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生安德森》 第一章,怪物 “道长,道长……这是镇压住了?”李为民只觉得全身发软,他用手扶着墙壁,几乎都要瘫在地上了。 “美国的鬼怪和华夏的还是不太一样,我们的一些手段,它不太吃。好在阵法还是有用的。至少暂时,它是被阵法困住,出不来了。”眼看着那个看起来就像是个被烧焦了的霍比特人的怪物被困在了阵法里面,只能不断地原地打转,林秋生道长也长出了一口气,又恢复了那个云淡风清的得道高人的样子。 “师父,黑狗血,桃木剑,青铜镜,还有火都灭不了这个怪物,怎么办?”另一个道士打扮的青年右手抓着一柄断成了两截的桃木剑问道。 “无妨。”林秋生道长摇摇头,“无论是中国的鬼怪,还是欧美的鬼怪,都是怕阳光的。阿峰,现在距离黎明没多少时间了吧?” “啊,师父你等等,我看看……”阿峰丢下手中的半截桃木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日出时间。 “啊,师父,现在是七点十分,七点半就是日出了。” “还有二十分钟。”林秋生点点头说,“阿峰,绝大多数的鬼怪,都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这个怪物,阴气很重,你看它脚下踩过的地方,都结起了冰霜。越是这样,阳光对它的杀伤就越大,只要太阳一出来,阳光一照到它,它就肯定会灰飞烟灭。” “那就好,那就好!”李为民已经干脆坐在地上了,刚才那个怪物追在他后面,怪物喷出的寒气,都似乎直接喷在他的后颈上了。疯狂分泌的肾上腺激素,让肥胖的李为民在那个时候暴发出了惊人的速度,却也让这个时候的他浑身瘫软,几乎一个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阿峰,越到最后的时刻,它就会越疯狂,给阵法带来的冲击就会越大。为师要在加强一下阵法,确保它跑不出来。你先摆好香案,再来给为师护法。”林秋生一边说,一边又从身边摸出了七面小旗,然后脚踩禹步,将手边的这七面小旗子按照北斗方位插了下去。每一面小旗插下去的时候,都可以看到有不同颜色的光芒闪动。七面旗全都插下之后,林秋生长出了一口气。 “师父,香案摆好了。”旁边阿峰喊道。 林秋生整了一下头上的道观,走到香案跟前,先展开三茅祖师画像,然后点上了香。 这个时候,东方的天边已经开始有点发白了,显然太阳很快要出来了。这个时候,那个怪物显然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开始疯狂地乱冲乱撞,只是它总是不自觉的在向前冲的时候自己转了个方向,无论怎么乱撞,始终都被困在几面小旗子圈出来的一个直径大概二十来米的圈子里面出不来。它见无法脱困,便抬起头来,发出了尖锐而悲凉的嚎叫,就像是孩子尖声哭泣,让人一听便觉得心神摇晃。 林秋生在香烛上点上了一张符,向空中一抛。然后手摇法铃,念诵起了净心神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阿峰则拿着一杆雷明顿霰弹枪,守在林秋生旁边。 林秋生的咒语将那个怪物的尖叫声压下去了,如今这尖叫声依旧听得到,但已经没有了那种乱人心魄的力量了。 “死肥猪,让一让。”一个十几岁的白人少年一把把刚刚恢复了一点力气,扶着墙慢慢爬起来的李为民推到了一边,一手举着手机,对着场子中间正在乱撞乱吼怪物。 “我亲爱的朋友们,你们相信世界上有鬼怪吗?现在这个谜团已经有了答案,了不起的斯坦顿现在正在驱魔仪式的现场,给你们带来最真实,最值得期待的报道!亲爱的朋友们,看到了吗,看到场地中间的那个怪物了吗?来自东方的神秘方士,是的,神奇的方士,就像重云那种,只不过他没有重云那样坐在那里就能自己发出阳光消灭鬼怪的天赋。但他用奇特的法术困住了它。它现在无法越过那几面小旗子围出的圈子了。看到了吗,这是真正的鬼怪吗,但今天我直播的是现实,不是游戏,不是游戏!” “克里斯托弗,你在干什么?”一个鼻子上有点雀斑的姑娘,手里拿着一杆雷明顿喷子走了过来。在她身后,另外几个青年男女也都跟了过来,他们一个个喘着气,脸上又是惶恐,又是兴奋。 “我在开tiktok直播,我会成为网红的,这个视频真是太酷了,你说是不是!我的朋友们,你们说是不是?”克里斯托弗·斯坦顿头也不回,只是盯着手机屏幕,关注着他的直播的观看人数,以及观众反应。 “啊,凯蒂,你帮我举着手机,让我本人也出一下镜。嗯,枪给我拿着。” 于是那个叫做凯蒂的鼻子上有点雀斑的姑娘便将手里的喷子递给他,接过了他的手机。低下头来,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凯蒂,先把镜头对准那个驱魔的方士。他正在做什么呢。”克里斯托弗又对她喊道。 “好吧。”凯蒂还没来得及给克里斯托弗一个特写,便将镜头先对准了林秋生。 刚才在黑暗和混乱中,凯蒂也看到了一身杏黄色的道袍,手里拿着木剑和铃铛试图对抗那个怪物的林道长,不过那个时候,一来隔着远,二来那些地方光线也都不太好,所以林秋生的样子她完全看不清楚。如今林秋生站着的地方旁边有路灯,倒是能看得清楚了。 这个时候,林秋生又换了一把青蚨剑,点燃了黄表纸正在香案前做法。 “这是驱魔的方士?和重云一点都不像呀?”在手机屏幕上,有人发字幕问。 “就是呀,衣服也不像,手里的剑也不像,他居然用单手剑,不用双手剑!” “那不是单手剑,那个是青蚨剑,是一种剑形的法器。对,那个东西算法器,不算单手剑。就好像温迪的弓其实是法器,不是弓一样。” “胡说,温迪可以平A的。虽然他平A一下,连个丘丘人都打不死。” “主播,把镜头转动一下,给那个方士一个正脸。你们注意到没有,从现在这个角度看,那个方士的脸形,有点像温迪。” “瞎说,他至少比温迪高两英尺!” “温迪没那么矮,他也没那么高……不过他要是也留两个小辫子,就真的有点像——主播,赶快换个角度,来一个正面的特写!” 吕不韦曰:“察今可以知古,察己可以知人,古今一也,人与我同耳。”在网络上,无论讨论什么,不出三层,一定会歪楼,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在美国都是一样的。 “让我先征求一下克里斯托弗的意见。”凯蒂说,同时将镜头转向克里斯托弗。 “克里斯托弗,他们让你去拍一下那个方士的正脸。” 克里斯托弗正端着喷子,对着那个停下来了,似乎已经绝望地放弃了抵抗的怪物,摆了一个瞄准的姿势。听到凯蒂的问话,他便保持这姿势道:“好的,你去拍一下,顺便从那个角度,给我和那个怪物拍一个合影。” “你这架势真丑!”凯蒂一边吐槽,一边拿着手机就往侧面去了。 她先跑到林秋生的正面,打算给林秋生拍个正面照。 “嗯,正面看就不太像了,下巴没那么尖,眉毛也要更浓一点,不过眼睛是真的又大又好看,真的好亮,就像是晚上的星星一样——完全和电影里面的那些亚裔不一样,真不知道好莱坞在拍电影的时候从哪里找来的那么多的眯眯眼的亚洲人的。”刚刚那个在说林秋生看起来像温迪的观众又立刻来了这么一句。 “那是你没见过他们的化妆师。只要把人交到他们的手里,哪怕是温迪本人,他们也能分分钟把他化妆成一个眯眯眼。”一个顶着温迪头像的家伙说道。 林秋生这个时候已经注意到那个正拿着手机对着他的白人小姑娘了,只是他这个时候正在念咒语,腾不出口去管他们。他的徒弟张峰这个时候却只是死盯着法阵中的怪物,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小姑娘,眼看着她距离法阵越来越近了,林秋生真的是有点着急。他暗暗决定,今天早餐,张峰的碗里面没有鸡腿了! 凯蒂又把手机转向克里斯托弗,她还记得,克里斯托弗要求她给他和那个怪物来一个合影的。这个时候,那个怪物似乎是有点疲惫了,它不再到处乱撞,只是坐在那里,不断地哀嚎。这倒是方便了凯蒂的拍摄,只是手机的取景范围有限,至少在她如今站着的这个角度是没办法把克里斯托弗和那个怪物都拍下来的。 于是凯蒂一边盯着手机屏幕,一边移动脚步,试图换一个角度,好把克里斯托弗还有那个怪物都放进屏幕里。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距离那些阵旗越来越近了。 “不要动!”林秋生顾不得继续念咒了,朝着凯蒂大声喊道——如果她一不小心踩倒了插在地上的阵旗,那问题就大了。至少对于在场的人来说,这个问题比魏延踩灭了诸葛亮的七星灯大多了。 但是随着林秋生停止了持咒,那个怪物的哀嚎声立刻就变得刺耳了起来,正在靠近它的凯蒂顿时觉得脑袋里面就像被插进了一千根钢针一样刺痛,她两眼一黑,就像一根木头一样向前扑倒在地上。 就像魏延踩翻了七星灯一样,倒下去的凯蒂也压倒了林秋生后来插上的一面小小的阵旗。 随着这面阵旗的倒下,那个怪物猛地一下就朝着凯蒂的方向转过头来。 正举着枪,对着怪物摆姿势的克里斯托弗被怪物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朝着那头怪物开了一枪。8枚12号鹿弹从枪口中喷出,射向了不远处的那个怪物。子弹在飞向怪物的时候好像是碰触到了什么,在路灯下,可以看到空气似乎像水波一样荡漾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就像玻璃一样一下子碎掉了。 其实在凯蒂倒下去的时候,虽然压倒了一面阵旗,但这面阵旗只是林秋生在困住了那个怪物之后,补强阵法的旗帜,整个阵法的本体并没有受损。如果克里斯托弗没有朝着那个怪物开枪,也许这就是一个有惊无险的插曲。但是这一枪却改变了一切。这个阵法是个防内不防外的幻阵,被枪从外面一打,顿时就破了。 “快跑!傻孩子们,快跑呀!”林秋生一边大喊,一边转头就跑。 但是已经晚了,那个怪物一下子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眶对准了还举着枪的克里斯托弗。几枚鹿弹打在它身上然后反弹到地上溅起几股灰尘,然后它又张开嘴发出一声尖叫,这叫声就像孩子的尖叫,又像是用人在用一百把小刀刮玻璃。所有听到这尖叫的人都觉得手脚发软,心脏也似乎缩成了一团。 在尖叫中,那个怪物向着克里斯托弗扑了过去,快得就像是一道灰黑色的闪电,只一瞬间它就扑到了吓呆了的克里斯托弗跟前,尖利的爪子向前一探,便插进了克里斯托弗的胸膛,一把就把还在跳动着的心脏掏了出来。 站在更远一点的地方的另外几个青年顿时慌了手脚,有的人惊声尖叫起来,有的人则试图转身逃走,但却自己绊倒了自己。 好在已经跑远了一点的林秋生却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一把sks,朝着那个怪物连开了几枪。 那个怪物便又转向了林秋生。但是它并没有追过去,也许它记得这个穿着杏黄色的道袍的家伙是多么的敏捷,油滑得就像是泥鳅一样,不是一下子能抓得住的,也许它感受到太阳就要出来了,所以它没有冲向林秋生,而是转了个方向,朝着旁边的一小片树林冲了过去,一转眼就消失在树林深处。 这个时候,太阳升起来了,几个已经跑开了的人便又重新回来,原本晕过去了的凯蒂也醒了过来,几个人围在克里斯托弗的尸体旁边,瑟瑟发抖。 “我们报警吧。出了人命了,瞒不住的。”林秋生走过去对还坐在地上的李为民说。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呀!”李为民一下子崩溃般地大哭起来,“我好不容易才从国内跑出来,到了这里,先是被联邦调查局的盘问,又是被移民局的盘问,现在……现在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林道长,林道长,您不是给我转过运了吗?” 林秋生听了,便正色道:“李先生,我给您做的转运,有没有效果,您自己也清楚。而且我也和你讲过,李先生您虽然有长辈留下的深厚的阴德庇护,很多事情都可以逢凶化吉,但是只出不进,坐吃山空的话,再多的积累也是经不起消耗的。那次转运法事之后,我也提醒过先生。《易经》上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可惜先生似乎并没有听进去,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农场,种这种东西。” “大麻在华盛顿州是合法的。”李为民弱弱地说。 林秋生听了,摇摇头道:“在《天津条约》之后,开大烟馆也是合法买卖。但是李先生真的以为,那个时候开大烟馆的,不损阴德吗?还是真的以为,种大麻,卖大麻,和种烟草,卖烟草是一码事?” 李为民便不说话了,只是叹气。过了一会儿才说: “我接手这个农场时间也不长,而且卖出去的大麻也不多……” 林秋生便说:“李先生,昭烈帝曰:‘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而且今天出了意外,死了人。这可是有目击者的,是瞒不住的。不报警怎么行呢?况且,您的农场之前还失踪了几个人,从今天的情况来看,这些人的失踪,怕并不是您之前猜想的,那些人怕移民局又过来查,所以自己跑了的。这样一来,就是三条人命的大事。人命关天,虽然这里不是国内了,但是道理就是道理——阿峰,打个911。” 农场的位置很偏僻,报警电话打了三个小时之后,才有五辆警车亮着警灯,从南边过来,一直开到他们旁边停了下来。几个警察从车上下来,他们中的几个人站在警车后面,将手放在了腰间的枪柄上,另外两个警察同样是手扶着腰间的枪柄,向他们走了过来。 “都不要动!发生什么事情了?”走在前面的那个警察问道。 第二章,寄宿学校 几个人自然是一动也不敢动,要知道这可是美国警察发出的指令,美国警察叫你不要动,你就最好连个手指头都不要动,要不然人家是可以合法地对着你清空一个弹夹的。 大家便都不动了,两个警察上前来,看到了尸体,以及不远处落在地上的雷明顿,立刻就从腰间拔出了格洛克17向着周围望了几眼,然后便朝着后面喊道:“枪击事件!”接着又过来了几个警察,他们中有的人用塑料袋将雷明顿装了进去,还有人拿着照相机,对着现场乱拍,还有一个警察,把掉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然后发现手机还开着直播。