下，有好处的。” “这样啊。不过……” “怎么了？” “不过他这么年轻，也懂收藏吗？” 姜玉楼沉默片刻后，说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姜援朝：“……”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到了约定的那天。 这些天，他每天都要往返于学校和家之间，越发感受到交通的不便了。也就是现在没钱，否则肯定要花钱买一辆车才行。 见了面后，马嘟嘟道：“我那朋友是当老师的，工资还可以，就是喜欢玩邮票，正巧家里有一版‘万里山河一片红’，要不是最近他家老父亲生病了，花销大急需钱，他也不会拿邮票出来变现。” 接着，他又道：“我那朋友家离邮电局不远，要不咱们现在就去？” “可以啊，咱们走吧。” 姜玉楼正想骑车，猛然想到马嘟嘟是走路过来的，便说道：“嘟嘟，要不你坐我哥后座上？” “不用了，他家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姜玉楼想了想，从车上下来，推着自行车跟着马嘟嘟离开了。 一路有的没的闲聊，他挺好奇马嘟嘟现在有没有搞古董收藏，道：“嘟嘟，除了邮票，你还玩其他收藏品吗？” “没玩，不过认识了一个老先生，现在正跟着人老先生学呢。” “老先生？谁啊？” “王世襄，王老先生！” “是他老人家啊！” 姜玉楼一惊，好家伙，怪不得马嘟嘟日后起来了呢，原来拜了一尊大佛当老师。 那位王老先生是文物专家、学者、文物鉴赏家、收藏家、国家文物局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研究员、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身上一大堆名头不说，收藏的藏品更是值老鼻子钱了。 别看他现在写小说赚钱，放几十年后，他全部身家可能都比不过人老先生家里的一张桌子。 他隐约记得马嘟嘟好像对门窗桌椅挺在行的，于是问道： “嘟嘟，你跟着王老先生学了多长时间？” 他放缓脚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没多长时间，也就是认识几个捣鼓旧家具的。” “是吗，刚好我家想换一套老家具，你有没有认识人介绍一下？” “可以啊，不过说是旧家具，实际上都是老物件，价格可不便宜。” “只要品相好，钱不是问题。” “那行，到时候我帮你联系一下。” 马嘟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姜玉楼也挺开心的，现在都马嘟嘟虽然还不是那个大收藏家，但到底是王老的弟子，人脉在这儿，找他办事也方便。 就冲这，他就觉得马嘟嘟这朋友没白交。 第一百九十三章 感激 马嘟嘟没说错，他朋友家还真不远，三人走了不过十分钟就到了。 而且，人老师家住的还是楼房。 啧啧，八十年代的楼房可是比好些四合院还值钱呢。 当然，姜玉楼是看不上眼的。面积小，又逼仄，哪里有他三进的四合院住得舒服。 老师家的门前还摆了两盆鲜花，淡淡的花香随着微风飘荡。姜玉楼深吸一口气，有种精神一振的感觉。 紧接着，马嘟嘟敲响了房门。片刻之后，老师打开了大门，出现在门口，他的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 “嘟嘟，我可等你好久了。”老师热情地邀请：“两位就是想要买我邮票的朋友吧，欢迎来到我的家。请进。” 三人踏入房间，姜玉楼环顾四周，只觉得马嘟嘟的朋友房子面积不大，但是布局还算合理。 紧接着，他目光落在了客厅桌子上的那一张‘万里山河一片红’的邮票上。它被安放在一个精美的玻璃框中，熠熠生辉。 “这就是那张‘一片红’吗？”姜玉楼问道。 那位老师看了眼姜玉楼，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的，为了买这版邮票，我可是花了不少钱。” 他现在看明白了，眼前的三人里，只有姜玉楼是真正的买家。 姜玉楼走近玻璃框，仔细观察这张猴票。 该邮票的票面图案为工农兵手持一本书，背景中“革委会”的红旗汇成的红色海洋和工农兵群众热烈欢呼的场面，上方为一幅全国地图，地图上除宝岛外全部绘成大红色，上面印有“全国山河一片红”金字。 是了，就是这套邮票。 “多少钱，我买了。”姜玉楼坚定地说。 “那真是太好了。”那位老师朋友眼前一亮，接着说，“八十块，只要八十这张邮票就是你的了。” 没有还价，姜玉楼爽快地从口袋中取出钱，交给他。他则将‘一片红’连带玻璃框，一起交给了姜玉楼。 看着从今天开始不属于自己的一片红，他颇为不舍道：“唉，要不是急用钱，我真不想卖。” 姜玉楼笑了笑，没有搭话。 再怎么说，他也是占了大便宜的人。 “玉楼，谢谢你的信任。”离开朋友家后，马嘟嘟感激道。 “谢什么，应该是我谢你才是。”姜玉楼笑着拍了拍马嘟嘟的肩膀，“我要不是你，我哪里有渠道买到这张邮票。” 马嘟嘟点点头，“那我得替我朋友谢谢你。” “不至于，你情我愿的交易，没有啥谢不谢的，再说了，咱俩之间那么见外干什么。”姜玉楼豪爽地说道。 马嘟嘟感慨万千，即为朋友卖了邮票换了钱开心，又为姜玉楼的局器深感佩服，要不人家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呢。 殊不知，姜玉楼不讲价，纯粹是因为他不落忍。马嘟嘟的朋友急用钱，再讲价不就伤了马嘟嘟的面子，而且也损了人家的孝心。在一个，这张邮票几十年后怎么也能卖个几百万。百万倍的涨幅，希望那个朋友以后回想起此事不要后悔才好。 这时，姜玉楼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拍到了马嘟嘟手里。 马嘟嘟一怔，问道：“玉楼，你这是干什么？” “嘟嘟，你这几天帮我跑前跑后的，我总不能让你白帮忙吧？” “不行不行，这钱我不能收。”马嘟嘟拒绝道。 姜玉楼没有接钱，而是正色道：“别急着拒绝，其实我还有事想让你帮忙。” 不等马嘟嘟拒绝，他继续道：“邮票呢，我想继续买，但是你也知道我要上学，还要写书，实在没时间。所以我想请你带着我哥，帮衬一下。” “弟，我……”姜援朝慌了，这事让他自己一个人做，能行吗？ 姜玉楼笑道：“哥我信你，而且不是还有嘟嘟帮你吗。” 主要还是买邮票的成本小，即使被骗也损失不了多少钱，就当为大哥积累经验的必要步骤了。 姜援朝想了想，不再拒绝弟弟的安排。 马嘟嘟感激道：“行吧，那我就厚颜收下了。” 他还是有些赫然，毕竟这钱赚得太容易了。不过他现在基本上属于停薪留职了，没有收入全靠老本，还要跟着老师学习，也是有些捉襟见肘，姜玉楼的钱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了。 商定之后，姜玉楼说了自己要什么邮票，除非超过一定额度，否则都会让两人去交易。 离别前，他又交代了一番古董家具的事情，马嘟嘟也答应会帮他留意。 回家后，姜玉楼把邮票锁在了柜子里，看着越来越多的邮票，他不由感慨在这个年代赚钱太难了。 周四，姜玉楼上午下课后没有再出去，而是老老实实地在宿舍里“补作业”。 这些天，他为了邮票的事情花费了太多时间，《侏罗纪公园》几天一个字都没有写。 落下的太多，他只能埋头当一个码子工了。 只是没写多久，卫国平他们三个就咋咋呼呼的进来了， “玉楼，快点，打开收音机。” 姜玉楼撇嘴道：“开什么收音机，没见我用功呢？” 这几个家伙，也忒没眼色了，没见大作家在搞文学创作呢？ 卫国平急忙道：“是你的小说上收音机了！” 姜玉楼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是说央广电台的长篇连播节目？” “诶？你也听了？”于敏奇道。 这部广播剧是这周开始播的，而且时间都是在下课后，不耽误大家学习。只是，这个点姜玉楼明明离开了学校，怎么会听过呢？ 姜玉楼翻了个白眼：“我签的合同，我自己能不知道？” 实际上，要不是几个人说了，他还真不知道。毕竟，当时签合同也没说几月份播，他也没细问。 没想到，这才多久，就开始正式播出了。 徐向东惊讶道：“央广电台的广播剧你也有钱拿？” “那是当然了，不然我白奉献了不成。”姜玉楼理所当然道。 他的话，又让几人沉默了。 这就是作家吗？ 赚钱也太容易了吧。 要不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们都想着写书赚钱了。 听了几分钟后，姜玉楼对央广的改编挺满意的。 节奏紧凑，背景音乐优秀，二十几分钟一集的时间也合适，而且看几个舍友的表情，明显已经沉浸在了故事中。嗯，看来这次的合作有了个好开头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逛商场 小高是新华书店的员工，负责的是出版国内作家作品的小说区。 往年，这份工作比较轻松，钱还不少拿。 可是今年突然变得不同了，这还要从一部叫《暗算》的作品。 自从这部作品发行单行本后，他所在的这家新华书店月销售额接连突破新高，而这全部都是这本书带来的。 以前，也不是没有火书。可是没有一本像《暗算》这样的。 一连火了几个月，听说销量更是突破了五十万册。 五十万册啊！ 小高简直不敢相信，有一本书能卖这么多。 好容易，前段时间这部小说的热度降下来了，就连销量也变得稳定了起来。根据他的工作经验，这部小说的潜力基本耗尽了。 没有大的变故，今年最多也就卖六十万册吧。 可是，现实往往出人意料。 这周开始，买《暗算》的顾客又变多了。 而且一日多过一日，就连书店的存货不多了，只能再给出版社打电话订货。 这天，又有几个年轻人来买《暗算》，小高忍不住问道： “同志，这部小说已经上市很久了，怎么最近突然多了很多人来买这部小说？” 年轻人诧异地问道：“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吗？”小高有些懵。 年轻人解释道：“最近央广电台的小说连播节目在播讲《暗算》，我觉得这部小说太精彩了，忍不住来书店买书回家看。” 小高愕然道：“竟然会是这个原因。”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讲《暗算》的时候，他还没下班呢，怪不得不知道这件事。 看得出来，电台播讲确实给这部小说带来了很大的人气。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听众变成了读者，来书店买小说呢。 这年头国内的电视机保有量也就五六百万台，保有量远低于收音机，小说播讲的听众自然要远胜电视剧的观众。 《暗算》也正是借着这股东风，一夜之间就成了全国人民家喻户晓的故事。 而小说也因此获利，重新翻红，在书店大卖起来。 当姜玉楼再次收到当代给的加印二十万册的稿酬后，他人都懵了。 本来以为小说重新大卖，要等到播讲结束后，没想到听众都是急性子，根本等不及啊。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出乎了他的预料。 不过总的来说，这是个好事情呢。 …… 这周周末，姜玉楼又约了唐月雯出来玩。 他赚钱了，自然想要花出去一点。钱这东西是赚不完的，花得越多，才有赚钱的动力。否则一分钱不花，不成了守财奴了。 公园里逛了一圈后，两人又去找了家馆子吃饭。 酒足饭饱之后，姜玉楼决定带女孩去大商场转了转。 燕京王府井百货商店，是全燕京除了友谊商店外，最齐全的百货商店。某种程度上说，种类比友谊商店多多了。 友谊商店的东西虽然好，但是价格可不亲民。 白衬衫，碎花裙，连衣裙，高跟鞋和凉鞋，姜玉楼带着女孩把女装柜台逛了个遍，只要是好看的，适合的都想买。 只是女孩拦着，所以才买了几套。 姜玉楼拎着手提袋，意犹未尽道：“别看是燕京，但是女装和国外比还是跟不上潮流。等有机会了，我带你去国外好好购物一番。” “已经太多了，我根本穿不了那么多。”唐月雯红着脸道。 姜玉楼随意地说道：“这才花了几十块，对我来说九牛一毛啦。”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不想你浪费钱。”女孩小声道。 “月雯，你真善良。”姜玉楼忍不住亲了一口女孩的额头。 “这次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唐月雯享受着男生的温柔，片刻后，她拉着姜玉楼的手道。 她所说的地方，叫信托商店。 在工资不高、物资匮乏、凭票供应的年代，人们购买力可想而知。逛不起百货大楼、西单商场时，信托商店就成了首选。 燕京有过许多信托商店，例如西单、菜市口、天桥、西四、东四、北新桥、新街口等处。 与典当行不同，信托行的业务以代营为主，为托销、托购双方穿针引线、搭桥挂钩。 信托商店一般分为售品部和收购部两块儿，售品部负责展示和出售，收购部负责收购和寄卖。 人们要出售暂时不用的新旧物品，信托商店就根据市价，并参考物品的新旧程度作价收购。 假如是寄卖的物品，“委托”商店出售的价格也是双方协商而定，店方无权变动。物品卖出，收取一定的手续费；没有卖出，可以原封不动地拿回，无需交费。 按照经营范围的不同，原来的信托商店大体可分为三类： 一类是收售杂项的，从照相机、工艺品、手表到服装、皮鞋、帽子、衣服等，如东四、菜市口、天桥、前门等。 另一类是收家具的，床、桌椅、箱子、衣柜等，如东华门信托就专收售保险柜、办公柜。 还有一类收售自行车，包括整车、自行车配件的，如北新桥信托。 人们把东西放到信托商店来卖的缘由五花八门： 有手头紧的，想换俩小钱花花；有结婚的，想卖掉旧家具换套新的；也有搬家了，老物件没法处理的…… 当然，有卖就有买的。那年月，逛信托商店也成了不少人的爱好，有时不为买，只为逛。有些眼尖的主儿，往往还能淘到“宝贝”。 这年月，逛信托商店是很多人的爱好，不为买，只为逛，眼尖的主儿时常能淘到一些好宝贝。 两人过来也不是为了买什么东西，他们不缺老物件，纯粹是来开开眼的。 一进门，便觉得眼前光线灰暗，货架上、柜台里商品品类也不齐全，只是占个多和广而已。 而且大多是旧货，好些东西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在这里买东西不用票！ 唐月雯扫了几眼，很快相中了一块女士手表，样式好看不说，还很新，价格不高，也就三十块钱。于是爽快的付了钱。 “你买女士手表干什么？”姜玉楼奇怪道。 女孩说道：“送给我妈，我妈的手表坏了。” “早说啊，我给阿姨在百货商店里买块新的。”姜玉楼遗憾道。 唐月雯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用了，这块已经很好了。” 就在这这时，姜玉楼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猛然瞪大了眼睛！ 第一百九十七章 深受广大男同胞的喜爱 左莫也回到台里，将姜玉楼的话带给了台长。 然后就是央广电台高层开会了，会议进程中，关于兄弟台的引进到没有问题，就像姜玉楼说的，只要对方给钱，那都不是事。 分歧主要集中在磁带的销售价格上面。 降低售价没有问题，问题是降到多少。 有人说降一块，也有人说降五块。 双方各执一词，都有道理，谁都说服不了谁，最终还是台长拍板决定，将发货价定到了五元，终端价格定在六元钱。 这个价格还算合适，双方都同意了。毕竟央广是制作方，新华书店是渠道方，加上姜玉楼这个版权方，三方都要挣钱，定价太低也不合适。 六元钱的价格正好，三方都挣钱了，对听众来说一盒六元也不是不能接受。 会议结束后，央广电台兵分两路，一路和兄弟电台谈判《暗算》广播剧的引进，另一路监督磁带的制作以及联系销售渠道。 很快，第一批引进《暗算》广播剧的省一级电台名单确定了。 一共有十家电台，而且都选择了第一个标准，也就是掏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的版权费用对任何一家省一级的电台来说都是小钱，更何况使用央广已经制作完成的精品广播剧确实省事很多。 一来节目也不需他们要重新录制，二来精品广播剧确实好，听了的都说好，最重要的还是钱不多，区区一百块钱，相比制作费来说，真是毛毛雨了。 央广电台同十家省级电台签订合同后，姜玉楼就收到了版权费，一共五百块钱，这也是说好了的，双方平分。 他相信，这只是个开始，随着《暗算》广播剧的持续火爆，找上门寻求引进版权的电台会越来越多。 对此，姜玉楼和央广电台自然是十分欢迎的，只要交了一百块钱，你们随便播。 当然，前提是他们不能进行分销。分销权只能握在央广手中，其他电台就别想了。 反正只要是想播《暗算》，版权费是不能少的。 《暗算》广播剧的磁带制作也很快，第一批磁带也已经陆陆续续上架新华书店。 根据央广电台给的定价，新华书店会按照每套磁带九十块钱的价格进行销售。不过，他们并不看好磁带销售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利润。 毕竟九十块钱的价格过于昂贵，现在工人工资才多少，有几个家庭舍得花九十块钱买一套广播剧的磁带啊。 不过，这回他们还真错了，低估了《暗算》精品广播剧的影响力。 …… 燕京八十中学。 中午午休时间，一堆孩子围在一个桌子上放着录音机的男生身边。 一阵音乐过后，录音机响起了李野墨的声音： 【广播连续剧《暗算》根据姜玉楼的同名小说改编，主播李野墨、王刚，第十一集……】 又是一阵悦耳且欢快的音乐传来， 紧接着王刚那带着调侃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阿炳，腿都快坐断了吧？” “嗯。”阿炳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然后就是一个清朗的男生介绍阿炳此时所在的位置，以及他现在的状态。 “这就是701来的专家？”一个带着口音的老人问道。 广播里的声音清晰地在教室内扩散着，学生们聚精会神地听着广播里的人物对话和音效，稍作做联想就已经能够感受到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这部广播剧的音效和人物配音的质量都比传统播讲要高不少，制作之精良在这个年代尚属首次，因此听众在收听过程中很容易沉浸其中。 而且央广电台为了打造沉浸式体验，在《暗算》的广播剧中适当的地减少了传统播讲的旁白，使得广播里所呈现出来的悬疑气氛浓重了许多。 没见这群学生，被广播剧里的配乐或者剧情弄得一惊一乍的，有些胆小的甚至捂住了耳朵。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吧。 总体而言，《暗算》广播连续剧的效果要远胜这个年代传统的小说连播节目。 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故事来到了这一集的结尾，就在学生们以为今天的内容就到此结束了，没想到李野墨的声音再次响起。 【《暗算》广播连续剧磁带已发行，燕京地区听众可到当地新华书店选购，其他省市暂未发售，敬请期待······】 节目结束了，安静的教室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嘿嘿，阿炳好厉害，我以后也成为他那样的人。” “谁说不是，故事太精彩了，人物出众，还有音效，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是啊，就是时间太短了。” “唉，节目这么快就结束了，完全听不过瘾啊。” “是啊，我好想知道后续如何。” “诶，不是有小说吗？” “小说哪有这种广播剧精彩啊。” “诶？新华书店不是有磁带卖吗？咱们可以买磁带听啊？” 就在这时，桌子上摆放着广播的同学突然嘿嘿一笑，从书包里掏出了一盒磁带。 有个眼尖的同学看到了他的动作，惊讶地说道：“广志，你……你买了《暗算》的广播剧磁带？” “广志可以啊，行动迅速。” “你小子，不声不响地就买了？快说说多少钱，不贵的话我也买来听。” 叫广志的男孩子摆摆手，得意地说道：“哈哈，昨天我让我爸带我去新华书店买的，其实也没多少钱，九十块钱就能买一套。” “什么，九十块钱？” “嘶，有点小贵了。” “好想买，但是零花钱不够。” “算了，找爸妈要钱买吧。” 同学们议论纷纷，不过嫌贵的同学还真不多。 不是这个年代的人都变有钱了，而是上八十中的普通群众还真少。 对他们的家庭来说，九十块钱还真就是个小钱。 当熟悉的声音再次从录音机传出来时，班级再次安静了下来。有不少学生决定，过两天一定要缠着父母也给他们买一套。 《暗算》不能说是人见人爱的作品，但是靠着题材，靠着悬疑的描写，征服了不少男性听众。但是这就够了，就这个年代，男性还是很舍得为自己花钱的。 更别说有钱人家庭，给孩子买喜欢的更不算什么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什么，这就没货了？ 方建德下班的时候妻子正在做饭，孩子则正在乖乖的写作业。 他和妻子都在燕京市政府工作，工作轻松不说，工资还挺高的，加上福利待遇好，一年到头能攒不少钱。 就说他们家现在住的楼房，就是单位分的福利房。 这些年来，家里什么都不缺，电视、洗衣机、电冰箱、录音机什么的都有。 像他这样的，小日子不要太舒服。 他的学历其实也不算高，最起码没有妻子高。他的妻子当年可是燕大的高材生呢，人长的也水灵，之所以能被他追到手，还是因为他也算是大院子弟了。 虽说有年轻时候有点全力倚父了，但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成熟了，如今他已经是科长了，这就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关心了一下妻子后，他去了书房，看看儿子的学习情况。 “儿子，学习得怎么样，课程有没有太难跟不上的情况？” 他的儿子在八十中上初中，今年才初一，他怕儿子跟不上进度，所以会时常关心一下。 方建德的儿子方国宾骄傲地说道：“没什么难的，老师都有表扬我。” “真好，不愧是我儿子。”方建德开心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方国宾眼珠一转，说道：“爸，我在学校表现得这么好，你是不是该给我买个礼物？” “行啊，你要什么？”方建德不以为意，他的儿子从小到大想要什么东西，只要不是太离谱的，他都会满足。 谁让他家有钱呢，加上儿子也懂事听话，家里人也宠他，愿意满足他的小小愿望。 方国宾眼前一亮，说道：“爸，我想要《暗算》广播剧的磁带。” “《暗算》广播剧？家里不是有书吗，你还要什么广播剧磁带？”方建德皱眉道。 “不一样的，广播剧更精彩！”接着，方国宾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广播剧，“我们班里的同学都听这个广播剧，好些同学还买了磁带呢。” 方建德允诺道：“是嘛，行，明天休息，爸带你去新华书店买。” “谢谢老爸！”愿望得到满足后，方国宾高兴地跳了起来，抱着方建德哇哇大叫。 妻子疑惑的问道：“你们父子这有搞什么明堂呢？” “哈哈，送儿子一个礼物，看他激动的。”方建德挠了挠头，乐道。 “德性。” 很快妻子把饭做好了，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饭看电视。 饭后，方建德一边帮妻子洗碗一边打开了广播。 他听的是燕京本地的广播台，毕竟他就是在政府上班。 只是，今天他听到了不一样的节目。 【下面请收听广播剧《暗算》，主播李野墨、王刚……】 咦，《暗算》的广播剧？ 方建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没想到刚听儿子说完，他就在燕京的电台听到了这部广播剧。 一集广播剧才二十多分钟，很快就结束了。他也把碗洗完了，但是完全没有听过瘾啊。 他现在明白儿子为什么在家里有书的情况下还迷上广播剧了，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不管是音乐，配音，还是氛围都是自己阅读，或者传统的播讲所不能媲美的。 就在他想继续听的时候，节目却结束了。 这也更坚定了他明天带儿子去买《暗算》广播剧的决心，太值了。 一大早，方建德就带着儿子下了楼，这会儿天气正好，不冷不热的，很舒服。 小区院子里都是熟人，不是一个单位的，就是父母是一个单位的。 “李大爷，遛弯呢？” “秦大娘，您这是刚买菜回来啊？” 方建德推着车和儿子一起跟邻居们打着招呼，随口聊着天，这个年代的邻里关系还是很和谐的。 聊了几句后，他骑上车载着儿子去了新华书店。 照理说这大早晨的，新华书店应该没有多少人才是，可看店门口的自行车停放处，几乎摆满了自行车，说明里面的人很多。 方建德停好车后，吐槽道：“嘿，今天还真奇了怪了。” 和儿子进去后，父子俩人发现里面可热闹了，虽然没到爆满的程度，但人群的密集还是让店里的气温都上升了几度。 方建德走到柜台，询问道：“同志，你们这有《暗算》的广播剧磁带吗？” “有啊。” “多少钱一套？” “一套九十块钱。” 方建德惊讶的说道：“多少钱？九十？这也太贵了吧！” “同志真不贵。”店员解释道：“一套《暗算》专辑，一共十五盒磁带，每盒磁带有四集内容。十五盒磁带就是六十集，定价六元每盒，一套专辑也才九十元而已。” 听了介绍以后，方建德在看着磁带，觉得还真不贵，应该说是很便宜才对。 现在买个音乐磁带动辄就是十块钱起步，说起来内容还没有广播剧多呢。 不过要是一套专辑的话还是贵了点，要是能单买就好了，可惜店员不肯。 “好吧，磁带在哪？” 店员指了个方向后，方建德拉着儿子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群从那边向着柜台走去，手里都还拿着磁带，仔细一看，上面写着《暗算》广播剧几个大字。 这么受欢迎吗？ 方建德忍不住拦住一个年轻顾客，问道：“兄弟，你们都是《暗算》的书迷吗？” “不是书迷，我是在央广电台听了《暗算》的广播剧之后迷上的，不过广播剧听不过瘾，正好央广又出了磁带，我想着能一次听个过瘾就买了。”年轻顾客说道。 方建德感慨道：“兄弟这么年轻就能买一套磁带，工资不低啊。” 年轻顾客笑道：“我哪里有那么多钱，是和别人一起买的。” “这也行？”方建德惊讶道。 年轻顾客道：“有什么不行，我们俩分开听就行了。” 方建德若有所思点点头。 辞别年轻顾客后，他又向着里面走去，很快来到摆放着磁带的货架。 “靠，这么快就卖完了。” “逗我玩是不是？” “没货了不提前备货，太差劲了。” 方建德感觉不妙，连忙问道：“哥们，什么磁带没了？” “《暗算》广播剧的磁带没货了。” 第二百零一章 姜老师再次上线 眼瞅着大一生涯就要结束了，姜玉楼竟然还有些淡淡的不舍。 别人的大学生涯不是在努力学习，就是在玩或者谈恋爱。而他呢，学习占用了大把时间，还要搞创作，根本没有时间玩。 这不，眼看着大一都快结束了，除了班里的老师同学还有宿舍这几个，其他人根本叫不上名字。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出生又不是在罗马，想要不当牛马，肯定要付出些什么的。 而且相比其他的，写作已经很轻松了。 这不，现在他又攒了三万多块钱了。最近，他还在想着怎么快点把这笔钱花掉呢。 不花不行，存银行贬值的太快了。 只是怎么花是个问题，买房可以，买古董也可以。这两个都是可以让他的财富保值，甚至升值的。 区别只在于一个稳赚不赔，一个有可能大赚，也有可能赔本而已。 正当他伤春悲秋时，被人叫了出去。 “呦，硕爷找我是什么事，难道是要请客吃饭？” 喊他出来的正是王硕，说起来，自从王硕宣布闭关写作后，两人也有段时间没见了。 王硕酸溜溜地回了句，“哪敢约你出来啊，你现在可是大作家，一本书赚的钱，我一辈子都赚不到。就算请你吃饭，你估计都看不上。” “不至于，要是别人请我，我还真看不上。但是你请客，就算吃路边摊，我也得给面子是不是？”姜玉楼笑道。 王硕也笑了，“这还差不多。” “走，咱俩先去整些吃的喝点。” 两人找了家小店，点了些下酒菜，又要了几瓶啤酒， “一人一瓶先干为敬！”王硕举起酒瓶道。 “行，就当舍命陪君子了。” 也就是酒瓶没有后世的大，否则的话，姜玉楼一瓶酒下肚就得倒。 饶是如此，喝了一瓶后，他也要吃几口菜垫一垫。 “怎么了，今天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情吗？” 王硕夹了口凉拌牛肉，咽下肚子后，才笑眯眯地说道：“算是吧。我的小说初稿写完了。” 姜玉楼惊讶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呦，那要恭喜你了，有没有想到投到哪家杂志社？” “正想问你呢，我对国内的杂志社不熟，你有没有好的建议？”王硕喝了一口酒，然后问道。 “我给你分析一下吧。目前国内有这几家比较出名的文学杂志，比如《收获》《当代》《花城》和《十月》……” 姜玉楼将自己知道的，关于一些文学杂志方面的信息，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王硕。 王硕连连点头，“也就是说，这几家杂志各有各的优势了？” “没错。就发行时间来说，有的是季刊，有的是双月刊，有的是月刊，不同的时期造成了各个文学刊物对文学作品的审核也不尽相同。”姜玉楼道。 王硕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问道：“那你觉得我在哪家杂志上发表好？” 他早就羡慕姜玉楼写小说赚钱了，平日里没少幻想一书成名，像姜玉楼一样大把挣钱。只是以前没有写作的动力，如今，他的第一部作品已经写完了，自然是迫不及待地发表赚钱。 也好让他的那些哥们看看，他硕爷也是有实力的。 尤其是他为了写作，连工作都辞了。现在可都是在吃老本，这本书要是赚不到钱，他可就完了。 “你很缺钱吗？”姜玉楼冷不丁地问道。 王硕连忙摇头道：“没有，我有钱。怎么会缺钱呢？” 他可是要面子的人，哪里肯承认自己没钱了。 “这样啊。”姜玉楼沉默了片刻，又道：“你的作品我没看过，也不好评价。不过要是真赶时间的话，《当代》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要有心里准备，新人作家的话，他们编辑部不会给太多的稿酬。” 王硕不满道：“什么，还分新人老人不成？” “多稀奇，我第一次发表在《当代》上的短篇小说也没有多少稿酬。”姜玉楼道。 王硕急不可耐道：“那行，你啥时候有时间，去我房子帮我参谋一下，看看我这部作品怎么样。” “随时，今天的时间都给你了。”姜玉楼道。 王硕感动地说道：“谢了，哥们！” 两人酒足饭饱后，去了王硕家。 在他家里，姜玉楼看到了手稿。他拿起手稿，上面没有名字，翻看了一下页数，估摸着怎么也有十几万字了吧。 他抬头看着王硕，“你这是要写长篇小说啊。” “不确定，所以想找懂行的帮我看看。”王硕摇头道。 他只知道字数越多，稿酬越多，所以写着写着，字数就上来了。不过有些文字吧，他自己也不满意。 但是让他删掉，他也舍不得。 毕竟那都是钱啊！ “行，那我看看。” 姜玉楼没客气，找了张沙发，坐下看了起来。 他看书有个习惯，容易沉浸在故事中，缺点就是喜欢一口气看完。 几个小时后，姜玉楼合上了手稿。 王硕早就等不及了，他看到姜玉楼看完了，连忙问道：“怎么样，符合发表的标准吗？”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姜玉楼狠心地摇了摇头：“不行。” “怎么会呢？”王硕一瞬间有些失神。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努力了几个月，得到的就是这个结果。 “你先别急，等我说完。” 王硕满怀希冀地抬起头，“还有戏吗？” 姜玉楼拍了拍手中的手稿，“这部作品大体上看就是部爱情小说，也只是爱情小说。你要知道，单纯的爱情故事支撑不起一部长篇小说。” “所以……” “对，要删减。”姜玉楼指着手稿的某一段，说道：“这一段，太啰嗦了，和全文没有任何关系，你留着干什么，删掉。还有这一段，也是同样的道理。读者想看的是两人的爱情，谁想看无关紧要，狗屁倒灶的不想干的人的故事啊。” 姜玉楼说了一大通，又在书稿上用笔将需要删减或者更改的段落画了出来。 画了一部分后，他停笔了，“大概就是这个思路。全文你精简到三万字就差不多了。” “玉楼，谢谢你！” 第二百零二章 收古董 “胡同是燕京人的根儿，是燕京人最深的记忆！” 在燕京流传着这么一句俗语，“著名的胡同三千六，没名的胡同赛牛毛”，它们围绕在紫禁城周围，犹如一座座民俗风情博物馆，展现着燕京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也记录着燕京的历史变迁。 从煤市街往西有条两百来米的胡同，叫取灯胡同，便是其中之一。 取灯在燕京话中有多种解释，其中有火柴（洋火）的意思，也有取灯（笼）的意思，原称取镫胡同。 取灯胡同是最原始火柴的发源地，当年燕京城内有专门以取灯儿为业的人，生产贩卖的人多了起来之后，便形成一个聚集商圈，于是就干脆取名为“取灯儿胡同”了。 取灯胡同里的四合院，从外观看，一水儿的灰墙灰瓦，干净整洁。胡同里的街门也极为讲究，一户人家的门可以透露很多信息。 周六这天，姜援朝骑着一辆三轮，从外面的尘俗中闯了进来，穿着绿色的长袖外套，踩着一双解放鞋，手里拿着不知哪里搞来的二手大喇叭，不时喊上一句： “收旧家具，旧瓷器，旧邮票，各色老古式！” 就这一嗓子，他喊得也不大气，反而显得有些心虚。 也是，搁几个月前，他连燕京的平头老百姓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个泥腿子，如今沾了弟弟的光，搬到了燕京不说，还住上了想都不敢想的四合院，这日子就跟做梦一样。 如今虽然有心帮弟弟忙，又听了那个马大个的话，骑着破三轮，满燕京走街串巷的收古董。 哦，马大个不让叫古董，问了就说是收旧货的。 听着就跟平日里在胡同里听过的收破烂的也差不了多少，可他还是莫名的心虚。 虽然马大个也说了，即使收错了也赔不了多少钱，但他还是担心啊。 不过，为了提高成功率，他也不是哪里都去的。 毕竟有马嘟嘟这个本地人，他也学了些通过房门辨别穷富的本事。 比如他左手边的这座四合院，门上有四根门簪，而且没有一块花砖。门扉安装在外檐柱间，门扇槛握的形式采取的是广亮大门的形式。 燕京人将这种门称为“蛮子门”，因其多为南方商人所建，风格比较含蓄内敛。 这种人家一般都比普通老百姓有钱些，不说有多讲究，但是有好物件的概率也大点。当然，由于是生意人家，淘不上好货的可能更大些。 三轮车挺在门前一阵后，姜援朝砸吧一下嘴唇后，还是决定换个目标。 姜援朝慢慢儿地骑，车轮慢慢儿地碾。就当三轮车即将驶离时，那户蛮子门的住户打开了房门，一个大妈探出了脑袋，向着他喊道：“喂，那个收破烂的！压纸的摆件要不要？” “压纸的摆件？镇纸是吧，要啊，不过得先看看货！” 他歪歪扭扭地骑过去，刚才他就打这家的主意了，本来想走，没想到被叫了回来，真是缘分啊。 以前的商人之家，如今早变成了大杂院，起码装了四户人家。 大妈引着他进屋，取出三个小摆件。 一个是鼻烟壶，一个是笔枕也就是搁笔的架子，还有一个就是大妈所说的镇纸了。 姜援朝没动手接，而是让大妈先放在桌子上，方才从容不迫的逐一打量。 先一个是瓷器质地的鼻烟壶，鼻烟壶小口，椭圆形扁圆腹，椭圆形圈足。腹部两面均以粉彩描绘两只螃蟹和芦苇、水藻。外底自右向左署矾红彩篆体“道光年制”四字横排款。 另一个是竹制的笔枕，看不出年代工艺。 至于第三个，就是那个镇纸了。 姜援朝看到镇纸后，来了精神。 它是由一块淡绿色的玉石雕刻而成，形状呈椭圆形。镇纸的表面雕刻着一幅山水画，画面中的山峰、树木、溪流等元素栩栩如生，仿佛置身于大自然之中。 此外，镇纸的边缘还雕刻着精美的花草图案，增添了几分雅致。 “咦，阿姨，您家的这件镇纸倒是有点意思。” “是吧，我家老头子以前最喜欢这个压纸的东西了，没事就拿在手里把玩。” “既然是大爷的心爱之物，那您舍得拿出来卖？” 提到老伴，大妈的神情瞬间落寞了许多，“我家那老头子年初生了场大病，没挺过来。” “抱歉。”姜援朝面露歉意之色。 “唉，也没什么。都过了这么久了，我也缓过来了。只是老头子的这些个摆件我儿子又不喜欢，放在家里，他们也怕我睹物思人，劝我拿出来卖掉。我也是考虑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卖了的。” “三件都卖吗？您要多少钱？” “唉，我一个老婆子，也不懂这些，只要价钱给的不是太低，我就卖你了。” 现在的人没有古玩意识，都当废品卖，体积越大越觉得值钱。相反真正值钱的玉饰之类的，反而不太能卖的上价格。 姜援朝咬了咬牙，他其实也不懂这行，不知道怎么估价。但是他记得马嘟嘟的话，像这种小摆件，价格往死里压，一件五毛一块的看着给。要是卖家不满意了，那就再提个五毛一块的。 他扫了眼三件小摆件，给出了心里价位，“阿姨，您看一件两块钱，行不行？” “两块钱啊，好歹是老头子的心爱之物，这……” “那就三块，我也是考虑到了这三个摆件对您有些意义，否则可给不了这么多价钱。” “行，三块就三块吧。卖了也少了个念想。”说着，大妈眼眶都红了。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是走前，姜援朝看着大妈那不舍的眼神，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出了院子后，他的心情才好了许多。 姜援朝掏出今天的收获，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总算淘到了三件宝贝，虽然不知道具体价格，但是估摸着赔不了本。 于是乎，他继续蹬着旧三轮在胡同里窜。趁着开门红，他还想再逛逛，兴许还能有收获呢？ 再者，他也挺喜欢这一行的。要是能找个师傅，正儿八经的学就好了。 第二百零三章 鸿运滔天 周六晚上，姜玉楼一回家，惊讶地发现家里多了许多古董。 各式各样的，种类繁多。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些都是他的大哥姜援朝收来的。 对此，父母本事颇有微词。在他们老两口看来，大儿子这纯粹是拿着小儿子的钱败家，不成体统。 在父母的口诛笔伐下，大哥姜援朝想解释，却又说不出口，脸都憋红了，看的姜玉楼都难受。 “爸妈，你们误会大哥了，这事儿其实是我拜托大哥去做的。” 父亲怒其不争道：“楼娃，你糊涂啊！” “你要这些东西有啥用，白花那么多冤枉钱，还不如存起来娶媳妇呢。”李秀莲附和道。 姜玉楼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大哥，苦笑道：“爸妈，我有钱，这不是想着保值吗？” “啥是保值？” 姜玉楼道：“唉，这一时也说不明白，总之你们相信我不会乱花钱的。” 好不容易让父母相信自己的话后，他才拉着大哥到了院子里。 “大哥，你是怎么想到买古董的，是马嘟嘟告诉你的？” “嗯，是马大……马嘟嘟，教给我的。”末了他又加了句：“嘟嘟这个人不错，能处。” 姜玉楼有些惊奇，马嘟嘟这个人可以啊，可以让见了没几面的大哥替他说话，是有两把刷子，怪不得后来能发家致富呢。 姜玉楼问道：“只是这么东西，能确定真假和年代吗？” “我和嘟嘟商量好了，明天他过来看看。”姜援朝道。 “那行，明天咱们再说吧。” 第二天，上午。 姜家的院门被人敲响了，姜玉楼开门一看，正是马嘟嘟。 “呦，是嘟嘟啊。你可算来了，来，里面坐。” 两人进了屋，姜援朝也来到了客厅。 “嘟嘟，这回可要多谢你了。” “嗨，玉楼你太客气了，我就帮了点小忙而已。” “有你这么个明白人，省了我不少事啊。” “先别急着谢我，咱们先看东西。” 马嘟嘟还挺心急，一来这事是姜玉楼拖他帮忙，二来，他也想借着机会实践一下所学的知识。 “那行，咱们走吧。” 姜家的院子大，房间多，姜援朝收的古董专门腾出了一间房收藏。 “咔嚓。” 打开锁子后，几人前后脚进了房间。 马嘟嘟眨巴着小眼睛，四处打量了起来。 这间房本是客房，面积不小，临时用来收藏古董，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姜玉楼朝着姜援朝使了个眼色，“大哥，把你收的东西拿出来，让嘟嘟瞅瞅。” “诶，好嘞。” 接着，他从桌子底下抽出来三张圆凳，“坐，坐下在看。” “诶？这张凳子有名堂！” 马嘟嘟懂行，一看这张凳子，眼睛都亮了。 “这凳子有什么不一般的吗？” 姜玉楼怎么看都觉得也就是那么回事，充其量造型有些别致而已。 马嘟嘟指着凳子，给两人介绍道：“你们看这凳子五条腿足，呈弯曲状，面是海棠面，可惜上面的图案因为保存的不好，漆面有脱落。 抹头完好，边棱也很圆润，底足是圆足，围着一圈脚帐。色泽深红，深红中还夹着深褐，纹理斜而交错，瞧着油汪汪的，像抹了一层蜡，非常有质感。 这就是典型的清代圆凳，也叫圆杌，是一种杌和墩相结合的凳子。” “哦，是这样啊，我就看这凳子挺别致的，加上弟一直想要买些家具，加上那家人要加不高，就买回来了。”姜援朝挠头道。 马嘟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又摆弄了一会凳子，问道：“姜大哥，这三张凳子你是多少钱收的？” “一张五块，我给了那位大爷十五块。”旋即，他又忐忑不安道：“嘟嘟，我不会买贵了吧？” “不贵，这个价钱还有的赚。！”马嘟嘟竖起了根大拇指，道：“这张圆凳，我在师傅哪里见过，样式差不多，年代也是八九不离十，价格吗，我问了，他老人家当时伸了一根手指。” “十块吗？”姜援朝有些开心。 姜玉楼猜测道：“是一百块吧。” “玉楼猜对了。”马嘟嘟给了答案。 姜援朝惊讶得合不拢嘴，“一百块？” 本来只是想给家里添置点家具，没想到赚了二十倍，他怎么能不惊讶。 姜玉楼倒是不惊讶，古董这行，除了考眼力外，也是看运气的。 前世他可是见多了，这种意外发家致富的例子。 马嘟嘟看完了凳子，兴趣也提起来了，“姜大哥，还有好东西么？” “昨天倒是收了几件小玩意。” 姜援朝打开柜子，将这些天收到的古董一件件取出来，摆放在大圆桌子上。 先一个是瓷器质地的鼻烟壶，鼻烟壶小口，椭圆形扁圆腹，椭圆形圈足。腹部两面均以粉彩描绘两只螃蟹和芦苇、水藻。外底自右向左署矾红彩篆体“道光年制”四字横排款。 另一个是竹制的笔枕，看不出年代工艺。 至于第三个，就是那个玉镇纸了。 它是由一块淡绿色的玉石雕刻而成，形状呈椭圆形。镇纸的表面雕刻着一幅山水画，画面中的山峰、树木、溪流等元素栩栩如生，仿佛置身于大自然之中。 此外，镇纸的边缘还雕刻着精美的花草图案，增添了几分雅致。 老马上道也没几年，懂得有限，何况古董门类太多，不可能完全精通。他拿起笔枕摆弄了片刻，道：“这东西我不熟，不过竹笔枕能留存后世的年代不会太久，价值不高，多少钱收的？” “三块钱。” “哦，那还凑合。” 跟着第二件，就是个玉镇纸。 “这个倒不错。”马嘟嘟点点头，道：“古代文人都喜欢镇纸，既实用又能把玩，这叫清赏。尤其是玉质的镇纸，碰到懂行的，又好这口的，能卖个好价钱。” 接着是第三件，他目光一搭，小眼睛就眨巴了两下，随即恢复正常。在手上把玩了一下，看到了底款“道光年制”后，放回了桌子上。 “这件鼻烟壶是哪儿收的？” “这三件都是在一个大妈手上买的，总共花了我九块钱。” 姜玉楼拿起鼻烟壶，好奇的问道，“这鼻烟壶有什么名堂吗？” “看到鼻烟壶腹部的图案了吗？两面均以粉彩描绘两只螃蟹和芦苇、水藻。乍看这件鼻烟壶上的图案，似为常见的池塘小景，其实它是一种人们喜闻乐见的吉祥图案——“二甲传胪”，亦称“黄甲传胪”。” 马嘟嘟侃侃而谈道：“由于螃蟹有坚硬之甲壳，而且《事物异名录·水族蟹》：曰：“蟹之大者曰蝤蛑，名黄甲”。芦苇之“芦”谐“胪”音，因此，古人常画两只螃蟹配以芦苇，寓意“二甲传胪”或“黄甲传胪”，藉此祝人官运亨通、前程似锦。” “我就这么说吧，故宫博物馆有一件相似的。” “啊！” 姜玉楼和姜援朝听了他的话后都懵了。 “那岂不是说这鼻烟壶值老鼻子钱了？” 马嘟嘟见几人如此惊讶，心下有些得意，他在小屋里踱了两步，道：“也不敢说一定值钱，但姜大哥这笔买卖做得值。” 说着，他又朝着姜援朝伸出了大拇指。 “嘿嘿。”姜援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姜玉楼对大哥也有些刮目相看了，不冲别的，就冲他这运气。 第二百零四章 姜玉楼的大一生涯结束了 果然，八十年代还是收古董最特么爽了！ 不怕买着假货，还没有古董市场呢，谁造假啊？就算有，也是古人仿前人，民国仿古人。但那也是古董，三瓜俩枣的价钱，买了不亏。 姜玉楼一高兴，掏出了几张大团结。 马嘟嘟也知道姜玉楼开心，便不客气的收下了。 他们还约定，要是以后姜援朝还收到了好东西，自己也会帮忙看看。要是没把握的，会请自己的老师帮忙。 妥了！ 姜玉楼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这时候的马嘟嘟在古玩界属于学徒一级的，而他的老师才是真正的大拿。 说白了，姜玉楼看中的就是那位大拿。 为了感谢马嘟嘟的帮忙，姜玉楼特地请他去吃了东来顺。 别看马嘟嘟是大院子弟，但是和另外几个比不了，兜里不比脸蛋干净多少。姜玉楼能请他吃一顿饭，给他解决了大难题不说，还让他省了不少钱。 一举多得了。 回去后，姜玉楼嘱咐大哥继续满燕京城收古董。别怕花钱，也别怕上当，他现在穷得只剩钱了，还特别怕贬值。 想想自己账户上还趴着几万块钱，就那么存着也不是个事啊，要不，再买院子？ 想到买院子，他的心里就动了。 这年头买院子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就算没撑到三十年后就被征购了，可补偿也挺香的啊，还能继续买房。 就是……就是挺对不住原本的住户的。 嗨，谁让这时候的燕京有钱人，要么移民了，要么惦记着住楼房呢？ 他现在花钱买了，也算是阶段性的舍己为人，造福大众了。 于是，他找了家人商量这事。 “爸妈，大哥，我想再买一套四合院。” 姜建国愣住了，“什么，还买？” “楼娃，咱们家这院子已经够大了，你还买院子干什么？”李秀莲不解道。 姜援朝没说话，他知道弟弟是个有主意的，而且从来没错过，不管他要干什么，听他的准没错。 姜玉楼道：“是这样的，我哥现在不是还没自己的房子吗？以后他要是结婚了，肯定要有自己的婚房，不能和咱们住一块是吧。我就想着趁现在还有钱，把房子的事情落实了。有了房子以后，也好找姑娘谈未来的事情，爸妈你们说是不是？” 姜建国和李秀莲这回没有再反驳，实际上大儿子的婚事，一直是他们头疼的事情。在燕京，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个说媒的都找不上。 就像小儿子说的，如果有了房子，说不定婚事就自己找上门了呢？ 只是…… 姜援朝坚定的拒绝道：“弟，你的房子我不能要！” “大哥，就一套房子而已。”姜玉楼不以为意道。 “弟，哥真的不能要！” 看到大哥意志如此坚定，姜玉楼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那行，房子还是我的，但是我租给你和未来嫂子住行不？” “嗯。”姜援朝竟然罕见地害羞了起来。 这下，姜建国和李秀莲也放心了，也不再抗拒小儿子花钱买四合院了。 至于要在哪找待售的四合院……这不是有还卫国平嘛。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转眼间，就到了大一下学期考试的时间。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学期姜玉楼虽然多了很多事，除了搞创作外，又要搞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但是学习方面并没有落下多少。 几门考试有好有坏，好的有九十多分，但是最差的课程也远超及格线。 反正，想看姜玉楼笑话的人愿望落空了。 甚至于，他还成了榜样。 老师上课会说，你们要学学人家姜玉楼同学，在用心创作之余，还不忘学习什么的。 反正成绩出炉后，喜欢他的人更喜欢他了，厌恶他的人……有点绝望了。 是啊，一个每门功课及格不说，还能写出好文章，在文学杂志上发表，甚至出书，上了《人M日报》的学生。 当差距大到一定的程度，任何不甘都只能化成枉然。 即使有什么小心思，也只能憋在心里。 此时，被全校大一学生喜爱和羡慕，外加有点嫉妒的姜玉楼正在季正怀的办公室里。 季正怀老怀大慰道：“好好，玉楼，你总算没有让我失望。” 他看着姜玉楼，怎么看怎么喜欢，“还好你所有学科都及格了，有几门功课甚至排名全年级前列。说实话，我本来都做好了你会有一两门功课不及格的准备了。” “您说笑了，我的主业是学生，学生的第一要务不就是学习吗。”姜玉楼面不改色道。 季正怀道：“你现在可是全国闻名的大作家，要是真有课程没及格，学校还要想办法替你遮掩一二。” “即使没及格也算我及格？”姜玉楼眼前一亮，道。 要是真有这种福利就好了，大二岂不是就能抽出更多时间搞创作了。 季正怀没好气道：“你想什么美事呢。你要是这次没及格，就别想休假了，补考全过才能放假。” “呃，这样啊。”姜玉楼大失所望。 季正怀道：“所以，努力学习才是正道。” “你这次找我来，就是说这事儿啊？” 季正怀放缓了语气道：“知道你忙，肯定是有正事才找你。” 现在他的这个学生在文学界的名头比他都大了，不能当作小孩子看了。 看到姜玉楼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继续说道：“八月份有个交流活动，你是其中的一员。” “类似留学生交流会的那种？”姜玉楼兴致缺缺。 季正怀道：“不是组织的，是作协组织的，而且地点在香江。” “香江？”姜玉楼眼前一亮，这个年代能去趟香江似乎也不错。 他本来还为暑假和唐月雯去哪里旅游而发愁呢，现在烦恼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季正怀警告道：“对，香江，这可是了不得的福利，你可不要声张。” 姜玉楼正色道：“您放心，我懂的。” 顿了顿，他又问道：“对了，去香江能带家人吗？” 季正怀目光诡异地看着他，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你自己问。” 姜玉楼讪笑了一声，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第二百零五章 素描画 考试结束后，学校也正式放暑假了。 姜玉楼宿舍四人，徐向东和于敏要坐火车回家，两人要带的东西有点多，姜玉楼和卫国平索性帮着他们拎行李，直到送他们进站。 卫国平看着两人的背影，感慨道：“岁月匆匆，年华已逝，只留下淡淡伤感，如同秋叶渐黄，默然凋零。” “说人话。”姜玉楼瞥了他一眼，不屑道。 “呃……玉楼啊，转眼咱们的大一生涯就结束了，明年就是大二的老生了。” “怎么突然伤春悲秋起来了，搁我这儿装。” “嘿嘿，你说大二第一学期会不会让我们去迎新？咱们也算是老生了吧，也是时候发挥一下主人翁精神，照顾一下新入学的学弟学妹了。” “啧啧，你这算盘打的，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卫国平舔了舔嘴唇，“下学期我可就是学长了，帮助一下学妹有什么不对吗？” “你最好是在学校里帮学妹。”姜玉楼忍不住吐槽道。 “那我还能再哪？” 姜玉楼懒得理会他，临走之前，特意提醒道：“老卫，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已经再找了，应该也要不了多久。还别说，今年卖房的人挺多的，都是找到了在国外的亲戚，切，谁信啊。”卫国平道。 “他们不卖房，我们这些外地人去哪买房。” “也是。” …… 放假了，姜玉楼也不能闲下来。 正在创作的《侏罗纪公园》双语作品牵扯了他不少经历，还有《扬名立万》的改编，他突然发现自己放假反而更累了。 好在八月份还能去一趟香江，出去逛逛，散散心，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 除了创作方面的事，姜玉楼有个事他一直放在心里。 为此，他特地约了唐月雯出来见面。 公园的长椅上，一对小情侣依偎在一起。 两人只是几天没见面，却有说不完的话。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使情话说得再多，也不觉得腻了。 唐月雯在姜玉楼的胸膛蹭了蹭便抬起头，从随身带包里取出一个像是画册的东西。 “给。” “这是什么？” “画册。”女孩强调道：“我画的！” 姜玉楼奇怪的说道：“咦，月雯什么时候学画画了。” “嘿嘿，只是一个小小的兴趣爱好嘛。”女孩羞涩一笑，催促道：“快看看，点评一下我的画技呗。” “好好，我这就欣赏一下你的大作。” 姜玉楼满口答应，然后打开了画册。 打开的瞬间，他不由动容，因为画册的第一页就是画的他，而且画的还是高中时期的他。 女孩画的是素描，看得出，第一张画她的技巧还比较生疏，但是姜玉楼依旧能从素描人物的特征分辨出，她画的就是自己。 姜玉楼看着女孩的双眼，夸赞道：“画的是我吗？真棒！” “真的吗？第一张画是我刚学素描没多久画的，你看看后面，画技有进步很多哦。”唐月雯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紧接着又强调道。 姜玉楼捏了捏女孩的小手，笑着道：“只要是你画的，我都喜欢。” 唐月雯浅浅一笑，但是眼睛亮亮的，显然心情特别激动。 姜玉楼摸着下巴道：“第一张应该是我高中时期吧。” “嗯，是高一的时候。”女孩确认了他的猜测。 姜玉楼坏笑道：“没想到你从那时候就暗恋我了。” “谁……谁暗恋你了！”唐月雯闹了个大红脸。 女孩极力否认，但是眼睛却一直在往男生身上瞟。显然，事实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 “哦，是吗，那你怎么对几年前的我记忆这么深刻？”姜玉楼的嘴角含着笑意，眼睛更是紧紧盯着女孩，好似要窥探她的内心一般。 唐月雯白皙的脸颊浮现出一层红霞，旋即，好像陷入了沉思一般，半晌才回答道：“因为啊，你是在发生那件事之后，班里唯一愿意和我说话的男生吧。” 闻言，姜玉楼心疼地搂住了女孩的肩膀，他知道，女孩说的是她的家庭背景传开后，被班里人排挤的事情。 “一切都过去了。” “嗯，一切都过去了。但我还是觉得很幸运，因为那时候班里有你，否则我可能不会有勇气继续在学校念书。”唐月雯展颜一笑，如云开雾霁一般。 “好了，不说这些了。”女孩摇着头，长舒了一口气。 女孩嘟着嘴，伸手去“抢”姜玉楼手里的画册，“你不看，就还给我，难得人家特意画给你看呢。” “谁说我不看的，现在我就看。”姜玉楼躲开了女孩的手，翻到了下一张画。 依旧是他素描画，只是画中的人物年纪更大了。 姜玉楼一张一张地翻看。 慢慢地，画中有了背景。有的是他在和同学说话，有的是他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 看着这些画，他仿佛在看自己的高中生涯一般。 很快，画中的时间线拉到了高三。画中的他不再是一个人，身边多了一个女孩的背影。虽然只画了背影，但是姜玉楼知道，画里的女孩就是唐月雯。 直到画中的背景似乎多了燕京的公园后，画中的女孩不再只有背影，而是有了一张侧脸。 画中有两人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重新回忆当时的画面，他依旧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直到看过最后一幅画，女孩依旧没有画出自己的正脸，还是看不出任何表情的侧脸。但是姜玉楼有种感觉，那就是女孩在笑。 是的，画中的女孩在笑！ “月雯……”姜玉楼明明有万种柔情，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只能用力的，将女孩紧紧的搂在怀中。 “我知道的，玉楼，我知道的……”女孩喃喃道。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在一起，享受着这份宁静和美好，不需要言语，只需要彼此的存在。 良久，姜玉楼亲吻了着女孩的额头，温柔地说道：“月雯，这本画册可以送给我吗？” 女孩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乖巧地点点头。 他又保证道：“我会好好保存的。” “嗯，我相信。”唐月雯甜甜一笑。 第二百零六章 名额 “月雯，你的素描是什么时候学的？” “今年吧。我觉得自己没有当作家的才能，偶尔学了一堂素描课后，发现喜欢上了绘画，便花时间系统地学习了。” “你真厉害。” “你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我的月雯宝贝最聪明了，高中学习就好，上了大学还利用课余时间学了素描，我难道不应该夸夸你吗。” 虽然女孩放弃了文学创作，姜玉楼觉得挺可惜的，但是只要她喜欢，学什么都行，只要开心就好。 “嘻嘻。” 唐月雯捂着红彤彤的小脸，眼神里满是笑意。 又说了一通情意绵绵的情话后，姜玉楼道出了今天约会的主要目的。 “月雯，暑假你有什么安排吗？” “暑假吗？没有吧，大部分时间应该都会用来学习吧。”唐月雯想了想，嘟着嘴巴道。 学习虽然很辛苦，但是她并不反感学习。相反，她知道自己未来想要配得上姜玉楼，唯有好好学习才行呢。 至于文学创作和现在的素描，只是她用来拉近和男生之间距离的工具。 姜玉楼问道：“如果说，暑假的时候有人约你去旅游，伯父伯母会同意吗？” 唐月雯愣了愣神，看着他的大眼睛里全是问号。 “那个人是你吗？” “嗯。”姜玉楼点点头。 “我们俩，一起出去，旅游？”唐月雯的声音越来越小，白皙的脸蛋更是通红一片。 “我，我也不知道行不行。” 女孩眼神闪躲，她肯定愿意和姜玉楼一起去旅游，但是想要说服父母……那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姜玉楼不死心地继续说道：“你可以问问，说不定伯父伯母同意呢？” “可是，去哪里你还没说诶。”唐月雯歪着脑袋说道。 “香江。” “哪里？” 唐月雯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你没听错，就是香江。” 姜玉楼将作协邀请，去香江做文学交流的事情说了出来。 “可是，可是我也不是作协的人啊。”唐月雯傻乎乎地说道。 姜玉楼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谁规定不能带家人了？” 家人。 听到这个词，唐月雯的脸蛋都快滴出水来了。一双眼睛看着姜玉楼，更是充满了喜色。 “那，那我问问。” “嘿嘿。对了，别忘了替我向叔叔和阿姨问好。”见女孩终于同意了，姜玉楼傻笑道。 “德性。” …… 唐月雯这里算是暂且搞定了，但还有个问题，就是去香江的名额问题。 他铁定是要去的，但是作家究竟能不能带家人一起去，却是个问题。 姜玉楼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托人问问。 至于问谁，他认识的作协成员不多，在燕京更少，好在能量不小。 比如说，当代的编辑孟韦哉。 姜玉楼提着一篮水果来到了当代杂志社，“孟编辑，我来看你了。” “来就来，还带水果干什么？”孟韦哉道。 他认识姜玉楼的时间也挺长了，可拿着水果来拜访，这还是第一次。 “看您说的，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带个水果您还嫌弃？行行行，下回我带贵点的东西来。” “诶，不是，谁嫌弃东西便宜了？”孟韦哉虎着脸道：“玉楼啊，你是想看我犯错误吗？” “不就一篮水果吗，那我送给咱们编辑部总行了吧。” 说着，姜玉楼便取出果篮里的水果，每个人递了一个苹果，“东西不贵，大家尝尝鲜啊。” “谢谢了，姜老师。” “姜老师太客气了。” “姜老师来我们编辑部还带水果？我真的，哭死了。” 