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等我!菜鸟医女天涯追凶》 第1章 真假新娘 大庆国,正阳城,华灯初上。 街道已散去了白日里的喧嚣。城南的沈府却是宾朋满座,热闹非凡。 “唉,今天可真累……” “这六姨娘才刚刚进门没多久,老爷又要娶新姨娘啦?” “那老爷不一直都是喜新厌旧吗?听说那要进门的七姨娘可漂亮呢。” “你也漂亮啊,怎么没瞧老爷看上你呢?嘻嘻……” “我也想,我也想吃香喝辣享享福,让你伺候伺候我……” 府里两个小丫鬟嬉笑道。 闲聊声渐渐微弱,隐入初夏的黑夜里。 沈府偏院,一进的小院落,院门口张灯结彩倒很是喜庆。 两个小丫鬟也是一脸喜气,一个年纪稍长,成熟稳重。另一个脸蛋圆圆,一脸稚气。两个在院里忙前忙后。 新房里,身穿嫁衣端坐在床边的新娘子却一点都没有嫁人的幸福与期待。 鸳鸯红盖头下的她粉眉微蹙,秋水似的美目里隐隐含着担忧。 “咕咕……” 她反应过来这是饿了,掀开了盖头,摸了摸肚子。 从早晨折腾到现在滴米未进,天大的事儿也得先吃东西填饱了肚子再说。 新房里的桌上有茶水,有瓜子,还有城里老字号“八喜斋”的点心。 少女饿得不行,抓起来就吃。 “一会该怎么办?刚才盖着盖头被老婆子背到院里,沈府路线都没摸索清楚,要往哪里躲呢?” 她把一块点心塞进了嘴里,陷入了沉思。 “一会我就跟那沈老头摊牌,反正真正的新娘巧姐和她大牛哥应该走远了……不行,我在沈府还有事。先躲起来,再行打探为好” “我往哪里躲呢,时间不早了,得趁丫头们出去忙了再找机会脱身。”她暗暗地想。 天色已晚,眼看着丫鬟们在新房外忙碌,出门就要迎面撞上。 少女娇俏的小脸急得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刚想把丫鬟叫过来吩咐一番,却听到远处一阵骚乱,然后就是惊呼,隐约还有哭嚎声,在深夜里格外地渗人。 她一阵惊慌,赶紧趴在门口,门缝里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不一会,年纪小的丫鬟回来了,一脸惊慌失措,边跑边喊, “不好了,不好了,七姨娘,老爷被杀了,老爷死了!” “什么?”少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爷刚送走宾客,刚想过来院里,被闯进来的黑衣人给杀了,已经死了,府里乱成一团糟了。七姨娘,怎么办,呜呜,好可怕。” 丫鬟在门外惊慌地又说了一遍。 沈耀死了? 少女的大脑有点没转过弯来。 这个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江湖排得上号的高手,三天两头就娶一房姨太太的狗官,竟然这么容易就死了? 她隔着门安慰小丫鬟“别怕,咱们这偏远,没事的,你们去休息吧”。 惊呆了的她此时回过神来,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正愁晚上怎么度过呢,这真是天赐良机。 想到这里,她褪去了身上的嫁衣,一身轻松又坐回了桌旁。 红烛还在摇曳,即将要洞房的老新郎竟然神秘死亡,真是怪事一桩,这个沈府还真的是邪门! “沈耀死了,那我要继续待下去吗?,不如趁机先观察几天再说,也许能碰到别的线索。” 少女暗暗想道。 沈老头死了,也不用想着往哪里躲了。 现在院子肯定人多,不方便打探。 不如就睡觉吧,想到这里她甩掉了鞋子就瘫在了床上。 她不是沈府的新要娶的七姨娘巧姐。 少女的思绪飘向了远方…… “师姐、姐姐、娘……” 自从那天知道了师姐遇害的消息,她的世界轰然倒塌,愉快的孩童般快乐的时光就一去永不复返了。 …… 青山县,柳口村。 一户简陋的农家里,杂乱的床榻上窝卧着一位憔悴形容枯槁的妇人。 她头发凌乱,眼眶深邃得吓人,双眼无神,眼看着生命就要走到尽头。 看着弱小的幼女,她有无限的遗憾与惆怅。 “老天爷,为何对我如此残忍,留下这么小的孩子,她要如何长大,生存在这世间?为何不多留我一些时间?” …… 妇人打起精神,叫住正在哭泣的幼女。 “遥遥,娘要走了,在这里咱家没有别的亲人,娘只能把你寄在村头的叔叔家,你婶母虽然为人刻薄……咳咳……但始终是一家人,相信也不会太为难你。” “你去了之后要敬爱叔叔婶母,凡事要让着你堂姐,不可意气用事!” 幼女贺遥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哭泣,“娘,娘,我不去叔叔家,我哪也不去,我就陪着娘……呜呜……” “先别哭”妇人生气起来,气息愈发虚弱,挣扎着从枕边拿出一个旧的荷包。 “打开看看……”妇人艰难地说。 贺遥接过来拉开锦绳,这个破旧的荷包,颜色都已经淡了,依然能看出曾经样式很精美。 荷包里是一张小小的牛皮,四周残缺不全,中间好像是被人为剪开。 上面只有弯曲的深浅不一的墨色痕迹,像是山峰又像是什么怪异的符号。 “这个是你爹留下让我保管的,说很重要,你爹也没有详细说,唉……你也拿着,你如今才八岁,幼时就不曾见过你爹几面,五年前你爹说见朋友有事商讨就没回来。” “但愿你爹没事,将来如果遇到了你爹,也许你们都认不出来彼此,那也许用这个可以相认……。” “这个你一定要贴身收藏,好好保管,不可让旁人夺了去,包括你叔叔也不可以说,知道了吗?” “你现在还小,一定要忍耐,就算想找爹也要等到长大了,有能力才可以去找,江湖凶险,你是女孩子要千万小心。” 