偶尔还有一两段字幕慢慢飘过: “搞什么搞,都几个小时了还没动静。” “手机掉地上了呢,听声音是警察来了,做得还真像。” “安德森警长,这里有一个手机,还开着tiktok直播呢!”那个警察朝着一位警长喊道。 “把直播关了,把直播的内容调出来给我看看。”在另一边正在询问证人的安德森警长回应道。 说完这一句,他又转过头来,对大家说:“你们谁报的案,出来和我讲讲情况。” 大家便都把目光转向了林秋生。 林秋生望了望李为民,毕竟李为民才是农场主,他是被李为民雇来驱魔的。不过李为民却悄悄地往后缩了一下,还用恳求的眼神望了望林秋生。 林秋生知道,李为民被联邦调查局和移民局找过麻烦,对警察之类的人物,已经有了点创伤综合征了。当然,李为民这种外逃贪官,再怎么倒霉也是活该。不过考虑到他从李为民那里弄了不少钱,林秋生还是站了出来:“警官,我来说吧。” 安德森警长一边打开执法记录仪,一边对林秋生道:“这位先生,请告知我你的姓名,有一些问题我需要询问你。当然,宪法要求我告知你以下权利:你有权保持沉默,你对任何一个警察所说的一切都将可能被作为法庭对你不利的证据。……了解和理解了向你解释的权利后,你愿意在没有律师在场的情况下回答我的问题吗?” “警官,我叫林秋生。您可以提问,我会依据问题来决定是否要在律师不在场的情况下回答您的问题。”林秋生首先回答道,同时在心里想:“连个口罩都不戴,不知道现在是疫情期间吗?好在我已经阳过了。” “很好。”安德森警官点点头,然后道,“林先生,您可以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林秋生想了想,点点头道: “警官,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警官,我是一名道士,嗯,就是东方的一种传统宗教的教士——我们的宗教已经有差不多一千九百年的历史了。这处农场的农场主李为民先生,是我们的信徒,他买下这个农场之后,发现这里有恶灵活动,所以他请我过来搞一个驱魔仪式。就像天主教的驱魔仪式…… 到了半夜十二点左右,我们的诱饵将它引诱了出来,一开始是个稻草人,我们用了一些传统的法器,那些东西都有用,但是效果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好——没能对它起到太大的作用。正好那几个年轻人开着车从这里经过,他们便也被卷了进来。 再后来我们想办法点燃了那个稻草人,结果稻草烧光了,却剩下一个矮小的,像是烧焦了的霍比特人一样的怪物。我们使用各种枪械向它开火,将它引入到一个魔法阵中,困住了它,就像当年浮士德用六芒星阵困住了靡菲斯特那样。再然后……” 第三章,进入 “奥马克印第安人农业寄宿学校!这怎么可能?这所学校早就不存在了呀!”望着那道铁门,安德森警长喃喃自语道。 “警长,要停下车查看一下吗?”开车的警察问道。 “不,不要停,继续往前走!”安德森警长立刻回答道。已经睁开了眼睛的林秋生看到,安德森警长脸色铁青。 当车队从“奥马克印第安人农业寄宿学校”的刷着黑色的防锈漆的大铁门外驶过的时候,安德森警长的手都在发抖,这甚至都让林秋生想起了《拯救大兵瑞恩》一开始的时候的那个镜头。 车队从学校旁边驶过,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座亮着灯的学校很快就消失在了车队后方。 不过林秋生知道,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推醒了已经有点打瞌睡了的张峰。又向旁边的警察说:“警官,我记得属于我的那些物品都在这辆车上,可以给我吗?” “不行。”那个警察回答道,同时还将手放在了腰间的格洛克枪柄上。 林秋生看到警察的这个动作,便很老实地闭了嘴。 警车继续向前开,不多一会儿,前面又出现了一座亮着灯的带围墙的建筑物。远远地看上去,和他们刚刚经过的那所“奥马克印第安人农业寄宿学校”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车队沿着公路和这座建筑越开越近,大家也能借着灯光看得更清楚一点了:一模一样的四米多高的围墙,上面还架着电网;一模一样的黑色的铁门,以及铁门上面一模一样的用漆了黑漆的铁皮裁剪出来的这样的一行字:“奥马克印第安人农业寄宿学校。” “见鬼!我们怎么又开回来了?”安德森警长脸色发白。 “警长,你看到的,我一直沿着大路走,没有转过弯!怎么办?”前面开车的警官道,他的声音也有些发飘。显然这样诡异的事情,也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继续开,继续开。”安德森警长的声音也有点发抖。他虽然是干了几十年刑事的老警察了,各种各样的凶杀也没少见过,单就经验来说,虽然比不上万年小学生,但是比起大多数人还是要强很多的。然而这样诡异的事情,他却也是第一次遇到。 更重要的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个学校的故事,他是知道一些的。而他知道的这些东西就更是让他恐惧了。如果说别人只是看到了死而复生的耶稣,还可以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那他就真的是已经把手“探入他的肋旁”了。如果是不有当了几十年的警察积累下来的一点勇气,这会儿他恐怕已经无法维持基本的体面了。 “没用的,开不出去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安德森警长扭过头来,看到林秋生正注视着他。安德森警长立刻想到,这个人是个驱魔人,这是他的专业,也许他应该尊重一下人家的专业。 但是他又立刻想起了刚才他看到的关于林秋生的一些带有一定的保密要求的资料,在现在的政治气氛下,和林秋生合作似乎在政治上不太正确。几乎一瞬间,他就有了决断。 “闭嘴!”安德森警长怒吼道。接着他又朝着前面开车的警察下令:“哈克,继续开!” 但就像林秋生预言的那样,车队往前开了不过两分钟,“奥马克印第安人农业寄宿学校”就再次出现在了前方。 “继续开!”安德森警长喊道。只要车还在开,他就多少还有点安全感,而且就算要停下来,他也不想停在这座本来不该存在的“鬼学校”的附近。 但是汽车的发动机突然传出一阵异响,然后—— “警长,车子出毛病了,没法开了。”开车的警察喊道。 而几乎与此同时,车上的无线电对讲机也响了起来,跟在后面的几辆车也纷纷报告,说他们的车出了问题。 “尽可能往前面滑一点,离那所学校远一点。”安德森警长喊道。 车队停了下来。后面的那些车上有三四个警察下了车,拿着枪械在旁边警戒。而安德森警长虽然已经将一支短管的hk416自动步枪抓在手里,但是他并没有立刻下车。 安德森警长很清楚,真的发生了生没事情的话,这辆抛了锚的车并不能给他带来更多的保护,这辆车并不防弹,而且他们将要面对的东西,也不见得是车厢能够阻挡的。但是全封闭的车厢多少还是能给人提供一点心理上的安全感的。 安德森警长迟疑了一会儿,转过头盯着林秋生的眼睛道:“林,你是个神父,是个驱魔人对吗?这是你的专业,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先纠正一下。”林秋生微笑着说,“我不是神父,神父是指天主教的神职人员。驱魔人也是他们天主教的,我是个道士,一种东方宗教的神职人员……” 林秋生说的关于自己和天主教的区别看起来似乎是没用的废话,但是他的这种镇定的态度还是让已经普遍开始有些慌了神的其他人稍微安稳了一点。 “这种情况在我们这里叫做‘鬼打墙’,意思是‘魔鬼的迷宫’。所以你们这样走,肯定是走不出去的。而且你们再看看外面……” 大家便都朝着车窗外面望过去,只见外面的平原上已经浮起了一层青黑色的雾气,而且这雾气肉眼可见地在变浓。即使是警车上的大功率的Led大灯都照不出多远了。 “你让他们联系一下警局看看。”林秋生又说。 “哈克,联系一下总部!”安德森警长朝着前面喊道。 “好的,警长……”前面的哈克警官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警长,联系不上,没有信号!” “该死的马斯克,他的破烂就是不靠谱!”安德森警长骂道,虽然他也很清楚,这多半不是马斯克的错,因为gps也一样没有信号。但是未知的恐惧使得他必须找个目标发泄一下。 安德森警长转头望向林秋生:“你见过这样的情况吗?你知道该怎么应对吗?” “我见过,不止一次。我也熟悉应对的流程,现在可以把我的旅行箱给我吗?里面有一些我用得上的东西。”林秋生很平静的说。 “托尼,把旅行箱给他。”安德森警长说。 坐在林秋生旁边的那个警察便把脚边的旅行箱递给了林秋生。还顺手打开了在后面车厢的顶灯。 林秋生打开旅行箱,先从里面的小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黄色的绸布小袋子,倒出里面的三枚铜钱,握在手里,闭上眼睛口里念念有词了一会儿,他便抛出铜钱。等铜钱落定了,他便又捡起来,再扔一次。如此三次之后,林秋生又掐着法印算了一会儿,然后说:“此地大凶!” “师父,何方较吉?”张峰问道。 “到处都是大凶,但是对我们来说,南边有一线生机。”而南方,正是亮着灯的奥马克印第安人农业寄宿学校。 不过他们刚才交谈的时候用的都是汉语。所以周围的警察们都没听懂。 “林,你们在干什么?”安德森警长问。 “我在占卜,结果很不好,我们都很危险,只有到学校那边去才有活下来的可能。”林秋生说。 “不行,我们不能去那里!”安德森警长立刻喝道。 “警长……”林秋生还想要说什么,这个时候外面已经下车了的一个警察却高喊道:“是谁?停下来不要动!我警告你不要动!” 话音还没落下,哒哒哒的枪声就响了起来。这就是美国警察,开枪就是这样干脆利落。 听到枪声,安德森警长也是立刻一把推开了车门,抓着hk416跳了出去。 在一连串的枪声中,还传出了一种咆哮的声,就像是某种野兽。林秋生朝车窗外望去,只是隔着玻璃什么都看不见。和林秋生坐在一起的那两个警察立刻拔出枪,推开车后门,跳了出去。 第四章,鬼域 大家也都望着安德森警长。 安德森警长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好吧,这其实也不是什么机密。如果现在还能上网的话,你们是可以查得到相关的信息的。 以前,也许是十九世纪的时候,国会通过了一个法案,允许——更准确的说是强制要求各个州政府以强制方式来迫使印第安人接受现代文明。政府的人员依照这个法案,强行进入印第安部落,带走部落中的儿童,将他们送到依照这一法案建立起来的印第安寄宿学校中接受‘开化教育’。奥马克印第安人农业寄宿学校就是一所这样的学校……” “我的上帝!”一个白人少年惊呼道,“我还以为只有加拿大才有这样的学校呢!强行进入别人的家中,从父母的手中抢走他们的儿女?这……这简直就是***!希特勒都不会比这更坏了!” “其实,是我们先采取这个做法的,加拿大人是跟我们学的。”安德森警长说。 “可耻!”那个白人少年说。 安德森警长不理会他,继续讲道:“这所学校大概是在19世纪最后的几年建立起来的。它的历史几乎和华盛顿州一样长。当时联邦政府也好,州政府也好,都没有经费支持这种学校,所以这种学校基本上就是完全交给各地的宗教机构作为慈善事业来加以处理的。 这所学校,就是由一个叫做圣殿之门的宗教组织来经营。当时它建立的目的,至少是明面上的目的,是要让印第安人掌握小麦的种植技术。让他们从猎人,变成农民。 不过……”说到这里,安德森警长苦笑了一下,“圣殿之门在这里拥有大片的土地,他们建立了这个学校之后,就以给印第安人传授农业技术的名义,让那些印第安孩子在农田中为他们劳动。 按照一些传说,因为过度疲劳,营养不良,以及卫生状况不佳带来的各种疾病,那些印第安孩子死了很多,就像前不久报告出来的那个加拿大学校一样。” “上帝呀,这样的暴行,还是举着您的旗帜进行的,您都看到了吗?”凯蒂也说道。 “联邦政府和州政府都不管吗?”另一个拉丁裔少女问道。 “安吉娜,当时的联邦政府和州政府不会管的。他们就是这一悲剧的推动者。而且那个时候,印第安人并没有被承认是美国公民。那个时候的美国政府和现在是不一样的。”刚开始的时候,痛斥美国的法案是***的那个白人少年说。 “这所学校存在了半个多世纪,直到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就是民权运动开始之后不久,这所学校才毁于一场大火。 至于火灾的原因,一直都不太清楚。有传言说是学校中的孩子发动了反叛,点燃的火,也有人说火灾是因为雷击引起的。当然也有人怀疑,这是某些人卷款跑路之前毁灭证据。总之,学校被烧成了白地,学校中的人也都死光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安德森警长继续说道。 “学校被烧毁了?那我们现在……”凯蒂吓得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是的,学校早就烧毁了。学校中的人也都死于这场火灾。至少政府和警方都没有发现有幸存者。 后来这里就荒废了,土地也被州政府收回,再后来一些外乡人从州政府那里买下了这些土地,并且将它改成了一座农场。不过据说那个农场经常闹鬼,所以那些外乡人后来又把农场卖给了另外的外乡人,再后来听说有人找驱魔人举行了驱魔仪式,这里就在没出过事了……最近,听说农场主又换人了。” 这个时候,李为民的脸色已经发白了。 “警长,那个农庄该不会……”李为民说。 “是的,就是我们今天白天的时候在的那个农庄。这个传说,也只有年纪大一点的本地人才知道了。”安德森警长对他的猜测表示了肯定。 “警长,您知道就这些吗?”林秋生问到。 “是的,就这些了。”安德森警长说。 “好的。”林秋生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其他人道:“依据刚才的卦象,这里面对于大家来说依旧是非常危险的,稍微不注意,就会死人的。刚才安德森警长说的东西大家也都听到了。下面我来吧我的分析给大家简单的讲一下,然后提出我的几条建议,供大家参考。 首先,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原本的时空里了。