孟韦哉看着本来送给自己的水果被人分了，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不过是客套了一句，姜玉楼倒好，当真了。 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只能干笑道：“咳咳，玉楼，你太客气了，下次别这么干了。” “诶，我记住了，下次保准不带东西来看您。”姜玉楼从善如流道。 孟韦哉暗道晦气，开口道：“行了，有事说事吧。” 他算看出来了，这人有点混不吝，还是早点打发走，免得自己受气。 “是这样的，作协这次不是邀请作家去香江做文学交流嘛……” “是有这回事，我也会去，怎么，邀请你了？” “嗯，邀请我了。” 孟韦哉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有他。问题是他一个几十岁的老同志了，当作家多少年了，又当了多久的编辑才有个名额，姜玉楼才多大？ 姜玉楼见他不说话，也不在意，而是继续道：“孟编辑，您也是作协成员，知不知道这次去香江的作家能带家属吗？” “你想带父母去？”孟韦哉眉头一挑，问道。 姜玉楼摇了摇头，“不是。” “我记得你没结婚吧？”孟韦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姜玉楼挠了挠头，“没有啊。” “不是父母，不是妻子，你还有哪门子家人！”孟韦哉皱眉道。 姜玉楼弱弱地说道：“咳咳，女朋友也算家人吧。” 孟韦哉本想斥责两句，可是恍然间想起对方才是个十九岁的年轻人。 “年轻真好。” 憋出了这句话后，他有些心累。 不过该解释，还是要解释的，谁让对方是当代如今最倚重的作家呢。 “根据规定，可以带一位家人，妻子或者父母之一都行。原则上，女朋友是不允许的。”说着，他看了眼姜玉楼那张年轻的脸：“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你实在想带女朋友也不是不行。不过作协只提供往返路费，吃住需要你自己掏钱。” “没问题，不就是吃住嘛，这钱我出得起。”姜玉楼松了口气，笑着道。 孟韦哉道：“香江和咱们这不一样，花的是美金和港币，而且物价也比咱们这高的多。” “这个我知道。”姜玉楼点点头，又道：“那我就先走了，咱们回聊。” 说完他就走了，徒留孟韦哉表情呆滞地看着他的背影喊了句，“这小子！” 姜玉楼转头就去了作协，要了各种申请表后就拿回去填了。这个年代离境比较复杂，许多工作都要提前做。 第二百零七章 再买四合院 这天早上，卫国平来姜玉楼家找他，说是他想买的四合院有消息了。 于是乎，姜玉楼骑着自己的自行车，载着卫国平从姜家四合院出来，到西城区，什刹海街道，再到太平胡同，往南走就是目的地了。 姜玉楼哼哧哼哧地踩着自行车踏板，后悔没让他自己骑一辆。他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对身后之人吐槽了一句，“老卫啊，你该减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卫国平急了，连忙辩解道：“你小子瞎咧咧什么呢，我才一百五十斤，一百五十斤，重吗，我重吗？” “不重吗？咱俩加起来小三百斤了，你是不知道骑车有多累。” “回去换我骑，让你看看我的实力。”卫国平鄙视道：“我看你是缺乏锻炼，身体太虚了。” “你懂什么，我这才叫身材匀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久进了一条幽静古朴的胡同。 胡同口钉着红牌，上写：百花深处。 看到这个红牌，姜玉楼脑海里闪过了一首诗：“百花深处好，世人皆不晓。小院半壁阴，老庙三尺草。秋风未曾忘，又将落叶扫。此处胜桃源，只是人将老。” 相比这首诗，也许更为人熟知的是那首歌的歌词吧。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这首诗的主人下场可不怎么好啊。 胡同是狭而长的，不到三米宽，两人只能下车推着走。胡同两旁都是用碎砖砌的墙，南墙少见日光，薄薄地长着一层绿苔，高处有隐隐的几条蜗牛爬过的银轨。 往里拐了个弯，往里走略觉宽敞一些，可是两旁的墙更破碎一些。 姜玉楼斜着眼看着卫国平道：“你确定是这里？” “没错，是这条胡同啊？”卫国平不明所以地回答道。 正说着，汪汪队从胡同口蹿了出来，一点都不怕人的，从两人身边跑了过去。 其中有一条特别像秋田犬的土狗还傻了吧唧的冲着两人笑了笑，呃，也许是在笑吧。 笑过之后，那条土狗抬起后腿在墙角尿了一泡，又跟着汪汪队跑了。 卫国平不太确定地问道：“那狗……是不是在嘲笑咱们？” “要笑也是笑你，走吧。”姜玉楼虚着眼看他，说道。 东起护国寺东巷，西至新街口南大街，多为小院落，不过也有不同的。比如胡同的东端有个叫厂桥小学的，朱红大门，挂着阔气的牌匾。 除了这处外，百花深处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胡同不长，推着走没多久也能到尽头。这时候的胡同也没什么意思，大多和后世的棚户区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姜玉楼也没有逛的兴致了，催促着卫国平快点去那户出售四合院的人家。 于是，卫国平在前面引路，没多久，便停在一户门前。 这栋四合院的外墙由青砖砌成，每一块砖都经过岁月的洗礼，呈现出一种深沉的灰色。这些砖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但它们却巧妙地拼凑在一起，构成了一道坚固而美丽的屏障。 墙面上，青苔和藤蔓交织生长，给这堵墙增添了几分生机。青苔覆盖在砖石的缝隙间，仿佛是大自然的绿色画笔，给这堵古老的墙带来了新的生命。藤蔓则顺着墙壁攀爬，它们在阳光下摇曳生姿，仿佛在讲述着它们与这堵墙的故事。 墙角处，有几处破旧的痕迹，那是岁月的烙印。 在墙的上方，有一排排的檐角，那是四合院的标志。檐角弯曲向上，犹如古人的发髻，给人一种古朴而优雅的感觉。 姜玉楼看了下外墙，问道：“就这家？” “对，怎么样？”卫国平笑着道。 姜玉楼点头道：“看着外墙还行。” “啪啪啪。”卫国平拍响了大门。 没过多久，大门开了。里面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探出了头，她的目光四处扫了一眼，停在了卫国平身上，声音慈祥的问道：“是小卫啊，又替奶奶带人来看房了？” “奶奶，您这房子还没人开价吧？” “还没。” “那就好，我带个朋友来看看，他想买。” “哦？” 老妇人上下打量了几眼，诧异于卫国平这个朋友的年轻。 不过她没有质疑，反而让出了大门，“进来说吧。” 姜玉楼看了眼卫国平，猜测两人的关系。不过他也不是个八卦的人，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就成。 他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迎面是处拱门，进了拱门便见一小院。 这处四合院的布局和他在金鱼胡同的四合院大差不差，就是面积明显小了不少。 不过也正常，像金鱼胡同那处四合院本来就不多见。 虽说这里只是个小户四合院，但是同楼房比，那可是宽敞多了。 姜玉楼连连点头，这处院子保存得好，差不多可以拎包入住了。 他又和老妇人聊了几句，然后便同卫国平一起遂告辞出来了。 “怎么样，看上了没，我给你说，保存这么好的四合院可不好找，赵奶奶还是我奶奶的朋友呢。要不是你，一般人我可不会介绍他来这儿买房的。” “行是行，不过那位老人家……” “哦，你别担心。赵奶奶的儿子如今也是去了国外，说是要接老太太过去享福呢。老太太不想院子空着，就寻思着卖了。” “哦……” 姜玉楼回头瞅瞅，小院在胡同中间，两边也没有商铺，挺安静的。 他越看越满意，道：“价格知道吧，合适我就买了。” “八千没问题吧？” “八千就八千，看你面子上我就不还价了。” “啧，不愧是狗大户。” 卫国平不去羡慕的说道。 这才花了不到一万块，也太慢了。不过想到八月要去香江，姜玉楼也就不是太追求花钱的速度了。 百花深处胡同不错，后来还有首歌，就是唱这胡同的，现在买了，以后出手…… 嗨，担心啥出手啊，除非拆迁，否则打死他他都不卖。 从胡同出来的时候，姜玉楼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嘿，还是这个年代好，要是再晚些时候，他想买四合院就没那么容易了。 倒不是别人不卖，而是好房产都被人挑完了。 这趟，值了！ 第二百零八章 想法 又买了个院子，还特便宜，姜玉楼心情特别好。 为了感谢卫国平，特地请他去东来顺吃火锅。 闷了两口酒后，卫国平微醺道：“玉楼啊，暑假这么长时间，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不等姜玉楼回答，他接着说道：“我爸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暑假出去玩，说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如此才能开阔眼界，增长见识。” “钱倒是不多，就三百多块钱，真要是去外地玩，还得省着点花。哎呀，你说我去哪好呢，是魔都，还是羊城？” 姜玉楼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孙子是故意在他面前炫耀的吧。 于是乎，他笑眯眯地说道：“我呀，本来是不准备出门了，毕竟还有一部新作品在创作中，可是谁叫作协有个文学活动非要叫我参加呢，只能抽出点时间去参加那个活动了。” “哦？作协的文学交流活动，难道是去魔都？”卫国平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问道。 姜玉楼云淡风轻地回答道：“就是去香江而已，一路的花费都是作协出。” 卫国平的笑容瞬间消失，一脸便秘的表情道：“靠啊，作协的福利也太好了吧，还能去香江参加活动？” 这哪里是什么文学交流，分明是去旅游的啊。 姜玉楼一脸遗憾地说道：“哎呀，一般般，比不得你，还能在国内玩。相比香江那个小地方，我更喜欢纵览祖国的大好河山。” “你就装吧，要不咱俩换一换，国内随便你挑，我替你去香江。”卫国平酸溜溜地说道。 “我倒是想啊，可谁让你不是作协的成员呢。”姜玉楼拍了下脑袋，一脸歉意道：“哎呀，我忘了，你连作家都不是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想气死我是吧？” 卫国平化悲痛为食欲，疯狂炫肉。 “吃穷你，吃穷你。” 见他不停地碎碎念，姜玉楼幽幽道：“就是请你连续吃一年东来顺都花不了我几个钱。” “咔啦。” 是卫国平心碎的声音。 卫国平半真半假的说道：“我真的后悔了，早知道当作家有那么多好处，真的应该试一试。” “不用后悔，你要是真的尝试了，说不定更后悔。”姜玉楼笑着道。 “为什么？” “后悔自己做了无用功，浪费时间呗。” “你这张嘴早晚会为你招来杀身之祸的。” “呵呵。” 姜玉楼此时的表情很是欠揍，卫国平嘴角一抽，恶狠狠地说道：“不行，你去香江以后，一定要给我带些东西回来。” “没问题，钱给够了，带什么都行。”姜玉楼无所谓道。 “这还差不多。东西我想好以后，再给你一个名单。” “到时候再说吧。” 吃过饭后，两人就在东来顺门口分开了。 在门口出了会儿风后，姜玉楼才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边走边想这次香江之行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这次文学交流活动时间有限，但是意义重大。除了展示大陆的文学底蕴外，还有着促进交流，共同进步以及试探各方态度的意义。 既然意义重大，他这个大陆的青年作家，门面之一，代表的就不再是他个人了，无论是说话做事，都要慎重。 别的不说，穿着就不能如同在国内一般随意了。 姜玉楼喃喃自语道：“还得给自己整一套西服穿，嗯，还有月雯，也要买一套新款女装才行。” 记下这件事后，他又想到这次香江行，最好的结果就是两地互相引进文学作品。 比如香江的武侠小说，如果能在这次交流活动中确定引进内地市场，不论是对香江文学，还是对内地文坛，亦或者是对姜玉楼本人都大有好处。 如今国内文坛较之前些年是放宽了些，但还是让人有种戴着镣铐跳舞的感觉。创作都要慎之又慎，深怕触动到了雷点。 可要是香江文学，尤其是武侠小说进入内地，不论是吸引火力，还是引起潮流热议，都能带给文坛一些新风气。 这种新风气对于冲破壁垒的好处不言而喻。 内地可以引进香江文学，同样，香江也可以引进内地文学。 姜玉楼别的不敢说，就通俗性而言，他的作品无出去左右。搞不好这次他有可能大赚一笔呢。 在一路畅想中，他回到了家。 又过了两天，唐月雯找了过来。 女孩害羞，在问过姜玉楼的家人后，便和他去了院子里。 客厅里，姜建国和李秀莲的嘴都快笑的合不拢了。 “诶，你说那姑娘和咱们家玉楼，是不是……” 明明客厅里只有李秀莲和老伴，她还要挡住嘴巴，悄悄的说。 姜建国砸吧砸吧嘴，“有可能，那姑娘来过一次，你忘了？” 他说的是乔迁宴上，姜玉楼在四合院宴请老师、同学和好友的那次。 “我当然没忘，只是那次旁敲侧击地询问儿子，他不是一直不承认嘛。” “不承认不代表不是，也许这孩子是害羞了。” 闻言，李秀莲双手合十，虔诚默念道：“老天保佑，如果玉楼能早点结婚，我这个做娘的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姜建国忽然担心起来：“这姑娘长得这么俊，咱们家楼娃能配得上人家吗？” “怎么会配不上？楼娃如今可是大作家，全国都有名呢。”李秀莲一脸骄傲的说道。 可不是吗，如今姜玉楼可是她这个当母亲的最大骄傲。 最近，她渐渐和左邻右舍相熟起来。她们这个年纪的老人，最喜欢聊什么，不就是聊孩子吗。 别看她是个外地人，还带着家乡的口音，可是在老姐妹中间，她是最有声望的那个。说话办事，别人都愿意听她的意见。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她的儿子叫姜玉楼。 “也是。”姜建国笑了笑，“谁能想到，咱们家还能有今天，” “我现在就希望两个儿子快点结婚，让我早点报到孙子，除此之外，我就再无遗憾了。”李秀莲感慨道。 姜建国看着窗外一对璧人的身影，摇头道：“援朝那个做大哥的要落到后面喽。” 第二百零九章 唐父有请 就在姜玉楼的父母猜测小儿子唐月雯之间关系的时候，两人已经在院子里的凉亭靠着坐下了。 唐月雯娇羞不安地坐在姜玉楼身边，玉手被他抓在手心里，要不是他还没有什么动作，女孩早就软倒在他怀中了。 女孩没话找话道：“玉楼，你家……你家的小院真漂亮。” “小院变得这么漂亮，也有你这个女主人一份功劳呢。”姜玉楼笑着刮了一下女孩的鼻子。 唐月雯身子一抖，俏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哎呀，谁……谁是女主人啊！” “咦，女主人不是你吗，难道你不想当？” “嘻嘻，我可还没答应呢。” “那我怎么做，月雯才会答应做这四合院的女主人呢？” “不告诉你！” 唐月雯低下头，贝齿轻咬红唇，又悄悄抬头看了下姜玉楼的脸色，然后又迅速低下头。 姜玉楼觉得好笑，装作无奈道：“看来我是得不到月雯的心了，看来这个家的女主人是另有其人了。” 唐月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焦急地说道：“玉楼，不可以有另外的女主人。” “可是你又不答应。” “这……这，婚姻毕竟是大事，父母的意见也很重要啊。而且我们都还在上学，现在结婚也太早了。”唐月雯眼眶里泪盈盈的，感觉下一刻就要流泪了。 姜玉楼见此，叹了口气，知道不能再逼迫下去，只能笑着道：“小傻瓜，我逗你玩的。” “啊。”唐月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她低声道：“只要大学毕业了，我爸妈就不会干涉我的爱情了。” “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不要多想了。”姜玉楼安慰道。 “玉楼，你真好。” “因为我是真的爱你啊。” 要不是顾及着父母还在家，说不定正偷偷看着，他肯定已经吻了上去。 姜玉楼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内心，然后问道：“月雯，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啊呀，你不提我差点忘了。”唐月雯连忙道：“玉楼，我爸……我爸他要见见你。” 姜玉楼又惊又喜道：“伯父要见我？” “不想去？” “怎么会呢，巴不得早点见岳父大人呢。”姜玉楼笑道。 唐月雯红着脸道：“哎呀，再说这么羞人的话就不理你了。” 女孩娇羞的样子实在太美了，这也是姜玉楼总是忍不住逗弄她的原因之一。 “好好好，咱们啥时候去见岳……”姜玉楼看到女孩嘟着嘴，连忙换了个称呼：“啥时候去见你爸？” 唐月雯刮了他一眼，才继续道：“这两天他休息，都可以。” “你给我说说呗，咱爸……叔叔和阿姨都喜欢啥？”姜玉楼说道。 唐月雯想了想，将父母的喜好告诉了他。 姜玉楼若有所思，心里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动身吧。” “什么，现在？”唐月雯睁大了眼睛，萌萌地看着他。 姜玉楼道：“去你家总不能空手去吧，你陪我去商场，咱们买些东西带上。” “不用了。”唐月雯想都不想便拒绝道。 姜玉楼笑道：“你是心疼我花钱吗？” “不是，我……总之不用的。”唐月雯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差点又上了他的当。 姜玉楼正色道：“我既然要追唐叔叔的女儿，怎么可能空着手去，你也不想唐叔叔对我印象不好吧。” 唐月雯一想也是，便道：“那不能买贵的，我知道你有钱，但是我爸身份不同。” 姜玉楼咧嘴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于是乎，他和家里打了声招呼，骑着自行车，载着女孩去了王府井百货商场。 到了商场，姜玉楼拉着女孩的手直奔香烟区。 唐宏军是老烟枪了，送礼太贵也不合适，唐宏军也不一定会收，但是香烟的话，只要价格不贵他大概率不会拒绝。 姜玉楼对坐在柜台内部的营业员说道：“同志，拿一条万宝路。” 营业员的屁股抬都没有抬一下，她看着姜玉楼怎么看都不像能买得起洋烟的人。于是乎，便头也不抬的回道：“小同志，万宝路是外国香烟，很贵的。” 言下之意，就是姜玉楼买不起。 “是吗。”姜玉楼笑了笑，也不着恼，而是从口袋里取出钱包，刷刷刷地掏出几张大团结，拍在了桌子上，“你看够了吗？” 营业员被他的动作震住了，没想到眼前看起来清秀帅气的年轻人还是个有钱人，不提已经拿出来的几张大团结，就钱包的厚度来看，实在是身家不菲啊。 “够了够了，同志，我这就给您拿。” 唐月雯看着着急，拉了下他衣袖，“太贵了，买便宜烟就行了。” 她不懂香烟，但是在她的概念里，进口货不一定都是好货，但绝对不是便宜货。凡事沾了进口两字，就绝对是她高攀不起的存在。 “安心，一条香烟没几个钱。我好不容易去一次，总不能太寒碜了吧。”姜玉楼捏了捏女孩的脸蛋，笑着道。 唐月雯妥协了，“那……那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能再买这么贵的了。” “听你的。” 很快，营业员恭敬地将一条万宝路交到了姜玉楼的手里，姜玉楼则付出了五十块钱。 万宝路五块钱一包，而国内的香烟便宜的还有一毛钱的。价格上是整整五十倍的差距，而实际口感而言，差距却没有那么大。 姜玉楼摇摇头，这个年代，果然外国什么东西都是好的。 接着，他又买了一包紫阳富硒茶。这款茶是陕西本地茶，唐宏军是老陕人，没来燕京前，喝得最多的就是本地茶。 而后，他又和唐月雯给唐母挑了件女装以及一条丝巾。 最后又买了些小点心。 “太多了。”唐月雯小脸皱成了一团。 姜玉楼摊手道：“不多吧，没人两样，也没多买。” “爸妈肯定会骂我的。”唐月雯嘟着嘴巴道。 姜玉楼拍了拍胸脯道：“伯父伯母要是怪你，你就推到我身上好了。” 说罢，将东西放在自行车前的筐子里，然后载着女孩去了她家。 第二百一十章 见家长 唐月雯的家姜玉楼是知道的，只是每次都是将女孩送到楼下就走了，从来没有进去过。今天还是第一次，他必须承认，自己有点小紧张。 女孩脸色古怪的看着他，“你是在紧张吗？” “怎么会，我只是在想一会儿要是唐叔叔找我要签名怎么办。”姜玉楼怎么会承认自己紧张了，连忙狡辩道。 唐月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死鸭子嘴硬，明明手心里都是汗，还要骗我。” 女孩嘴角挑起了一个弧度，显然她的心情很好。 姜玉楼继续挣扎，“这是天气太热的原因。” 女孩也不反驳，只是笑颜如花地看着他。 姜玉楼讪笑着扭过头，这回真是丢人了啊。 唐月雯也不再逗他，反而主动道：“走吧，都到门口了，还愣着干嘛。” 姜玉楼咽下口中的唾液，看着眼前的单元大门，神情越来越凝重，他突然转头对着女孩道：“我突然想到中午好像有人约我，要不你家我下次再来吧。” “你觉得我会信吗？”唐月雯似笑非笑道。 姜玉楼有些沮丧，“我的演技这么差吗？” 唐月雯点点头。 “死就死吧！”姜玉楼一咬牙，拉着女孩的手进了单元门。 只是，他有种错觉，似乎随着离唐月雯的家越近，他的步伐就越沉重。明明只是几步路而已，就耗费了他大量的力气，甚至额头都已经见汗了。 他掀起领口，扇着风道：“今天也太热了吧。” 唐月雯板着一张小脸，道：“别闹，今天最高气温也只有23度。” “哈哈，是吗，可能是你们这个单元的保温做得太好了。”姜玉楼狡辩道。 “呵呵。”唐月雯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即使姜玉楼再不情愿，这段距离终究有限，两人还是到了唐家门口。 唐月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啪啪啪。” “谁？”屋内隐隐传出一个声音。 唐月雯俏生生的站在门口道：“妈，我回来了。” “咯吱。” 大门打开，一个和唐月雯有着五六分相似的中年女性打开了房门。 “雯雯。诶？”唐母正想和女儿说话，猛然看见了一旁呆立如木头般的姜玉楼，“哎呀，你就是小姜吧，快进来坐。” “阿姨好。” 唐母热情地招呼着，姜玉楼如同人形木偶一般被领了进去。 直到坐到沙发上，他才如梦初醒，觉得刚才太过荒诞，连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宏军，快点出来，女儿带……”唐母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继续道：“女儿带同学过来做客了。” “咚咚咚。” 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从里屋传来。 很快，姜玉楼就见到了一个帅大叔。 这位帅大叔就是唐宏军，年龄可能在四十岁左右，但他的外表和气质却仿佛被岁月遗忘，保持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和吸引力。他的面庞线条分明，犹如雕塑般精致，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让人不禁为他的成熟稳重所折服。 他的身材高大挺拔，肩膀宽阔，给人一种安全感和信赖感，浑身散发出一种独特的男性魅力。 姜玉楼眯了眯眼睛，赶忙站起来打招呼道：“唐叔叔好，我是姜玉楼，是月雯的好朋友。” 唐宏军听到他的名字以及好朋友这个词汇后，脸色猛然一沉，停在原地，上下打量着姜玉楼。 唐月雯见气氛有些不对，连忙道：“爸……你干什么站在那，还不快过来。” “你就是姜玉楼啊。”说着，唐宏军还点点头。 “叔叔阿姨，初次见面，不成敬意。”姜玉楼脸色僵硬的将手里放着礼品的袋子递到了唐母的手里。 唐母接过礼物后，笑着道：“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礼物干什么，太见外了。” 唐宏军这时候已经坐在了姜玉楼对面，黑着一张脸看他。 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就像是农夫之于毁坏农田的野猪？ 姜玉楼心里自嘲一笑，什么时候自己成偷别人小白菜的野猪了。 离了个大谱啊。 心里紧张之下，也表现在了肢体动作上。 自从坐下后，他的手就不停地在动，眼睛也在到处瞄。这一幕让别人看到，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唐月雯忍不住道：“爸妈，你们不是要说什么吗？” “宏军。”唐母坐到丈夫身旁，推了他一把。 唐宏军这时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姜是吧，听雯雯说你是个作家？” “什么作家不作家的，就是个兴趣爱好。”姜玉楼谦虚道。 唐宏军嘴角一动，说道：“兴趣爱好能有如此成就已经很厉害了，连我都买了你的那本《暗算》单行本，写得确实好。” “诶，唐叔叔，你需要我给你签个名吗？”姜玉楼脑袋一抽，嘴巴不受控制地说起了胡话。 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唐家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此时姜玉楼也反应过来了，他非常懊恼，正想解释一番，不想唐宏军却点头道：“那就谢谢你了。小姜的人品暂且不提，小说写得是极好的。” 姜玉楼：“……” 怎么我给你签名，你还要人身攻击啊？ “呵呵，唐叔叔说笑了，我的人品可是有口皆碑的。” “是吗……”唐宏军还想说什么，被唐母一把拉住。 唐母单刀直入道：“小姜，听雯雯说，你想邀请她去香江旅游？” “没错，阿姨不用担心，往返的路费有作协负担，吃住的话，我会掏这笔钱。” 唐母面不改色，继续问道：“你和雯雯只是朋友，为什么愿意这么做呢？” 姜玉楼深吸一口气，看了眼黑着脸的唐宏军，一脸担忧之色的唐月雯，以及表情平静的唐母，诚恳地回答道：“因为我喜欢唐月雯，想要她做我女朋友！” 唐月雯双手捂着脸，完全不敢看父母此时的脸色。 唐宏军震惊地站了起来，指着姜玉楼，半天说不出话来。 唐母同样吃惊于他的回答，但是她到底知道得多一点，对于这个答案其实并不意外。 “小姜，你觉得我们作为雯雯的父母应该答应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不能跌份了 当唐月雯把姜玉楼送到楼下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抱着他开心大叫了起来。 “太好了玉楼，咱们可以一起去香江了。” 姜玉楼搂着怀中佳人的娇躯，笑了笑，“这证明叔叔和阿姨还是很开明的，不是吗？” “你不知道，当时我真的害怕极了，要是爸妈不答应的话我应该怎么办。”说到刚才在家里的那场谈话唐月雯依旧心有余悸。 姜玉楼道：“那一定很糟糕，我即使跟团去了香江，心里依旧会想着你，茶不思饭不想的，很有可能耽误正事。” “幸好我们不用分开。”说着她又仰起头，含情脉脉的说道：“玉楼，我们的关系算是彻底在我爸妈面前公开了。” 姜玉楼知道女孩在想什么，于是便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口，“我已经认定你了。” “嘻嘻，我也是。真想快点毕业呢。”唐月雯幽幽道。 “我也想。”姜玉楼附和了一句，又自嘲一笑，“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唐叔叔不会立马动手杀了我。” “说什么胡话呢，我爸那是关心我。”唐月雯嘟着嘴，拍了他一下，“刚才你竟然发挥失常了，平时你不是特能说吗，死的都能让你说活了。” 姜玉楼叹了口气道：“不是发挥失常，这是女婿见岳父岳母的正常表现。” “嘘！”唐月雯红着脸，示意他不要说了，还特意转过头，似乎深怕父母就在身后偷偷听他们讲话一样。 看到没人后，她才拍了拍胸口，娇嗔道：“你刚才还怕我爸怕的要死，怎么现在又这么大胆了？” “这不是老丈人不再嘛。” 唐月雯眉头微蹙，“唉，我爸……他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太关心我了。” “我特理解，要是我的贴心小棉袄找了男朋友，我可能比老丈人表现得还明显。”姜玉楼苦笑道。 这就是丈母娘和老丈人的不同了。 有句话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老丈人呢，正好相反。 姜玉楼幽默风趣地说道：“我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未来一定会让岳父大人认可我的。” “玉楼，你不需要有压力，你已经足够优秀了。” 唐月雯说的是心里话。 姜玉楼如今已经是国内知名大作家，大诗人了，有名又有钱，要是变得更优秀了，她会没有信心的。 实际上，两人相处她才是压力最大的那个。 “还是有些遗憾，没有和岳父大人多聊两句。”姜玉楼倒是不介意和唐宏军聊的更多，只是唐母害怕老公把事情搞砸了，后面几乎都是她在和姜玉楼聊。 唐月雯揶揄道：“我的爸妈你也见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只是以后邀请某人别不敢来呦。” “你说的是谁，我认识吗？”姜玉楼面露疑惑，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 “哼哼，希望到时候你还像现在一样勇敢。” “咳咳，不说这些了。月雯，我给你说的那些材料你准备好，明天我给你送到作协去。” “想到就要去香江了，还真的很期待呢。” 唐月雯本来对香江没什么概念，直到姜玉楼告诉了一些关于香江的信息后，她对香江之行充满了幻想。 第二天，唐月雯将材料交给了姜玉楼，姜玉楼又带去了作协，作协的人让他安心等通知。 没过几天，姜玉楼接到通知，香江之行的名单已经全部确定，作协的工作人员，加上作家和记者，一共三十人，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相当大的交流团了。 此行，姜玉楼真正相熟的只有一个王濛。 至于其他人，他在后世或多或少听过他们的名字，也都是大作家，出过不少书，仅此而已。 上午，金鱼胡同。 七月，燕京的天气越来越炎热了，经常能在树荫下看到避暑的路人。 这天一大早，大哥姜援朝就骑着自行车走家串巷的收购古董去了，姜玉楼和父母吃过早饭，刚打扫完院子，先是唐月雯过来找他，没过多久卫国平也找了过来。 所幸大家都认识，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于是姜玉楼就在小院的凉亭里摆了点瓜子花生，一问之下，原来都是因为香江之行。 唐月雯对香江充满了好奇和羡慕，卫国平则拿着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消息到姜玉楼这里显摆来了。 “我给你们说，香江人特别有钱，工资高，都是穿金戴银的，哪里高楼大厦林立，每个人都有一辆小汽车，男人出手阔气，女人漂亮还贤惠……” 卫国平讲得眉飞色舞。 他这样的，姜玉楼见得多了，穿个破背心子，趿拉俩凉鞋，喝几口茶，吹着牛皮，动辄国外怎么怎么样，国内又怎么怎么样。 其实他去过国外吗？ 呸，丫连住的城市都没出过。 卫国平此时特有成就感，为什么，因为终于在姜玉楼面前装了一次，虽然他自己没去过，但是能知道这些消息，已经很牛了好不好。 末了，他又说了句，“玉楼，你们这回去可是代表着国家形象，不能让那帮子香江人看轻了。” 照他说法，姜玉楼他们的香江行一下上升到了国家层面。 唐月雯一听，心下慌了，“那怎么办啊。” “买去呀，玉楼那么有钱，找他买啊！”卫国平诡异一笑。 “啊，我……我们……玉楼……” 唐月雯被拆穿了身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只得以眼神求助于姜玉楼。 姜玉楼豪爽的说道：“多大点事，我带你买衣服去。” “这……好吧。”唐月雯本来不想买的，可是卫国平说的那么严重，她担心自己穿的太差出去给国家跌份。 姜玉楼凑到卫国平耳边轻声道：“谢谢了。” 卫国平傻眼了，这和他预想中的不同啊。 姜玉楼心里开心得不得了，唐月雯太节俭了，想要给她买衣服，根本不同意。 这下好了，借口有了，根本不用他费心。 唉，果然老卫是自己的好兄弟啊，最会替兄弟考虑了。嗯，有机会了再请他好好吃顿饭。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置办行头 借着卫国平这股东风，姜玉楼决定今天就把事情办了。 于是乎，他和父母说了一声后，拉着唐月雯和卫国平出了门。 天气太热，太阳又大，晒得大地上泛起了一阵阵的热浪，空气都扭曲了。 越是炎热或者寒冷天气，姜玉楼就越怀念前世有车的日子。 如果现在他能买辆小汽车，出门就可以开车吹空调，简直是美滋滋。不像现在，他刚出门就有些后悔了，要是晚点出门就好了。 三人先去了小商场，没有选到中意的衣服，又奔王府井商场。 到了大商场后，琳琅满目的商品能把人看花眼。 男女装都在一层，但是分不同区，唐月雯自己想先逛逛女装区，两人闲着没事，便去了男装区。 没想到，在男装区，卫国平被激起了购买欲。 “玉楼，有钱吗，借点。” “有啊，你要干嘛？” “我看中了一套衣服，不过今天出来就没带多少钱。” 卫国平的眼睛不时的瞅着看上的那套衣服，姜玉楼顺着他目光看去，原来是看中了一套带条纹的廓型西服。 这套西服，在姜玉楼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来看自然是土得掉渣。但是在这个年代，属于最潮流的流行款。 只能说卫国平的眼光在这个年代还算不错吧。 姜玉楼想劝一下他，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反而干脆地替他买了单。 “谢谢了，玉楼。” “谢什么，又不是送你的，要还钱的。” “没问题。” 买完后，他看看时间想来唐月雯应该挑好了，就去了女装区。两人去的时候，唐月雯还在试衣服。 姜玉楼那个愁啊！ 唐月雯不会选衣服他是知道的，但是看看她手里拿的，这都什么玩意儿？ 他左手拎起一件唐月雯的红色衬衣，右手拎起另一件女士西装，通通塞回去。 “你又不是去开会的，穿西装衬衣干什么？就香江八月的天气，你穿这么厚是想中暑吗？” 姜玉楼挑了件米黄色的连衣裙，又选了双白色高跟鞋递给女孩。 一套不够，他又选了另一套，换着穿。 “去试试吧。” “哦。” 唐月雯拿着衣服和鞋子，一脸懵懂的进了试衣间。 不多时，女孩穿好出来，姜玉楼眼前一亮。 唐月雯此时一副恬淡静谧的样子，在后世肯定会成为无数人心中的白月光。 女孩羞涩地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穿着，确定没问题后，柔柔地问道：“好看吗？” “美极了！” 女孩很高兴，只是又有些担忧地问道：“会不会很贵？”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卫国平酸溜溜地说道：“你就别替玉楼省钱了，这孙子是狗大户，有的是钱。这一套才多少钱，对他来说九牛一毛，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唐月雯看了眼姜玉楼，姜玉楼心道： “呵呵，他还真没说错，我就是狗大户。” 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拿着衣服和鞋子去了柜台，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这一刻，唐月雯的心都要化了。 …… 在姜玉楼为了香江行，为女朋友置办行头的时候，出版界正因为《当代》这一期的销量而轰动。 自从《当代》第二期上市以来，一个月时间里已经卖出了二十五万册。天啊，当代是一本文学杂志，而且还是季刊。 也就是说，这一期的杂志还要卖两个月。 按照这种恐怖的势头，超过第一期的销量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至于最后能有多少销量，业内人士估算了一番，最少六十万册。 一期杂志卖到六十万册，这在国内出版界还从没有发生过，当代算是创造历史了。 各家杂志震惊、羡慕、嫉妒的同时，也在探究当代为什么能卖得这么好。 因为当代已经不是第一次卖得这么好了，而是这两期，一期的销量更比一期强。他们要是不想丧失在读者心中的地位，必然要清楚其中的奥妙。 如此，才能想到应对的办法。 当他们发动人手，打探消息，采访研究一番后，得出了一个让他们震惊的答案。 原来读者一股脑地将《当代》买断货，全都是因为一个作家。 这个作家正是《暗算》和《情书》的作者姜玉楼。 《情书》这部新作，业内实际上并没有多重视。真正让他们认识姜玉楼的，其实是他的上部作品《暗算》。 《暗算》实在太火了，单行本到如今已经卖了六十多万册，还出了广播剧，全国电台像疯了一样播这部剧。 而且在新华书店，广播剧的磁带也卖得很好。 要知道这部广播剧的磁带可不便宜，一套就要几十块钱，可是在燕京直接卖爆了。据说下半年就要销售到其他省份了。 还有就是《暗算》的电视剧了，重金投资不说，还找来了当红小生唐国蔷当男主角。 这么多新闻，他想不火都难。 姜玉楼火了后，他们不是没想过办法，比如说重金约稿，就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所有的邀约全部石沉大海。 这下他们抓瞎了，除了约稿，他们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你说提高稿酬？ 这不可能了，姜玉楼在业界拿的已经是最顶尖的稿酬了，再高，可就要惹到麻烦了。 各家杂志可没有勇气对抗政策。 本来，他们还想着忍忍就过去了。毕竟一个作家再牛，一生能写出的好作品也有限。就算以后还有，总不能还是今年吧。 可谁知道，事情往往就是这么邪门。姜玉楼在半年内发表了两部作品，今年第二部作品《情书》的题材虽然不再是谍战悬疑，反而是青春爱情题材，但是精彩程度丝毫不逊于《暗算》。 于是乎，在姜玉楼新作的加持下，《当代》本就不错的质量加上爆款作品直接卖爆了。各家杂志社此时的内心无疑是在滴血的。 早知道姜玉楼能创作这种奇迹，他们就应该在坚持坚持，甚至坐火车到燕京找上他当面劝说，说不定效果会更好。 那如今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约稿了！ 别管姜玉楼同不同意，总要让他看到己方的态度才是。 第二百一十三章 赠票 最近，姜玉楼每隔几天都要回一趟学校。传达室里寄给他的信越来越多，大部分是当代送来的读者来信，但也有一部分是各家杂志社的约稿信。 读者来信他会有选择的回复，大部分则会收藏在金鱼胡同的房子里。至于杂志社的约稿信，有些许诺他看了都会动心。 只是，目前为止几部在正在创作的作品都已经找好了出版方。对于这几家杂志社的热情，他只能说抱歉了。 不过，他也没有把话说死。只是说今年的作品都选好了出版方，至于明年的作品，到时候会认真考虑他们的。 时光匆匆，转眼间《扬名立万》的正式公演日期已经确定，定在了七月十九日的晚上。 这天刚好是周六，第二天就是休息日，可以预料到当天现场肯定会非常火爆 公演前一天，人艺邀请了姜玉楼观看最后的排练，对于自己的剧本出现在人艺的舞台上是何效果，他的心里也是充满了期待。 对处于变革中的人艺来说，《扬名立万》这出话剧可以说是最近一段时间里最受重视的。从剧本确定后，人艺上下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为的就是打造一款足够经典的话剧。 人艺不是没有经典话剧，但是那些本子好多都是几十年前的，不是不好，但是人艺不能指望那些经典剧本吃一辈子。 万事万物都在发展，人艺也不例外。而姜玉楼的剧本，就是一个新发现，新颖奇特，很有可能成为人艺经典话剧中的新成员。 当姜玉楼来的时候，受到了人艺上下的欢迎。 为什么，除了因为他是剧本的作者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才华了。 有才华的人总是会受到优待，尤其是当他的才华关系到人艺发展前途的时候更是如此。 姜玉楼看着门口的一众中高层，对于是之苦笑道：“于老师的这份重视让我有点受宠惹惊啊。” “嘿嘿，姜老师谦虚了，你的才华当得起这份殊荣。”于是之笑容满面地说道。 聊了两句后，姜玉楼跟着人艺的人进了剧院。 剧院里坐了不少人，他坐在了前排。这一排除了他之外，都是人艺的中高层。后面就是一些人艺的演员和其他部门的员工。 最后的排练之前，人艺的演员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准备，完全没有燕大话剧社的紧张气氛。只能说不愧是人艺，见惯了大场面，区区排练很难让他们感到紧张。 虽说演员们很沉稳，但是排练的时候，他们依旧竭尽全力去表演。他们是演员，要对得起自己的职业。 当排练结束后，观众席上响起了众人的掌声。 姜玉楼侧着身子，对坐在身旁的于是之感叹道：“于老师，人艺的表演实在太棒了。相比之下，我们学校话剧社的表演就像小孩子的玩闹。” “姜老师过奖了。”于是之笑着道：“人艺演员再好，也要有好剧本是不是？” 姜玉楼幽默地回了句，“您这么说我可是会骄傲的。 演员谢幕之后，他作为剧本的创作者和几位主演说了些场面话。 临走前，于是之握着姜玉楼的手道：“姜老师，要是再有好剧本，可不要忘了我们人艺啊。” “一定，要是我想创作剧本了，首选肯定是咱们人艺。在我心里，人艺是最能代表咱们国家话剧的。”姜玉楼诚恳地说道。 于是之很满意他的回答，这个年代很看重承诺的，既然姜玉楼这么说了，以后有了剧本人艺绝对是首选。 想到这里，他冲旁边的工作人员点点头。 工作人员从手臂中夹着的工作包中取了一沓票，递给了于是之。 于是之笑着道：“姜老师，这是六张明天《扬名立万》公演的票，请你务必收下。” “这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谦虚，可实际上姜玉楼手上的动作却不慢，而是将票收下了。 在他在心里，已经给这几张票安排好了归属。 首先，肯定是家人了。 姜玉楼问道：“爸妈，大哥，明天人艺有一场话剧公演，你们看不看？” “什么是话剧？”姜建国问道。 姜玉楼解释了两句后，说道：“是根据我写的剧本演的话剧。” “话剧这么高雅，我们也不懂怎么欣赏，要不你就送给月雯那个孩子吧。”李秀莲笑着道。 “我还有多的票。” 只是经过李秀莲的提醒后，姜建国和姜援朝都选择了拒绝。 虽然这时候还没有电灯泡的概念，但他们却知道不能妨碍姜玉楼和人家女孩约会。 对于家人的好意他很理解，但也有点无奈。 没办法，他只能是先骑着电动自行车给卫国平送了一张票，然后来到了唐月雯家。 “咚咚咚。” 唐家门被敲响了，过了一阵，门开了。 唐母推开了门，将他让了进来，“小姜啊，你来找雯雯了？” 姜玉楼进来后，顺手关上门，飞快地看了眼正俏生生的站在客厅的唐月雯，笑着说道：“明天人艺有出话剧公演了。就想着给叔叔阿姨还有月雯送几张票，明天一起去。” 唐母笑眯眯地说道：“有话剧啊，那你和雯雯一起去吧，我和你叔叔就不去了。” 姜玉楼笑道：“阿姨，你和唐叔叔也可以去，我这里有三张票呢。” “不用不用，我和你叔不爱看话剧。”唐母摇摇头，又转头看着女儿，“雯雯，小姜来了，你还不快过来。” 唐月雯扭捏着走了过来，害羞地看着他，“玉楼……” 唐母看着两个年轻人，眼睛里都是笑意，默不作声的离开了，将客厅让给两人。 “咱们坐下说话。”姜玉楼拉着女孩坐在了沙发上，“咱爸呢？” “要死啊，叫叔。”唐月雯横了他一眼，小声道。 “咳咳，咱叔呢？” “不在家，我爸单位可忙了。” “这样啊，给。”姜玉楼将一张演出票递给了女孩。 女孩接过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明天，就咱们俩？” “还有多的票，我送给几个朋友了。”姜玉楼又笑嘻嘻地补充道：“不过放心，我肯定坐你身边。” “谁稀罕坐你旁边了。”唐月雯嘴角一挑，笑容都快藏不住了。 姜玉楼道：“啊对对对，我稀罕你。” “德性。” 姜玉楼跟女孩又说了几句话，“行了，先不说了。我这还剩几张票得给别人送过去，明天我再来接你。” 唐月雯将姜玉楼送出单元门口。 等她回到家，母亲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小姜不错，你们以后可要好好处。” “妈，你说什么呢。”唐月雯又扭捏了起来。 “你当我和你爸糊涂啊？人家小姜啥心思，我们不知道？” “我……我们……” “行了，你们的事我也不会多掺活，只要把握住分寸就行了。”唐母略带深意的说了句。 唐月雯：“……” 从唐月雯家出来，姜玉楼又分别去了王硕家和刘所拉家。 最后则是孙老师，孙老师给了他这么多帮助，他不会忘记。 第二百一十四章 剧本是我写的 七月十九日，人艺剧场。 姜玉楼早早去唐月雯家接上了她，然后两一起到了剧场。他这个剧本作者算是主创之一，也得早点到场。 到了之后，他先是跟于是之，欧阳寿等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和主演说了几句话，然后便领着唐月雯来到了两人的座位上。 此时离演出开始还早，剧场里灯火通明。 女孩也是第一次来看人艺的话剧，对一切都显得好奇心十足。 “一直听说人艺的话剧多么棒，今天总算能满足好奇心了。” “人艺的演员都很棒，尤其是很多老艺术家，就是这个，不会让你失望的。”姜玉楼竖起大拇指道。 唐月雯点点头，表情依旧兴奋。 “月雯，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接几个朋友。” “你去吧。” 唐月雯知道姜玉楼除了她，还把票送给了几个朋友。 姜玉楼起身离开座位，来到了剧场门口充当起了临时迎宾人员。 没人他等多久，卫国平、王硕和刘所拉先后赶到，孙老师则比他们晚了一点。 “没想到我写了那么久的剧本都上不了人艺，我弟子的剧本却上了，也算了我一桩心愿了。”孙老师看着他感慨道。 “这不多亏了您的指导，还有您替我引荐了于老师嘛。” 孙老师神情复杂地说道：“你也别拍老师我的马屁，人艺的水准我还不知道，还要你自己写的好才行。” “孙老师，咱们就别在这相互谦虚了，快点进去坐下吧。”姜玉楼道。 孙老师点头道：“行，进去咱们再说吧。” 姜玉楼引着孙老师进入剧场内部，此时剧场内的观众已经快坐满了，观众们私下说话的声音在剧场的声场内形成了嗡嗡声。 他的那几张票是前排连在一起的，孙老师的座位也跟他挨在一起。 于是之过来跟姜玉楼和孙老师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又去跟坐在前几排的其他熟人打招呼。 今天人艺邀请了不少燕京文化界的名人、评论家和记者。 “怎么样？自己的剧本让燕京人民品评，会觉得紧张吗？”孙老师笑着问道。 姜玉楼微微一笑道：“紧张啥。我对自己的剧本有信心，更对人艺的老师们有信心。” 孙老师揶揄道：“不愧是大作家，信心十足嘛。” 姜玉楼当然有信心了，燕大的学生和老师看了都说好，而且还是前世证明过的剧本，排成话剧不是小意思么。 场内灯光渐暗，表演就要开始了。 他也不再说话，而是抓起了唐月雯的小手，安静地看着人艺的表演。 舞台上的剧情缓缓展开，姜玉楼虽然看过了很多遍，但是依旧感到十分震撼。 他的剧本写得好，演员的表演更是出众。 加上灯光、音响和气氛，共同造就了一场精彩的表演，这从周围观众聚精会神的表情就能看出端倪。 成了！ 此刻，姜玉楼心里再无怀疑，他的这部话剧足以成就经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部话剧也随着幕布合拢，灯光打开迎来了结束。 片刻后，剧场内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玉楼，太棒了！” 唐月雯激动地说道。 她之前在燕京看过话剧社的表演，本来以为人艺的表演即使再好，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结果看了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肤浅了，这哪里是没有太大区别，分别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好吧。 姜玉楼笑容满面地说道：“我就说吧，你过来看绝对不会后悔的。” “看了人艺的话剧，我才知道话剧为什么能和电影一样成为艺术。”唐月雯赞叹道。 匪夷所思，全场演出她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表演，甚至在知道剧情的情况下，依旧随着剧情的发展情绪也随之变化。 不可思议！ 唐月雯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在姜玉楼耳边小声说道：“不过演出再好，你的功劳也不会被抹杀的。” “这是相互成就吧。”姜玉楼笑着刮了下女孩的鼻子。 和女孩又聊了几句后，姜玉楼又凑到孙老师的耳边说道：“孙老师，人艺的表演果然精彩。” 孙老师点点头，说道：“你听听观众的掌声，已经说明了一切，看来人艺最近有的忙了。” 潜在意思是演出非常成功，这部话剧说不定会场场爆满，人艺可不就有得忙了吗。 观众的喜欢，就是对姜玉楼最大的肯定啊，他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舞台上，演员们正在谢幕，表演虽然疲惫，但是精神依旧亢奋。 今天的表演太成功了，会成为人艺的又一力作，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人艺不愁话剧演了。 人艺的工资有一部分来自于门票，门票收入少了，多多少少也会影响到工资福利。 今天之后，他们很长一段时间不用为工资发愁了。 演员们高兴，于是之他们这些院领导同样高兴。 《扬名立万》的首演很成功，这不是他们自己说的，而是观众们说的。 听听剧场里经久不息的掌声吧，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现场的观众里可不仅有普通观众，还有剧院的领导、同事、亲属、文化界名人、记者、评论家等等。 如果演出不好，不会有这么热烈的掌声。 在演员们退场后，剧场的大门也打开了。 观众们开始有序地退出剧场，姜玉楼也将老师和朋友一一送出了剧场。 一路上，他还能听到观众对剧情的讨论。 观众喜欢讨论剧情，证明了剧本的质量没有问题。 朋友们走后，姜玉楼拉着唐月雯的手，正准备返回剧场，一个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背后，“玉楼，是你吗？” 姜玉楼转身一看，惊讶道：“你是宋编辑？” “哎呀，姜老师还记得我的名字？”宋编辑开心地笑道。 “当然了，收获杂志社的宋文宋编辑嘛。我的那部《黄土地》能发表，还多亏了宋编辑你呢。” 如今，他已经知道《黄土地》差点被收获编辑部退回，多亏了宋文的坚持，上京找到了巴老，小说才得以顺利发表。 “对了，宋编辑怎么到燕京来了？” “是来参加场会议，这场票还是巴老给我的，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姜老师您。”宋文好奇的问道：“姜老师，您也是来看话剧的吗？” 姜玉楼想了想，决定说实话，“这部话剧的剧本是我写的。” 宋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宋文看到了机会 “您说什么？剧本……剧本是您写的？” 宋文都快疯了，他听到了什么？姜玉楼除了会写小说之外，竟然还会写话剧的剧本？ 会写剧本也就算了，写出来的剧本还上了人艺的舞台。 这可是人艺啊！ 不过，他倒不是觉得剧情有什么问题，相反，这出《扬名立万》话剧的剧情特别棒，悬疑十足，即使故事结束了，他依旧觉得剧情里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展现的。 只是可惜，限于话剧的舞台形式，没有留给他充足的思考时间。 他之前在剧场里还深感遗憾，因为时间有限，他不能天天来看人艺的话剧。 可转头，他竟然从姜老师嘴里知道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写了这个剧本。”姜玉楼稍稍解释了一下。 听罢，宋文连连感慨，一部如此精彩的故事，竟然源自于一场赌局。 “姜老师，您的这个剧本写得太好了，悬疑氛围一流，要是能改编成小说……”宋文说到这里，愣住了，是啊，这么好的故事，为什么不能改编成小说呢？ 而且，以姜玉楼的笔力，改编自己的剧本完全不成问题吧。 这部话剧非常棒，要是改编成小说绝对能引起轰动的！ 如果收获能再次发表姜老师的作品，那销量…… 想到这里，宋文眼前一亮，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 “姜老师，我们能找个地方坐在谈谈吗？” 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尤其他还是收获的编辑，第一个发现这个惊人内幕的人。 “这个……”姜玉楼没有回答，而是为难地看了唐月雯一眼。 唐月雯握着他的手，善解人意地说道：“我陪着你一起去，这么好的机会不要错过了。” “可以，不过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去剧场里打个招呼。”姜玉楼道。 他是主创一员，表演这么成功，他得去后台恭喜大家才是。 宋文连忙道：“我在门口等您。” 姜玉楼去了剧场的后台，同于是之，欧阳寿和演员们说了些恭喜的话后就离开了。 “咱们走吧，我知道一个地方，很适合坐下来慢慢谈。” 姜玉楼说的地方是家咖啡馆。 宋文是魔都人，对咖啡并不陌生，不过在燕京的咖啡馆喝咖啡还是第一次，难免有些好奇。 这家店的陈设自然不能同姜玉楼前世去过的相比，但是在这个年代，算是新潮的代名词了。 这里普通人自然是消费不起的，但是外国人和有钱人都喜欢来这里。 三人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角落要安静一些，适合交流。 要了三杯咖啡后，等店员走后，宋文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姜老师，您的那部《扬名立万》有意改编成小说吗？” 说完，他紧张地看着姜玉楼，深怕对方想都不想就拒绝。 姜玉楼不答反问，“宋编辑，你是怎么想的？” “姜老师，这么好的作品不改编成小说，让更多的读者看到，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您改编成小说，我们收获愿意发表您的作品。”说到这里，宋文又诚恳地补充了一句，“您放心，收获有能力给您一份让您满意的稿酬。” 姜玉楼手指敲着桌子，他在思考。 《扬名立万》的小说他已经写完了，之所以没有投稿到当代，也是不想和自己的作品打擂台。 在他心里，和当代的合作一直进行得不错，没有闹出不愉快的事情，更没有想过另投其他杂志社。 倒不是什么合作出感情了，而是他一直是个怕麻烦的人。 这个年代交流不方便，当代编辑部就在燕京，投稿当代无疑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让他可以专心创作。 可是，宋文这个收获的编辑竟然在他投稿之前意外地出现了。他突然想到，也许《扬名立万》投稿到其他杂志社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一直投一家杂志社是很方便，可也有坏处，你不和其他杂志社合作，有一天万一被当代拿捏了怎么办。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别看他给当代带去了不少利益，可也正是因为利益，才更有可能和他生出龃龉来。 想到这里，姜玉楼缓缓道：“《扬名立万》的小说我已经写完了，也有过发表的想法。” “太好了，姜老师，请把这个机会交给我们收获吧！”宋文激动地说道。 他恨不得现在姜老师就答应他的提议，实在是收获太需要像姜玉楼这样的畅销书作家了。 由于收获杂志创办在魔都，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太多来自国外的优秀文学作品。 这些作品都很优秀，有些作品的文学性非常高，可有的小说文学性可能差一点，但通俗性要远远超过缺点。 往往，通俗小说更容易成为畅销书。 文学大时代到来后，收获不缺少充满文学性的作品，但是缺少有畅销书潜质的通俗作品。收获也一直在想办法，可是通俗小说作家太少了，而能写畅销书的，纵览全国，谁又能比得过姜玉楼呢？ 只是姜玉楼同当代合作了好几部作品，很难挖过来。 别说挖过来了，只要能约到稿子，收获就能起飞了。 要知道，姜玉楼那部通俗性并没有多强的《黄土地》就让《收获》那一期卖爆了。 如今，姜玉楼笔力更甚从前不说，小说的通俗性明显更强了，也更吸引收获了。 姜玉楼问道：“不用拿到贵杂志社讨论吗？” “不用，我就在燕京，您只要把手稿给我，我立马带着去找巴老。只要巴老点头，发表绝对没有问题。”宋文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姜玉楼道：“原则上没有问题，但是否在《收获》发表还是要看贵杂志社有没有诚意了。” “姜老师，我会说服巴老，在最高的基础稿酬不变的情况下，给您更高的印数稿酬。”宋文咬了咬牙，许诺道。 姜玉楼眉毛微挑，笑着道：“我期待宋编辑能带给我惊喜。” 之后，姜玉楼送了唐月雯回家，然后拿出写好的手稿交到了宋文的手上。 第二百一十六章 启程 宋文拿到手稿后就找到了在燕京的巴老，说明了情况后，巴老也很重视。 花了三天看完手稿后，又和宋文聊了聊稿酬的问题，最终，在宋文的强烈建议下，将印数稿酬提高到了百分之五。 确定稿酬后，宋文再次联系姜玉楼。 “姜老师，经过我的一再坚持，巴老同意将印数稿酬的比例提高到了百分之五。” “百分之五的印数稿酬？” “是的，您对这个数字还满意吗？” “很满意，合作愉快。” 只要合同签了，基本就没有问题了，之后就是确定发行时间，姜玉楼最近也不缺稿费，也没有特别的要求。 转眼到了8月3日。 周末的早晨，雄鸡报晓，天边放明，沉睡中的城市渐渐喧闹起来。 一辆接一辆的商务车，在宽敞的大道上奔驰，抵达国际机场机场。车门一开，穿着中山装的冯先植先下来，这位老先生是作协副主席，同时也是这次香江行的领队。 老先生一脸笑意，心情相当的不错，显然去香江是个美事，想当领队的人不少，没想到作协最终选了他。 想想也是，副主席有十二人，里面的人要么年纪大，要么地位高。也就是他，如今不过六十一岁，也没有担任重要的职位，当领队在合适不过了。 再有，冯老虽然两鬓斑白了，但是当年也是跟随过刘邓大军的，身体素质非常棒，气质更是出众，只是站着，就让人望而生畏。 就四字：英武非凡！ 随后下来了一个作家，笑着道：“冯老，您这次没带家人啊？” “孩子们都有工作，祖国建设离不开他们。” “瞧瞧，不愧是老一悲艺术家，高风亮节！”姜玉楼道。 “哈哈，以后香江回归了，大家随时都能去嘛。” 冯先植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王濛瞧了眼，道：“您这身都好，就是皮鞋太旧了。您要是不嫌弃我行李箱里还有一双新的，您要不穿着试试。” 冯先植低头看了眼皮鞋，已经陪了他五六年了，即使保养的再好，也不复曾经的光洁，“这不好吧？” “没事，要不了几个钱，听说香江都是进口鞋，还便宜，我正想换一双进口的皮鞋穿呢。”