小小的贺遥只害怕答应了,就会失去母亲,只能一直边哭边摇头“娘,我不要,我害怕,娘……” “不要怕,遥遥,你我八年母女情分,娘已经很知足了,虽然你不是爹娘亲生的孩儿,但是娘真的是把你当骨肉来疼。” “将来如果你机缘巧合下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来坟前告诉娘一声就行了,娘会在天上一直保佑我的……我的孩儿……” 说完这些,妇人再也支撑不住,溃然倒了下去,闭上了万分不舍的眼睛,遗憾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第2章 悲惨童年 “娘,娘,呜呜” …… 母亲去世后,幼女贺遥只能寄住在村头的堂叔家。 “就她那个死鬼爹,一年才看见几回?最近几年甚至都不回来了。” 婶母牢骚满腹。 “还有那个短命的娘,真是晦气,村里人那么多,为什么放在我们家?” 叔叔小声说道,“那不是没有办法吗?她也没有别的亲人了,孩子也可怜。” “告诉你姓贺的,她可怜,我不可怜吗?嫁到你们家就没有几天好日子,钱你挣不来,又来个白吃饭的,拿什么养?” 婶母嚷嚷开了,似乎想让全村人都听见她的委屈。 “你小点声,别闹啊,叫她多干活,随便给点吃的饿不死就行了。不管她村长那里说不过去。” 叔叔敷衍哄道。 “我管你呢……” 说完就听见婶母拿起扫帚“啪”“啪”,还有堂叔求饶的声音。 看着父母又因为贺遥吵架,堂姐的眼神十分嫌弃。 她厌恶地看着贺遥说,“你为什么要来我家,你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贺遥低下了头,只默默切着手上喂猪的野菜。 她牢牢记着母亲的话,要听叔叔婶婶的话,寄人篱下,只有多干活才能换得一方角落安身。 贺遥住在猪圈旁边的柴房,堆满杂物和木柴的角落里,有一张简陋的小床。 虽然艰苦,倒也很僻静。 每天干完活,躲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她的心灵才能得到些许的安慰和放松,打开娘亲留下的书,似乎还有熟悉的味道。 贺遥小小的脸贴在了书上,眼泪汩汩而下,“娘,你在哪里?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爹?” 十岁的贺遥身量高了一点,瘦弱,因吃不饱面带菜色,依旧掩盖不住她的美貌。 同村的周弘比贺遥大了两岁,看着贺遥饿肚子十分可怜,经常偷拿了吃食给贺遥送去,这是幼年的贺遥得到的不多的温暖。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山谷,有勤劳的村民已经到田间劳作。 贺遥已经背着大筐的野菜往回走了,沉甸甸的筐把她压的满脸通红。 半路上遇见了来接她的周弘,周弘默默接过了她身上的框。 两个小小的孩子此时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还是贺遥打破了沉默, “弘哥哥,谢谢你,” “不用谢,你婶母对你好点了吗?还打你吗?” “不怎么打了……” “那就好”,十二岁的他虽然像个小大人一样,但是送到村口,再也不敢送了,害怕贺遥家那个凶神恶煞的婶母。 是的,贺遥经常会挨打,鸡跑了,猪饿了,或者堂姐不听话了,她都会莫名其妙的挨打。 小小的身体经常青一片紫一片的,严重时候她就找些活血化瘀的草药敷上。 贺遥的娘是邻国的医女,教她认识了不少的草药还有一些简单的方子。时间长了贺遥倒也慢慢习惯了目前的生活。 贺遥刚到家,放下背筐,婶母的木棍子就上来了。 “你个丧门星、扫把星,你竟然学会偷东西了,我养你容易吗,我和你叔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小小年纪不学好,不知感恩,竟然还偷我的东西,你这个挨天杀的……” 偷东西?偷什么东西?贺遥一脸迷茫。 她从早上就出门采野草准备喂猪,根本就没有时间想别的东西,说偷东西真是奇怪了。 “婶母,我没有偷,是什么东西丢了?” “好啊,你还敢撒谎了,还敢顶嘴了,看我打不死你!” 婶母提着棍子就冲贺遥过来了。 原来是堂姐看着村里的周弘经常帮助贺遥,心生妒忌。 她心想堂妹长得丑又脏,面带菜色,头发枯黄,孤儿一个,怎么会有人喜欢她呢。 于是她悄悄偷了母亲几文钱,然后就赖到了贺遥身上,等到贺遥挨打时,她就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甚至还冲贺遥挤眼睛扮鬼脸。 贺遥一下子就明白了,不再挣扎了,因为挣扎只会挨更严重的毒打。 后山,秋风萧瑟,寂静山林不时有鸟掠过。 天气渐寒,贺遥坐在母亲的墓前,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裳。 她穿的都是堂姐留下的旧衣裳,破破烂烂,有的地方已经不能再补了。 再坚强也只是个孩子,瘦弱的贺遥在母亲的墓前痛哭,太委屈无处可诉说,只能在母亲这里得到发泄。 “娘,你为什么那么早就丢下我,我过的好辛苦……” “娘,我该怎么办,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去找爹?娘我身上好疼……” 许久无人应答,只有更寂静的山谷,还有偶然间掠过的飞鸟。 