这一点大家可以看看自己的手机,无论是星链,还是gps都没信号了。” “啊?”有人赶紧摸出手机。 “真的,星链连不上,gps也没有了。” “连北斗都没有了!”旁边的何长荣(农场员工)也惊呼道。 “大家可能知道‘寂静岭’吧,无论是游戏或者是电影。”林秋生继续说,“用那里面的观念,就是我们进入到了一个‘里世界’。‘里世界’能够存在,说明它还是有规则的。找到规则,一般来说,就可以在最大限度上保证自己的安全。甚至最后找到离开‘里世界’的办法。 ‘里世界’的形成,很可能就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那场大火的时候。这个里世界也像‘寂静岭’当中一样,充满了痛苦和仇恨。这一点,我完全感觉得到。所以它也肯定充满了危险和杀机。不要因为这堵墙挡住了那些野兽,你们就觉得安全了。 我对这一类的危险有比你们当中任何人都更敏锐的感知。在这里,你的也许是某个无意的举动,都可能导致危险,所以在你们采取任何行动之前,最好都能征询一下我的意见。当然,作为专业人士,我接受咨询是要收费的。” 说到这里,林秋生伸手到道袍里面,摸了一会儿摸出几张名片。然后分给旁边的几个人,微笑着说:“这是我的名片,上面也标明了我接受咨询的收费标准。我是个讲诚信的人,如今的情况虽然危急,而且我也处在事实上的垄断地位上,但是我的收费标准,依旧保持不变。每个问题二十美元。 考虑到在这里无法使用信用卡以及线上支付手段。我只接受现金,如果你们没有现金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们,等你们离开了这处鬼域再给我,但是价格要上浮一些,一个问题四十美元。” “如果我要向你咨询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向你借贷的方式的。”安德森警长说,“这样,万一我没能出去,你就拿不到钱。” 林秋生没有说话,而是打开旅行箱,拿出了一个罗盘,低头看了一眼,又向着左边走了两步,低下头,又看了一眼,然后回到原地又向右边走了两步,低下头看了一眼,然后合上罗盘上的盖子,回到原处对大家道:“我估计现在我们处在历史的回音中,也就是发生大火灾之前。我不知道火灾发生的具体时间,但是在大火烧起来之前,我们是安全的。 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趁着这个还安全的时间,探索一下这块秘境。大家放轻松一点,过分的紧张或者恐惧都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放心,有我在,至少在火灾发生之前,只要你们不做出触犯了禁忌的事情,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行,我们都听你的。”安德森警长转向其他人,“诸位,在遇到我们不了解的事情的时候,要听专家的,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我。”刚才开口了的那个白人孩子说,“在大部分时候我可以听你的,但是涉及到我的生命安全的时候,我要有最后的决定权,如果你要我们冒险,你就必须给我们讲明白原因。因为我爸爸说,专家虽然懂得多,但是专家很多时候会故意骗人,害人的。 就像在这次大流感流行刚刚开始的时候,福奇那个王八蛋告诉我们,在美国什么事情都不会有;接着他又告诉我们美国虽然有大流感了,但是我们不需要戴口罩;接着他又告诉我们,也许我们当时应该戴口罩,但是我们没有口罩;最后他又说我们当初的确应该戴口罩,但是现在太晚了。 我知识有限,但是我真的不敢完全相信专家。” “我只能承诺,在时间和条件允许的前提下会尽量给你们说明白的。你要知道,我花了很多年才掌握的东西,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给你讲明白。”林秋生说,“当然,涉及到你的生命安全的冒险,最后的决定权是你自己的。 另外,孩子,你对专家的顾虑完全正确,福奇就是个王八蛋。不过你不能一味不信,至少,当我们在一条船上,利害相关的时候,专家还是值得信一下的。我也不要求你无条件的相信我,反正我发指令的时候不收钱,多少信一点吧。” 林秋生微笑着说完了上面的话之后,又对大家说:“我这里有一张符,你们贴在身上,就可以在大火烧起来之前,避开校园中的各种鬼怪的察觉。 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不要试图干涉鬼怪正在干的事情,这是禁忌。这个时候你们看到的鬼怪的举动,都是不可改变的历史,你们的干涉是没有用的,反而会导致难以预计的结果。在火灾发生之前,这种做法是绝对的禁忌。谁违反了,我也只能放弃他。明白吗?” 大家都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林秋生便又从旅行箱中拿出一叠符纸,然后对安德森警长说: “警长,我相信您和您的属下的自制力。但是这些孩子……孩子毕竟是孩子,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分出人来照顾好他们。” “我知道。您考虑得非常周全。”安德森警长便转过身,给那几个半大孩子分别指派了一个警察看护。 凯蒂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大块头男警察,很想问一声能不能换成那个女警,但是考虑到自己不能随便假定人家的性别,于是又闭上了嘴。 林秋生便将手中的符纸交给其他人。 “贴在身上。”林秋生说。 凯蒂接过符纸,二话不说就把它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贴在胸前。”林秋生说。 “啊?不是贴在额头上?我看七七是贴在额头上的呀。”凯蒂一边将额头上的符纸拿下来往胸口上贴,一边说。 “七七是不死生物,你不是。”林秋生笑道。凯蒂的这句话林秋生其实很满意,因为它让气氛活跃了很多,让大家的恐惧感也下降了不少。 “我们出发吧。”林秋生看大家都贴上了符纸,便对大家说,“从这边的那座房子开始——依据我的直觉。” 第五章,罪恶 大家便跟着林秋生,向着最左边的那栋三层的楼房走过去。那栋楼房是整个学校最为高大的建筑,看起来像是教学楼。 走到楼门口,大家就看到在楼门口挂着这样的一句标语:“杀死一个印第安人,拯救一个文明人。” 这句话就是当年美国到处建立这类学校的目标。当然,按美国人的解释,“杀死一个印第安人”并不是说要像从前那样剥下他的头皮,而是将他的印第安人的大脑换成一个文明人的大脑。或者说得更明白一点,就是要从文化上彻底消灭印第安人。 “真是恶心!”那个白人孩子说。 “说得对,安迪。但是进去之后,不要说话。”凯蒂对那个白人孩子说。 “说话倒是不要紧,只要不有意去触动那些东西就可以了。”林秋生说。 “不触动什么东西?具体一点。嗯,这个算我欠你的。”安德森警长赶紧问道。 “这个是正常的交代,我不收费。我也不是什么问题都要钱的。”林秋生说,“所谓的不触碰,指的是不触碰鬼怪。注意一下,除了你们下面可能会看到的鬼怪的形体,确定是鬼怪留下来的东西也是不能碰的。包括鬼怪的怨念凝聚着的东西。这种东西我看到了会提醒你们的。总之,不要乱伸手,不要乱走,做什么事情,要先得到我的许可才行。” 林秋生带头走了进去,其他人也跟着走了进来。他们沿着一楼的走道向前走,走到了一间教室的旁边。透过教室的玻璃,可以看到很多的印第安儿童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课桌后面,大声地诵读着什么,声音透过窗户玻璃,进入了大家的耳朵。 “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得使用文明人的语言之外的任何语言,违反的学生将被鞭打,并给与相应的劳动训练纠正。 劳动是戒除懒惰,融入文明的必由之路,任何在劳动中表现得懒惰的学生都必须接受必要的惩罚,以祛除惰性,增进文明。 饕餮是严重的罪行,每个学生每天的饮食都必须符合对应的需求,任何食用学校提供的饮食之外的食物的行为都是罪行,都要通过惩罚来加以纠正。 ……” “这些规矩,简直就是变态呀。”安迪小声说。 凯蒂看了一眼林秋生,见他没有反应,便也小声说:“就是,想想是这种变态学校,有这样的变态规矩,也是正常的。幸好这样的东西在现实中已经不存在了。” “注意那边,不要挡住鬼魂的路。”林秋生突然提醒道。 大家扭过头,往大门那边看过去,就看到两个穿着一身保安制服的“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大家都记得林秋生刚刚说过的,不能触碰鬼魂,便赶紧往走廊边上闪,好在走廊很宽,大家给那两个保安摸样的鬼魂让开了路,还有空余。 就像林秋生说的那样,在这个时候,鬼魂看不到他们。那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鬼魂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完全没有看到他们。只是当它们从大家身边经过的时候,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冷。原本在说话的人也停了下来,虽然按林秋生的说法,说话并没有什么影响。 两个鬼魂到了教室门口,也不敲门,直接便把教室门推开了。站在教室门口喊道:“詹姆斯,出来!” 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不是一个印第安名字。”安迪忍不住小声说。 “你没听到刚才它们背诵的校规吗?这里不允许印第安人用自己的名字的。他们被强迫使用白人的名字。”凯蒂也小声说。 “该死的fxs!”安迪说。 “它们已经死了,安迪。” “fxs就是死了,都还要害人!” “你说得对,就算是死了的fxs,也不是好fxs,因为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好fxs。”凯蒂回应道。 林秋生却忍不住在心中想道:“你这句话在政治上不够正确。死了的某某才是好的某某这句话最初是你们的老罗斯福总统说印第安人的。” 这个时候在教室里,一个长得很秀气的印第安儿童站起身来,颤抖着向门口走了过来。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它的身上。 那个叫做詹姆斯的印第安鬼魂走到了门口,两个保安一边一个夹住了他,每个鬼抓住它的一只手,拖着它就往外走。教室门随即关上了,里面又传来了诵读校规的声音。 当两个保安拖着那个印第安孩子从几个人旁边经过的时候,那个孩子突然转过头,朝着这边喊了一声:“救命!” 安迪一激动,就想要冲出去。不过在他身边的那个警察早就有所防备,一伸手紧紧地抓住了他:“安迪,记住规矩!” “可是他看见我了,他在向我呼救!真的,他的眼睛看着我!”安迪说。 “那只是历史的重现而已。他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林秋生的一句话却让安迪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他真的没看到我们,真的不是在向我们呼救吗?”安迪问道。 “安迪,就算他看到我们了,并且是在像我们呼救。直接冲过去,也不是救他的方法。”林秋生说,他的脸正好在灯光的阴影里,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好了,我们跟过去,说不定能看到更多的秘密,并最终找到解救我们自己,也解救这些受困于此的印第安鬼魂的办法。”林秋生说,“还有,刚才你问我的话,算一次咨询,四十美元。不过这个账我们以后再算,现在我们快跟上。” 几个人便赶紧跟了上去。 那两个保安拖着这个叫做詹姆斯的孩子,就像是拖着一束秸秆。他们在前面,一行人跟在后面,很快就到了另一座长屋子前。 这座阴森森的长屋子外面挂着一个牌子:“纪律部”。 两个保安推开门,将那个孩子拖了进去。几个人赶紧跟了进去。 从门里面进去,是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顶上挂着两盏昏暗的电灯。两盏灯距离有点大,所以走廊中间的一段很有些黑。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林秋生给他们的符纸的效果,虽然这里面的灯很暗,但是里面的东西大家却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走道两边是用石灰粉刷的墙壁,不过时间久了,墙壁已经有些发黄,而在墙上,还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痕迹。一片一片斑斑点点的放射状的黑斑,就像是有人用喷枪往上面喷了黑油漆一样。有些地方喷得多了点,多喷的油漆还在墙上往下流,拖出了一条条竖着的黑色痕迹。 还有些地方,还有几道横向的痕迹,就像是玩油漆的人手上粘上了油漆,顺手就抹在了墙上一样。 不过安德森他们都知道,那不是黑油漆,那是血迹,而且那种喷射状的血迹基本上也只有在颈部大动脉被切开的时候,才会产生。 “在这里发生过杀人的私刑。”安德森说。 “不要用裸露的皮肤碰那些血迹,那里凝聚着巨大的怨气,很危险!”林秋生突然开口说。 大家都吃了一惊,看着地下星星点点的血迹,都停了下来。 “穿着鞋子不要紧的。只要不用裸露的皮肤接触。”林秋生又补充道,然后带头跟了进去,他的脚也踩在了那些星星点点的血迹上,但是并没有出什么事情。 “你们看到了,这样是没事的。你们可以进来。”林秋生又说道,“只是要穿着鞋子走进来。” 大家便都迟疑着走了进来,跟着林秋生往里面走,只不过看到血迹比较集中的地方,大家还是都会跨过去。 那两个保安拖着那个孩子,将他拖到了一间开着门的房间里面,们并没有关上。大家跟过去站在门口看。在那个房间里还有另外的几个保安,正把一个被脱光了衣服的印第安孩子往一个大铁皮桶中按。 