王濛不等冯先植再次拒绝，连忙从行李箱中将皮鞋取了出来。 冯先植笑着指了指他，“你啊。” 他不再坚持，换上以后，果然舒服了许多，整个人都感觉更精神了。 姜玉楼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道老王还是厉害，要不人家以后能当大官呢。 作协这帮人，明面上没有一个坐过飞机，都是老帽。机场人也不多，个个矜持，觉得坐飞机是件挺荣耀的事儿。 不过姜玉楼倒是听王硕说过一个事，他为了写空中小姐这部作品，还真的实地考察过，不知道怎么地和机场的人混熟了，借着军旅作家的身份，还免费坐了几次飞机。 虽然只是短途旅行，就这已经把他得意的不行了。 临近登机，上到冯先植，下到唐月雯，一个个兴奋地不得了。 姜玉楼是其中最心平气和的一位了，前世他没少坐飞机，没觉得有什么。也就是对这个年代的空中安全有点顾虑。 此时，他正看着此次香江文学交流的行程表。一周时间，行程被安排的满满当当： 第一天抵达香江，到了之后，休息一天。 第二天上午举办记者招待会，下午是香江出版商举办的茶话会。 第三天是文化艺术界茶话会、第四天是中文大学师生座谈会等等。 这么看下来，时间是相当紧张的。 王濛见他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不由问道：“玉楼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港英政府怎么会想到邀请我们过去交流，王大哥，你知道内情吗？” “呵呵，年轻人还是要多关注时政啊。” “怎么说？” “年初的时候，大领导提出了我们国家要在80年代做的三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啊，第一，在国际事务中，反对霸权主义，维护世界和平；第二，实现祖国统一；第三，加紧经济建设。”姜玉楼眼神凝重，“王大哥，距离97年没多久了，你说那边是不是在试探？” “算不上，97是大势所趋，不是一个港英政府能左右的。”王濛从容道：“不过这一任港督麦理浩任职已经有九年了，这九年里，香江的经济发展越来越好了，他可能也是怕在交接的时候发生不愉快，因此想加强两岸交流吧。” “这样啊。”姜玉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次的交流，明面上是香江文艺界挑的头，到了香江，咱们不要说多余的话就不会有问题。” “谢了，王大哥。” 王濛笑道：“哈哈，谢什么，我不过比你大了几岁，多吃了几碗米嘛。” 只是大了几岁吗？ 看在王濛刚才讲了不少的份上，他也就不反驳了。 聊了几句后，王濛又凑到了另一边，不知道说什么去了。 就在姜玉楼失笑的时候，衣袖被人拉了一下，他转头一看，是唐月雯。 只见她的脸色苍白如雪，手心冒汗，手指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紧张情绪。 “月雯，怎么，紧张了？” “嗯，越临近上飞机越紧张。” “不就是坐飞机嘛，和坐火车的流程也没太大区别。” “也不是怕坐飞机，就是……我都没去过香江，害怕在那边出丑。” “这样啊，那我给你讲一下……” 两人的声音不算小，隔壁的几个老大哥老大姐停下了交谈，竖起耳朵听起了这边的动静。 姜玉楼不以为意，认真道：“香江和咱们的广州一样，主要的语言是粤语。不过他们也讲英语，毕竟香江还属于港英租借地。 那边不叫同志，叫先生、小姐，称呼配偶也不叫爱人，叫太太。比如姜先生，姜太太，这样…… 除了称呼上，还有习惯上，比如……” 姜玉楼啰啰嗦嗦一大堆，开始还有人认真听，可是听到后来…… 什么玩意儿？ 你确定说的是香江？ 第二百一十七章 飞机上 姜玉楼科普了一阵后，广播通知去往香江的班机开始检票登机了。 一众土老帽没敢动弹，直到姜玉楼带头，大家才陆续跟着登机。 跟后世比，这个年代的客机硬件设施要差一些，倒也能勉强接受。姜玉楼和唐月雯坐一块。 上了飞机后，唐月雯摸摸这儿，又摸摸那儿，看啥都觉得非常新鲜。 她不知道的，只能问姜玉楼，谁让姜玉楼看起来什么都懂的样子，根本难不住他。 直到飞机起飞，强烈的晃动才让她安静了下来。 女孩闭上眼睛，紧紧握住他的手，额头甚至浮起了一层细汗。 姜玉楼非常心疼，只能一边小声安慰，一边给她鼓励。 直到飞机平稳飞行后，唐月雯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女孩的眼睛里水汽涌动，“玉楼，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第一次坐飞机都这样。” “可是你就很正常啊？” “因为……因为我问过王硕那孙子，他不是给你讲过么，他为了写书经常蹭飞机，我都是找他打听了以后才知道怎么做。” “是这样吗？” 姜玉楼点头道：“当然。” “你这样说我的心里就好受点了。”女孩小声嘟囔道。 又过了一阵，唐月雯开始看起了窗外，“玉楼，你快看，燕京城变得好小啊。还有白云，好漂亮！” “嗯，真的很漂亮。” 女孩看着窗外的景色，而姜玉楼则看着女孩的侧颜。 突然，唐月雯反应过来了，羞红着脸问道：“你看什么呢？” “看美景啊。”姜玉楼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女孩低下头，羞怯的样子让他恨不得立刻把女孩搂在怀里。 唐月雯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很烫，她不是没和姜玉楼说过情话，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很羞人啊。 “那个，玉楼，你换了多少港币？” “我拿了一千块去银行换，差不多换了七千六百多港币吧。” “啊，这么多。” 这个年代人民币兑换港币差不多是1:7.6。 姜玉楼他们属于公派，按照牌照价给他们足额兑换的。要是他们在香江换，自然换不到这么多。 “爸妈给我换了一千块港币，也不知道够不够。香江是资本主义社会，听说物价特别高……”唐月雯扭头扫了一眼四周，回头道：“听说那边就是个花花世界，特别能腐朽人的意志。” “我不怕！我可是拥有钢铁意志的男人，糖衣炮弹可别想打垮我。” 姜玉楼拍了拍胸口，自卖自夸道。 唐月雯撇了撇嘴，才不信他说的嘞。 不过他也有些担心，到了燕京后，她也看了不少港台明星的画报，那些女明星可真好看啊。尤其是好些女明星拍照竟然……竟然不穿衣服…… 想到这里，她脸蛋又变得通红，看了眼姜玉楼又猛的低下头，把他整的莫名其妙。 飞香港时间不短，两钟头过后，新鲜劲消失，一个个歪在椅子上补觉。姜玉楼倒还好，区区两个小时，虽然有点无聊，但是他可以玩唐月雯的小手啊。 又过了一会，嘎吱嘎吱声响，两位空姐推着小车出来。 “月雯，醒醒，吃饭了！” 姜玉楼轻轻地捏了下女孩娇嫩的脸蛋。 唐月雯迷迷糊糊地直起身子，一瞧那小车，呆萌道：“坐飞机也有饭吃吗？” 姜玉楼点头道：“这叫飞机餐，免费的，不过伙食一般。” 他是看不上这个年代的飞机餐，和后世实在没法比。 其实现在还算好了，几个月前，由民航燕京管理局与香江美心集团合资经营的国内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燕京航空食品有限公司”开业，从此飞机餐的水准大大提升。 在此之前的飞机餐难吃得要死，通常是午餐肉、凤尾鱼罐头、水果、饼干之类的。 “免费吗，那我要尝尝。” 唐月雯认真的说道。 女孩叫住空姐，要了一份饭，姜玉楼一看，嚯还有牛排呢，比他预料的要好不少。 别人都吃，他不吃的话似乎说不过去，于是也要了份牛排。嗯，绝对不是馋飞机餐，绝对不是。 这时候，坐在他们后面的王濛也被吵醒了，当从姜玉楼嘴里知道飞机餐免费后，还广而告之，深怕同机的作家们不知道。 “老王人好啊！”姜玉楼笑了笑。 别说，这份80年的飞机餐还真不错，不愧是国际航班啊。 吃完了饭，空姐又推车过来，摆着甜点和各种饮品。 咦，那好像是茅台啊？ 姜玉楼这才想起前世看到的新闻，大概从1975年开始，坐飞机的旅客可以赠送一瓶茅台，后来又改为免费喝，这一规定持续了13年左右。 他也就是有点稀奇，并不打算要酒喝，即使是免费的茅台，对他的吸引力也不大。 问了唐月雯要什么后，他要了两杯果汁，还是鲜榨的。 吃饱喝足后，他也有了点睡意。于是，他握着唐月雯的手，假寐了一会儿。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飞机广播响了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着陆，请您再次确认系好安全带……” 先是中文，接着又是英文通知。 姜玉楼的脑袋凑到飞机窗户旁，看到下面全是密密麻麻，好像丛林般的楼群，楼群之间穿插着街道，车流繁忙。 飞机很快降落在机场，机上的众人大呼小叫的，诧异于香江的机场居然建在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海的地方。 走出通道时，大家都感觉浑身轻飘飘的，那股子新奇劲儿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正当有些人发愁出了机场该怎么办的时候，众人看到了出口处那显眼的标识牌。 只见有数人高举标牌：欢迎大陆作协港交流。 “大家注意了，都给我严肃起啦，不要闹出外交事件。” “知道了。” 见大家认识到严重性后，冯先植整理了一下中山装的衣领，然后大步过去。 他本想和香江方面的接机人员握手交流一番，不想却听到了一阵“咔嚓咔嚓”，的快门声音。老先生吓一跳，发现一帮记者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 冯先植在燕京哪里见过这阵仗，人都懵了。 还是香江方面经验十足，只见他们不紧不慢地说道：“冯先生，作协的朋友们，请这边走，车在这边！” 接机的人口音古怪，他们分出几个人阻挡记者，带头的那个则指引众人上车。 第二百一十八章 港娱1980 大陆来港一行受到了狗仔们的围追堵截，这可是大新闻啊，他们能不激动吗。 谁都知道97，有人期盼，但也有人恐惧。 而且，就在年初的时候，大陆那边不是还放话要在八十年代解决三个问题吗，香江的最终归属不可避免地被电视台拿来反复炒作。 炒作的久了，他们自己都怕了。 毕竟对于很多人，尤其是港英政府的人和社团人来说，阿共是很可怕的。 “你是冯先生么？能谈一谈初来香江的感受么？” “冯先生，香江的文学作品能在大陆出版吗？” “你们会不会跟香江的出版界达成合作？” “请问来香江的作家有没有在香江发行文学作品的打算？” “请问你们知道武侠小说吗，对武侠小说怎么看？” “……” 大家有种被蝗虫包围的感觉，还好那香江方面的人经验丰富，迅速登上一辆豪华巴士。 “这些记者太吓人了！”唐月雯脸都白了，这会儿依旧惊魂未定。 “是呀，咱们那边的记者可没这么疯狂。”王濛也心有余悸 冯先植抹了下额头细汗，强笑道：“这可能是香江媒体的特色，大家习惯就好了……” “他们香江都把疯狂的记者叫狗仔的。”姜玉楼耸肩道。 他觉得这帮子记者太没素质了，跟他了解的狗仔没两样。 “这位先生很了解我们的媒体嘛。”一位肤色黝黑的男子，操着一口港普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威廉，他叫元彬，我们俩代表香江报业公会。这两位是周珍妮小姐和刘凯莉小姐，她们代表香江的几家出版社，接下来，我们会负责大家一周的行程安排，有事情都可以找我们。” 四个香江人打量着众人，众人也在打量着他们。 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气氛还算融洽。 “这个地方叫九龙湾，原本面积不大，填海扩充之后，才建了机场。喏，那边就是九龙湾了，是真的大海哦……” “那边就是维多利亚港，对面就是大陆了，每年都有你们……” “咳咳……” “哈，我说错话了，不要介意啊。” “我们香江的报纸发行量很大的，每天差不多有上百万份，平均三人一份。最大的有《成报》、《明报》、《新报》、《星岛日报》、《文汇报》、《大公报》这几家。” “还有三联书店，中华书局，商务印书馆是我们香江占比最大的三家出版社，其次就是一些小出版社了。” “我们现在去市区，先到酒店休息。” 陈威廉一路介绍，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已经被这座城市牢牢吸住了眼球。 从启德国家机场往里开，双向四车道，中间绿化带路灯一应俱全，附近是成片的高层住宅。巨大的圆形立交桥横亘中央，四周的停车场满满当当，岸边则是林立的起重吊装机械。 再往里走，到了核心区，大都市的气派更是扑面而来。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英文标识随处可见，还有双层巴士在等着红灯。 最显著的是店铺招牌，横的竖的全都凸显出来，横在街道上方，错乱又有层次，给人一种非常奇妙的繁华感。 “真繁华啊！” 好些人大半辈子都在乡村生活，本来以为燕京已经是最繁华的了，如今到了香江，才惊觉燕京不过是个大农村而已。 香江，这才是真正的国际大都市啊！ 姜玉楼的视角跟他们不同，他看到的是股票、是地产、是电子制造业、是航运业，最主要的就是超高的稿费了。 作家写稿，讲求稿费，稿酬越高，收入越丰。有钱作家，金银满屋；缺钱作家，穷愁潦倒，谁愿干？即便名作家，初出道时，稿费也不高。 说到香江的成名作家，终究逃不过倪匡和金庸。 只是两人又有区别。 金庸除了五六十年代在《新晚报》《商报》写过连载外，一生只为明系刊物写稿，稿费以单行本销量计。 金庸武侠小说九折发行（全港最高），一本几万册，扣除印刷、纸张，全数落在查先生的口袋里，乃是天文数字哪！ 而倪匡自出道以来，稿费以火箭升空的速度上跃，飕飕的，今月千字十元，下月二十、再下月三十，直到一百、五百，最后，每字一元计，千字一千港币。 八十年代后，千字高至二三千元，也曾试过以一千字五千元写短文，长稿不在其列。倪匡为《明报》写卫斯理连载，每月约是六七千；之后又写东方原振侠连载，马老板出手阔绰，一万一个月。 倪匡每月共写十多个专栏，收入逾十万，十分惊人。其后成了大导张彻御用编剧，一个剧本由一万起至两三万，一个月可写四个，收入也过十万。 姜玉楼的小说要是能在香江发行，挣得比大陆多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又不是不缺钱的人，怎么会不动心。 “雪龙蛋奶茶餐厅，九龙冰室，龙凤祥珠宝，马狮龙专卖店……” 王濛靠着窗户，看着外面的招牌，好奇道：“香江的招牌怎么这么多带龙的，是喜好吗？” “不仅喜欢龙，不少人还相信有龙呢。”周珍妮笑道。 “呃……” 王濛眯了眯眼睛，凑到前排姜玉楼的耳边，“哎，小姜，怎么资本主义社会也信龙？” “龙多好啊，你看那边不就是一条龙嘛。” “哪儿呢？” 王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块五颜六色的大招牌挂在墙上：丽景大宾馆，盛记大排档，泰式按摩，六国美人…… 老同志十分困惑，一条龙？ 巴士开到市区，停在了美丽华酒店门前，其豪华程度再次让小伙伴感叹。香江人有钱啊，一人一间房，还带露台。 陈威廉他们也陪住，简单说了下安排。今天没有事情，自由活动，但要逛街的话，最好叫他们一起，免得人生地不熟惹麻烦。 姜玉楼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香江这地方太热了，要是像在燕京穿的那身在这里穿，非捂出病不可。 他泡了杯茶水，端着走到露台，一览无余尽是1980年的香港！ 如果从今天开始他留在香江的话，那就是港娱1980了。 凭他前世的记忆，哪里还需要写小说啊，直接开始抄剧本拍电影，要不了几年，捧个四大天王跟玩一样的，香江的那些玉女女星想要那个要那个…… “唉，我的淑贞和嘉欣啊！”姜老师很快泄了气。 想想就得了，当真了岂不是傻？ 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秀色可餐 “玉楼，你在那念叨淑贞嘉欣的是什么意思？” 这时，唐月雯洗完澡，披着浴袍出来了。 因为房间里有两张床，加上姜玉楼也不放心女孩一个人睡在别的房间，于是在他的强烈要求，并且一再保证下，两人住在了一起。 姜玉楼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大意了，不过他到底是久经风浪的人，转过身后，面不改色道：“那是刚才路上看到的招牌，我觉得有意思，便念叨了两句。” “是这样吗？”女孩歪着脑袋看着他，眼里满是怀疑之色。 姜玉楼理直气壮地反问道：“当然了，要不你以为淑贞嘉欣是什么？” 淑贞和嘉欣现在都还是十来岁的小女孩呢，就算唐月雯是香江人也查不到什么。 唐月雯看他这么理直气壮，也就相信了他的话。 很快，她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摸着身上的棉质浴袍，羞怯道：“玉楼，这件衣服好怪，但是穿着好舒服。酒店真的会让顾客用这么好的衣服吗？” “安心穿好了，星级酒店都会为顾客提供浴袍的。而且这些基本上都是一次性的，顾客即使不使用，退房的时候酒店也会当废品扔掉的。”姜玉楼道。 唐月雯心疼道：“这么好的浴……浴袍扔掉也太可惜了。” 她有记忆以来就在县城生活了，那时候的条件啥样的，她不会忘的，也正因如此，分外见不得这种浪费。 姜玉楼柔声道：“没关系，你要是真舍不得，走的时候可以带走的。” “真哒？” 姜玉楼点点头。 “太好了！”女孩高兴地笑了起来，“这么好的衣服扔了太可惜了，我带回家洗洗还可以继续穿。” 多么淳朴的女孩啊。姜玉楼心里感慨道。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女孩此时那出水芙蓉的模样吸引了。 唐月雯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有几缕发丝调皮地贴在额头和颈项上。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在灯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散发着洗发水的清香。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浴袍，显得随意又舒适。浴袍下若隐若现的皮肤和裹得严实的浴袍形成鲜明对比，让人不禁想要一探究竟。 现在的她就像一颗晶莹的水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的皮肤，原本就如同瓷器一般细腻，经过温水的冲洗，更显得白皙透亮。 清新自然，带着沐浴后的慵懒和舒适，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静谧而美丽。 女孩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声音轻颤地问道：“玉楼，你在看什么呢？” 姜玉楼脱口而出道：“在看我的维纳斯。”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秀色可餐啊！ “啊！”唐月雯露出慌乱的神情，一抹粉红从脸颊蔓延到了白皙的脖颈，“时间，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下去吃饭吧，别让老师们等急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唐月雯，姜玉楼不由失笑。 等两人都换好衣服后，也确实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姜玉楼拉着女孩的手，随团来到了餐厅。 一般来说，酒店有晚餐自助，也可以自己点餐。 虽然不知道香江这边的人安排的什么，但不摸着是西餐的可能性更大。 等入席上菜后，果然没有出乎他所料。 晚餐是牛排和意面，还有甜点和汤。 这是正儿八经的西餐，团队中，也就他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吃过西餐，冯老的刀叉使用并不协调，王濛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手撕牛排似的。 只有唐月雯表现的最优雅，因为姜玉楼会贴心的为她将牛排切好，她只需要学着姜玉楼用叉子将牛排送入嘴里就行了。。 两人当众撒狗粮的行为十分引人注目，男士们也许心里会吐槽，但是在周珍妮和刘凯莉看来，这却是十分绅士的表现。 只看两人欣赏的表情，就知道姜玉楼不知不觉间获得了这两位香江女士的好感。 至于其他人，他们倒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歧视。有些时候，因为地位或者认知的差异，人们难免会产生优越感，只要别表现出来，已经是高素质了。 吃完饭后，姜玉楼和唐月雯回到了房间里。 他本来还想两人一起出去逛一逛，只是女孩特想看香江的电视节目，他只能熄了出去的心思，陪着女孩一起看电视。 “景黛音真好看，一点都不比曾华倩差啊！” 姜玉楼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正在看一部TVB的电视剧《仁者无敌》。 主演卢海鹏、景黛音，比较冷门，大概讲一个年轻有为的小英雄，学习医学，开设医馆，行仁义，扶正气的故事。 说实话没啥意思，姜玉楼能知道这部剧还是多亏了男女主角。 男主角卢海鹏原本是大陆广州歌舞团的团长，73年跑到了香江读了TVB的培训班，一路走到了男主角的位置。 女主角景黛音没演过多少主角，但是饰演配角的戏份都很出彩，比如梁朝伟版《鹿鼎记》的建宁公主，吕良伟版《雪山飞狐》的程灵素。 她似乎拍了六七年的戏就息影了，殊为可惜。 只是景黛音再漂亮，也没有他的月雯漂亮啊！ 想到这里，他得意的看了眼女孩，把女孩看的又害羞的低下了头。 姜玉楼觉得没意思，但是唐月雯却看得津津有味，按照她的话说，从小到大，她就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电视剧。 “咚咚咚！” 就在唐月雯看得入神时，外面忽有人敲门。 “我去开门，看看是谁。” 姜玉楼起身，走到门口把门开了一条缝，看清来人后，才把门彻底打开。 来人是作协的那几位，领头的就是王濛。 “玉楼啊，我们几个想去逛街，你去不去？” 逛街？是吃饭吧。姜玉楼心里吐槽道。 他委婉的拒绝道：“不了，我想陪月雯看会电视剧呢。” “唉，实话说吧，我们晚餐没吃饱。” “是啊，牛排我们又不会吃，又不好上手。” “我就吃了几口，饿得睡不着。” 王濛摊手道：“你看，同志们现在需要你。” “可是我和月雯吃饱了啊。”姜玉楼撇了撇嘴。 “啧，谁让我们这些老同志不会粤语，又不会英语呢，只能求到你这个大学生头上了。”王濛直言不讳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玉楼不好再拒绝了。 第二百二十章 夜游 “你们等等，我们换下衣服。” 姜玉楼回屋，和唐月雯商量一下，两人换好衣服出了门。王濛他们对于两人形影不离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 “老王，你们手里有多少港币？” “够用了。”王濛说道：“我问过那个威廉，他们这边普通人一个月也就三四百工资，还没我的稿酬多呢。” 说到自己的收入，他脸上露出一抹得色。 也能理解，毕竟他们现在可是在资本主义高度发达的香江呢。 “那行，咱们走吧……哎，你兜里怎么那么鼓？” “嘿嘿，威廉跟我说香江晚上治安不好，有社团存在，在大街上都有可能被偷……”王濛拍了拍衣兜，得意道：“我一想，就赛点纸在上衣口袋，实际上钱我都藏里面了。” “……” 姜玉楼无语，这老头心眼是真多。既然他喜欢这么做，就随他去好了。 他又问道：“你叫威廉他们了吗？” 这回，王濛倒是尴尬了起来，“没，这不是不好意思吗。” 姜玉楼眉头一皱，板起脸道：“这怎么行？人家陈威廉是香江的地头蛇。既然他都说了我们要出门逛街可以，但是必须有他们的人。要是真遇到了麻烦，有他在可以摆平，要是他不在，出了事怎么办？” “这么严重吗？”王濛也犹豫了。 姜玉楼表情严肃地看着他，“当然了，不是你自己说香江有社团吗，而且还有当街抢劫偷东西的。我一个小伙子倒没什么，但是月雯一个女孩子出了事我怎么对得起她父母的信任！” 王濛听罢，腹诽道：“感情我们几个老头子出事就没关系是吧？” 不过好在他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敲响了陈威廉的房间，把事情和对方说了以后，对方便安排了元彬跟着他们。 听对方说，元彬是个练家子，而且在道上还有几分名气。只要不是大麻烦，他都能摆平。 有了元彬跟着，姜玉楼也放心了一些。 他可是有着大好前途的优秀青年，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在香江出事。 从酒店出来，左手边五十来米左右，对面有一条可以容纳三人并排行走的小巷子，从巷子穿过去，便是烟火气息浓厚的闹市区。 在车上看和自己身在其中，是两种感觉。别说王濛他们了，就算是姜玉楼上辈子来过多次，重生后，再次来到八十年代的香江，依旧会感到茫然。 不过，好在他们还有向导。 姜玉楼走到元彬身边问道：“元先生，这边有什么路边摊吗？” 元彬闻言，看了眼期待的众人，点点头，“跟我走吧。” 他领着几人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家香江仔鱼蛋粉店，店面不大，有限的座位全都坐满了食客。 甚至于因为生意太好，桌子都摆到了街边。食客们吃着吃着，有车过时，你还得站起来把车让过去。 主要卖鱼蛋鱼片粉、肥牛咖喱饭、吉利猪排、鲜虾鱼饺米线、牛腩汤河粉和南乳猪手米粉，另有艇仔粥和杂碎面等。 姜玉楼要的是杂碎面。 唉，遗憾，星爷的那部电影还没有开拍。 唐月雯要了碗艇仔粥，“我其实不太饿，只是你们都吃了我不吃点东西怕你们尴尬。” 姜玉楼倒是觉得她纯粹是嘴馋，其他都是借口。 王濛等人也点完了，每个人都不一样。 香江的物价跟内地比，自然是非常之高，几毛钱的东西到了这边，直接卖好几块钱。不过味道真不错，没看他们吃的可香了，就算是碗里的汤汁子都喝干净了。 吃完了饭，几个大老爷们已经不太舍得花钱，看啥都贵。当然，也确实是贵。 高收入高消费可不是玩笑话。 只是，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又心有不甘，几人一合计，便决定再转一会儿。 索性街边的摊位够多，随便逛逛也挺有意思的。 几个老同志何曾看过这么多新鲜玩意，看的眼花缭乱，姜玉楼拉着唐月雯的手，来到了一家叫神州书店的店铺，两人在店铺里转了起来。 走了一圈，发现这家店铺面积真的大，藏书量多且店内还出售价廉的海报、画册、古玩。 多种经营了属于是。 “哎，玉楼，这本书真有意思！” 姜玉楼停下脚步，只见唐月雯拿着一本漫画书喜滋滋地看了起来。 “是吗？”他看了下漫画内容，越看越眼熟。 姜玉楼惊讶道：“咦，这不是阿拉蕾吗？” “阿拉蕾？”唐月雯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眼睛里是浓浓的好奇。 “《阿拉蕾》是岛国漫画杂志《周刊少年Jump》上的一部连载漫画。”解释了后，他又喃喃自语道：“原来今年《阿拉蕾》就开始连载了吗？” 服务员见了，过来道：“先生，唔好意思呀，店铺的书唔准洗澹看嘅。” 姜玉楼作势从口袋里取出钱包，“How much is this magazine?” 嗯？ 服务员愣了下，瞧他又高又帅又说英文，还拿出了钱包，以为是亚裔，便叽里咕噜比画了一通。 大概意思是让姜玉楼先选，最后一起付账。 姜玉楼看的也差不多了，这家书店的品类确实够全的，就是不知道那本《Jump》是不是正版。 他的印象里，这本漫画杂志似乎没有在香江发行呢。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除了漫画杂志，他又买了几本国内难得一见的文学作品。 咳咳，不是禁书，禁书在前世他可看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也就是这个年代，管得还比较严。 不以稀为贵嘛，可以理解。 付款后，他又旁敲侧击店员，香江卖得好的书和杂志，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后，他才拎着装满了书的袋子，跟王濛他们集合。 这几个大老爷们自从见识到了香江的高物价后，再也没有花钱，属于纯看那种。看他拎了一大袋子书，心里既羡慕，又好奇。 总算他们还记得明天有活动，才没有被香江的夜生活迷住，跟着元彬安全地回到了酒店。 到了酒店后，大家各回各的房间，总体上对今晚的逛街还是挺满意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把记者们整蒙圈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吃过早饭，陈威廉几人已经等候在外，车辆备好。 大家陆续下楼，抱着不能丢人的心思，一个个都穿上了新衣裳。冯先植依旧是那一身中山装配着黑皮鞋，甭管其他男士都是一身西装，但老人家穿着中山装就特有气势，把穿西装的都比下去了。 王濛换了身西装，人看着倒是精神许多，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文艺工作者。 其他人都穿着没有多么特殊，西服衬衣，中规中矩罢了。 “……” 陈威廉几人问着好，实则在心里评分，目前还是冯老最佳。 但跟着就眼前一亮，唐月雯下来了，穿着姜玉楼给配的那身衣裳，不是流行款，但极为合适。 “不错呀！” 周珍妮和刘凯莉对视一眼，非常意外，随即又瞪大眼睛。 就这颜值，把香江的女星都比下去了。 姜玉楼紧跟着走了下来。 外面是黑色西装，里面是白衬衫，脚上是一双黑色皮鞋。 明明是在普通不过的穿搭，但是在姜玉楼身上，却让人觉得格外的英武帅气。 姜玉楼本来个子就高，这两年有钱了，营养好了，长了肉以后身材更显匀称。 也就是他不健身，否则的话妥妥的男神一枚。 即使如此，在场的几个女人也都看呆了。 “哇，这个大陆帅哥好帅啊！” “以前就觉着帅，没想到打扮上更帅！” 周珍妮和刘凯莉瞬间兴奋，就像男的见美女一样，恨不得吹个口哨耍耍。 唐月雯看了眼，低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心里更是惊喜得不得了。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灵魂伴侣是个大帅哥呢！ 如果有的话，大概率是个矫情的人。 众人到齐，巴士离开酒店，前往今天活动的主会场。 一帮人上楼，主持人简单地交代了一番流程。期间听说有个港督府的人来了，只是来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眼就离开了。 估摸着到了早上十点左右，记者会正式开始。 在一个大厅里，前方摆着一排桌子，众人出来都吓到。 阵仗比机场还厉害数倍，《成报》、《星岛日报》、《大公报》、《文汇报》、《东方日报》、《天天报》、《明报》、《新报》、《华侨报》等数十家媒体，一百多号人在等候。 唐月雯和作协的工作人员只是配角，没有登台的资格，被安排在了台下的座位。 姜玉楼和冯先植、王濛等人才是这场记者会的真正主角。 “请问冯先生，您对香港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香江是座非常年轻且富有活力的城市，相信以后会更加繁荣。” 冯先植回答的一板一眼，属于非常官方的套话。 “请问王先生，您怎么看待这次交流会呢？” “这次文学交流会有助于提升文学的地位和影响力。文学作为一种重要的文化表现形式，具有独特的价值和魅力。通过文学交流会，可以进一步挖掘文学的内涵和价值，扩大文学的影响力，让更多的人了解和喜爱文学。” 姜玉楼眉头一挑，王濛这些老作家一个个的果然跟人精一样，套话说得也太溜了。 不过更让他意外的这些记者居然一本正经的采访，反正他没有听出哪里有不怀好意。 记者会开了一个小时左右，赶上中午，正式采访结束，开始了自由采访。 这回画风突变。 刚才还似模似样的各路记者，仿佛得到了某种信号一样，哗的一下散开，七八个人把冯先植围住，七八个人把王濛围住，又有几个人把他围住。 姜玉楼一开始并没人搭理，毕竟他的年纪太轻了，怎么看也不像是大作家。记者们手里的资料有限，只知道他写过几部小说，似乎成绩还不错。 但也仅此而已。 只是香江的记者是个什么类型？属于天边飞过的麻雀也要拔根毛才能走的，姜玉楼既然碰到了，多少也得问出点名堂才行。 再者，他年纪轻，也意味着老成持重和他不沾边，更容易问出东西。 “姜先生，您当作家多久了？” “不到两年时间。” “时间这么短，姜先生取得过什么成绩吗？” “我目前发表过一部短篇小说，一部中篇小说和两部长篇小说。其中一部长篇小说发行了单行本，我到香江之前，销量达到了七十万册。”想了想，姜玉楼又补充了一句，“这部小说的单行本是今年上半年发行的。” “什么？” “不可能！” “半年七十万册？” “您确定您的数据没有夸张的成份吗？” 聚集在他身边的记者们简直快疯了。 七十万册的销量他们不是没见过，但是半年销量超过七十万册，而且对方还是个年轻作家，这才是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 姜玉楼耸肩道：“当然，这点你们可以询问我的作家同行。或者去大陆打听一下，也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记者们心里“切”了一声，让他们去大陆，疯了吧。 不过他们还是询问了其他作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这下，其他记者也知道了，这回来香江的大陆作家中有个年轻人，非常了不得。 “姜老师，请问您的那部著作叫什么？” “《暗算》。”姜玉楼不等记者继续提问，接着道：“这部小说属于谍战悬疑小说。目前为止，这部小说还被改编成了广播剧，覆盖范围达到了三亿人，而且同名电视剧也在紧张地拍摄中。” 姜玉楼侃侃而谈，记者们人都快麻了，从来没见过这么能说的作家。 即使是金庸和倪匡年轻的时候，就这面对记者的功力也比不上他吧。 “姜老师，您看过香江作家的文学作品吗？” “看过《酒徒》、《寺内》和《对倒》。” 这三部作品都是香江作家刘以鬯笔下的经典名著。 尤其是《酒徒》，创作于上世纪60年代初，被誉为“中国首部意识流小说”，入选“20世纪现代小说经典名著百强”。2004年引发香江导演王家卫拍摄电影《2046》。 “你喜欢刘以鬯的作品？” “当然，尤其是《酒徒》这部作品，它非常的与众不同。主要表现为：酒徒被置于三种状态之中，行文风格各异；呈现强烈批判意识的香江关注；论述性与学理性的学人小说色彩；诗意的意识流动与感性的意象相对接。” 听到这儿，记者们蒙圈了。 他们只是记者，哪里懂什么意识流，只觉得不明觉厉。 嘶，这个大陆来的后生仔有点厉害啊！ 姜玉楼舌战群记半天，一帮子香江记者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了，只能蒙圈而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金大侠其人 经过上午采访，大家对香江的媒体记者到了谈虎色变的程度。 他们才不关注文学交流会怎么样，那是文化界的事儿，他们只关注你的八卦和某种倾向。甭管是不是你的本意，只要不小心说出来，又被他们听到，那就等着见报吧。 最后的结果嘛，估计不会太美妙。 就比如作协的某位老同志，那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在诱导性的采访下，差点说露了嘴。 下午，又轮到出版社安排的茶话会。 作协的人都懵了，他们就没听说过，还得跟出版社搞什么茶话会的。 在许多老一辈作家看来，文学是严肃的，在特殊年代他们连稿费都不要，谈商业太庸俗了。 不过香江到底不一样，这边是商业社会，谈钱并不是有辱斯文的事情，相反，没钱才是耻辱。 一个作家在香江生活窘迫，没人会赞扬你的高风亮节，只会认为你的作品不够好，没人看。 对于这个安排，冯先植等人挺挠头的，不过香江的几家出版社可是这次交流会的赞助商，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说是茶话会，其实就是邀请出版界人士，跟这帮从大陆来的土作家们见见面，了解一下有什么作品可以拿到香江出版。 最后商谈的结果就是，出版方们希望冯先植可以和大陆沟通一下，编选几位作家的作品结集，介绍到香江出版。 这是好事，冯先植欣然应允。 等茶话会结束后，大家本来以为可以休息了，结果晚上这还没完，晚上《明报》的金庸夫妇还有宴请。 行程密度大，活动时间长，搞得老同志们苦不堪言。 上车前，众人聊起了今天的活动，可以说是怨声载道，尤其是这么累了还不能休息，还要去参加那个什么金庸的宴请。 对于满足口腹之欲，这些苦惯了的老同志不是很在乎，他们想的最多的还是和香江的同行交流写作心得，最好某些技巧能对自己有所帮助。 有位老同志就很不解地问道：“这《明报》的金庸是谁，是记者还是管理者，这么大的面子？” 冯先植摸了摸下巴，回忆道：“金庸啊，那位陈威廉小哥好像提到过，是香江的报业巨子，《明报》的创始人，也是他的老板。” “原来是资本家大老板啊，我们见他合适吗？” “是啊，我们和商人好像也聊不到一块吧？” “老冯，我看你还是替我们回绝了吧。” 姜玉楼见状，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同时也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身上，“冯老，各位，其实金庸的身份不仅仅只是《明报》创始人那么简单，他还有一个身份，和我们一样，是个作家。” “什么，大资本家还是个作家？” “他写了什么作品，有名吗？” 金庸作家的身份引起了众人的兴趣，纷纷询问了起来。 姜玉楼笑了笑，回忆了一番后，介绍道：“金庸，原名……” 他首先介绍了金庸的背景，告诉老同志们，这位大作家和国内关系匪浅。果然，这么一介绍，众人立马收起了轻视之心。 王濛是个消息灵通的，立马回忆起了有关于钱老亲戚的小道消息，这下就联系上了。 不过，这么牛逼的人物，同时还是作家，怎么大家都没听说过他在文坛有什么作品呢？ 于是乎，王濛忍不住催促道：“玉楼，你就别吊我们这些老同志的胃口了，说说这位金先生有什么作品吧。” “对啊，快说说。” 众人起哄，连冯先植也看了过来。 姜玉楼道：“金先生主要写的是武侠小说。” 武侠小说？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名词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于是乎，姜玉楼再次充当了解说，为老同志们讲解了一番什么是武侠小说。 介绍完后，作协的众人只有一个念头，搞封建迷信，这也能算作家？ …… 香江一座灯火酒绿的国际大都市，即使到了晚上，依旧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当地居民夜生活之丰富，是大陆来的人完全想象不到的。 巴士缓缓行驶，唐月雯翻着一本时尚杂志，眼睛贴得很近。 仅仅在香江生活了两天，但是她的观念却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原来，生活可以这样，原来，颜色不只是有黑白灰。 更别提娱乐业的发达，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悸动。在这里，她从新认识了土这个词。明明长得没她好看的女孩，凭借着时尚又光鲜亮丽的穿着就能将她比下去。 正因此，她特地买了时尚杂志，其中的心思自不用明言。 “玉楼，你说我如果穿这件好不好？” “美极了！” “那这件呢？” “可以把你衬托的更美。” 唐月雯合上书，嘟着嘴，“你能不能用心点？” “可我真觉得你穿什么都好看呀。”姜玉楼柔声道。 唐月雯不乐意了，“衣服都不可能全都好看，我穿又怎么会都好看呢？” “同样一件衣服，别的女人是靠衣服衬托自己的美，而你的美则使得衣服也变得好看了。” “真的吗？” 唐月雯被夸的很开心，人比漂亮衣服还美，还有比这更好的赞美吗。 “当然了，在我心里，没有人能比得上你。”姜玉楼眼神极为认真，唐月雯被他的话说服了。 “哎呀，可有句话不是叫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吗？” “怎么突然这么在意穿着了？” “这……因为我听到有人叫我土妹……” 姜玉楼耐心道：“他们那是嫉妒，要不怎么说你土，而不是说你丑呢？而且你的穿着也不土，只是比较大众而已。等有自由行动的时间，我带你去商场买衣服。” “嘻嘻，你这样说我会骄傲的。”唐月雯仰起头，露出洁白的脖颈，如同骄傲的孔雀一般。 这个年代的女生真的太淳朴了，要是搁前世他认识的绿茶，早就哥哥前哥哥后的撒娇，让你给她买衣服买包包了。 真是好女孩啊，要求不多好养活。 “月雯。”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两人在巴士上亲亲我我，引得老同志一阵侧目。 第二百二十三章 香江所没有的 巴士开了好一会，才停在一家酒店门前。 宴请么，本以为是私人性质，结果进去一看，里面摆了好几桌。 之前采访过交流团的记者们如影随形般跟了过来，先拍照，后就座。 唐月雯凑到姜玉楼耳边吐槽道：“这些记者怎么阴魂不散的，哪哪都能见到他们？” “估计是金先生安排的。”姜玉楼回了句。 在他想来，金先生除了是作家，还是个报业管理者，企业家，所有行为都是从商业出发。他宴请大陆来的交流团，除了真的有交流心思外，更多的还是想要宣传《明报》吧。 金庸夫妇，冯先植、王濛、还有几个资历高的老同志坐一桌，姜玉楼却没排上号。 他的成绩虽然好，但是太年轻了，资历还浅。 其实这样也好，真让他和一群老同志坐一起吃饭，他自己也别扭。 何况他现在也饿了，真没什么聊天的心思。 唐月雯小脸愁眉不展道：“不会又吃西餐吧，我不喜欢牛排和意面。” 西餐在香江虽然是高档菜系的代表，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姜玉楼握着女孩的小手，宠溺道：“如果不好吃就将就吃一点，给主人家一点面子。回头，我带你去街边大排档。” “好啊，香江的路边摊好吃的太多了，我都恨自己昨天吃太饱了。”唐月雯欢呼雀跃了起来。 姜玉楼在嘴边竖起了一根指头，“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多不礼貌。” “哦。”唐月雯吐了下舌头，可爱死了！ 不过还好，今天的晚餐不是西餐，而是中餐，菜肴相当丰盛，很对众人的胃口。 金先生刚来香江没多久，跟第一任妻子就离婚了。第二任妻子是个美女记者，两人结婚后白手起家，赚下一份家业。 之后因为感情不合离婚，他又娶了现在的妻子，被书迷称为“小龙女”。 金太太比金先生小二十九岁，秀丽娴雅，貌美聪颖，三言两语就同众人拉近了关系。 “你们不用叫我太太，生分，叫我阿May就好。我先生以前就是从大陆来的，听说还有很多亲戚依旧生活在大陆呢。 唉，他一直想要回乡，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会有机会的。”姜玉楼道：“现在我们的政府正在主导改革开放战略，金先生的愿望要不了多久就能实现。” “诶？什么是改革开放？” 姜玉楼简单介绍一番。他的用词很谨慎，只说报纸上报道过的，其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太好了，我先生知道这个消息也会很开心的。” 这话姜玉楼没有当真，在他的记忆里，金先生回乡还要等到92年。 金太太这时又道：“姜先生也是作家吗？” “嗯，写过几部小说。”姜玉楼谦虚道。 啊？ 这回金太太真的意外了，她本来以为姜玉楼是交流团的工作人员呢，毕竟他这么年轻。 金太太，浅浅一笑，道：“因为先生的缘故，我也挺喜欢小说的。不知道姜先生写过什么作品？” “哎呀，挺惭愧的，我写作不到两年时间，没有太好的作品问世。” “真的吗？”金太太眨了眨眼睛，却觉得这才合理。 姜玉楼挠头道：“其实我的主业是学生，写作只是兴趣爱好。” “金太太您别信他的话，别看这小子年轻，却是燕大的高材生。虽然写作时间不长，却写出了一本销量七十多万册的小说。”有个老同志忍不住说道。 “原来姜先生这么了不起！” 金太太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不止如此，他还是个诗人，还出过诗集呢。”又有人补充道。 “还出过诗集？” 金太太这下不淡定了，本来以为只是个小年轻，没想到是个文豪啊。 尤其是当某人的几首诗被当众念出来后，金太太看他的表情彻底变了。 怎么说呢，嗯……就像是见到了偶像的粉丝一样。 姜玉楼连连苦笑，这才来香江几天，底裤都被人给扒了，还是自己人扒的。 他们这边动静挺大的，连金先生那边都注意到了。 此时，金先生正低声跟冯先植聊天。 他跟大陆渊源颇深，和那位更是有过纸笔交流，不是一般人。 他看了眼姜玉楼，直觉这个年轻人不一般。 于是，他指着姜玉楼道：“冯先生，那位年轻人也是作家吗？” “没错，他叫姜玉楼，是我们作协最年轻的作家，同时也是大陆这两年最火的作家了。”冯先植点头道。 “哦？”金先生惊奇道：“这个年轻作家写的是严肃文学吗？” “不，应该算是通俗文学吧。”此时，冯先植脑海里有关严肃文学和通俗文学的概念更清晰了。 接着，他又介绍了下姜玉楼在大陆取得的成绩。 这下，以金先生的城府，也为之动容了，“不如叫姜先生过来坐坐。” 冯先植点点头，王濛自告奋勇地，拉着姜玉楼来到主桌：“来来来，玉楼，金先生想和你说说话。” 入座后，姜玉楼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金先生。” 金先生慈祥地笑道：“姜先生，你好啊。我刚才可是听冯先生说了，你很会写小说啊。” 姜玉楼笑道：“和您比不了，您的作品许多都改编成了电视剧，我目前只有一部作品改编成了电视剧。” “哎哟，作家创作的作品如果能改编成影视作品，证明非常受大众的欢迎。姜先生很不简单啊。就是不知道改编的是哪部作品，如果有机会，我也想拜读一番。” 姜玉楼微微一笑道：“是一部谍战悬疑类型小说，叫《暗算》。” “谍战悬疑小说？”金先生愕然道。 王濛看了两人一眼，插话道：“现在大陆最受欢迎的就属《暗算》了，单行本大卖不说，广播剧也已经重播到第三遍。全燕京甚至全国都在讨论，而且央视已经在拍《暗算》的电视剧了，听说投资多达百万。” “谍战悬疑剧？”金先生来了兴趣。 香江影视剧产业发达，但是谍战题材的还真没有，他是真的好奇。 如果真的很好，有没有可能引进到香江，也就是他们《明报》上发表呢？ 第二百二十四章 合作 “谍战悬疑题材说穿了也没什么，通常涉及情报的窃取、隐藏、破解等情节，以及通过各种手段和智慧来追踪、发现和消灭敌人。 这类题材的作品通常以紧张、惊险的情节和悬疑、推理的元素为主要特点，吸引观众跟随主角一起探索真相，解开谜团。” 姜玉楼侃侃而谈道。 看着眼前富有朝气的年轻人，金先生对他印象颇佳，笑道：“姜先生是怎么想到创作《暗算》这个类型的作品的？” “我就是想创作一个有别于人们固有印象的特工世界，重新诠释了特工的悲剧宿命。”姜玉楼道。 金先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姜先生真是年轻有为。我觉得这个题材很有趣，贵方央视改编的话……算是职业剧？” “说是，也不完全是。职业剧主要体现在技术上，观众看了觉得很专业，专家看了挑不出什么错。如果其他因素过多，比如爱情，喧宾夺主了，就称不上一部真正的职业剧。 《暗算》呢，主要描述的是701三个部门监听局、破译局、行动局中的传奇人物的故事。” “先辈是值得尊敬的。” 金先生也是那个年代走过来的，对于抗战中的英雄也怀有深深的敬意。 他也曾经动过念头创作其他题材的作品，只是那时候《明报》少不了他的武侠小说，如今他已经封笔八年，投身商业管理，也没有了写作的心气。 “姜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让香江的读者看到你的作品？” “您是说？” “香江有自己的商业方向，有自己的故事，但是香江同时也是一座包容的城市，也曾抗争过，同样会喜欢英雄的故事。” “原则上我是没有意见的。”姜玉楼想了想，说道：“不过您说的是出版还是在《明报》上连载？” “在《明报》上连载。” 那是金先生的报纸，是他的事业，他自然不会将机会拱手让人。 “嘶！” 冯先植和王濛等人非常惊讶，没想到他们中最先有作品走出去的竟然会是姜玉楼。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理解。 首先是题材，谍战悬疑题材是香江没有的。 再者是大陆作家的身份，也是很好的宣传素材。 最后是姜玉楼真的有实力，销量七十万册，今年更是奔着百万册去的，完全不可小视啊。 一位高层眼睛一亮，“金生，你的这个主意很棒，我们真可以尝试一下引进大陆作家的作品。” “嗯。” 金先生面露微笑，又看向姜玉楼，笑道：“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姜先生要把握住啊。” 金太太这时也含笑道：“我先生的《明报》是香江排名前三的报纸，日销量超过十万份，影响力惊人。写科幻小说的倪匡，还有张小娴和亦舒等可都是靠着我们《明报》开专栏出名的。” “这……”姜玉楼面露迟疑之色。 冯先植和王濛看他还不答应，都替他着急。 金先生微微一笑，道：“姜先生有要求尽管提。” “能多些读者看我的小说，我自然高兴。只是我是作家，需要稿酬吃饭的。”姜玉楼面不改色的提了自己的要求。 “稿酬啊，好说好说。”金先生哈哈一笑，“只是姜先生在大陆虽然是大作家，但是在香江却没有读者基础，稿费上面可能不会太多。” 姜玉楼没有说话，作洗耳恭听状。 金先生沉思片刻，迅速权衡了利弊，才给出了一个数字，“你看千字一百怎么样？” “那就说定了。”姜玉楼点头道。 对于这个数字他还是很满意的。 姜玉楼知道金先生在给作家稿酬方面是出了名的抠门，但也正像他说的，自己在香江读者面前相当于一个新人，没有要高额稿酬的底气。 再者一百块已经不少了，他能拿到两万四的稿酬呢。 谈妥合作后，双方都很满意。 “听说姜先生从事写作仅仅两年？” “嗯，79年发表了第一部作品。” 金先生感叹道：“唉，这个行业终究是年轻人的未来，我们这些老头子跟不上时代了。” “瞎说什么，也就是你不想，要是重新出山，不知道多少书迷会开心的上街放炮呢。” 金太太连忙安慰。 姜玉楼点头道：“其实我也读过金先生的小说，我也很期待您能重新写武侠小说呢。 “哦？姜先生也读过我的小说？”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这幅独恋早已随着您的作品传到了大陆。” “大陆看我小说的人多吗？” 所有人都来了兴趣。 “不多，主要集中在东南沿海地区。不过，我相信随着我们国家越来越开放，您的作品会有席卷全国的那一天。” 冯先植面色古怪，没想到这个小姜这么能拍马屁。看来，自己看错他了啊！ 他紧接着道：“嘿，我也希望有拜读金先生作品的那一天。” 金先生老怀大慰，指着姜玉楼道：“哈哈，姜先生是在逗我开心吧。” “真没有。”姜玉楼笑着道：“您难道不知道，连那位大领导都是您的书迷？” 大领导？ 金先生神色先是迷糊了一下，然后瞬间反应过来姜玉楼是在说谁。 他眼睛明亮，盯着姜玉楼，十分认真：“姜先生，这可不敢胡乱开玩笑。” “您的书籍前些年在大陆还被称之为禁书，相关部门严格限制人们的阅读。大领导为了您的小说，还专门拜托朋友从国外买回来，有时甚至挑灯夜读。 据说大领导外出的时候也会专门带上您的小说，其中最经常阅读的就是《射雕英雄传》。” 姜玉楼结合前世看到的信息，在金先生面前透露了这个秘闻。 金先生神情变幻莫测，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只是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如今虽然形势不甚明朗，但是国家底子深厚。相信97之后，两地交流再无隔阂。” “呵呵，金先生说的是。”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提这类话题。 这时，姜玉楼见对方面露疲惫之色，意识到今晚的谈话到此为止了。 果然，很快金先生就离开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作家们的茶话会 姜玉楼出来后，发觉大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他凑到王濛身边，小声问道：“你们看我的那是什么眼神啊，搞得我心里怪发毛的。” “心里作用吧，大家只是在为你开心。”王濛皮笑肉不笑道。 “是吗？”姜玉楼摸了摸下巴，“不会是羡慕我的小说要在《明报》上发表吧？其实也没什么，我一个新人，拿不了多少稿酬的，和香江成名的作家没法比的。” 王濛心里酸溜溜的，见他那副模样，忍不住道：“那可是日发行量十万份的《明报》，越是清楚《明报》的影响力，越能看清在上面连载小说的含金量啊！” 更别说还有几万块的稿酬了，他们简直要羡慕死了。 这次的文学交流会，他们这些老同志没捞到多少好处，全被姜玉楼这个小同志吃下去了。 姜玉楼耸耸肩，没再说什么。他也不想这么高调的，可是优秀的人就如同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 次日，香江的天气甚是闷热，交流团要参加由香江文艺界举办的茶话会。 这是两地作家首次共同参加交流性质的茶话会。整个交流团从上到下，都非常的重视。 即使这闷热的天气，也不能阻挡他们穿着非常正式的服装参加茶话会。 香江方面参加的作家以刘以鬯为主，倪匡和金先生等也有露面。 在柔和的灯光下，文学交流会场弥漫着浓厚的文化气息。一场以“先锋文学”为主题的交流活动正如火如荼地进行。 会场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木桌，桌上摆放着几本经典文学作品，它们是这次交流会的核心。 桌旁，几位身穿便服的老者正热烈地讨论着其中一部经典小说中的人物塑造。他们的声音时而高昂激动，时而低沉有力，仿佛自己置身于那个特殊的年代，与书中的人物共同经历着悲欢离合。 这里要说一下，什么是先锋文学。 先锋文学，是现代主义文学的一个重要流派。一小群自我意识十分强烈的作家家，根据“不断创新”的原则，打破公认的规范和传统，不断创造新的写作形式和风格，引进被忽略的，遭禁忌的题材。 先锋文学的作家家们经常自我表现出“离异”既定的秩序，从中宣布自己的“主体性”，他们的目标是震撼受传统影响的读者的感受能力，向传统文化的教条和信念发起挑战。 先锋文学是现代主义文学中的一种，它包括了“象征主义，未来主义，达达主义，意象主义，超现实主义，抽象派，意识流派，荒诞派等等”，其倾向就是反映现代西方社会中个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然，个人与自我间的畸形的异化关系，及由此产生的精神创伤，变态心理，悲观情绪和虚无意识。 听起来，先锋文学似乎很小众，其实不然。这个年代的作家，或多或少都被先锋文学所影响着。 比如创新，又比如打破传统。 他们的写作风格各不相同，但能成名，都是有着过人之处的。 此时，引起交流会上两岸作家激烈讨论的作品名叫《环形废墟》。这部作品是博尔赫斯的第二部小说集《虚构集》里的一篇，是体现博尔赫斯“时间虚无”与“死亡意识”的一篇重要小说。 “这部小说无疑是荒诞的。”刘以鬯首先给小说定下了基调，接着阐述了他的想法，“它的荒诞在于魔法师在梦里创造了少年，知道少年是虚幻的影子，他相对于少年来说无疑是“上帝”。正如小说所言，身为人父的人都关心他们在迷惘或者幸福时刻生育的子女，魔法师也不例外，但是正当他在担心少年踏进火堆会发现自己是被创造出的幻影时，却发现自己踏入火堆时也安然无恙。 关于这段的描述，作品里是这么描述的，“他朝火焰走去。火焰没有吞噬他的皮肉，而是不烫不灼地抚慰他淹没了他。他宽慰地、惭愧地、害怕地知道他自己也是一个幻影，另一个人梦中的幻影”。这样的结局，不正显示了作品中魔法师人生的荒诞性和悲剧意味吗？” “我倒觉得这部作品对死亡的认识极为出色。”王濛在刘以鬯发言后，给出了回应，“博尔赫斯在对死亡的思考上，充满西方式对人生意义的思辨色彩。在对死亡的认定上，他是悲观的，认为人类的任何努力都不能改变个体最终死亡的结局，死亡的必然性和不可避免充满宿命论的悲观色彩。而宿命论，可能源自于他受到的佛教学说影响。而在这部作品中，正是死亡给了生命以意义与尊严。” 姜玉楼站在他们的旁边，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讨论着博尔赫斯作品中的内涵，时间虚无、层次分有以及死亡意识是提到最多的。 其中不乏对于角色描写和写作技巧的赞扬。 可是，这些作家有没有想过，当时博尔赫斯创作这部作品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这么多。只是单纯觉得这么写很有趣，而后人的理解，全部都是带着个人理解的牵强附会呢？ 就比如重生前他听过一件轶事，作家阿来在曾经上过撒老师主持的节目叫做《开讲了》，节目中一位来自江苏的女生就问他说平时学校的语文考试经常考到他的文章，他本人是否能够做出这些题目？ 阿来也坦言，自己有过非常尴尬的经历，一位朋友的侄女刚好做到他的文章的阅读题，于是请教他。没想到自己信心满满地答应下来后，才发现那些题目自己都不懂，非常尴尬。 而且，这还不是个例，不少作家都碰到过这样的事。 冯先植瞧着姜玉楼站在他们身边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道：“玉楼，你觉得这部小说怎么样？” 姜玉楼愣了一下，“什么？” 他没有料到冯先植会点他的名，他刚才没有想那么多，纯粹是在瞎想。 “你觉得这部小说怎么样？” 喧闹的会场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想听听这个最火最年轻作家有什么想法。 第二百二十六章 打破第四面墙 “这部作品很好。” “怎么个好法？” 这…… 姜玉楼犹豫了片刻，他尝试回忆着小说中的情节。他是幸运的，以前看过这部小说，甚至印象深刻，否则现在肯定就坐蜡了。 “博尔赫斯是一个特立独行剑走偏锋的思想者，这部作品也存在着实验以及炫技的成分。我就很认同刘老师的说法，这部小说的荒诞性。” 大家对姜玉楼的说法并不意外，即使有不认同的，也不会立即反驳，这是对一位作家的尊重，即使这位作家看着十分年轻。 姜玉楼喘了口气后，继续说道：“在小说最初，博尔赫斯极力营造一种真实性，无论魔法师还是读者都相信魔法师是真实的，魔法师对自己的存在也毫不怀疑。 但结局颠覆了真实，魔法师内心的认定和现实状况发生了矛盾性，相对于自己的内心来说造成了失衡，也失掉了作为父亲的尊严和意义。 结局嘲弄了魔法师，在深信自我是真实无疑的情况下赫然发现自己只是别人梦中的幻影，将魔法师的荒诞辐射到读者身上，或许每个人都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受着另一个人的指导和支配。” “这种技巧是非常高明的，无疑会使读者在阅读时陷入对自身的怀疑和惊恐中而难以自拔。” 