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公主野心勃勃,不想对驸马负责》 第1章 你想死? 野风肆虐。 九洲城这场初雪下得又大又急,不过半个时辰,京郊驯兽场就被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霜雪。 “殿下,你快跑!别管我了!” 箫野身上的衣衫被黑熊撕破,胸前横亘着三道抓痕深可见骨。 他一边警惕的回头望着四方,一边抓着李汛的手不放。 “你别着急,我现在就拉你出来。” 李汛脚下是一个布满尖刀的捕兽陷阱,只要箫野松手,那些尖刀就会贯穿他的身体。 与此同时,二人的后侧方也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李汛绝望的闭上眼睛,箫野有所察觉,刚想阻止,眼前就被飞溅出的血花糊住。 手下的重量变轻,他急促的喘息了口气,垂头往下看,李汛残破的身躯被尖刀穿透,右边的袖子空了一截,而他正握着断裂的半截手臂。 箫野大脑有些发懵,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道黑影伴着嘶吼声就从陷阱上端跃过,直直将他按进了泥土。 肩上的骨头仿佛碎了,寒风钻进喉咙,不停撕扯着箫野崩溃的神经。 他咬牙抬眼,死死盯着身上这头随时准备朝他下口的野兽。 黑熊被他凶狠的眼神挑衅,仰头怒吼一声,也就在这一刹那,一支缠着金丝的羽箭突然破风袭来,一击穿透了黑熊硕大的头颅。 身上的庞然大物突然瘫倒在地,箫野顾不上高兴,当即攥紧了腰间的短刀死死盯着来人。 沈鸢一身红衣如火,骑着高头赤金墨马冲到箫野面前,居高临下的瞧了他一眼。 她眸色轻蔑而高傲,仿佛看一只低贱的蚂蚁那样不屑。 “一百个羌奴,没想到竟然是你活到最后,真没意思。” 箫野攥着短刀的五指微微收紧,借着呼啸而过的凉风一跃而起,直奔沈鸢命门。 他孤注一掷的袭击,落入沈鸢眼里就跟野猫亮爪一样,让人觉得好笑。 只见她手中长弓悬飞着一拉一扯,箫野手中短刀瞬间被打飞,而他本人也被沈鸢毫不留情的一掌击飞出去了数米远。 沈鸢的近身侍从张远此时也带着人马追了过来。 “公主!” 沈鸢收回长弓,冷扫了一眼身后赶来的众人。 “把他带回公主府。” 整个过程,她甚至都没施舍箫野一个眼神。 张远听了命令侧身看过去,见活到最后的人是箫野时,他下意识皱了下眉。 “公主,这等低贱的羌奴,实在不配留在公主府伺候,不如属下给他另寻一个去处。” 沈鸢将手中的长弓丢给身旁侍从,闻言淡睨了张远一眼。 “另寻一个去处?你莫不是忘了,他可是先帝早年给本宫钦定下的驸马。既然是驸马,那自然得住在公主府才是。” 张远听着沈鸢此话,内里忍不住腹诽。 你若真把先帝婚约当回事,就没有今天这场驯兽赛了。 南羌已经被北燕所灭,沈鸢口中箫野是她驸马这件事,自然也不会有人当真。 碍于自家公主喜怒无常的性子,箫野入住公主府时,府中下人倒也没敢真的太过轻视他。 箫野入住的院子叫销香院,极具侮辱性的名字,距离沈鸢所住的青月楼只一墙相隔。 可也就是这一墙的距离,就足以展示二人之间跨不过去的深渊鸿沟。 是夜,疏星铺云,冬霜浸月。 青月楼里声乐不停,一墙之隔的销香院却冷得如同冰窖一样。 硕大的屋子里,没有一盏可以照明用的蜡烛,月光从窗外爬进,也被那大床上消瘦羸弱的身影,惊得细颤了下身影。 箫野浑身是伤的蜷缩在床头,沈鸢只让人将他带回来,别的什么也没吩咐。 下人不敢私自叫大夫给他治伤,甚至就连吃食也不敢多给。 他就这样难捱的蜷缩在床头,细细在心中数着数。 他阿娘告诉过他,天无绝人之路。 可箫野终是撑不住晕了过去,待到他第二天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他床边翻阅医书的大夫。 许生见他醒来,也很高兴,赶忙放下医书替他号了脉。 “脉象瞧着还有些血亏,不过不妨事,待我给你开了几副药,吃上半月,便可大好。” 许生这边话刚说完,就听见门外有人通传公主到,吓得他急忙敛衣跪身行礼。 “草民拜见公主。” 沈鸢今日换了一身蔚蓝色织繁复金丝芍药宫裙,一头青丝挽成惊鸿髻,整个人高贵又典雅,只是那冷艳绝伦的面容,依旧是副高高在上的倨傲模样。 “都起来吧。” 她嗓音很淡,听上去甚至有些冷。 箫野一瞬不动的瞧着她,听了这冷漠的嗓音也只觉得贴切。 毕竟像沈鸢这般心狠手辣的蛇蝎女人,是配不上半点有温度的东西,包括嗓音。 沈鸢坐入身后侍女端来的椅凳,见箫野还一直盯着她看,顿时恶劣的扯了下嘴角。 “你可知道在我们北燕,男子若一直盯着一个女子看,会有什么下场吗?” 箫野喉咙还是疼,可他想说话。 他问:“会有什么下场。” 沈鸢笑了一下,冷艳的眉眼瞬间变得妩媚起来。 “会被剜掉双眼,丢入驯兽场喂野狗。” 箫野也跟着她笑了一下,无悲无喜的收回视线望着头顶的幔帐。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公主剜去我的双眼,丢进驯兽场喂野狗好了。” 南羌没了,他这个昔日高高在上的南羌太子也轮为了阶下囚。 若是可以,他倒宁愿一死,也好过背负着血海深仇在仇人的魔爪下苟活。 “你想死?” 沈鸢不知何时起身立于床前,一脸冷漠的攥住他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 “你可是跟本公主有婚约在身的北燕驸马,没有本公主的命令,你最好连去死这个念头都不要有。” 说完这话,沈鸢就甩开手冷脸吩咐许生。 “给本公主治好他这副破身体,若是耽搁了本公主下个月的大婚,本公主拿你是问。” 许生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直到沈鸢走出房门,才劫后余生般抬起袖子猛擦了下额头的细汗。 如今整个北燕谁不知道沈鸢的凶残,此人心性不定,凡是敢跟她作对的,无论朝臣还是王公贵族,一律斩杀不怠。 偏偏当今皇上又十分迷信命运一说,就因为当年沈鸢出生时,国师说她的命格可助北燕一统四洲,平定五国之争。 皇上便对这个女儿百般宠爱,不管她是杀人放火,还是做出多么人神共愤的事,他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沈鸢不过二八年华,北燕便已收复南羌为首的南部三国,只余左梁,便可实现一统四洲平定五国之争的大抱负。 这也是为什么沈鸢拿南羌皇室子弟去驯兽场戏耍折磨,当今皇上也只当没看见的原因。 第2章 笼中之鸟 许生很快命人把箫野的药熬好端了进屋,却没想到这位太子已经一心求死,无论他说什么都不管用。 万般无奈之下,许生只好让人去禀了沈鸢,却只得到一句答复。 ‘如果箫野不愿意喝药,今晚就把他送去京中最大的男风倌。’ 而箫野脾气也烈,沈鸢这话刚传回来,他就直接咬舌自尽了。 箫野再此醒来,已经是三日后。 他房内多了两名眼熟的侍从,其中一位便是那天将他从驯兽场上带回来的女侍从青儿。 沈鸢将这两人派过来,无外乎就是怕他自尽。 其实本来箫野是死是活对沈鸢而言都没什么影响,但最近左梁王三番五次向他父皇求亲,说要将他自己的大儿子嫁入北燕给沈鸢当驸马。 左梁不同于南羌,他们兵马粮草充足,单是驻守边城的十余万铁马骑兵,就足够让北燕头疼了。 此次北燕南羌一战,虽然最后以南羌兵败顺降结束,但作为主战方,北燕也耗损了不少兵力财力。 眼下正是战事休停整顿期间,实在不宜跟左梁起冲突。 满朝文武见此情况,都主张让她跟左梁大皇子结亲,说的次数多了,沈鸢发现就连往日百般维护她的父皇,也渐渐开始动摇。 沈鸢是见过左梁王的大儿子,长相虽然还算符合她的口味,但就凭他屠杀亲兄弟,抢夺长子之位这个做法,这人就不是什么善茬。 一个是国破体弱毫无还手之力的南羌太子,一个是心思深沉步步为营的左梁大皇子,留谁在自己身边更安全,沈鸢还是分得清的。 九州城的冬天很冷。 窗外霜雪不停,枯败的枝丫上看不到半分绿色,不像南羌,冬日虽冷霜雪却少,常青的绿植也遍地都是。 箫野自醒来之后就不愿意吃饭喝药,沈鸢听到动静来看了他几次。 每次无论她怎么威逼利诱,这人都不愿意服软,久而久之她耐心也有些耗尽。 这日,外面霜雪难得停了,沈鸢领着护卫出门狩猎,运气不错,一进山就猎到一只通体赤毛的红狐。 她瞧着那狐狸机灵,射出的羽箭也没伤到它的心肺,就让下人给它包扎好伤口,送到了箫野所在的销香院来。 青儿看着下人送来的红狐十分欣喜。 “这是哪儿来的?” 张远不太高兴的扫了呆坐窗边的箫野一眼。 “还不是某些人矫情,整日不吃不喝的闹得公主烦心,公主才留了这畜牲一命,让它以后都待在销香院逗别人开心。” 青儿听到这话有些意外,更多的是为箫野感到开心。 “箫公子,公主怕你孤单,特意给你送了只红狐来,你瞧瞧可喜欢?” 箫野没理她,自顾自盯着窗外树上的积雪发呆。 张远看到这一幕,心中积攒多日的不满终于爆发了。 他一把抓住箫野的肩膀,拽着他就要往地上扯。 “哎!我们跟你说话你没听见是吧,你还真把自己当……” 张远话还没说完,小腹的位置就被箫野猛地击中了一拳。 “你敢打我?!” 张远难以置信的捂着小腹后退两步,一脸阴翳的瞪着半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的箫野。 “你别以为公主留你一命,你就真把自己当成驸马了,像你们这种低贱羌奴,就是再投胎一百次也配不上我们殿下。” 说罢,他就抽出腰间的长鞭,毫不留情的甩了箫野两鞭子。 青儿见状急忙冲上前,也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了开。 沈鸢还穿着外出狩猎的紧袖束身狩服,一头青丝被发冠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看着贵气中又多了一丝英姿飒爽。 张远没想到沈鸢会突然过来,当即吓得赶忙跪到了地上。 “见过公主。” 沈鸢懒洋洋的甩了下手里还握着的马鞭,没理会满脸心虚的张远。 “怎样,本公主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箫野背上挨了两鞭子,新伤扯动旧伤,额头上没一会儿就爬满了冷汗。 沈鸢也不急,懒着身子坐到一旁椅子里等着他回话。 终于箫野靠着自己虚弱的臂力,从地上站了起身。 “我不会要你送的东西,更不可能跟你成亲,你死了这条心。” 沈鸢轻笑一声,倒也没为难他。 “既然你不喜欢它,那它就没必要活着了,来人!把那畜牲给本公主提过来。” 张远连忙殷勤的起身将红狐送到了沈鸢面前。 沈鸢把手中马鞭丢到桌子上,取出长靴上绑着的随身刺刀,打开铁笼。 笼中的红狐察觉到危险,拖着受伤的小腿不停往里缩,被沈鸢擒住的那一刹那,更是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 箫野听着红狐凄厉的叫声,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微微收紧,却还是强忍着没开口。 沈鸢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忍不住微勾了下嘴角。 “这红狐皮可是千金难求的氅领护脖,所以剥起皮来也比寻常猎物讲究不少,箫太子可知怎样做才能最快最稳的剥下整只红狐皮吗?” 箫野板着俊脸没说话,沈鸢一把掐住红狐的脖子,逼其死死仰起头。 她手中刺刀抵到红狐的额心,冷声开口。 “传说,红狐身上的毛色会随着它情绪的变化而变化,它越是惊慌疼痛,毛色就会越深。” “取毛者一般都会从头部入手,撕拉开一道豁大的口子,却不会在短时间之内要了它们的性命,直至它们因为死亡的恐惧,让全身毛色变成血红,才会一刀割断它们脖子,取走它们身上最值钱的皮毛。” 说着,沈鸢就要朝红狐的额心下手。 “等等!” 箫野脸色白得吓人,死死盯着沈鸢手里的红狐。 “把它给我。” 沈鸢戏谑的瞧了他一眼:“不是不喜欢吗?你又要留着它做什么。” 箫野眼中升腾起无边的怒意。 “它是一条命,我留着它,它就可以不死,我自然要留下它。” 沈鸢好笑的轻哼一声,抓着红狐的手一松,红狐瞬间便逃到箫野身后躲了起来。 “你想留着它也行,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箫野眼中仍有怒意,却还是咬牙开口。 “你说。” 第3章 礼成,送驸马入洞房 沈鸢:“一、从现在开始,每天的药你必须按时喝,饭必须按时吃。 二、不准再自尽,你如果敢自尽,你或许死不了,但是你身后那只狐狸一定会死。 三、我们俩的婚礼当天,你不准出幺蛾子,要是你敢毁了我的计划,不仅你身后那只狐狸会死,你们南羌的子民只怕也会死上许多。” 沈鸢云淡风轻的提完三个要求,箫野终于忍不住一把冲上前,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公主!” 周围的侍从都被吓坏了,下意识就要上前将箫野架开,却被沈鸢的手势拦了住。 “怎么,你觉得你杀得了我?” 箫野无视抵在腰腹处的刺刀,一脸阴翳的死死瞪着沈鸢。 “我们已经投降了,现在南羌的百姓,也是北燕的百姓,你要是还敢拿他们取乐,我一定会杀了你。” 箫野比沈鸢高上大半个头,沈鸢必须要抬眸,才能看清他面上的所有表情。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就不会再有无辜的人为你而死。” 她就短短一句话,却足以叫箫野泄掉了全身力气。 是啊,如果那天不是他执意要逃跑,李汛也不会死。 箫野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强撑着松开沈鸢,退到一旁:“你的三个要求,我都会做到,希望你也别食言。” 沈鸢回身拿起桌上的马鞭,大步跨过面前的用来装红狐的铁笼。 “本公主从不食言。” 沈鸢走后,一直跪在地上的青儿才敢站起身看了眼箫野身上的伤。 “之前包扎的伤口又裂开了,箫公子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给你叫大夫。” 箫野没说话,而是低身将被沈鸢吓得半死的红狐从地上抱了起来。 这只红狐极通人性,知道是箫野救了自己,当即呜咽着就往他怀里钻。 箫野轻轻安抚着红狐微微颤抖的身体,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从脸颊坠落。 他的命,跟这只红狐又有什么区别。 都是别人笼中之鸟罢了…… 自打沈鸢送了箫野这只红狐后,箫野果真如他答应的那般,开始乖乖喝药吃饭。 等到沈鸢十日后来销香院看他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气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我瞧着你房里也没几件换洗的衣裳,就安排人给你做了几身,瞧瞧可喜欢。” 箫野抬眸扫了眼桌上的衣裳,便又低下头继续替怀里的红狐顺着毛。 沈鸢已经习惯他经常忽略自己说的话,没得到回答也不生气,而是瞅了眼他怀中的红狐问道。 “你有给这只狐狸取名字吗?没取名字的话,本公主可以赐它一个名字。” 箫野沉默了片刻。 “它是我的狐狸,叫什么名字也是我的事,不劳公主费心。” 沈鸢不高兴的轻哼一声。 “你的狐狸,不也是本公主送的,就叫赤雪吧,本公主喜欢这个名字。” 箫野不想跟她说话,索性闭嘴不理会。 沈鸢在销香院待了一会儿,见箫野实在不知趣,也渐渐没了耐心。 “过几日会有人上门给你裁量婚服,你记得自己选一下发冠。” 丢下这句话,沈鸢便出了房门。 箫野一直等到她脚步声消失,才取出藏在红狐身下的纸条,用烛火引燃烧成了灰烬。 公主府前厅。 祈玉郡主沈云檀听完沈鸢的话,差点直接被嘴里的点心给噎死。 “你当真打算跟那个南羌太子成亲?!” 沈鸢一脸淡定的放下手中茶盏。 “假成亲而已,我要的是有个听话的驸马,又不是真的成亲。” 沈云檀有些无法理解她这个思路。 “那箫野可是南羌的太子,如今南羌刚被咱们灭国,你觉得他当真会听你的话?” 沈鸢随手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 “他不听我的话,就只能死。他一心惦记着给自己的父母亲族报仇,就一定会听我的话,哪怕是装,他也会装得很听话。” 沈云檀浅吸了一口冷气:“你这是养了一条毒蛇在枕边,鸢儿,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毒蛇有什么可怕的,你别忘了,我自小就生活在蛇窟,沈氏皇族的人各个都是比毒蛇还可怕的存在。” 沈云檀想起沈鸢这些年的经历,一时之间也陷入了沉默。 “反正不管怎样,你最好小心些。我听说这个箫野可是南羌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不仅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而且极善谋略。 除了身体不太好,武功很弱以外,都很强,你平时跟他相处也得小心防备。” 沈鸢点头应下,心里却早有打算。 一晃来到大婚这天。 虽然箫野如今的身份配不上沈鸢,但沈鸢一直执意要让他当驸马,北燕王也不好说些什么。 高坐之上,北燕王看着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跟沈鸢拜堂成亲的箫野,终是忍不住皱了下眉。 旁侧唱礼的太监瞧着时辰,一甩拂尘扬声道。 “礼成!送驸马入洞房!” 一般成亲,都是送新娘入洞房,但是到了沈鸢这儿,一切都要依着她心意才行。 她说送箫野入洞房,唱礼太监便依她所言,毕竟在场众人也没人敢质疑半句。 反倒是一旁看戏的朝臣见箫野一脸平静,没有出现他们预想中的屈辱面孔,忍不住暗暗觉得没劲。 北燕王一直待到礼成就要回宫处理政事,临走前他还是觉得不放心,就叫人将沈鸢叫过来又嘱咐了一遍。 “你既然执意要留他一命,又要他做你的驸马,你就得好生将他看管住,别惹出什么麻烦。” 沈鸢穿着大红喜服,一脸淡定的点了下头。 “父皇放心,儿臣有分寸。” 北燕王怒瞪了她一眼:“有分寸?之前朕说让人把南羌那些皇室子弟秘密处死,你非不听,现在逃走的人还没找到,你还觉得自己有分寸了?” 沈鸢知道北燕王还在为她搞出的驯兽场游戏生气,连忙讨好的凑上前,替北燕王捏了捏肩膀。 “父皇别生气,反正箫野现在在儿臣手里,那些逃走的人迟早会出现,到时候儿臣再把他们一网打尽,就地处死便是。” 北燕王有些疲惫的按了下眉心:“你说得简单,那些人也未必会真的照着你的陷阱往里跳。” 第4章 可他长得好看啊 沈鸢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只要有诱饵在,就不怕猎物不上钩。” 夜色慢慢笼罩下来,到底是公主成亲,驸马身份又敏感,一应朝臣除了平日跟沈鸢交好的世家小姐,其他都散得差不多了。 后院亭榭酒桌上,护国将军府大小姐宋笙起身给沈鸢酒杯里添了些酒,忍不住低声埋怨。 “我可是专程从凉城千里迢迢赶回来参加你的婚礼,你就嫁这么一个亡国太子?” 沈鸢今晚喝的酒有点多,平时凌厉的眉眼也忍不住笼上一层雾气。 “亡国太子好啊,亡国太子才不会架空我手中的权力。” 宋笙自幼跟沈鸢一起长大,眼睁睁看着沈鸢这些年替沈氏皇族背负各种骂声,最后落到如今这破罐子破摔的境地,若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皇上到底是疼你,你如果真不想要这桩婚姻,他也不会为难你。” “鸢儿,你活得太累,成亲这种大事,你不该委屈自己。” 沈鸢伸手抓过酒壶,有些暧昧的笑了一声。 “不算委屈,箫野虽然只是一个亡国太子,可他长得好看啊。” 宋笙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 “你可是北燕最尊贵的公主,要什么样的美男没有,偏偏瞧上了一个低贱羌奴的皮相。” 沈鸢也不解释,陪着宋笙又喝了大半壶酒,才慢悠悠起身朝青月楼走了去。 守在楼外的侍女瞧见她出现,赶忙迎上前跪了一地。 沈鸢一见她们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就知道肯定又是箫野出了什么问题。 “说吧,他是又绝食了,还是又自尽了。” 跪在首端的侍女急忙应声:“回公主的话,驸马他说亲事已成,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青月楼,就……就自行回销香院去了。” 沈鸢刚才喝的酒后劲有点大,现在只觉得头晕晕的,也没什么功夫理会箫野到底晚上睡哪儿。 “只要他没寻死觅活,其他事情都随他去吧。” 侍女听到她这话,才暗自长松了口气。 销香院里。 箫野听着隔壁墙传来的动静,一双幽深的眸子沉冷得叫人有些看不清。 “你说是她故意放你们离开的?” 跪在他身后的男人忙点了点头。 “属下也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但是她当时的确发现了我们,但是又放我们走了。” 箫野摸着怀中赤狐柔软的皮毛,好半天才开口。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别叫人发现了。” 影卫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夜色里,院中挂着的灯笼光晕朦胧,将箫野修长的身影拉长又缩短。 箫野独自在夜色里站了许久,直至沉黑的夜空又飘起细雪,才抬步朝屋内走了去。 翌日,沈鸢宿醉酒醒,头疼得慌。 可比她头疼更让她心烦,还数一睁眼就看到箫野杵在她床前。 “谁让你进来的?” 沈鸢揉着脑袋坐起身,心中怒火还未来得及爆发,就被箫野递到面前的茶盏弄得没了下文。 箫野不理会沈鸢呆懵的表情,冷着俊脸一板一眼的开口。 “今日是新婚第一天,照着你们北燕的规矩,这杯敬妻茶辰时一刻就该敬了。” 敬妻茶乃北燕皇室公主特有,由新婚第一天驸马奉上,意为一生一世敬妻不弃,妻子为尊。 沈鸢并未给箫野说过这事,眼下也只当是宫中来的教习嬷嬷所教。 “放一旁吧,我起床便喝。” 箫野端着茶盏的动作不改,大有沈鸢不喝不罢休的意思。 沈鸢眉心微皱,不耐烦的看了箫野一眼。 “你找死是吧,本宫让你把手中的破茶放边上去。” 侍立在屋内的侍女见此场景,都吓得赶忙埋低了脑袋。 箫野抿唇未言,半晌才把茶盏放在一旁走了出去。 沈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仍旧气得头疼。 “以后没有本宫的允许,谁也不许放他进来!” 箫野离开的脚步微顿,表面平静的眼眸忍不住划过一抹暗色。 沈鸢今日起得晚,等她梳洗完宋笙跟沈云檀已经在前厅等得不耐烦,直接杀到她寝房来了。 沈云檀见屋内就沈鸢一人,顿时惊讶道:“我说鸢儿,你昨晚没跟那个亡国太子圆房啊?” 沈鸢对着铜镜看了眼头上的金色步摇。 “都说是假成亲,本公主怎么可能跟他圆房。” 宋笙长年跟着父兄在军营,性子跟男子差不多,眼下听到沈鸢这话,当即不乐意的抱着双臂嘟囔。 “敢情你这是收个花瓶回来摆着,只看不用啊。” 沈鸢抬眸冷瞅了她一眼,宋笙当即收敛动作,捂着嘴低咳一声。 “我就是觉得这个亡国太子没安好心,不配当你的驸马。就算是假驸马,他也不配。” 沈云檀跟着附和的点了点头。 