贺遥哭够了好像忽然就畅快了一些,身上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日子还得过,她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下走。 “哎哟,救命啊!” 走到林边,忽然听到有人呼救的声音。 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发现树下瘫坐着一个少年,跟贺遥差不多大年纪。 他衣着华丽,看着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俊俏的脸上还挂着泪。仔细再一看是受伤了,左脚被村民放的野猪夹子夹伤了。 这个夹子不紧,做得也不是很专业,贺遥拆开不算太费劲,拆开后脚踝处有两道流血的口子。 少年疼的龇牙咧嘴,看到拆完了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别动,等着我。”贺遥吩咐他。 少年止住了哭,乖乖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贺遥找来了一些草药,额头上甚至挂上了汗珠,看来是很担心少年的伤势。 贺遥用干净的石头凿烂了,细心敷在了他的伤口处。 她低头敷药时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盖住了眼睛,脸上似乎还挂着微干的泪痕。年纪小动作却麻利娴熟。 “这个女孩真好看,看着跟我差不多大,处理伤口倒像个正儿八经的大人。” 少年呆呆地看着她,直到感觉到疼了才回过神来。 “嘶~”这草药有消毒,止血的作用,少年疼得惊呼了一下, “姑娘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啊?”少年好奇地问。 “我娘是医女,我跟我娘学的,你忍耐一下。” 贺遥把少年的外衣撕成条状,简单给他包扎了一下轻轻地说,“这只是简单的包扎,回去你还是要看大夫。” 刚包扎完,就听到不远处有呼喊的声音,应该是少年的家人找了过来。 “是你的家人找来了吧,我走了。”贺遥不想惹麻烦。 “哎……哎……你别走啊,我还没谢谢你呢!” 少年的脚无法挪动,急得满脸通红地喊。 “不用谢。”贺遥已转身下山。 “那请问你叫什么? “……” 第3章 九真门派 时光荏苒。 贺遥寄住叔叔家已经四年了,寄人篱下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 贺遥会干各种农活,包括下地干活、喂鸡喂猪、给全家做饭,闲时还要上山采药卖到县里药房换取生活费,婶母还是不满意。 邻村媒婆梅婶找到婶母的时候,婶母可太开心了。 梅婶滔滔不绝,“我们村的陈傻子二十有八,虽说名字叫傻子,但是人不傻,那是贱名,好养活!” “人家有房有田,配二姑娘是绰绰有余,姑娘那是只会享福,不会受罪,娘家都能落到不少好处。” 梅婶看一脸感兴趣的婶母来了精神,继续道。 “我知道二姑娘爹娘走得早,多亏你们叔叔婶婶照顾,你们也是不容易,让孩子成家,有个依靠,以后都有个照应。” “那陈傻子说了,礼钱不会少,算是孝敬你们的。” 梅婶笑靥如花。 “她婶,你就放心吧,乡里乡亲的,人都是知根知底,就答应了吧!” 贺遥直到叔叔婶母要把送走的当天才知道她以五百文钱被卖了,以嫁人的名义卖掉了。 婶母还假惺惺的哭诉,“遥遥,你别怪我和你叔叔,家里光景不好,眼看吃饭成了难题,你去陈家,家大业大有你的一口饭吃,那陈傻子人好,不会为难你亏待你的。” 贺遥就这样懵懂地被大人安排着。 她只是个孩子,迷茫的孩子,甚至都不懂得嫁人的意义,她只知道遵从长辈的安排。 走的时候婶母竟然连一件新的衣服都懒得给她准备,贺遥在心里默默地和母亲与周弘告别。只带了母亲留给她的贴身保藏的物件就忐忑不安地准备上路了。 “等等!” 正值深秋,萧索的院外迎面走进来一位身材硬朗的中年男子。 扑面而来的戾气让婶母瞬间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 “叔叔婶母是吧?我是她父亲的朋友,我来带她走。” 说完看了看身旁衣装单薄的杜若。 “哎哟,这位官爷,您高姓大名啊?我们家贺老二又没来信,我可不能把老贺家的女儿交给不明不白之人。” 婶母不情愿道。 那男子阴沉着脸,也不多言,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大块银子扔到了婶母的手上。 第4章 温柔师姐 杜若领到了被褥,两身素袍,一些内衣裤和生活用品,开心得像个孩子。 她被分在后院和梦竹一个小厢房,梦竹排行六,杜若便叫她六师姐。 小小的厢房整齐摆放两张单床,两排放衣物的柜子,一张小桌再无其他,简单却又整洁。 桌上小小的陶瓶里,还插有一支绿芽,给室内带来了一抹春色。 “快,换上看看!”六师姐兴奋地说。 杜若才十二岁,身量瘦弱,道袍穿在她的身上都偏大,师姐帮她把长发挽起,梳了一个少女常见的发髻。 脱下了普通装,换上了一身素色的道袍,更是显得杜若清秀雅致。 换衣服的期间,师姐已经把她的被褥都铺好了。 杜若扯了扯身上干净的道袍,又看看整洁的床铺,想到再也不用干永远都干不完的农活,也不用嫁到隔壁村给傻子当老婆,心里一阵感动。 “六师姐,谢谢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杜若感动的泪水滑落。 梦竹轻轻地抱着杜若,“没事了啊,以后你就跟着师姐,师姐保护你。” “嗯……” “喂,你别把鼻涕擦在我身上啊!” “哈哈!” 九真门派生活学习都比较简单。杜若初来乍到只从本门最简单掌法开始学习,入门掌法名为九真掌,又分为十八式。 习得融会贯通之后方可学习进阶掌法震雷掌。然后才是修习本门剑法,目前一共两套掌法,倒也不麻烦。 如果没有特殊任务的话,每日六点起洗漱后上早课。吃完早饭后,上午听师父师太训话,自修。 中午饭后又是自修,学习入门掌法,晚上晚课打坐参禅,九点睡觉这一天就过去了。 大殿后有个藏书阁,有一些常见的经书,还有一些入门的医书。 杜若对经书没什么感觉,那医书好像有点意思,经常借来研读。 许叔叔也偶尔会上山看她,身边还跟了个淘气的小男孩。杜若向他打听爹的下落,他也是只字不提,只说你先在山上好好修习。杜若很感激他能把自己救出火坑,默默地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除此之外山上的日子虽然枯燥,但是贺遥对目前的生活十分满意。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进入了冬日。 窗外的寒风从缝隙里透了进来,杜若打了个寒颤。 六师姐下山做任务了,上完一天课的杜若百无聊赖坐在桌前。 “师姐,为什么还不回来啊?好无聊啊!” “娘,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怎么才能算长大?” 拿出了贴身的地图看了看,依旧什么名堂都看不出来,没一会就昏睡了过去。 两天后师姐回来了,还给杜若带来了山下最时兴的零食,冰糖葫芦。 杜若鼓鼓的腮帮子嚼着冰糖葫芦,抓着师姐问各种问题,甚是可爱。 “师姐,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我等得好无聊啊。” “这不是任务耽误了一点时间吗,想我干什么?是不是又偷懒练功挨骂了,等着我教你呢?” 师姐嗔笑着点了一下杜若的额头。 师姐这次下山还带回了村里堂叔的消息,杜若走了之后那陈傻子还有媒婆去找堂叔理论,要让堂叔家退钱,堂婶没办法只得给人家退钱。 那村里都暗地里说婶母刻薄,把女孩随便扔给一个陌生的男人,那婶母眼里只有钱,哪里还管杜若的死活。 “他们都不会来找你了,你放心吧。”师姐轻轻地说。 “师姐,我也不害怕他们了,我现在练习掌法了,我很厉害,学到第十式了。”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能吓唬谁呢……你将来还要出去闯荡江湖呢。”师姐笑道。 “师姐,我觉得这里很好,我要留在这里,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杜若郑重说道,靠在了师姐怀里。师姐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和母亲身上很像。 奇怪师姐比她大不了几岁,却时常让她有母亲般的感觉,安心而又温暖。 “师姐,你好像我的姐姐,又像我的娘亲。” “小丫头,我不过比你大几岁而已,怎么就变成你娘了?” “可能是觉得你对我好吧。”杜若感激地说。 “我家里有一个弟弟,我平时也这么待他,可能把你当成他来照顾了吧。”师姐温柔的眸子闪过了一丝的苦楚。 “可惜家里穷,孩子多,养不起,家里人看师父这里起码饿不死,于是跪求了师父,把我送来了这里。” “师姐,我也会照顾你的!” “好……我等你长大。”师姐温柔地刮了一下杜若的鼻尖。 “师姐,你说江湖有什么呢?” “江湖有仗义的侠客,有恶棍流氓,有绝顶高手,也有你这样的三脚猫……” “师姐,江湖有什么好吃的呢” “你就知道吃……等过完年吧,有简单的任务,我带你下山。” “好耶好耶!”杜若兴奋地鼓掌。 年后杜若跟着师姐兴奋地下山,入门的掌法已经都学会了。 一路上她叽叽喳喳,全然忘记了从前悲惨的遭遇,在师姐面前回归了小女孩天然活泼浪漫的心性。 师姐只是笑看着杜若嬉闹,眼神充满了溺爱。 和师姐做的任务都比较简单,比如护送女眷,帮一些店面收账,甚至还有陪大户人家小姐练剑的任务。 总之五花八门,甚是好玩。 春去秋来,山里树叶又开始变黄凋零。 杜若到山上已有四年,完全是一个大姑娘模样,身材瘦弱匀称。 安稳平淡的生活让她褪去原本的凄苦的神色,呈现出粉白的肌肤,唇红齿白瓷娃娃一般精致。 道姑简单的装扮并不能掩盖她绝美的面容,更是多了一分翩然。 几年里师姐们还有师父的偏爱让她变得更加顽皮。 成天不是去山里抓野味,厨房偷零食就是到修习室里捉弄打坐的师姐。 对于这个顽皮的小师妹,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笑笑也就过去了。 只到一天,师姐下山做任务未归。第二天山下传来六师姐出事的消息。 大殿内师父的声音颤抖又带着威严, “你再说一遍,梦竹怎么了?” 第5章 惊闻噩耗 “禀报师父,六师妹在城边遇害了,有村里人通知了她的家人,现在师妹人在山下她家里,差人来山上报了信。” 报信的二师姐道。 “谁,是六师姐?师姐怎么了?”