他看着众人，露出嘲弄的笑容，“想想吧，你们以为自己是有血有肉的人，其实只是某个扑街作家笔下的人物，想想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如果是我写的话，不如让魔法师和少年意识到造物主的存在，甚至读者的存在，这样更有意思。” 王濛摩挲着下巴，他还真有种被吓到的感觉。 他抬头看了下天花板，现在是否有读者正在阅读他的人生呢？ 如果真有造物主，他能接受吗？ 他不清楚，但大概率还是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吧。 “姜先生的想法很新奇。” “是啊，被造物主创造的生物能意识到造物主，甚至意识到读者的存在，太妙了。” 姜玉楼笑了笑，没有多少得意的神色，这不过就是后世常见的打破第四堵墙罢了。 只是，他越是淡然，众人对他的评价也越多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姜玉楼刚刚信口说出的感受和改编的结尾，意见各有不同，但对于姜玉楼这个打破第四堵墙的想法还是给予了肯定。 等茶话会结束后，姜玉楼多了不少人的通信方式。 回去的大巴上，王濛道：“玉楼，你对先锋文学的认识这么深刻，有没有想过以此创作一篇？” “其实我一直在践行着先锋文学的创作方法。”姜玉楼笑着道。 王濛稍作迟疑：“你是说……创新？” 姜玉楼点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 先锋文学有其局限性，文学创作说到底，还是为了读者，因此，先锋文学的作家必然会走上为迎合大众而趋于通俗化的道路。 所以，他要做的很简单，取其精华罢了。 大家回到巴士上，陈威廉突然说道：“各位老师，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明天的香江中文大学的师生座谈会要取消了。”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行程不是早就定下的吗？” “是啊，太突然了吧？” 姜玉楼眉头微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冯先植示意大家安静一下，开口道：“陈先生，可以告诉我们行程取消的原因吗？” 陈威廉支支吾吾道：“这个不太好说，听老板说是港府那边的通知，总之，明天是去不成了。” 姜玉楼摸了摸下巴，这个年代废青连受精卵都不是，香江人的心还是向着祖国的。即使是香江大学里，也不乏爱国之人。 港府之所以阻止他们去，估计是怕他们当众宣传一些思想，或者煽动学生罢课之类的吧。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点猜想，也不一定对，说不定是学校发生了什么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 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冯先植再不满也没有办法，“现在行程全打乱了，现在怎么办？” 陈威廉看到交流团有点群情激奋的意思，于是小声和周珍妮交流了起来。 “你有什么想法吗？” “请示一下吧，看能安排什么活动？”周珍妮皱眉道。 陈威廉无奈道：“只能如此了。” 一番请示后，“各位，明天所有行程取消，不过各位可以自行活动。” “自行活动？” 众人更加不满了，大家人生地不熟，而且身上都没有几个钱，就算自由活动又能到哪里去。 “那个，陈威廉！” 姜玉楼忽然举手，道：“明天能不能带我们去香江的片场参观一下？” “片场？” “没错，其实我们都挺好奇香江的影视制作中心，想去见识一下。” 陈威廉迟疑片刻，抹了下额头的汗，“这个……我得问问老板。” 接着，他又联系到了老板，得到允许后，说道：“我们老板同意了。不过这次参观是靠着老板的关系，你们只能看，多余的话不能说，更不能动手，万一损坏了片场的道具，需要照价赔偿。” “完全没问题，我们理解。”冯先植附和了一句，又道：“其实文学创作和影视行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参观一番对我们都有好处。”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交流团的其他成员说的，大家想想也是，就没再提出意见。 见事情平息了，陈威廉他们和冯先植都松了口气。 第二天，众人上了巴士，这次的目的地是TVB的片场。 TVB，即无线电视。于1967年11月19日由利孝和、祁德尊、邵逸夫等人创办正式开业。是香江首家获得免费无线电视牌照的电视台，也是世界第一大华语商营电视台。 80年代的香江电视工业正和香江的经济一样处于黄金时期。 在这个时代，香江的电视剧工业人才济济，两大商业电视台亚洲电视和TVB正是旗鼓相当的时期。为了收视率，两台均各出法宝，而电视剧便成为争夺观众的最大砝码。 尤其是TVB的电视剧，更是很多人的青春。 第二百二十七章 片场参观 TVB的总部——广播道电视城。 前世，姜玉楼来香江的时候，TVB的总部早就搬迁到了新界的将军澳电视广播城。今天有幸参观电视城，也算满足了他小小的好奇心。 众人跟着向导的步伐，绕过前楼，来到后院，院里停放的车辆不少，在姜玉楼看来都是那种老掉牙的车，但是在交流团的人看来却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众人极为羡慕。 向导是TVB的员工，叫做阿朗。 跟着阿郎上楼后，听着他介绍道：“这里面是我们电视台制作电视节目的地方，包括布景房、道具房等很多部门，一些电视剧的内景也在这里拍摄。” 王濛惊讶道：“楼里也能拍电视剧啊？” 他虽然不怎么接触影视行业，但也认识导演，知道国内无论是电视还是电影都是在制片厂拍摄的。 “搭内景，一会就明白了。”阿郎笑了笑。 众人边走边听阿郎介绍，姜玉楼忽然看见一个房间门牌上写着“道具房”三个字。 “阿郎，我们能进去看看么？” “可以。” 他推开门，众人齐齐震惊。 偌大的一间屋子，分门别类，整整齐齐，有各个年代的服装，还有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道具。 姜玉楼突然看到一件眼熟的道具，他走到桌子前，拿起一个碗，做工粗糙，但是上面的图案让他眼前一亮。 正是TVB的金牌老演员-鸡公碗。 说起来，这个碗最早可以追溯到83版的《射雕英雄传》，没想到80年就有了。 除了鸡公碗，还有几件戏服他也很眼熟。 不愧是TVB，在道具这方面太会精打细算了。 走马观花的在道具房里转了一圈后，出来后继续参观其他的。 很快，众人就到了一处搭建着古装场景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个剧组正在紧张地拍摄中。众人进来后，很小心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剧组的人看他们这么识趣，也没有阻拦。 当然，也有可能是正是他们拍得热火朝天都时候，没功夫搭理交流团的人。 这般站了一会，见一组镜头拍完，拍下一组打戏时，想法立时又变了。 两个人都拿着道具兵器，一个人指导，大意是：一个人用剑把椅子甩到对面，另一个人用刀把椅子劈成两半。 “啊，林超，我要杀了你！” “哼，就凭你也想杀我？真是白日做梦！” 一个黑衣蒙面人用剑把椅子挑向对方，对方明显功夫高强，一刀劈到了椅子中间。 啪！ 哗啦！ 木头椅子顿时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咔！” “下一场！” “……” 众人哪见过这个，全都瞪大眼睛，这，这怎么做到的？真的是用刀劈的，不怕失手伤到自己吗？ 唐月雯看得双眼放光，凑到姜玉楼耳边问道：“玉楼，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真有功夫？” 姜玉楼神神秘秘的说道：“你摸摸布景的柱子和地砖就知道了。” 唐月雯依言，偷偷摸摸地挪到一角，伸手捏了捏“房屋的柱子”，又按按“地砖”。 王濛注意到了两人的小动作，悄声问，“你们干什么呢？” “月雯想知道刀劈木椅的秘密，我就让她摸了摸柱子和地砖。”姜玉楼耸肩道。 两人说话的功夫，唐月雯也兴奋地回来了， “地砖又软又有点弹性的，柱子根本不是柱子，倒像是用纸糊的！” 王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都是道具，刚才咱们不是去过道具房吗？里面有这种椅子和柱子的蒙皮纸，我有注意哦。” “我以为香江这么发达，剧组用的道具可能会更精细，没想到就这？” “都是为了省成本。”姜玉楼一语道出天机。 “原来如此。” “他们拍摄速度也太快了吧？” 他们围观也有好一会儿了看那拍摄进度，一组接着一组镜头，跟走马灯似的，太快了。 而且演员好像没有完整的剧本，自由发挥，喊ng的时候，好几次说的台词都不一样。 大家震撼又疑惑，电视剧还能这么拍？！ 姜玉楼的感受更深一点，香江影视剧的拍摄周期短，这是众所周知的。 短的好处是节省成本，但是也意味着出烂片的几率大。 别看香江影视行业巅峰期出现了不少经典影视作品，但这是在大量粗制滥造的作品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观众想要看好作品没问题，但是要忍受十倍于好作品的垃圾。 香江是商业社会，一切向前看。 影视行业内充满了浮躁、圈钱、跟风、黑道、幕后交易。 香江影视行业的黄金时代，成也于此，败也于此。 有人认为香江是开了挂，名导演、名编剧、名演员……似乎只要到了香江，进入影视行业就能成明星，实际上这是一种错觉。 被耽误的，演了一辈子配角的远比幸运儿多的多。 就算是星爷和华仔他们，不也是拍了几十上百部的烂片。 至于后世，香江影视行业为什么崩塌了，也是因为演员和相当演员的人有了更好的选择，那就是大陆。 想想这个年代的那些大花，大多数都是从内地来的。 少了内地的人才，香江影视走向陨落也就可以理解了。 “好了，大家来认识一下。” 好容易等剧组休息，阿郎招呼双方过来。 “这是我们的女主角郑裕玲。” 哦，《飞鹰计划》里的Ada啊。 姜玉楼上去就握手，热情劲儿让郑裕玲莫名其妙。 “你好，郑小姐，我是你的影迷。” “真的吗？” 郑裕玲双眼一眨一眨的，非常意外自己竟然多了个大陆来的粉丝。 “当然了，方希文那个角色我很喜欢的。” “谢谢，我以后也会努力的。” 这下郑裕玲不再怀疑，连她去年的角色都知道，大概率不是骗子。 郑裕玲穿着古装，笑容非常得体。 真不愧是大明星，长得好看不说，还很会说话。 不过眼下，姜玉楼对她的兴趣不大。 毕竟郑裕玲虽然不错，还不算女神那一级的。 和几个主演认识了一番后，众人倒是对剧组使用的道具升起了好奇心。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回京 一帮人参观完TVB的片场后，各有收获，就说满足了好奇心这一项已经很值得了。 之后两天时间，交流团的人又参加了在香江举办的展览、售书活动等，最后还去香江的证券交易所转了一圈。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证券交易，不明白证券是什么，等到了解后，眼里只剩下羡慕了。 最后一天，有半天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晚上大家就要坐飞机回燕京了，手里的钱再不花就没有意义了。因此，团里的成员不再扣扣搜搜，仿佛全都变得慷慨大方了起来。 一个个叫嚣着要去香江最好的商超，买最贵的东西。 结果当一行人跟着陈威廉去了商超后，看到几万港币一件的衣服后，脸色变得煞白的同时，再也不敢看那些昂贵的奢侈品了。 姜玉楼没有管他们，拉着自家女朋友的手，游走于各大专柜。别管买不买得起，看看总不要钱吧？ 当然，他既然来了，自然不会空手而回。奢侈品买不起，一般品牌又不贵。于是乎，他开始了在商场的扫货。 连衣裙、西装、牛仔裤、皮鞋、高跟鞋还有运动鞋全都买了。 特别是牛仔裤，他买的最多，有差不多十来条，要不是还有唐月雯帮忙，他一个人真带不走这些。 内地牛仔裤特别少，且贵，以至于深城有一帮人，专门收购香港的二手牛仔裤。比如十五块钱收一条，转手能卖好几倍。 末了，到了集合时间，老同志们买的不多，不是不舍得，实在是没钱。只是集合时，看他大包小包的，心里实在是酸的要死。 逛到中午，大家吃过午饭后，方才回到酒店。 “唉，老了老了，走了几步路就累的不行，现在得补会儿觉，要不上飞机都没精神。” “我也不行了，才走几条街就累死了。” “我倒是不累，但是看着好东西买不起更难受。” 于是乎，大家趁着最后的机会，抓紧时间休息，或者整理物品，为离港做准备。 姜玉楼和唐月雯回到房间后，开始了分配物品。 “这件连衣裙你自己穿，这件给阿姨的，这套西服和皮鞋是给叔叔的……” 除了这些外，他又翻出几条女式牛仔裤，一双女式运动鞋，“牛仔裤耐穿，也好和外套搭配，时尚不过时，配着运动鞋一点都不土。你平时和姐妹逛街，不想穿连衣裙的话，可以穿我给你准备的这套。” 姜玉楼一边整理买来的衣服，一边自言自语道：“我刚才看了看商场的衣服，确实比内地多彩多样，甚至有本土设计师的品牌。 说起来在六十年代的时候，香江最流行的还是宗主国的英国风。男装都是细襟领，贴身的；女装是仿西装款长衫，A字裙。 到了七十年代，香江就举办过一次时装节，而正是这次时装节，使得全港重视起来了服装和服装设计。随着本土服装开始出现，再加上影视剧兴起，也大大带动了本土设计。 等到了八十年代，香江制衣业已经比较成熟，开始学着国外打造本土品牌了。 这样做好处多多，也许一开始会走些弯路，但是路走通后就是康庄大道了。 而此时在国内，大概等同于六七十年代的水平，崇拜洋货，盲目追风国外产品，甭管哪个国家的，只要传到国内的，都喜欢的不得了。 服饰和时尚设计这些概念非常淡薄，甚至此时服装还叫纺织业。 转眼间，香江之行即将结束。 这次的文学交流会，收获肯定是有的，但是没有想象中的多。至于原因，在座的各位也是心知肚明。其实，能被邀请到香江来，本身已经是一种成功了。 而且，香江的出版社和报业集团也有意和作协以及作家个人达成一些合作。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敢奢求更多。 更何况白玩了好几天，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离开酒店前，交流团的人还有些不舍，王濛更是穿上了那套他不太舍得穿的西装，站在酒店大门前，让人替他拍照。 见此，其他人也是有一样学一样。 姜玉楼想了想，拉着唐月雯的人，两人一起拍了几张合影照，杀死了不少菲林。 “走吧。” 最后看了眼住了多日的酒店，交流团团长冯先植下达了上车的命令。 返程的飞机上，众人不舍的情绪变淡了，开始兴奋地交流着几日来的收获。 冯先植和王濛两人凑到一起交头接耳的，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姜玉楼和唐月雯坐在一起，感情越发深厚，有些如胶似漆的意思了。 唐月雯靠着姜玉楼，细声道：“在香江的这些天，真的跟做梦似的。” “喜欢吗？”姜玉楼低下头，柔声道。 唐月雯想了想，认真地点头道：“喜欢啊，怎么不喜欢。香江经济发达，又自由，感觉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很幸福。” “如果让你生活在香江呢？” “这……”这回唐月雯迟疑了很久，才回答道：“不要。” “为什么不要，你不是说喜欢香江吗？” “我不想说什么大话，只是我爸我妈都在燕京，还有你也在燕京，让我一个住香江，就算是锦衣玉食，我也不愿意。” 姜玉楼心里暖暖的，不知怎地，他忽然有种夫复何求的赶脚，“月雯，我们要相信祖国，用不了多久，他会变得越来越好，终有一天，会让全世界都刮目相看的。就算是香江，也比不了咱们的燕京和魔都。” “我知道。”唐月雯笑了笑，“还有什么比和家人以及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更美好的事情吗。” 是啊，不会有了。 晚上，飞机抵达燕京。 在机场，大家就地解散。姜玉楼先送唐月雯回到家，然后自己也回到了金鱼胡同的家。 虽然才离家一周时间，姜玉楼却分外想家。 他刚想掏出钥匙开门，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玉楼？！” 一个惊喜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妈？” 开门的正是姜玉楼的母亲，李秀莲。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还是回家好 “楼娃回来了？还以为你明天早上才能到家呢。” “妈，我坐的是飞机又不是火车，飞机速度多快啊，嗖的一下，几个小时就到了。爸和哥呢？” “你爸在屋子里看电视呢，你哥……唉，你哥又给你买回来一堆破烂。” “那你这是要出门吗，这么晚了。” “没有，我心里有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人要到家里来，就想着开门看看，没想到是儿子回来了。” 李秀莲轻描淡写的，姜玉楼却从中听出了母亲对他的思念之情。 姜玉楼眼眶红了，“妈……” “是谁来了，楼娃？”姜建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李秀莲抹了下眼角，笑着大声道：“是楼娃回来了。” “看我，儿子回来了还堵在门口。”李秀莲笑着道：“楼娃没吃饭吧，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不用，妈，我不饿。” “好，那娘明天给你做好吃的。”李秀莲又看了眼儿子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连忙道：“哎呦，这是在香江买的东西？太多了，娘帮你拿进去吧。” “太重了，我自己拎着就好。” 很快姜建国和姜援朝听到声音也过来了，帮着姜玉楼把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拿进了屋子。 明明燕京八月的天气炎热无比，可是此时的姜玉楼却不觉得炎热，只觉得温暖无比。 姜玉楼进了院子，发现自己不在的这几天，院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树木和花草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涨势喜人不说，郁郁葱葱，让人忘却了烦恼。 短短一周香江行，回来后顿觉心安。 果然还是家里好。 回到屋里，姜玉楼拿出两个大包，“爸妈，大哥，这里面有给你们买的衣服和鞋子，你们看一下，喜不喜欢。” “衣服和鞋子家里都有，你爸和我都不缺。就算要买，咱们燕京啥没有，非要去香江花这冤枉钱，我听邻居说，香江的东西可贵了。”李秀莲心疼的直皱眉。 姜玉楼笑着摇头道：“正相反，香江的衣服反而要比咱们这边便宜不少。” “既然是儿子的一番心意，咱们就别拒绝了。” 姜建国乐呵呵的接受了儿子的好意，还劝起了老伴。 “你啊。”李秀莲叹了口气，拿起儿子送的衣服，看了起来。 姜玉楼为父母选的衣服都不是那种新潮的款式，而是适合老年人穿的，主打舒适型。价格也适中，但是颜色和面料要比国内的好太多。 老两口看了后，都特别喜欢。 姜玉楼将一包衣物推到大哥姜援朝面前，“哥，你也看看。” 姜援朝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推辞。他现在的一切，几乎都是弟弟带来的，拒绝的话似乎也没有意义。 他打开包后，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一条牛仔裤。 “这是牛仔裤？” “哥，你认识？” “嗯，我看到燕京有不少有钱的年轻人穿，可流行了。” “牛仔裤的料子结实耐穿，穿个几年没问题。” “谢谢了，弟。”姜援朝认真地说道。 姜玉楼笑了笑，没说话。 将衣服分出去后，姜玉楼拿起装着准备送人的衣服的包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第二天，他换了件白色体恤儿，套上牛仔裤，又穿了双运动鞋。原地蹦了两下，涌出一股久违的舒爽感。 就他的这身打扮，就算放到他穿越前，依旧不会过时。 牛仔裤他买了不少，除了送人的，自己会留下五六条，另有四双运动鞋，够穿几年了。 之所以买这么多，不是因为有多喜欢，而是因为穿着舒服。这是前世带来的习惯，轻易不好改变。 换了一身后，他先去了胡同里的电话亭打了两通电话，然后拎着一个大包骑着电动自行车出了门，目的地则是老莫。 等他到了老莫，点了菜后，没过多久，卫国平和王硕来了。 两人结伴而来，一进来就看到了姜玉楼。没办法，谁叫这家伙穿着太新潮，白体恤加牛仔裤，整个燕京四九城，没见有几个是这么穿的。 尤其是这家伙个子高，长得有点小帅，加上人还年轻，有股小清新的模样，能不引人注目吗。 没见旁边一桌的姑娘，眼睛不停的往他身上瞄，显然是看上了。 王硕笑着和他打了招呼，然后问道：“玉楼回来啦，香江怎么样？” “没啥意思，都是资产阶级腐化思想，也就是高楼大厦多点，汽车多点，再没啥特别的了。”姜玉楼撇了撇嘴。 卫国平羡慕道：“你小子也太不知足了吧，那可是香江啊！” “长点志气好嘛？过些年，咱们过的就比香江人还好了。”姜玉楼说话的样子很自信，可是卫国平却没这个信心。 坐下后，王硕一副痞子样的问道：“别说这些了，你去了趟香江，就没给哥几个带礼物？” “有，少不了你们的。” 姜玉楼拿起身旁的包，拍了拍。 卫国平好奇心大盛，“都是啥？” “衣服和鞋子。”姜玉楼淡淡地说道。 卫国平张了张嘴，略微迟疑道：“听说香江的物价可便宜……” 王硕没太多顾及，接过衣服和鞋子乐呵呵地看了起来，“哎呦，还别说，这衣服裤子的面料可真好，比咱国内的好多了。” “是嘛，我瞅瞅。” 听他这么一说，卫国平也连忙接过送他的衣物和鞋子，又是拽，又是掰的，测试的不亦乐乎。 过了一阵，他叹道：“还真别说，香江的东西是贵了点，但是质量没话说。” “东西是贵，但是香江的工资也高啊，我觉得都一样。”王硕道。 卫国平憧憬道：“啥时候我们的工资也这么高就好了。” 呵呵！ 姜玉楼笑而不语，再过个十几年，工资是涨了不少，不过到时候一百块钱，响儿都没听见，就特么花完了。这也就罢了，问题是还买不了啥东西。 你就说气人不。 等到他穿越前的年景，工资下降了不说，工资购买力更是连80年代都不如了。 “不聊这些了，快点东西吃，去了香江几天，我可特别怀念咱们燕京的馆子。” 之后三人边吃边聊，姜玉楼还关心了一下王硕的作品进度。 第二百三十章 正式签订合同 一问之下才知道，王硕的《空中小姐》还是投稿到了当代编辑部。 好消息是他的稿子原则上是通过了，坏消息则是有不少需要更改的地方。 王硕最近没少往当代编辑部跑，都是为了修改稿子的事情。 当他知道姜玉楼从来没有改过稿子后，更是羡慕地哭了。 很快他就和卫国平一样，化悲痛为食欲，大吃特吃起来。 姜玉楼看着他的体型，若有所思，看来他日后变成那个圆滚滚的体型不是没有原因。 晚上，姜家。 此时电视机里正放着《上海滩》的片尾曲，姜玉楼靠在躺椅上，翻看近些天的报纸。 姜建国和李秀莲则看的十分入神。 老两口自从搬到燕京后，不是没看过电视剧。但是像《上海滩》这样精彩的电视剧，他们还是第一次看。结果一看，就入迷了。 从早上到现在，除了买菜做饭，吃饭和打扫卫生，老两口剩余的时间全部用来看这部剧了。 《上海滩》今年3月份开始播出，一共25集，该剧播出以后，产生了很大的轰动效应，不仅创下了极高的收视率，还影响了后来华语影视剧的创作路数，带出了一股拍摄以民初旧上海黑帮争斗为背景的民国剧的热潮。 依照姜玉楼来自后世的眼光，这部电视剧在场景方面显得有些简单和粗陋，但因为有周润发、赵雅芝和吕良伟等演员的精彩表演以及为演员表演提供发挥空间的精彩剧本，也因为有叶丽仪演唱的那首令人回肠荡气的主题歌，这一切使得《上海滩》成为以剧情和表演取胜的典范之作。 别说80年了，到了85年国内首映时，依旧掀起了收视狂潮。显然，对于国内观众来说，TVB的《上海滩》属于非常经典的大制作电视剧。 要说这部剧里，最吸粉的就是发哥和赵雅芝了。 发哥西服礼帽加白围巾的扮相像极了上海滩的枭雄，赵雅芝的冯程程更是让姜父和李秀莲爱死了。 就连大哥姜援朝回来后，只是从第六集开始看，就喜欢上了这部剧。 趁着这一集结束，姜援朝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冲着身旁的弟弟道：“弟，这部电视剧太好看了，香江的电视剧都是这种水平吗？” “并不是，香江的电视剧也有不少粗制滥造的，只是那边的播放制度不一样，属于一边制作一边播出，要是收视率不佳，也会被砍掉。”姜玉楼道。 这部电视剧录像带也是他在TVB之行时购买的，价格还有点小贵，但是也在接受的范畴。 姜援朝羡慕道：“是吗，不过有这么多好看的电视剧，香江的民众真幸福啊。” 不是，大哥，你对幸福的定义是不是太宽松了些？ 难道有电视剧看就算幸福了？ 姜玉楼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次日，姜玉楼整理了《暗算》的稿件，邮寄给了香江《明报》。这是香江行谈好的合作，他也一直记着这件事，回来后一有时间就想着把这件事办了。 该做的他都做了，之后就看《暗算》在《明报》上的受欢迎程度了。如果粉丝多的话，也有出单行本的可能。 他和《明报》的合约里可没有涉及单行本的版权，也就说如果能顺利出版，他还能赚一笔。 而且，还不是小钱。要知道，香江出版业可是实行版税制的。 他记得倪匡的小说一般都有三四万册的销量，版税也要到百分之二十，一本书定价五十块，他就能赚十块。三四十万真的是随随便便就赚到了，不要太轻松。 当然，以他在香江的名气开始肯定拿不到百分之二十的版税，但是他不贪心，一开始有个百分之十也不是小钱了。 …… 时间飞逝，一周后，姜玉楼收到了一个好消息，消息的来源是孟韦哉。 80年《当代》第二期的销量非常高，超过了第一期，达到了一个新高。社里面认可《情书》在里面所做的贡献，决定提前和姜玉楼签约，发行小说的单行本。 也就是说，姜玉楼的第二部单行本小说很快就要和国内的观众见面了。 孟韦哉邀请他去编辑部签合同，顺便商量一下单行本的事情。 “夏编辑，上午好，我又来了~”姜玉楼在当代编辑部的大楼里，和相熟的女编辑打了声招呼。 “姜老师上午好，你是来找孟编辑的吧，请跟我来吧！” 因为是签约，孟韦哉早就和姜玉楼约定了时间，这件事编辑部的人也知道。姜玉楼这个时候来，自然会有人把他直接带到办公室。 “姜老师，恭喜你又要发行一部单行本小说了，真是太厉害了！”夏编辑一边给姜玉楼倒着茶水，一边感叹着，“我虽然是个新人编辑，但是见过的作家也不少了，像你这么优秀的，实在太少见了。” 姜玉楼日常谦虚道：“哪里，国内的优秀作家很多，我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 “姜老师太谦虚了。《情书》真的是一部非常好的作品，我和朋友看了后都哭了呢。”提到这部作品夏编辑还有些意犹未尽，面带憧憬道：“等单行本印出来了，我一定要抢到一本！” “哈哈哈，那就多谢夏编辑的支持了。到时候我会给你签名的。” “那就太感谢了！” 姜玉楼笑了笑，正要继续聊天，这个时候孟韦哉已经过来了，手里还带着几分合同文件。 “玉楼，你来啦。”孟韦哉风风火火的说着，“文件材料已经全部写好，麻烦看一看吧。” “好，我看看。” 毕竟涉及签合同这种事，还是要仔细看一眼的，不过制式的合同，基础稿酬、印数稿酬，首次刊印的份数没什么问题，其他也就草草看一遍就行了。 “孟编辑，没什么问题。”一边说着，姜玉楼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孟韦哉收起了合同，让夏编辑送到主任的办公室去盖章了。 “姜老师，还请稍等一会儿，马上盖好章送过来。对了，小说的封面，你有什么建议吗？”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又赚了一套四合院 当代的编辑已经开始关注出版小说的封面了吗？ 对姜玉楼来说，这是好事啊。 说起来，这个年代国内出版社所出版的文学作品封面真的是一言难尽。土黄色的背景，加上黑色的字体，一本书的封面就这么做成了。可以说是简陋的一塌糊涂，可是这就是时代的特色。 封面的作用非常重要，不仅仅是保护书籍，更是传达书籍内容、主题和风格的重要媒介。通过精心设计的封面，读者可以初步了解书籍的内涵和价值，进而产生购买的冲动。因此，对于文学作品来说，封面设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觉得，要是《暗算》有一个好封面，销量还能提高不少。 只是，一贯流俗的当代编辑部怎么会有了这种想法？ “孟编辑，贵社是怎么想到在封面上下工夫的？”姜玉楼好奇心重，想到什么就问了出来。 孟韦哉笑了笑，直言不讳道：“我有几个老朋友这次参加了去香江的文学交流团，无意间说起了那边出版的小说封面很精彩，对读者很有吸引力，所以我就上心了。又想到玉楼你也去了香江，就想着你对自己作品的封面有没有什么建议。” “这样啊。” 合理，太合理了。 说完，姜玉楼开始沉思。 后世有种眼球经济的说法，其实这种说法在那个年代都是想通的。 就比如说读者去书店买书，面对琳琅满目的图书，读者的注意力注定会变得越来越分散，而吸引读者的眼球就显得尤为重要。因此，优秀的封面设计成为了吸引读者眼球的关键因素之一。 而他，前世从事过相关工作，太了解该如何制作一个好的封面了。 在眼球经济的背景下，封面的设计通常显得要简洁明了，避免过于复杂或混乱的设计，以免让读者产生视觉疲劳或混淆。 好的封面一定要突出主题和重点，通过使用与作品主题相关的元素和色彩，以及强调书名等方式，来吸引读者的注意力。 想到这里，姜玉楼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于是开口道：“孟编辑，我简单的描述一下，你看行不行。” “封面是白色的，纯白的雪地里，一个女孩子手中拿着信封站在中间，似乎在呼喊着什么一样。然后左侧或者右侧是书名和作者名，下面是出版社的信息等。” “很有意境。”孟韦哉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得不承认，姜玉楼设计的封面可要比他们杂志社最初设计的封面要好太多了。 “玉楼的封面，难道参考了小说中最后一幕的场景？” “嗯，有参考。” “真的很棒，那我们就用你设计的封面好了。” “谢谢。” “哈哈，应该是我们说谢谢才对。”孟韦哉笑了笑，突然拍了下脑袋，说道：“看我这记性，这是给你的稿酬，还请收好。” 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了姜玉楼，“这是基础稿酬和首印十万册的印数稿酬，一共一万两千块。” “啊，谢谢了，孟编辑。”姜玉楼很高兴地收下了，这可是首都的一套四合院啊。 “那我们就准备去吃饭吧！好好庆祝一下！”孟韦哉和姜玉楼签订了出版合同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姜玉楼看他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嘀咕： “怎么感觉老孟头比我都想去吃饭？明明是你请我才对啊！” 他笑着点头道：“那就谢谢孟编辑的款待了。” 孟韦哉请客的地方，选择在了当代编辑部附近的一家高档餐厅，听说这家餐厅原来是国营饭店，主厨做过国宴，后来自己出来干。等到国营饭店效益不好，濒临倒闭的时候，又不知道从哪搞到的钱，把饭店盘了下来。 靠着做国宴的名头，餐厅的生意也是一天好过一天。 这个点正是食客最多的时间，要不是孟编辑和老板认识，还真不一定能订到座位。 孟韦哉问道：“玉楼能喝酒吧？” “可以少喝一点。”姜玉楼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那就行。” 不过可能是孟韦哉想喝酒的原因，今天他要了几瓶白酒，还是茅台。 嚯，这个年代，茅台已经出名了吗？ “玉楼，十分感谢你对我们编辑工作的支持。现在，我们《当代》的成绩一日好过一日，我也要做副主编了，总算没有辜负领导的期盼！”孟韦哉几杯下肚之后，脸色渐渐泛红。 哦，原来是升职了啊，难怪要喝酒庆祝。 “《当代》能有如今的成绩，全靠编辑们的努力，孟编辑的升职也是出了成绩，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姜玉楼好奇道。 “玉楼太谦虚了，你的两部作品如今在国内可是大受欢迎。当代光靠着出版《暗算》这部小说，赚的都比去年多了。等到《情书》出版后，财务数据会更好看的。” “原来如此。”姜玉楼点点头，又道：“咱们这也是互惠互利，我靠着当代也拿了不少稿酬。”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 孟韦哉举起酒杯先干为敬。 在那种微醺状态中，他回忆着自己的前半生。 他是南开大学毕业的，毕业后被分配到人民大学教书。65年调入中央部门，那时候他努力实践着自己对文学和文艺理论的理想。 后来……又调动到了宁夏。 直到1973年，他才回到燕京，去了人民文学，从编辑开始当起。直到《当代》创刊，他又自告奋勇地调动过来，为的就是做出成绩。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孟韦哉又喝了一杯酒，好奇道：“对了，玉楼，听说香江的《明报》要刊登你的作品？” 对于他知道这个消息，姜玉楼没有一点意外，坦然道：“没错，是金先生想要让香江的市民看到内地的文学作品。刚好我的小说在国内销量不错，既是通俗文学，又是香江从来没有过的文学类型，所以金先生有了这个想法，我也就答应了。” “哈哈，没想到我们当代要走出一位小说能卖到海外的作家了！” “哪里，我还差的远呢。” “哈哈，已经很了不起了，让我们为你的成功喝一杯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潘家园“鬼市” 今天两人都很高兴，姜玉楼高兴的是又赚了一套四合院，孟韦哉是高兴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等到饭吃完了，姜玉楼想付账的时候，才发现孟韦哉已经提前付过钱了。 回到金鱼胡同的四合院之后，只是微微有点脸红的姜玉楼也休息了一阵。 酒醒了之后，姜玉楼突然感觉干什么都没有意思了。写作，安全不想写，一个字都不想写。 不只是今天这样，从香江回来后，他都是这么个状态。 他知道自己不是到了创作的瓶颈期，也不是对写作厌烦了，纯粹是最近香江燕京来回飞，身体上过于疲劳了，只要休息上两天就好了。 静极思动，他想着干脆和大哥出去逛一逛，也许状态就回来了呢。 于是，晚上和大哥说了一声后，姜援朝就答应了。 第二天的凌晨三点多，兄弟俩骑上自行车，汇合了马嘟嘟后，一起去了此行的目的地——潘家园。 说起潘家园，在后世自然是鼎鼎大名的，但是在如今，也不过就是个倒腾珠宝玉石和古玩字画的旧货市场。 要说特殊也有，但绝对没有后世吹的那么神乎其神。 至于为什么走得这么早，就是因为今天潘家园有鬼市。 “鬼市”说的是凌晨三四点钟专卖古董的一种临时集市，说起“鬼市”还要追溯到清末民初。当时国运衰落，许多达官显贵家道中落，便偷拿了家中的古玩上街变卖。毕竟这是件有失身份的事，只能选在凌晨三四点打着灯笼交易，这样买主看不到脸。因看起来像鬼一样，以此得名。常玩潘家园的行家都知道，要想淘到好货，就得逛“鬼市”。 三人到了潘家园的时候，还没开市呢。 不过门口已经是人影憧憧，摊主们用三轮车载着装满小件工艺品的纸箱子，顾客们骑着自行车、走着路聚集在潘家园市场门外，人潮拥挤，把大门顶得叮咚作响。 看着门口的人影憧憧，姜玉楼诧异道：“逛潘家园的人这么多吗？” “差不多，今天还不是周末，否则人更多。”马嘟嘟神情不变，显然这里没少来。 姜玉楼好奇道：“都说在潘家园里能发财，到底是真的假的？” 姜援朝也看着马嘟嘟，他也是好奇的紧呢。 “潘家园里做生意的人多，很多人就靠着手推车，运气好了，一天赚个百八十块的很轻松。这些都是我通过观察的来的结论，保真。” “如果提起传说中的发迹故事，那简直就没边了。比如说，有人花15元买了把宝剑，结果卖了成百上千块；有人花30元钱买了个碟子，经鉴定竟然是元青花，连政府都惊动了；有人花10元买了1副据说是民国的麻将，结果被台胞收购了…… 就因为这些或真或假都故事多了去了，所以很多行内人都说，潘家园能发财。” 马嘟嘟将自己的观察，和道听途说的故事在两人面前娓娓道来，听得姜援朝热血沸腾，恨不得捡漏的人就是自己。 等到四点半大门一开，人群一拥而入，迅速各就各位。 开市以后，虽然人多，但市场并不喧哗，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老顾客人手一只手电筒，本意是为了把货看得更清楚，这都是从上辈子传下来的规矩了，倒不必那么隆重，因为年代不同了，潘家园如今有了电灯，非常亮。 但手电筒是必须要带的，这只是一个标志，说明买家懂行。 姜玉楼三人混入人群，在其中并不显眼。 他们也没有目的，只是随着人群往前走，遇到感兴趣的，就停下看一看。 这时，一个小摊位引起了姜玉楼的注意。 他看到两个顾客围在一个摊位前挑挑拣拣一番，还说了些什么，貌似在讲价。 “走，咱们过去看看。” 于是乎，三人也到了那个摊位前。 这两个顾客听口音不像是燕京人，倒像是南方口音。 从他们骑的三轮车来看，两人收获不菲，装了不少好东西。 这回，两人似乎看上了摊位上的一个青花瓷瓷器。看两人眼神不停交流，似乎都有些拿不准。 姜玉楼三人也凑了过去，想要看看，摊位老板和另外两人都没有阻止，于是乎三人轮番拿起青花瓷器看了起来。 只见这件青花瓷器，整体像个线轴，呈工字形，两头板状口沿大小样式完全对称，上下贯通，器身的花纹也很另类，像是莲瓣纹却有些肥大，另外，器身的青花晕散也有些严重，还有些凹凸不平。 就在姜玉楼他们把玩手中瓷器的时候，两个顾客也有了结论。 说实话，这两位顾客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还从没有见过如此造型的器物，不过看东西的手感，应该是个老物件，于是，他俩给出个价，五块钱。 实话，这价格确实有点低，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这件青花瓷器他们暂时确定不了真伪，花这点钱买下了，即使是假的，也不算亏太多，要是老板想还价，那就爱卖不卖。 果然，摊位主一听这价格，顿时有点失落， “我看你们在我摊位旁边买的那个木头的旧梳妆盒，还出了十五块钱呢，我这个还是件瓷器，品相又完整，怎么说也不能才给五块钱吧？” 摊主不甘心，想让这两人再给涨点钱，谁知这俩人压根不搭理他，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就出这个价，爱卖不卖。” 失落不已的摊主，眼看对方态度强硬，长叹口气，正准备答应出手，这时，忽然有一人把他拦住：“这位老哥，你这东西我收了！” 这个人自然是姜玉楼了，他也是和马嘟嘟商量后，才决定买下来的。 马嘟嘟和自己的老师学鉴定也没多久，同样不敢肯定眼前的青花瓷是真货，但是他却敢保证一定是古董。 既然是古董，那就没有亏本的道理，才有了姜玉楼刚才的一番话。 那俩顾客见状，以为是同行来抢货，不由冷笑一声：“这位老兄，真是有钱没处花了，什么破烂都敢收，也不怕打了眼？” 第二百三十三章 永乐无挡尊 摊主大喜，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场面。 看着两个顾客敌视的眼神，姜玉楼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一笑。 尽管潘家园人的身份、动机千差万别，但还是形成了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比如，别人拿在手里的东西，你不能问价。要等别人放下，你再拿起来问价；不能因为被人捡漏就恼羞成怒，要认栽。 这俩人虽然是先来的，但是东西放下了，价格也没谈拢，就别怪姜玉楼从中途横插一脚了。 他对摊主说道：“老板，我觉得你这件瓷器造型挺别致的，这样，我也不愿意来回还价，一口价二十五块卖我，成不？” “愿意，愿意。”老板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深怕他反悔。 这件瓷器他也是从乡下收的，收到时候也不过花了五块钱而已，现在转手就卖了二十五，这翻了多少倍了。 姜玉楼点点头，给了老板二十五块，大哥姜援朝则小心翼翼地将瓷器抱在了怀里。 这可是他弟弟花大价钱买的，不能不慎重。 那俩顾客始终在一旁看笑话，他俩从事这行多年，自认为眼光绝对不差，都看不出那青花瓷的来历，这个年轻人，却敢花大价钱将其收下，回去后，有他后悔的。 收了件古董，姜玉楼心情大好，又和大哥以及马嘟嘟在园子里逛了起来。只是可惜，天都渐渐亮了，也没看到好货。 随着鬼市时间结束，市场继续营业，此时就可以看清楚大家的表情了。卖家的动机都一样，赚钱。而买家绝对是一道风景，人人不同，有专心致志真心淘货的，有来打探自家藏宝的大概价钱的，有附庸风雅的，有看热闹的。 眼看没有好机会了，三人一合计，出了潘家园。 现在，最紧要的是找个人鉴定一下姜玉楼刚买的瓷器，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看走眼。 三人抱着瓷器，去了燕京的文物商店。 好说歹说，承诺会花钱，绝对不让专家白忙活后，店里才同意派出专家来看看。 文物商店的几个专家凑到一块，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完事后，文物商店的领导笑眯眯地说道：“小同志，我觉得你们应该是看走眼了，这瓷器虽然怪异，但不会是什么古董。你要是不想血本无归，我们商店愿意花钱收下来。” 姜玉楼面色平静，一点都没有为鉴定结果难过，反而问道：“多少钱？” “三十块，怎么样？”领导试探着报了个价。 “抱歉，我们不卖。” 说着，姜玉楼让大哥将瓷器收了起来。 店领导看他这么决绝，连忙道：“诶，小兄弟，价钱好商量嘛。” 姜玉楼平静地说道：“这件瓷器我买来就没想卖，准备自己收藏的。” 见他这么坚定，店领导也只能作罢，只是神情怏怏不乐，显然姜玉楼的拒绝让他很不满意。 出了文物商店后，姜援朝问道：“弟，那几位专家都鉴定了，咱们的瓷器不是古董，那位既然领导想买，咱们为啥不卖？他可是出了三十块，比咱们的进价还高，卖了不就赚了吗？” 姜玉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对一旁默不作声的马嘟嘟说道：“嘟嘟，你觉得我拒绝那位文物商店的领导，是不是正确？” 马嘟嘟想了想，回答道：“我虽然也不能确定咱们买的瓷器是不是赝品，但是那位文物商店的人绝对看出了什么，他们没对咱们说实话。” “啊？”姜援朝有些惊讶。 ““嗯，嘟嘟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姜玉楼淡淡地点头，对大哥道：既然文物商店的人没说实话，证明咱们没有买错，赔本绝对不存在的，至多没有想象中的赚钱罢了。” “他们怎么这么坏啊！”姜援朝嘟嘟囔囔道。 姜玉楼看着马嘟嘟，又问道：“嘟嘟，你认不认识这方面的专家？” 马嘟嘟想了想，点头道：“还真的认识一位，不过是通过我师傅认识的，不熟悉。” “这样啊……”姜玉楼摸了摸下巴，有了个主意，“你看那位老专家喜欢什么，咱们投其所好买来送给他，接着咱们再请他帮忙看看，你看成吗？” “可以，那位老专家喜欢喝点小酒，咱们送瓶酒绝对比买什么高档东西都管用。”马嘟嘟道。 “好，就这么定了。” 于是乎，三人接下来分头行动。姜玉楼和大哥去买酒，马嘟嘟则去联系专家。 等一切都搞定了以后，三人拿着酒和重新包装好的瓷器去了。 马嘟嘟联系的这位可了不得，是故宫博物院内瓷器方面的老专家。 老专家将几人迎进了家门，接过礼物后，推拒了一番，无奈收下了。 茅台酒如今有些名气，老专家是爱酒之人，更喜欢了。 几人坐下后，聊了几句，马嘟嘟才道出目的，“赵老，我的朋友买了件青花瓷器，想请您帮忙掌眼。” “赵老，麻烦您了。”姜玉楼谦和一笑，然后让大哥打开包装。 当瓷器展现在面前后，老专家整个人都呆住了。 赵老站起来，凑到瓷器面前，戴上手套，拿到手里面，那是看了又看。 “哎呦，这东西可了不得，这是明永乐青花无挡尊啊，全国都没几件，你们这件是从哪里搞到的？”赵老惊喜地问道。 姜玉楼详细地说了一番捡漏过程后，赵老对他赞不绝口，直夸他“胆大心细。” “赵老，您就给我们说说这无挡尊，让我们涨涨见识呗？”马嘟嘟乘热打铁问道。 赵老对着眼前的宝贝啧啧称奇，也不拒绝给几个小年轻说说，“无挡尊是明朝永乐、宣德两代特有的青花瓷器型，其最大的特点，就是中空贯通透底，上下板状口沿对称，外观酷似古代的线轴，它作为外销瓷器而出现，与古代波斯瓷器的造型纹饰极为相似。” “你们的这件无挡尊，纹饰以弦纹为界，分为三部分,中间凸起的棱脊上绘肥宽的变形莲瓣纹,上下均以缠枝花卉为底，色调清新明快，有很明显的晕散现象，器身有黑褐色呈金属光泽斑点，斑点凹陷于胎骨中，以手触摸有凹凸不平之感，这也符合永乐青花“苏麻离青”用料的鲜明特征。” “苏麻离青”是一种产自中东的青花用料，因锰含量低，烧制后呈现明艳浓烈的蓝色，会产生如同国画中墨晕一样的晕散效果，而因其含铁量高，烧制后会形成黑褐色带有锡光的斑点，这也是永、宣年间青花瓷器的鲜明特征。 成化之后，明朝实施海禁，瓷器外销大大减少，无挡尊这种外销瓷器也就不再生产，后世对其所知甚少，即使仿品也不多见。 姜玉楼等人就像小学生一样，在赵老的讲解下，不停点着头。 学到了，真是学到了。 “你们可能不知道，如今在国内流传的永乐无挡尊，仅有六件！” 第二百三十四章 都是他的错 从老专家的房子里出来后，姜援朝还是如坠梦中。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几人随便在潘家园买的一件瓷器，竟然是什么永乐无挡尊？ 虽然赵老没有说这件古玩的具体价格，但是从几个关键词就能估算出，这件瓷器要是拿出去卖，绝对不是几百上千能收住的。 一件瓷器顶他们家的一套四合院？ 这个念头一出来，姜援朝浑身上下不由得战栗了起来，继而又是一阵热血沸腾。这个生意太好做了，三十块买来，上万块卖出去，这是几百倍的利润啊！ 这时，姜玉楼拍了拍马嘟嘟的肩膀，感激道：“嘟嘟，真是谢谢你了。” 说完，他从钱包里抽出十来张大团结，递给了嘟嘟。 嘟嘟接过了他的好意，这钱他拿得到也算问心无愧了。 姜援朝也没有嫉妒马嘟嘟收下好处，毕竟马嘟嘟的人脉关系在这里，以后姜家想要继续收古玩字画等，少不了马嘟嘟帮忙。 回到家后，这件永乐无挡尊自然被小心翼翼的保管了起来。 姜玉楼自言自语道：“以后我养老可就靠你了！” 这件古董别说几十年后，只要现在拿出国去拍卖，拍卖价格也不会少于百万美刀。 对这件宝贝，他可是喜欢得不得了啊。 又是一周过去了，《情书》也开始了印刷，姜玉楼看到了样刊，很满意。 于是花钱买了十几本，专门用来送人。 拿回家后，除了唐月雯的那本他会亲自送去外，其他人的都会走邮电局的渠道。 唐月雯收到这份礼物自然很开心，两人耳鬓厮磨一番也不用多言。 …… 刘所拉从学校回到大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是被曲小松送回来的。 “今天麻烦小松你特意送我回来，真是太麻烦你了。”在家属楼前，刘所拉很有礼貌得对着曲小松道谢，“时间不早了，你回去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 “没什么，我是男人嘛，女生总是要受到优待的。所拉，天也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明早会再来接你的。”曲小松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刘所拉的眼神里满是柔情。 他对刘所拉的心思越来越明显了，他的几个师兄也看好两人的恋情。只是，他暗示了几次，刘所拉都没有什么表示。 难道……所拉心里有别人？ 不可能！ 曲小松暗暗摇头，他和刘所拉一个学校，同一个老师，她认识什么人，自己不知道？最近这些日子，就没见哪个男生和她有交往的迹象。 肯定是我想多了，所拉之所以不接受，一定是为了学业吧。 想到这里，他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没错，一定是我做得还不够，所以女神才没有接受我的爱意。 小松，明天要继续努力啊！ 曲小松走了，刘所拉等到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后，脸上的笑容不再维持，虽不至于变得冷漠，但也是平静无比。 曲小松的心她是知道的，但是并不代表她就会接受。 同为音乐人，她对曲小松没有感觉。只是大家都是同学，维持着一丝体面罢了。 她返身准备上楼，路过邮箱时，顺便把邮箱里塞满了的信件书刊之类的，全部都拿了出来，居然有厚厚的一摞。 抱着这一堆东西的刘所拉并没有太过费力的感觉，别看她是学音乐的，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可实际上她也是有过上山下乡经历的，在农村的时候没少干农活。 区区一沓重物，对她来说只是小意思。 更何况，这些东西也不重，只是抱起来有些不太不方便而已。等她腾出一只手打开门之后，刘所拉踢掉鞋子，也顾不上穿拖鞋，快速走到客厅，就把抱着的那一摞很重的东西整个扔到了茶几上，发出了“彭”的一声。 她被噪声吓了一跳，这个时间，父母已经入睡了。 她朝着父母所在的卧室看了一眼，又等了一阵，见父母没有醒，才松了口气。 散落的杂物之中，露出了一份大牛皮纸包裹的东西。 “这是什么？” 刘所拉拿起了包裹翻看，上面收件人的地址，而寄件人的地址写着金鱼胡同。 “金鱼胡同……啊，是玉楼寄过来的！”刘所拉眼前一亮，心中还有股小雀跃。 她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微笑，高兴的拆开了包裹。包裹里面是一封信与一本还散发着油墨味的有着白色封面书籍，书籍上有着两个大字——《情书》。 “所拉姐，这是我近期会出版的新作，还请品鉴！——姜玉楼。” 信纸上明明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刘所拉心中满是高兴，这个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对姜玉楼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情书》，真的是特别的名字啊。” 在客厅里感慨了一番后，刘所拉按捺下立即就开始阅读《情书》的心情，把这本书拿到了卧室，准备睡前看一会儿，然后就心情愉悦地去洗漱了。 洗漱后，她换上睡衣靠在枕头上，打开了《情书》，本来只是想看一会儿的，可是精彩的故事让她忘却了时间。 ...... 次日清晨，曲小松准时骑着自行车来接人，最近他们的老师接了个重要的项目，为一部电影做配乐，他们俩也参加到了其中，所以早早的就要到学校去。 刘所拉自然已经准时等在大院门口了，看到自己的女神，曲小松心情大好，连日来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他今天还特地买了早餐，是刘所拉喜欢的包子和豆汁。 不过，今天所拉，似乎..... “所拉，你昨天没有休息好吗？” 曲小松停下车后，看到了一脸憔悴的刘所拉，充满血丝的眼睛、大大的黑眼圈、水肿的眼眶，原本好看的卧蚕都要破茧化蝶了~ 他此时大为震惊，难道所拉昨晚没睡觉吗？ “啊.....确实没有睡好呢。” 刘所拉的声音也是恹恹的，才睡了三个多小时就又被闹钟喊醒了，谁也撑不住啊。 昨晚明明只是想看一会就睡觉的，可是翻开《情书》之后，就停不下来了，不知不觉就看到了结尾...... 真的是部非常精彩的小说呢！ 尤其是两个静初之间的爱情……唉，为什么会有种淡淡的伤感呢？ 玉楼真的太厉害了，就连写爱情小说都让人耳目一新呢。 曲小松心疼的不得了，只能稍微劝一下：“所拉，要保重身体啊。” “嗯，以后不会了。”要休息的话，只能到了学校找机会眯一会儿了。 啧，都是玉楼的错呢。 等晚上，就给他回个信吧，怎么说都要控诉他的“罪行”啊！ 第二百三十五章 似曾相识的情景 辛苦了一天的宋雅婷，习惯性地走进了沿途的书店。 她是在燕京上学的大学生，暑假的时候会留在燕京打工挣些生活费。她在学校周边的一家摄影棚工作，算是不错的勤工俭学项目了。 摄影棚有三个大学生，是她的同学，同时也是学校摄影社的人。 打工钱加上国家对大学生的补助，足够她在燕京生活的很好了。 而且每到月底，如果手里剩下的钱够多的话，她还会在附近的书店里买上一本有意思的小说，作为这个月辛苦劳动的奖励，同时对她来说读书也是一种不错的消遣。 这个年代的学生都喜欢文学，宋雅婷也不例外。 她没有特别的喜好，只要有趣的小说作品都是来者不拒。 一个月前，她受大火的《暗算》影响，突然喜欢上了谍战悬疑小说。她疯狂的在书店里找类似的小说，倒是真有仿照的作品，但是其中的内容简直像是幼稚园的读物。 和往常一样，书店里满是墨水的清香，一本本的书籍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架上，等待着爱书之人的临幸。 这家书店她常来，最早的时候甚至还只是个小书摊呢。现在老板竟然有钱租店，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呢。 宋雅婷一边想着，一边扫视着书架上的作品。 说实话，这个年代的文学作品并不便宜，也就是工人的工资还算高，否则根本消费不起动辄在几毛一块钱的小说。 只是考虑到这个年代娱乐活动匮乏，一本书对于识字群体是很好的精神慰藉，文学作品的销量节节攀升也就可以理解了。 就比如宋雅婷，学业很辛苦，还要勤工俭学，在没有其他花销的情况下，买书真的是不错的选择。 “咦？” 宋雅婷眼前一亮，注意到书店的推荐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出现了一部新作。那是一本如同覆盖了一层白雪的封面，书名更是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情书》。 宋雅婷一阵失神，心中悸动不已，竟然鬼使神差的拿起了这本光看名字就让人觉得羞涩的小说，心跳加的翻阅起来。 “啊，故事一开始，男主角就去世了吗？难道这并不是爱情小说？”看到这样少见的开头，宋雅婷的兴趣被勾起来了，不知不觉间就沉迷到了小说世界中。 “你好吗？我很好！”看到这里的时候，宋雅婷不自觉的念了出来。 “我不好。”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句低沉的男声，把宋雅婷吓了一跳。 她连忙转头，原来是书店的老板。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就听书店老板愁眉苦脸道：“宋同学，我的这家小店本小利薄，像你这样看完不买的话，我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宋雅婷是这家店的老顾客，和老板很熟了，但是熟归熟，做白嫖怪这样的是，可不是她这样的现役大学生能接受的。 想到这里，她俏脸一红，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对不起李大叔，实在是这本小说太精彩了，一个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然后就见她手忙脚乱的掏出了钱包，“请问这本小说要多少钱？” 看见客人要付钱的样子，书店老板也不再说什么了，反而笑着道：“这本书是新上架的，只要九毛三分哦。” “九毛三分，有点小贵啊！”宋雅婷眉头微皱，不过这本小说题材新颖，故事也是引人入胜，让她看了后就期待后续剧情，于是狠狠心，从钱包中掏出一块钱，“那……我就买一本吧。” “谢谢惠顾。”书店老板一边找零一边随口问道，“这个什么青春文学好看吗？我以前都没有卖过这个类型的小说，要不是新华书店都在推这本小说我都不想进。” 一说到这本小说，宋雅婷立刻来了精神，“嗯，非常好看，题材新颖，绝对会是本佳作！” 客套两句后，她接过找零的三分线后，快步走出了书店。 自从买了书后，她的心就像猫抓一样，痒的厉害，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停下来阅读《情书》中剩下的内容。 第二天的摄影棚中，宋雅婷看着窗外阳光下路过的行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摄影棚的窗帘，也是白色窗帘呢。” 她的同学兼好友的李欣悦，在午休的时候凑过来关心的问道：“雅婷，怎么上午工作的时候老是走神？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不是的......是在想......小说中的内容。”宋雅婷羞涩的低下头。 “是外国经典小说还是国内哪位大作家的小说？”李欣悦知道宋雅婷看的杂，以为她又迷上了某本小说。 “是国内作家的新作，怎么说呢.....题材真的很新颖.....” 恰巧这个时候，同样是摄影社，还是她同学的男生从门外走了进来。 哦，不止如此，两人从中学就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了，还都是同一班级，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至于男生的名字，叫高文峰。 高文峰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类型，戴着眼镜的他，反而显得温文尔雅。 尤其是两人偶然间的眼神交流，更是击中了宋雅婷那小鹿乱撞般的心。 高文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看向了宋雅婷，有些疑惑，“雅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啊？！这个......那个.....” 一向在高文峰面前大大咧咧的宋雅婷，这个时候突然有点说不出话了，刚刚的画面与《情书》里面的情节结合起来，明明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老同学，突然感觉高文峰似乎变得有一点不一样了。 仔细想想，高文峰确实长的白净帅气，人也温柔，个子也高...... 宋雅婷咬着下唇，眼神渐渐迷离。 这个时候该说点什么了，否则会引起误会的。. 宋雅婷不停心里鼓励自己，强行想要说些什么，把这个尴尬的氛围糊弄过去，但不知不觉却说出来更加奇怪的话： “啊，那个……文峰，你能不能把桌子上的那本书拿起来....” “可以，是这本书吗？”高文峰虽然感觉有点怪怪的，但还是听话的把宋雅婷桌子上的那本书拿了起来，“这样吗？” 正在这个时候，窗外有一阵微风透窗而过。 白色的纱帘与看书的男孩.....宋雅婷再次失神...... “真的很像呢……” 在一旁观察了很久李欣悦嘴巴都弯成了翘嘴，轻柔地问道：“雅婷，像什么？” “像……像书里的情景呢。” “什么书？” “《情书》。” 第二百三十六章 回信 《情书》…… 啊，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 这个时候宋雅婷突然回过神来，她捂着因太过害羞而变得通红的俏脸，又低下了头，脑袋都快埋进了胸里。 