沈鸢没什么情绪的站起身:“他自然不配,待到我事成,他也就没了利用,到时自然送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上前掀帘的青儿听了自家公主的话,忍不住小心翼翼瞧了眼面前的箫野。 而箫野就像没听到沈鸢所言一样,面色无波的开口。 “你去给她说声,就说我在府门口等她。” 说罢,他就独自一人转身走进了风雪中。 青儿看着他萧瑟孤寂的背影,暗自叹了声气后,躬身进了屋内。 沈鸢正坐在侧厅的饭堂吃着早膳,瞧见她来,面色隐有几分不耐。 “他又怎么了?” 青儿恭敬的跪在地上埋着脑袋回话:“驸马说新婚第一天需得入祠堂祭祀,现在已经等在府门口了。” 坐在沈鸢两侧的沈云檀和宋笙闻言,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沈鸢耐心耗尽,冷着脸将手中碗筷放到桌上。 “日后本宫没有说的事,就是不需要做的,你去叫他滚回销香院好好待着,没有本宫的允许,别到处乱晃。” 青儿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急忙起身退了出去。 宋笙等到青儿离开后,才伸手取过汤匙,给沈鸢碗里添了半碗雪鸽青梨汤。 “别动气,你若真看他不顺眼,京郊到处都是庄子,随便将他送到一处去,命人盯着便是。” 沈鸢眼波不明的瞧了眼屋内燃着的烛火。 “刚新婚就把驸马送走,只怕朝中那些文官又要抓着不放。先不急,我倒要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招。” 第5章 一只猫而已 沈鸢吃完早膳时,外面霜雪已经下大,放眼望去院廊墙上的琉璃瓦,也全被白雪盖了住。 贴身侍女风轻取来一件白绒披风替她系上,见她望着院中的积雪出神,忍不住小声询问。 “公主可是想雪球了。” 雪球是沈鸢早年养的一只猫,因为长得肥,又很喜欢在冬日雪地里打滚而得名。 半年前雪球在宫里宴会失踪,等到沈鸢找到它时,竟不知被谁活活斩断四肢,冻死在了冷宫的枯井里。 因为这事沈鸢还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性子也越发阴翳无常。 眼下沈鸢听到风轻这话也没什么表情,只语气平静的开口。 “一只猫而已,死便死了。” 说着,她就接过侍女手中的遮雪伞,闷头走进了大雪中。 风轻看着她背影,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心疼,方才沈鸢说的这句话,是当年她找到雪球尸体哭得痛不欲生时,当今皇上跟她说的话。 如今北燕朝野内外都只当北燕王十分偏宠沈鸢,才纵得她罔顾人命、嚣张跋扈的性子。 可谁又知道,沈鸢不过只是北燕王暴戾执政的挡箭牌,那些他所憎恨又无法直接下手的朝臣,他都会安排沈鸢出面动手。 沈鸢母妃离世时她年岁还小,北燕王却不顾稚子悲痛,硬要年仅十岁的沈鸢出面亲手斩除自己外祖一家的势力。 沈鸢稍有不从,轻则毒骂辱打,重则断食禁闭。 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硬是被他逼成了如今这副冷面冷心,心狠手辣的模样。 今天是大婚后的第一天,公主府内外还挂着未撤的红绸,有风急急吹来,那些红绸在风中打了个旋,很快又归于沉寂。 红色喜庆,可落到箫野眼中却只觉得讽刺。 沈鸢乘着风雪走到销香院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箫野眼中才藏不住的冷意。 她扯了下嘴角,冷声开口。 “不必看了,你就是把这些红绸盯出一个洞来,你我二人的亲事已成,你今生今世都逃不脱我沈鸢驸马的名号。” 箫野听见声音回头,抱着的赤狐瞧见沈鸢,急忙吓得将头扎进了他怀里。 “你来做什么?” 沈鸢眉梢轻抬,眼中情绪瞧着有些暧昧。 她走到箫野面前,抬手戳了下他怀中赤狐的脑袋,感受到后者惊恐颤抖的身子,她才笑盈盈开口。 “我来做什么?你是本公主的驸马,你猜本公主过来找你是为了做什么。” 箫野脸色有些僵硬。 “你说过,你我二人的亲事只是场面戏。” 沈鸢往前逼近一步,染着豆蔻的纤纤玉指轻轻划过箫野胸膛上交叠的衣领。 “我说过?我何时说过?” 箫野被她的动作弄得身形微僵,片刻后又后知后觉觉得羞恼。 “沈鸢!你别欺人太甚。” 沈鸢轻笑一声,自顾自掀开门前的遮帘往屋内走。 “进来。” 箫野暗自咬了下牙,想起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还是憋着一口气将赤狐递给身旁的青儿,跟在沈鸢身后进了屋内。 屋内地龙燃得很旺,沈鸢自个取下披风挂到一旁,才懒着身子坐入一旁椅凳冲箫野招了招手。 “过来。” 箫野站着没动,眸色瞧着越来越冷。 沈鸢觉得他这副宁死不从的模样瞧着有些可爱。 “你怕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把你箫太子切成肉块,一块一块吃了不成。” 箫野板着俊脸不理她。 沈鸢不悦的轻哼一声,直接起身不由分说抓住箫野的腰带,就将他按进了椅子里。 沈鸢自幼习武,箫野不是她的对手,挣扎片刻未成功后,更是气得整张俊脸都憋红了。 “放开我!” 沈鸢不仅不放,还一把扯断他腰带丢到旁侧的地上。 箫野双眸瞪大,急忙扯住散开的衣衫,慌乱之间舌头险些捋不太直。 “你、你无耻!” 沈鸢半俯下身子,凌厉的美眸几乎要透过箫野慌乱的表情看进他内心。 “你的人来找过你了是吧?” 箫野身子猛地僵住,大脑有那么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沈鸢凑近他,纤细的玉手慢慢抚摸上他的眉眼。 “他们都说箫太子天生聪慧,自幼就能过目不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只可惜天才好像不太擅长演戏,你今天那拙劣的演技,已经足够我杀你一百次了,你信不信?” 箫野呼吸停滞,好半晌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沈鸢吓唬了他一会儿,见时机差不多才慢悠悠直起身,放开了他。 “别耍一些没用的花招,如今你既然是我的人,我自然会保你不死。可如果你不听话,非要找死,那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箫野表情有些狼狈,俊俏的面容隐有几分恼意。 “为什么?” 沈鸢垂眸淡扫了他一眼:“什么为什么。” 箫野拢着凌乱的衣领坐起身,白皙的锁骨上还残留着方才挣扎弄上的红痕。 “你为什么要放走他们?” 沈鸢不答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放走他们。” 说着她又凑近箫野,一瞬不动的盯着他看:“还是说,你希望我不放走他们。” 她嗓音平时听着很冷,可此刻却透着些许妩媚,恰如那妖精的尾巴,慵懒却勾人。 箫野心跳得有些快,慌乱间不悦的别开脸,生硬开口。 “我没这么说。” 沈鸢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逼他转过头。 “区区几个羌奴罢了,本宫想杀就杀,想放就放。你若是仅凭此事,就妄自以为本宫是个好说话的人,本宫看你是打错了算盘。” 箫野忍着怒意没说话。 沈鸢敲打完他,才懒洋洋的转身坐入了边上铺着绒毯的软榻里。 “去换身衣裳,一会儿随我去个地方。” 箫野拢着衣衫的手指微微收紧,静默片刻后又恢复成往常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半个时辰后,一辆低调的马车从公主府后门驶出,一路朝京郊的方向赶了去。 箫野不知道沈鸢要带自己去哪儿,想着问了也无用,索性闭目不言,坐在旁侧装死。 马车驶出皇城很快转入一条官道,原本嘈杂的人声渐行渐远,只偶尔听见几声鸟鸣从幽深的丛林中传来。 箫野听见动静,忍不住睁开眼掀起车帘往外瞧了一眼。 第6章 冬雪宴 挑眼望去,只见满山遍野的树木散叶尽褪,霜雪覆盖其上,各个冷然呈列,一如那将死不屈的将士。 箫野幼年时来过一次北燕,一晃数年,此地风景不衰,他的人生却早已天翻地覆。 “本就身子弱,你还敢吹冷风,嫌命长了?” 沈鸢坐在箫野左侧的软榻上看书,挂在车壁上的琉璃灯盏光晕朦胧,将她凌厉的眉眼也晃照得温柔了许多。 箫野听见动静回头,余光扫向她手中握着的书籍,寥寥几句竟是熟知的经世策内容,顿时觉得讽刺。 “公主地位尊崇,挥手之间便可斩数人首级,实在用不上看此书。” 沈鸢听出他话语间的嘲讽意味,红唇微微上勾,冷然的美眸瞬间变得锋利。 “箫野,你是不是觉得本宫暂时不会杀你,你就有些肆无忌惮了。” 箫野寸步不让的对视上她的眼神。 “莫非箫某说错了不成?还是说公主另有打算,所有的表象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沈鸢眉梢轻抬,嗓音越来越冷:“你还真是不怕死。” 随着她此话一出,车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也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夫恭敬的嗓音在遮光帘外响起。 “殿下,回光亭到了。” 沈鸢冷扫了箫野两眼,板着俏脸将手中的经世策丢到手旁矮几上,无视候在旁侧侍女害怕的眼神,自顾自打帘下了马车。 早早就候在回光亭外的几个宫女一见她出现,赶忙便举着遮雪伞迎了上前。 “奴婢等拜见公主殿下,冬雪宴已经备下,大皇子同一众大臣亲眷已在席间敬候。” 沈鸢伸手接过风轻盖到身上的披风,带子系好,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面无表情的开口。 “本宫先行,驸马身娇体弱难免跟不上本宫脚步,你们记得多搀扶着些。” 负责前来接侍沈鸢的几个宫女闻言,都下意识将脑袋埋低了几分。 北燕惯例,冬雪覆盖满山之时,宫中会举办一场冬雪宴。 若只听宴会的名字,不了解北燕皇室的人都以为只是一场附庸风雅的席宴,可若有人不幸踏足此宴,其间脏污只怕会令他毕生难忘。 箫野跟在沈鸢身后不远处,越往回光亭深处走,心里越是不安。 起初回光亭外围还看不到什么护卫,可等他们绕过那一圈种在外面的翠竹,数重身披软甲,手握佩剑的御林军便闯入了眼帘。 除开这些御林军,偶尔端着佳肴行走于廊前亭榭之中的太监,也都是练家子的模样。 约莫走了半柱香不到的样子,一座装饰奢华,隐于山林之中的楼阁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顾云州一早得知沈鸢会参加此宴,就候在了楼阁门外,此刻瞧见她来,当即笑着迎了上去。 “等你多时了,怎么现在才来。” 沈鸢站在门前抬手解开披风带子,顾云州熟练的伸手接过替她折好。 “席间有你爱吃的清泉香酥蒸鱼,你若再来迟些,只怕要叫人给吃光了。” 顾云州话是这么说,可在场人都知道整个北燕就是给别人一百八十个胆子,都没人敢抢沈鸢喜欢的东西。 沈鸢听到顾云州这话,也只是极淡的勾了下唇角。 “你这么早来,若是连盘鱼都替本公主护不住,那你这大理寺卿也不必当了。” 顾云州脸上笑意渐深:“看来为了保住官职,以后席上下官眼睛得再擦亮些。” 两人有说有笑的聊了几句,顾云州一回头就被站到沈鸢身后的箫野弄得面色一僵。 “这位是……” 昨日大婚,箫野分明还看到此人在席间一脸敌意的盯着自己,现在却又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真是全身上下无演技,有的全是心眼。 沈鸢听到顾云州的疑惑,没什么情绪的开口:“本宫昨日刚娶的驸马,带他出来露露脸,免得日后出门被那个不长眼的给本宫弄死了。” 