那个孩子一边哭泣,一边挣扎求饶,但是保安不为所动,其中一个大个子保安用带着手套的手,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按进铁桶里,孩子尖叫了起来,整个铁皮桶也剧烈地摇晃了起来。那个保安带着残忍的快意的微笑继续用手抓着那孩子的头发按住他,直到好几秒钟之后才一把把他提出来。而这个时候,这孩子的身上已经沾满了融化的柏油。 “天呀!这样要死人的!”凯蒂捂住了嘴巴,而那个负责看住安迪的警察直接防御性地将安迪抱住了。 “啊!”一个叫科尔的孩子也惊呼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然而不巧的是他后面还站着一个警察,那个孩子的脚绊在警察的脚上,于是他一下子就往后摔了下去。那个警察赶紧一伸手,抓住了他的一只手。 但是人在摔倒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撑地面,科尔的一只手虽然被警察抓住了,但是他的另一只手还是朝着地面按了下去,按在了一块黑色的血迹上。 “啊!”科尔又发出了一声惨叫。一团暗红色的火焰就在他的手和地面接触的地方烧了起来,然后几乎在一瞬间,那团火焰就蔓延上来,将科尔吞没了。 拉着科尔的手的警察倒是反应得非常快,立刻松开了手,还向后跳了一大步。倒是林秋生,向前一闪,便将一张黄表符纸贴在了那个孩子的额头上。 随着那张符纸贴了下去,从符纸那里开始,原本包裹着那个孩子的火焰,就像烧上来的时候一样,嗖的一下,就退了下去,而那个孩子身上甚至连一点烧伤的痕迹都没有了。 大家也都不在关注那个印第安孩子了,而是围了过来看这边的情况。只见科尔倒在林秋生的臂弯里,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怎么了?”凯蒂问道。 “神魂受损。”林秋生说,“你们刚才看到的火焰,其实是血迹中积存着的痛苦。他的精神受到这样的痛苦的冲击,受到了损伤。我的这张符纸其实只起到了一个作用,就是让他暂时昏迷了过去。 这张符纸不揭起来,他就不会醒来。只要不醒过来,他的精神受到的伤害就会小很多。但是,这张符纸撑不了多久,最多也就二十四个小时。不过这不要紧,如果二十四小时我们还不能离开这个鬼域,我们就肯定都会死在这里的,所以也没什么区别了。嗯,这个问题,我算你免费。” “那如果我们二十四小时内离开了鬼域,他会没事的吗?”凯蒂又问道。 “我不知道。”林秋生摇了摇头,“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那火焰是积压起来的痛苦。你能够想象一下这所学校从建立起来,一直到它被烧毁为止,挤压起了多少的罪恶、痛苦和仇恨吗?这样可怕的东西,哪怕后面我们脱离了鬼域,断掉了业火复燃的途径,仅仅是这一刻对他的冲击,会造成什么结果都是很难说的。 我想,你可能要做好你的朋友会成为植物人永不醒来,或者变成一个疯子的心理准备,基本来说,他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的,在我看来,如果他只是变成了一个疯子,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大家便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林秋生又说:“我可以免费给你们一个建议,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让他的亲人,带他去找一个南美的通灵者,他们或许能有办法。但是,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要找天主教的神父。让他们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来,多半会火上浇油——好了,你们谁可以帮我背着这个孩子。” 安德森警长往旁边望了望,对那个刚刚绊倒了科尔的警察说:“吉米,你去把那个孩子背上。” 吉米看了一眼安德森,又看了一眼林秋生。 林秋生向安德森警长问道:“你们当中有谁有印第安血统吗?” 警察们便将目光转向了另外的两个警察。 “这个孩子身上还带着一定的怨气,让一个有印第安血统的人来背着他相对更安全一些。”林秋生接着解释道。 “好吧,那我来吧。我是拉丁裔,来自墨西哥,我的家族中肯定有印第安血统。”两个警察中个子更高一点的那个说道。 “弗朗西斯,辛苦你了。”安德森警长说。在这类问题上,他还是会尊重专家的,尤其是这位专家刚刚还在他们面前展示了超自然的力量。 “你们看看那个印第安孩子。”李为民突然说。 大家便都转过脸往那边望去。 这个时候,学校保安将那个身上沾满了柏油的印第安孩子一把扔到麦草堆里去了。因为皮肤被热柏油烫伤,那个孩子痛苦的尖叫着在麦草堆上打滚,身上顿时沾满了麦草。 这样的全身烫伤,处理不好的确是要死人的,但是显然,这所学校中的那些家伙并不在乎印第安人的死活。也许在他们看来,“杀死一个印第安人,拯救一个文明人”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杀掉一个印第安人,就能腾出供一个白皮肤的文明人过好日子的生存空间。 “这……这就是我们遇到的那个稻草人!”李为民惊呼道。因为刻意的压低了嗓音,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沙哑。 “林先生,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救救他们吗?”安迪转过脸来,望着林秋生,满脸都是泪水。 “啊,安迪,我们看到的是历史的投影,他们已经死了,在很多年前。”林秋生摇摇头回答说,“不过,我们还是有办法让他得到安眠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需要耐心,需要等待。另外,孩子,你的这个问题我算你免费。” “谢谢您,林先生。”安迪迟疑了一下,又说,“如果有需要我干的事情,只要是能帮助他们的,哪怕有点危险,我也愿意试试。” “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你的。但是你先要表现得足够的冷静。”虽然他根本没打算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去干任何有风险的事情,而且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林秋生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底了,但是林秋生依旧点点头这样说——他不愿意挫伤一个孩子的正义感,哪怕是愚蠢的正义感。 “嗯!”安迪点了点头。 这时候,那几个保安又抓住了刚刚带进来的那个印第安孩子,不顾他的尖叫反抗,照样将他按进了那个铁皮桶中。 就在那个孩子也在铁皮桶中尖叫挣扎的时候,又有一个保安从外面走了过来,他对正抓着那个印第安孩子的头发的保安喊道:“马赛尔,上面叫你去教堂,让你带上保罗。嗯,他还活着吗?” 马赛尔一把把那个孩子扯了出来,丢在麦草堆里面,一边嘟囔着:“那个印第安卖屁股的?丢在黑牢里面饿了好几天了,鬼知道他死了没有!好了,正好这里的活干完了,我现在就去把那个卖屁股的印第安杂种拖出来,和你们一起去教堂。” 马赛尔便出了房间,往更里面,也更阴暗一些的地方走过去。 “我们跟过去吗?”安德森警长问道。 第六章,长生之基 大家跟在后面,很快就到了小教堂的台阶下。 也许是提着那孩子的脚拖着上台阶并不方便,所以马赛尔停了下来,放下那个孩子的脚,抓住他的头发,将那个孩子提了起来。 趁着这个时间,大家也停下来细细地看看这座小教堂。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小教堂,有一个哥特式的尖顶,尖顶上面竖立着一个造型很怪异的十字架。 “这是什么十字架?”一个警察问道。 “我可以给你答案,如果你要向我咨询的话。”林秋生说。 “不用……我就随口问问。”那个警察说。 “这钱我来借。”安德森警长突然开口说,“你们难道不明白,在这个时候,谁欠林先生的债务越多,谁就越安全吗?” “这是凯尔特十字架的变形。正常的凯尔特十字架是一个普通十字架在中间加一个圆环。这个呢,就是将普通的凯尔特十字架的每一端又弄成了一个凯尔特十字架——在很多欧洲国家,凯尔特十字架是被禁止的,因为它有时候会被用来作为白人至上主义以及**主义的象征。 ”既然有人出钱了,林秋生便这样解释道。虽然他是道士,和基督教不是一个系统的。但是大家都有相似的业务,也算是同行。一般来说,大家对于同行的黑历史总是会比其他人更清楚一些的。 这个时候,马赛尔已经重新提起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的手脚下垂着,似乎是晕了过去。 大家也就跟着马赛尔走上了台阶。马塞尔敲了敲门,教堂的门并没有打开,只是门上面的一个小窗口被打开了,一双眼睛从里面往外面望了望,然后一个似乎夹着冰渣的声音传了出来:“主教让你带着罪人等在这里。” 马赛尔便提着那孩子的头发站在门口。大家自然也就只能待在教堂外面了。 这时候,小教堂上的钟敲响了,然后喇叭声也响了起来:“所有学生,请在五分钟内进入宿舍,违者将受到纪律处分!再重复一遍,所有学生,请在五分钟内进入宿舍,违者将受到纪律处分!” 大家便回头朝教学楼那边看过去,看到很多人正朝着另一处建筑过去了。大概就是宿舍了。 又过了一会儿,就看到又有一些人朝这边过来了。这些人走近了,从他们的衣服来看,他们应该都是这里的“教师”。 小教堂的门打开了,那些“教师”便都进去了。不过他们一进去,门就关上了,所以大家还是被关在外面了。 不过透过教堂的窗户,大家还是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一位穿着红色的长袍的教士手里拿着一个和小教堂顶上的十字架一样的十字架,正在那里布道,他的声音也从并没有关上的那个小窗口传了出来,让大家都能听到。 “到了第七次,祭司吹角的时候,约书亚吩咐百姓说,呼喊吧,因为耶和华已经把城交给你们了……至于你们,务要谨慎,不可取那当灭的物,恐怕你们取了那当灭的物就连累以色列的全营,使全营受咒诅。惟有金子,银子,和铜铁的器皿都要归耶和华为圣,必入耶和华的库中。于是百姓呼喊,祭司也吹角。百姓听见角声,便大声呼喊,城墙就塌陷,百姓便上去进城,各人往前直上,将城夺取。又将城中所有的,不拘男女老少,牛羊和驴,都用刀杀尽…… 诸位信徒,约书亚遵循了耶和华神的命令,杀尽了耶利哥城中所有的人和牲畜,断绝了崇拜偶像的罪恶,使得这种大罪恶不至于在大地上蔓延。也正因为约书亚和以色列人在这个时候能服从神的意志,因而也能得到神的庇护,从而无往而不利。 我们的先辈们登上新大陆,同样是神对我们的庇护和指引,就像当初祂白天用云柱夜间用火柱给以色列人引导方向一样;我们的先辈在神的引领下离开欧洲,就像当年以色列人在神的引领下离开埃及一样。也向当年神将流着奶和蜜的迦南地应许给了以色列人一样,神也将新大陆这片流着奶和蜜的土地应许给了我们。这里就是神应许给我们的土地,就是新的圣殿将要矗立的土地。 信徒们,当初以色列人离开埃及的时候,埃及的法老并不愿意放弃他的奴隶,他带兵追赶知道红海边。但是神伸出祂的手,打击了埃及,让他们都淹死在红海中,成就了神的荣耀。 我们的先辈刚刚来到新大陆的时候,那在伦敦的法老,也想要继续奴役我们,但是神伸出祂的手,两次打击了伦敦的法老,使得我们能摆脱他们,一如摩西带着的以色列人摆脱埃及的法老一样。 但是在以色列人的应许之地,却盘踞着崇拜偶像的恶行。如果不将这些罪恶清理干净,神的圣殿便不能在迦南地矗立。在我们的应许之地上,同样也盘踞着这样的邪恶。如果我们不能如约书亚那样干净彻底地消灭那些罪恶,神的新的圣殿又如何能在我们这里矗立? 诸位信徒,那么什么才算是干净彻底地消灭了所有的罪恶呢?我们来看看在迦南地,神的意志是如何展现的。 在《约书亚书》中,约书亚吩咐以色列人‘这城和其中所有的都要在神面前毁灭’,而以色列人也是这样做的,他们在神的威能的护佑下,‘将城中所有的,不拘男女老少、牛羊和驴,都用刀杀尽’。他们就是这样做的,因为这是神的意志。它们遵循了神的意志,让崇拜偶像的恶行断绝,神才将迦南地整个的交到他们的手里。 可是我们呢?在神的指引下,我们打败了欧洲的法老,我们摧毁了那些崇拜偶像的印第安人,但是我们却没有‘将城中所有的,不拘男女老少、牛羊和驴,都用刀杀尽’。这是对神的事业的背叛!是在亵渎神灵! 诸位信徒,魔鬼是非常狡猾的,我们断不可放松对他们的警惕。有些人受到魔鬼的蛊惑,怀疑神的意志,说什么难道那些孩子也是不可挽救的吗?难道那些孩子也犯下了必须被消灭的罪恶了吗? 现在我告诉你们,是的,那些孩子也是魔鬼的子孙,他们天生就有不可饶恕的,必须被消灭的罪恶。” “这是完全是在亵渎神圣,完全是邪教!”这里面的这个论调,就连安德森警长都觉得有点听不下去了。 “这当然是邪教,如果不是邪教,怎么会弄出这样的一个鬼域。”林秋生冷笑道,“现在我已经可以确认了,这个鬼域的核心就在这里。只要摧毁了这个核心,整个鬼域就不攻自破。” “林先生,我们动手吧!”安迪说。 “不,还不急,核心现在还没有完全暴露出来。不过我估计也快了。”林秋生说。 这时候,里面又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我们中的一个,受到这样的邪说的蛊惑,居然同情那些魔鬼的孩子,然后那个小魔鬼,就利用他的同情,用魔鬼的力量诱惑了他,让他犯下了如同索多玛人一样的奸淫之罪。 路德维希,你如今可愿意忏悔?” 大家透过窗户,看到一个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衣的大块头走了出来,走到主教的面前跪了下来。 “我愿意忏悔,并弥补我的罪过。”那个人说。 “那么很好,神是仁慈的,愿意给每一个真心悔悟的人悔改的机会。”那个主教说,“你现在就出去,拿起火把,去把邪恶净化掉吧!” “是。”那个人说。 “信徒们,让我们一起去,一起去参加这神圣的,必能在神前蒙悦的义行吧。”