李欣悦脸上闪过狡黠的笑容，“好啊，原来雅婷看的小说是《情书》。哼，一听名字就不正经，看这种小说，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想法啊？” 宋雅婷顾不得捂自己的脸，两只手慌忙将好友的嘴巴捂住了，“不要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那是哪样？”李欣悦后退两步，挣脱了好友捂住嘴巴的手，然后小声威胁道：“哼哼，想要不在他的面前乱说也容易，把书借给我看，否则的话，后果你懂的！” 说完，她还“狞笑”两声，像极了小说里的大坏蛋。 “......好吧.....”宋雅婷妥协了，嘟着嘴道：“欣悦，你刚刚说话的样子好像小说里邪恶的大反派呢。” “切，什么大反派大坏蛋，人家以后还要做社会主义接班人，为祖国和人民做贡献呢。” 就在两个女孩说着悄悄话的时候，高文峰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小说上面。 《情书》？ 很有意思的书名，同时，他也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宋雅婷……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呢？ “雅婷，这本书……” 高文峰不知道该怎么说，万一误会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而宋雅婷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只能闷闷地回了一句：“什么也没有。” 高文峰：“……” 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啊！ …… 金鱼胡同，姜家四合院里。 姜玉楼正从邮箱里取出了不少信件，有各家杂志社的，也有燕京和陕西朋友寄来的。 杂志社寄来的信件，也就《科幻世界》和《收获》的两封信让他比较在意。 《科幻杂志》主要是询问他写作进度，作为一家诞生没多久的杂志，急需好作品开拓市场。现在，他们把宝压在了姜玉楼身上，自然特别关心他的写作进度。 至于《收获》给他写信，纯粹是为了维系关系，再有就是询问《扬名立万》什么时候发表合适。 姜玉楼再回信后，继续整理信件时，突然发现了一封特殊的信件。 之所以说是特殊，因为寄信人是刘所拉。 两人的关系只能说比较普通吧，一年也会聚上几次，可是要说私交有多好，却也谈不上。因此突然收到她的信件，姜玉楼有些惊讶。 拆开之后，一张信纸里面，写了一大段文字，第一段他特别熟悉， “你好吗，我不好。” “玉楼的新作真是太精彩了，情节以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展开，为了知道结局，我熬夜看完了正本小说。” “眼睛本来就不大，有了黑眼圈后更显小了。唉，都怪的你的小说写得太吸引人了！” “老师看到我的状态不好，以为是我最近为了谱曲太辛苦，特意放了我一天假。” “啊，真的太汗颜了，明明都是自己的错，却被老师夸奖了，真的让人不好意思呢。” “看了这部作品后，灵感就像泉涌一般，实在太感谢了。” “期待你的新作品，好想快点看到啊。” “对不起，写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你看完就扔掉吧，不要在意。” “嗯，就当一个女人在发神经吧。” ...... 姜玉楼表情古怪，如果别人看了，肯定会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觉得刘所拉写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放飞了自我，任凭思绪乱飞，想到什么就写上一两句，最后就成了这封乱七八糟的信。 呵呵，一般人看了很可能根本不知道她在表达什么吧？ 啊，莫名有点亲切是怎么回事。 感觉这不像是信，倒像是后世朋友间在发微信消息。 艺术女神都是这样的吗？ 姜玉楼脑中闪过了这个奇怪的念头。 想到她那英气的面庞，姜玉楼轻笑道：“本来只是想偷个懒，选择了邮寄的方式，没想到最后还是给自己找了麻烦。” 话虽如此，但他并没有真嫌麻烦，还是选择了给刘所拉写一封回信。 姜玉楼进了书房，拿起信纸，稍作思考就知道怎么写回信了。 既然她以聊天似的格式写了信，他就写相同的格式作回信好了。 姜玉楼提笔写道： “收到了刘所拉的信后，莫名有些惊讶，但是很开心。 关于我新作太优秀，致使你熬夜看书以至于成为黑眼圈这件事感到很抱歉。 工作虽然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领袖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为了建设祖国，我们更要爱惜才是。 杜老是个好老师，能聆听他的教诲，是件幸福的事。杜老会夸奖你，也是因为你真的很优秀。 我的小说能为你谱曲创造灵感是我的荣幸，你也不用太感谢我，只要请我吃一顿饭就好（笑）。 至于新作……已经在创作中，至于什么时候能看到，我也不确定。能告诉你的是，新作是科幻小说，不过我有信心这部小说足够精彩。 在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新作已经有杂志社预定了。而且，这部小说我还写了英文版，会发表到美利坚。 咱们俩的通信我不会扔掉，很有保存价值。说不定以后所拉姐出名了，我手中的信能值大价钱呢。 不知不觉也写了不少，都是胡言乱语，哈哈你也别当真哦。 结尾，记得保重身体！” 写完之后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姜玉楼自己都觉得奇怪，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幼稚了？ 明明他乱七八糟写了一通，却没有一点羞耻感，相反觉得很轻松呢。 如果以后自己出名了，这些回信被人挖出来，也会成为名人逸闻吧。 快速封口之后，姜玉楼把信放到了书桌上，准备找个时间投递出去。只是朋友间的信件往来，没有牵扯到儿女私情，他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更何况，所拉姐可是京圈女神，追她的人能组成一个加强连，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呀。 第二百三十七章 物哀之美 1980年的9月，要说哪本书最火，非《情书》莫属，就连《暗算》都要排在后面。 要说有多火，看看燕京的信件邮寄增长数据就知道了。 明明都是同学或者朋友，住得也近，却选择写信，而信件的开头都是那句熟悉的，“你好吗？我很好。” 这部小说对文学青年的杀伤力不容小觑，虽然不至于被奉为圣经，却因为其中对生死的描绘含蓄优美，感而不伤，而大受欢迎。 如果说国人是因为小说题材新颖，写法独特等喜欢这部小说，那么在华的岛国人喜欢这部小说就是因为对上脑电波了。 佐天泪子，岛国来的留学生，杰西卡他们的朋友，姜玉楼也见过她几次，算是有了点关系。 之前有提到过，佐天泪子也是中日邦交正常化的政策产物了。以她的家庭，在岛国上不了好大学，可是申请来华上学，却有政府的补助。 只是政府的补助也只是解决了她的生活问题，至于寒暑假坐飞机回岛国探亲，那是想都别想了。 像她这样，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久了，总会有思乡之情，可人又回不去，只能写信交流。尤其是她正是女人最美好的年纪，爱情的缺失，更是让她缺少了情感上的支持和满足。 孤独、焦虑、沮丧，这些情绪接连出现，就在她怀疑自己可能要撑不住时，一本小说出现了。 那本书就是《情书》。 一本书对佐天泪子这样的女生影响真有那么大吗？ 是的，这是因为她从小说中感悟到了物哀之美。 在岛国文化美学中，“物哀”是一种从空虚的心境中孕育出来的悲剧美和悲凉美，也是一种对人生和岁月无常的悲观。是对生命无常的审美追求，岛国人对死亡有着独特的理解。他们坦然面对死亡，能以豁达的心态直视死亡，以敬畏的目光看待死亡。 川端康成说：“死亡是最高的艺术，是美的表现。” 这是他们的生死观。 佐天泪子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岛国女生，自然会被这种物哀之美所影响。 物哀之美，感而不伤。 本来佐天泪子的某种倾向在读完整本小说后，情绪得到了释放。 “也许，一切还没有那么糟糕。”想了想，她珍重地收起小说，拿起纸笔开始写信，“这么好的小说不能只有我看到，要让更多的同胞看到才行。” 她所说的同胞不是在华日裔，而是生活在岛国本土的人。 “致角川书店： 我叫佐天泪子，一个普通的岛国女生，目前我正在通过政府项目在华夏燕京大学读书。已经一年没有回家的我，被浓浓的思乡情绪所感染，孤寂、焦虑和空虚的情绪接踵而至，就当我受不了，想要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一本书拯救了我。 那是一本青春爱情小说。（笑） 没错，是青春爱情小说没错，但是这本小说有一种魔力，他拯救了我。很难相信华国的作家能写出这样的小说，非常符合我们岛国人对待生死的人生观。 我觉得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这部作品，因此选择了给角川书店写信。毕竟，这是我毕业后最想加入的一家公司。 另外，这部小说的中文名叫《情书》，我翻译的日文名叫《ラブレター》，作家的名字叫姜玉楼，如今在华国非常受欢迎的一位作家。 ……” 洋洋洒洒写了两页信纸后，佐天泪子选择了停笔。 她将信纸折叠好，塞进了信封里。学校里就有寄信的地方，非常方便。虽说她寄的是国际信件，但由于留学生的身份也没有困难多少。 当她寄完信后，也松了口气。能做的她都做了。最终，还是要看角川书店的选择了。 …… 就在姜玉楼新作大卖的时候，他的一个老朋友低调上京了。 路谣从火车站出来时，心情无疑是激荡的。 他从事文学创作也有近十年时间，也发表过很多文章，只是投稿燕京的杂志还是第一次。更难得的是，他的作品被收录了。 稿子几经修改后，当代编辑部终于邀请他来燕京签订合同。 说来惭愧，他的写作时间虽然久，但是稿酬一直不高，信里当代的编辑给了他千字七块的稿酬他就已经乐不可支了。 更高的稿酬他不是没想过，就比如他的那个小兄弟姜玉楼，如今光稿酬恐怕就拿了大几万了吧。 只是想归想，羡慕归羡慕，他知道自己的小说虽然写得还算不错，但距离畅销还有不小的距离，当代的编辑也不可能按照姜玉楼的标准给他稿酬。 不过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千字十块，甚至印数稿酬都不会是梦。 想到这里，他信心满满地踏出了车站。 只是刚出车站他就傻眼了，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当代编辑部的路怎么走。 来之前妻子建议他提前联系编辑部或者姜玉楼接他，只是被拒绝了，他是个要面子的人，让小兄弟接他，他还拉不下这个脸来。 不过，好在路谣会问路，这时候车站虽然也有骗子，但终归淳朴的人还是多。 问清了路后，他带上行李坐上了去当代编辑部的车。 当姜玉楼知道路谣来京，已经是两天后了。 这时候，路谣已经和当代签订了合同。 虽然稿费还没有拿到，但是当代会负责这几天他在燕京的住宿和伙食。不敢说有多好，但吃饱是绝对没问题的。 等姜玉楼和他见面后，忍不住抱怨道：“路大哥，你来燕京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也好让我去给你接风洗尘，一尽地主之谊啊。” “哈哈，玉楼，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就是我不想打扰你的原因。我就是来燕京签个合同，又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路谣心里一暖，缓缓道。 姜玉楼问道：“路大哥的小说确定要在当代发表了？” “嗯，确定了，第三期。”路谣笑着道。 “恭喜。”姜玉楼笑了笑，认真地说道：“为了庆祝路大哥小说在当代发表，这顿饭必须我请！” 第三百三十八章 谁的人生 姜玉楼和路谣找了家餐馆，点了菜后又要了两瓶酒。 几杯白酒下肚后，气氛渐渐活络起来了。 姜玉楼和他碰了一杯，然后问道：“路大哥，嫂子还有小侄女还好吧？” 他说的小侄女是路谣的女儿，去年11月出生的。 提到妻子和女儿，路谣的面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他点头道：“她们都很好。茗茗很可爱，有机会带你去见见。” “你呢，写作也顺利吧？”说完，他又拍了下脑袋，自嘲道：“我这问得有些多余了，今年你可是真的做到了举国瞩目，说是最火的作家也不为过。” “哪里，和很多文坛的前辈相比，我的文笔还差很多呢。”姜玉楼谦逊了一句，紧接着又说道：“路大哥第一次写中篇小说就能发表在《当代》，证明你的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接下来再写几部中篇小说，就可以尝试着写大长篇了。” 大长篇和中篇小说不同，长篇小说时间跨度大，人物多，需要很强的逻辑思维能力。一般的作家没有几年的磨砺，很难写出一部让人印象深刻的大长篇。 “我也是这么想的。” 路谣眼神透着兴奋之色，“其实我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非常适合写成大长篇的故事，从79年的时候，我就已经着手创作了，但第一稿写成后我觉得不太满意，手稿直接撕掉。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创作中篇的经验，失败也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这里，姜玉楼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人生》应该是这本小说吧。 他记得这本中篇小说是路谣82年发表的，没想到创作历程如此漫长，79年就已经有了初稿。 “路大哥，那个故事你还会继续创作吗？” 路谣神情严肃，语气坚定，“会，只要我还能写，就一定会创作出来的。” 只是旋即，他似乎又有些沮丧，“可惜我没有玉楼你这样的天赋和才情，一年就能写两部甚至三部长篇，比不了啊。” 对于姜玉楼的创作速度他是真的羡慕，写得快又写得好，还很受读者的欢迎。 老天爷怎么就把优点全部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真是没天理啊！ “路大哥，你这么夸我，我可真会当真的。”姜玉楼开了个玩笑，又正色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我的缺点我自己知道，优点嘛，也就是写作速度快了。” 路谣叹了口气道：“唉，玉楼你太谦虚了。” “路大哥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姜玉楼问道。 路谣想了想，回答道：“回去之后我会在写一部中篇，为创作那部作品积累经验吧。” “哎呀，说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那部还处在创意中的作品叫什么名字呢。” “我是个起名废，最初起了个很直白的名字，就叫《高加林的故事》，完成初稿后，想着干脆叫《生活的乐章》好了。不过现在作品都没有，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这下，姜玉楼再无怀疑，路谣说的就是《人生》无疑了。 这顿饭，两人都吃的很开心，聊得更是尽兴。 离开饭馆后，姜玉楼将路谣送到了招待所，才回的四合院。 第二天，路谣就走了，还是姜玉楼送的他。 路谣走后，姜玉楼的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他和路谣见面的次数不多，更没有什么礼尚往来，但就是投缘。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君子之交淡如吧。 …… 时光匆匆，很快到了开学的日子。 虽然金鱼胡同距离燕大并不远，骑个小电动足够上下学了，但他还是想住宿舍。倒也不是宿舍住得多舒服，而是他前世高中毕业就工作了，没有上大学的经历。这辈子上了燕大，国内最好的大学之一，自然不能辜负了这份际遇。 结果，他刚到学校，就被季主任抓了壮丁。 姜玉楼张了张嘴，很是不可思议，“什么，让我去迎新？” “学校开学不久，返校的老生不多，刚好你也是大二的学长，让你迎新还委屈你了？”季主任没好气道。 姜玉楼眯了眯眼，狐疑道：“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吧？您不说实话，我可不去。” “你现在算是咱们燕大的一块活招牌，听招生办的刘主任说，今年的高考生许多都选择了燕大，为的就是你。”季主任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了他原因。 姜玉楼愕然道：“为了我？” 他又不是大美女，也不是什么知名教授，学生选择哪所大学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知道你的影响力有多大。”季正怀感叹道：“现在很多年轻人可都是把你当成偶像，能在偶像就读的学校读书，可是一种荣耀呢。” 姜玉楼：“……” 这个年代的青年也追星吗？这还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呢。 姜玉楼眼珠一转，笑了起来，“去也行，不过有好处吗？” “还要好处，能让你顺利毕业，学校已经是尽了最大努力了。”季正怀黑着脸，看着眼前这个兔崽子就来气。要是姜玉楼是他儿子，早就收拾得服服帖帖了，哪里敢在他面前炸刺。 提到毕业的事，姜玉楼不说话了。 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学习了，但是因为要搞创作，精力不可能全都放在学业上，造成他对一部分课程已经默默放弃了。 可是大学想要顺利毕业，有一个前提是不能挂科啊。 上学期，有几门课都是老师专门给他划定了范围的。要是学校把这份对他的照顾收回去……他不由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啊！ 姜玉楼耸拉着脑袋道：“行吧，我去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季正怀满意地点点头。 离开季正怀办公室时，姜玉楼有些懊恼，早知道晚点返校就好了。现在好了，身上莫名多了个迎新的工作。 收拾了一番宿舍后，姜玉楼找到了负责迎新工作的老师。挂上工牌，熟悉了一下流程后，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了迎新工作点。 明明只是刚开学，校园里却已经热闹了起来。 看着一张张陌生却充满了激情、向往、忐忑、好奇的诸多情绪的学生，姜玉楼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不少。 第二百三十九章 新生入学 “啊，那位学长好帅啊！” “是啊，个子高，皮肤还白，长的还怪好看的，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一个男生幽幽道：“有没有女朋友不知道，但是这位学长的家庭条件不错。” “你怎么知道？”同伴好奇道。 “你看他身上穿的体恤儿和牛仔裤就知道不一般了。”男生眼尖，一看就知道不一般。 “学长你好。”有个漂亮女生特想知道这位学长的名字，于是找了个迎新的学长，甜甜一笑道：“那位长得帅气的学长叫什么，是哪个系的？” 学长本来被漂亮学妹搭讪还挺高兴，可是听到她的问题后，神色复杂了起来，吞吞吐吐地回答了学妹的问题，“他啊，是你们的学长，今年大二……至于名字……叫姜玉楼。” “姜玉楼……姜玉楼……”漂亮女生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越来越亮，她突然激动地问道：“姜玉楼，是不是写《情书》的姜玉楼！” 学长就知道会这样，这个夏天姜玉楼的《情书》太火了，漂亮女生这个年纪，只要看过，不可能不喜欢的。 别说小女生了，就算是他看完后都唏嘘不已。 “真的是姜玉楼！太好了！”女生激动得脸颊通红，看着姜玉楼的眼睛满是小星星。 两人的对话很快就被周围新生听到了，许多人顾不得报名，纷纷从包里掏出姜玉楼的小说，围到了他的身边索要签名。 “姜学长，我是你的书名，请给我签个名吧！” “学长，我也要，我最喜欢你写的《暗算》了。” “我我我，姜学长，能在这本《情书》的扉页上给我签名吗？” 姜玉楼看着被里里外外围了三层的迎新点，无奈的点点头，他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唉，一个人太优秀了，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烦恼。 “慢慢来，不要挤，只要是我的书迷我都会为他签名的。” 姜玉楼一边维持秩序，一边接过需要签名的书籍，熟练地签名后，又把书还给学弟学妹们。 有些学长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什么时候姜玉楼在年轻学生中有这么多的书迷了，太可怕了吧。 好好的迎新，变成了姜玉楼的签名会，怎么想都觉得怪异。 他们和姜玉楼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即使姜玉楼出名了，但是天天都能见到，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可在那些刚走进大学校园的新生来说，姜玉楼已经是大作家了，他们要是路上碰到，都要喊老师的那种。 现在，他们在学校碰到了传闻中的姜老师，自然像是迷弟迷妹一样。 好在大学生的素质还是高，再加上知道姜玉楼是燕大的学生以后有的是时间找他签名，很快就恢复到了先前的排队报名的状态。 只是，新生们的兴奋劲还没过，言谈间还是在讨论姜玉楼。 “姜玉楼，姜玉楼，全都是姜玉楼，我们燕大又不是只有姜玉楼！”一个燕大的学生被新生们的态度搞坏了心态，对一旁的同学酸溜溜地说了句怪话。 “你可别乱说，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姜玉楼可是咱们学校的活招牌，我听说咱们学校领导出去开会，其他学校领导首先就是问姜玉楼的事情，言谈间都是羡慕，可把咱们学校的领导高兴坏了。”他的同学好心提醒道。 那个男生很是诧异，“什么，怎么会这样！” 明明都是燕大的学生，年龄也差不多，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 又有个学生凑了过来，“唉，人和人是不同的。在普通大学生眼里，咱们是天之骄子，可是和姜玉楼一比，我们也只是平凡人而已。”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个男生还是不服气。 “还真不是，姜玉楼从发表第一部短篇小说，到有如今的成就才短短两年，没错吧？” 男生点点头。 “就这短短两年，他已经发表了一部短篇，一部中篇，两部长篇，还出了一部诗集。你们说，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别说我们了，就说全国那么多作家，能做到像他一样效率的作家一个都没有。” 有同学附和道：“就他的写作速度，真不是一般作家能比拟的。更别说就这么短短两年，他都赚了多少钱了。” “呵，听说他在燕京买了套两进的四合院。” “嘶，四合院啊，还是两进的，最起码上万了吧？” “差不多，还是年初买的。” “这不赚麻了！” “可不是嘛，听说他拿的可是国内最高的稿酬呢。” “当作家这么赚钱吗？我都心动了。” “呵呵，你能不能当作家我不知道，但肯定赚不了这么多钱。” “看不起人是吧？” “不是，你也不想想你写篇作文都要抓耳挠腮的样子。” “呃……” 话题渐渐转变成姜玉楼这两年究竟赚了多少钱，只留下刚才挑起话头的男生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他家的条件不错，还是燕京人，以后也会有个好工作，房子是不愁的。但是要他在这个年纪赚钱买一套四合院……他晚上都不敢做这种梦。 随着改革开放，国内睁开眼睛看世界的人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大学生，更能接受新事物。他们羡慕国外的生活，知道国外有一种唯金钱论的说法，如何不明白金钱是个好东西。 一万块钱啊，就算他毕业后收入就有一百块，想赚一万块都要十年呢。 十年时间，姜玉楼能赚多少？ 越想，他越气，该死啊，为什么赚钱买四合院的不是我呢？ 姜玉楼不知道有个同学因为他太过优秀，陷入了自怨自艾中。当然，即使他知道也不会在乎。 时间一天天地走过，《情书》的销量也是节节攀升，当代编辑部给他打了电话，说是小说还要加印，根据市场的反应，这次要加印二十万册。 小说的销量关系到姜玉楼的稿酬收入，他自然是举双手欢迎。 随着小说热销，关于《情书》的评论也越来越多。原本，青春文学在文坛上面是上不了台面的。可是因为这部作品题材新颖，主旨高明，对小说以及姜玉楼的赞扬也越来越多。 第二百四十章 媒体热评 一部小说到底有多火，看看到底有多少报纸在上面发表关于它的评论就知道了。 此时，学校的迎新已经结束，姜玉楼也闲了下来。他靠在宿舍的椅子上，视线扫过桌子上的一沓报纸。 差不多有十来份报纸，分数不同的报社。之所以这么多报纸出现在他面前，都是因为上面有关于《情书》的评论。 卫国平站在一旁嘟囔道：“玉楼，报纸给你找来了，十几份报纸呢，你可得给我报销。” “放心，少不了你的。”姜玉楼道。 他又道：“于敏呢，还在耍小性子？” “谁让你在小说了用了他的名字的。”卫国平翻了个白眼。 “当时可是他自己要求的，你们又不是没听到。” “可是，那个角色也太……太那个了吧。” “可是什么？” “按照你的说法，那个角色也太……太舔了吧。” “有什么问题吗，最后于敏的角色不是抱得美人归来嘛。” “……” 卫国平腹诽道：这能一样吗？ 只是面对积威深重的姜老师，这话他肯定是说不出口的。 “不用管他了，过一阵自然就好了。”姜玉楼挥挥手，他要看报纸了。 他拿起第一份报纸，《燕京日报》， “《情书》是一部非常感人至深的小说，通过两个女子之间的书信交流，展现了纯真而珍贵的爱恋。作者以含情脉脉的笔触，清丽细腻的文字，展现出一种深深的青春爱恋的眷恋。” 嘿嘿，有眼光。 看到评论，姜玉楼心情不错。 接着，他又拿起第二份报纸，《中国青年报》，翻了几页后，找到了关于小说的评论， “《情书》这部小说的文字表达非常出色，可见作者姜玉楼的写作功力又有提升。作者通过细腻的描写和深入的心理剖析，将两个女子的情感世界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一封信都是一次深刻的内心独白，让人感受到了人物内心的波动和情感纠葛。” 这份报纸将目光放到了小说中两位主角的心理描写，除了作家本人对人物内心的解读外，还谈了自己的看法。 “我写的时候有想那么多吗？”姜玉楼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应该有的吧。” 他点了点头，用笔将这段圈起来，说不定以后会出现在教科书上，这就是标准答案。 接下来他又看了几份报纸，有夸赞小说情节描写的， “《情书》中的情节安排也非常巧妙，通过同名同姓的误会展开情节，使得故事充满了戏剧性和张力。作者通过巧妙的情节安排，使得整个小说充满了转折和惊喜，让人无法预测下一步的发展。” 也有赞扬人物形象描写的， “小说中的人物形象也非常鲜明，两个女子的性格和心理都非常复杂，让人感受到了人性的多样性和复杂性。” 还有对小说主题进行讨论的， “小说的主题也非常深刻，通过展现青春时期的爱情和成长经历，让人深刻地反思了自己的人生和价值观。小说所传达的关于爱情、友情和成长的思考，对于读者来说是非常有启示意义的。” 真正让姜玉楼满意的还是《人M日报》文艺版上面的评论， “《情书》是一部非常优秀的小说，它通过深入的情感剖析和巧妙的情节安排，展现了人性的复杂和多样。同时，它也通过深刻的思考和启示，让读者对自己的生活和价值观有了更深刻的认识。非常推荐这部小说给所有喜欢阅读的人。” 没错，非常推荐！ 这年头《人M日报》的影响力可是非常夸张的，就连这张报纸上都推荐大家阅读《情书》这部小说，那么当越来越多的读者看到评论，会有多少人受到影响购买他的小说？ 销量爆炸好不好！ “哇哈哈！”姜玉楼收起报纸，大笑起来。 徐向东被他的笑声吓到了，“神经啊，怎么突然笑起来了？” “没什么，突然看到一个有意思的新闻。”姜玉楼一本正经地说道。 徐向东好奇道：“哦，我看看？” 姜玉楼没有拒绝，将《人M日报》文艺版中评价他小说的那部分放到了正面递给了他。 徐向东接过报纸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不是，你让我看这？” 又被呲了一脸，好气啊！ “这不是你自己要看的吗？”姜玉楼耸了耸肩。 “可是……”徐向东憋屈得说不出话，啊，真该死啊！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既生徐，何生姜。 要是没有姜玉楼，这个宿舍还有比他徐向东还能装的人吗？ “算了算了，你把书拿出来，我给你签个名让你消消气。”姜玉楼道。 徐向东懵了，“什么签名？” “书啊，难道你没买我的《情书》？”姜玉楼眉头一挑。 徐向东脸色一变，连忙摇头否认，“当然没买了，我又不喜欢看爱情小说。” 姜玉楼眼睛微眯，缓缓道：“可是，返校那天我可是见你行李箱中有那本小说的。” “啊？”徐向东猛然回忆起来，那天自己整理行李时正好被姜玉楼看到了，恰好《情书》还真就被他藏进了行李箱。 他擦了下额头的汗，尴尬道：“可能，可能是你记错了吧。” “呵呵，是吗。”姜玉楼笑了笑，看他的眼神很是古怪。 “啊，对了，我记起来了，那本小说是我借一个朋友的，开学我就还给他了。”说完，他还特别真诚地补充了一句，“真的，不骗你。” “有个朋友，我知道了。”姜玉楼忍俊不禁道。 他起身整理报纸，其他的都好说，《人M日报》的评论一定要好好保存。 徐向东这时松了口气，他的手心都是汗，生怕姜玉楼继续较真下去。 “不行，《情书》一定要藏好，不能被舍友发现了。” 他一个大男人，看一个女生向的青春爱情小说……这要是传出去，百分百社死啊！ 于是，他找了个宿舍人都不在的机会，将自己的行李箱打开，翻到那本小说后，找了张报纸将小说包裹好，又放回了行李箱。 “这才安全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歌火了 随着日子距离国庆节越来越近，一首歌突然火了起来。 火的毫无征兆，但是燕京的大街小巷都能听到这首歌。 “我和我的祖国， 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 都流出一首赞歌……” 一对年轻的小夫妻本来正在逛街，可是突然听到了广播里传来的歌声，优美的歌声总能打动人心。 于是乎，他们驻足不前，沉醉在音乐带来的感动中。 丈夫惊讶道：“好听，这首歌真的太好听了，怎么以前都没听过？” “是新出的歌曲吧，演唱的女歌手嗓音很熟悉呢。”妻子点头道。 她的眼眶红红的，显然被歌曲所打动。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大街小巷，只是对象男女老少都有。 中央音乐学院。 刘所拉跑到了杜老师的办公室里，激动道：“老师，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杜明心愣了一下，微笑道：“慢慢说，不着急，到底是什么成功了，让你这么激动？” “是那首《我和我的祖国》，火了，太火了，现在大街小巷都是这首歌。就连我的小侄女都会唱了，天啊，我从来没想到自己做的歌曲会这么火！” 刘所拉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这首歌是她创作的，嗯，编曲是有她的功劳的。 “传唱度很高吗？”杜明心问道。 “每天都有人在电台点播这首歌，卖这首歌的磁带也都卖疯了，可以说是供不应求。我那个小侄女才上小学，听了几遍后就会唱这首歌了。” 杜明心道：“这么看来，咱们这步棋走对了。” 《我和我的祖国》自从制作成功后，一直捂着没有发行，为的就是今年的国庆。 直到国庆前，他才动用关系，大范围宣传这首歌。现在看来，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学生刘所拉。 刘所拉的家庭先不说，他不在乎。他真正在乎的是刘所拉在谱曲上的天赋。这才是让他决定拉一把这个学生的原因。 想要在国内走通音乐的路，除了自身实力外，简在帝心对一个音乐人来说，能起到很好的帮助。 而这首《我和我的祖国》实在太合适了。 这首歌的旋律优美动人，易于传唱。歌词简洁而富有诗意，能够深深地触动每一个听众的心灵。无论是演唱者还是听众，都能在这首歌中找到共鸣和感动。 只要听过这首歌，很难不喜欢。 这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杜明心笑了笑，说道：“所拉呀，你要有所准备了。” 刘所拉愣了一下，问道：“您说的是……” “采访和邀请。”杜明心解释道：“这是首红歌，天然就是加分项，媒体会报道，有需求的部门也会找到你，不管是合作还是什么，总之你是有的忙了。” “这么突然。”刘所拉心中升起一种紧张情绪。 本来，她以为自己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不应该有这种情绪的，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很从容吧。 她瞬间想到了姜玉楼。 那个男生比自己出名多了，就连《人M日报》都采访过他，这种小场面肯定难不倒他的。 也许，自己应该向他取经…… 刘所拉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时，依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了她，“所拉，恭喜你，你出名了！” 刘所拉转身看去，是她的同学曲小松。 看着那张略带殷勤笑容的脸，她心下莫名有些厌恶。 她知道曲小松喜欢自己，最开始，她也挺欣赏对方在音乐方面的才华。只是，自从她认识了姜玉楼后，才真正意识到什么才叫天才。 她只是提了点要求，姜玉楼就能根据她的需要完成一首歌曲的谱曲，最最重要的是，他在此前完全没有接触过音乐创作。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关注姜玉楼，本来不喜欢小说的她也看起了小说。 真的是气质与才华并存的人啊！ 她还是不好意思说颜值，不过能得到她认可的男人并不多。 相比之下，她看着又矮又胖的曲小松，神色间变得不耐烦起来，“曲小松，有什么事吗？” 曲小松有些意外女神的冷漠，不过很快他就不在意了，反而高兴地说道：“所拉，你作曲的那首歌火了，恭喜你了！” “那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刘所拉表情依旧冷漠。 曲小松强笑道：“我知道，作词人是那个姜玉楼嘛，但是作词人哪有作曲家重要。” “不。”刘所拉摇头道：“实际上那首歌在谱曲方面，姜玉楼同学也帮了我很多。不客气地说，即使没有我，换一个会五线谱的人，在他的帮助下也能轻松完成谱曲。” “什么！”曲小松真的惊讶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其中的内幕。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刘所拉转身离开。 她只想赶快和姜玉楼见面，分享心中的喜悦。 曲小松伸出了手，最终还是放了下去。他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刘所拉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了。 “是因为那个姜玉楼吗？他凭什么！” 此时，被两个人念叨着的姜玉楼正和唐月雯两人在公园里你侬我侬呢。 “玉楼……” “怎么了？” “《情书》写得真好，什么时候还写这种类型的小说，我想看。” “青春爱情小说啊，应该不会写了吧。”姜玉楼想了想，摇头道。 唐月雯嘟着嘴，“为什么，明明写的那么好。” “可能是因为我属于那种喜欢挑战自己的作家吧，写太多同类型小说，会有厌烦的情绪吧。”姜玉楼捏了下女孩的鼻子，笑道。 “讨厌，没法呼吸了。”唐月雯拍开姜玉楼作怪的手，好奇道：“明明写同一类型的小说更容易，为什么要频繁地改变呢？” 姜玉楼笑了笑，“怎么说呢，这算是我的一点小野心吧。我想证明，不论是什么类型的小说，我都能搞定。”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唐月雯认真的说道。 姜玉楼吻了下女孩的额头，说道：“谢谢你的信任。” 第二百四十二章 漂洋过海的《情书》 燕京，云间咖啡馆。 两人在角落里相对而坐，女子两根葱指捏着汤勺，不停地在杯子里搅动着。 “你可真难请。”女子声音好听，似嗔似喜道。 男子摊手道：“我也不知道所拉姐会找我，否则我肯定老实待在宿舍，哪里都不去。” 这对男女正是姜玉楼和刘所拉。 姜玉楼和唐月雯分别后，回到学校，正好碰到了找上门来的刘所拉。 两人怎么说也是朋友，刘所拉要请他喝咖啡，他也就答应了。 只是两人来了咖啡馆后，他就觉得这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尤其是所拉姐的语气，不像是对普通朋友的。 为了避免尴尬，姜玉楼直接问道：“所拉姐，你今天请我喝咖啡是有什么事吗？” “怎么，没有事就不能请你喝咖啡了，我们还是不是朋友？”刘所拉横了他一眼。 姜玉楼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当然可以，我既不是什么商业大佬，也不是国家政要，有人请喝咖啡，我还求之不得呢。” 刘所拉点点头，紧接着又板着脸道：“你知道就好，以后我要请你喝咖啡或者吃饭，记得随叫随到。” 姜玉楼笑了笑，还有这种好事啊。 “扑哧。”刘所拉也被自己逗笑了，“好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共同创作的那首歌火了！” 姜玉楼眼前一亮，“是《我和我的祖国》吗？” 这话很多余，实际上两人也只合作过这一首歌。 “嗯，是老师托了关系，上了几档广播节目后，观众反馈非常好，就这么火了起来。”刘所拉看着眼前的男生，感激地说道：“玉楼，这都是你的功劳。” 这首歌的成功，对她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履历，以后要在国内发展的话，会是很好的加分项。 而这，百分之八十都是眼前男生的功劳。 姜玉楼连忙道：“所拉姐言重了，我顶多就是个填词人，最重要的谱曲不都是你完成的吗？更何况歌曲能火，除了词曲外，杜老的帮助也很重要。” 刘所拉莞尔一笑，“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了。在乐坛，你有能力就是有能力，谦虚并不重要。” “所拉姐说的是。”姜玉楼并不反驳。 “其实今天来找你，还有个事想要向你咨询。”说到这里，刘所拉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难以启齿。 姜玉楼好奇道：“哦，什么事？” 沉吟片刻，刘所拉开口道：“歌火了，老师说可能会有记者采访，我想问问到时候该怎么面对记者的提问。” 就这？ 姜玉楼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呢，结果就是刘所拉面对突然的爆火，不知道怎么面对媒体的采访。 “所拉姐，这些杜老师应该会教你怎么应对，你为什么会想到我呢？” “可能我不想让老师认为我是个连采访都不知道怎么应对的小女孩吧。” 那让我知道就没有问题吗？姜玉楼心道。 “那为什么是我呢？” “因为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面对采访次数最多的同龄人吧。” 是这样啊。 了解了刘所拉的想法后，姜玉楼说道：“其实这很简单。咱们国内的采访不同于国外，采访前都会告诉你大致的采访范围，会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他们也不会问关于你隐私的问题，最多就是创作经历，有没有面对困难之类的。” 接着，他又详细说了一番面对不同的采访该如何应对的策略，当然也只是说了个大概，他是不会越俎代庖的。 刘所拉松了口气，“谢谢，有你说的这些，我瞬间感觉采访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喝完咖啡后，两人在店门口分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姜玉楼若有所思。 …… 东京，角川书店编辑部。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端着一杯咖啡，悠闲的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男人叫野田广智，是一名编辑。 伸了个懒腰后，他在工位上开始了今天的工作，即，整理来自全国各地的投稿。这些投稿里，有点是真正的作家，也有梦想成为作家的人。 可是，角川书店对投稿审核非常严格，别说是业余作家了，就算是以作家为职业，并且出版过作品的老作家，投稿都不一定会被录取。 他喜欢这份工作，虽然赚不了大钱，但是胜在稳定。 就在他熟悉地将投稿分门别类时，一封信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咦，来自华夏燕京的投稿？” 野田确实很惊讶，他还是第一次收到外国寄来的投稿。不过上面的文字却是日语，难道是在华日裔寄来的？ 有时候，机遇来得就是如此奇妙，本来很久才会被他真正翻阅的信件，却因为邮寄地址被他提前看到，并引起了他的兴趣。 “角川书店已经这么有名了吗？”虽然是疑问句，但是野田的内心无疑是骄傲的。 “信件很厚，感觉里面装了一本书呢。”野田内心的好奇更严重了。 他拆开了信件，发现里面并没有手稿，反而是一封信和一本书。 这下，野田大失所望。 在一封信和一本书中，他选择了先阅读信件。 很快，野田通过信件知道了怎么一回事。 信里提到，这个叫佐天的女人是岛国人，目前在华夏的燕京上大学。她读到了一本叫做《情书》的小说，认为非常棒，很适合岛国读者阅读，因此写信寄到了角川书店的编辑部，希望国内也能引进这部小说。 野田失笑道：“这位佐天小姐的眼界太浅了，一部华夏的小说，又能有多好呢。” 不过，他还是拿起了那本小说，一看里面的内容，立刻傻眼了。 “八嘎，这个白痴，以为所有人都懂中国语吗？” 原来佐天泪子寄过来的是中文原版《情书》，她在华夏待了一年，勉强可以看懂中文小说，但是对于野田来说，想读懂中文小说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生气的野田直本来想将小说和信扔进垃圾桶，但是犹豫了一番，还是放进了抽屉里。然后就开始忙着工作，将小说的事情忘记了。 直到下班时，拉开抽屉他看到小说后，又记起了那封信的内容。 “算了，带回去好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骗子？ 野原广智住在千代田区的三崎町，住所距离角川书店编辑部并不远，因此他每天的休息时间会比住所更远的同事多不少。 同时，又因为千代田区是“市中心3区”之一，他可以骄傲地自称是真正的东京人。 作为老东京人的野原广智和妻女住在一起，不过不是独栋，而是公寓。 以他的工资和东京目前的房价，他买一块地皮自己盖房子都行，但是为了工作，他选择了住公寓。 不是独栋住不起，而是公寓更有性价比。 野原广智一脸严肃地拎着公文包走进了所住的公寓大楼，走到电梯间门口时，发现三部电梯全部在楼上，只能等他们下来了。 就在他等的无聊时，发现一个打扮得比较老土的年轻男子走到了他身边，“野原桑，晚上好。” 年轻男子是他的领居，一个来日本留学的华夏人。 这个年代，能来岛国留学的，不是有钱，就是有势。 野原广智微微颔首，道：“李桑，刚下课吗？” “是的，我的日本语虽然口语没什么问题了，但是要学的还有很多。”李姓留学生点头道。 两人聊了一阵，电梯来了。上了电梯，很快到了他们居住的楼层。 就当野原广智准备和李桑道别时，突然想到了什么。 “李桑，晚上你有时间吗？” 李姓留学生受宠若惊道：“没有，晚上我有空，野原桑有什么吩咐吗？” 野原广智犹豫了一番，说道：“我这有一本来自华夏的小说，想要让你帮忙翻译一下，可以吗？” 留学生说道：“啊，我……我说还行，写的话，不太行。” “读也可以，这本小说也不长，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野原广智想了想，说道。 留学生面露难色，“今晚吗？” 野原广智看了眼手表，嗯，是有点晚了，“明天是周末，要不明天吧。” 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晚点也没问题。 “而且，一本来自华国的小说，又有什么好期待的呢？”野原广智心里自嘲一笑。 “那好，就明天吧。”留学生说完后，鞠了一躬，然后用钥匙打开自家大门，走了进去。 站在自家门口，野原广智自言自语道：“唉，我一定是疯了。” 摇了摇头，他脸上泛起了笑容，走进了家门。 工作是工作，他不会把情绪带回家里。 第二天，野原广智邀请留学生在他家做客，顺便为他翻译那本来自华夏的小说。 茶几上两杯茶，茶香四溢，显然不是便宜的东西。 留学生夸赞道：“野原桑，这是我喝过最棒的茶水了。” “谢谢。”野原广智笑了笑，然后将小说放到了他面前，“就是这本小说，《ラブレター》。” “《情书》吗？真是奇怪的名字。”留学生看着书名，面色相当的古怪。 昨晚他听到野原广智让他翻译一本来自国内的小说时，他就觉得哪里搞错了，现在，当他看到书名后，这种想法更强烈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野原桑，会不会搞错了？” 野原广智：“？？？” 他见野原不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也不意外，野原是岛国人，自然不知道华夏国情。 于是，他解释道：“看名字，这应该是爱情小说吧，而且还是青春爱情故事。” 野原想了想信中的介绍，点点头。 留学生的脸上绽放起了智珠在握般的笑容，“这就对了，这部小说一定不是国内的。野原桑不了解国情，青春爱情之类的小说，从来没有出现在我们国家的图书市场上。” 他摇了摇头，“这本书一定是哪个人的恶作剧，谎称是华夏小说，为的是骗您这样的岛国人。” 听他这么一说，野原广智也产生了怀疑。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岛国人自己写的小说，通过其他国家的出版社包装一番，在引进岛国，为的就是外国畅销小说的名声。 本来那样的作家在国内拿不到像样的稿酬，但是操作一番后，便有了名声大噪的可能。 只是，那种情况大都是一些有了点小名气的作家做的，佐天泪子……完全陌生的名字啊。 野原广智思虑片刻后，还是决定相信佐天泪子一次，“李桑，麻烦你帮我翻译一下吧，放心我会支付报酬的。” “好吧。”留学生叹气道。 他先是看了下小说封面，觉得挺有意境，再看出版方，是人民文学。 这下，他心里也不由嘀咕起来，“做得挺像那么回事啊。” 不过人民文学能作假吗？ 好像不可能啊。 这么想着，却不妨碍他开始朗读这部小说。 窗外的蝉鸣依旧，微风吹拂，中间茶杯茶叶偶尔浮动， 客厅里的两人，一个读书，一个认真地听，这一幕如同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之间的教学。 一部二十万字的小说如果只是阅读的话，理应花不了很多时间，不过朗读的话，却要话费不少功夫。 一开始，留学生阅读得还比较随意，可是随着小说剧情的展开，他也投入到了故事中。 本来不以为然的心里更是早就变了，他没有预料到，这部小说竟然如此优秀。 茶水都喝了三杯，这本小说才全部阅读完毕。 “李桑，结束了吗？”许久没有听到读书声，野原广智不由问道。 留学生回答道：“是的，野原桑，小说到这里就完结了。” “杰作，真的是杰作！”野原广智兴奋地说道。 他是个有近十年工作经验的编辑了，可以分辨出一部小说的基本水平。在他心里，一部小说分为几个档次。 分别是垃圾、可签可不签、值得签约、不错的小说、值得大力推广的，至于最顶级的那就是杰作了。 显然，在他心里这部来自华夏的小说《情书》就是一本杰作。 不怪他如此兴奋，实在是这部小说太对他们岛国人的胃口了，物哀之美展现到了极致。 如果引进到岛国的话，读者会爱死这本小说的。 不行，一定要签下来，不管这个作者到底是谁！ 第二百四十四章 价值数百万円的小说 野原广智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好的作品了，如果由他将《情书》这本小说引进到岛国，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他的一大功绩。 升职加薪，甚至坐上主编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畅想着未来，他的笑容也抑制不住了。 “野原桑？野原桑？” 这时，一个声音将他从美梦中唤醒，他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外人呢。 “抱歉，李桑，我刚才在想一些事情。” 一番道歉之后，野原广智对留学生说道，“放心好了，今天我不会白让李桑辛苦的。” 钱的事情留学生倒不是特别关心，反而是眼前的这本书，才是他所在意的。 “野原桑，这部《情书》真的很好吗？” “李桑，毫不客气的说，这部小说是我从业以来看到最好的了。” “太过夸奖了吧，野原桑？” “绝不是过度夸奖，这本书值得这样的赞誉。”想到李桑不是岛国人，野原广智又解释道：“好的文学作品从来不分国籍。比如《傲慢与偏见》《欧也妮·葛朗台》《包法利夫人》，虽然不是岛国作家写的，但不妨碍这些作品的伟大，也不妨碍他们征服岛国的读者。在我看来，这部《情书》就是这样优秀的作品。” 留学生相当惊讶，一本国内的青春爱情小说，竟然得到了岛国知名出版社编辑的夸赞，这要是传到国内，绝对会引起舆论的狂欢。 听到野原广智不留余地的夸赞后，留学生也改口道：“我明白了，实际上我也很喜欢这部小说，只是没想到这种题材真是我们华夏作家写的。” “能发现这部作品，除了要感谢佐天小姐外，也多亏了李桑，阿里嘎多！” 野原广智直接站起来鞠了个躬。 留学生被整不会了，惶恐不安地站起来回了一礼，“野原桑太客气了，我只是做了一回翻译，真正值得佩服的还是您，没有因为这是一部外国小说而不屑一顾。” 野原广智叹气道：“如果这部小说是我们岛国人写的那就更好了，由我们角川书店出版，这部小说会引起更加强烈的反响，甚至能期待一下明年的直木奖，可惜啊。” 前世这部小说的光芒被电影分掉了太多，这一世，却是小说先出现，也许结果会大有不同吧。 留学生好奇道：“野原桑，您会推动这部华夏小说的引进吗？” “当然了，这么优秀的小说值得被更多读者看到。”野原广智点头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部小说在岛国出版，那位作家能拿到多少稿酬？” “这本小说我们是一定想要出版的，稿酬的话可能会按照新人的比例进行分配。业内一般给新人的版税是5%-10%，如果作品的质量足够高，引起出版社重视比例还能更高。”野原广智冷静地说道：“《情书》这部小说的质量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作为新人的话，可能并不能得到更高的分成。” “5%-10%的版税？”留学生并不是业内人士，并不懂版税的含义。 野原广智知道他是外行人，于是解释道：“这是一种作者和出版方商定的报酬结算方式为。比如约定版税率为8%，按照印数支付，图书定价5百円，印刷10000册。作者的版税稿酬=5百*1万*8%=40万円。” “四十万円！” 留学生估算了一下两国汇率，不就是两万元嘛。 一本书能赚两万元，在国内已经是富豪阶层了。 他的眼睛都嫉妒红了，早知道写小说这么赚钱，他还瞎折腾干什么。 不想，野原广智没看到他的脸色，反而继续刺激他，“这还是一般水平的小说，像《情书》这样的高质量作品，首印十万册，完全没问题。” 留学生嗓音沙哑地说道：“十……十万册……” 一本书稿酬就有四百万円，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他觉得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否则心态会爆炸的，于是站了起来： “野原桑，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李桑，你能接受一份报酬不错的兼职吗？”野原广智平静地说道。 “诶？” “虽然我认为这部小说不错，但并不意味着主编也认可这部小说。” “野原桑，您是想我继续担任翻译？” “不，我想请你当我在华夏的向导和翻译。” “这……” 留学生没有立刻回答，这个年代回国的机票可不便宜，而且签证也不好办，要是为了一点小钱不能再出国，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可以让角川书店给你一份临时的雇员合同。” “我同意了。” 有了角川书店的履历，对他这个外国人好处多多，即使以后毕业了，找工作也会方便很多。而且，他更看重的是搭上了野原桑的线。 “既然如此，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我还要说服主编，让他同意我去华夏说服那位年轻的作家。” 留学生点点头：“我明白了，我相信贵社的主编也会认同野原桑的眼光的。” “呵呵，希望如此吧。” 对此，野原广智也不敢打包票。 “那我就回去等您的消息了，等有了确定的信息，我会请假的。” 野原广智默默思考了一下：“李桑，你可以做准备了，不论如何，即使是自费，这次华夏之行我也去定了。” “嗨，那就麻烦野原桑了。” 留学生十分识趣的离开了。 他走后，野原广智陷入了沉思，怎么说服主编可是个技术活，当然，他足够坚持的话，这些都不是问题。 “唉，要是这位姜作家是我们岛国人就好了。”野原广智碎碎念着：“这么符合我国读者口味的小说，理应是我们国家的作家才对。” 等到了工作日，他拿着小说，一顿猛夸，靠着记忆把故事的大致内容告诉了主编，又发誓小说如果引进国内，肯定会成为畅销小说。 最后甚至土下座，立下了军令状，才说服了主编，让他主持这部小说的引进。 当然，这也是因为主编有着还算可以的中文，大致读了全文后，认为非常有价值，才批准他去华夏。 第二百四十五章 野原来华 “李桑，这里就是燕京吗？” “是的，虽然和东京比还差很多，但也是我们国家少有的大城市了。” “呦西，古建筑真多。等我们忙完了，李桑愿意当向导带我去长城吗？” “野原桑，这是我的荣幸。” 对话的两人正是角川书店的野原广智，和留学生李建军。 李建军就是留学生，只是他不怎么满意这个名字就是了。 野原广智自从说服了主编，拿到了相当有诚意的签约条件后，就买了两张机票，带着李建军不远万里地来到了华夏首都燕京。 根据佐天泪子寄信的地址，她目前居住在燕京大学的留学生宿舍里。 他决定先去燕京见一下那位日裔留学生，然后再考虑去当代出版社约见姜作家的事宜。 不过想要见佐天泪子并不容易，要走程序。好在他的身份没问题，而且还属于外宾，可以特事特办。 两人现在手里就有参观函，去了燕京大学就有校方接待。 两人坐在出租车里，不过对窗外的景色并没有多少好奇。 李建军是燕京人，对燕京并不陌生，所以没有兴趣。而野原广智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此行目的上，想要旅游的话，也得见到了姜作家再说。 就在出租车接近燕大时，燕大方面早已临阵以待。 校长，系主任和负责留学生的老师都在门口，翘首以盼。 一个中年男老师狐疑道：“你们说这个小……野原先生不远万里来我们燕大就是为了见一个留学生？” “不然呢，还有什么阴谋不成？”另一个年轻老师不以为然道。 中年男老师看了眼校长所在的方向，压低了声音，“你说，会不会像《暗算》写的那样，他是个岛国间谍，来燕大是和那个岛国留学生传递情报的？” “这……不可能吧？”年轻老师咽了口口水，也有点动摇。 那部小说他也看过，间谍手段匪夷所思，同事说的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燕大有什么秘密能被窃取呢？ “你们胡说什么呢？”一个老教授皱眉道：“那个野原是角川书店的编辑，这次见佐天泪子，说不定是工作，不要多想。” “是吗？” 两人不信，只是没有证据，只能作罢。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燕大门口，下来了两个亚洲人面孔的男子，一个是年轻男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一个中年男子，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 虽然两人没有通报姓名，但是在场的人立刻就知道谁是那位叫野原广智的编辑了。 校长笑着上前伸出了手：“野原编辑，欢迎来燕大参观。” “您好，校长先生。” 野原广智和李建军在校方的热情招待下，参观了学校，又说了一通场面话后，终于在一位燕大老师的见证下，见到了佐天泪子。 佐天泪子这时还是一脸迷茫，不知道国内的同胞为什么要见她。 直到野原广智自我介绍道：“佐天小姐你好，我是角川书店的野原广智。” “您是角川书店的编辑？”佐天泪子又惊又喜道，“是的，您会来华夏，难道是因为看了我写的那封信，还有我寄过去的小说？” 野原广智点头道：“没错，我这次来见你，是想了解一下写了《情书》的姜作家。” “角川书店确定要引进姜玉楼的小说？！”佐天泪子张大了嘴，说道。 野原广智拿出笔和本子，询问道：“没错，佐天小姐在燕京生活了这么久，应该对这位作家有所了解吧，比如年纪多大，写了几本作品，在华夏能拿到多少稿酬等。” 佐天泪子面色古怪，半晌方才开口道：“其实姜君是燕大的学生，今年才上大二。” “什么？”这回轮到野原广智和李建军惊讶了。 他们本来以为姜玉楼的年纪虽然不会太大，但也会是个三十多四十岁的人，没想到才19岁。 这……这实在太令人惊讶了！ 野原广智连忙确认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了，不信你可以问旁边的老师，实际上全校都知道。”