沈鸢这边话音刚落,半掩着的楼阁门突然被人从里面大力打开。 一个敞着衣衫搂着姬妾的年轻男子,醉眼迷离的从里面走出。 “谁敢弄死你沈鸢的人啊……别说是弄死了,就是……” 沈木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箫野的容貌惊得愣了住。 抛开羸弱的身体不提,箫野的确长了一副极好看的面容。眉眼冷峻,面部线条却干净柔和,尤其是那双眸子,沉黑又清澈,便是不说话也甚是勾人。 沈木平日就好男风,今早带来的小倌被他刚才在席间不小心玩死了,现在看到箫野这张脸,顿时心里直痒痒。 “沈鸢,你这驸马长得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说话间,沈木就伸手想要碰箫野的脸。 紧接着一道惨叫声就响了起。 沈鸢神色慵懒的把玩着染血的刺刀,半蹲下身瞧着捂着手指嗷嗷直叫的沈木。 “本宫的驸马自然要长得别有一番滋味,只可惜这种滋味,也只有本宫能尝。” 沈木是北燕王的十七子,生母早年不受宠,近些年才凭借着各色媚药,在北燕王跟前分得了些许宠爱。 依着辈分算,沈木算是沈鸢同父异母的弟弟,只可惜北燕王的孩子太多了。 单是皇子就有二十四个,另外还有公主八个,若是各个都要她玩哪套兄友弟恭的把戏,那她岂非得累死。 沈木方才醉意上头,现在五指挨了沈鸢一刀,人也清醒了不少。 “我……我开玩笑的,你别激动。” 年前宫宴,沈鸢当着众大臣的面活活打死冒犯她的朝臣子弟,那血腥的场面沈木现在想起来都还怵得不行。 他现在就怕沈鸢这疯子一个不如意,也把他给活活打死了。 沈鸢眼见威慑得差不得,也不欲继续在这儿吹风逗留。 “带上你的人,即刻滚出回光亭,若是迟了半刻钟,就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沈木一听他这话,赶忙捂着手爬起身就朝外面跑了去。 沈鸢教训完沈木,眼见箫野还傻愣愣的站在后侧方,顿时不悦的开口。 “不想死就跟紧点,要是跑丢了,本宫可没功夫四处找你。” 这处楼阁外面瞧着隐蔽,可等真正走入其中,才知里间宽阔敞亮,布局甚奢。 席间共分两面,一面是搂着姬妾饮酒作乐的世家子弟,一面是掩有屏风喝酒作诗的官家小姐。 第7章 喂我 沈鸢这边领着箫野一出现,原本喧闹的席面瞬间全安静了下来。 大皇子沈自行正在跟一个年轻的男子说话,察觉到门口处传来的动静,当即朗声笑着开口。 “可是阿鸢来了,快些入席吧。” 沈鸢无视众人或窥探或畏惧的目光,泰然自若的领着箫野坐入右上方席位。 沈自行看了眼乖乖坐在她身侧的箫野,眼中深意一闪而过。 “我听父皇说,你府上那株镶玉珊瑚前些日子不小心被洒扫的下人弄坏了,所以特意让人从福州又给你寻了一株。” 说着,沈自行就给身旁的太监打了个手势。 没一会儿一株盖着红布的珊瑚,就被人从席后间抬到了沈鸢面前。 沈鸢搁下手中银筷,抬眸淡扫了眼面前盖着红布的物什。 “大哥有心了,只是这镶玉珊瑚太过常见,碎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你实在用不上特意让人替我找寻。” 沈鸢这话说的毫不留情,沈自行原本还带着笑意的面容瞬间一僵。 坐在沈自行旁侧的年轻男子楚培一听她这话,当即不悦的皱了下眉。 “大皇子好歹是一番心意,公主怎可如此不领情。” 沈鸢抬手端过一盘葡萄放到箫野面前,一面安排他给自己剥皮,一面懒懒回楚培的责问。 “楚将军常年住在关外,想来这京中的规矩是忘完了。” 京中规矩,沈鸢没说话,朝臣子弟不可擅自多言。 楚培:“你……!” 沈自行眼见楚培动怒,连忙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这镶玉珊瑚本就不算珍贵,阿鸢不喜欢也实属正常,今日算我思虑不周,待来日寻得其他珍品,再叫人送到你府上。” 沈自行这边打圆场,沈鸢却忙着教训把她葡萄剥得乱七八糟的箫野,整个过程连个余光都没施舍他一下。 而对此见惯不惊的其他人,此刻只恨不得将头埋进酒杯里,免得城门失火,殃及他们这群无辜的池鱼。 小插曲一过,乐师李师师很快领着舞姬上前演奏,席间气氛缓和,沈自行僵硬的表情却分毫未改。 箫野面前的这盘葡萄是西域进贡,由食材司用冰养着,方才能上冬日席宴。 这冰冻过的葡萄甚是冷硬,剥起皮来直冻得人指尖发麻,箫野刚剥了两颗,一双好看的墨眉顿时皱得老深。 沈鸢单手托着下巴懒靠在椅子扶手上,瞧着他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来人,给驸马送碗温水来暖暖手指。” 箫野闻声抬眸,好巧不巧正好对上沈鸢戏谑的眼神。 他心中有些懊恼,强忍住怒意将剥好的两颗葡萄递到沈鸢面前。 沈鸢垂眸扫了眼碗中碧绿喜人的葡萄,红唇亲启:“喂我。” 箫野剥葡萄的动作一顿,难以置信的看向沈鸢。 沈鸢眉梢微抬,好看的美眸藏有几分笑意:“看什么看,本宫让你喂我。” 箫野忍气吞声的咬了下牙,被冻得通红的指尖拿起一粒剥好的葡萄,递到沈鸢嘴边。 沈鸢满意的张开嘴,轻咬住葡萄边沿,温热的舌尖不小心触及箫野手指,吓得后者赶忙将手收了回去。 沈鸢瞧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终是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她这边一笑,瞬间吸引来席间许多人的目光。 楚珊珊领着侍女坐在女眷席,隔着半透的屏风瞧见坐在沈鸢身侧的箫野,忍不住微微攥紧了手心握着的锦帕。 一晃数年,没想到她同箫野再此相见,竟是在这种场合上。 她身侧的侍女见她脸色不好,连忙低声开口:“小姐,奴婢打听过了。昨夜箫太子并未同公主圆房,想来他俩的婚事真如外面传的一样。” 半月前,沈鸢要跟南羌亡国太子成亲的消息一出,京中就多有传言,说沈鸢贪恋箫野容貌,仗着自己公主的权势,逼迫箫野跟她成亲。 楚珊珊听完侍女的话,难看的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沈鸢一向不把人命当回事,前些日子又弄出什么驯兽场屠戮南羌皇室子弟,箫野心中该恨极了她才是。” 侍女:“谁说不是呢,奴婢瞧着箫太子忍气吞声的样子,都觉得可怜。” 今日席间演奏的是九曲舞,乐声紧凑,鼓点密集,穿着清凉的舞姬随着乐声旋转起舞,一扭一晃之间那细白的腰肢,看得无数朝臣子弟眼睛都直了。 沈鸢懒托着脑袋坐在席位,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发困。 也就在这时紧凑的乐声骤然变低,原本妩媚动人的舞姬表情一改,齐齐取出藏在发髻中的暗器朝沈鸢杀了去。 沈鸢坐着没动,眼瞅着那暗器就要朝她命门杀来,坐在旁侧的箫野突然抓起面前的葡萄朝来人砸了去。 他这边动静一出,沈鸢猛然惊醒,素手抓起桌面的银筷,直接就插入了冲在最前面舞姬的眼睛里。 “啊——!” 舞姬惨叫声响起,身后其余刺客不仅没退缩,反而杀意更甚。 沈鸢冷着俏脸站起身,一脚将倒在桌上捂着眼睛惨叫的舞姬踹开,凌厉的美眸带着几分不屑看向面前的刺客。 “往年行刺本宫的还是七品死士,怎么今年竟换成你们了。” 刺客一个俯冲跃上,沾了毒的暗器直奔沈鸢心脏位置。 “对付你这种妖女,我们几人足够了!” 沈鸢侧身躲过暗器袭击,冷冷的扯了下嘴角。 “就凭你们?” 话音落地的瞬间,她突然身形一改,攻势凌厉又凶狠的袭向数名刺客。 几番交锋之下,她以一敌十,竟完全占据上风。 而此时坐在高位上的沈自行才装作着急的出声:“快传御林军!别叫刺客伤了阿鸢!” 楼阁外数十米便守有御林军,可也就是这数十米的距离,沈鸢都连杀六人了,他们却还没赶到。 沈鸢杀第七人时,没有选择一击毙命,而是示威般掐住刺客的喉咙,冷冷看向沈自行。 “皇兄可曾杀过人,若是没杀过,本宫现在教你如何。” 说话间,她抬手取下发髻中的金钗,迎着沈自行慌张而惊恐的目光,慢悠悠插入了刺客的喉间心脉。 霎那间,无数鲜血迸溅而出,直接染红了她半边玉白的俏脸,越发衬得她黑沉的眸子幽深冷沉。 亲眼目睹此景的沈自行两腿一软,直接跌坐回了椅子里。 女眷席那边有胆子稍小些的官家小姐,更是吓得晕了过去。 第8章 废除王爷封号 沈鸢面无表情将死透了的刺客丢到地上,冷眼扫向席间众人。 “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还是不长记性,本宫说过,胆敢忤逆本宫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她话音刚落,迟迟赶来的御林军终于从楼阁外涌入,余下的四名刺客见情形不妙,表情都有些慌张。 其中一人瞧见被沈鸢有意护在身后的箫野,突然心生一计。 只见她先是假装攻向沈鸢,趁着沈鸢出手的瞬间,藏在袖中的暗器飞射而出,直接射向躲在沈鸢后侧方的箫野。 沈鸢反应很快,察觉不对劲时身形猛地腾空一转,足尖踢中暗镖,暗镖方向发生偏移,箫野得以捡回一条命,可小腿还是被暗镖刺中。 刺客此举算是彻底惹恼了沈鸢,她一把抽出冲进来御林军腰间的佩剑,横手砍断刺客的右手,厉声一喝。 “传太医!” 她杀气太重,想要上前帮忙的御林军都有些畏惧,沈自行见状连忙开口。 “先把驸马送到后堂传太医。” 沈鸢冷眼扯着刺客的脑袋,干净利落就是一刀。眼前旁侧的御林军准备动箫野,她想都没想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没有本宫的命令,谁敢碰他!去把太医叫到这儿来。” 沈自行暗自攥了下手,见沈鸢现在寡不敌众,强撑着镇定说道。 “阿鸢,刺客那暗镖上有毒,你不能只顾自己,不顾驸马安危。快把驸马带走!” “找死!” 沈鸢怒急,手中长剑猛地抛出,站在沈自行身侧的楚培见状,连忙伸手拽着沈自行躲向一旁。 他们躲开的那一瞬间,长剑正好钉入沈自行方才所站位置。 “公主!” 楼阁内传出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候在外面侍女的注意,风轻带着公主府影卫赶来时,正巧碰上仅剩的两名刺客想跑。 她当即抽出腰间双刀,一刀斩飞其中一名刺客的头颅。 沈鸢低身看了眼箫野的伤势,见状冷声开口:“留一个活口。” 风轻急忙收手,匆匆递给身旁影卫一个眼神。 高位上,沈自行还在惊魂未定的望着那钉入屏风的长剑,他身旁楚培就表情凝重的开口。 “殿下,我们不能让那些刺客留下活口。” 沈自行反应过来,急忙撑着手臂从地上爬起身,可还不等他来得及说话,一把长剑就从他后面横过来搭在了他脖子上。 沈鸢右侧俏脸上还沾着刺客的鲜血,独一双眸子阴翳怖人。 “皇兄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你杀不了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自行身子僵硬得吓人,负责伺候他的太监见状,更是吓得乌泱泱跪了一地。 “阿……阿鸢你冷静点。” 沈鸢握着长剑的手微微用力,沈自行脖子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一旁的楚培有些坐不住,急忙躬身跪入地。 “公主殿下三思,大皇子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兄,你实在不该……” 楚培话还没说完,一道剑光划过,他脖子微凉,紧接着便听到数重惊呼声。 “楚培!” “大哥!” 楚珊珊面色煞白的从女眷席屏风后面跑出来,看清倒在血泊中的楚培,她只觉手脚冰凉,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而此时沈自行正疯了一般替楚培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大声怒喊。 “太医!太医在哪儿!” 沈鸢面无表情的收回手,居高临下扫了眼殿内等人,冷声开口。 “皇上有旨,大皇子沈自行结党营私,勾结朝臣楚培,意图谋反。着令楚家满门,年十五以上男丁即刻抄斩,余下众人送入教坊司为奴。 大皇子沈自行即日起废除王爷封号,收押天牢,未得皇上圣意,不得探视。” 她这话刚说完,风轻就取出早早藏在袖中的圣旨,递到了沈自行面前。 “大皇子接旨吧。” 沈自行难以置信的看着风轻手中的圣旨,突然一改往日的温和有礼,沉着俊脸丢开楚培的尸体站起身望向沈鸢。 “你私自斩杀朝臣,还妄想囚禁本王,沈鸢你是要造反吗?” 沈鸢回头瞧了他一眼,只觉得他现在这副模样十分可怜。 “本宫说了,这一切皆是皇上的旨意。” 沈自行一把抓过风轻手中的圣旨,抖着手打开,当他看清里面的内容后,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怎么可能……” 沈鸢丢开手中的长剑,余光扫向正在给箫野医治的太医,没什么情绪的开口。 “你暗中命令楚培收买兵马,囤积粮草一事,父皇早就知道了。楚培此前一直驻守在凉城,此番突然被父皇召回,你难道就没察觉到不对劲。” 沈自行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而整个过程,殿中跪着的众人皆被吓得浑身直打颤,楚珊珊更是在沈鸢宣读圣旨时,两眼一黑晕死了过去。 是夜,乌云蔽月,四下静黑。 公主府内烛火通明,数名太医跪在沈鸢面前,战战兢兢的回话。 “那暗镖上沾着西域奇毒嗜血蛊,此毒沾血成蛊,专往人心肺里钻,好在驸马伤在脚上,又治疗及时,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沈鸢瞧了眼床榻上闭着眼睛,睡得十分不安稳的箫野。 “行了,本宫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太医退下后,风轻掀起门帘从外间走入,躬身将手中的审词递到沈鸢面前。 “殿下,那名刺客已经全招了。” 沈鸢伸手拿过审词打开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的又递了回去。 “派人送进宫呈给父皇,有这份审词在,楚家手里的兵权,父皇也可收得更安稳些。” 楚家满门武将,在军中的威望便是北燕王也多有忌惮,为了避免楚家勾结皇子意图谋反这个罪名不被朝臣接受,所以才叫她这个公主以身涉险,拿到楚培同沈自行意图行刺她的证据。 有了这份锦上添花的证据,北燕王就可以毫无顾虑除掉楚家这个眼中钉。 而她独自一人面对那么多刺客,会不会死这件事,从来就不在北燕王的考虑之内。 第9章 你以为本宫不敢? 沈鸢懒坐在窗前,仰头望着漆黑沉沉的夜空,这一坐便是一整夜。 第二天,楚家勾结皇子意图谋反的事彻底传开,满朝震惊之下,沈自行伙同楚培派人行刺沈鸢的事,也闹得朝野皆知。 一早,宫中的赏赐如水般流入公主府,北燕王为了维持自己十分宠爱沈鸢的人设,下了早朝之后,还专门来了一趟公主府。 “朕听闻昨日驸马在宴席上受伤了,现在伤势如何。” 沈鸢坐在北燕王下侧,没什么表情的端起手旁茶盏抿了一口:“太医已经医治过了,没什么大碍。” 北燕王看着她这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心中稍有不悦。 “一个南羌贱奴,若是治不好死了便死了,不必为他这种人多费神。” 沈鸢端着茶盏的手微顿,好一会儿才开口:“他现在是我的驸马。” 北燕王不太高兴的皱了下眉。 “你为什么不愿意跟左梁大皇子成亲,非要让他做你驸马,朕心里一清二楚。鸢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该知道朕最讨厌什么样的人。” 沈鸢沉着气放下茶盏:“父皇既然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他成亲,就该知道我不可能让他被人弄死。” 北燕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泄气道。 “罢了,你这性子跟你娘一模一样,既然你要留着他,留着便是。但切记不可动真感情,要不然就别怪父皇心狠。” 沈鸢乖顺点头,北燕王这才满意的开口。 “你如今年岁也大了,公主府空着难免孤单,朕让内监司选了几个人,过来伺候你日常起居。” 他这话刚说完,太监总管许盛就扬手在空中拍了拍,紧接着四个面容姣好,身段修长的年轻男子,便垂着脑袋从前厅门外快步走了进来。 北燕王:“这几个都是家世清白的朝臣子弟,模样虽然比不上你房里那个南羌贱奴,但甚在性格温顺。” 沈鸢猜到北燕王的用意,心中觉得嘲讽,面上却没显露情绪。 “既然是父皇所送,儿臣定会好好待他们。” 北燕王:“你若是有喜欢的,也可收入房中,你是朕最宠爱的女儿,不必学着外面那些女子守着一位夫君过一辈子。” 沈鸢恭顺站起身,乖乖应了声是。 见状,北燕王才心满意足的领着众人离开了公主府。 北燕王这边前脚刚离开,负责伺候箫野的侍女就进来说,箫野醒了。 沈鸢闻言起身,余光瞧见杵在边上的四名侍君,没什么表情的开口。 “去把西苑那几处院子打扫出来,安排他们住进去。” 风轻:“是。” 销香院,箫野刚醒,脑袋还不是很清醒,就看见一身青衣的沈鸢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沈鸢走到他面前,先是半俯下身仔细看了下他的脸色,才懒着身子坐入一旁的椅子。 “箫太子这身子也太弱了些,若是你今日再不醒,本宫还得花费钱财给你打一尊棺木,想想都亏得慌。” 箫野抬眸瞧了她一眼,半点不留情面的开口。 “公主昨日替北燕王除掉了两个心腹大患,想来今日宫中赏赐应该不少,一尊棺木而已,费不了你多少钱财。” 沈鸢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突然起身单手按在床边,精致俏脸猛然凑近箫野。 “这天底下,多的是给本宫送钱的人,敢让本宫花钱的人,还没几个。” 箫野这次没有退缩,而是毫无畏惧的对视上沈鸢的眼睛。 “公主若嫌我费钱,大可现在就把我丢出公主府去。” 沈鸢星眸微眯:“你以为本宫不敢?” 箫野没说话,就这样不发一言的看着她,一双眸子怎么看怎么勾人。 沈鸢心思微动,突然伸手摸上他衣领的位置,箫野搭在被子上的双手微微收紧,强忍住没动。 他不躲,沈鸢也不客气,直接用力拽着他衣领往旁侧一拉,箫野藏在衣下白皙肌肤瞬间露出大半。 候在边上侍女见状,当即垂下脑袋安静退了出去。 屋内地龙燃得旺,箫野裸露出的肌肤遇到空气也不冷,可他不知怎么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沈鸢凌厉的美眸如刀,一寸寸扫过他出色的容颜。 “箫野,你若妄想通过本宫给你父母报仇,本宫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说完,她就松开手想要抽身,不想却被坐着没动的箫野突然攥住手腕又拉了回来。 “松手!” 箫野冷着俊脸没动,好看的眼睛死死盯着沈鸢。 “他们都说北燕王十分宠爱你,可我怎么瞧着这话假得很。沈鸢,我是亡国太子,你也不过是盛国奴隶,北燕王专门用来揽权的奴隶。” “放肆!” 沈鸢突然出手,本就身体羸弱的箫野顿时倒向一旁,闷头吐出了好大一口鲜血。 可即便如此,他嘴角的笑容就没消减过。 “公主殿下用不着这么动怒,左右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若是公主因为我气坏了身子,北燕王想来要伤心死了。” 沈鸢怒急,猛地跨步跃上床榻,死死攥住箫野的衣领将他提起身。 “本宫再不济,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岂是你这个卑贱之子可比的。” 箫野笑着咳出一口血,猩红的血液顺着他嘴角滴落到胸口上,不多时就将他雪白的里衣染红了一大片。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往常就是拿这句话安慰自己的吗?” 沈鸢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冷艳妩媚的面容也逐渐变得狰狞。 “箫野,你可知得罪本宫会有什么下场?” 箫野胸口挨了她一掌,现在正疼得慌,可他还是不要命的凑近沈鸢,一字一句开口。 “那就有劳殿下出手,快些送我去跟我爹娘团聚。” 沈鸢忍了又忍,突然松手将他砸回床榻之上。 “来人!” 退出里间的青儿闻声走入,一见床榻上的情形,赶忙吓得跪到了地上。 沈鸢沉着脸翻身下榻,也不看床榻上气息奄奄的箫野,厉声开口。 “去传太医来,好好给本宫把他治好,等他病好之后送到本宫的青月楼侍寝。” 第10章 别动它,就算是要了我的命 在沈鸢的注视下,萧野走到帘内躺下。 双拳紧握,两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你最好说话算话。” 沈鸢被气笑,慢慢踱到床边,从头到尾将视死如归的萧野,好好观摩一番。 视线尤其在精壮的腹部停留许久。 萧野气急败坏。 “看够了没有!” 沈鸢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清脆的嗓音在室内荡开,配上极优越的眉眼,有种蛊惑人心的美。 萧野看愣了。 似乎察觉气氛不对劲,沈鸢即刻收敛。重新换上一副无甚所谓的笑。 “那狐狸有什么好?能让堂堂羌国太子,做到这个地步?” 萧野闻言,得知自己被耍,一个翻身起来,却不想牵扯到脚上的伤口,疼得直皱眉。 “你若敢骗我,我杀了你。” 听出萧野话中的几分认真,沈鸢往前两步。 勾起红唇,精致的指尖在萧野雪白的肌肤上游走。一路向上,到那脖颈住,猛地收紧。 “萧野,你似乎没有搞清楚状况?本宫才是你的主子,本宫想让那只臭狐狸死,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萧野方才已经气息大乱,如今被扣住喉咙,浑身已是半点力气都无。 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别动它,就算你要我的命……” 断断续续的话入耳,沈鸢一愣,甩开了手。 “愚蠢。” 室内只听得剧烈的咳嗽声,沈鸢看着趴在床边的萧野,眉眼微沉。 “不好了,公主,方才那狐狸挠伤羽侍君,现在被羽侍君带走了!” 沈鸢眉眼一横,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 “狐狸现在在哪?” “在……在西苑,奴婢听说……侍君要将狐狸拔了皮做围脖。” 房内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沈鸢转眼,见萧野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衣裳。 眼中满是恨意。 “你从头到尾都在耍我。” 沈鸢冷笑一声:“没耍你如何?耍了你,又如何?来人,让太医来好好给驸马疗伤,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出青月楼!” 底下的宫女听了,赶紧垂头称是。 沈鸢出了青月楼,直奔西苑而去。 四位侍君听闻公主驾到,立刻出迎,早早在门前排作两行。 “早闻公主驾临,已预备好酒席,还请公主赏脸落座。” 沈鸢抬头望去,说话的男子一席青衣,墨色的长发如瀑而泻。气质温和,说话时垂着眉眼,态度恭谦。 