主教高举双手说道。 其他人便发出豺狼般的欢呼。这些人便从教堂里面鱼贯而出,最先出来的一个教士对一直等在门口的马赛尔说:“我们去小广场。” 马赛尔便提起那个孩子,向着小教堂后面的一片小树林走过去。那些从教堂里面出来的人都跟在它们后面。 “我们要跟过去吗?”安德森警长问道。 “警长,你先带大家过去。我要在这里做一点准备,不过我马上会跟过来的。”林秋生说。 安德森警长应了一声,抬起腿来要走,却又停了下来,迟疑了一次,问道:“我们可以留在这里吗?” “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很重要,不过你可以指派两个人在这里监督我们。”林秋生说。 “嘿嘿……”安德森警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林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我只是担心你们的安全。” “我理解,真的。我们也的确需要这样的保护。请您指派两个人留在这里保护我们吧。”林秋生也笑着说。 第七章,开始 四个人便从小教堂出来。向着刚才人群过去的那个小树林走去。在小树林后面已经隐隐地可以看到有一些火光了。四个人沿着小路,穿过小树林,在那后面有一个小广场,小广场中间竖着一根柱子,那个印第安孩子已经被绑在柱子上面了,下面还堆满了柴火。旁边都是手持火把的邪教徒。 那些邪教徒围着那个柱子围成了一圈,那个穿着一身血红色的主教站在中间,正高举着双手在呼喊着一些什么。他每喊一句,旁边的人便一起高呼:“阿门!” “林先生,虽然我知道这只是历史的回音,但是看到这些,我还是……恨不得一枪崩了那个邪教头子。嗯,我有十足把握证明,是他首先企图袭警,并对我的安全构成了直接威胁。” 还在帮林秋生背着sks的席尔瓦警官说。考虑到他好像也是个拉丁裔(美洲的拉丁裔大多数都有一点印第安血统),林秋生觉得他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毕竟按照前面那位主教的言论,席尔瓦也是应该被消灭的罪恶。至于说证明那个家伙首先试图袭警,连这都不会,也配当美国警察? “从现在起,已经不全是历史的投影了。”林秋生说,“想要了解更多的东西吗?想的话,可以向我付费咨询。” “林先生,我欠你四十美元。”席尔瓦立刻说。 “阿峰!”林秋生说。 张峰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张借条,还有一只签字笔,将它们递给席尔瓦。还顺手摸出手机,按亮了电筒给他照了个明。 “林先生,他们已经不全是历史投影了是什么意思?”席尔瓦一边在借条上签了字,一边问道。 “很多年前的那一场大火只是一个献祭仪式的一半而已。当年的天地环境和现在不太一样,有些仪式是没法完全完成的。不过借助某些特殊的物品,可以将这个仪式,连同仪式中涉及到的人和物都冻结封存在一个小空间里,直到整个天地环境能容许它们的仪式继续进行下去的时候,这个仪式,以及仪式中涉及到的人就会被解冻过来,完成整个仪式。 在‘解冻’的过程中,过去的情况会以‘历史的回音’的方式出现,但是‘历史的回音’中如果混杂进了不应该有的东西——比如说我们,那后面的仪式自然就会受到影响。至于是什么影响,那就不一定了。不过如果它们的那个仪式准备得很充分的话,那它们肯定不会欢迎我们这些‘变数’。” “那么,一开始逼迫我们进入这里的鬼怪……”旁边的洛克突然开口道。 “洛克警官,您的想法是正确的。”林秋生点头道。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得更近了,已经可以听到那个主教的声音了。 “诸位,今天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因为在今天,在我们完成了必将蒙受神的喜悦的义举之后,神的圣殿的大门必将向我们敞开。” “阿门!”旁边的信徒们便都一起欢呼。 “好了,是时候了。路德维希,你去点燃火堆。”主教转过身来,对着一身黑衣的路德维希很温和地说。 路德维希应了一声,便拿起一个火把走到绑着那个孩子的柱子前。 “我现在可以朝他们开枪吗?”席尔瓦已经将sks端起来了。sks虽然不是美国枪,但是因为价廉物美,在美国民用市场上相当常见,席尔瓦对这种枪也非常熟悉。 “不行,也没用的,那个孩子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过一会儿,也许会有需要你开枪的时候,但不是现在。”林秋生伸出手,将他的枪口按了下来。 这个时候路德维希已经将火把伸到堆在下面的那些木条上面,很快那堆木条就冒起了烟。更多的邪教徒也纷纷聚拢过来,将手中的火把丢在了柴火堆上。 绑在柱子上的那个印第安孩子原本应该是已经昏迷了的,这个时候也许是被烟熏的,突然大声地咳嗽起来,接着咳嗽声就变成了惨叫,因为在他脚底下,大火已经熊熊的燃烧起来了。 “赞美神,愿您的国降临!”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望着已经开始燃烧的祭品,主教高举着双手喊道。 “阿门!”周围的信徒们也一起欢呼起来。 这个时候,可能是学生宿舍的那栋楼也烧起了大火,紧接着教学楼也燃烧了起来。 “他们想要献祭掉所有的印第安学生!”席尔瓦喊道。 “是的,他们其实早就在为此做准备了。”林秋生说,“也许,他们最开始建立这样的一所学校,为的就是这个。只是他们等待的时机还没有到来,但是美国的法律却要发生变化了,民权运动给美国带来了很多的变化,其中的一条就是印第安人获得了完整的公民权。如果在这个法案后,再进行这样的献祭,就会面临一些意料之外的问题。 我指的不是法律的制裁什么的——这些邪教徒根本不在乎世间的法律。只是按照我们道教的观点,国家的法令,对于神秘事件也有相当大的影响,而这也是不可忽视的。所以他们才提前进行了这个献祭仪式,然后用特殊的手段将它冻结了起来。等到世界的变化能让这个仪式完成的时候,再继续让它彻底完成。” “林先生,你说的世界的变化是什么意思?嗯,我欠您四十美元!”洛克问道。 不用林秋生说话,张峰已经把借条和笔递过去了。 “你看许多年前,世界上有很多的神灵鬼怪的传说,对不对,但是在往后一些,这样的事情似乎就少了,但是近些年,这样的事情又开始多起来了。虽然主流媒体出于某些原因不愿意提这些事情,但是——今天就是证明不是吗?这就是我说的世界的变化。嗯,对了,也许今后,你们做警察的还会有机会遇到包含着这类因素的事情的。这里是我的名片,有事情,你们可以和我联系。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专业服务,当然,服务是要收费的。” 正这样说着,小广场上突然产生了异变,原本被绑在柱子上的印第安孩子已经燃烧了起来,他整个人都被火焰围住了。这个时候,这孩子也已经不再哭喊了,甚至于他燃烧着的皮肤都开始一块一块的崩落了。但是,随着这些皮肤的崩落,一个怪物却出现在了大家面前,那是一个苍白的,人形却长着鹿角的怪物。 “温迪戈,这是温迪戈!”席尔瓦浑身发抖。 “温迪戈”是印第安传说中的一种吃人的鬼怪,据说它是由在饥饿中吃掉了同类的印第安人变成的。 “他们将这个孩子和同族人的尸体关在一起,不给他东西吃,逼迫他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自己吃掉同类的尸体,好让他转变成怪物。不过这个变化倒是出乎了我的预料,我可能太高估了这些邪教徒。看来他们的神异,包括中途封印仪式的权能并不是源于自己的本领,而是源于他们并不能真正控制的外物。早知道这样,我自己就可以……”林秋生想道。想起那个六十四卦大阵,以及动用了自己的底牌之一的代价,林秋生就觉得肉痛了起来。 那只温迪戈发出一声尖叫,周围的很多邪教徒便一起痛苦地捂住了耳朵。不过这尖叫声在从外面进来的那些人听来,却远没有那样惊心动魄,因为这毕竟是只是历史的回声。 这个时候,那个穿着一身血红色的衣服的主教,举起了它手中的那个造型怪异的十字架: “我藉由永生的神、真实的神、神圣的神 消灭你、你这极为不洁的野兽、信德的仇敌, 人类的对头、死亡的导引者、谎言之父、邪恶之源, 人类的诱惑者、痛苦的制造者。 我因我们的神之名, 消灭你这可咒骂的毒龙, 愿神的雷霆消灭你,魔鬼!” 那个十字架上开始闪现出血红色的光芒,这光芒照在那只温迪戈身上,那只温迪戈便凄厉的惨叫了起来。与此同时在它的头顶上,开始出现了旋涡状的黑红色的云团,在云团中间似乎正有雷霆在酝酿。 那头温迪戈似乎感到大祸临头了,拼命地挣扎起来,让捆着它的铁链咣咣乱响。 这时候,一道黑红色的闪电从旋涡状的云层中间劈了下来。啪的一声劈在柱子上面,黑红色的闪电在断开的铁链上噼噼啪啪地响着。但是原本被锁在铁链上的那一头温迪戈却不见了。 “啊!”惨叫声响了起来,那个叫做路德维希的邪教徒突然就被那头温迪戈抓住了。 那头温迪戈只有小孩子大小,它双爪抓着路德维希的头,脚踩在他的肩膀上。路德维希惊恐的狂叫着,伸出手想要把那头温迪戈从自己头上扯下来。 主教则再次将十字架对准了温迪戈: “人类的大敌,我以神的名义驱逐你, 从这神的仆人身上退走!” 那头温迪戈歪着脑袋望着主教的十字架,张开大嘴,露出满嘴的尖牙和一个嘲讽的笑脸,然后它的爪子猛地抱紧,两只脚也用力在路德维希的肩膀上一蹬,如一支大青蛙一样的跳了起来,消失在黑暗中。 路德维希无头的尸体晃悠了一下,才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原来刚才温迪戈跳起来的时候,竟然将路德维希的头颅硬生生地从他的身躯上拔了下来! “啊!”惨叫声再次响起,又一个邪教徒被拖进了黑暗之中。有些邪教徒掏出枪来,朝着黑暗中乱射,但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射中。 “退回到教堂去,退回到教堂去!”主教喊道,就连他的声音中,都明显的带着慌乱。 “师父,这帮子邪教徒看起来真是很菜呀。”张峰在旁边轻轻地对林秋生说。 “是真的够菜的,虽说在上世纪六十年代那种环境下,基本上大家都菜,但是他们……倒是他手上的那个十字架,真是个好东西。也好,合该此宝与为师有缘。” 说到这里,林秋生又看了一眼主教手中的那个十字架,又觉得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将来的收获还是令人满意的。 那帮子邪教徒们围绕着主教,开始往小教堂撤退。安德森警官则带着其他人和林秋生他们会合在一起。 “林,现在我们怎么办?”安德森问。 “大家不要慌。”林秋生说,“历史的回音马上就要结束了。接下来的事情将会使我们能改变的,也将是能影响到我们的。但这也是我们脱困的时刻,现在我需要大家严格地遵守我的指令,按我的指令行动。” “林先生,需要我干什么吗?”安迪问道。 “保护好自己。”林秋生说,“很快,围墙外面的鬼怪就会进来,它的目标是小教堂。而在小教堂那里,新的鬼怪也在现形。它们的第一目标都不是你们,但是它们任何一方,对你们都不会有善意。孩子,你的信仰是什么?” “我……”安迪迟疑了一下,“我曾经觉得自己和我的父母一样,都是信仰基督的,但是……” “你刚刚看到的是邪教,我对于基督教并不熟悉,但是我想它们的解释肯定是某种歪曲,对吗?”林秋生问。 “是的,一定是!”安迪说。 “那么向你真正信仰着的神祈祷吧。”林秋生说,“我会在树林中布置下一个迷阵,这个迷阵可以掩盖一下你们的踪迹。只要你们不要动,鬼怪就很难发现你们。” 林秋生又对安德森警长说:“警长,你们要留在这里保护他们。一般来说,鬼怪看不到你们的。我让阿峰也留在这里,有什么情况你可以问他。” “那林先生您呢?”安德森警长问。 “我去打破这鬼域。”林秋生说。 “会有危险吗?”安迪问。 “孩子,这个问题算你免费。”林秋生说,“当然有危险,很危险。” “那你一定要回来。” “不,安迪,你不能这样说。”林秋生皱了皱眉头,“在电影里面,说了这句话,我会更危险的。好了时间不多了,我要工作了。” 林秋生在身边摸出几张黄表纸,贴在不同的方位上,然后说:“你们进到圈里面来,不要乱动。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动。明白吗?” 大家便纷纷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但是林秋生并不放心,他又补充道:“这只是一个幻阵,让外面的怪物看不到我们,听不到我们,闻不到我们,甚至还能扭曲它们的感官,让它们绕过我们。但是这个幻阵是没有防御力的,是经受不住冲击的。昨天死掉的那个孩子,就是因为开枪击破了幻阵,才会遭到鬼怪的攻击的。你们当中,有些人是亲眼看到过那一幕的。吸取教训,不要冲动,如果外面的情况真的非常可怕,你可以闭上眼睛。” “林,你放心,我会看好他们的。”安德森警长说。 林秋生点了点头,便转身往小教堂那边去了。 第八章,毛神 在小教堂里,主教让人端出了一个铜盘和一把小刀,对惊魂未定的邪教徒们道:“彻底地消灭魔鬼的时候到了,打开圣殿之门升入天国的时候到了。现在你们每个人割开手指头,向这个盆子里面滴上一滴血。” 邪教徒们已经习惯了服从这位主教,而且只是一滴血而已,所以他们都没有思考,都照着主教的话去做了。 所有人都将一滴血滴入了铜盆。端着盘子的黑袍教士也不例外。 最后那个端着铜盘的黑袍教士又将铜盘端到了主教的面前。主教也拿过小刀,在自己的右手中指上割了一刀,将自己的血也滴了进去。同时念诵道:“血就是生命,就是力量,就是不朽和永恒!” 随着这句话,盆子里所有的血旋转了起来,成了一个漩涡。主教将手指头抬起来,悬在铜盆上面,那些血便飞了起来,就像被龙卷风卷起的海水一样,向着主教的手指头延伸过来,最后反过来,流入到了主教割开的手指中。 “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血,更多的生命,更多的力量!”主教满脸沉迷的呢喃道。 所有的邪教徒的鲜血突然都不受控制一样地从他们自己割开的小伤口中涌了出来,归于主教,他们惊呼着,想要用手堵住伤口,但是却无济于事。不过片刻之后,这些邪教徒便都因为失血太多,倒在了地上。