佐天泪子道。 野原广智看向还在一旁发呆的李建军，开口道：“李桑，帮我向这位老师确认一下吧。” “嗨。”李建军马上反应了过来，用中文问道：“这位老师，姜玉楼就是《情书》的作者，同时也是贵校的学生吗？” 老师诧异地看了几人一眼，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耐心回答道：“没错，姜玉楼是中文系大二学生，同时也是《情书》的作者，怎么，你们也看过？” 岛国人看过姜玉楼的小说？这还真奇了怪了。 李建军心里一跳，点头的同时，将老师的原话复述给了野原广智。 野原广智听后，说了一连串太厉害之类的话。 “佐天小姐，你能替我引荐姜玉楼老师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告诉老师也是一样的。”佐天泪子道。 燕大的老师虽然不懂日语，但是总觉得他们几个人话题总是围绕着姜玉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心里越发好奇了。 野原广智（李建军翻译）问道：“请问，可以帮我引荐姜玉楼老师吗？” “你们要见姜玉楼？”老师皱眉道。 野原广智心里忐忑道：“是的，不可以吗？” “这……我替你们问一下校长吧。” 安抚了一下几个岛国人后，老师找到了校长，将野原广智的特殊要求说了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算了，报备一下，就让他们见小姜吧，毕竟……人家是外宾嘛。” 学校宿舍，下课后，姜玉楼正在宿舍休息，就在这时…… “玉楼！”宿舍门口响起了季正怀的声音。 “季主任，您怎么来了？” “出来一下。” 姜玉楼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走出了宿舍。 这时，季正怀才道：“有个岛国的外宾来学校参观，人家点名要见你。” 外宾要见我？ 这个念头在姜玉楼脑海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想明白。 “先跟我过去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谈合作 在季正怀的陪同下，姜玉楼在燕大的接待室看到所谓了外宾。 只是姜玉楼最先看到的却是，留学生佐天泪子。 “佐天泪子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佐天泪子看到姜玉楼后，眼前一亮，“姜君，今天要见你的其实是角川书店的野原编辑。” 她这么一说，姜玉楼也看到了野原广智和翻译李建军，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说是他了，季正怀现在也是稀里糊涂的，迫切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李建军小声翻译后，野原广智笑容满面地起身道：“姜老师，还是让我来回答你的疑问吧。” 于是，在李建军的翻译下，姜玉楼等人知道了野原广智在阅读佐天泪子邮寄的小说后，继而说服了角川书店的主编，决定引进他的小说这件事。 这下，姜玉楼的表情倒还算平静，可是季正怀却不淡定了。 好家伙，这不声不响的，突然间自己学生的作品就要走向世界了？ 这可比香江的《明报》连载姜玉楼的《暗算》意义还要重大。 香江的引进还可以说是两边洽谈的结果，可这次岛国人来华怎么说？ 纯粹是姜玉楼的作品魅力太大了啊！ 一时之间，季正怀情绪复杂，自从这个学生来了后，带来太多的惊喜了。 姜玉楼听完李建军的翻译后，首先向佐天泪子道谢，“佐天同学，谢谢你把我的小说推荐到了角川书店。” “姜君，你的那部作品太棒了，我觉得应该让更多的岛国读者看到。”佐天泪子含羞带怯道。 野原广智看到两人说个没完，心里焦急，连忙开口： “姜老师，您的小说非常有出版价值，不论是题材还是故事性，都是我近几年看到最好的一部。我实在很难相信，如此一部充满日式风格的小说是出自一位华夏作家之手，您真的带给了我太多的惊喜。” “您太过夸奖了，野原先生。说起来，这只是偶然间得到的灵感，即使是我本人，也出来后也挺意外的。要知道在此之前，我还是第一次写青春爱情小说。”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神奇，你知道的，我并不懂中文，要不是李桑帮我简单地翻译了一下《情书》这部小说，我肯定会和它错过的。” “看来我的小说和岛国很有缘分。”姜玉楼笑道。 “是的，美妙的缘分。”野原广智非常认真的说道：“只要姜老师愿意选择我们出版社，我们角川书店愿意给您一个满意的报酬！” 季正怀一个劲地猛瞅野原广智，姜玉楼的小说写得好他是知道的，但是值得让他不远万里的来华吗？ 他不是不知道这部小说目前销量不错，但这是国内，如果在岛国出版，不会水土不服吗？ 这角川书店哪来的胆子，还是钱太多烧得慌？ 季正怀左思右想，还是没有想通。 姜玉楼依旧淡定，他笑了笑，“野原先生，您真是个诚实的人。既然野原先生这么有诚意，我们就商量一下出版的事吧。” 不等野原广智高兴，他又问道：“只是，关系到另一个国家作者的作品引进，您能做主吗？” 果然，这个问题让野原广智迅速地冷静了下来，仔细斟酌后，他才说道： “当然，我得到了主编以及会社的授权处理您的作品《情书》的引进工作。您所担心的，完全是多余的，您可以完全信任我，我们角川书店的所有承诺也都将落实到合同上。” 姜玉楼没有将他的客套话当真，反而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那么，贵社可以给到什么标准的稿酬？” 谈到稿酬，岛国人特有的狡猾在他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我打听了一下，贵国目前实行的稿酬制度是基本稿酬加印数稿酬，我们角川书店可以按照这边的稿酬标准给您支付稿酬。” 姜玉楼眼角一跳，这个岛国人真狠啊，明明岛国作家都是拿版税的，到了他这个外国人身上，就换另一套玩法，这不是欺负人吗？ 他更不想问是谁泄露了华国稿酬的标准，因为这没有意义， “我不同意。” 几人一惊，都没想到姜玉楼会太同意。季正怀更是急得向他挤眉弄眼，暗示他答应下来。 只要同意了，就有外汇赚，别管是美元还是日元都是国家急缺的。 “姜老师，您是嫌弃稿酬太少了吗？”野原广智问道。 姜玉楼微微一笑，道：“我听说岛国是按照版税制给付稿酬的，我希望贵社可以按照这种制度支付稿酬。” 野原广智眉头微皱，他本来以为姜玉楼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没想到并不好糊弄。 也许，是佐天泪子提前给他透过气？野原广智偷偷瞄向佐天泪子，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 野原广智委婉地说道：“既然您想要我们角川书店按照版税制支付稿酬，那么我就实话实说了。在我们岛国，新人能拿到的版税并不多，我觉得不如由我们角川书店出一笔钱，买断您的版权……” 姜玉楼摇头道：“我不能接受版权买断，版税是我底线。如果分成太低，我想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他的底气很足，因为这次想要达成合作的并不是他，而是野原广智。即使合作失败，对他来说也没有损失。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也给他提了个醒，比如找外国的出版商谈合作。岛国出版商可不少，除了角川书店，还有小学馆也非常有名。 他相信，一部连角川书店也能打动的外国小说，小学馆也会感兴趣。 野原广智道：“姜老师，您不再考虑一下吗？” 姜玉楼轻轻摇头。 “这样的话……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和社里商量一下吗？”野原广智道：“这部作品我们肯定是要引进的，但是价格方面，还需要和社里争取一下。” 姜玉楼平静地说道：“我明白，但是我更相信贵社的眼光，如果真的看好我的这部作品，一定会给我一个合理的价格。” “嗨，我会尽快给您一个答复的。” “嗯，那就麻烦野原编辑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赌一把 野原广智说的都是托词，实际上，他已经得到了角川书店给的底线，只是他还想晾一晾姜玉楼。 这是李建军给他的建议，按照李建军的说法，国内的作家很穷，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不存在稿酬这种说法。 现在，角川书店带着诚意和外汇来，姜玉楼识趣的话，就会答应下来。就算他一时之间想不通，不还有官员做他的工作嘛。 只是，这次他们都错了。 等野原广智一行离开后，季正怀焦急地开口道：“玉楼，你是怎么想的？这个小……小日过得很好的岛国人给的条件多好，你为什么不答应？” 他看了下左右，确认没人听，才压低声音道：“那可是外汇啊，还是日元，在国际上也是相当有信用的货币。你要是答应下来，可是大功一件啊！” 这个年代，国家刚刚改革开放，好多东西都需要在国际上购买，可是又缺少外汇，现在国家一块外汇恨不得分成两块花，任何人只要能为国家带来外汇，都是有功于国家和人民的。 姜玉楼叹了口气道：“主任，我不是不想让我的书在岛国发行，而是那个野原想坑人啊！” “咦，这有什么说头？”季正怀诧异道。 姜玉楼坦然道：“实际上，国际单行本的文学作品出版，通行的稿酬方案是版税制，如果按照基本稿酬加印数稿酬的话，在岛国市场发行的越多，我亏的越多。” “这是为什么？” “您知道目前为止，我的《情书》在国内的销量是多少吗？” 季正怀仔细想了想，突然回忆到前两天看到的一张报纸上有报道，“似乎已经突破了二十万册？” 姜玉楼愤愤不平道：“没错，二十万册。按照佐天同学的评价，这部小说非常适合岛国的读者，否则野原广智也不会从东京飞到燕京了。如果按照版税制，这部小说售价五百円，版税10%，首印十万册，我能拿到五百万円的版税，换算成美元都上万了。” “上万美元？”季正怀惊讶道。 “没错，五百円一本的书在岛国都是低价书，上千円的也不是没有。”姜玉楼诱惑道：“您想想，要是我的《情书》在岛国卖一千円一本，首印十万册，我能赚多少，是不是卖得越多我亏得越多？” “嘟噜。” 季正怀咽了口唾沫，点头道：“如果真是这样，小日……子确实没安好心。” 姜玉楼淡淡道：“绝对是有人给野原出了主意，就是不知道是谁。他到好，损失了我的利益，便宜了外国人，哼哼。” “你也别动怒，我帮你打听一下。”季正怀安抚道。 姜玉楼硬气道：“不用了，您就帮我传个话吧，他要是诚心合作，就按照岛国的稿费标准报个价，否则就不用谈了。” 季正怀听到这话，眉头微蹙，姜玉楼的表现未免有些年轻气盛，但他将心比心，也可以理解他学生现在的心情。 这件事情肯定不能像姜玉楼说的那么生硬的沟通，语气婉转一点，把姜玉楼这个作者的想法表达到位就可以了。 而且，说到底这部小说是姜玉楼的作品，版权在他手上，别人没有置喙的余地。 于是乎，季正怀找了个机会，将意思送到了。 开始，野原广智没有在意，以为是姜玉楼他们的谈判策略。直到时间过去了快三天，那边还没有动静，他才慌了。 最主要的是，这么多天下来，他终于打听到姜玉楼是多么天才的作家了。 十八岁开始创作之路，写过短篇和中篇，还出过诗集，今年出版的长篇《暗算》销量更是超过了八十万，年底达到百万册没有一丝悬念。 《情书》自从出版后，销量一路走高，超过了二十万册不说，还在民间引起了一股写信的潮流，就连文体都是模仿小说的。 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作家，现在才上大二，未来简直不敢想象他能到那个地步，诺贝尔文学奖吗？ 这么一个优秀的作家，会缺少钱吗？ 肯定不会的。 即使他对华夏的稿酬制度并没有多么了解，也知道姜玉楼凭借《暗算》和《情书》两部小说不会少赚。 既然对方底气十足，那就轮到他服软了。 野原广智叹气道：“李桑，我们的策略失效了。” 李建军脸色胀红，嘴唇微动，最后还是没说话，他也没脸说什么。本来还想借着坑姜玉楼一把，得到野原广智的肯定，没想到却失算了。 丢人啊！ 于是乎，在外事部门的牵线搭桥下，野原一行再次来到了燕大，并且和姜玉楼见了面。 见面后，野原广智颇为心虚道：“姜老师，我们又见面了。” “野原编辑，您这次来是有决定了吗？”姜玉楼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 “姜老师，我这次来呢，是告诉您我和社里已经讨论过了。”野原广智笑了笑，说道：“经过我的据理力争，社里愿意给出10%的版税分成。” “姜老师的小说当然是极好的，您在华夏也是知名作家，但是在岛国，只能作为新人面向读者，因此这个分成已经是相当有诚意的了。” “另外，我们还决定首印十万册，在角川书店旗下和其他渠道一齐推广这部小说。” 野原广智一口气说了很多，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他付出了很多，角川书店付出了很多嘛。 姜玉楼面色依旧平静，这个数字和他预料的差不多，显然，这应该是角川书店的底线了。要不是他晾了对方几天，可能还要拉扯一段时间才能以这样的条件签约。 根据他前世的记忆，岛国的新人作家，作品首印一万册到五万册之间。这次角川书店竟然敢一口气首印十万册，看来是非常看好《情书》的销售前景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野原广智的功劳。作为一个资历颇深的编辑，他要是豁出去了，社里面也愿意在五五开的情况下赌他一把的。 十万册的话，又能大赚一笔了。 别看他面色依旧平静，实际上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什么，小说火到国外了？ 野原广智确实在赌，但是他自认为他的胜率很高。 首先，这部小说足够优秀。他有把握，小说的精神内核会引起岛国读者的共鸣。 其次，背靠角川书店，就算一般的小说只要舍得宣传也能引起关注。 最后，就是姜玉楼这个人了。 野原广智认为，即使不看小说，姜玉楼这个作家也非常值得投资。如果把他作为宣传点，民众会非常想要了解这位异国的天才作家。 而了解一个作家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他的小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桥梁，谁让人们都认为透过小说能看到作家的内心呢。 姜玉楼笑着感谢道：“还真是多谢野原编辑了呢，十万册的首印数量想来很不容易谈吧。” “嗨，确实和主编商量了很久。” 野原广智回想起在东京的时候，为了这本书，他可是缠了主编很久，“这正是体现了我们对姜老师的重视，也希望您能够选择我们出版社作为在岛国的合作伙伴。” 来燕京前，他为了说服主编，付出了不少许诺。 要知道出版社每月推向市场的书也是有限的，多少资深签约作家都在等待排期呢。 《情书》的销售要是达不到预期，他手下的作家明年大概率拿不到好的排期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看好这部小说，绝对会让岛国文坛大吃一惊的。 姜玉楼的要求没有那么多，只要稿费到位，什么都可以谈。角川书店这么有诚意，那也不必再多考虑了。 真要找别家，按照现在的交通和通讯水平，会非常麻烦。 “那么，野原编辑，我对贵社的条件很满意，咱们随时可以签订授权合同。” “嗨！太谢谢了，姜老师！”野原广智松了一口气，他不准再拖延下去了，而是决定现在就签合同，“如果姜老师不反对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姜玉楼道：“没问题，不过合同带了吗？” “带了。” 姜玉楼正想接过合同，季正怀咳嗽了一声。 “季主任，怎么了？” “这个合同，还需要对外文化联络局的同志亲自见证，这也算咱们国家文化走出去的成功一步嘛。”季正怀说了一大堆套话，姜玉楼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政绩嘛，搞得谁还不懂似的。 想了想，姜玉楼和野原广智约定明天签约。 于是乎，次日，《人M日报》报道了一篇文章， “1980年10月15日，我国青年作家姜玉楼同志的小说《情书》的岛国出版事宜在对外文化联络局和人民文学社的共同努力下终于谈判成功，这是我国文化走出的重要一步，也是世界文化交流……” 姜玉楼和他的小说《情书》又火了，这次大火，是因为这部小说出海了。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已经有了墙外开花墙里香的意思了。一部国内小说能被发达国家引进，肯定有过人之处，那还不快点买来看看。 于是，他的小说在上市后迎来了真正的抢购潮。 赚钱了是好事，但是也有麻烦，这不，为此专门请客吃饭，为的就是平息好友的好奇心。 这天，他才和舍友进了饭店包厢，就被包厢里的朋友们包围住了，大家像看电影明星一样围观姜玉楼。 王硕首先开口，“玉楼，《情书》真要出版到岛国了？” 面对着大家期待的眼神，姜玉楼反问道：“嗯，都见报了，那还能有假？” 王硕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你这还不到二十岁，就成了世界级作家了，太容易了吧？” “容易什么，玉楼如今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一步步努力得来的。”卫国平道。 卫国平这小子可以啊，没白请他下了那么多次馆子。 看到姜玉楼赞赏的目光后，卫国平得意一笑。 姜玉楼还是解释了一下，“其实国外的市场也没什么。别看我在国内有些名气，拿的稿酬都是最高一档的，但是在国外，我就是个新人，没什么名气，稿酬标准也和新人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遗憾的是他的解释并未打断这帮人的好奇情，反而更加感兴趣了，聊到兴起的时候他们甚至抛开了姜玉楼这个事件的主角，聊起了各种可能。 讨论来讨论去，大家关注的焦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情书》的出版将给姜玉楼带来的稿费。 首先是国内的稿费，大家都知道他现在在国内拿的是印数稿酬了，卖得越多拿得越多。 本来，《情书》的销量自从上市后表现一直很平稳。但是从“岛国出版”的新闻扩散后，这部小说简直卖疯了，每天都有无数读者去新华书店或者小书店碰运气。 之所以是碰运气，自然是因为小说又卖断货了。 别看他年轻，可就这么名气，国内能比得过的还真没几个。要是比稿酬的话，更没人能比得过了。 一本书一套四合院？ 在姜玉楼这里还真不算什么了。 国内稿费都这么高了，岛国就更不用说了。 大家虽然没去过岛国，但听都是听说过的，传闻那里即便是普通工人一个月就能赚十万日元，折合美元也有好几百，比不了，国内完全比不了啊。 不说什么汇率，按照现在民间市面行情岛国人的月薪也是国人的几十倍。 虽然具体数字不知道，但是姜玉楼的《情书》就算在不计，卖个几十万日元也是轻而易举吧！ 几十万日元啊，这是他们完全不敢想的数字。 更何况，他们不相信几十万日元就能把他打发了。这小子对金钱简直比猴子还精，想占他的便宜可太难了。 这么一分析，大家都沉默了。 虽说这帮子除了王硕外都是大学生，按理来说不应该嫉妒，但是面对着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他们还是有些羡慕嫉妒恨。 “来来来，别光说话不吃菜啊，这一桌可不便宜呢。”姜玉楼一副心疼的模样，把大家都逗笑了。 心疼？ 心疼就对了，吃穷你！ 于是乎，众人化羡慕嫉妒恨为食欲，疯狂炫饭。其中，就数王硕这小子吃的最多。 第二百四十九章 巨款 一周后，姜玉楼便收到了来自东京角川书店支付的巨额稿费。 在岛国，书籍的版税是提前付的，出版社只要出版了书籍，就会打钱，之后销量好坏和作家是没有关系的。 对方用的是日元支付，而不是美元。 一共五百万円，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这还是首印，后续的话，那就不可估量了。 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才对，但他收到稿费，后并没有太过兴奋。 因为这笔外汇对姜玉楼来说等于没有。 在这个年代，华夏个人是不允许私人持有外汇的，直到1983年，外汇管理局才允许“三资企业”开立外汇存款账户并自由提取外汇汇出。 也就是说，姜玉楼想取出稿费的话只能兑换成本币。 这个时候日元和本币的兑换是1:0.06，也就是100日元可以兑换6元。虽然黑市兑换比率更高，但没有什么意义。 姜玉楼之所以想留着日元，也是因为距离岛国那个如同烈火烹油般的大时代不远了。他想留着这笔钱，不管是投资岛国的股市还是楼市，都能让他的财富在十年间暴涨十倍左右。 虽然换成本币投资国内一样可以赚钱，但一个是赚国人的钱，一个是赚小日子的钱，两者相比，他更中意赚小日子。 与其钱都让华尔街的资本家赚了，还不如让他这个小日子的苦主拿回点利息呢。 只是，想要达成他的目的，靠他自己没有用，还得找个在官面上说得上话的人。 姜玉楼找了一圈，发现他认识的官面上的人都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钱少倒还好说，问题是他手上那是五百万日元啊，换算成本币，那就是三十万，真不少了。 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的，被刘所拉听到了，于是找上了他。 “玉楼，听说你想兑换外汇券？” “这消息连你都知道了？” 姜玉楼眼角一抽，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传出去的，这不是给他找麻烦嘛。 不过，他还是点头道：“是有这个想法，所拉姐，我手上现在有五百万円的日元外汇。这笔外汇兑换成本币的话差不多有三十多万，这么多钱在国内我这辈子都花不完，所以想着是不是换成外汇券，要是在国外留学或者投资也方便点。” “你想留学？”刘所拉的眼睛本就明亮，听到他的话后，更是烨烨生辉。 姜玉楼模棱两可道：“有这个想法。” “可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解决。”刘所拉说道。 姜玉楼大喜，“真的，那可太谢谢你了！” 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之前真是拜错庙了，有刘所拉的关系，外汇券不是小事一桩嘛。 看着他大喜过望的神色，刘所拉怕他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又嘱咐道：“你留着外汇券倒没什么，但是要小心，不要倒卖外汇券。” “放心吧，所拉姐，我只是为了以后出国方便，你也知道的，我光靠稿酬已经财富自由了，哪里还需要搞那些歪门邪道。”姜玉楼笑着道。 “财富自由。”刘所拉咀嚼了一番这个词，觉得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于是乎，她笑着道：“也是，就你现在赚的钱，普通人工作一千年才能赚得到，确实不用靠倒卖赚那点零碎。” “我也是昏了头了，早知道第一个人就该联系所拉姐你的。”姜玉楼拍了下脑袋，埋怨自己。 刘所拉似笑非笑道：“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不重要。” “哈哈。”姜玉楼干笑两声，没有接腔。 两天后，刘所拉带着姜玉楼去了银行，将他的那笔五百万円的巨款，全部换成了外汇券。 整整三十万的外汇券，相当地晃眼。 别说是姜玉楼了，就算刘所拉和银行工作人员，在面对这么一大笔外汇券时，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刘所拉笑着道：“恭喜你了，大富豪。” “谢谢你了，所拉姐。”姜玉楼真心实意地感谢她的帮助。 “那你可得好好请我吃顿饭。” “没问题，燕京的馆子随你挑。” 姜玉楼拍了拍胸脯，豪爽道。 别说现在有了这么一大笔巨款，就算之前，对他来说燕京的馆子也不存在门槛，他都消费得起。 随后，他在银行办理了外汇券存款业务，然后拿着存折离开了银行。 他是说话算话的人，说了要请客吃饭，绝对不拖延。 “所拉姐，咱们去哪吃饭，你定个地儿吧。” “那就去新桥吧。” 到了新桥饭店后，两人点了些喜欢吃的东西，然后开始聊天。 刘所拉右手撩了下耳边的发丝，然后好奇道：“玉楼，你大学毕业后，就准备出国留学吗？” 姜玉楼耸了耸肩，“还不确定呢，毕竟现在我才大二。即使做规划，也要到我大四的时候了。” 刘所拉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出国其实挺好的，其实老师也有建议我出国留学。” 这点姜玉楼倒是知道，国内这个年代毕业的音乐人，好多后来都去了国外留学。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国外代表了太多。 “哪家音乐学院？” 刘所拉道：“是美利坚的伯克利音乐学院。” 这是一所私立的艺术类音乐学院，凭借其优秀的教育资源，吸引了许多国内音乐人士的前往。 姜玉楼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刘所拉若有若无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还没想好，国内还有许多让我留恋的东西，我还不想那么快就去国外留学。” “作为朋友，我支持你做的任何决定。”姜玉楼认真地说道。 刘所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谢谢。” 随后，气氛突然变得有几分压抑，姜玉楼便说起了学校中的趣事，缓解了一下气氛。 直到刘所拉被他逗得笑出声，他的心里才松了口气。 吃完饭后，姜玉楼送她回家。 看着刘所拉消失的背影，姜玉楼苦笑了一声，只是又有些自豪。 没有多想，他转身离开了。 “生活越来越有盼头了。” 第二百五十章 回信 时光匆匆，转眼到了十月中旬。 《当代》第三期已经上市了，这期值得称道的是路谣的新作，中篇小说《惊心动魄的一幕》终于登上了全国舞台。 这部作品描写了文革中期，某县一个造反派组织斗县委书记的故事。作品揭露了其组织的大小头目们的凶恶，残暴，野蛮，毒辣，讴歌了另一派组织保护县委书记的正义行动。 这样的现实主义题材作品，一经问世，就受到了广泛的好评。 于是乎，路谣火了，他的火火在了题材。这样的题材，正是文坛如今喜欢的，在读者中的口碑也不错，但是受欢迎程度自然和前几期的《暗算》和《情书》没法相比了。 不过即使如此，路谣也开心坏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的读者主要集中在陕西，全国范围内，他并不出名。可是这次借着《当代》这一平台，他真正做到了全国闻名。 据他说，自从《当代》第三期上市后，过了没多久，他就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读者的来信。 读者来信中有老有少，大部分都是夸他的，当然，也有一部分认为他写得还是太保守了。 路谣还在信里提到，他这回算是沾了姜玉楼的光，要不然稿费不会拿到千字8元的标准，当代也不会给钱给得这么痛快。 看到这里，姜玉楼哈哈一笑。 这一世，由于他的存在，当代的销量比上一世平均多了两三倍不止。文学出版就是这样，销量高了，利润才会更高一些。 有了钱，当代给作家发稿酬也不会拖拖拉拉了。 姜玉楼叹了口气，希望这笔钱能让路谣今年的日子好过点。 信的最后，除了感谢他外，路谣还挺感谢当代的社长秦昭阳。 《惊心动魄的一幕》在《当代》发表的同时，秦老还专门在《青年报》上发表了一篇《要有一颗火热的心——致路谣同志》，向广大读者推荐这部作品，足见他对路谣的看好。 路谣说了因为秦老的鼓励，姜玉楼的榜样作用，还有读者的来信，让他坚定了信念。 他决定到了明年动笔写《生活的乐章》了。这次，他准备他辞别妻女，暂时离开西安，到艰苦的地方去。只有最贴近底层人民的地方，才能带给他灵感和真实的感受。 姜玉楼微微摇头，这个年代的作家，大多都是体验派作家。 只是按照路谣的闭关创作方式，那样的生活实在太苦了。 如果有机会，他明年回去看望一下这个好大哥。多带点东西去，尤其是路谣喜欢喝的咖啡可以多带些。 读完整封信后，姜玉楼想了想，开始写回信， “路大哥，恭喜你终于在全国人民面前露脸了。在完成一部作品后，你没有满足现在的成绩，而是抓紧有限的时间，完成另一部作品的创作，这很好。但是人的一生是短暂的，创作带给我们的，除了感动外，还有很多，我们不能在带给读者快乐和深思的时候，忽略了自己的健康和家人的情感需求，这是不对的。” 通篇下来，他强调最多的就是身体健康和家人感情了。 他记得前世路谣和嫂子因为感情不和离婚了，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的闭关创作方式。长时间两地分居，对夫妻感情的影响是致命的。 在一个就是这种创作方式很影响身体健康，前世路谣去世的时候才42岁，很大一部原因就是创作过程太艰苦，以至于搞垮了身体。 他记得后世路谣在创作随笔《早晨从中午开始》中回忆道： “记得近一个月里，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分不清白天和夜晚，浑身如同燃起大火，五官溃烂，大小便不通畅，深更半夜在陕北甘泉县招待所转圈圈行走。” 当时的招待所所长见此情景急忙报告县委，说这个青年人可能神经错乱，结果得到县委指示，说那人在写书，别惊动他。 不疯魔不成活，说的就是路谣了。 这种不要命的方式成就了他，但是也毁了他，否则的话，他的创作生涯不会如此短暂。 写完回信后，姜玉楼长叹一声。他知道路谣不会听进他的话，作家们总是倔强的一批人。 作为朋友，他现在能做的都做了，至于剩下的，还是要看路谣自己了。 第二天，姜玉楼将信寄了出去。 他还是希望路谣能听一些建议，如果未来那个波澜壮阔的世界，没有路谣的话就太可惜了。 他一直觉得路谣是个非常有实力的作家，唯一可惜的就是英年早逝。 …… 自从学校开学后，姜玉楼一刻也不敢放松，每天照常上课，下了课后还要继续写作。 课程方面其实还好，大一的时候，他请假次数比较少，课程还跟得上。就算跟不上，他也要咬牙跟上，燕大的学位证书他可不想放弃。 唯一难的，也就是最近每天都要写到凌晨以后，导致第二天早晨精神不济。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很辛苦，每天能写的字数并不多，而且还有一些要更改的地方，这也造成了明明脑海中有一个完美的剧本，但是他写到了十月依旧还没有完成初稿。 他觉得也就是自己还年轻，要是等人到中年，在这样不要命地利用休息时间写作，早晚会猝死的。 等以后到了三十多四十岁，也不是就不写了，但是创作频率要控制住，也许两三年才会创作一部作品吧。 “那个时候，我肯定已经真正实现财富自由了吧。到时候买个小岛，在上面种些花草树木，没事了出海钓鱼，回来后月雯已经把饭做好了，孩子还会问我当年的光辉事迹……” 姜玉楼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写作动力更足了。 想要实现那个美好梦想，离不开他现在的努力啊。 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姜玉楼叹了口气。他也不是不想歇一歇，但是谁让要不了几年，他这个万元户就不值钱了呢。 他要是不努力，连现在的生活都保不住，更别说岛主生涯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奥利维亚的叔叔 1980年10月底。 经过大半年的时间，他终于完成了《侏罗纪公园》的中英文两版小说的创作。 这两部作品，一部是和奥利维亚说好的，准备在美利坚出版发行的。另一部中文版，也就是答应了杨潇发表在《科幻世界》的。 只是，在国内发表的那版他准备在等等。 有几个原因，一个是《科幻世界》的发行量并不大，他害怕现在就发表，影响作品的传播。第二个嘛，就是他拿不准科幻小说在国内的受欢迎程度。所以准备等《侏罗纪公园》在美利坚市场大爆后，再在国内发表。 反正他只是答应了在《科幻世界》发表，没说具体时间。 于是，和奥利维亚约了个时间后，他拿着书稿过去了。 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摞手稿，奥利维亚惊呼道：“天啊，你的速度也太快了。” “速度快，可能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了。”姜玉楼笑着道。 奥利维亚指了指书稿，问道：“我能看看吗？” “当然，请随意。”姜玉楼喝了口咖啡，随意道。 得到允许后，奥利维亚打开了面前的书稿，“名字叫《侏罗纪公园》？真是特别的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一切答案都在书里。”姜玉楼道。 奥利维亚美眸微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她就沉浸在了小说中，直到姜玉楼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她吃饭，她才回过神来。 “天啊，真是不可思议，《侏罗纪公园》我发誓，这是我看过最好看的一部科幻小说！” 回过神来后，奥利维亚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也不是没有读过科幻小说，有些也不错，但是怎么说呢，科幻小说分为软科幻和硬科幻，软科幻还好，但是硬科幻的阅读门槛就有些高了。 姜玉楼的这部《侏罗纪公园》，在她的认知里就是软科幻，对读者非常友好，而且让她感觉就像看电影一般，非常爽。 “谢谢你的夸奖，有你这个美国读者的认可，我对这部作品在美利坚的发表更有信心了。”姜玉楼半开玩笑道。 奥利维亚莞尔一笑，道：“我不是在说笑，虽然还没有全部读完，但是这部小说真的很棒，阅读的门槛不高，受众会非常惊人的。” “你觉得美利坚的书商会认可这部小说吗？”姜玉楼想了想，问道。 “毫无疑问！”奥利维亚比他还有信心，又夸赞道：“不是我在说大话，我认为他们在看了这部小说后，会爱死你这个原作者的。” 姜玉楼不置可否，“你对美利坚的出版界比我这个外国人熟，你觉得我该投给谁？” “现在燕京就有一位兰登书屋的编辑总监，你愿意和他见一面吗？” “当然，为什么不呢。” 于是，奥利维亚决定和那位兰登书屋的编辑总监商量一下，然后在确定时间。 两天后，姜玉楼和奥利维亚一起，先一步到了丰泽园。 丰泽园是燕京有名的饭庄，技术力量较高，饭店经营正宗山东菜，同时兼营北京烤鸭，擅长烹制各种山珍海味菜肴，素以清淡味浓、醇厚不腻见长，注重清、香、鲜、嫩、脆。 曾经，丰泽园一度改名春风饭店，后来又恢复了本名，可惜李琦先生手写的招牌早已被毁。 两人定的是包厢，坐下后没多久，那位兰登书屋的编辑总监到了。 这是一位标准的美国白人，看着四五十岁左右，身穿黑色西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嘴角洋溢微笑，“哈哈，奥利维亚，你身旁的帅气小伙子就是你要介绍给我的华夏作家吗？” “是的，贾森叔叔，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华夏最年轻也是最优秀的作家姜玉楼。”奥利维亚站起身，将贾森迎到座位上后，替他介绍道。 同时，她又向姜玉楼介绍道：“玉楼，贾森·爱泼斯坦叔叔是我父亲的朋友，同时也是兰登书屋的编辑总监。” “您好，爱泼斯坦先生。” “你好，年轻的华夏作家，你的美语不错。” “谢谢您的夸奖。” 奥利维亚笑着道：“贾森叔叔，玉楼，聊天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我的肚子饿了。” “看我，不能让我的小侄女饿到肚子。”贾森幽默地说道。 “不过，这里有个问题，我看不懂中文。” 奥利维亚狡黠地说道：“放心好了，有玉楼在，我们不会饿肚子的。” “好吧，虽然不知道你们吃不吃的惯，但是我会点一些丰泽园的特色菜，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中国菜。”姜玉楼道。 贾森道：“正合我意。” 于是，姜玉楼拿起菜单，点了葱烧海参、砂锅鱼翅、糟熘鱼片、烩乌龟蛋、龙凤配、干烧龙虾几道菜。 趁着菜还没上，三人聊起了天。 奥利维亚首先问道：“贾森叔叔，您来到华夏已经有段时间了，找到合适的目标了吗？” 贾森·爱泼斯坦是兰登书屋的编辑总监，这次来燕京，就是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机会，一个将华夏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国家中引人入胜的文学作品带到美利坚读者面前的机会。 “还没有，你知道的，这个国家过去发生了很多事情，也就是近几年才好点。文学作品呢，我打听过一些，都是现实主义题材，内容有着不小的局限性，我也怕国内的读者不喜欢。” 贾森叔叔对奥利维亚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担忧，又问道：“你呢？在华夏一切还顺利吧？当《纽约时报》的记者并且被派驻到华夏，你后悔了吗？” 奥利维亚看了姜玉楼一眼，笑道：“我在华夏过得很好，不仅顺利的成为了正式记者，靠着玉楼，还得到了主编的肯定。” “哦，那真是个好消息。”贾森笑了笑，然后看向姜玉楼，“奥利维亚，你能详细介绍一下你的这位作家朋友吗？你知道的，我希望此行能有所收获，而不是让我空跑一趟。” “这正是我想说的。”奥利维亚笑了笑，郑重其事的将《侏罗纪公园》的手稿放到了桌子上，说道：“你知道吗？玉楼是一位非常棒的作家，他今年有两部作品出了单行本，分别有八十万和二十万册的销量，其中一部作品甚至被岛国的角川书店引进，赚了几百万日元。” 贾森惊奇地望向姜玉楼，能有如此优秀的成绩，已经不是一般的新人作家了。 可是，他明明这么年轻。 第二百五十二章 买断？ 百万畅销书作家和普通作家一样吗？ 不，完全是两种概念的存在。别说在华夏了，即使在美利坚，想要达成这种成就也不容易。 对于这次会面，贾森·爱泼斯坦纯粹是看在奥利维亚面子上的。否则，他根本不会来。可是，因为朋友女儿的一席话，他改变主意了。 如果姜玉楼真的很有才华，作品也不是那种干涩且没有什么故事性的现实题材，也许引进到美利坚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当然，这只是他的初步想法，具体如何执行，还要看作品能不能达到他引进的要求。 贾森看了眼奥利维亚桌前摆放的那部手稿，问道：“姜的才华让人羡慕，不过，就像我所说的，美利坚的读者其实很挑剔，并不是所有文学作品都喜欢。” “这部不一样，它是一部科幻小说！”奥利维亚兴奋地说道。 贾森眉头一挑，面无表情的问道：“科幻作品？” 实际上，他已经失望了。如果是其他题材的还好，但是科幻小说。拜托，华夏有什么出色的科幻小说作品吗？ 在他的观念里，没有哪个国家的科幻作品比得上美利坚。毕竟，这个国家可是诞生了《沙丘》这样一部伟大的作品。 奥利维亚没有发现叔叔的表情有什么不对，继续推荐道：“这部作品真的很棒，写的是未来世界人类的科学家克隆出了已经灭绝的恐龙，然后发生了一系列的冒险故事，真的是太棒了！” 说到最后，她又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克隆恐龙？ 贾森有些惊讶，他知道克隆这个词，目前世界比较成熟的克隆技术是已经克隆出了蛙和鲤鱼。但是恐龙……好吧，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被这个概念吸引住了。 他要是读者的话，就这个噱头都能吸引他去买这本书。 想到这里，他其实已经被打动了。 不过，想要让他彻底说服自己并不容易。 “书名，奥利维亚，书名是什么？” “叫《侏罗纪公园》。” “我能看看吗？” 奥利维亚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了眼姜玉楼，这是他的手稿，别人想看需要得到他的首肯才行。 只见姜玉楼点点头，奥利维亚得到了指示，方才将小说放到了贾森叔叔面前。 贾森接过奥利维亚递过来的手稿，打开一看，“哇哦，非常漂亮的英文字体。” 他看着姜玉楼，惊奇地问道：“姜，这是你自己写的吗？” “当然，是我自己一字一句写出来的。而且，是刚完成初稿没多久，我想市面上看不到同类小说。”姜玉楼幽默道。 贾森再次看到了眼前这个华夏作家的不同之处，真是了不起，他现在开始相信侄女的话了。也许，这真的会是一部非常棒的华夏作家写的科幻小说。 想到这里，他开始沉下心来阅读。 不得不说，这个姜除了英文字体写得漂亮外，行文也非常流畅，没有他认识的一些华夏人的英文语法错误。 更重要的是，这个故事太棒了。 怎么说呢，非常有画面感，他甚至觉得这部小说如果拿到好莱坞，绝对可以引起好莱坞六大的争抢。 如果把霸王龙搬到银幕上，《大白鲨》又算得上什么，简直逊爆了好吧。 想到这里，他心情激动得难以抑制，恨不得立刻签下这部小说，然后让更多的美利坚读者看到这部作品。 只要有足够的读者基数，就可以推动小说的影视改编了。 到时候，好莱坞六大都要求到他的头上。 这时候，他看向姜玉楼的眼神都变了。不在冷漠，而是像看着会下金蛋的母鸡。 姜玉楼也感受到了那道炙热的目光，看来奥利维亚的这个叔叔不傻，看到了小说蕴藏的巨大价值。 这就好办了，他就怕这个美国佬自大惯了，看不起发展中国家的作家。那样的话，再好的作品摆到他面前也没有用。 合上小说后，贾森神情平静地说道：“姜，你的这部作品非常棒，我们兰登书屋非常愿意同你合作，将这部美妙的作品带到美利坚，让更多的美利坚读者看到它。” “贾森叔叔，你还没看完就做出决定了？”奥利维亚有些吃惊。 贾森自傲道：“当然，我可是专业编辑出身，只要看个大概就知道一本书有没有市场。” 奥利维亚狡黠一笑，道：“既然叔叔这么看好玉楼的小说，一定会给一个高价吧？” 姜玉楼听到这里，在心里给她偷偷点了个赞。 贾森神情一滞，没想到奥利维亚会帮一个华夏人说话。 不过，他到底算半个商人，很快恢复了过来，面不改色道：“当然，叔叔不会亏待你的朋友。只要他愿意和我们兰登书屋签约，价格好商量。” 话说到这里，也该姜玉楼说些什么了，要不然全都让奥利维亚出面也不是个事啊。 “咳咳，爱泼斯坦先生，既然您看好拙作，那么兰登书屋愿意支付给我多少稿酬呢？” 贾森微微一笑，眯着眼道：“姜，你的作品很好，但是你的外国人身份是个问题。兰登书屋如果出版一个外国人的作品，要承担很大的风险。不过，看在作品的份上，兰登书屋愿意冒险。” “这样吧，兰登书屋愿意出五千美元，买断这部小说，你看可以吗？”贾森补充道：“这个价格，对于一个新人作家来说已经很高了。我知道你在华夏很有名，但是对于美利坚读者来说，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 五千美金，买断？ 姜玉楼眉头一皱，这个美国佬不愧是受资本主义熏陶的，太黑了！ 单看五千美金，这个价格不能说很低，甚至很多美利坚新人作家还拿不到这个价格呢。 至于小说买断版权，是指买断小说著作权人的著作财产权，在买断后，小说所产生的所有收益都归买断人所有，与小说的原作者无关，但小说的原作者仍保留其署名权。 如果价格合理，在图书市场也是很常见的。 但是两相结合，五千美金买断《侏罗纪公园》的版权，那就是当姜玉楼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脸。 “我不同意！” 第二百五十三章 分成方案 贾森·爱泼斯坦对于自己的报价信心十足，毕竟他给的是美金，而且出版的地方是美利坚，这对于这个时代的华夏人来说，可都是了不得的荣誉。 而且，这是一部科幻小说。他了解过，华夏目前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科幻作品。 那么，这位华夏作家不选择和兰登书屋合作的话，连五千美金都赚不到。 这么简单的数学题，他不信姜玉楼算不出来。 只是，很快他的笑容消失了。 “我不同意！” 姜玉楼回答的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 贾森愕然道：“为什么？” 太令人意外了，明明这个价格并不低，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贾森先生恐怕不知道吧，我在美利坚并不算新人作家。”姜玉楼微微一笑，道。 “嗯？”贾森很是意外，难道眼前的年轻人还在美利坚发表过作品？ 他看向了自己的侄女，想从她那里听到些什么。 奥利维亚对于叔叔的报价也不满意，太低了，于是她为姜玉楼说起了好话，“叔叔，玉楼在美利坚发表过一部微小说，得到过六百美金的稿酬。甚至于，这部小说在科幻界和评论界的评价很高。之后，有不少出版商联系我，想要玉楼的联系方式。只要他愿意继续写科幻小说，他们愿意支付非常可观的报酬。叔叔，显然你那个玉楼是新人的说法是不成立的。” 尴尬，非常尴尬。 贾森现在就觉得太尴尬了，要是早知道这个信息，他绝对不会那么说的。 不过，好在他还会一招以退为进，“哦，是我的失误。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因为我和姜是第一次见面，并不知道他已经在美利坚的科幻读者群体里挂了号。” 说完，他又看着姜玉楼道：“那么姜，你心里的合适价格是多少，你可以报个价，我愿意听听。” 让我报价？ 姜玉楼心里一沉，觉得这个贾森很不好对付，简直跟犹太人一样。 贾森看似把主动权让到了姜玉楼手里，可实际上，姜玉楼对美利坚的稿酬标准并不熟悉，所以主动权还在他手上。 沉吟片刻，姜玉楼道：“我对于美利坚的稿酬标准并不清楚，但是我相信，如果兰登书屋真有诚意的话，一定不会埋没这本小说的。” 言下之意，如果稿酬不让他满意，那当然就是诚意不够了。 嘶！ 贾森眼角一抽，觉得这个华夏年轻人太不好对付了。一点都不像作家，反而像个商人！ 诚意，这个词真的太让人讨厌了。 究竟什么价格才算有诚意，这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 给得多了，他们兰登书屋肯定会吃亏，可是给得少了，他又怕姜玉楼真的投向美利坚同行的怀抱。 如果是一般的作家和小说他完全不会在意。可是，姜玉楼和他的《侏罗纪公园》不同，他有预感，如果兰登书屋错失这部作品的发行，他一定会后悔终身的。 想到这里，他决定还是诚实一点，于是诚恳地说道：“姜，我们美利坚的图书定价机制跟华夏差不多，一本书差不多在5美金到10美金之间。如果是畅销小说，价格更高，在25美金到30美金，但那是畅销小说。” 在畅销小说上，他加重了语气。 看到姜玉楼和奥利维亚都在认真听他说，贾森轻咳一声，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们这边稿酬制度是如何的，但是在我们美利坚的稿酬制，除了买断外，还有一种是出版社直接支付给作者版税，成名的作家版税基本可以占到销售收入的10％到15％。但这是对成名作家来说，新人作家最低的版税则在5%左右，正常来说这个区间是在5%到10%左右。” “姜，你虽然在美利坚的科幻读者群体中有了名声，但是这个名声并不稳固。当然，如果用新人版税和你签约，确实不合理。我仔细想了想，8%是个合理的分成数字。” 姜玉楼沉吟片刻后，问道：“那么，如果签约的话，兰登书屋计划这部小说首印多少？” 贾森察觉到姜玉楼态度松动，心中一喜，“姜，你的小说虽然很好，但是你在美利坚的名气太小，我们如果要出版你的小说，首印肯定不能多。毕竟，我们也要承担风险的。五万册，我觉得这个数字不多不少，对我们都有利，你觉得呢？” “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姜玉楼点头同意了，不过又提出一个要求，“如果小说卖到十万册，我要求版税分成提升到9%，二十万册提升到10%。” 贾森摇头道：“这不行，你是新人作家，为了向读者推荐你的小说，我们兰登书屋还要付出不少广告费。” 说完，他又诡异地看了眼姜玉楼，“而且，你就那么有信心你的小说能在美利坚卖到二十万册？” 姜玉楼笑而不语，二十万册？你太小看《侏罗纪公园》的销量了。 前世，这部小说在全世界卖了超过两亿册，被翻译成三十六种语言。 二十万册？小意思啦。 见状，贾森叹了口气，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像谦虚的华夏人，反而跟犹太人一样贪婪。 于是，他只能顺着姜玉楼的思路给出了更高的分成，“姜，虽然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信心。既然你强烈要求，我也可以给出承诺。如果《侏罗纪公园》能卖到五十万册，超过的部分可以拿到9%的版税，如果超过一百万册可以给到10%的版税。” 一本书五十万册，这个数据在美利坚的作家中大有人在。但是一百万册，已经是真正的畅销小说了。 姜玉楼要是靠着一本书能达到这个数据，给他成名作家的版税兰登书屋也不会反对。 这个分成方案还算合理，就像他说的，兰登书屋为了推广小说，一开始是要付出不少，拿大头很合理。 于是，姜玉楼点头，举起酒杯道：“爱泼斯坦，我很满意这个数字，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贾森笑了，总算搞定这个小年轻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让我缓一缓 这次只是达成初步意向，真正签约还要等一阵，毕竟现在国内还有很多事情离不开对外文化联络局。 这件事，姜玉楼要报备，贾森也需要上报总部，不是一时半刻能定下来的。 于是，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午餐上面。 此时，餐桌上没有了刚才谈判时的刀光剑影，再加上贾森和姜玉楼也有共同话题，气氛瞬间变得非常融洽。 两杯酒下肚后，菜肴陆续上桌，第一次来丰泽园吃中餐的贾森和奥利维亚给予了一致好评，连姜玉楼这个国人吃了后也不住的点头。 后世的丰泽园菜品口味如何姜玉楼不知道，但单说80年燕京丰泽园的山东菜，真是没得说。 “姜，非常感谢你带我领略了中餐的美妙，等回到了美利坚，我一定会向朋友们推荐中餐的！” 吃完了饭，贾森擦着嘴，满面笑容地说道。 姜玉楼客气道：“不用客气，爱泼斯坦先生。” 为了让这个老外吃好，他可是精挑细选了不少餐厅，最后才选中了丰泽园。现在看来，他的苦心没有白费。 只是，他这完全是做好事不留名啊。要是丰泽园的老板知道，高低都该给他一笔广告费才是。 因为等会还有事情，贾森聊了几句后就提出了告辞。 临走前，他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掏出了一本书，“姜，等事情有了决定后，我会立刻联系你的。” “对了，这部小说是我们兰登书屋出版的小说，你的英文这么棒，我想送你这部小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谢谢您的小说。” 姜玉楼看了眼书名，是《百年孤独》，于是欣然收下。 送什么礼物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贾森知道送什么，对于作家来说，没有比文学作品更合适的了。 只是这部小说挺有意思的，涉及一个逸闻。 20世纪90年代中期，马尔克斯曾访问华夏。看到自己的作品未经他授权便已在华夏街头热销，他对此极为不满，声称“有生之年不会将自己作品的任何版权授予华夏的任何一家出版社”。 但是说归说做归做，2011年前后，国内的出版商得到了马尔克斯授权，拿到了《百年孤独》的版权，许可出版发行中文版。 念头闪动间，姜玉楼也拿出了自己给这个老人的礼物，“爱泼斯坦先生，这部小说是我送给您的礼物。” 他拿出的是《暗算》的单行本，希望这个美利坚人会喜欢来自华夏的谍战小说吧。 贾森郑重其事道：“谢谢，我会把这部小说放到书架上永久保存的！” 奥利维亚知道叔叔肯定不懂中文，于是笑着道：“叔叔，等《侏罗纪公园》在美利坚上市，我可以给你搞到作家签名版，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说完，她还对两人眨了眨眼睛。 “哈哈。”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 “我会记住这天的。” 贾森将书放进包里后，带着笑容离开了餐厅。 他没提手稿的事情，等正式谈判签约的时候手稿自然会到他的手里。 等贾森走后，姜玉楼感谢道：“谢谢你，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可爱地眨了眨眼睛，“这不是我们早就说好的吗？” “我感觉你比我自己对这部小说还有信心。”姜玉楼笑道。 “当然，正因为我知道《侏罗纪公园》的优秀，才会迫不及待地让更多美利坚读者看到这部小说。”奥利维亚颇为自豪的说道。 姜玉楼笑着道：“哈哈，但是你这么明显的为我说话，你的叔叔恐怕不会高兴。” “正好相反。”奥利维亚摇了摇头，信心满满地说道：“其实，我这也算是帮了叔叔一把，以《侏罗纪公园》的优秀，只要被出版社看到，肯定会迎来疯抢的，到时候我的叔叔可就没有优势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支付更多的版税。” “说起来，我算是坑了你呢。”奥利维亚眼睛扑闪扑闪地，笑着道：“玉楼，你不会怪我吧？” 姜玉楼正色道：“当然不会了。” 吃完饭后，姜玉楼付了账，这个年代吃饭还是便宜。就这么一桌，不到三十块。这点钱，对他来说真的是毫无压力。 结了账后，他十分绅士地送奥利维亚回家，然后才回了学校。 之后两天，完全没有贾森那边的消息，当然他也并不着急。 直到十一月到来，姜玉楼意外地在季主任办公室见到了唐宏军。 “唐叔叔，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唐宏军看着他久久无语，半晌才道：“你小子干了好大的事。” 他的话让姜玉楼摸不着头脑，却把季正怀吓了一跳，“唐同志，玉楼怎么了，犯了什么事，你可别吓我啊！” 唐宏军淡淡道：“这你要问姜玉楼了。” “玉楼，你小子又惹什么祸了？”季正怀焦急道。 姜玉楼无辜道：“没有啊？” 他最近一直老老实实，不是上课就是写作，能惹什么祸？ “没有人家对外文化联络局的同志能找你？”季正怀皱眉道。 对外文化联络局？ 姜玉楼眼前一亮，好像明白唐宏军为什么找他了。 于是他笑着道：“唐叔叔，是不是兰登书屋的人联系你们了？” “没错。”闻言，唐宏军平静的脸终于有了表情，他也笑了起来。 他心里感叹，女儿的这个男朋友真的太聪明了，想吓唬也吓唬不住啊。 当然，他更多的是满意。如果女儿毕业后真的和这个年轻人在一起，似乎也不错。 听着两人的对话，季正怀一头雾水，“兰登书屋？玉楼，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主任，事情是这么一回事。” 于是乎，姜玉楼将自己在奥利维亚的建议下写了一部科幻小说，前些时候又和贾森见面，商谈在美利坚出版《侏罗纪公园》的事娓娓道来。 季正怀面色古怪地说道：“所以说，你又有一部小说要出版了？而且还是一部在美利坚出版的科幻小说？” 姜玉楼想了想，“是这样没错。” 季正怀突然皱起了眉头，捂着胸口道：“不行，先别说了，让我缓一缓。” 第二百五十五章 签约 季正怀现在真的是心慌的厉害，有这么一个屡屡制造惊奇的学生，他觉得自己要少活好几年。 姜玉楼看到老季好像真的不舒服，也慌了，又是按摩，又是拍背，深怕老头一口气没缓过来，被送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季正怀才缓过来。他神色有些复杂，叹气道：“我说玉楼啊，下次要是还有这种事情，你能不能提前给我这个老头子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姜玉楼讪笑道：“这不是还没签合同吗。” 接着，他又惊奇道：“唐叔叔，你是对外文化联络局的人？” 唐宏军点头道：“没错，刚好中外文化交流这一块由我负责。” 姜玉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也能猜出来，唐宏军的地位大概率不会低。毕竟唐宏军本身学历就高，在出事前也在政府单位上班，现在平反了安排个不错的岗位也说得过去。 姜玉楼干脆不想这个，转而问道：“唐叔叔，看来你和兰登书屋的人已经谈过了，那么有结果了吗？” “谈过了。”唐宏军将对方的条件说了一遍，然后又问道：“你对他们给出的稿酬满意吗？” “可以了，这个数字并不低。”对此，姜玉楼还是很满意的。 唐宏军瞅了他一眼，赞同道：“也是，我了解过，美利坚那边给新人作家的版税一般是5%左右，更低的也不是没有。你是新人作家，对他们来说还是个外国人，能给8%的版税已经很良心了。” 实际上，他也挺惊讶的，美利坚那边的人可是无利不早起的主，能给姜玉楼这么优惠的条件，到底他的书写得有多好啊。 这小子也是个奇才，一个华夏人，竟然写纯英文的小说，还TM成功了，连兰登书屋的人都说好，真是见了鬼了。 他问过自家的丫头，明明眼前这货高中时候成绩并不好的，结果突然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成绩从高三开始突飞猛进。 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能归咎于世界上真有天才。 季正怀在一旁听着心痒痒，问道：“唐同志，这个版税制，还有这什么8%的分成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出版方一本书不管卖多少钱，都要分给作者8%。”唐宏军解释道。 “这么多？”季正怀又问道：“那美利坚一本书能卖多少钱？” “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是兰登书屋已经商定的《侏罗纪公园》的售价是十美元。” “一本书就卖十美元！” 季正怀眼睛都直了，现在姜玉楼的小说在国内都是几十万册打底，多的都快一百万册了。要是按照这个标准，他的新书要是卖个十万册，他岂不是能拿到八万美金？ 天啊，现在国家的外汇储备不过一个多亿美金，姜玉楼一本小说就抵上了国家多年的累积。太可怕了，原来外国的作家这么赚钱。 这下，季正怀看姜玉楼的眼神彻底变了，国内现在有多缺外汇，普通百姓不知道，他们这些学者还能不知道？ 目前国内只有一家中外资企业，可赚的还是国内的钱。 现在上面还发愁怎么赚外汇呢，毕竟国家要发展，少不了外汇，姜玉楼这笔美金真的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姜玉楼也不知道季正怀想了这么多，他说道：“唐叔叔，兰登书屋那边有说我们什么时候签约吗？” “过两天吧，我们还要安排签约仪式呢。”唐宏军道。 姜玉楼眉头微皱，“签约仪式？” “当然了，这可是中美文化交流的大事，肯定要广而告之的。”唐宏军理所当然道。 “能不搞吗？” “不行，这是上面定下的。” “那行，时间确定了再告诉我吧。” 姜玉楼其实挺烦这些活动的，他更希望能闷声发大财，可惜，上面把这当成功绩了，姜玉楼想拒绝也不行。 