沈鸢心中了然,这便是朝臣王大人家的长公子,四位侍君中最大的那一位。 名闻舟。 “既然如此,便落座吧。” 沈鸢凌厉的视线从余下三人身上一扫而过,最终停留在一紫衣男子身上。 他便是侍女口中,抢走了狐狸的那个。 尚书家的老幺,今年不过十五的年纪,比她还要小上一岁。 此刻正一脸桀骜不驯。 沈鸢望着他,微微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公主,这是大梁最新上供的葡萄,奴为您剥开几个尝尝?” 沈鸢看了过去,心思却不在宴上。 这四位都是父皇所送,名义上是为她做个侍君。实则,是借着充实后院的由头,在她府上安插眼线。 自上次羌国奴仆事后,父皇便一直暗中试探于她。 此次难保不是父皇授意,她若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募地,余光扫过羽侍君。 沈鸢轻启红唇:“早就听闻羽侍君聪明伶俐,善耍剑,何不来一曲尽兴?” 羽侍君闻言,噌一番站起身来。 正要开口,却被闻舟巧妙化解过去:“公主既要看舞剑,傲羽何不快去准备,莫要耽误了。” 傲羽正要还嘴,却见闻舟朝自己使了个颜色。 瞬间了然,上前回禀。 “公主想看,容傲羽先下去准备一番。” 眉眼间带着不可一世的神情。 说完,不待沈鸢张口,便转了身要往外走。 沈鸢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眼见傲羽只差半步便要出了这门,红唇轻启: “站住。” 宴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下来,傲羽伸出去的靴子仍在半空,未曾落下。 “本宫恰好带了剑来,羽侍君便用这两把剑吧。” 说着,已有婢女送了剑到手边,傲羽双拳紧握,一把抓住剑,转身直逼沈鸢面门而来。 宴上其他三侍君一同惊起,同时喝住傲羽。 却见他仍旧没有停下来的势头。 剑刃只差分毫,堪堪在沈鸢眼前停下。 沈鸢抬起素手,移开眼前的匕首,望着发愣的傲羽。 “羽侍君的剑法的确不错,只是下次记得,刀剑无眼,可要小心了。” 傲羽手中的剑闻声落地,砸出脆响。 沈鸢仍旧落座,姿态优雅地品尝着放在玉盘中的葡萄。 “傲羽技艺不精,一时未把握好分寸,还望公主赎罪。闻舟愿意代罚。” 沈鸢斜睨了一眼,咬了一口晶莹剔透的葡萄肉。 “是真的技艺不精,还是什么别的缘故,我心中自有分寸。只是你们几人既进了我的公主府,此生除了死之外,便再也别想出去。” 沈鸢一一扫过四人,只见除闻舟之外,其余三人皆一脸难看。 冷笑一声:“我的手段,想必你们都曾听说过,只还有一句。行动之前,好好想想自己的身份,才不至于,走错了路。” 说毕,沈鸢接过婢女送来的帕子,净了素手。挥袖离了席。 一时,园中只剩下四侍君。 傲羽至今未曾回过神来,望着沈鸢离去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恐惧。 抬起自己颤颤巍巍的左手,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如何?” 傲羽望着闻舟:“我的手筋,被她挑断了。” …… 沈鸢回到青月楼,才发觉自己已疲惫不堪。 而青月楼内,彼时还有一大麻烦。 才进楼内,便听到楼内婢女苦苦相劝。 “驸马,求您喝一点吧,若是公主回来见您虚弱至此,定要断了我的手脚。” 说完,楼内一阵呜咽。 “出去!” 一个上万金的官窑青瓷杯,被砸了出来,险些落在沈鸢脸上。 沈鸢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跨步进去,见萧野面色惨白,竟比之前还要苍白几分。 沈鸢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直跳。 “你若是想死,我趁早送了你去!” 第11章 天香楼刺客 萧野眼皮子一跳,垂下眸子。 “没见到我的狐狸,我不会喝你的药。” 沈鸢闻言,火气顿时冲上头顶。从生下来,还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么闹。 随即一把夺过婢女手中的药碗,慢慢逼近。 “病秧子一个罢了,本宫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婢女见此等状况,生怕祸水牵连己身,忙退了下去。 沈鸢一个翻身,跨在萧野腹上。 素手捏着他的下巴,趁他不备一股脑将药灌了进去。 “咳咳……你……” 沈鸢冷笑一声,扔了碗,双手捏着他的下巴,防止他再将药吐出来。 “好歹是个男人,吃进去的东西,哪里还有吐出来的道理!” 说完,不顾萧野脸上脖子上憋得通红,直到他彻底将汤药一滴不剩地吞进去,才肯松手。 这么一闹,萧野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唯独一双眼睛,不服气地瞪着沈鸢。 沈鸢见他敢怒不敢言,像极了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姿势暧昧至极。 萧野忍不住了。 “你能不能下去。” 沈鸢听得一愣,这才发现通过方才一番折腾,萧野上半身的衣服已经全散开,露出里面似乎染了绯色的肌肤。 羌国太子不愧是天下所传已久的人间绝色,这肌肤,就算是女子见了,也还要妒忌三分。 沈鸢恶趣味地在他胸口处摸了一把。 “手感不错。” 说完,身段利落翻身下床。 “这几日好好养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去。” 萧野也不再闹,只是陡然沉默下来。 “救我的狐狸。” 沈鸢一时对他无可奈何,只能如实相告:“狐狸如今已无大碍,但是本宫之前的话依旧作数,你如今的身子……” 萧野顺着她的视线往自家身上扫过去,登时红了耳朵。 气急败坏揽住衣服。 “不牢公主操心,我自会修养。” 此时,有婢女前来禀报,说宋笙正在府外,相邀一同前往酒楼。 沈鸢爽快答应,两人往幼时常去的天香楼雅间。各叫了喜爱的吃食。 沈鸢正要动筷,却被宋笙着急拦住。 “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快些住手!” 说完,兀自从身上掏出专用的银针,往菜食当中试探一番,见银针并未变色,这才放下心来。 沈鸢知她为自己担心,笑着告诉她。 “这天香楼早就是我的地盘,厨子都是我的人,不用如此小心。” 宋笙感慨,这些年在凉城,虽然路远音稀,但也曾听到过公主如何如何,只是没有想到,昔日的玩伴如今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 “好在我回来一趟,倒是没有白来。只是你那位驸马如何了?” 沈鸢回想起萧野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唇角勾笑。 “他如今身子孱弱,成不了大气候,不用担心。” 宋笙却不可置否。 “你难道忘了,这羌国太子原是天下人人称颂的天才,如今虽然落在你手上,也掩盖不了他曾是狼的事实,千万不要为表面上的温和所骗!” 沈鸢知她为自己计算良多,点点头。 自从母妃去后,宋笙算是她身边少有的几个能近身的人。 “你在凉城那边的情况如何?若是觉得苦了,随时回来。” 宋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行!早些年说好了,不待功成,必不能归。此番你大婚,我已是破了例了。” 说完,听门外一声脆响。 “什么人!” 宋笙眼神凌厉,扫向门外。 过了片刻,一个唯唯诺诺的脑袋从门外探出来。 “回,回二位主子,奴才是来送餐的,方才地滑摔了跤,惊动了主子们。” 沈鸢和宋笙对视一眼。 宋笙率先开口。 “既然如此,你进来。” 话音落下,小厮的身子抖得像筛糠似的。 “两位主子饶了奴才吧!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宋笙在凉城待了几年,那边的风俗具与都城不同。无论男女都是剽悍异常,且性子急躁。 见小厮如此,宋笙几步上千,一把拽起小厮的领子,提到沈鸢面前。 “你认得这是谁吗?” 小厮只惶恐看了一眼,便连忙跪下磕头。 “惊扰公主大驾,望公主恕罪,小的罪该万死!” 沈鸢再与宋笙对视一笑。 沈鸢红唇轻启,慵懒开口。 “似乎本宫此番出行,并未言明身份?” 小厮一听,眼中满是惊恐,顿时脸上如同一片死灰。 “说!谁派你来的,方才在门口听了多少?” 小厮心知自己已经露馅,陡然望向窗外,不知看到了什么东西,双腿竟然颤抖起来,牙齿一闭,脸上出现极其痛苦的神色。 “坏了!他咬舌自尽了!” 宋笙惊讶,正要捏着下巴叫他张口,却不想已经晚了。 沈鸢伸出手,在鼻前探了探。 “他已经死了。” 此时,门前一阵骚动。 一直跟在宋笙身边的两个小丫鬟见如此光景,吓得赶紧跪下。 “奴婢失职。”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去门外守着?” “方才奴婢突然腹痛不止,就去如厕,没想到回来的时候……” 宋笙颇为无语,看向另一个。 “她去如厕,你呢?” 丫鬟将脑袋垂得更低了。 “方才一个阿娘摔着,让我帮衬着扶到边上的厢房。” 沈鸢沉吟片刻,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小厮,眼底划过一道暗光。 “这件事,不用继续追究下去了。” “阿鸢,这件事情太过巧合……莫非你已经有了主意?” 沈鸢吩咐人将小厮的尸体抬下去,在宋笙身边耳语几句。 宋笙听完,眼中大放精光。 “妙啊!我怎么就想不到呢!阿鸢,你果真是聪明绝顶!” 翌日,城中西门口,一具尸体挂在城门之上,来往的民众听说他是暗中加害公主之人。 纷纷指着尸体唾骂。 自尸体挂上去,城门口聚集起来的百姓已经越发多了起来。 此时,一个身着盔甲的领队侍卫,拿长鞭指着尸体道。 “此人是日前行刺公主,与将军小姐之人。今日将他挂在城门之上,以警醒众人,此人死前已经招供,还有同伙,劝你赶紧自行站出来,否则你的下场,就如同此尸!” 第12章 幕后之人 说完,一鞭子落在小厮身上,所到之处,登时皮开肉绽。 底下群众见了,纷纷叫好。 不远处的城楼之上,宋笙和沈鸢并立。 “阿鸢,城楼下的人已经越发躲起来了,你说的那个同伙,真的会来吗?” 沈鸢收回视线,转身下了城楼。 “你自放心,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便会有人自投罗网。” 宋笙还是觉得此中道理深不可测,便未曾多追问。只是带人部署好城门,只要沈鸢口中之人一经出现,她便不会让敌人有丝毫逃脱的可能。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已经传入了皇宫。 彼时,北燕王正在批阅奏章,身边的宦官李大海上前耳语几句。 北燕王登时眉头紧皱。 不过片刻时间,沈鸢便被传入皇宫。 “父皇,您找我。” 沈鸢静静站在一旁,眉眼之间看不出神色。 北燕王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些陌生的女儿。 面上却是一副关切的神色。 “听说你遭到刺客?” 沈鸢:“不过是不入流的小角色罢了,父皇不用担心。” “既然是小角色,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在城中上演如此一幕,你可知道你的名声会越来越坏。” 沈鸢抬眼,看向一脸道貌岸然的北燕王,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转瞬即逝。 