杜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切地问。 “是六师妹,官府目前也没有说法,她家里人也没有个主意。师父,我们该怎么办?” 二师姐眼角已经有了泪意。 “清荷,你带三位师妹去吧,下山去调查一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师父权衡了一下,安排道。 叫清荷的二师姐领命“是。” “江湖险恶,不知道此事是不是冲我门派而来,你们千万要小心慎重,如果遇到危险不可逞强,保住性命为准,不要强求。” 师父严肃道。 “师父,我也要去!” 杜若急切地央求师父。 “让我去,呜呜,我不信,我要亲眼看见六师姐……” 杜若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哭了出来…… “清荷,你们去吧。”师父吩咐道。 清荷师姐四人领命转身飞速离去。 师父回过头来,语气严肃。 “杜若,你且先忍耐一下,你年纪尚小,此事官府目前都查不出原因,可能是高手所为,很有可能要对我门派不利,你不要轻举妄动。” “是,师父” 杜若低声哭泣道。 此时师父威严的神情让杜若不敢造次,危难时期要听安排,不能给师父添乱。 杜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小小的厢房。 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她的世界就崩塌了,躺在床上泪如泉涌,不敢相信这个事是真的。 眼前都是师姐的音容笑貌,师姐温柔地戳她的鼻头说她是小气鬼。 哭到累了就睡觉,醒了想起来师姐泪水又盈满了眼眶。 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三天,派出门下山的师姐一直没有消息。 三天后的清晨,杜若实在忍不住了。 她不相信亲爱的师姐已经消失不在的事实,一定要亲眼看看才敢相信。 思考了一会,杜若给师父留下一封简单的信。 “师父,徒儿下山了,就是想去看看六师姐,徒儿去调查一番就回来,绝不鲁莽行事,不孝徒儿,杜若。” 找到了曾经和师姐放在一起的做任务的小费,也够花上一阵子了。 又带了瓶门派常用的提神丹,再胡乱再带了几件衣服就匆匆下了山。 四年前上山的时候充满了希望,如今短短几年过去就已物是人非。杜若毫无心情赏景,大步赶向师姐的村落。 赶到村里打听到师姐的家已经是中午时分,破旧的房子里似乎已经恢复了原样,只有悲伤的气氛还在蔓延。 师姐的弟弟梦桐比杜若小了几岁,瘦弱的他把杜若带到了山后师姐的坟前。 看到坟前新插的木板上潦草地写着陈梦竹之墓,杜若再也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 “师姐,我来了,呜呜……” “师姐,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走时好好的,为什么发生得这么突然?” “师姐,你走了,我怎么办,说好了要照顾我的,我爹娘走了,你也走了,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旁边的弟弟跟着一起抽泣了起来。 杜若有着悲惨的童年,遇到了师姐,她迎来了一丝希望,刚刚生活里有了阳光,有了方向,这么快老天爷就又把她的希望收走了,她的世界又失去了颜色暗淡下去了。 午后,杜若哭干了眼泪,失神瘫坐在坟前。 “杜若姐姐,我听姐姐说起过你。”梦桐开口了。 “你姐姐是什么时候送回的家,伤口是怎么样?有什么异常吗?” 杜若终于回过神来。 “姐姐是四天前有同村认识人送回的家,姐姐是被剑杀死……呜呜……伤口,伤口在脖子上,官府说这是一剑致命,是高手所为,找到凶手难度太大,让我们想想有什么仇家。” 弟弟边哭泣边说,神情由悲伤变为了愤怒。 “那你们家有什么仇家吗?”杜若问道。 “我们是穷苦人家,哪有什么致命的仇家?姐姐,莫不是九真派得罪了什么仇家?” 杜若回想了一下。 “我和师姐一直做的简单的门派任务,师父师姐们也是一直清心寡欲,不问江湖世事,基本没有什么仇家可言。” “对了,你姐姐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这个东西比较异常”,梦桐伸开手。 手上是半块带着繁复花纹的玉佩,造型精美,温润通透,一看就知道是一块上乘的玉料雕刻而成。 “这个是姐姐手里掰开得来的,她神情痛苦,紧紧攥拳,这个可能跟姐姐的死有关吗?” 男孩痛苦地说。 杜若接过了玉佩,虽然残缺不全,但也可看出纹样精美,非普通人所有,隐约间还有淡淡的香气沁入鼻尖。 “这个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知道。” “那好,千万不可向任何人透露。”杜若严肃嘱咐道。 “这个我拿走,你就当不知道这事,好好照顾你父母。”杜若又说。 “好,杜若姐,你能找到杀害我姐姐的凶手吗?” 男孩眼神里含着悲愤还有期待。 “一定能……” 杜若坚定道。 正阳城是离九真山附近最繁华的城市。 师姐之前也带杜若来过,并不陌生。 她拿着玉佩到玉器店悄悄打探了一番,得知这么上好的玉料,城里很少见,只有沈府那样的有钱人家才用得起。 