又过了三天，签约仪式在国宾馆宴会厅举行。 当天，除了姜玉楼和兰登书屋双方外，还有对外文化联络局的人相陪，观众席还有燕京的出版商，作协的作家，再就是允许进场的记者了，除了本国的记者外，还有不少外国记者。 姜玉楼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下面挂着《纽约时报》记者牌的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冲他甜甜一笑，还眨了眨眼睛，姜玉楼也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很快仪式开始，主持人出场， “尊敬的各位嘉宾，亲爱的朋友们：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们齐聚一堂，共同见证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时刻。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一场隆重的签约仪式，旨在开启一段中美文化交流合作的新篇章。下面，有请出版商代表，贾森·爱泼斯坦先生讲话。” “哗啦啦！” 在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中，贾森·爱泼斯坦十分绅士地站起身，冲着前方微微鞠躬，然后对着话筒，沉声道：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记者朋友们，作为出版方代表，我深知签约仪式的意义远非只是一纸合同，它更是对中美双方未来文化交流合作的坚定承诺和美好期许。 姜先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作家，他才华横溢，潜力无穷。 用笔墨书写人生，用文字触动心灵，正是对他的最好触角。我们兰登书屋非常荣幸能够与姜先生携手共进，共同打造一部甚至更多优质的图书作品，为中美两国的广大读者带来精神的盛宴。 在此，我要向姜先生表示由衷的感谢，感谢您选择与我们携手前行。同时，我也要向在座的各位嘉宾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你们给了我们兰登书屋迈向华夏这个全新市场的机会。 我们深知《侏罗纪公园》这部作品凝结着姜先生的心血与汗水，因此我们将竭尽所能，让优秀的作品得以在全美甚至全世界得到最广泛的传播。 最后，我很期待这场签约仪式能为中美双方带来更加美好的明天，共同书写文学事业的新篇章。 谢谢大家！” “哗啦啦！”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不得不说，贾森非常会鼓动人心，姜玉楼发现很多坐在台下的作家比他这个准备签约的人都激动。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成香饽饽了 之后的仪式都是随着流程进行的，没有什么特殊的。 在双方签完字后，贾森也将手稿拿到手了。仪式结束后，他会带着手稿飞回美利坚。到时候会有专人审核，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审核的。毕竟他是编辑总监，能不能审核通过，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更何况，都签约了，剩下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真正的大事其实是排版印刷，设计封面，联系渠道以及宣传工作。 尤其是宣传工作，这才是兰登书屋接下工作的重点。 书是好书，但是姜玉楼的名气在美利坚约等于无，没有密集的宣传，即使书再好，也很难吸引读者的关注。 所以，从这方面来讲，兰登书屋的风险真不小。 分别前，贾森笑着对姜玉楼说道：“姜，你的手稿我带走了，等我们下次联系，就是《侏罗纪公园》在全美上市的时候了。” 姜玉楼礼貌地说道：“那就麻烦爱泼斯坦先生了。” “贾森，你可以叫我贾森，如果像奥利维亚一样，叫我贾森叔叔就更好了。”贾森面色慈祥，语气温和，简直就像家里的长辈一样。 姜玉楼从善如流，嘴甜道：“好的，贾森叔叔。” “什么时候来纽约，我带你参观兰登书屋的总部，还有我在长岛的家。” 姜玉楼笑着道：“等到《侏罗纪公园》大卖的时候，我会去的。” “哈哈，我对你的小说有信心，我觉得我们很快会再次见面的。”说着，他又挤眉弄眼道：“只是，我希望你来纽约的时候是和我那美丽的侄女奥利维亚一起。” 姜玉楼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这个老头，唐叔叔可还在不远处站着呢，要是被他听到可不得了。 “姜，你太谦虚了。有本事的男人总会吸引女人的注意，尤其是你这么优秀，还这么帅。”说完，贾森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的样子。 姜玉楼一阵苦笑，这个老头是在撮合自己和奥利维亚吗？ 两人又聊了一阵创作理念，未来发展之类的，直到老头子走后，都是一副非常热情的态度。 老美的商人就是这样，谁能给他们带来利益，把你当亲爹一样对待都行。一旦你没有利用价值了，那么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唐宏军走到他身边，若无其事般问道：“玉楼，那位爱泼斯坦先生最后和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邀请我去美利坚。”姜玉楼如实回答。 唐宏军皱眉：“他邀请你出国？” “除非《侏罗纪公园》在美利坚大卖，否则的话我去纽约也是自讨没趣。”姜玉楼撇嘴道。 唐宏军有些蒙，“是这样吗？不是他邀请你去的吗？” “客套话了，他们可是资本家，一切向钱看。”姜玉楼耸肩道。 唐宏军松了口气，“是这样啊。” 他还真怕姜玉楼心动，现在就去美利坚。 姜玉楼隐晦地说道：“对了唐叔叔，这件事还请你帮我多盯着点。” “我会的，你放心好了，咱们国家可是很重视这次文化输出呢。”唐宏军笑着道。 不过，很快他就收敛笑容，淡淡道：“不过你都这么有钱了，对钱还这么看重吗？” “我是作家，靠稿费生活的，只要是正当的报酬，我重视也没毛病啊，怎么能说看重钱呢？”姜玉楼委屈道。 唐宏军翻了个白眼，不想和这小子说话了，气人。 姜玉楼和他又聊了两句，正想离开，就见到孟韦哉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孟编辑，你这是？” “玉楼啊，你瞒得我好苦啊！” “什么，我瞒什么了？” 姜玉楼一头雾水，搞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侏罗纪公园》啊，这部让兰登书屋都心动的小说，你怎么就瞒下来了，难道是我们《当代》没钱吗？”孟韦哉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今天非要他给个说法不可。 姜玉楼解释道：“嗨，我当是什么呢。当代杂志上主推的是什么题材的作品您又不是不知道，《侏罗纪公园》是科幻小说，可不适合在当代发表，所以，我也就没想着往你那投。” 孟韦哉也知道他说得在理，但他就是不甘心，“其实，我们杂志社刊登科幻小说也不是不行。” 姜玉楼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直到看得孟韦哉心虚了，才说道：“孟编辑，咱们都合作多久了。要是有合适的作品，我肯定投当代，您说是不是？” “有你这句话就成。”孟韦哉松了口气，之前他害怕姜玉楼心野了，看不上他们当代了。现在有了姜玉楼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不过，他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玉楼，你透露一下《侏罗纪公园》在国内你准备找哪家杂志社，还是说会直接出单行本？” “先在杂志上发表吧。”顿了顿，姜玉楼又道：“不过，在国内的发表并不着急，我准备等小说在美国登上畅销书排行榜的时候再说。” 孟韦哉有些好笑地指着他道：“你这是想挟洋已自重啊。” 姜玉楼翻了个白眼，“您这是什么话，还不是国内的科幻小说市场太小了，我现在发表的话也没什么人看，还不如等市场大了再发表呢。” “我这叫培养市场。您看吧，等我的科幻小说签约兰登书屋的消息传出去后，科幻小说在国内肯定会引起话题和关注度，看的人也会多不少。说起来，国内的科幻小说作家都要感谢我才是。” “就你歪理多。”孟韦哉摇头道。 不过，沉下心去想，姜玉楼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国内多一个题材，对作家，对读者，对出版方都是好事情。 好不容易应付了孟韦哉，又有其他出版社的代表来找姜玉楼，搞得他是不胜其烦。 出名了，就是这样，尤其是他这个作家竟然引起了国外出版商的重视，更成了香饽饽。 他也不好得罪出版商，只能好言好语地应付着。想合作的，可以，但是得等，等有合适的机会，反正承诺他一个都不会许诺的。 等姜玉楼身边终于安静下来了，已经到下午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校报采访 姜玉楼又又又上新闻了，这是他第几次上新闻了？ 国内各大报纸都在报道他，从他出身，到他出名，到现在小说将要登陆美利坚，事无巨细地都被报纸披露出来。 重要的消息报纸不知道，都是些零碎的，以及之前报道过的。可你还别说，读者就是喜欢看。只要报纸有刊登关于他的新闻，基本都卖脱销了。 各大纸媒的负责人一看，这还了得，不得多加几期让读者们看个过瘾啊。 于是乎，很多报纸专门为姜玉楼开了个专题，每天报道一点，就这样，有炒冷饭的嫌疑，可有姜玉楼的报纸就是比没有的卖得好，你服不服气？ 别说普通百姓了，就连国内的作家都喜欢看。 他们倒不是姜玉楼的粉丝，只是好奇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魔法。明明大家都是作家，凭什么他的小说就能大卖。 以前他的名气只局限于文坛或者普通读者群体，这也就罢了。可这下半年他就像吃了药一样，先是《情书》被岛国的角川书店引进，现在更绝，一本没在国内发表的小说，就被美利坚书商兰登书屋看中，直接花费巨资签约。 没错，是巨资，根据新闻上披露的消息，这小子最少能赚好几万美金。 美金啊，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这还是他们不知道姜玉楼的《暗算》已经被香江的《明报》引进了，否则更酸。 这帮子心里酸溜溜地作家，特别想知道姜玉楼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如果能学到一两手也赚美金岂不是美哉？ 当然，他们不是爱钱，纯粹是想为国家做贡献，赚点美金补充国家的外汇储备嘛。 只是，研究来研究去，他们蒙了。 这小子的经历可以说是平平无奇，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就是高三时期努力学习，考上了燕大。 好吧，就他是大学生这一点，已经秒杀了不少作家了。 难道，大学生作家就是与一般作家不一样？ 这点，刘振云应该最有发言权了，他可是关注姜玉楼这个学弟很长时间了。 姜玉楼是个非常优秀的作家，他的小说刘振云也都买来读过，甚至读了不下十遍。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也想当作家。 他也不怕别人笑话，毕竟姜玉楼是学校乃至全国的风云人物嘛。 只是，他发现自己学不了。 为什么？ 因为姜学弟每次新书都会换个风格，换个题材，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尝试自己写了一部短篇小说，结果……别说投稿了，在他自己看来都跟屎一样。 “姜玉楼，姜学弟啊，我真的差了你太多啊！” 刘振云看着报纸上关于姜玉楼的报道，暗自叹气。 不过他也没有因此而泄气，反而更加斗志昂扬。有姜玉楼这个珠玉在前，他对作家这个行业更有信心了。 而且姜玉楼和他都是燕大中文系的学生，他有信心能吃上这碗饭。 正当全国百姓为姜玉楼新书签约兰登书屋而欢欣鼓舞，作家们为无法学他而黯然神伤，刘振云这个学长踌躇满志时，姜玉楼这个当事人正躺在燕大未明湖畔的草地上，摇头晃脑吟诵古诗呢。 “少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 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正当他自得其乐时，一阵脚步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呦，我们的大才子还有这么悠闲自得的时候？” 姜玉楼回头望去，当他看清来人后，懒洋洋地问道：“哦，老卫啊，你怎么来了？” 卫国平没有回答，反而带着羡慕的语气道：“你还背什么《神童诗》啊，我看‘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这两句才适合你。” “我又不是什么隐士大贤，谈什么声闻于天？过了，过了。”姜玉楼摆摆手。 卫国平酸溜溜地说道：“咳咳，校报的记者要采访你，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校报要采访我？”姜玉楼愣了一下。 校报的前身为《燕京大学日刊》，创办于1917年11月16日，是我国最早的现代报纸之一。 卫国平撇嘴道：“你现在可是燕大的名人了，采访你不是很正常？” “难道我之前没名气吗，那时候怎么不采访我？”姜玉楼疑惑道。 卫国平耸肩道：“谁知道，我就是个传话的。” 难道，是因为新作要在美利坚发表了？姜玉楼摸了摸下巴，胡乱猜测着。 想到这里，姜玉楼站起来后，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尘，嘴角带着一抹邪魅笑容，“走吧，你带路，咱们去见见校报的记者。” 卫国平打了个寒颤，“玉楼，你这幅表情太古怪了？” “切，龙王不知道？” “龙王？西游记里的？”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未名湖畔重新归于平静。 在校学生会的办公室里，姜玉楼见到了校报的记者，一位非常有知性美的漂亮学姐。 “你好学姐，请问学姐贵姓啊。” “姜学弟好，我叫舒怡，如今是大三的学生。” 舒怡学姐说话柔柔的很好听，给人一种温婉如水的感觉。 “舒怡学姐是南方人吗？” “对呀，姜学弟怎么知道的？” “呵呵。”看着舒怡呆萌的表情，姜玉楼笑了，心说这位学姐当记者难道靠的是亲和力吗？ “舒怡学姐这么温柔，不像我们北方的女孩。” 舒怡脸蛋一红，糯糯道：“谢谢学弟的夸奖了。” “舒怡学姐，能告诉我校报怎么突然想要采访我吗？”姜玉楼问道。 舒怡老实地说道：“都是同学们给校报留言，他们对姜学弟的经历很好奇，可是报纸上的又不太详细，所以拜托校报采访你，想要更全面地了解学弟你的传奇经历吧。” 姜玉楼被学姐逗笑了，“我就一个普通学生，哪里有什么传奇经历。” “姜学弟，你就满足一下同学们的好奇心，就当帮一下学姐好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舒怡学姐说话带点撒娇的语气。 人家女孩子都求他了，姜玉楼也不好拒绝，只能道：“那行，学姐问吧，不过太隐私的就恕我不能回答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成功的标准 得到姜玉楼的同意后，舒怡的采访正式开始了。 姜玉楼坐好后，看着舒怡一阵手忙脚乱，都替她感到担心。终于，等她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上笔和本子后，点头道：“学姐，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了。” 舒怡俏脸微红，也知道刚才有些出洋相，但还是咬着牙坚持做采访，“姜玉楼同学，你能和燕大的同学们分享一下你成功的秘诀吗？” 姜玉楼坐姿比较随意，背部靠着椅子，右手环抱腹部，左臂手肘撑着右手捏着下巴，眼神深邃地看着舒怡，反问道：“舒怡学姐，你对成功的定义是什么？” 舒怡呆了一下，姜玉楼的反问出乎她的预料，但她的反应很快，脑袋飞速转动，然后给出了答案，“我觉得成功就是在某个领域做出成绩。比如我现在是校报的记者，如果这次对学弟的采访成功了，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认可，那我认为自己的努力就是成功的。” “不错的答案。”姜玉楼欣赏的看了舒怡一眼，稍微沉思后，回答道：“其实没个人对成功的定义都不尽相同，就比如说我吧，也许有人认为我成功了。毕竟我现在算是一个畅销书作家了，虽然算不上功成名就，但是靠着写书，我在燕京定居了，稿费也足够一家人生活。” “但是呢，我依旧不认为自己是成功的，可能是因为我对成功的定义比较高吧。” 舒怡好奇道：“学弟，你可以透露一下成功的标准吗？” “首先要有一部足以流传后世的长篇史诗巨著，其次有多部小说被改编成影视剧，再有文学作品能被全世界的读者认可，最后……希望可以拿遍全世界的文学奖项吧。”姜玉楼想了想，将自己认为成功的标准说了出来。 舒怡的嘴巴越张越大，这是成功？ 不，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学弟，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 舒怡沉默了，她不知道这些发表到校报上，会不会引起轩然大波。只是，学弟是真敢想啊。本来她已经很佩服这位学弟了，现在更是有些小崇拜了。 有些话在别人说来是大话，但是有些人说出来，人们却认为他真能办到。 看看吧，姜玉楼现在才十九岁，可是已经是国内有名的畅销书作家了，出过诗集，还写过足登上人艺舞台的话剧剧本，而且已经有两部作品出海，一部作品登陆岛国，一部作品更是将要在美利坚发表。 这么多光环笼罩在他身上，似乎他所说的那些想要实现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舒怡看姜玉楼的眼神都拉丝了。 “学弟，那我们换下一个问题吧。”舒怡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问道：“请问，你最喜欢自己的哪部作品？” “下一部。” “什么？” “我是说，我最后的作品永远是下一部作品。” “啊？”舒怡又傻眼了，这个学弟……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不过细细一想，这个答案好帅啊！ 舒怡看姜玉楼的眼神都快冒星星了，等到采访完，姜玉楼百分百要收获迷妹一枚。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啊！ 舒怡舔了舔嘴唇，换了个问题，“学弟，请问你有什么特别的创作灵感来源吗？” 姜玉楼这回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沉思了起来。舒怡也没有催促，在她看来，沉思的男生实在太帅了，尤其是他还那么帅，简直就像沉思者的雕像一样迷人。 看着看着，舒怡的俏脸越发通红了，她加紧双腿，轻咬下唇，深怕自己发出让人害臊的声音来。 这时，姜玉楼沉思片刻后，有了答案，“从我的第一部作品到如今，我的创作灵感都是来自身边，来自华夏悠久的历史。比如《李十三推磨》，来自历史故事，《黄土地》来自陕北信天游《兰花花》，《暗算》来自好朋友父亲的经历，《情书》也是来自高中时期的感怀。” 舒怡看着在那侃侃而谈的男生，认真地记着笔记，心里却想着姜玉楼果然不一般，同样是作家，其他人为什么写不出来这么多优秀的作品呢？ 总结，姜玉楼真是天才啊！ “最后一个问题，学弟你是如何看待自己在行业中的地位和影响？” 姜玉楼笑了笑，“地位和影响？这个话题太大了，或者说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位和影响力。” “我高三开始从事文学创作，至今不过两年。虽然得过全国最佳短篇小说奖，但这更多是对我个人的鼓励。咱们国家优秀的作家太多了，比我成功的作家也太多了，我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新人作家，即使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成绩，也不敢有丝毫的骄傲和懈怠。” 啊，姜学弟的声音也太好听了，要是能做他的女朋友也太幸福了吧。 舒怡一时之间有些出神，看着姜玉楼那自信昂扬的神采，她越发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采访结束后，姜玉楼友好地和舒怡握了握手，可是，还不等他感受手中的温润和柔软，舒怡就红着脸跑掉了。 “我……我什么也没干啊！” 姜玉楼很郁闷，明明他老老实实的接受采访，怎么舒怡学姐就像被他调戏了一般。这要是被老师和同学看到了，他可就说不清了。 等了半晌，不见舒怡回来，他才一个人偷偷摸摸回到了宿舍。 三天后，新版校报刊发了，而关于姜玉楼的采访就用了整整一版。 当燕大的师生们饶有兴致，或者抱着学习的心态想要看看他的采访打开报纸后，没过多久，不少师生都破防了。 饶是以燕大师生的高素质，都忍不住对报纸“呸”一口。 这是采访吗？这是正儿八斤的创作经历吗？ 这分明是某人在装逼好吧！ 什么成功的标准，什么最好的作品永远是下一部，还一一罗列自己的成绩，太TM装了！ 啊，他可真该死啊！ 不过，事情永远是两面性的，有人讨厌，自然有人喜欢。 姜玉楼本来就受人欢迎，采访后，他又在学校收获了一批迷妹。 “唉，太成功了也是一种烦恼啊。”姜玉楼看着窗外，幽幽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这孙子太能装了 隔天，燕大报社采访姜玉楼的新闻就被其他报纸所转载了。 有人认为他是逼王，特能装，比如王硕。 也有人将他封为人生导师，某个正准备走上写作道路的牙医。 还有人将他视为偶像，彻底成了他的铁粉。 而对于绝大多数民众来说，他就是个理想高远，信念坚定的作家，仅此而已。 至于作家群体和评论家群体，倒不太好说贬低他的话。这是因为姜玉楼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缘故。 因此，他们也只能在媒体上不咸不淡地发表一些看法，例如建议姜玉楼不要好高骛远，不要老想着得奖和稿酬，真正的作家还是要在文学上有所追求才行。 言外之意，他们觉得姜玉楼太会说大话了，而且今年的两部新作虽然大卖，但都属于通俗小说，不属于现实类的严肃文学，他们有些看不上。 姜玉楼看到报纸上的评论后，自然是嗤之以鼻，这类人大概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自己办不到又羡慕别人办到了赚大钱。 他也没有打嘴炮的心思，只是又接受了一家媒体采访，谦虚表示未来会更努力云云。 纸媒希冀的嘴仗没有出现，心里自然遗憾，但是他们对于最近一段时间报纸的热卖已经很满意了。 别看姜玉楼还是个学生，但已经成了文坛的话题制造机，他们简直都快爱死他了。 虽然暂时话题沉寂了下去，但媒体们相信这是暂时的。 因为受到姜玉楼新书签约兰登书屋热度的影响，他名下已经上市的两部单行本小说销量又迎来了一波小爆发。 新作《情书》销量已经超过四十万，老书《暗算》的销量更是超过了九十万，十二月达到百万册已经毫无悬念。 等《暗算》今年销量达到百万册，他们又可以大肆报道一番了。在1980年，姜玉楼就是文坛，乃至全国的顶流。一点不夸张的说，哪家的报纸要是没有报道他的消息，销量最少要下滑一半。 姜玉楼这个当事人本来是想低调点，在学校里安生一阵子的，奈何王硕这孙子老是拉着几个老兄弟撺掇他请客，无奈之下，他只能偷偷摸摸地跑出去了。 请客的地点还是丰泽园，上次和俩老外吃了后，他觉得味道不错，因此决定在吃一顿山东菜。 许是丰泽园的老板见惯了大人物，面对姜玉楼这个大作家有些不咸不淡的，谈不上多热情，聊了两句，说了声吃好喝好就走了。 没过多久，王硕他们就陆陆续续到了。 刘所拉是最后来的，陪同她一起的还有曲小松。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两人关系冷淡了不少。 姜玉楼身边位置挺抢手的，左边是王硕那孙子，右边是李媛媛。至于刘所拉，正巧坐在他正对面，姜玉楼每次抬头都会和她的眼神有所接触。 招呼众人点菜后，姜玉楼道：“大家既然来了，那就别客气，丰泽园的菜不错，主厨还是特级厨师，大家可别替我省钱。” “谁会替你省钱。”王硕拍了拍肚子，毫不客气地说道：“为了反剥削你这个小布尔乔亚，哥哥我可是留好了肚子。” 他说是为了宰姜玉楼这一顿，实际上王硕最近日子比较苦，馆子下的少了不说，有时候甚至一天只吃一顿饭。 这也怪他早早就停薪留职了，专心写作的他没有了工作，只能吃老本，又拉不下面子求朋友，可不就只能节衣缩食了嘛。 还好时不时还能撺掇着姜玉楼请客，打打牙祭，要不然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姜玉楼不以为意道：“还，随便吃，这能吃几个钱。” “玉楼成真正的大作家了，想想还真有些不可思议呢。”李媛媛感慨道。 李媛媛和姜玉楼接触时间虽然早，但是后来因故离开燕京了一阵，因此好多消息都不知道，和姜玉楼的关系也没有其他人近。 “嗨，什么大作家，在我的认知里，我还是那个新人作家，没变呢。”姜玉楼摇头道。 新人作家？ 有像你这样的新人作家吗？ 大家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可是实打实的羡慕。 李媛媛叹气道：“唉，你毕业后还有作家这个康庄大道，我们毕业了，还不知道干什么呢。” 她的成绩不好，家里的老头子虽然在位，但也是个闲职，帮不了她太多，不像刘所拉，成绩好不说，关系也硬。听说还没毕业，学校就计划让她留下任教了。 王硕不乐意了，皱眉道：“说这些干嘛，大家高高兴兴吃饭，别扫了兴。” “这毕业不是还早吗，及时行乐最重要。”梁达乐呵呵地说道。 李媛媛张了张嘴，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刘所拉这时突然说道：“玉楼，我这两天看了你在燕大的采访，说得很好，连老师都很认同你的观点。” “是吗？那只是我的一点浅见，没想到还劳烦杜老师关注。”姜玉楼意外道。 马嘟嘟恭维了一句，“我看，那叫英雄所见略同。” 王硕特别不爽地说道：“什么英雄所见略同，我看是杜老师和姜玉楼接触不多，接触多了，他就知道这孙子特能装了。” 他啊，现在正经历人生的低谷，特别看不得别人比他过得好，尤其是像姜玉楼这样的，有钱还有名气，连小姑娘都喜欢他。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问题是他还特能装，一副胸怀大志的模样，太气人了。 “什么叫装？我哪里说的不对吗？更何况，我就是那么想的。”姜玉楼摊手道。 王硕这时表情如同便秘一般，他在文坛才是新人，哪里有资格评论姜玉楼。刚才也是他心直口快，说完就后悔了，平白被哥们看清了，像个小丑。 只是，吃瘪可不是他的性格。很快，他就找到了发泄的口子。 只见王硕看着刚才为姜玉楼说话的马嘟嘟道：“嘟嘟，听说你现在跟玉楼的大哥混了？” 这话一出，除几个当事人外，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马嘟嘟。 第二百六十章 国内首部电视连续剧拍摄完成 注意到众人或是惊讶，或是不解，或是遗憾，或是不屑的目光后，马嘟嘟脸色涨得通红。 他气王硕，这孙子在姜玉楼身上吃了瘪，不敢拿正主撒气，就挑他这个没啥背景的出气。他想还嘴，但是底气不足。 倒不是忌惮王硕的背景，而是他现在确实在给姜家帮忙，不过不是姜援朝，而是姜玉楼。这你让他怎么说，不承认？姜玉楼会怎么想。 可是承认了，在这帮子兄弟面前不就成了别人的小厮跑腿的了。 那让他以后怎么能直的起腰来。 也因此，他迟迟没有回答，脸色却是越发难看了。 就在马嘟嘟为难，王硕得意，众人不解时，姜玉楼替他解了围，“嗨，硕爷误会嘟嘟了。其实是我找嘟嘟帮忙的。” 他的话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顿了顿，便接着说道：“你们也知道，我最近赚了点小钱，就想捣鼓些古玩，刚好嘟嘟懂这些，就找他参谋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恍然大悟，帮朋友又不是当小厮，不寒颤。 马嘟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站出来说道：“玉楼这人特仗义，我其实也没有帮什么忙，帮他看一次，不管成不成，他都给我五十一百块的，真的，要不是玉楼，我在燕京日子也不好过。” 五十一百块！！！ 在座除了有限几个人，谁会认为这是一笔小钱？ 这下，众人面对马嘟嘟的那一丝优越感都消失不见了。虽然现在是八十年代，但是这帮大院子弟早早就认识到了金钱的重要。帮个小忙赚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这活他们都想干了。 连带着众人看姜玉楼的眼神也变了，这是活生生的财神爷啊！ “玉楼局器！” “嘟嘟有福了！” 一声声赞美简直要把姜玉楼淹没了。 姜玉楼苦笑道：“不至于，真不至于。” 唉，他是真没想装逼，就是想低调地请朋友吃个饭，怎么还有人特地给他递话头呢？ 姜玉楼和马嘟嘟是爽了，可是王硕的表情却像吃了个死苍蝇一样，明明是想恶心人，却把自己恶心到了。 更恶心的是，他明明很难受，却还要跟着夸赞姜玉楼，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王硕并不孤单，还有一个人的想法和他差不多。 曲小松一脸嫉妒地看着姜玉楼，凑到刘所拉耳边小声道：“我觉得硕子说的没错，姜玉楼这小子太能装了。” 他知道女神最讨厌有钱人和喜欢装的人，希望自己的话能让女神对姜玉楼讨厌起来。 “你嫉妒了？”刘所拉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曲小松矢口否认道：“我怎么会嫉妒，就是为硕子鸣不平罢了。” “呵呵。”刘所拉笑了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曲小松见目的没有达到，更气恼姜玉楼了。他有预感，这小子绝对是他和女神之间相爱的最大阻力。 要是能把这小子封杀就好了，可惜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上眼药不成，他只能继续装死。好在，这家伙颜值本就低，就算说话也不一定有人注意。这回静悄悄的，更没人拿他当回事了。 之后吃饭气氛倒还算融洽，没有人再不长眼的找不痛快了。 吃完饭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就是分别的时候，他觉得有几个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挺久的。 …… 时间流逝转眼间来到了十二月，也就是这时候，姜玉楼接到了央视的电话，才知道《暗算》的电视剧已经拍完了。 央视那边之所以给他打电话，就是想让他这个原作者看看，央视改编拍摄的电视剧到底怎么样。 面对戴林峰的邀请，姜玉楼略做思考，便欣然赴约。 说实话，姜玉楼对影视行业并不了解，可是八月份去香江，参观了TVB大楼后，才真正意识到如今内地的影视行业和香江的影视行业差距巨大。 这里面的差距不仅仅局限在服装道具上，还有拍摄流程等方面上。 倒不是说香江的服装道具有多好，专业性也许比不上内地，但是在利用上明显超出了不少。 姜玉楼来到央视，戴林峰临时有事，晚点才能过来，接他的是导演王福林。 和王福林见面后，姜玉楼自然而然地说到了不少在TVB片场的见闻。 “玉楼，照你这么说，我们内地的影视剧制作确实还有不少可以改进的地方。” 王福林听完他的介绍，连连点头。 他不知道上次香江行，作协还去了TVB片场和大楼参观，早知道他也打申请去了。 虽然他前两年跟着央视去了英国，但是两国间文化不同，交流不便，加上隐隐察觉到英国方面的鄙视和不用心，所以收获并不多。 相反，同根同种的香江或许才是内地影视人学习的最好选择。 两人聊了一阵香江见闻后，戴林峰到了。 “小姜到了啊，一会儿你可要多给我们提一些对电视剧的宝贵意见。” 姜玉楼笑道：“我相信王福林导演，有王导执导，绝对不会辜负我的剧本。” 王福林谦虚地摇头道：“玉楼太高看我了，这电视连续剧我也是第一次拍摄，没有经验，到底成片能否受到观众喜爱，我心里也没有底。” “那咱们先看看再说吧。”姜玉楼道。 于是，三人一起来到了看片室。 看片室就像后世小型家庭影院一般，不过大屏换成了小屏的彩色电视机。 在工作人员的一番操作下，电视机打开，灯光变暗，不过一会儿，电视上出现了电视剧的名字。 四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姜玉楼聚精会神的看完了第一集，怎么说呢，和后世的电视剧比自然差了很多，甚至比不上还在央视上映的《加里森敢死队》。 但是，这样的比较本身就不公平。国内的电视剧产业才存在了多久，美利坚又是多久。 就他的看法，这部《暗算》已经可以秒杀同期国内制作的所有电视剧了。即使是香江TVB和亚视的电视剧，也就那部《上海滩》可以拿来拼一把。 “戴台长，王导，这部电视剧很出色，我很满意。” 第二百六十一章 帮着央视搞宣传策划 能得到姜玉楼这个原作者和编辑的认可，戴林峰和王福林也松了口气。 只是，电视剧拍完了，并不意味立刻就能上映。其实，这部电视剧还有很多后期工作没有完成，比如一部分配音，主题曲和片尾曲等也需要找人制作。 再加上这是央视第一部也是全国第一部自制国产连续剧，不只是台里，上面的领导也非常重视。 等全部后期工作完成，还要领导和上级单位审核。等各方面都满意了，才能开始定档和宣传工作。 听说，现在上面对央视正在上映的美剧《加里森敢死队》很不满意，这部剧随时有被砍的可能。央视之前可是听了姜玉楼的建议，在这部剧里面赚了不少广告费。 要是剧被砍了，还需要一部能顶上甚至超越的电视剧。而《暗算》这部被从上到下看好的国产连续剧，可以说是肩负重任。 不过，这些就不是姜玉楼能操心的了的事情了。 姜玉楼帮不上忙，只能在心里支持戴林峰和王福林的工作。两人为了不辜负上下的期望，和工作人员加班加点地完成了配音工作。接着，又是戴林峰的人脉起了作用，专门找杜明心为电视剧配乐，又找词曲作家为电视剧创作歌词，又是找人演唱歌曲的。 一番辛苦下来，总算在十二月底前完成了所有后期工作。 当完整的电视剧母带上交后，也很快有了答复，“可以播出。” 就这么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足以让央视上下全都松口气，总算大半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接下来就是定档了。 本来，戴林峰想要定档在五月份的，可是领导的一席话让他心凉了一半。 央视，台长办公室。 小小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戴林峰一口一口地抽着烟，王福林眉头紧皱。突然，门开了。一个年轻的身影走了进来。 “嚯，这烟雾缭绕地，不知道还以为戴台长的办公室着火了呢。” 来人正是姜玉楼，他捂着鼻子打开了窗户，一阵风吹过，办公室里的烟雾才散去了不少。 王福林叹气道：“唉，玉楼你来了。” “王导，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暗算》的播出有什么意外不成？”姜玉楼皱眉道。 除此之外，他不明白还有什么能难住这两个人的。 王福林看了眼戴林峰后，而后苦笑道：“上面要求《暗算》接档《加里森敢死队》。” “这不是早就确定的吗？”姜玉楼疑惑道。 “可是，如果上面要求二月份接档呢？”戴林峰叹了口气，接着道：“如果是前一部电视剧顺利播完再接档还没什么，说不定还能引起观众的观看热情。可是播放到中途，我怕观众将火气撒到《暗算》身上。” 姜玉楼听罢，明白了两人的顾虑，确实不可不虑。 想了想，他说道：“戴台长，王导，你们今天请我来，就是告诉我这个坏消息的？” 两人突然扭捏了起来，最后还是王福林无奈道：“还有个目的，就是希望你能给我们两个老家伙出出主意。” 姜玉楼有些好笑道：“我就一个作家，从来没有从事过电视行业，你们让我出主意？” “你是年轻人，脑子活，想法总比我们两个老家伙多。”戴林峰咳嗽一声，继续道：“再说了，这部剧我可是按照你的建议，投资了百万元，你可不能不管啊。” 姜玉楼挠挠头，这么说，还真和他有些关系。要是电视收视率不佳，戴林峰固然要吃瓜落，他以后也不好过。 毕竟他的小说要影视化，离不开央视的支持呢。 关系到钱途，姜玉楼也认真了起来。 思考片刻，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姜玉楼缓缓开口道：“其实，想要咱们的电视剧好看，除了要给观众提前打预防针外，还要靠宣传。” “预防针？” “宣传？” 戴林峰愣住了。 这年头的影视人哪里懂什么宣传。 “所谓预防针，就是隐约透露出《加里森敢死队》可能要暂停播出。让观众有个心理准备，等电视剧真停了，他们也能接受。” “至于宣传，那就是要靠媒体将电视剧炒火了。从导演，到编剧，从演员，到后期，都可以安排采访，采访的内容可以通过广播也可以通过报纸传到千家万户。” “只要观众的期待感来了，收视率肯定差不了。” 戴林峰听得心痒痒，姜玉楼的话如同给他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他看到了从未看到的美景。 “玉楼，细说，细说宣传和采访，到底该怎么做，我们没经验啊。” 不只是他，就连王福林都竖起了耳朵。 姜玉楼轻咳一声，看了眼两人，低声道：“今天这话，就戴台长和王导知道，出了这个门，我可就不认了。” 两人见他说得认真，更是连忙点头。 “其实，宣传挺简单的。尤其是这部剧有粉丝基础。”他看了眼两人，自得道：“我的小说目前销量马上就要突破百万了，到时候戴台长可以联系当代一起举办一个庆祝仪式，也可以是签售仪式，总之就是将读者和观众的目光吸引到我这个原作者和编剧身上。” “等粉丝和观众意识到我这个原作者的优秀，以及小说的优秀后，会不会对即将开播的电视剧产生期待？” 两人一想，连连点头。 肯定啊，要是他们也会好奇一部如此卖座的小说，电视剧会拍成啥样。 “是吧。”姜玉楼笑了笑，“等潜在受众意识到电视剧已经拍摄完成，即将播出后，肯定想要了解更多关于电视剧的消息。这时候，就能适当放出一些采访内容了。比如唐国蔷和龚雪不得不说的故事……” “咳咳，这是不是不太好，小唐和小龚没什么的。”王福林听得一阵头皮发麻，连忙道。 姜玉楼摊手道：“这就是炒作啊，男女主角因爱生情，观众肯定喜欢这类新闻，甚至因此对电视剧更期待。” 戴林峰制止了王福林继续说下去，反而赞同姜玉楼的想法，“玉楼说得对，咱们要照着做。” “玉楼，你继续说。” 第二百六十二章 年终总结（一） 简单地当了回宣传策划，并且让戴林峰和王福林大开眼界后，姜玉楼离开了央视大楼。 在他走后，戴林峰专门召开了会议，讨论了姜玉楼所提方案的可行性。结果就是，他的方案又折服了一批央视中层。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天才的策划来自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没过多久，姜玉楼通过报纸看到了央视的动作。 首先在燕京日报里，有一篇报道十分引人注目。新闻里报道了央视《加里森敢死队》取得了十分耀眼的收视成绩，每天来自全国各地剧迷的来信更是快堆满了电视台的传达室。 接着又提到央视独立制作的国内第一部电视连续剧已经制作完成，有信心接档《加里森敢死队》继续为全国的观众带来另一部精彩纷呈的电视剧。 结尾，新闻又隐晦地点了《加里森敢死队》虽然收视率高，但是渐渐在社会上产生了不好的影响，希望观众在追剧的同时还是要分清电视剧和现实。 对于这部剧，新闻里只是稍微提了一下，但这就是央视宣传的伏笔了。后续，每个月央视在宣传《暗算》的时候也会顺带提一下《加里森敢死队》，继续给观众做思想建设。 如果明年二月，《加里森敢死队》真的停播，有了心理准备的观众不至于因为怒火中烧而迁怒于《暗算》。 看到央视的宣传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姜玉楼也放心了下来。 …… 时光飞逝，1980年结束了，1981年元旦当天，举国欢庆，节日气氛浓重。家家户户为了迎新年做足了准备，姜家自然也不例外。 这一天，姜玉楼很忙。 上午和朋友们吃饭，中午和唐月雯约会，晚上又是在家里和家人一起上街看灯展。 可惜元旦只有一天假，第二天是周五还要上课，他没在家过夜，而是回答了宿舍。 等到了周末，姜玉楼本想睡个好觉，却被卫国平吵醒了。 “玉楼，玉楼，你又上报纸了！” 姜玉楼睡得正香呢，卫国平咋咋呼呼闯进宿舍，还带来了一阵寒风。 “要死啊，天这么冷，还不快关门！” “我们大作家上报纸不是常规操作嘛，哪里值得大惊小怪的。” 姜玉楼睁开眼睛，裹着厚棉被，不爽地看着卫国平，真是扰人清梦，早知道昨天晚上回家睡了。 卫国平激动地摇晃着手中的报纸，“不一样，玉楼的小说在去年全年的销量数据已经出来了。” 咦，这么快吗？ 姜玉楼本来以为会晚两天的，没想到这么快。 于敏眼前一亮，道：“真的，快让我看看。” 徐向东听过后，冷静分析着，“《暗算》的销量破百万了吧，《情书》的销量也不差吧？” 说话间，姜玉楼套上衣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老卫，你就别吊着大家都胃口了，快说吧。” “你就不好奇吗？”看着姜玉楼一副冷静的模样，卫国平郁闷地说道。 不过以他的性子也不是能藏住事儿的人，很快将新闻分享给了大家，“咳咳，我这份是《燕京都市报》上面说，‘根据本报得到的最新数据，燕大大二学生，作家姜玉楼的小说《暗算》在去年的销量突破百万册，达到了史无前例的自然年销售一百一十五万三千册的历史第一数据。在此，本报祝贺作家姜玉楼同志取得的优异成绩。’。” 他念完后，宿舍突然变得静悄悄，安静得仿佛宿舍里空无一人似的。 突然，一个声音如春雷炸裂般，在宿舍里响起，“玉楼，你太厉害了，恭喜恭喜，一百万册啊，简直不敢相信达成这一成就的是我的同学！” 经历了最初的震撼后，于敏也变得激动起来，他凑到姜玉楼身边大声称赞着，高兴和激动地仿佛那个人是自己一般。 徐向东看着在被于敏和卫国平围着的姜玉楼，想说些什么，可是终究说不出口。虽然他知道自己和这个室友的差距越来越大，但仅有的自尊，却让他羞于说出任何恭喜的话。 他没有当场离开，已经是和姜玉楼关系要好了。 比不上，真的比不上。在他还为了成为翻译家而努力学习时，姜玉楼靠着写作已经成了全国闻名的大作家了。 小说将在美利坚发表，以及单本小说年销量超百万册，更是将他的名气推到了巅峰。 徐向东看着坐在床边，一派云淡风轻的姜玉楼，心里那些追赶的心思早就歇了， 他看了眼卫国平，问道：“《暗算》上市得早，加上广播剧的推广，以及电视剧宣传，销量破百万并不稀奇，倒是《情书》的销量多少，报纸里有提及吗？” “有提到过，四个月四十五万册的销量，也非常棒了。虽然这部小说的销量没法和《暗算》比，但也非常不错了。”卫国平说出了报纸中提供的数据，接着他又表情古怪地向姜玉楼询问道：“不过，这部小说真正大火其实是在岛国。对吧，玉楼。” 唰，于敏和徐向东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是这样没错。”姜玉楼首先点了点头，肯定了卫国平的说法，接着爆料道：“《情书》在角川书店的推广下，销量走势非常好看。虽然我是新人作家，小说一开始的销量并不高，但是等到读者多了后，自发为小说作宣传的人越来越多，松坂庆子和吉永小百合都是我的书迷。也多亏了他们的宣传，小说销量才会节节攀升。” 徐向东问道：“到底在岛国卖了多少本？” 这也没什么好保密的，姜玉楼也就将《情书》在岛国的销量分享了出来，“自从十二月发售后，到十二月三十一日，一共卖出了十八万册。” 卫国平惊讶的张大了嘴吧，“十……十八万册……” “这本小说在岛国这么受欢迎吗？”徐向东也很意外。 在他的认知里，一部外国文学作品，想在另一个国家畅销可是非常难的。 于敏高兴的说道：“果然，还是玉楼厉害，这下你大作家的名号可就名副其实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情书》在岛国火了 《情书》会在岛国大火，姜玉楼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火的那么快，那么突然，是他没有料到的。 只能说，这部小说的内核太对岛国读者的胃口了。 而且，他也是小说在岛国上架后才知道，岛国的封面采用了和内地一样的设计。这一非常有文艺范的封面，也是小说大受好评的原因之一。 要说《情书》的大卖，其实挺惊险的。 在1980年的最后一个月，角川书店的店员可以说是最忙的一批人。大批新书上市的同时，还有今年最佳新人岛田庄司，其以一部《占星术杀人魔法》出道。 这部新人的小说也是慢慢发力，是80年销量最高的推理小说。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情书》如一匹黑马杀出了重围。 早在角川书店和姜玉楼签订合同后，《情书》的大名就从华夏传到了岛国。 不论是岛国的书商，评论家，亦或者是读者，都不明白角川书店为什么这么做。他们认为角川书店的编辑和社长一定是疯了，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们要引进一个籍籍无名作家的小说。 也不知道其中是否有角川书店的推波助澜，总之话题度炒起来了。 而作为年末最有话题度的外国小说，岛国的电视情报节目甚至对其做了介绍 虽然《情书》早就声名在外，但在日文版开售前，也有业内人士质疑“初版十万册是不是多了”。因为外国翻译文学（尤其还是华夏小说）、青春爱情题材、别具新意的封面，这每一项在岛国的业内人士看来，都属于比较小众，且具有相当风险的操作。 等到小说在十二月一日，《情书》的日文版正式在岛国开售。当天《情书》的销量不过三百多册。这个数据对于一般都新人作家来说，已经是成功了。但是对于首印十万册的小说来说，这个数据证明了小说扑街的命运。 不论是报纸上，还是电视台，都是对角川书店的嘲笑和口诛笔伐。 “角川书店的编辑是一只猪，因为他的愚蠢，花费巨大代价签下了一本华夏作家写的小说，现在小说不出意料地迎来了滑铁卢，他应该切腹谢罪才对。” “谁会喜欢华夏小说，看他们描述十几年来遭受的罪吗？” “销量已经证明了，华夏小说在我们国家遭遇了水土不服。” “现在，就让我们看看角川书店什么时候承认失败，将那部《情书》从书店下架吧。” 因为销量不理想，野原广智在角川书店也遭遇了非议。 “没想到野原君这样的前辈也会看走眼。” “哈，他是太自信了。” “总编的位置是那么好得到吗，以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外国小说就能轻松征服读者？别搞笑了！” 这些闲言碎语，不时出现在野原耳边，不过他并不在意。 因为他知道小说的质量，只要给个机会，就能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 果然，反转来得那么快。 十二月四日，先后有两位岛国顶级女艺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推荐了《情书》这部小说。 吉永小百合评价道，“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青春爱情小说，新颖而不流俗，” 松坂庆子也是高度夸赞了这部小说，“它不仅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同时也能够让读者深入地感受到青春和爱情的美丽与真挚。” 同时，随着这部小说的口碑扩散，越来越多的读者被这部小说所感动。 仅仅隔了两天，十二月六日，《情书》便在当日登陆角川书店文艺作品销量榜第一，全店大卖一万多册。 有书店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笑称，“今年书店员流行语大赏应该是‘对不起，《情书》已经卖完了’。” 之后，《情书》的销量不仅没有止步，反而进一步扩大了。 一万册，一万五千册…… 每天一万多册的销量，即使在角川书店也是不多见的。 当数据传到角川书店后，野原广智差点应为过于兴奋提前见到他们的天照大神。 “我成功了！” 他知道自己赌赢了，只要《情书》继续成功下去，今年不敢说，但是明年他的职位和薪金肯定会有很大的变化。 角川书店总部，同事对他的态度也迅速做出了改变。 “前辈，我帮你接一杯咖啡。” “前辈，今晚去居酒屋喝酒吗，我请客。” “前辈，银座的妈妈桑……” 一瞬间，他的同事仿佛变了一个人。如果是新人，也许还会感到不自在。明明之前还在诋毁他，现在却在他面前伏低做小，年轻人肯定会有想法。 但是野原广智不会，因为他早已是个成熟的社畜了。 他不会有任何想法，反而会继续和同事们友好地相处下去，直到他当上主编、总编、乃至更高的职位。 当务之急，反而是趁着小说口碑扩散进行加印。 早川书店的反应很快，印刷厂卯足马力开工，但印刷的速度赶不上出售的速度，一周内就进行了2次加印。 而十二月底销量就突破了十八万册。 岛国一位出版编辑接受采访时感叹道，“连我那喜欢体育运动，不太看书的侄子都特地到他家，害羞的询问，“最近是不是有本叫《情书》的书很火？”。他追问了两句才知道，这部小说在侄子的学校特别火，情书体非常流行。而且在雪中呐喊，也成了件时髦的事情。” 小说越来越火，除了小说本身质量高，两位日本女艺人的推荐外，这其中自然也离不开角川书店的努力。 他们找来岛国的文化研究学者、评论家、小说家篠田一士、青春小说作家村上春树、作家藤井洋、电影导演敕使河原宏等一众岛国文化人的或评论或推荐，努力地拉拢着青春爱情小说迷之外的普通读者。 除了上述动作外，角川书店在第二批十万册印刷上架后，在报纸宣传方面也有动作。 比如，他们在报纸上更换了宣传语。 比如【当代华夏最强青春文学登陆岛国】 【《情书》在华夏销量超四十万册】 角川书店算是下了血本，在朝日新闻和日经新闻等全国报纸及杂志上做了大版面广告。 各种手段加持在一起，《情书》不火才是天理不容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 《暗算》开播 时间转眼来到了二月，经过四个月的播出，央视《加里森敢死队》的一直保持着超高的收视率，观众的追剧热情并没有因为每周播出一集的时间安排而受到影响。 不过让观众伤心不解的是，明明这部剧一直饱受好评，可是央视还是决定在二月份暂时停播，接档的正是之前一直在宣传的国产电视连续剧《暗算》。 好在，经过断断续续地给观众给予各种明示暗示，观众对《加里森敢死队》的停播有了心理准备。 当然，也不是没有死忠剧迷给央视打电话或者写信，可惜这一切都如同石沉大海般，得不到丝毫回应。 不爽归不爽，在这个娱乐资源匮乏的年代，有电视看已经很不错了，他们即使想要挑剔，也没有那个条件，只能捏着鼻子忍受。 不过，大多数观众对接档的电视剧《暗算》的期待值还是很高的。 这些观众中，很多是姜玉楼的小说粉，还有广播剧粉，他们也想看看，拍摄了大半年之久的所谓国内首部电视连续剧，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要是拍得不好，不只电视剧观众会骂，广播剧迷和书迷都会对央视乃至导演进行口诛笔伐。 好在，从持续了一个多月的宣传来看，《暗算》的电视剧版还是值得期待的。 比如这部剧的制作精良，还专门请了国家某部门退休窃听人员做顾问。 演员阵容更是强大，男主角是唐国蔷，79年还出演过《小花》的男主角。女主角是龚雪，人长的美貌如花，第一部女主角戏演的就是电影《祭红》。 到了开播前的最后一周，央视便开始发动资源，在报纸上加大了宣传力度， “国内第一部谍战连续剧将于春节当天播出。” “《暗算》开创国内电视连续剧先河。” “四十集电视连续剧《暗算》，将于大年初一晚跟大家见面，每周一集。” 炒概念，观众哪知道什么谍战剧，一看国内第一部，自然有了兴趣。 至于为什么是周播剧，其实这个年代华夏的电视剧产业极其艰难，在1980年，全国电视剧总产量131集，而在后世这个数字还要扩大到上百倍。 不过这也是和当前国内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政策息息相关。 直到 1979年8月，中央广播事业局召开了首次全国电视节目会议，号召全国有条件的电视台都大办电视剧，并决定立即进口国外的电影、电视片，为国内电视剧创作提供借鉴。在政策鼓励下，1979年，全国多个省市电视台都开始生产电视剧，这一年中央电视台播出的电视剧数量达19部。 除了政策的影响外，还有就是全国电视用户的扩大。 70年代末到80年代，国产电视机厂商异军突起，涌现出北京、金星、飞跃、熊猫、凯歌、长虹等品牌。 也就在这一时期，黑白电视在我国得到了普及，彩色电视机也渐渐走进了寻常百姓家。 到了1980年，全国的电视机保有量已经达到了九百万台，也正是这个飞速增长的数字，让国家有了发展电视产业的决心。 …… 周三除夕。 《燕京日报》报社内，记者佟丽丽奋笔疾书，由于心里早有预案，因此书写的速度很快，没用多久就写好了一篇稿子。 这年头媒体行业非常粗糙，虽然报纸多，但是记者人数少，真正跨区域的新闻并不多，大多都是些本市的家长里短。 佟丽丽今天没抢着好东西，索性七拼八凑，结合前几天康克清在《中国妇女》杂志上发表的《正义的判决，衷心的拥护》一文，写了一篇拥护和附和的文章。 “主编，您看看。” 她拿给报社主编过目，主编仔细检查，见无纰漏便签了字，意思是可以送交编辑部排版。 佟丽丽忙活完，回来收拾收拾，准备下班。 今天可是除夕，明天就过年了，现在回家她还能赶上吃年夜饭呢。 还没走，主编突然进了记者们的办公室，看了眼众人，道：“大家先别走，社长有个临时工作交给大家。明天晚上央视的《暗算》首播，你们仔细观看，然后好好想想，看有什么能写的。” “前几天不给他们发过宣传稿么，怎么这还不算完啊！” “就是，又不是引进的美剧，就一国产剧，咱们又不是没看过，简直不能提。” “啥叫国产剧，宣传稿忘了？那可是咱们国家第一部电视连续剧。” “嘿，更准确的说是谍战剧。” “你知道啥是谍战剧吗？” “不知道啊，但我觉着它不行。央视也是糊涂了，投资了一百多万拍一部电视剧，而且吹得天上有地上无，万一不好看，观众不买账，央视不得赔死？还不如继续播《加里森敢死队》呢。唉，我才看了十六集……” “这话说不得，那部剧可是上面禁的。” “我看就是那群老顽固跟不上时代了，反正我就喜欢《加里森敢死队》这样的电视剧，刺激！” “行了，我不跟你说了！” “别小看这片子。”主编打断争论，道：“这是戴林峰力主的项目，戴台长无论是能力还是眼光那可都是没得说。而且，电视剧也是根据畅销小说改编的，就百万书迷每人都支持的话，电视剧就翻不了车。” “那行，其实我也是《暗算》的书迷来着。” “每周一集，其实也看不出啥名堂。” “有没有名堂，也要看了再说。” “成，那我们下班了啊！” 走出报社大楼，佟丽丽立刻变得高兴起来，把包放到自行车上，骑着回到家里。 她今年二十八，却干了六年记者，在这个年代也算老姑娘了，可是一直没结婚，现跟父母一块住，爸妈也有正经工作，工资福利都没得说。 一家三口都有工作，收入还不低，也因此，他们家买得起电视机。 第二天，是春节，在度过一个祥和的白天后，晚上一家人吃了饭，照例守在那台14寸的电视机前——这也是绝大多数城市居民的生活日常。 当《新闻联播》结束后，就是《天气预报》了。 根据节目表，再之后就会播放电视剧。 佟丽丽看到播放信息后，立刻精神了起来。 她在父母疑惑的目光下，拿出纸笔，准备一会儿在看剧的同时写点心得好凑一篇稿子。 “这是干什么，看电视还要写新闻？” “不是，报社领导布置的任务，要每个人看《暗算》，然后写点什么发到报纸上。” “就是那部接档《加里森敢死队》的电视剧？”佟父这时候端了一缸子茶，放在了茶几上随口道。 “对呀，爸你不是特爱看那部小说吗。” “谁说不是，你爸还花了大钱买了广播剧磁带呢。” 提到磁带，佟母就来气。 对他们家来说，一套磁带也不便宜呢。 佟父已经习惯了佟母的嘟囔，安安静静坐在旁边，也不反驳，说就是你对。 19：35左右，《暗算》第一集开始。 第二百六十六章 史无前例的观剧体验 片头是戴林峰请杜明心写的曲子，有种这个年代少有的悬疑风，并介绍演职员：导演王福林，编剧姜玉楼，原著姜玉楼等等。 曲子终了，画面定格在一个大杂院的全景。 故事发生在1950年秋——1952年春。 抗美援朝战争的爆发，促使蒋光头以及众多残匪追随者死灰复燃，反攻大陆的诱惑使得隐藏在全国上下的特务摩拳擦掌。 他们到处搞爆炸，破坏公众设施，散布谣言，扰乱军心民心。特务的活动当然是地下的，联络主要用的是无线电，这是他们的命脉，也是我们粉碎特务组织的主要战线。 特别单位701是一个负责无线电侦听和破译的情报机构，驻扎在南方山区一个缴获的地主庄园中。为了粉碎国民党反攻大陆的阴谋，上级决定剿灭纠集在大阴山区的一股顽匪，以镇慑敌人。 然而，大阴山战斗的打响，也暴露了我方对敌电台了如指掌。 敌人为了反侦听，所有无线电台一夜之间都神秘失踪了，导致701侦听工作顿时陷入无边无际的深海，一场“深海突围”行动拉开序幕。上级要求三个月内必须找出失踪敌台。 于是，各路专家云集701。总部华主任也赶来701督战。华主任意识到，目前需要寻找一个听力奇才，并且想到了一个人，他是解放前活跃在南京的一个著名调音师，解放后一度被我军抓捕并和华主任打过一定交道。 华主任深悉他的听力奇才，要求701速派人将他接来。此人名叫罗山，又名罗三耳，当时已在上海音乐学院工作。 侦听处副处长安在天和保卫处处长金鲁生，踏上了去上海寻找罗三耳的旅程。 短短的旅程隐伏重重危机，在金鲁生警惕的保护下，安在天安全抵达上海。不料，特务却神秘地知道了他们的来意，就在他们赶到音乐学院之时，罗山被人从楼顶推下来，死在安在天的面前。 《暗算》的剧本是姜玉楼亲自操刀的，剧情安排一波三折，悬念迭起，光是开头几分钟的紧张气氛便吸引了屋里所有人都注意力，让大家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时间随着电视剧的播放慢慢流逝，一集电视剧很快便看完了。 第一集的末尾，刚好停留在罗山死亡，安在天的任务即将失败时，佟丽丽看得意犹未尽。 “怎么才演这么点就没了？” 佟父回味着电视剧的剧情，赞叹道：“这电视剧拍得真好，比读小说和听广播剧有意思！” 《暗算》的本身是脱胎于后世柳云龙和宝强演的那版电视剧，这部电视剧在当年不仅创造了极佳的收视成绩，更是狂揽白玉兰、金鹰等国内电视剧领域的权威奖项。 姜玉楼在创作剧本的时候修复了情节上的小漏洞，更加注重叙事节奏，始终保持着谍战剧特有的紧张感。 今天播放的第一集电视剧，可以说是让全国观众在紧张的同时大呼过瘾。 “唐国蔷真帅！”佟妈妈突然来了一句。 佟父瞥了妻子一眼，“奶油小生罢了。” “奶油小生”一词，起源于陈冲和唐国蔷一起拍摄的电影《小花》。 在《小花》的拍摄过程中还有一个小插曲，因为唐国蔷年龄较小，肤色白皙，相貌精致，他又爱吃奶油，演员陈冲开玩笑调侃他是“奶油小生”。 