这便是传说中,疼她如命的好父皇。 听闻她遭遇刺客,神色如常,如今反倒因为她闹得太大,而前来责备。这责备藏得深,面上却是一副关心她名声的模样。 “父皇不必忧心,一抓到暗中之人,儿臣便会收手。” 良久,北燕王点了点头。 抬笔在御纸上写下几个名字。 李大海恭恭敬敬将纸张交到沈鸢手中。 “这几个人,是先前大皇子余党,皇上的意思,希望公主能代为处理了。” 说完,弓着腰退到了一旁。 沈鸢扫过一眼,陡然见到其中尚书之名,眉头直皱。 “这尚书……” “不错,就是之前送到你府上的,其中一位公子的父亲。” 沈鸢抬头,看向北燕王带笑的眼底。 “为什么?” “这都是父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鸢儿不必多问,若非要一个原因,只能乖这个人太不聪明,不能为朕所用。” 北燕王眸中浮现一股狠厉,双手因为愤怒,狠狠攥起来。 那模样与吃人的魔鬼没有什么两样。 “怎么了?鸢儿还有问题?” 沈鸢收回眼底的情绪,垂下眸子。 “沈鸢会代父皇清楚掉所有的障碍,帮助父皇一统天下,成就霸业。” 闻言,北燕王仰天大笑。 赏赐给沈鸢两箱子金银首饰,让她先回去了。 李大海走到皇帝身边。 “依你看,朕这公主如何?” 李大海惶恐垂下脑袋。 “公主孝心人尽皆知,能力也是诸位皇子公主当中,拔尖的那个。” 北燕王冷笑,手中的御笔登时断成两节。 “拔尖的那个,朕的手中,从来不会养无用之人,也不会养不听话之人。沈鸢,她若是能一直乖乖的,朕自然会让她一直做最受宠的那个公主,若是不能……” 一阵凉风吹过,李大海脊背一凉,缩了缩脖子。 “皇上英明。” 晚间,沈鸢回到府上。 刚到府上便收到宋笙的飞鸽传书。 字里行间满是兴奋劲。大意是沈鸢口中的另外一人已经抓住了,明日等她亲自过来审问。 临了,宋笙将沈鸢从头夸到脚。 将字条递给婢女烧了,沈鸢嘴角勾起一个轻松的弧度。 “公主,晚间可要沐浴更衣?” 沈鸢正要答应,却突然想起还有一人,半天未曾过问过他的情况。 “驸马如何了?” “自公主离开后,驸马便因为药效作用一直酣睡,现在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沈鸢闻言,好看的眉头皱起。 到现在怎么也有四五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想着,沈鸢正要回青月楼。 却被告知,沈鸢前脚离开,萧野就逼着让人放自己回了销香院。 若是他现在站在面前,沈鸢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 自己身体什么德行,还能不知道吗? 从来没见过这么不听劝的人。 沈鸢前去销香院,才刚一进门,便被冷得受不了。 九洲城的冬日向来难熬,别说人,就连浑身都披着皮毛的熊,凉风吹来,也还要抖一抖。 这销香院,不同于她的青月楼,处处都有暖炉和地龙覆盖着,在里面自然不会觉得冷。 沈鸢一进门,先前拨在萧野身边伺候的两个小丫鬟便迎了上来。 “公主,您来了。” 沈鸢一看,两人面上分明被冻得通红,就连手上都是一片紫。 “这是怎么回事!” 沈鸢声音凌厉,望着自己身后的婆子。 四个乌龟似的婆子缩了缩脑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一齐跪下来,哭喊道。 “这不关奴婢们的事啊!每个院子中的碳,我们都是分好了发下去的,从没有短斤少两的!” 沈鸢冷笑:“究竟有与没有,我只要派人一查,自然明了。” 一发话,立即有人往账房过去。 眼见向来不管事的沈鸢动了真格,四个婆子一伙哭起来。 “公主!饶命啊!看在奴婢们自小陪在公主身边的份上,饶了奴婢们这一次吧!” 早些年沈鸢的母妃去世,身边就只有这么几个婆子,那时候沈鸢还小,宫中的事情都是她们一手安排的,暗中吞了多少的东西,谁也不能知道。 如今沈鸢大了,有了自己的府邸。 她们还敢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府中作威作福。 真当她不敢动? “来人,都给我拉下去!等到查明之后,把缺漏补上不说,还要各打五十大板,逐出府外!” 说完,沈鸢袖子一挥,进二门去了。 前几日下了一场大雪,销香院这边未曾有人打扫,雪积了很厚。 再加上雪化,越往里面气温越发低了起来。 就连沈鸢,都有些受不住起来。 转过一片竹林,望见那紧锁的房门,沈鸢的心咯噔一声。 “去把门打开,看看驸马如何了。” 第13章 将来会不得好死 婢女应声前去开门,一打开,一阵寒风便迎面吹拂过来。 沈鸢面色一沉,推开丫鬟自己走了进去。 进去半晌没有看见人影,最后只在床上发现了一个纸片似的人。 这么冷的天,只盖了薄薄一层的被褥。 萧野面上一面不正常的红色,沈鸢抬手在他额上轻轻试了一下,立刻烫得缩了回来。 “快去叫太医过来!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不能到,他也别坐太医院了!” 说完,沈鸢立刻让人将萧野扶起来,拿已经拧过水的巾子,一点点擦拭。 萧野正在沉睡当中,突然感觉一股凉意从胸口泛开。 彼时他已经口干舌燥,若是再等一会儿下去,恐怕整个人都要烧着了。 如今沈鸢替他擦拭,正像是久旱逢甘霖,他一抓住,就不肯再松手。 沈鸢使了老大的劲,都没能将手从萧野手中夺回来。 面上出现几分羞赧。 “平日里没见有这么大的力气!” 说话间,太医急忙急促赶了过来。 “老臣拜见公主。” 由于走得太急,加上身上的药箱子惯性所致,磕头的时候一下栽倒在地上,额头上起了个大疙瘩。 沈鸢:“还拜什么,快上来给他看看。” 太医不敢多有怨言,只是伸手上去要把脉,却见萧野手中正攥着一截玉臂。一时间愣住。 “另外一只手。” 沈鸢没好气提醒道。 太医如梦初醒,做好架势。手放在萧野腕子上,沉吟片刻。 眉头皱起来。 “公主,驸马的病症我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想来是之前身体内的余毒没有彻底清除,今日又接二连三遭遇风寒侵袭所致。公主不必担心,按照老臣的药方,不过三日,驸马就能有所好转了。” 此话一出,沈鸢的面色才稍微缓和一些下来。 让婢女随着太医前去抓药。 眼神落在萧野依旧攥着自己的手上。 目光沉下来。 “听到了?你不会死,还不赶紧把手给本宫放开!” 萧野像是能听到似的,好看的剑眉微微一皱。 苍白的唇轻轻蠕动:“别走……别离开我。” 沈鸢一愣,慢慢卸下了挣脱的力气。 看着萧野。 “你们都要离开我了……” 萧野面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手上的劲道也越发大了起来。 沈鸢却沉浸在他的话中。 离开……是指亡国吗? 沈鸢眼神当中出现片刻的迷茫。 下一瞬,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沈鸢吓得想要后退,却被一把拉了过去。 由于没有支点,整个人摔在床上。 好在有萧野这个人肉垫子,所以也不算很痛。 “萧野,若不是看在你这幅破身子的份上,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足够本宫将你凌迟!” 从未有人敢这样对她,萧野是第一个。 萧野此时也彻底清醒过来,眼神中浮现一丝懊恼。 垂头见自己的手还攥着沈鸢的胳膊,忙不迭松开了。 那一块肌肤长时间没有血液流通,已经有了青紫的痕迹。 萧野面带愧色。 “抱歉,我不知道……” 沈鸢沉着脸,看不出眼底的神色,揉了揉自己的腕子。 冷笑道:“这笔账,等你好了,本宫再和你算。” 说完,转身正要出去,却见方才前去账房查账的婢女匆忙抱着两大本账本子,走了进来。 “回公主的话,这是近一年来,四位婆子经手的东西,除了公主的吃穿用度之外,她们多有克扣。特别是今年驸马入府,尤其成了她们克扣的对象。” 沈鸢眼神凌厉,朝着跪在地上的四个婆子扫过去。 婆子们闻声大哭大叫冤枉,额头中间已经鲜血直流,地上也已经被染红了一大块。 “求公主饶命啊……求公主饶命!” “饶命?”沈鸢上前,拿帕子抵在手指,托起一个婆子的脑袋。 “桂嬷嬷?当初本宫对你几番纵容,你非但不知收敛,反倒变本加厉。” 桂嬷嬷的眼中浮现出难以形容的惊恐来。 “公主……” “如今,你还让本宫饶你,那谁能来饶了本宫的猫呢?” 桂嬷嬷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 庭院之中一股难闻的骚味弥散开来。 桂嬷嬷看着沈鸢,整个人如才从冰水中捞出来似的,明明是寒冷的冬日,却大汗淋漓。 “公主!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沈鸢冷笑一声,轻描淡写挥了挥手。 “带下去,乱棍打死。” 婢女们不敢有丝毫违背,动作迅速清理了场地。 沈鸢看向方才查账的婢女。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的话,奴婢小桃。” “从今日开始,你在销香院伺候,若是驸马再有丝毫不快,我唯你是问。” 小桃闻言,赶紧跪在地上。领命磕头。 处理完府上的事,沈鸢前往天香楼与宋笙汇合。 两人一同去了关押捉拿到了同伙。 去之前,宋笙神秘地对着沈鸢眨了眨眼睛。 “你绝对不会想到是谁。” 沈鸢一阵失笑,宋笙还是经历得不够多。如今朝堂上的一切,她尽数都在掌握之中,甚至哪一家的猫儿生了几个小的,她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更何况对她有杀心的人? 她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能对她动了心思的人并不多。再加上前几日宴上的事情,这一次是谁动的手,并不难猜。 果然,到了牢门之外,听着里面人的叫嚣,沈鸢会心一笑。 看着她的笑,宋笙诧异。 “莫非阿鸢早已经知道谁是幕后黑手吗?” 狱卒上前向两人问候,牢门打开的那一刻,沈鸢见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你在这里叫嚣得这么大声,你的主子,还能听到吗?” 一句话,立刻叫牢中之人安静下来。 坐在阴暗的角落的,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伯。 面目慈祥,但此刻风度全无,有的只是满嘴的荒唐话。 “沈鸢,你这么对你的兄长,将来要不得好死!” 沈鸢勾唇而笑。 “李伯伯,你在大哥府上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与我也算是旧相识,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是!老夫是没有早些认清,但凡能够看清楚,当初也不会救了你!” 第14章 往事 李伯的话一出口,沈鸢的思绪便回到母妃才离开的那年冬天。 也是像这样一般寒冷的日子。 不同的是,一直陪伴着她的母妃,再也不能回来了。 那时的她对于这样天人永隔的事情还是懵懵懂懂,依旧每日前去皇兄府上玩耍。 直到有人告诉她,她母妃不是生病,而是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吓得捂着耳朵在皇兄的府上乱跑。 最终一个没站稳,滑落到冰湖之中。 那时的水可真冷,她虽然是皇帝最喜爱的公主,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敢靠近。 因为没准她就回不来了,人人都怕将祸事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突然,从头顶窜过来一个人,是当时已经年近五十的李伯。 