但是他们的血依旧不断地向主教汇聚。 这个时候的主教,身上的血红色的袍子越发地鲜艳了,甚至于都在主动的放射出血红色的光芒。 终于,最后一滴鲜血也汇聚到了主教这里,此时小教堂的礼拜室中已经倒满了尸体,只有主教一个人站立着。 “砰!”小教堂的门被撞开了。 一头足足有三米高的温迪戈撞开了大门,冲了进来。好在哥特式的小教堂虽然不算大,但是内空却出奇的高,足足有近十米。要是换了一般的房子,它肯定已经撞坏了天花板了。 温迪戈瞪大了血红色的眼睛,口鼻中喷吐出的寒气几乎一瞬间就让小教堂内的地板、墙壁、以及桌椅上都凝结上了一层寒霜。 “微小的虫豸,你是来见证神灵的诞生吗?”主教仰望着高大的温迪戈,微笑着说道。同时他张开双手,整个人便缓缓地升了起来,一直升到比温迪戈还要更高一些的位置上才停下来,然后他双手间跳动着的黑红色的闪电,俯视着那头温迪戈道:“伟力如此,皆为神诞。你将自己当做祭品送上来,神很欣悦。” 温迪戈猛地向上一跃,便朝着主教扑了过去。但是主教只是伸手虚空一握,温迪戈便悬浮在空中动弹不得。 “神说,我很喜欢你的奉献。”主教张开口一吸,温迪戈身上便渗出了鲜血,这鲜血便自动的飞入了主教的口中,温迪戈不断的挣扎,但是却无济于事,它庞大的身躯开始萎缩,巨大的鹿角也化作了灰尘,不过片刻,这头高大的温迪戈便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被烧焦了的孩子的尸体。 “神很满意。神的国度马上就要成型了。”主教说,同时松开手,那一具小小的尸体便掉了下去,落在教堂的地板上,摔成了碎片。 “啪啪啪!”教堂里突然响起了鼓掌声。 主教掉头看去,看到在刚刚被温迪戈撞开的门口,一个人正一边鼓掌一边走了进来,这个人自然就是林秋生。 “你也是来恭贺神的诞生,并且奉上祭品的吗?”虽然这个人的出现,超出了主教的预料,但他还是这样说。 “你这小毛神,我是来告诉你,你的庙姓孙了的。”林秋生微笑着回答道。 不过显然,这个外国毛神没有读过《西游记》,并不知道孙大圣的这个梗。 虽然不明白这个人在说什么,但是这话中的轻蔑,“毛神”还是能感受到的。 “卑贱的虫豸……”“毛神”怒吼道。 “你听不懂?”林秋生很失望地摇了摇头,“不过没关系,都一样,都一样。” “毛神”张开了嘴,林秋生打了个响指。 “啪!”无数条七彩斑斓的线条突然出现在“毛神”的四面八方,将它团团围住。每一根线条碰触到“毛神”的身体,都会腾起一团血雾,然后线条上就会冒出淡青色的火焰,将这血雾烧了个精光。 “卑鄙的虫豸,你竟然敢伤害伟大的神灵!”“毛神”怒喝着,摸出了那个奇特的十字架,向着那些缠绕过来的七彩线条挥舞过去。当这十字架挥舞过来的时候,那些线条便被荡开了。但是在另外的方向上,却有更多的线条缠绕了过来。 “真是暴殄天物!你们这些要技术没技术,要文化没文化的邪教分子,真是狗肉上不得台面!”林秋生摇头道。 “你说得不错,真是暴殄天物!这样的宝贝,居然被他这样的糟蹋,真是可惜。”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就在原本的祭坛上,一个完全由淡青色的光芒形成的人形出现了。 “你的运势很怪异,这样的好事都能被你遇到。不过,就是要对付这么个东西,你居然也要请贫道出手?”那个人形振动空气说道。 “我怎么知道这家伙这么菜,弄出这么个鬼域完全靠的是在他手中百分之一,甚至可能千分之一的威能都没有展示出来的东西?刚开始光看到那个鬼域,我还觉得它应该有两把刷子呢!”。 “也对,光看这个鬼域,谁能想到居然有这样菜的邪神。哈哈哈哈,这样菜的邪神,怕是只有传说中的洪荒时代才会有了……” 这时候外面似乎响起了一两声枪响,只是林秋生现在正想着如何应付本来不该请过来的东岳上卿司命真君,所以并没有注意到。 虽然对自己被无视了感到极度的愤怒,但是“毛神”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说什么了,他将十字架挥舞得向风车一样,但是还是有更多的线条缠上了他,更多的血雾被淡青色的火焰烧掉了。 东岳上卿司命真君挥了挥手,那个十字架就突然从“毛神”的手中飞了出去,落在了他的手中。 同时六十四道线条便一起往上一卷,只是一瞬间,毛神就被淡青色的火焰烧得什么都没剩下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轻松地干掉了“毛神”,东岳上卿司命真君便拿着那个十字架,转过头来向着林秋生问道。 “洞天碎片之类的东西?”林秋生说。 “洞天碎片?”东岳上卿司命真君摇了摇头,“你可真是不识货!这是神国分裂出来的碎片。没法直接用,但是透过它能得到的法则,比可以直接用的洞天碎片要有价值得多。完全是云泥之别。你知道,我是正神,受洞天规则的约束,不能说谎。要不然,老道还真想要就把这东西当洞天碎片给吞了呢。嗯,这东西距离你的层次差别太大,而且这里面藏着的因果你也未必承受得住。不如你把这东西让给老道,老道给你一些你用得上,而且没有因果纠缠的东西作为交换。总之这个交换对老道肯定是有利的,对你也一样有利。用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的说法就是双赢。” 林秋生当然知道神国碎片比起洞天碎片的价值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哪怕这东西暂时他真的用不上,将来总有一天也是能用得上的。不过现在这东西被那老道拿在手里了,虽然理论上,老道应该不能直接把东西拿走,那样要承担的因果,还有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他也未必承担得起。但是如果谈崩了,这东西的价值说不定真的值得这个老道付出这样的代价。 “真君,不知道您打算用什么交换它?”林秋生问道。 “修道重在法财侣地。法是第一根本。我用真法来与你换,如何?”东岳上卿司命真君道。 林秋生想了想道:“也罢,我不要请仙扶鸾,问卜揲蓍的那一套,也不要休粮守谷,清静无为,参禅打坐,戒语持斋的那一套,也不要有为有作,采阴补阳,攀弓踏弩,摩脐过气,用方炮制,烧茅打鼎,进红铅,炼秋石,并服妇乳的那一套。我要可得长生的正法。真君,你想要神国碎片,为的也是长生,对吧?那就用真正的长生正法来换吧。” 东岳上卿司命真君想了想道:“可。只是老道我的长生正法,未必是你的长生正法,而且我的长生正法本身也还不完善。要不然我要这东西何用?你就要这么点吗?” 林秋生不知道东岳上卿司命真君为什么还要主动提出给自己好处,但是有好处不拿那不是傻吗?于是他便道:“真君还有什么用不上的护道之物,赐予末学几十件也是好的。” 东岳上卿司命真君听了,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却也好不贪心。哪里有几十件的?也罢。老道当年行走人间的时候,有一柄法剑,名唤太乙天雷剑,倒是你正好能用的。便一起与你了。” 说完这话,东岳上卿司命真君伸出手指,朝着林秋生一指,林秋生便见一道金光落入自己的识海,却是一个小小的玉牌。 “这是贫道自洞天中取下的一小块,也只有这东西,才能完善地承载长生正法。你自己细细研习。只是洞天碎片,越小便越容易挥发。十年之内,你要是不能习得此法,它就要消散尽了。贫道当年习得此法也只用了十年,十年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太乙天雷剑的祭炼之法也记在这里面。贫道也要闭关研究这神国碎片,怕是十年之内是出不了门了。 按照贫道原本的许诺,你还可以请贫道帮你出手一次。只是这十年之内,贫道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这柄剑也算是个补偿。另外贫道留下一个分身,虽然因为这方天地的限制,我的这个分身,实力未必能比你强,你对付不了的东西,我的分身多半也对付不了。但是我的分身毕竟知道更多的东西,给你当个智囊应该还是可以的。 另外,贫道发现你的运道不同寻常,说不定在这十年里,你还能像今天一样找到什么自己用不上的好东西,到时候也可以通过贫道的分身,和贫道做个交易。召唤贫道分身的仪式就记录在玉牌中,比召唤贫道简单不少。希望下次相见,贫道可以真正的叫你一声道友。” 说完这话,只见光芒一闪,东岳上卿司命真君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与东岳上卿司命真君一起消失的,还有整个的小教堂,如今只有一柄缠绕着淡青色的闪电的碧绿色的小剑悬浮在林秋生的眼前。 林秋生知道,小教堂消失了,就意味着鬼域已经消散了,他现在又回到了现实世界。收起剑,林秋生并没有立刻回去找其他人,反正现在鬼域已经消散了,那按照道理,其他人应该已经安全了。再说,在漆黑的夜晚,进到树林子里面去找一群信奉有什么不对劲就先清空几个弹夹再说的美国警察,那不是有病么? 所以他干脆盘坐了下来,将神识沉入识海。略略感悟了一下玉牌中携带的长生正法,却原来是一篇《黄庭真经》,略看文字和市面上流行的《黄庭经》区别不大,但是细细注意一下,很多地方于这块“洞天碎片”一呼应,便让人有了“原来如此”的感叹。 退出识海,林秋生感叹道:“这的确是直指长生的法门。如果我和东岳上卿司命真君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别说十年,就是一百年也未必参透得了。好在现在我还可以用钱来砸。先建立一个基本模型,大概要两三个月,然后再租用一套Ai超算集群系统,跑一个月,差不多就可确定这个模型有哪些问题了。这样反复五六次,最多三年,应该就能参透它了,剩下的就是事功了。只是Ai超算集群系统的租金,一个月就要差不多十万美元……老子真穷呀!” 第九章,结束 已经回到实现世界了,所以小教堂什么的自然不见了。林秋生站在空旷的土地上,向着那片小树林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里也有了巨大的变化,原本小树林中的树木都只有碗口粗,但是现在,这些树都长大了,都有合抱粗了——这就是昨天下午的时候,三个警察曾经去探查过的那片树林。 现在天还没有全亮,林秋生估计那些警察在树林里面虽然注意到了这个变化,而且张峰也肯定会告诉他们,他们已经脱离了鬼域了。但是这些人的精神状态多半还是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的。在能见度不太好的情况下,去靠近一群精神高度紧张的美国警察? “除非坐着装甲车,否则我可不会进去。”林秋生在美国多少年了,对美国警察的特色还是很清楚的。 所以他并没有进树林,而是直接在树林外面喊道:“你们还好吗?可以出来了,鬼域已经解除了!” 里面很快就传出了这样的声音:“是林先生吗?外面已经安全了吗?” “是我,外面已经安全了。你们可以离开幻阵出来了。”林秋生回答道。 树林里传来一阵声响,接着林秋生就看到安德森警长和几个警察从树林里面出来了,安德森警长的帽子不见了,右手的袖子也少了半截,而且还缠上了绷带。他走得更近了一点的时候,林秋生才注意到那绷带上面还带着血迹。 “警长,您受伤了?还有其他人呢?”林秋生迎上去问道。 “我们被鬼怪袭击了,是一头温迪戈。那东西太可怕了,我们差点都死在它手里。”天还比较黑,所以林秋生看不清安德森警长的表情。 “它看破了幻阵?你们损失怎么样?”林秋生吃了一惊,赶紧问道。 “我们死了三个兄弟。另外,李先生也受伤了。”安德森警长道,“幻阵没问题,只是……”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走出了树林,李为民则是被几个农场的员工抬着出来的。看起来大概是腿部骨折了,不过其他问题还不大,因为他在确定周围不会再有鬼怪之后,第一时间就大声地呻吟起来了。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管他,就连林秋生,在注意到李为民虽然伤得很重,但是呻吟起来中气还很足,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不至于让他没地方收钱之后,便也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幻阵怎么没起作用的问题上来了。 按照安德森警长以及其他人补充的内容,幻阵还真的没出问题。 “你走后不久,树林中就起了雾,雾并不大,但还是挡住了不少的视线。雾气中可以听到各种声音,像是什么野兽的哀嚎。大家都很紧张——虽然我们是警察,但是我们以前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我们自然也很紧张……再后来,我们看到一头温迪戈朝着我们过来了。那东西至少有八英尺高(2.43米),现在想想,它那个时候未必看到我们了,因为它的前进方向其实并不是完全正对着我们的。当然,那家伙的步幅很大,哪怕不是冲过来,速度也还是很快的。你知道这东西给了我们非常大的压力,然后……” “然后你们的人就不顾林先生的警告,朝着那个温迪戈开枪了,然后幻阵就失效了。我会把这些都告诉媒体的。”一个孩子很生气地插嘴说。 “他们不会相信的,他们会认为这是因为你使用药物过量了。而且我确定,安德森警长的兄弟们并不是有意要这样,他们只是出现了一点判断失误,而且他们不像你们,亲眼见过幻阵,对幻阵缺乏信心也是正常的。 而且那头温迪戈比我们之前遇到的要大得多,是成熟体的温迪戈,我的幻阵也不是百分之百能骗过它的。而且面对着这样的怪物,警官们还是保护好了你们,就这一点来说,他们都是了不起的英雄。” 林秋生嘴上这样说道,心里却想着:“就美国警察平时受的那种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清空一个弹匣的训练,到了这个时候,习惯成自然的,哪里还记得我的提醒?不过无论什么时候,和警察部门搞好关系总还是不会吃亏的。” 听林秋生这样说,安德森警长点点头道:“那头温迪戈就冲了过来,我们朝着它开枪,张先生便让孩子们分散躲开。就像你和我们说的那样,子弹对它毫无作用,无论是9毫米的派弹,还是sks的.30或者是hk416的小口径步枪弹都对它毫无作用。