本来只是朋友间的调侃，可是传出来后，变成了贬义词。 “爸，人家唐国蔷可是北影毕业的高才生，正儿八经的优秀演员。”佟丽丽皱眉道。 “哼，怪不得你不急着结婚，是不是喜欢这样的男生？” 佟妈妈这个时候冷哼了一声，佟丽丽的话头止住了，明明是你们老两口吵架，我仗义执言，怎么牵扯到我身上了？ “丽丽年纪也不小了，我同事女儿和你一样大，娃都打酱油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搞得佟丽丽郁闷不已。 “算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佟丽丽嘟囔道。 反正也播完了，佟丽丽也不和爸妈凑在一起看电视，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回到屋里后，她回想起刚才看的那集电视剧，有些意犹未尽，想写篇东西，但咬了半天笔头，无从下笔。 “国内首部谍战剧，实在太棒了……” 从形式、风格，到表演、对白、故事编排，都是前所未见的。 多年的媒体人经验告诉自己，这一定是部开创性的，甚至远远超乎想象的作品。而越如此想，她越不敢动笔，可以写的太多了，也正因为能写的太过，他才不敢轻易动笔。 索性翻出前几天的报纸，从谍战剧，甚至她还翻出了《暗算》这部小说，想从小说原著上开始整理思路。 春节过后上班第一天，报社。 佟丽丽研究了两天，发现能写的还是太多了，于是决定到单位后，和同事商量一下，最好大家的切入点不同，这样读者看了才有新意。 等她一早来到单位，发现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微妙。同事们都是一脸想说点啥，可谁也不主动张嘴的样子。 佟丽丽坐在工位上，收拾了一番卫生后，随口道：“哎，你们看《暗算》了吗？” 话音刚落，她瞬间觉得刚才还静悄悄的办公室，如同炸了锅一样。 “看了，这部剧绝了！” “还别说，谍战工作，尤其是监听工作也太酷了吧。” “这部剧看的我紧张死了，尤其是第一集结尾，我的心那个揪的啊！” “好看，非常好看，就是每周一集太少了！” 仅仅一集，便让大家讨论得不可开交，这和某些人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可是大相径庭啊。 正此时，又有同事进了办公室，佟丽丽喊：“杨哥，初一那天看《暗算》了么？” “……” 杨哥身影一顿，他先坐下，末了才嘴硬道：“看了点，虽然比不上《加里森敢死队》，但是也不算差。” “这还叫不算差？这部剧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好看的电视剧了！我跟你讲，这部剧肯定会创造一种潮流或者说是电视剧题材！” “可惜的是完全不够看，我已经在春节买了《暗算》的小说和磁带，先过过瘾再说。” 电视剧火了，又为小说和广播剧磁带的销量做了贡献。 这时主编笑着进来，开口便道：“大家都看了吧？这个绝对有东西可写，想写的商量着点，别写重了。” “我写这部电视剧的服化道吧，我熟悉点。” “哎，有观众反馈了么，我想写观众反馈。” “那我从开创性写吧。” “还有我，我！”佟丽丽忙举手，“这部剧是原著作家担纲编剧的，我想从这中间写点东西。” 很快，办公室里的人将可写的点瓜分完毕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关注度暴涨 传媒不发达，信息发酵得就慢。 但短短一集，已经聚拢了一批相当可观的受众群。 这个受众有剧迷，有书迷，还有广播剧迷，更有姜玉楼的粉丝，当然，也有一小部分是贪图唐国蔷颜值和身子的。 呸，下贱！ 节后第二天，姜玉楼手里拿着几份报纸，上面都是对《暗算》电视剧的评价。 “《暗算》是根据我国青年作家姜玉楼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该剧的故事情节复杂且吸引人，主线剧情紧凑，角色之间斗智斗勇，让人欲罢不能。 其次，演员的表演也非常出色，主演们的演技精湛，能够很好地诠释角色的性格和情感，让观众能够更好地理解和共情角色。 此外，该剧的拍摄成本非常高，据称超过百万元，高投入也带来了质量。该剧的画面清晰、场景布置真实，为观众营造出了非常逼真的观剧体验。” 姜玉楼放下报纸，总体来说，这些评价还是很客观的。 纸媒之所以接连在各大版面上免费为电视剧打广告，自然是因为观众的关注度。 剧火了，连带着打电话到电视台，到报社的观众和读者多了不少。 他们主要的诉求就是增加每周播放集数。 只是观众们虽然心急难耐，恨不得每天播一集，可惜央视的节目的播出可不会以观众意志为转移。 根据央视的节目表，《暗算》的第二集要到下周六晚了，观众可是有的等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现在国内拍摄的电视剧少，精品剧更要悠着点播，否则电视就没人看了。 其实，这个年代也不统计收视率，姜玉楼大可不用太过关注媒体和观众的口碑。可能是他那该死的责任心作祟吧，明明剧本没收多少钱，还这么上心，资本家看了都会流泪。 不管是播出前，还是播出后，央视都多次为《暗算》造势。这部剧的影响力已经不仅仅局限在电视行业，大有破圈的趋势。 反正，姜玉楼听戴林峰私下说过，大领导非常重视这部剧，因为大领导也是《暗算》的书迷，自然希望电视剧能拍得完美点。 也就是大领导比较注重影响，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下面的拍摄，否则的话下面人早就自发宣传了。 不过电视剧播出后，大领导准时观看，还是让下面人得到了结论。也因此，宣传口亲自去了央视。具体说了什么不知道，反正从那天开始，报纸上都是关于《暗算》的新闻。 首先是各路报纸： “《暗算》在剧情设计上非常用心，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打磨，每一个转折都充满逻辑力量。仅仅播出的第一集节奏已经出人意料地紧凑，情节更是跌宕起伏，让观众在追剧的过程中欲罢不能。” “《暗算》这部剧的主题也非常鲜明，通过展现主人公们在与敌斗争中的智慧和勇气，弘扬了爱国主义精神和民族精神，让观众在欣赏剧情的同时也受到了精神的洗礼。” “《暗算》仅仅通过一集故事，便成功塑造了一群有血有肉、有家国情怀的英雄群像，每一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故事和情感线，这些故事和情感线相互交织，使得整部剧的人物关系更加错综复杂，也让观众更加期待后续的内容。” 其中，也有佟丽丽的评论文章， “《暗算》是一部具有浓郁年代特色的谍战剧，但是，与其说是谍战不如说是一部悬疑剧。与国内反特片相比，内容和形式都有所不同，在那个特殊的历史背景下，使它有着完全与众不同的风格魅力。 虽然电视剧仅仅播出了一集，但是原著的情节便是扑朔迷离，扣人心弦，悬疑设置精巧，剧情发展更是出人意料，在解除危机的同时又把形势带入另一个困境，读者几乎无法预料下一个情节会如何发展，不看到结尾，是无法预知谜底的。 因此，读者和观众们完全可以对这部剧报以期待，相信当整部剧完结后，它就像标杆一样立在这里，是第一部，也可能是巅峰。” 媒体一跟进，关注的人越多。 这年头的观众，爱看有深度的文艺作品。因为社会之开放，社会之保守，两种极端在同一时期出现，在中国历史上非常罕见。 所以注重观点，有观点就能交流，能思辨，能判断，此为当下人们的乐趣所在。 …… 2月14日，金鱼胡同 姜援朝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铜火锅进了正房，姜玉楼手里端着两盘切好了的羊肉紧随其后。 客厅中间架了一张桌子，上面满满等等放着嫩豆腐、白菜、土豆、牛肉丸子、羊肉等涮品。 旁边的架子上，是韭菜花、芝麻酱、香菜、蒜泥等调料。 把铜火锅放好，姜玉楼打开窗户通风，招呼旁边已经眼巴巴往锅里瞅的唐月雯， “快过来坐，别害羞了。” “玉楼，其实我不饿……” “说什么傻话呢，我爸妈，还有我大哥你又不是不认识，有啥可害羞的。” 春节的时候，姜玉楼是和自己家人过的，唐月雯也要陪父母，因此两人很久没见面了。节后，他好不容易才把女孩叫到自己家里来。 其实他的本意是找个饭店下馆子，但是唐月雯听说今天《暗算》要播第二集，作为剧迷的她，就提议上她家里吃，可以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不过，姜玉楼有点心虚，挺怕见未来丈人和丈母娘的，便将唐月雯骗到了自家。 冬天天冷，炒菜容易凉，家里本来就有吃火锅的铜锅，也就是食材不够，他就和大哥去市场买了些牛羊肉和蔬菜，请唐月雯在他家吃火锅涮肉。 外面寒风凛凛，里面吃着火锅看电视，简直不要太爽。 唐月雯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两个老人的热情下，也放开了，涮羊肉吃得不要太开心。 姜玉楼看女孩吃的开心，他更开心了，也放开了吃，什么高热量容易长胖他才不在乎，大不了多运动减肥嘛。 一顿火锅，一家人从《新闻联播》吃到《天气预报》，终于等到了《暗算》第二集播出。 第二百六十八章 必须是他的作品 故事接着上集，医院，罗山在弥留之际，告诉安在天两个情况：一，推他下楼的是一个穿“灰长衫”的男子；二，在乌镇住着一位“能听风”的人，听力远在他之上。 在第二集，终于引出来了这部电视剧第一个故事的男主角，阿炳。 当安在天找到罗山推荐的听力奇才阿炳时，发现他竟然是一个半痴呆的盲人。安在天一时沮丧极了。 但是，阿炳的三爸向安在天讲述了阿炳听力上的种种奇迹。阿炳是个怪物，生下来就是傻子，3岁不会走路，5岁还不会喊妈。5岁那年，他发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居然会张口说话了，可眼睛却又给烧瞎了。奇怪的是，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晓的东西却似乎比村里任何一个明眼人还要多，村子里有什么事，别人还没看见，他已经用耳朵听见了。有人说他耳朵是风长的，只要有风，最小的声音都会随风钻进他耳朵。也有人说，他身上的每一个汗毛孔都是耳朵，因为人们发现即使把他耳朵堵住，他的听力照样胜人一筹。 所谓上帝关上一扇门，肯定也会打开一扇窗户，阿炳的眼睛虽然瞎了，但是听力得到了史诗级强化，如果放到古代，就是顺风耳一般的人物了。 “这个饰演阿炳的演员可以啊，真的像个失明的人。” “是啊，看着怪可怜的。” “唉，娃长得这么好，怎么就傻了呢。” “可怜是可怜，只是一个……一个失明的人还是个傻子真的能当“听风者”吗？” 姜家的五个人中，除了姜玉楼全都看得十分入迷。 同时，他们也对阿炳的能力产生了质疑。阿炳真有他们吹得这么厉害吗？ 上一个牛逼哄哄的人可是出场没多久就领盒饭了。 唐月雯是看过小说，虽说电视剧也是根据小说改编的，但是根据姜玉楼说，改编后内容变动不小，她也不太肯定，展现阿炳能力的这一段要如何展现。 她也悄悄问了姜玉楼，可惜他却笑而不语，把女孩气坏了。 只是，不等唐月雯吐槽，节目突然结束，播放起了广告。 姜家人傻眼了，这……看个电视剧怎么还有广告？ 第一集的时候也有广告，那时他们没有多想，没想到每集都有，这谁能接受。 于是，他们看向了这部剧的编剧，姜玉楼。 看着家人疑惑的目光，姜玉楼只能解释道：“这部剧的投资不小，央视也有回本压力，接受广告商的赞助，甚至剧中插播广告赚钱是必然的。” 姜建国咂摸一下嘴巴，叹道：“剧是好剧，就是这广告时间有点长。” 眼看着广告都播放了三分钟了，还没有结束的趋势。 姜玉楼耸肩道：“爸，以后电视剧里插播广告会变成非常普遍的事情。甚至一部四十五分钟的电视剧，广告就有十分钟。” 前世，电视剧插播广告是很普遍的事情，直到国家明文规定，不许剧中插播广告后，这样的局面才结束。 姜玉楼虽然提前将这个模式用在了央视的电视剧里，但他并不后悔。要不是他提出了这个建议，并且得到了戴林峰的认可，《暗算》也不可能得到百万元投资，更不可能拍成这样的精品剧，只能说是有得有失吧。 全国人民等了五分钟，广告也终于结束了。 这时候，阿炳终于在全国人民面前展现了自己的神奇能力。 剧中，安在天前去阿炳家，准备考考阿炳的听力。那么怎么考听力？三爸掏出自己的怀表，又要了安在天的手表，让阿炳听快慢。两只表本身快慢误差一天只有两分钟，结果阿炳只听了几秒钟就听出了结果。 之后村里的邻居，抱着从外地省亲回来亲戚的孩子来考阿炳，阿炳一下就道出了他的渊源，丝毫不差。 这两个在旁人看来近乎神迹般的能力，将姜家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同时又大呼过瘾。尤其是当他们看到电视里安在天一行也被震惊得不轻的样子时，脸上的笑意更是藏不住了。 显然，他们已经代入到了阿炳这个角色中。 这一段算是阿炳出场时的高光时刻了，观众在对他产生同情的时候，又开始佩服起他的能力来了。甚至有人还会幻想，如果自己有这样的能力，恐怕会收获不少崇拜的目光吧。 安在天了解了阿炳的能力后，已经认定，他就是最适合701的“听风者”，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他带回去，在经得铁院长同意后，便要带走阿炳，只是阿炳被人蒙骗，正欲加害之际，幸得安在和及时赶到。 第二集到了这里，就结束了。 “哎呀，怎么这么快就一集就播完了？” “不过瘾，看不过瘾啊！” “太少了，要是一天能播个两集就好了。” 一家人在大呼剧情过瘾的同时，又觉得每周一集太少了，甚至问姜玉楼能不能一次性放完，姜玉楼只能摇头苦笑了。 …… 同一时间，唐国蔷、龚雪、陈道民和朱霖也在自己的家里看完了这一集。 他们的父母亲戚也和姜家人一样，喜欢这部剧喜欢得要死。这让他们非常满足，电视剧拍得好，证明了他们的眼光，同时热播电视剧带来的热度也会助力他们的事业迈向一个新的高度。 尤其是剧中饰演安在天的唐国蔷，更是红的发紫。以前拍《小花》的时候虽然也出了名，但这个年代电影的影响力比不上观众更多的电视剧。 之前第一集播完后，出门就有人叫他安在天了，如今更精彩的第二集播放，他的名气也会更大，说不定出个门要被一堆人围着了。 …… 北影的放映中心里。 一个导演系男生和同学聊着刚播完的电视剧，“这部《暗算》拍的不错，质量非常高，听说只要是播这部剧的时候，电视机前都挤满了人。” 同学道：“这可是姜玉楼的小说，别的不说，他写的小说都挺适合拍成电影的，拍成电视剧那就更没问题了。” “到底是大作家，就是不一样。” “要是我们毕业能拍他的剧本就好了。” “别做梦了，人家的小说使用权费用太高了，哪里是我们这样的穷学生买得起的。” “这倒也是。” “诶？凯歌，这集电视剧都播完了，你怎么还坐着？” “嗯，没事。” 座位上的陈恺歌回过神，问：“你们先走吧，我歇一会儿。” “那好，我们先走了。” 这时候，有人关了电视机，陈恺歌慢吞吞地站起身，出了教室后，才终于叹了一口气，“果然，想要和一般的同学不一样，还是得拍姜老师的作品。”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有褒有贬 1981年二月，《收获》第一期上市，和往期不一样，这一期一上市，就显露出了大卖的潜质。 首周销量就达到了五万六千册，甚至赶上了往期一个月的销量了。 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一期的《收获》刊登了姜玉楼的新作《扬名立万》。姜玉楼+新作品，如今已经成了八十年代的流量密码。 还别不服气，只要有姜玉楼的名字，别管是杂志还是小说，他就是好卖。 相比晦涩的现代文学，还有充斥着伤痕文学的文坛，姜玉楼的小说简直是一股清流。没有痛斥过去，没有感伤，反而通俗易懂，而且每部作品的题材都不一样，新鲜感十足。 也正因此，现在姜玉楼的小说就是销量的保证，也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 关于姜玉楼这部《扬名立万》的评价，文坛的意见不算统一。 近两年，姜玉楼太红了，红得让许多人眼热，这也为他招来了不少嫉妒心强的作家的敌视。 其中，就有一位老作家在《燕京文艺》报上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如果要评价1981年最令人失望的作家，那一定非姜玉楼莫属。姜玉楼最早写过短篇小说《李十三推磨》之后又发表了大中篇小说《黄土地》。这两部作品无论是故事的深度，还是对陕西民俗的探讨都让人眼前一亮。当时，我本以为华夏大地要出现另一个柳青似的作家。 但，可惜的是，当一个人成名后，他会很容易迷失自己，迷失在名利之下。尤其是像姜玉楼这样的年轻人，更是很难抵受住诱惑。这从他最近的几部作品就能看出来。如今我们的国家，迎来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正需要我辈作家为民众奔走疾呼，高声呐喊，姜玉楼却沉醉于写通俗小说，迎合普通民众，忘记了作家的职责，这无疑是一个作家的堕落。 尤其是新作《扬名立万》问世后，更是让人失望不已。一度让人怀疑，姜玉楼是不是彻底变了。” “这部小说的故事情节十分单调且乏味，尤其是缺乏深度。相比于其他经典作品，这部小说的主题显得单薄无力，没有深入挖掘人性的复杂性和社会的矛盾性。 写三老，似乎想要影射民国时期的上海滩，结果也只是浅尝辄止。同时，角色的塑造过于刻板，缺乏立体感，仿佛只是为了讲述一个简单的故事而存在，没有真正深入探究人性的复杂和矛盾。整个故事仿佛真的如同小说的名字，全部都是为了扬名立万。” 这位老作家的评论，犹如一篇檄文，或者战书，引得不少眼红的人纷纷下场评论。 “姜玉楼，盛名之下，难副其实。《扬名立万》是一部悬疑小说，但是小说的结构和节奏却颇为混乱无章，我作为读者，很难沉浸其中。” “这是一部故弄玄虚的小说，让人失望，所谓的伏笔，暗线，不过是作者的噱头而已。” “本年度最令人失望的作品，姜玉楼需要向老一辈作家学习。” 此外，还有人对小说的主题提出了质疑，并大声疾呼，“《扬名立万》是在赤裸裸的宣扬对名利的追求，这部作品应该被封杀，不能在让他荼毒民众的思想了！” “小说中的主角刻板化也就罢了，但是他们都是什么人啊，全都是人格低劣的人，这样的主角真的好吗？” 乍一看，姜玉楼仿佛陷入了水深火热中，翻开报纸，全都是对他的批评声。 这种情况，跟姜玉楼的预想差不多，每种类型的作品都有它不同的受众，他又不是美金，怎么敢奢求自己的作品会受到所有人的喜欢。 然而，尽管《扬名立万》在许多思想腐朽的老作家们的眼中一无是处，但在很大一部分普通读者心中，它却是难得的悬疑佳作。 许多读者纷纷写信给本市的报纸，声援姜玉楼，为《扬名立万》这部作品鸣不平。 其中，姜玉楼的新晋迷妹，佟丽丽就在《燕京日报》上为他正名， “《扬名立万》是一部令人瞩目的作品，不仅因为其精彩的故事和人物刻画，更因为它所探讨的主题。 这部小说在描述一群失意的电影人如何通过拍摄一部关于轰动一时的“三老案”的电影而重新找回自己的价值的同时，也深入地探讨了诸如名声、真相、道德和人性的主题。 首先，小说中的“扬名立万”这一概念不仅仅是对名声的追求，更是对个体价值的探索和肯定。在小说中，这些主角团的电影人或许已经失去了曾经的辉煌，但他们的内心仍然有着对艺术的热爱和对真实的追求。通过拍摄这部电影，他们不仅希望能够找回自己的名声，更是希望找到对自己价值的重新认可。 这其实也反映了当代社会中很多人所面临的困境：如何在快速变化的社会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和价值。 其次，小说中所探讨的真相主题也令人深思。在“三老案”这一核心案件中，真相被层层掩盖，使得案件变得扑朔迷离。而主角团为了追求真相，不惜冒险深入其中，挖掘出案件背后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也引发了我们对真相的思考：在现实生活中，真相是否总是那么容易被发现？而我们对于真相的追求，是否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本人身为一名记者，读了小说后更是大受震撼，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再者，《扬名立万》也对道德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小说中的一些角色，虽然在电影界有所建树，但他们的行为和道德标准却饱受争议。而当他们面对“三老案”时，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价值观和道德底线。这也让我们思考：在面对名利和权力的诱惑时，我们是否能够坚守自己的道德底线？ 最后，这部电影也探索了人性。在面对生死、权力和利益等考验时，每个人的人性都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有的人选择追求名利，有的人选择坚守正义，还有的人选择逃避。而正是这些选择，构成了每个人不同的人生轨迹。 因此，我认为这部作品不仅不会让姜玉楼跌入深渊，反而是他的又一部经典代表作。另外说一句题外话，这部作品最先出的是话剧剧本，并且已经被人艺采用，并早已面向观众表演。” 此文一出，对姜玉楼新作的贬低声音立时消散了许多。 第二百七十三章 强烈对比 随着《扬名立万》的读者分成了两个群体，在报纸上大打嘴仗，《收获》的销量也是节节攀升。 同时，受到杂志热销的影响和报纸上评论的影响，这部小说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这部作品跟姜玉楼之前的几部风格迥然不同，悬疑色彩，喜剧效果，荒诞的内核却隐隐透露出的残酷现实，让无数读者们眼前一亮，印象深刻。 源源不断的正向反馈涌向了收获杂志的编辑部，使得杂志社上下精神为之一振。 《收获》复刊后，销量最高的一期不过十几万册，可是今年第一期的销量已经超过了十万册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大成功。 而且，这还不算完，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魔都的《收获》编辑部里，宋文一脸笑意地从主编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老宋，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这么高兴，是不是发财了？” “咳咳，格局低了不是，我看老宋是要高升了吧。” 同事们的起哄把宋文搞了个大红脸，他连忙摆手，然后解释道：“没有，是主编表扬我了。” 同事问道：“表扬你，怎么回事？” “嘿嘿，最近咱们杂志销量不是比往期提高了不少吗，主编认可了我的工作，所以特地表扬了我吧。”宋文笑着道。 他这么一说，同事们才想起来他们《收获》杂志之所以能拉到姜玉楼的作品投稿，可都是宋文的功劳。要不是他看到了机会，亲自找上了人家大作家，《收获》哪里能有如今的销量。 “主编做得对啊。” “是啊，这回能邀请姜玉楼在我们杂志社投稿，都是你的功劳。” “我觉得该给你奖金才对。” “是啊，是啊。” 宋文听到同事们对他工作的认可，心里暖洋洋的，他红着眼睛道：“大家别这么说了，咱们都是《收获》的编辑，所想的也是让咱们的杂志越办越好，至于个人的得失，我一点都不在意。” “看看，还是年轻同志觉悟高。” “谁说不是，要是人人都像小宋一样，咱们《收获》杂志早晚会成为国内最顶级的杂志。” “我看啊，这个目标很快就能达成。” “杂志想要销量上去，还是需要顶级作家的支持。” “我看小宋和姜大作家关系好，可以多联系联系。” 讨论了一阵后，又有人问道：“小宋，主编还说了什么没？” 宋文想了想，说道：“主编说了，最近各地邮局和书店的征订信息陆陆续续反馈到了咱们编辑部，汇总征订信息的工作马虎不得。” “哎呀，这个我们肯定会做好的。” “对了，老李，你不是负责征订汇总的吗，现在征订数据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李青，李青闻言，脱口而出道：“十万八千册。” “什么，这么多？” “十万八千，咱们新年第一期销量要爆炸啊！” “我都不敢想象第一期最后的销量会有多少。” “嘶，难道这一期能抵得过去年半年的销量？” “还真有这种可能！” 李青这回也难得地对着宋文夸奖道：“宋文，你这次可算是给咱们编辑部立了个大功。” “这都是姜玉楼的功劳啊。”宋文再次感叹道。 该说不说，现在姜玉楼的存在对于一家杂志社销量的影响是越来越大了。 尤其是《当代》新年第一期杂志上市后，业内对于这一观点更加认可了。 …… 燕京，当代编辑部。 秦昭阳不可置信地看着孟韦哉，“你说咱们杂志第一周的销量是多少？” “主编，是三万册。”孟韦哉艰难地说道。 他的脸色也不好看，实在是这个数据太难看了。 要知道去年大概是《当代》日子过得最好的时候了，有姜玉楼作品的那几期，最终销量都超过了三十五万册，刊登《暗算》的那期销量更是高达四十三万册。 可是按照今年第一期周销量的数据来看，这一期的总销量看来很难超过三十万册了，这么大的差距，就让孟韦哉这个新上任的副主编很难受。 “怎么会差这么多？” “可能是因为咱们这一期的作品不太符合读者的口味吧。” 秦昭阳：“……”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但是难道今年第一期的作品，就没有一部能受到广泛赞誉的？ 不能吧。 上一期，他拉下脸，亲自为《当代》打广告，推荐了路谣的作品。销量也得到了提升，但是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说到底，杂志卖得好不好，除了宣传外，还要用作家的作品说话。 秦昭阳正色道：“老孟，我们要想办法啊。《当代》是我们的心血，不能看着他一步步从巅峰走向衰落。” “既然读者因为作品不符合口味，那我们就要在不影响宗旨的前提下，尽量找到好作品，刊登在咱们的杂志上。” “主编，我知道怎么做。”孟韦哉点头道。 说到底，还是要向作家约稿。他手头上有不少作家的联系方式，有几个作家也能写出好作品，就是时间长。算算时间，差不多能赶上下一期。 当然，他觉得真正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人，其实是姜玉楼。 现在一家杂志社是否刊登他的作品，对销量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他其实也搞不懂，在姜玉楼出现前，文学潮流的变化总是非常缓慢的，有时候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不变。 可是，当姜玉楼出现后，这种情况出现了巨大的变化。文坛虽然说不上百花齐放，但是他却似乎做到了。 姜玉楼一年至少发表两部作品，两部作品的题材却是天差地别。也正是他的这种没有固定风格的风格，受到了读者们的强烈欢迎。再加上他写得确实好，造成了他的作品每部销量都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到了今天，他甚至能影响到一家杂志社的生存。 这种影响不是短暂的，却是持续且长远的。 从主编办公室离开后，他回到了编辑室，看到同事们的情绪都不高。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虽然犯难，却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说服姜玉楼在他们杂志社投稿。 第二百七十四章 谈心 王硕的《空中小姐》在《当代》上发表了，他也顺利地拿到了稿费，但是他本人却高兴不起来。 原因嘛，自然是《当代》第一期的销量惨淡了。 其实也说不上有多惨淡，但一件事最怕对比，和往期相比，这期的《当代》销量确实比不上往期。 王硕倒是没有自大的将责任拦在自己身上，但是有姜玉楼的作品销量高，没有他的作品销量低，这个业界的共识不知怎么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是老燕京人，还是大院子弟，对面子很看重。即使没有人说，但他还是非常不开心。不是对姜玉楼的成功不爽，而是恼火读者不认可他的作品。 于是，再拿到稿费，请姜玉楼喝酒的时候，他借着醉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唉，玉楼，你说这帮孙子也太难伺候了。我明明写得那么用心，题材又不是什么伤痕文学，为什么他们就不爱看，报纸上连个讨论的都没有！” 王硕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都是抱怨的话，不经意间还拿自己的稿费和姜玉楼的做对比，说自己一篇小说也就赚个几百块钱，可是姜玉楼呢，随随便便赚上万，甚至更多。 姜玉楼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 其实，王硕现在的生活不错。 在燕京有房不说，干的还是旱涝保收的工作，更重要的是收入还不低。而且因为姜玉楼的介入，还提前开始了中长篇小说的创作，作品也提前登陆《当代》杂志。 一切顺利的话，复刻前世的成就甚至超越前世都不是不可能。 按说这样的日子他应该满足才是，但是他偏不，他不甘心，他贪心，他有强烈的欲望。他不是普通人，是大院子弟，对信息的了解远超常人想象。他知道外界，也就是资本主义国家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神仙日子。 他觉得自己要是生在岛国或者美利坚，最差生在香江，绝对过得会更好。以他的聪明才智，配得上那样的生活。 在《当代》第一期上市之前，他依旧是这么认为的。 甚至，他坚定地相信自己可以复制姜玉楼的成功。等到这部作品火了后，也发表单行本，然后拍电视剧，拍电影，然后被外国书商引进，成为文坛的潜力新秀。 从此走上成功，被万众顶礼膜拜。 但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当代》第一期上市后，他的梦醒了。别说复制姜玉楼的成功了，他的下一部作品还能不能被杂志社的编辑们选中都是个大问题。 这下，别说靠写书赚钱了，他的文学梦都要醒了。 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个大逼兜，想学姜玉楼，想靠写作发财？ 醒醒吧你！ 他的心里苦啊，努力了这么久，结果没有得到预期的收获，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落差，也因此在姜玉楼面前说了很多以往被他藏在心里的话。 看着王硕满面愁苦的模样，姜玉楼说道：“你啊，就是太贪心了！” 王硕抬起头看向他，罕见的没有反驳，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他就是贪心，就是想要的更多，这有错吗？ “我说话可能有点难听，你别在意啊。” 王硕摇摇头，自嘲一笑道：“既然都说出来了，我就不怕嘲笑。” “倒不是嘲笑，只是你的这里有问题。”姜玉楼指了指脑袋。 王硕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你说我脑子有问题？” “不是，我是说你想要赚钱没错，但是你根本没有充足的思想准备。”姜玉楼淡淡道。 王硕愕然，还有这种说法？ 姜玉楼反问道：“你觉得你第一次写书，就能所有人交口称赞吗？” 王硕连忙摇头，他即使心里有过这种想法，却也知道不现实，更没脸承认。 见状，姜玉楼接着道：“既然你没这么想过，就应该清楚地知道，当今文坛作家不知凡几，可是真正能走到巅峰的，终究是屈指可数。” 王硕虚着眼看他，“你不会是在夸你自己吧？” “难道不是吗？”姜玉楼瞥了他一眼，道。 王硕不说话了，太打击人了。 姜玉楼平静地说道：“成功的人终究是少数。那个人里面有没有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还没有做好成功的准备。” “怎么没有，我都准备了一年了！”王硕反驳道。 姜玉楼叹气道：“如果你真有准备，那你现在不会这么沮丧，也没时间找我喝酒。你该做的是构思下部作品，争取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可是，可是我都不明白自己这部作品明明写的那么好，为什么会不受欢迎呢？”王硕心有不甘道。 姜玉楼轻轻一笑，继而侃侃而谈道：“既然你的小说没有引起强烈的反响，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么是平台一般，受众比较少，了解你作品的也就更少了。要么就是题材不是当今文坛流行的，读者不爱看。再要么就是你的问题了，写作功底不扎实，虽然有好的故事，但是写不出来。” 王硕听着听着，脑袋不由自主地点了点，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那你觉得我这属于哪种情况？” 姜玉楼分析道：“我觉得你这部小说题材还是可以的，算是爱情小说，对象又是退役军人和空中小姐，就职业来看，都是加分项。之所以小说上市后，没有什么水花，还是因为宣传问题。” “宣传？”王硕眉头微皱。 姜玉楼轻笑道：“你在文坛还属于新人，在读者群体中更是毫无名气。一个没人期待的作家出了作品，又指望多少人能关注到呢。” 王硕犯愁道：“那我该怎么办呢，人家《当代》不可能宣传我这个新人作家的作品吧？” 姜玉楼看着他，笑而不语。 王硕看着他，渐渐反应过来了，他颤声道：“玉楼，难道你……你要帮我？” “嗯，咱俩是好朋友，好兄弟。再者你的这部作品很不错，还是我帮着捣鼓出来的。要是最终结果不够好，不是有损我的名声嘛。因此，帮你宣传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姜玉楼笑眯眯的说道。 “玉楼，你可帮了我大忙啊！” 第二百七十五章 差点社死了 有了姜玉楼的宣传，自己的作品总能引起杂志社和读者的注意吧。到时候，名气和金钱不就随之而来了吗？ 王硕正美滋滋地想着，突然他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那就是创作速度！ 他苦了吧唧的，耗时一年时间才写了部中篇小说，稿费也没赚多少。按照他的速度，想要赚个一万块，岂不是要花十年时间？ 十年时间，黄花菜都凉了。 王硕心有不甘道：“玉楼啊，我算是想明白了。你是个例，普通人学你搞文学创作真赚不到钱。” “那你是怎么想的？”姜玉楼纳了闷了，这人怎么这么多心思。 “你看，我接触写作也有些年头了，作品也发表了三部，可是稿酬呢？也就几百块，根本赚不到大钱。”王硕见他还想说话，伸手制止后，接着道：“我知道你要说知足常乐，可是你不懂。你接触不到国外的信息，也接触不到咱们国家未来要执行的一些政策，但我这些大院子弟有自己的圈子，多多少少能了解一点。所以，我们才有危机感啊。” 姜玉楼表面上默默听着，神情还有些凝重，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吐槽了，要说到未来的政策，我可比你熟悉多了。 王硕感慨一句后，继续道：“所以我不知足，也不敢知足。别看现在万元户很牛，可能再过几年屁都不是了。” 旋即，他又不是嫉妒的说道：“当然，那些政策对你这样的大作家没什么太大的影响，说不定赚的更多。再者，你的小说都被外国引进了，也看不上国内赚的这点小钱了。” “我这才赚了几个钱，瞧把你给羡慕的。”姜玉楼哭笑不得道。 王硕老脸一红，连忙否认道：“我可没有。” “甭管有没有。”姜玉楼给王硕倒了一杯酒，“那你今后是怎么打算的？” 王硕犹豫了一番，还是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你知道的，我现在的工作要经常出去跑，见的多了，认识的人也多了，有人就想拉我一把，一起下海。” “你要经商？”姜玉楼心里一惊，皱眉道：“想好了，别是一时冲动。” “想好了，你不知道现在市场有多活跃，不管卖啥都能挣钱。你不在市面上走动，不知道现在有个顺口溜，就是‘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现在啊，虽然还没到全民下海的地步，但先做生意的，肯定要比后做生意的人强。” 这个顺口溜姜玉楼当然听过，似乎在这个时代里，知识已经贬值到不如上街卖红薯的地步。 这是“慢半拍”在那个时代难以避免的辛酸：简单的体力劳动者先于复杂的脑力劳动者进入市场经济，如卖茶叶蛋、卖服装、开理发店……他们最先尝到了市场经济的甜头。 可一旦“同拍”，复杂劳动自然比简单劳动的回报更高，随着以脑力劳动为主的群体融入市场经济，“脑体倒挂”很快结束。 当然，就目前而言，简单的体力劳动确实能挣到钱。 姜玉楼又劝了句：“生意可不好做，有赚有赔是常有的事。” 王硕有过瞬间的犹豫，最终还是把心一横，“我现在还年轻，正是多尝试的时候，要是失败了，再谈写作或者找个班上也不迟。” 既然他都决定了，姜玉楼也不再劝了。 也许，对于王硕这样的人，多吃点亏也不是坏事。最终，他所经历的这些都能成为他创作上的资粮。 找了个人倾诉后，王硕舒服多了，笑容重新出现在了他略显油腻的脸上。 该说不说，这孙子就是想找个人诉诉苦，顺便坚定一下下海的决心，至于其他的全都是顺带的。 两人这回全都喝醉了，姜玉楼自己迷迷糊糊地骑着车往金鱼胡同走。 至于王硕？谁管他！ 要不是为了这个刁毛，姜玉楼觉得自己也不至于喝醉。 今天这顿酒可喝点不少，白酒起码一斤半。 街上没什么人，夜风一吹，料峭春寒。 光线暗淡，连路灯都没有全城普及，路面也不太平整。姜玉楼骑着车，吹着风，不自觉哼起了小曲。 正当他得意时，前轮忽然磕到一块石头，重心顿失，连人带车摔在一边。地面顿时弓起一只虾，身上还压着一辆自行车。 “哎呦喂！” 姜玉楼躺在地上，疼的半天没缓过来。过了会儿，身体有力气了，才推开车子，只觉右腿生疼。 这尼玛！ 认倒霉起来，真是连喝凉水都塞牙。 这时候已经快到凌晨了，家家户户基本都睡了，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当然，还是这个年代通信不便，要搁到后世，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有没有人啊？” “有没有人帮帮我这可怜又无助的帅哥啊！” 姜玉楼坐在地上，还有心情逗比。 又等了一会，终于听到点动静，他连忙呼喊，一位带着大檐帽的治安民警听到了声音，连忙赶到这儿查看情况。 “警察同志，我骑车子摔了，能不能帮帮忙？” “大晚上怎么摔这儿了？啧，这满身酒气的，没少喝吧？” 警察先拿手电晃了下，随即近前搀扶，“小同志，你家住哪啊？” 姜玉楼报了住址，警察一听，想到了什么，“您就是姜玉楼，姜大作家吧？” “呦，警察同志知道我家？” “我就是金鱼胡同的片警，对这儿可熟了。我还是您的书迷呢，您写的书，我可都买了。” “那我可要谢谢警察同志的支持了，不过，是不是先把我送回家再说。” 闻言，警察同志立刻小心翼翼地扶他坐下，然后就着灯光，检查他的伤势，“您大毛病没有，就是腿摔伤了，要不我送您去医院？” “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不严重，就是磕到了，你送我回家就行。” “那成，您等会儿，我叫人去。” 警察走后，姜玉楼只好靠着墙根坐着，约莫十几分钟后，看到四五束手电筒的灯光。 哎呀！ 他受宠若惊啊，不就有点摔伤嘛，至于找这么多人吗。 于是乎，两个警察搀扶着他，一个人帮他推车，还有人在前面引路。 虽然警察同志挺热情，怕他尴尬，还找他聊天，但他伤着一条腿，真没这心情。 好不容易被架着回了家，一名警察同志咣咣地敲门。姜援朝过来开门，见警察一愣。 姜玉楼怕大哥误会，赶忙道：“大哥，我半道摔了，是几位警察同志送我回来的。” “哦哦，那太感谢警察同志们了！” 感谢一番后，警察见姜玉楼的家人出来了，也就放心离开了。 这时，姜建国和李秀莲也都出来，吓了一跳，“咋了，跟人打架了？” “这腿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腿没啥事，就摔了一下。” 姜玉楼单腿蹦进里屋，往床上一坐，“爸妈，你们去睡吧，有大哥在没事的。” 好不容易等爸妈走了，他又有些尴尬，真是的，面子都没了啊。 不过有了大哥的帮忙，他腿上的伤总算是得到了及时的处理。看着问题也不大，没伤到骨头，都是硬伤。休息上一阵就好了，只是需要和学校请个假。 第二百七十六章 什么叫文坛影响力啊 隔天，姜玉楼写了篇文章，发表到了《中国青年报》上。 《热爱文学、忠于文学：致王硕同志》 “初读原稿时，我只是惊喜：你的文字确实有些矫情，但每个字都透着真情实感，让人感动。小说故事更是激发每个人心中那份对爱情的幻想。是的，总有一段时间我们是对爱情抱有幻想的，总有一个时期我们向往着拥有甜美的伴侣，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承认或不承认。《空中小姐》就写出了这样的感觉，让一个旁观者再次激发起内情几年前曾经萌动的感受，并或多或少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初恋再次浮现，边读边重温，感受不错。 你也曾客观地分析了这部中篇小说没有被评论界关注的原因：“它的故事情节太过单一，一眼就能望到头，不够深刻，故事性也不够强。因此，这篇作品发表以后，很长时间并未引起读者和评论界足够的注意，是可以理解的。” “以上内容，是我绞尽脑汁思索出来的。实际上这部小说细细读来，充满了疯狂和隐喻。” “这本书读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怎么结尾呢？用女主的死亡来换取男主的成长吗？这样的结局也不错，但由于男主的品行，显得这样的结局太过自私。倘若深刻一点，故事性强一点，就让女主的飞机失事，使得女主残疾。男主出于旧日爱意和同情，和她再续前缘；但由于两人的劣根性，终究还是分手。 遗憾的是，王硕不仅选择了前一种结局，还用了整整35%的篇幅，来讲述男主如何从女主的死亡中得到成长！这部小说真正出彩之处就在于每个人对于爱情的想象，是不尽相同的。爱情的悲剧分为两种，一种是罗密欧朱丽叶式的，来自外界的阻挠，棒打鸳鸯；一种是来自两人爱情观的不一致，内耗而死。而他要表达的就是后一种。 写到这里，我觉得这部小说还是值得一读的。尤其是对女同志来说，当然不要当做爱情小说，而是当做警示小说。比如，不对等的爱不是爱，有些人并不值得拯救，有时候分手，对双方都是一件好事。” 姜玉楼撰写的这篇推荐文章，洋洋洒洒写了七百多字。 已经发表，立刻引起了评论界的注意。 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姜玉楼除了写小说，单独为某人发声的次数太少了，这还是首次。 其次，他的这篇文章写得很有趣。不少人就是根据他的评论看了小说，看过后，不少人口吐芬芳，纷纷表示男主太渣了，同时又为女主角王眉感到不值。 有评论家在报纸上发表了文章：“不对等的爱情观导致了不对等的付出，和越来越大的失望。两位小说主角，一个热情如火，一个不动如山。 她觉得爱一个人，就应该这样做呀，哪怕他已不复英姿，成了一个无业在家的胖子； 他觉得爱情开始时的疯狂，简直就是神经病。尽管她美貌多金又深情，但爱情不需要这样的热情如火，只需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最后，小说通过“杀死”“完美”的女主王眉，促使男主获得成长。从女主牺牲在社会主义建设里，男主找回了原来的奉献精神；从女主的永远离开，男主对于爱情的想象更进一步，变得更加纯粹。 读完整部小说，我确定王硕是故意这么写的。为什么呢？可能他想要描写的就是一个人性在现实中受到的扭曲和阻隔的主角吧。” 还有人评论道：“相比内容，我更想讨论的是王硕和主角的职业，他们都是海军，也都是从海军退伍的军人，两人或多或少有着相似之处……” 随着讨论的增多，读者们也对这位新人作家的小说《空中小姐》产生了兴趣。于是纷纷打听在哪能看到，一问，哦，是《当代》啊，便纷纷订购，打算一睹为快。 读者慢慢增多，《当代》第一期的销量走出了一个漂亮的上升曲线。 燕京《当代》编辑部。 “太好了，打了个翻身仗！” “总算能扬眉吐气了。” “最近两期杂志心里压力太大了，深怕咱们的杂志要走下坡路。” “是啊，谁能想到咱们杂志这期最火的一部小说竟然是个新人作家写的。” “嘿，还是爱情小说，挺让人意外的。” 众人正高兴时，有个编辑突然道：“可是，这不还是托了姜玉楼的福吗，没有他的那篇评论，《空中小姐》也红不了。” 编辑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是啊，说来说去，还是姜玉楼的能量够大。随随便便写了一篇文章，竟然引得报纸上争论一片，连带着《当代》又火了。 只是，他们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看着编辑们别扭的神情，孟韦哉自然知道原因。 说实话，对于杂志销量大增这一结果，他自然是高兴的。可同时，他也更加认识到姜玉楼的影响力。虽然他今年还没有在《当代》发表文章，但是随便写了篇评论发表到报纸上，就能影响到一份刊物的销量。 太可怕了！ 他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等这阵子忙完了就要去找姜玉楼谈谈了。 另一边，王硕从医药公司药品批发商店辞职了。 这回，他可是下定了决心，不混出点人样绝对不罢休。 他比姜玉楼大那么多，姜玉楼能买四合院，买古玩，甚至出国旅游（实际上是参加交流会），他为什么不行？ 他这次是深思熟虑的，觉得他那个哥们介绍的生意非常靠谱。就凭那哥们的关系，从南方倒腾点货物拿到燕京来卖，绝对能赚翻了。 到时候，他也要住大房子，还要买小汽车，要出国旅游。 姜玉楼的小说不是拍成电视剧了吗？那我……那我到时候发财了就投资你，我不就成了背后金主了吗？ 想到得意处，王硕傻笑了起来。 突然，一段对话传到了他的耳中。 “嘿，那个《空中小姐》看了吗？” “看了，那男主角真不是东西。” “可不是，王眉那么好的女孩子也不知道珍惜。” “我要推荐给我朋友，让他一起骂。” 等等，什么情况，《空中小姐》？ 他发现，最近这个词在他耳边出现的频率变多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他听到了答案。 “你是怎么知道这本书的？” “姜玉楼啊，他推荐的小说，当然要看了。” “我也是，这本书最近可火了，听说《当代》又快卖脱销了。” “啧啧，不愧是我偶像，太厉害了。” 王硕：“……” 我是不是辞职的有点早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老孟笑了 外界发生的一些事情，姜玉楼也是知道一点。他到没有多得意，王硕的那部《空中小姐》即使现在不火，过一段时间还是能引起讨论的。 他也就是提前点燃了评论热情，让大众注意到了这部作品罢了。 以他的眼光，这部作品或多或少存在不少瑕疵。但是，评论一部作品一定要结合时间讨论。什么年代，自然流行什么样的小说，除非像姜玉楼的小说，有着普适性。 还是说王硕的《空中小姐》，前世那个时期为什么那么火，还拍成了电影，就是因为观众们有代入感。 退伍、待业、茫然、轰轰烈烈的爱情，理想与现实的差别，分手，找回自我，这些内容都能让读者找到共鸣。 再加上爱情这一恒古不变的题材，小说能火也在意料之中。 至于为什么就不能有完美的爱情呢？ 现实也就罢了，小说也不完美，凭什么还能得到好评？ 姜玉楼想了想，这可能是这个年代作家通过写作得出来的结论。 即，只有死人，尤其是死主角，死重要角色，一部小说才能成为经典吧。 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于华和他的《活着》。 这些都只是他的一点想法而已，闲来无事想一想，顿觉一乐而已。 实际上，外界的纷纷扰扰也打扰不到请了一周假，安心在家将养身体的姜玉楼。 比如这天，他就手捧一部文学作品，坐在凉亭里面悠哉游哉地读者书。 这些天，姜玉楼起得都晚，吃完饭后，也到十二点了。正好他看到屋外天气不错，就泡了一壶茶，拿了一本书，瘸着腿来到了凉亭。 天空万里无云，太阳照射在院子里，一切都显得那么明媚动人。 就在他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一位不速之客登门而入。 姜玉楼意外道：“孟主编，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的腿摔伤了，我就想着来看看你，冒昧而来，玉楼你不介意吧？”孟韦哉笑眯眯地说道。 “怎么会呢，您进来说。” 姜玉楼一瘸一拐地将他带到了凉亭，还好这里还有一个没用过的杯子，也省了他去屋里找了。 “玉楼好有闲情雅致啊。”孟韦哉看了眼周围环境后，赞叹道。 姜玉楼给他倒了杯茶，然后叹道：“哪里，腿不小心摔伤了，啥也干不了，只能在院子里喝茶看书了。” 孟韦哉试探道：“你就没想着写篇小说，你看，今年你还没动笔呢，读者可都等着你的新作呢。” “最近也没什么灵感，再说了年初刚发表了《扬名立万》，下半年可能要发表《侏罗纪公园》，也不算没有作品。”姜玉楼淡淡一笑。 “那不一样，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那两部作品不是你去年就写出来的吗，怎么能算作今年的作品呢。”孟韦哉看着他，认真道：“玉楼，虽然你最近的几部作品都很成功，但是我觉得你还缺少一部内涵深刻的作品。” “哦，比如说哪个类别的？”姜玉楼随口问道。 孟韦哉说道：“探讨人性，关注现实、关注百姓、关注人生的作品。” “这不是《当代》的创刊宗旨吗？”姜玉楼皱眉，看着他道。 “没错，这样的作品是深刻的，也是能引起全社会关注的。”孟韦哉坦然注视着姜玉楼，没有回避，“而且，与时代同行与人民同心，不就是我们作家应该做的吗？” “这样的作品并不好写。” “可你是姜玉楼。” “您还真看得起我。”姜玉楼苦笑一声，接着道：“可是，国内并不缺少这样的作家，也不缺少这样的作品。” 孟韦哉见还没有说动他，便继续道：“是，国内并不缺少展现那个特殊的动乱岁月的作品。不可否认，那是一个考验人性品格的大舞台，但是现在的作家们对那个时代的描述比较单一。主角清一色的是为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而宁死不屈的高大形象，反派则是一群自私自利、见风使舵、心怀叵测、毫无人性的投机野蛮之徒。” “亦或者就是描写那个年代对人性的摧残，控诉不公。没错，我们国家是走了很多弯路，做了不少现在看来有不妥之处的决策。但，苦难是人生的一部分，并不是人生的全部。对现在，对当下人民群众所面对，对未来的幻想，写得太少太少了。” 姜玉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就是伤痕文学多了，读者厌了，才又有了改革文学，甚至是先锋文学等品类吧。 只是，现实文学并不好写。不是不会写，而是这样的文学作品很容易引来某些敌视。这样的敌视往往不是来自上层，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难，难啊。” 也不是他害怕麻烦，只是明明写通俗小说就能赚钱，为什么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其实，说到底还是他现在没有压力了。 功成名就了，钱也赚了，大房子也住了，没有当时那种迫切心情了。 姜玉楼叹了口气，然后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孟韦哉通过刚才的一番观察，也明白了他此时的心里。 他觉得姜玉楼还是需要刺激，没有足够的刺激，以他现在的名气和财富，根本没有动力写那种描述社会现实的小说。 想了想，孟韦哉灵光一闪，道：“玉楼，听说你当初立誓要做当代文豪？” “噗！” 姜玉楼刚喝进嘴里的茶水被他喷了出来。 他一边擦嘴，一边说道：“绝对没有的事，您这是从哪听来的。” 孟韦哉笑了笑，不理会他的否认，而是继续道：“咱们国家近代能称作文豪的，鲁迅先生应该是公认的，其下，老舍先生、沈先生等也能争一争。你觉得呢？” 姜玉楼点点头，要说鲁迅先生，那自然是没得说的，老舍先生当然也可以，他老人家当年还差点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呢。 “鲁迅先生作品的文学性毋庸赘言，除此之外，你觉得还有什么原因，让他作品如此深入人心呢？” “当然是因为……” 姜玉楼说到这里，顿住了。 “我得好好构思作品，短时间肯定是写不出来。” 孟韦哉笑了，他的目的达到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新作的灵感 送走笑容满面的孟韦哉，姜玉楼一脸愁苦。 他确实没有想好接下来应该写点什么，现实主义题材的作品不是那么好写的。他也没想过这么早就写这一类型的作品。 实际上按照他的年龄，还有阅历，怎么可能写出那么深刻的作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孟韦哉下意识的忽略了他的年龄，并且坚定的认为他就是能写出深入人心的现实主义作品。 姜玉楼一时之间有点茫然，不知道该从何处下笔了。 于是，他开始想，自己要写一部什么样的作品。 反应现实的作品，反应什么作品，改革开放，民众将要迎来的经济浪潮，还是东西方世界接轨后，终将面对的困难和挑战？ 亦或者，揭露世界的残酷真相？ 普通民众信息闭塞，得到的信息都是统治阶级想要让他知道的，他以为的，也只是他以为的。他们看不到世界，不知道外界远比想象中灿烂。 嘶，这么想来，这么写也不错。 想到这里，他提起了笔。 可是该怎么写呢？ 姜玉楼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肯定不能写得太露骨，否则肯定会被禁。虽然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还是会有思想腐朽之辈会抵制他的作品。 其次，写未来，不能写现在。 还要有真实感，不能让读者感觉到虚假。 最后，就是能引起读者的思考和共鸣。 后世，国内有类似的文学作品吗？姜玉楼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没有想到合适的作品。 如果将范围扩大呢？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熟悉的电影。 姜玉楼很快想到了一部电影，因为有着离奇设计的剧情，因而让很多观众为之着迷。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部电影却被越来越多的影迷所津津乐道，不论是IMDB，还是豆瓣都有着极高的评分。 姜玉楼在脑海中把电影的情节回忆再三，确定这是一部值得改成小说的好作品。说实话，如果改编成功，拿到十年二十年后拍摄也不会落伍的。 在脑海中把所有的细节都梳理了一遍之后，姜玉楼才开始动笔。 毕竟是根据电影作品改编的，他还需要写大纲还有人物小传。 千万别小看大纲，除非你写的是短篇或者中篇，否则长篇小说大纲是必不可少的。 写写画画，更改了几遍后，他才写出了让自己满意的大纲。 接着是人物。 由于是根据电影改编的，里面的人物众多。有些角色重要，有些角色可有可无，但他还是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将所有的角色写了下来，然后将他们扮演的角色，写在了纸上。最后又根据关系，画了一张关系图。 “男主角，电影里是保险推销员，但是背景换成国内就不成了。这个年代还虽然有保险，但是民众没有保险的概念，直到1982年人寿保险业务才恢复。那……城市里有什么体面的职业适合呢？”姜玉楼敲了敲桌子，有了决定，“医药公司药品公司的业务员，这个工作不错。” “至于女主角的职业不用变，医院护士的职业就挺好。” 之后一些角色的安排也很顺利，需要他改动的并不多。 嗯，除了把手机和电脑删掉，其他的都很完美。 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完后，他开始构思剧情。 想好了开头后，姜玉楼开始动笔。由于《侏罗纪公园》写完后，就再没有写作，以至于他重新拿起笔后，下笔有些生涩。 “堕落了，早年间笔耕不辍的劲头到哪了。”姜玉楼表情苦涩，终究是生疏了啊。 叹了口气后，他开始继续写作，写写停停了好一会儿，他总算找到了点感觉。 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他才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和有些僵硬的手指。 然后，他拿起手稿凝神看去，很快扫了一眼后，又不满地摇了摇头。 姜玉楼苦笑道：“我写的这都是啥啊，这要是投到《当代》，他们都会发疯吧。” 这个开头写得太差了，虽然他有大纲，脑海里也有剧情，但是画面终究不是文字性的东西。如何把脑海中的画面，写成文字，是非常考究写作功底的。 如果换做去年的他来写，写作绝对是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毫无迟滞。可是换做今年，小半年没动笔，写出来的东西却连他看了都脸红。 “开头马虎不得，还得好好打磨才行。” 说完，姜玉楼毫不犹豫地将稿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完全没有将自己的心血结晶当做一回事。 创作者必须要对自己笔下的内容有足够清晰的认知，否则写出来的东西根本就难以入目。他要为自己负责，为杂志社负责，更要为读者负责。 如果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是没法出现在杂志上的。 于是乎，姜玉楼和自己较上劲了。 他趁着病假还有几天，提前和家人打好招呼，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势必要写出一篇让自己满意的开篇出来。 虽然还没有到不疯魔不成活的地步，但是这种写作状态，还是让家里人担心起来。 只是他们都不懂，只能让大儿子找来了唐月雯。 唐月雯听后果然很担心，她来到姜家，去了姜玉楼的书房。 姜玉楼的书房里开着灯，虽然不至于昏暗一片，但关着窗户，新鲜空气透不进来，总让人觉得昏昏沉沉。 想到自己的男朋友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写作，女孩心里很是心疼。 “玉楼……”唐月雯走到了姜玉楼身后，不敢大声，便小声呼唤道。 姜玉楼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停下了笔，他转头一看，发现了唐月雯的存在。 “月雯，你怎么来了？” 唐月雯柔柔地说道：“是叔叔和阿姨拜托大哥找我来的，他们很关心你的身体。” 姜玉楼心里一暖，“我的错，让你们担心了。” “你别怪我打扰你写作就好。”女孩甜甜一笑道。 她看了眼手稿，有些惊奇，“是新作吗？” “嗯，老孟求到我头上了，刚好有了灵感，就决定动笔了。”姜玉楼也没瞒她，笑着说了出来。 “是什么样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