他家结交的都是非富即贵,就算不是沈家,也跟沈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知府沈耀,原本是习武之人,武艺高强,靠着沈家剑法在江湖上知名度颇高。 后结交官宦,攀附权贵竟混了个知府。 沈府在城南,杜若观察了几天发现不太好混进去,只好在南郊租了个小房子暂时安顿下来。 “哎哟,杜姑娘,起的真早啊!”房东大娘热情地打招呼。 杜若在小院伸了伸懒腰,大娘不禁看呆了。 “哎哟,大娘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姑娘,许配人家了没?” “没,没有。”杜若被大娘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转身进屋回到窗前坐下,怔怔地看着窗外的蓝天,有黄叶不时飘落而下,打乱了她的思绪,观察了沈府几天,没有什么好的机会。 “师姐,我该怎么办?”杜若心里默默地问。 不过很快事情迎来了转机。 一天杜若隐约听到房东大娘跟邻居闲聊。 “那巧姐儿还不愿意,哎哟,那嫁进了沈府,那还不是穿金戴银,我那老姐妹一顿劝那,还是不行,那还寻死觅活的……” “沈府!” 杜若听到了重点,瞬间来了精神,趴在门上仔细地听。 “王家的姑娘,要嫁进沈府?” 杜若的小脸若有所思。 第6章 沈府奇遇 “砰砰砰” 半夜急促的敲门声将杜若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她迅速爬起来,关注门外的动静。 “我怎么睡着了?”她有点懊恼。 门外睡眼惺忪的小丫鬟刚开了院门,就有几位拿着火把的伙计想冲进院内。 为首的还吩咐道,“都寻找仔细点,凶手受伤了,逃不了多远。” 杜若刚想该如何应对,就听到门外年长一点丫鬟的声音。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老爷新娶的七姨娘新房,你们可不能乱闯!” 为首的伙计迟疑了一下。 “出了事你们担得起吗?”丫鬟又道。 伙计和手下交头接耳了几句,挥挥手招呼了几句扭头就都走了。 好在丫鬟给力,杜若长呼了一口气。 “这真的是乱糟糟的一天。” 沈耀遇刺后,他的大儿子沈怀信当时就命令关闭城门,召集家丁寻找凶手,寻找那有伤之人,把城翻个遍也要找出来。 已是初冬,杜若打开门后一股冷风灌进了房里。 秋风早已扫尽了海棠树上的残叶,充禿秃的枝条上掛满了一些不肯离去的果子。 沈府出事后,没有人理会新娶进门的七姨娘。 眼看府里人员混乱,比较容易浑水摸鱼。杜若换了一身丫鬟的装扮混在形色匆匆的队伍里。 绕过了假山,穿过了长廊,又路过了几处小院,过了拱形的门,到了沈府的正院。 院里吵吵嚷嚷的,一群女人哭声震天。沈耀被刺杀后,一时间吊唁的、看热闹的、查案的是人来人往,乱七八糟。 杜若伸长了脖子仔细观察每一个人,一直混到了傍晚也没有发现。 “算了,再看也没有什么线索,也许是时机不对。饿了,还是溜回去找点东西吃。” 回到小院,走进了院东侧的小厨房。 “这个沈府目前人员比较杂,可能遇不上那个花纹玉佩相关嫌疑的人。”杜若边走边想。 这个偏院的小厨房灶台,碗柜,桌椅都已半旧,有的地方已斑驳。 一看就知道这就是为了娶新人临时打扫出来的旧院。 桌上光零零什么都没有,杜若撇了撇嘴。 刚打开了柜门想仔细搜寻一番,忽听得附近哪里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屏住呼吸又仔细听了一下好像还有微弱的呼吸声。 循着声音,杜若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隔壁的柴房。 这是一间堆满杂草、木柴,还有杂物的房间。 刺眼的阳光从侧窗斜斜射进屋里,微小的细尘在空中飞舞。跨过一堆木柴,杜若在角落里的杂草后看到了半靠在墙角侧头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夜行装,乌黑的头发束起,几绺发丝凌乱的落在额前,俊美的脸微微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修长的手轻抚左胸胸口,指缝里隐约有血迹渗出。 “你受伤了?”杜若轻声地问。 男子点了点头,失去血色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放下了捂着伤口的手。 定睛一看,男子左胸部位衣服有一条长长的口子,和伤口粘在了一起,衣服上血迹斑斑。腥味直扑鼻子。 杜若顾不得许多,只想着治病救人。 她轻轻地挑起了男子沾在伤口上的衣服,撕开了口子,露出了男子结实的胸膛。 杜若头一次直面男性裸露的肌肤,虽然只是半个胸膛,但也是“腾”一下脸上布满了红晕。 她扭过头缓解了一下害羞的情绪。 “没事的,救人要紧!” 然后又转过头仔细检查男子的伤口。 这是一个三寸长的伤口,应该是被剑所伤。 伤口有点深,中间还在缓慢的淌血。 男人半坐了起来,俊朗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怀疑,深邃的眸子直盯着害羞的少女。 “你会治伤,你是医女?” “会一点点。”杜若脸红道。 “小院环境不熟悉,周边没有草药,怎么止血呢?” 想起来下山带的门派的提神丹可以止血,杜若轻手轻脚回房拿了药,又拿了水给男子喂到嘴边。 