不过我们还是不断地开枪,好吸引住它的注意力,好让孩子们有跑远一点的时间……” 其实,警察们那个时候主要是被吓住了,本能地觉得不断地开枪能给自己更多的安全感而已。至于能不能打中,打中了能不能有什么效果,他们根本就来不及考虑。这就像沃大萌后期的那些火枪兵,在面对八旗兵的时候,常常会因为恐惧而根本不管敌军有没有进入射程就胡乱开枪,一直到把枪管打得通红,无法再装药射击了,然后就被八旗兵冲上来砍个稀里哗啦。 “那东西的速度太快,简直就像是闪电一样,只一眨眼,它就顶着火力冲了上来,爪子一挥,鲍勃就死了——防弹衣根本挡不住它的爪子,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死了三个兄弟,然后那个怪我就朝着我来了,我一边朝着那个怪物开枪,一边躲。那个怪物一爪子抓在我的左臂上,我觉得自己死定了——刚才它就是一爪子抓在艾格的手臂上然后把他的半边身子都撕裂了的——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怪物突然就消失了,就像是灭霸打了个响指一样。林先生,这是?” “应该是贫道正好破坏了鬼域的核心,这个核心一被破坏,那些依托于鬼域的鬼怪便无法在现实中维持了。警长,是不是那个鬼怪一消失,你们就发现旁边的树都变大了?”林秋生说道。 安德森警长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是这样,说起来李先生就是因为这些树突然长大了才受的伤。李先生当时爬到了树上躲着,后来树突然长大了,可李先生的手抓着的那根树枝却不见了,然后李先生就从上面掉了下来……” 说完这话,安德森警长又看了一眼正在那里大声喊疼的李为民,转过头对席尔瓦说:“席尔瓦,你看看我们的急救箱里面还有吗啡没有。” “不用不用,我能忍住,没那么疼!不需要注射吗啡。”李为民立刻就不再呻吟了。 “林道长,这次的鬼域破了,是不是以后这里都不会闹鬼了?”躺在地上的李为民又问道。 “现在应该不会了。”林秋生说,“但是今后,嗯,李先生,我提醒你一句,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李先生您的祖上积累下了深厚的阴德,有这样的阴德庇佑,按照正常,您这辈子应该是功成名就,顺顺利利的。您的前半生也的确如此。只是再多的阴德,也经不起挥霍,您在华夏的时候,自己干了什么,华夏政府通缉你,是不是真的冤枉您了,您自己清楚。您在华夏待不下去了,那是因为祖上的阴德已经损耗殆尽,撑不起您当时的位置了,或者说,您那个时候,已经是德不配位了。所以才会有人家把你牵连出来了的事情。 到了美国,您又被猎狐的盯上了,您找到贫道,给你作法转运,躲过了这一灾。但是当时贫道就和你说了,这只是术,不是道,消耗的还是您祖上遗留下来的阴德。当时贫道也劝过您,从今之后要洗心革面,积德行善,要不然,难保不出事情。结果……您又干上这个勾当。这一步步消耗下来,李先生,您的运道已经损耗得一塌糊涂了,就运势而言,现在这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比你高。 李先生,我不知道在您老家那边有没有这样的说法,说是鬼怪什么的,容易纠缠上的都是气运低落的人。所以您问我,是不是不会再闹鬼了。我只能说,昨天的那个事情已经完结了,但是就像我昨天说的那样,现在整个世界都在变,闹鬼的事情会越来越常见,今后的事情,谁知道呢,不过就李先生您现在的运道,您今后遇上这类事情的概率肯定比其他人更高……” 看到李为民似乎又要开口,林秋生便道:“李先生您不要急着给自己辩白,或者也不用问贫道你今后该怎么办。还是那句话,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您本本分分,踏踏实实地过日子的话,在美国的日子还是好过的。正心诚意,‘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能行善积德,把损耗掉的运道慢慢再补回来,平平安安地过完这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李为民脸色灰黑,嘴唇哆哆嗦嗦地抖了半天,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林先生,昨天晚上真是多亏你了。我欠你的钱,一会儿就转给你。”安德森警长开口道,“只不过,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完的。虽然我们都完全相信这里发生了超自然的玩意儿,这事情您和其他人都没有责任,但是必要的流程还是要的。所以我们还是需要你们去一趟警察局,把笔录做好。” “这是应该的。作为守法公民,我们有配合的义务。”林秋生说,“我估计,这些车这会儿也应该正常了。我们赶紧动身吧。” 安德森警长抬头望了望天,太阳这个时候刚刚露出地平线,时间还长的很,不过他还是说:“是的,虽然问题已经解决了,但是呆在这里,还是让我全身都不舒服,我们走吧。” 大家便都上了警车,警车也很顺利的发动了——什么故障都没有了。安德森警长立刻通过星链,联系上了警察局,报告说,昨天晚上他们遭到“不明动物”的袭击,有三位警员死亡,一名警员失踪,此外还有多人受伤。他们现在正将涉案人员带回来。 报告完毕之后,安德森警长掉过头来,对如今已经坐到了第二排,坐在他旁边的林秋生说:“我估计等我们完成了这个报告,我们所有的人都会被拖去做精神健康的检查的。” 林秋生听了,只是苦笑着摇摇头,却并不接话。 到了警察局已经是下午了,安德森警长先是去处理了一下伤口,他的伤倒是并不严重。警局中的医生三下两下就帮他完成了清创和包扎,然后还给她开了不少的止疼药。安德森警长出来后,又给林秋生叫了一份炸鸡,然后端着自己的那份,一边吃,一边填写报告,时不时地还向林秋生提几个问题,林秋生也照着昨天上午时候回答又回答了一遍。 安德森警长伸了伸脖子,将一大块鸡肉咽了下去,然后问道:“林,我看到和你有关的资料,你是伯克利毕业的?你是怎么干上驱魔人的?” “这也是这个案子必须讲的事情吗?”林秋生放下正在啃的鸡腿问道。 “啊,不是,只是个人感兴趣。您要是不便于回答,也可以不回答。”安德森警长关上了档案本,放下手中的笔说道。 “啊,没什么。这事情你甚至都可以在新闻报道中找得到。”林秋生说,“我的老师被指责向外国企业出售技术机密,事情牵连到我。后来我们和控方达成协议,他们放弃对我们的犯罪指控,我们承认在我们在技术处理上存在瑕疵。我想这种交易的真实情况,你心里肯定有数。但是它的影响就是我失去了原本的工作,甚至都找不到类似的工作。然后,我就遇到了一些事情,再后来,就当上了道士,就是道教的宗教人员。” 安德森警长笑了笑,他知道这种交易一般都是控方实际上并没有证据,甚至干脆是抓错了人,但又不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就会用各种方式,迫使被控方和他妥协,用不再起诉他来换取他承认一些极为轻微的,根本不构成犯罪的“错误”,从而让控方摆脱相关的责任。 而被控方,哪怕是冤枉的,在面对国家力量的时候,因为拖不起,经济上也支撑不住,往往也只能选择妥协。不要说是联邦调查局的家伙,就是他本人,也不止一次地玩过这样的花样。 “警长,我们的宗教典籍中有这样的一句格言,叫做:‘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意思是一些看起来似乎是好事情的事情,未必会带给你好的结果;而一些看起来是坏事情的事情,最后带来的结果反而未必不好。至少,我当上道士之后,收入比以前要高不少。”林秋生又笑道,“我估计,你们这里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类似的事情的,毕竟,就像我在鬼域中告诉你的那样,世界变了。如果有类似的事情,需要求助的话,我希望你能记得我,给我打个电话。” “那我能问问你的收费标准吗?”安德森警官问道。 “那要看事件的具体情况,一般的出现幻觉,比如幻视、幻听,以及有看不见的东西触碰你这一类的,在报销各种差旅费的前提下,大概是两千美元。这种事情,一般来说我两个小时就能解决,但是如果路途遥远的话,路上的时间我也是要算钱,一天两千美元。不足一天的按一天算。 如果是更严重一些的,比如已经受到鬼魂的攻击,出现了器质性的伤害,那就是说危险性进一步上升了,解决问题,两万美元,差旅费你们负责,另外路上的时间一天两千美元,不足一天的同样按一天算。 如果出现了人员伤亡,那就太危险了,没有五万美元,我可不干。其他的条件还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如果在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我们要花五万美元才能雇佣你了?”安德森警官问道。 “不,警长,昨天那样的情况可不是这个级别的,昨天的情况完全是另一个级别的,那是出现了空间异常的。我要是早知道会是这种级别的事情,我根本就不会接受李为民的雇佣,只会劝他趁着还没出大事,啥都别管了,赶紧跑! 昨天我们能活下来是非常侥幸的,如果不是您提供了关键的信息,我们按一般的做法,那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活着出来。真要是又有这样的情况,我建议您还是去找天主教的驱魔人吧,相比新教的,他们更有传承,能力更强一些。”林秋生连连摇头道。 第十章,老朋友 对于和安德森警长,或者说是和美国警方拉上关系这种事情,林秋生是相当看重的。毕竟在掏钱这种事情上,公家,哪怕是美国那边的公家,也总是比大部分的私人来的爽利的。只可惜他现在还没机会拉上美军的门路,那才是又有钱又敢花钱的主,一头羊都可以卖他们七十万,提供一次高技术服务,怎么着也能弄个几十上百万回来吧。 要说安德森警长也算是很帮忙,这个案子这样复杂,而林秋生和这个案子的关系又这样密切,但是安德森警长还是只让他做了个笔录,留下了联系方式,就表示他可以离开警局了。近期内只要不离开美国,愿意去哪都没问题了。 林秋生也没有留在警局里面过夜的爱好,便带着张峰告辞出来。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两个人叫上一辆出租车,直接去找了个宾馆住下。 帮着林秋生把行李箱搬进房间里,张峰又道:“师父,李为民伤得不轻,而且还在被各种问话。他如今的运势这么低,现在进了局子,虽然这事情和他干系真的不大,但是在这样的运势下,他未必能正常的出来。只是不知道他的手上还有多少积蓄,必须让他赶紧把合同上的余款打给我们,要不然,万一弄出点什么别的事情,这余款被拖下来了,那就不好了。” “嗯,阿峰你考虑得很对。”林秋生也点了点头,“我和警长打听过了,李为民被送进了这边的一家政府医院,现在太晚了,我们明天就去看看他。” 不过第二天林秋生他们并没有去那家医院探望李为民,因为一大早李为民雇佣的一个律师就找到了他们,并代表李为民和他们结清了尾款,而且他还给他们带来了两张当天的飞往纽约的机票——按照合同,林秋生他们在这里每多待一天,李为民就要多出一天的费用,所以李为民巴不得赶紧把他们送走。 因为要赶飞机,所以他们也来不及去医院探望李为民了。两个人便收拾好行李,叫了一辆车,便去了机场。 刚到机场,林秋生的电话就响了,拿起电话来一看,却是两年前在纽约华人街认识的一个从国内润出来的家伙。那个时候,林秋生刚刚丢了工作,只能在唐人街打短工端盘子过日子,和这家伙还一起合租过,不过林秋生其实和那家伙关系也一般。后来,两个人都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工作,互相之间就更是没什么联系了。这个时候这家伙打电话过来了,林秋生倒是有点惊讶。 考虑到两个人虽然有点三观不合,但毕竟也算认识,所以林秋生便接了电话。 “喂,是小林吧?听说你现在当道士了?”一个声音从手机里冒了出来,让林秋生赶紧把手机拿得离耳朵又远了一点。 “是的,老张,你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情吗?”林秋生问道。 “我有个生意要照顾你呀。”老张在电话里嚷嚷着,隔着手机,都让林秋生觉得似乎看到了他被烟熏黄了的大门牙,“我跟你说呀,我们这里走了人,要找个人来主持一下仪式,你看你有空没有……” 要说死了人之后做法事,这对于林秋生来说还真是专业对口的事情。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因为疫情,美国死了上百万人。这些人死了,自然需要有人做法事。虽然大多数的法事都是新教或者天主教的买卖,但是唐人街里面还是有不少的道教信徒的,在各种妖魔鬼怪的事情慢慢多起来之前,林秋生也就是靠着唐人街中的这些道教信徒度过了他人生中最艰难的那段时间。 即使现在,做白事的收入,其实已有些进入不了林道长的眼睛了,但是考虑到他和唐人街的老关系,林秋生也还一直在接这类活。只是老张并不在林秋生的“关系户”的名单中。而且林秋生也知道,老张的那帮子人基本上没有信道教的——他们大多都把任何来自华夏的东西,包括他们自己,都视为垃圾。 所以这些人多半都是信了新教的,他们有什么白事,一般也应该是去找一个牧师的。而且因为新教在美国占有明显的优势地位,他们的牧师来钱的门路很多,所以做白事的时候收费反而相对低廉。一般来说,请一个新教的牧师去做这类事情,贵一点的三百美元,便宜一点的甚至可能一百美元就够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信仰新教就一定比信仰其他宗教便宜。 “是你的朋友?他怎么没有信新教?”林秋生直接问道。 “没有呀,我们当时也劝过他,但他说他这样的天生就带着不皿煮的罪孽的人,是不配信仰基督的,所以……” “所以他就配信道教了?”林秋生冷笑了起来。 “哎呀,小林呀,我可没有这样的意思。再说了,这人死都死了,你和一个死人计较个什么呢?何必为了一口气和生意过不去呢?反正生意就是生意,你说是不是?”电话里传来老张不以为然的声音。 “老张,你知道我做这些事情的收费标准吗?”