男子看着眼前几粒红色的小药丸,鼻翼微颤,有点迟疑。 “怎么?怕有毒啊?”杜若心疼道。 “这药只有一瓶,可是珍贵无比,你不吃我自己留下最好。” 男子看着一脸明媚的少女,伸手把杜若玉葱一般的小手拉到嘴边,吃下了杜若手里的药丸。 第一次跟这么帅的男人凑得如此之近。 刚刚平复心情的杜若心又砰砰地跳了起来。直接把水塞给他就扭身逃也似的回房了。 在房间又找了些干净的白布,杜若细心给男子清理了伤口,简单包扎了起来。也就半个时辰,血就止住了。男子的脸也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会受伤?” 男子盯着杜若,眼神锐利而又冷峻。 “我不想知道。”杜若轻轻道。 “你的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你随时可以走了。”杜若说完不再理会男子犀利的眼神,转身走出了房门。 长点脑子的都知道,沈知府刚刚被杀,凶手逃走,身上还带伤。 凶手不是此人又是谁,不过沈知府这样只知道攀附权贵,鱼肉百姓的狗官,有英雄能杀之,简直是天下一大快事。 杜若也不想跟受伤男子扯上关系,只要赶紧走掉,不妨碍她的正事就好了。 …… 沈府外巷尾平房里。 “公子,你瞒着属下出行,现在还受伤了,万一有个好歹,属下该如何跟侯爷交代。” 一名年轻下属一边埋怨一边帮顾云霄处理着伤口。 顾云霄剑眉一挑,“无妨,此次是大意了,对付这个沈耀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完又沉吟一下,“这次被他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不得已解决了他。也好,这个狗腿子攀附权贵,为虎作伥,好色成性,杀了他也不算冤。大为,二皇子之事还需查探,也许有更多线索,先不要告诉我爹。” “是,公子,不过现下时局紧张,神鬼难测,为保万无一失,待属下去解决此女。” “先不用,她应该只是偶遇,不是相关之人。”顾云霄沉思道。 “公子,就怕万一……” 顾云霄冷脸看了一眼大为,目带凶光。 大为知趣闭上了嘴。 …… 眼看着过了几天,还是没有人理睬杜若,每天和小丫鬟靠着小厨房度日。 救治了受伤的男子后,没多久男子就消失不见了,柴房的血迹也收拾了一番。 杜若心有忐忑,害怕惹出事端,躲了好几日发现一切平静,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才敢走出院外。 府里照样还是吵吵闹闹,人来人往的。 沈府院子很大,想找线索,沈耀的起居之所是首选。虽然前几天来过一次主院,但也是忙忙碌碌,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这沈府真大啊,这个沈老头,怪不得官声不好,这是搜刮了多少老百姓的钱财才能盖得这个奢华的大院。” 杜若不禁暗暗地感叹。 自己的偏院位于东北角,循着之前记忆的路走向主院的方向,经过了假山,穿过精致的长廊,绕到了一处荷花池。 池边有衰败的藕叶零星洒在水面。水面还没有结冰,有寒风吹过,荡起一片涟漪。 杜若驻足池边的凉亭,看见周边景色一片萧条叹了一口气。 “到了冬天了,师姐,你那里冷吗?” …… “你是?”身后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 杜若吓了一跳,扭过头发现身后一位眉目清秀的男子看着自己。 他比杜若高一头,身着素服,虽是素色,但是衣料华贵,纹样精致,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年纪的小厮。 男子眉宇间隐隐含着哀伤,他又认真看了看杜若,原本哀伤的眼神增添了些许光彩。 “我记得你,你是小时候救过我的小姑娘……”男子有点兴奋。 “小时候在青山县,我去外婆家的后山游玩,不小心踩到了野兽夹子……” 男子见杜若有点迷茫,主动说。 “哦,我想起来了,那后来你没事了吗?” 杜若本来想逃,看到了少年一脸兴奋,不得已停住了脚步。 “当然没事了,当时多亏有你……你为什么在这?”少年问道。 原来杜若当年救下的正是沈府的二公子沈怀安。 第7章 慌不择路 沈怀安的问题杜若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只能一边支支吾吾的指向身后的远处,一边在脑海里搜索“呃,呃……这个……”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我爹新娶进门的七姨娘是吧?”沈怀安道。 “人人都说我爹是大贪官,该死。你一定也这么想,可他毕竟是我爹……” 少年明亮的眸子低垂了下来,情绪又低沉了下来。 “我之前也听闻他又要强娶一房,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现在他去世了,你也不用害怕,如果你不想走的话,你可以安心待在府里。”沈怀安的眼神里满是真诚。 “我住在东南侧的秋水斋,如果有难处,可以让丫鬟来找我。” 他看着杜若有点想逃离的神情,继续又道。 “哦,好……那个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杜若转身,也不管沈怀安的反应,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小院。 “真是冤家路窄,出师不利啊,怎么这里都能遇到熟人?” 坐在窗前的杜若心有余悸道。 想到刚才的少年,那个爱哭的样子浮现在脑海,原来他是沈耀的儿子。 比较起小的时候小小的个头,现在他可长高多了,也变得更懂事有礼貌了。 “比他那个好色的爹是强多了,下次出门要注意了,再遇到可不好脱身了。” 杜若心里暗暗想。 深夜,杜若穿了一身深色的夜行装,长发束起,梳了个最简便的发髻。 白天出门目标太明显,毕竟自己身份不明,遇到突发情况不好应付。 趁着两个小丫鬟熟睡,杜若悄悄溜出了院门。 周围万籁俱寂,只有远方有几处微弱的火光,偶尔还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声。 冬天的夜没那么黑,路两边还留有初雪,适应了一会儿,视线基本不受影响。 杜若打了个寒颤“哇,好冷!” 绕过了一排厢房,刚走到假山旁,忽然听到有喘息,好像还有男人的说话声。 杜若情急躲进了假山的一侧,山后的声音渐渐清晰。 “婉容,那老头子都死了,你还守在府里干什么,不如你趁乱跟我走吧!”男子声音急切。 “表哥,先别急,这几天府里杂乱,待我把手里的银两物件收拾收拾……” 女子的声音妩媚又低柔。 “我都想死你了,想当初那沈老头女人一大堆,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做什么六姨娘,我恨死他了,没想到坏人自有天收!” “你等我几天吧……唉,你的手又不老实了!” 女人喘息声带着急促。 “你让我再亲亲,好久没见了” “……” “哦,原来是偷情的六姨娘和她的情夫。” 杜若明白了过来,花朵一般的少女年纪,哪里听得了这种让人耳红心跳的言语,眼看着再不走就更加尴尬了。 她缓慢转身想偷偷地走掉,却“啪”一不小心蹭掉了一块小石头。 山后温存的两人立马警醒了。 “什么人?” 杜若不敢再停留,慌不择路跑了出去。 冬天的夜,耳边有呼呼的风声。 杜若摸索着一路小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眼看前方是一处厢房。 杜若来不及加思考,进门转身就关上,仔细听着后边没有人追来,狂跳的心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吁,好险……” 借着窗外的微光,发现这应该是一间书房,房内一张长桌,一把官帽椅。桌上一些寻常的文房四宝。 桌侧整齐摆放了一些日常的公文信件。桌上浮着一层灰尘,看来有几天没有打扫了。 打开日常信件看了一下,看来这就是沈耀的书房。 阴差阳错竟然闯到了沈耀的书房,杜若心道,“仔细看看,这里也许有相关的线索呢。” 书房东西两侧有多层精美的书架,整齐摆满了各种名书。旁边的博古架上高矮放着各种精巧的摆件。 “看来这个沈耀也是个附庸风雅之人!”眼看着房内都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也许跟沈府没有关系,难道是我找错了方向?” 杜若心生怀疑,顺手推了推身旁的书架,“嘎吱”原本沉重的书架竟然滑动了一下,再推一下,后面缓缓露出一个暗门。 “原来可以推开,果然坏人家里都有暗室!”杜若心里吐槽了一句,门口听了一下应该没有人,就侧身进了暗室。 合上书架,点亮了烛台,这暗室也是普通的书房陈设。不同的是两侧的墙上挂了好几把长剑,剑身用料考究,线条优美,一看便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这沈耀终究是江湖中人,收藏了这么多绝世宝剑,一会我要挨个取下来看看。”杜若心道。 走到墙角发现堆了几口精美的红木箱子。打开一看,都是些精美的珠宝首饰玉器,估计是平日里受贿所得。 翻到最下面的箱子,底部整齐叠着几封书信。 “这是什么信件,藏得真隐蔽!”杜若疑惑道。她把烛台放在桌上,打开了其中一封。 这信上的内容倒是普通,写了部分官员的职位还有名字。落款:许知安,再无其他。 眼看烛光暗了一下,杜若凑近了烛台。 借着微弱的烛光,忽然发现了这信纸上淡淡的暗纹,随着角度不同若隐若现。杜若瞬间呼吸急促了起来,血也涌上了头。 这暗纹虽然浅,也看得出来和师姐手里的玉佩纹样一模一样! 杜若颤抖地拿出了贴身的半块玉佩和纹样细细比对,的确毫无二致。 皇天不负有心人,苦苦搜寻多天,终于找到了方向,虽然没有找到明确的杀人凶手,但是这个线索明确指向了一个人,许州许知安。 翻了翻其他的东西再无特别之处,杜若再无心情停留,趁夜摸黑溜回了自己的小院。 沈府事发后,一直没抓到凶手,听说刑部要严查,最终闹得沸沸扬扬也没寻得凶手的皮毛。 沈怀安吩咐平日里正门、侧门都让伙计把守,以防可疑之人。 杜若望着沈府高筑院墙外的蓝天叹了一口气,“唉,我这三脚猫的功夫,翻不过这院墙啊……” “许州,我得赶往许州一趟。可我怎么出去呢?” 想到这里忽然想起了沈家老二那张清秀的脸庞。 …… 杜若在沈怀安的帮助下顺利地逃出了沈府。 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他真相,只有在心里默默地告别。 她不忍回头,害怕再看见男子炽热而又不舍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