林秋生知道老张的那些朋友大多都是些因为对美利坚怀有坚定的信仰,从而对故国心怀痛恨的人。这些人虽然润到美国来了,但是因为缺乏足以安身立命的技能,结果生活水平不但没有上升,反倒是明显地下降了,甚至下降到只能靠端盘子才能勉强维持生活的样子了。 其实美国的物价很便宜的,不说众所周知的一美元炸鸡,就是更高级的商品,也经常会在某些活动期间降价到零美元。只是这些人普遍太过自卑,觉得自己没资格享受这样的优惠活动,他们不但不会参加这样的活动,很多时候还会成为活动的目标。 生活不易,这些人便会眺望大洋彼岸,好从生活更不如意的人那里寻得安慰。然而眺望的结果却往往更令他们黯然神伤——生活更不如意的人竟然是他们自己。 这样的心理落差,是的这些人的心态极不正常,他们需要不断发展的自欺力才能生活下去。老张便是看出了这一点,于是将这些人拉在一起,组织他们一起诅咒大洋彼岸,以舒缓他们的心理问题,顺便从他们手中收点提供精神抚慰的费用,从而告别了端盘子的生涯的。 老张现在单论收入肯定是比不上林秋生的,但是考虑到他没有租用超级计算机的花销,所以论有钱的话,他如今恐怕比林秋生还要有钱,但是他的“朋友”多半都是或者都将是穷光蛋了。 老张已经有两三年没和林秋生联系了,他显然也只是从人家那里听说林秋生当上了道士,具体的情况他并不清楚,这个时候听林秋生这么一问,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改变了语气问道:“小林,你现在发达了?说个数字看看?” 林秋生便道:“一般来说,主持白事,如果是唐人街里面的老朋友,那就是大家随便给了,就是个意思而已,不过一般也不会少于五百美元。至于其他人,这种事情,我已经不接了,这事情太繁杂太累,赚钱太少,干起来不合算。” 虽然林秋生这话实际上就是拒绝了老张,但是老张反倒是对林秋生客气起来了:“那个林道长,您如今这么发达了?哎呀,发达了也不照顾一下老兄弟。您的那个身价,我说句实话,我的那个朋友是出不起的。他要是有钱,也不会得病之后,被人家丢在‘深坑病房’里面等死了。林道长,您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个便宜一点的同行?” “丢到‘深坑病房’等死?不会是那位吧?他都死了一年了吧,还没入土?”林秋生问道。 “入土?他能买得起坟地?没钱入个p的土?”老张在电话里毫不掩饰对这位死者的鄙夷,“只是有人说现在存放他骨灰的地方不太安稳,晚上经常有点响动什么的。所以我想找个人去做个法事,镇压一下。” “那你那些朋友能出多少钱?”林秋生问道。 “糊弄一下他们,最多不超过一百美元。当然,报价两百美元,我要抽一半。”老张说。 “这个价呀,我认识的人里面还真没有这么便宜的。”林秋生说,“不过如果你只是想要随便糊弄一下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猪肉华,他可能认识一些要价这样便宜的。” 这个价的确太低了,就算是还没有出师的张峰,也不可能只要这么点钱,这甚至都不是钱的问题了,而是身份的问题了。林秋生可以接受张峰一分钱不要跑去给人家纯帮忙,也决不能允许他只要这么一点钱。至于猪肉华是以前林秋生住在唐人街的时候的房东。他是唐人街的地头蛇,认识不少擅长坑蒙拐骗的烂人。 虽然林秋生到这里已经是非常明确地拒绝了老张了。但是可能是意识到林秋生已经“发达”了的缘故,他反而对林秋生越发的客气了,还殷勤地表示,他们是老朋友,应该找个时间聚一聚,联络一下感情。对此林秋生只是表示他现在没有档期,等以后空闲下来了再说吧,然后便以马上要上飞机了为借口挂断了电话。 第十一章,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回到纽约之后的第二天,林秋生给徒弟张峰发了基本工资和行动津贴,然后告诉张峰:“为师要闭关一个月,这段时间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有事打我手机,没事别烦我。哦,对了,我这里有一些东西,你带上,这个月抓紧时间好好自学一下,下个月我会考你上面的内容的。 嗯,这次我们碰上的事情说明,世界的变化已经越来越快了。我们是干这行吃这碗饭的,世界的变化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我们的收入会因此明显的上升。 在大部分人今年的收入都明显不如去年了的时候,你的收入相比去年却差不多翻了一番,都要赶上人家当医生的了。而我的收入也远远超过了我以前最好的时候。国内有一个很出名的比喻,叫做风口上的猪,我们现在就是风口上的猪。 但是风向是会转变的,如今将我们吹上天的风,也很可能会将我们狠狠地摔在地上——如果我们真的只是两头猪的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师父,刚刚的这次就是风向的转变,未来风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危险。我们必须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才能在这种变化中自保,是这个意思吧?”张峰回答道。 林秋生点点头道:“嗯,是这个意思。所以这个月里面,你自己抓紧时间学习。不要觉得我给你的这些东西都比较枯燥,你要是连这些基础的东西都掌握不好,那教你各种符箓阵法,就像是教儿童用枪,不是打死了老爹老妈,就是干掉了自己。嗯,如果这个月之后的考试,你及格了的话,你就可以接触一些比较简单的法阵和符箓了。” 听了林秋生的话,张峰眼睛一亮,赶紧说:“师父,您放心,我肯定会努力的。” 打发走了徒弟,林秋生就要正式的“闭关”了。 只是林秋生的“闭关”却和一般人印象中道士的闭关并不一样。他先是自己开着车,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大堆的各种食物,将自家的大号冰柜塞得满满地,然后便进到卧室里面,美美地睡了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才起来,草草地吃了个不知道是应该算早餐还是午餐的饭,然后就进了书房,打开了放在桌子上的电脑。 熟练地利用键盘和鼠标的组合输入了一段长达几十位,包括数字以及区分了大小写的字母和特殊符号的密码之后,他成功地进入了一个linux系统。 熟练地输入了一串命令之后,一个新的身份验证要求跳了出来,通过指纹,虹膜以及密码对林秋生的身份进行了再次确认,然后一个图形界面就被打开来,一行文文出现在屏幕上:“洞天1.0欢迎你。” 这是一个进行推演的数学模型,如今这套模型当中包括阵法、符箓、雷法以及洞天这几个部分。这是林秋生入道之后,为了研究道术,而建立的一系列数学模型。林秋生通过对比典籍中对相关阵法效果的描述,以及自己实验和改进得到的数据,建立起了这些相当粗略的数学模型。 而这一次的驱魔行动,林秋生自然也获得了相当重要的数据,他要赶紧将这些数据输入进去,并依据这次行动中得到的反馈,以及他从东岳上卿司命真君那里得到的洞天碎片中得到的一些知识对这一套数学模型进行调整。 “尤其是洞天的模型,现在看来,我当初的推想有很多地方完全是狗屁不通的,这个模型要改的话,要改的地方就太多了,整个的底层架构都要动……算了,下定决心,不拍牺牲,排除万难,重新再做一个吧。” 重新做一个工作量当然更大,但是可以避免翔山的积累,并且获得更高的运行效率,所以还是值得的。毕竟,洞天才是长生之基。 现在静下心来研究的林秋生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从东岳上卿司命真君手中得到的洞天碎片和所谓的神国碎片的第一个差别。那就是洞天碎片的蒸发速度更为明显。 即使这个碎片被东岳上卿司命真君封印加固过了,但是它还是会以相对缓慢的速度蒸发。洞天碎片的形状虽然不算太规整,但是林秋生还是比较轻松地就算出了它的体积,并且细心地计算了它的蒸发量。东岳上卿司命真君提到过,这个碎片只能维持十年,但是依照林秋生现在记录下的蒸发速度,这东西维持几十年应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东岳上卿司命真君受到他自己的洞天规则的限制,不能说谎,而这一点从这块洞天碎片中的知识来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说起来洞天碎片也真有意思,虽然只是一个碎片,但是却携带了几乎整个洞天的信息。这倒有点像是全息技术呀。仅仅只考虑这一点,这块洞天碎片的价值就难以估量。不过要是神国碎片也有类似特征,那东岳上卿司命真君怕是赚得没边了……”想道这一点,林秋生就忍不住心疼了起来,不过他很快就摆脱了这种情绪,并继续他的研究。 既然东岳上卿司命真君不会说谎,那么十年这个期限就是相当可信的了。 “按照正常推想,随着洞天碎片不断地蒸发,洞天碎片的表面积也会不断地减小,蒸发速度和表面积密切相关,所以蒸发速度应该下降才对,怎么会越蒸发越快呢?自然界有类似的现象吗?”林秋生这样想着,一个词突然就像一个火花一样在他的脑子里闪了一下。 “黑洞!是的,是黑洞!按照史蒂芬.霍金的发现,黑洞会不断地蒸发,而且越是小的黑洞,因为霍金辐射,蒸发速度也越快。该死的,我对霍金辐射相关的东西知道的不多,毕竟我不是学这个的,但是找个公式来套一套也还是可行的……” 时间就在这样的工作中慢慢地流逝了,除了每星期出去采购一次垃圾食品之外,林秋生就一直宅在住处。在这样的努力下,林秋生的新的数学模型的搭建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是这时候,一些相当麻烦的问题开始出现了。 “洞天碎片的存在方式非常奇怪,它存在于这个世界,但是似乎不太受这个世界的影响。按照它的蒸发情况,它应该有相当的质量,但是用任何方式都观测不到它的引力现象。当然,这很可能是我的观测手段太有限。但是,如果它有这样的质量,即使是我所使用的原始的手段,也应该能观测到明显的引力影响的……” 这个问题现在并没有答案,不过建立一个数学模型本身也不需要有相关的答案,只需要有一个好的猜想就行了。然而林秋生此时却连一个可行的猜想都没有。 既然暂时没有什么好的想法,林秋生便只能先休息一下,换换脑子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房间里面的方便面袋子和已经吃空了的老干妈瓶子清理掉,然后开换气系统好好通风换气一番,接着便是洗个澡,换身衣服出门去吃点好东西。 林秋生知道在唐人街有一家馆子的白切鸡做的非常地道,价钱虽然不算便宜——毕竟白切鸡可没有炸鸡那样一美元管吃饱的——但相对于如今的林秋生来说,这点钱已经不算是什么问题了。虽然严格来说,林秋生现在比以前还缺钱,但是,现在他缺的钱已经不是靠节俭能够节俭出来的了。所以,该享受生活的时候,还是要享受生活的了。 林秋生出了门,叫上一辆出租车就往唐人街那边去了。纽约的唐人街是老街区了,街道不宽,停车是个麻烦事,所以往这边去的时候,林秋生一般是不会自己开车的。 出租车到了唐人街,在那家粤菜馆旁边停了下来,林秋生给了钱,从车上下来,却看到有十多个白人,举着各种标语牌,在那家粤菜馆前面喊口号,还对着试图进入粤菜馆的顾客挥舞他们的标语牌并大声吼叫。 粤菜馆跑堂的肥仔刘站在门口,又是焦急又是无奈,拿这些白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秋生便走了过去,一个白人拦住他,举着标语牌向他大喊:“鸡的命也是命!鸡的命也是命!” 林秋生微笑着并不回应,只是将手伸进口袋里,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把那个白人的呼喊声录了下来,然后便转了个方向,走远几步,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嘿,格兰特,是我……啊,我跟你说,纽约越来越不像样子了,我在唐人街,居然遇到一群白人至上主义者在公开的呼喊歧视黑人的口号。是的,我不骗你,要不我把录音发给你听听?” 格兰特是林秋生认识的一个黑人客户,林秋生给他算过命,帮他躲过一次严重的交通事故。这家伙自己平时总喜欢把“倪哥”挂在嘴上,但是却最见不得人家说“倪哥”。林秋生便将“鸡的命也是命”的录音给他发了过去。 “鸡的命也是命”这一句显然是从“黑人的命也是命”里面变出来的。而“鸡”这种动物,对于黑人来说又是个敏感的g点,就像格兰特,他其实挺喜欢吃鸡的,但是你如果说要请他吃炸鸡,那弄得不好,他是要和你打起来的。 所以在格兰特听来,“鸡的命也是命”这一句,就是在讽刺黑人的命约等于鸡的命,这当然是在公然地歧视黑人啦,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当林秋生把录音发给他之后,他立刻就问起了地点和“白人至上主义者”的人数…… 没过一会儿,街那边就传来了一阵摩托车马达的声音,三辆太子车从那边直冲过来了,随着尖利的刹车声,十来个黑人从车上跳下来,格兰特一马当先就朝着那个正在大喊“鸡的命也是命”的白人冲了过去,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拳头就砸在他的脸上,接着后面的黑兄弟一拥而上,白人们纷纷丢掉手里的标语牌,撒腿就跑…… 林秋生见这两帮子人跑的跑追的追都跑远了,便慢悠悠地走了过去,进门的时候还给肥仔刘打了个招呼:“小刘,有白斩鸡没有?给我上一份啊。” 肥仔刘应了一声,便引着林秋生到他经常坐的座位上坐好,沏上了茶,不一会儿便又端着一盘切好了的白斩鸡上来了。 “林道长,您要的白斩鸡好了。”肥仔刘说,“哎呀,刚才那场面,把我焦急死了,也只有道长您这样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真人才能那样处变不惊,一下子就把问题解决了,您了不起!” 显然,肥仔刘注意到了林秋生打电话的情景。 不过他说的那些话,林秋生其实只听到了一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