李伯为了救她,自己连续高烧了五天五夜,若不是父皇下旨让太医院出动,恐怕李伯就要因此丧命。 但是,沈鸢没有想到,李伯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的手上。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伯冷哼一声。 “我自大皇子小时就在府上服侍他,如今他被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人陷害至此,我难道不能代替老天主持公道!” 李伯情绪激动,眼看着要扑上来。 却被宋笙一脚踹回去。 “你好好笑,分明是沈自行他自己狼心狗肺,想要篡夺皇位,自己在下面部署了几年,你难道会不知道?为何还要错怪阿鸢?” 李伯吐出嘴里的一口血,冷笑一声。 “就算是,那是她的亲大哥!如今大皇子被发配,她的好日子,也过够了!我就算死,也会在地狱里头等着你下来!” 李伯咧着嘴,鲜红的血液粘在牙齿上,像极了一个恶魔。 沈鸢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发凉,李伯虽然是皇兄府上的管家,但是又何尝不是自幼看着她长大的呢? 就连皇兄都有人维护,那么她呢? 从牢中出来,沈鸢只觉得自己的周身更加寒意泛滥。 宋笙一连叫她几声,都没有得到回答。 “阿鸢,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沈鸢摇摇头,眼中的迷茫逐渐散去,为了不让好友担心,并没有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 “你是不是要动身前去凉城了?” 宋笙面上浮现点点犹豫。 “本该明日就动身,但是我见你状态不佳,打算在九洲城多陪伴你几日。” 沈鸢当即拒绝了。 “那边还需要你,离开这么久,已经是不合规矩了,怎么能再因为我耽误。明日我为你送行。” 宋笙最终说不过沈鸢,边答应着,边送她回去了。 沈鸢入了青月楼,整个人一下子垮下来。 楼中许是哪个打扫的小丫鬟粗心大意,忘记关上门窗。 此刻高月挂在黑幕之中,格外耀眼。 沈鸢看着,一时间竟忘了时间。 直到女婢进来打扫,吓得一惊。 “公主,奴婢该死。” “无碍,去拿点酒来。” 沈鸢的声音沙哑,染上抹不去的疲倦。 带着婢女送来的酒水,兀自去了赏月亭中,靠在红栏杆上,一边赏月,一边饮酒。 “母妃,这难道就是你所说的孤独吗?” 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她却没有一点开心可言,宋笙离开之后,身边连一个能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眼神迷离之间,沈鸢耳朵一动。 眸中瞬间恢复清明。 “是谁!” 赏月亭的柱子后,闻舟缓步走了出来。 “回公主的话,是臣下,方才路过见公主肚子一人在此处饮酒,臣下便走进想来看看。” 沈鸢见是他,收回视线,又饮了一大口。 “这里无事,你下去吧。” 片刻之后,闻舟依旧未曾离开。 只是定定站在原地,一双眸子落在沈鸢身上。温和而无敌意。 这样反倒是让沈鸢有些不痛快。 “本宫说,让你先下去。” 他是父皇派来的人,不管他自己心中做何想,她心中始终有一层隔膜。 注定了她们之间不会有更深的交集。 更何况……想起之前父皇下达的任务,沈鸢的眸子渐渐沉了下来。 “公主不必对臣下如此提防,其实,不管在哪里都有身不如己之人。” 闻言,沈鸢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半晌,自己拿起酒坛子走开了。 方才闻舟的话,像是一颗刺一样扎在她心底。但是相比起之前,也算是好上一些。 走了片刻之后,沈鸢一抬头,发现自己竟然来了销香院的门前。 “公主!公主恕罪,奴婢差点冲撞了公主。” 小桃被突然出现的沈鸢吓了一跳,赶紧跪下。 沈鸢随意挥了挥手,转身要走,却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 沈鸢诧异回头,见果然是萧野,正扶着门框站在门口。 身上仍旧穿着她让人给他换上的里衣。 见沈鸢的视线在他胸口流转,萧野羞恼,暗自懊悔方才不应该多嘴。 “小桃,关门,该歇息了。” 见他羞恼,沈鸢勾唇一笑。踏步走进了销香院。 不同于白天的寒冷,经过一番整顿,销香院即便是在温度比较低的晚上,也仍旧温暖如春。 又加上先前饮了不少酒水,沈鸢刚刚坐下,脑袋便已经开始有些昏沉起来。 “你这里……似乎比我的青月楼还要舒服?” 萧野闻言一惊,回头。见沈鸢面色红润,眼神在灵动之中,还有些许迷离。 “公主……你……” 既没有用自称,声音也不同于以往的凌厉果敢。 萧野见她迷迷糊糊看着自己,像极了一只才睡醒的小猫。 心中不由得一软,声音也柔了下来。 “是,多亏了公主安排。” 小桃见两人之间分外和谐,捂嘴偷笑,悄悄带上门退了下去。 “你身上的伤,都好些了吗?” 沈鸢歪着头,眼神直勾勾嵌入萧野的眸中。 让他心中一动。 “伤……要不公主亲自来看看?” 萧野喉结上下滑动,突然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忙移开了视线。 “公主恕罪,时候也不早了,还请公主回去歇息吧。” 说着,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门外的寒风让沈鸢的酒醒了一大半,眼尖地看到萧野此刻面上绯红,就连脖子耳朵也没有放过。 便存了心思,想要逗一逗他。 第15章 捶捶腿 “本宫有些乏了,驸马过来给本宫捶捶腿。” 萧野仿佛听到了不得了的话,眸子微微睁大。 “你没醉?” 沈鸢勾起红唇,端着桌面上的清茶饮了一口。 “本宫什么时候说过本宫喝醉了?” 萧野的脸慢慢沉下来,虽然如今已经亡国,但他好歹曾经是一国太子,沈鸢让他捶腿? “夜已经深了,公主还请还去吧。” 夜晚的寒风之中,带着刺肤的痛感,像有无数根小针扎在喉咙里似的。 萧野忍不住咳嗽起来。 弯着身子,捂住自己的喉咙,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 眼前陡然出现一双红绣鞋。顶贵重的料子,配上拇指大的南海珍珠。最好的绣娘用上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封好这么一双。 下巴上传来一阵凉意。 萧野被迫抬头。 “本宫虽然将这院子给了你住,但是你要永远记住,这里是驸马府,你没有资格让本宫出去。” 被一双摄人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萧野下意识想要错开视线。 却被沈鸢再度掰回来。 “萧野,若下次,再被本宫抓到你的人溜进本宫的公主府,你猜,本宫还会心软吗?” 萧野眸中满是震惊。 沈鸢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父皇因为沈自行府上李伯的事情,对她看得正紧。若是这个时候萧野再出什么岔子,她就算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当初带他回来的时候,可没有料到这个男人如此婆妈。 若是他再敢有所违背,她不吝送他和他那一伙子羌奴一起去见阎王。 翌日,沈鸢因宋笙要离开九洲城,前往凉城。 故特意前去相送。 谁知方才出门,便被人拦住了车架。 婢女掀开帘子一看,见来人身着一袭朝臣之服。 头戴从六品官员的帽子。 “大胆!公主车架之前,何人胆敢作祟!” 那六品官员一听是公主的车架,顿时双手举过头顶,将顶上的帽子取了。 一下扔在地上。 狠狠踩了几脚。 “我呸!公主!本官说是妖女!这些年来,我朝中多少忠心耿耿的官员为她所杀!死于她手!这个狠心的女人,死不足惜!死不足惜啊……” 说着,掩面跪地痛声哭泣起来。 婢女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公主。 沈鸢抬眸扫了一眼,放下手中的书本。 慢条斯理起身。 从六品的官员,再加上这样的样貌和做派,想来,是尚书一党,他身边的一个小文官罢了。 不过是一个谏臣罢了。 在当今这个世道,最不缺的,就是谏臣,最没用的,也是谏臣。 沈鸢的红唇勾起,美的触目惊心。 宛若书本上的蛇蝎美人一般。 底下的群众原本渐渐聚集起来,此时沈鸢出了车架,竟没一个敢抬头相看的。 “刘恩山,你说……本宫死不足惜?” 刘恩山没想到,沈鸢竟然能记得自己的名字。 在他的名字被叫出口的那一刻,脑中便是一片空白。 这个空档,沈鸢已经走到了面前。 “与其担心我,刘大人还是担心担心自己?” 闻言,刘恩山冷嗤一声。 “公主虽然知道微臣的名字,但对于微臣的为人,恐怕是一无所知。臣从官多年,从未有过一点污点,公主没有把柄,自然不能对我做什么!” 刘大人颇为得意,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官帽,拍了拍上的尘土。 得意洋洋重新戴在自己头顶。 “且慢。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刘大人如何能够确定,自己就真的清白到没有一点污渍吗?” 说完,沈鸢拍了拍手。 婢女迅速递上了一本小册子。 沈鸢眉眼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刘大人,找这么一些东西,属实是不容易呢?” 说完,将册子扔到了刘大人身上。 刘恩山先是愣了一瞬,直到册子落在地上,翻开。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他夫人的名字。 下面悉数列举着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刘夫人收了什么物件,甚至有些东西,就连存在哪个银庄,都有明确的记录。 刘大人双腿一软,手中的帽子再度滚在地上。 黏上了许多灰尘。 “这……这不可能!都是你这个妖女!是你这个妖女刻意陷害!” 沈鸢退后一步,唇角勾笑。 “刘大人,为何不仔细回想一番,为何自己的俸禄从未增加,而贵夫人的开支,却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呢?” 扑通一声,手中的册子落在地上。 刘大人瞪着一双眼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沈鸢的随身侍卫上前,将人拷着,拖去了宗人府。 刘恩山被拖走的时候,猛然醒来,像是发了疯似的,抽过侍卫手中的剑,直直朝着沈鸢冲了过去。 “贱人!你去死!” 眼看着刘恩山就要眼前,百姓发出一阵惊呼。 沈鸢沉静得异常,找准刘恩山的心口,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刘恩山被踹得一个踉跄,手中的剑绕了几回,竟然直直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啊!杀人啦!” 百姓尖叫着跑开,沈鸢接过婢女送上来的手帕,看着刘恩山的尸体,若有所思。 这刘恩山是傲尚书身边的人,他们一行人向来看不惯自己。 只是也不会如此堂而皇之到她面前挑衅。 而分明那本小册子,前两日才拿到手,今日就出了这等事。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太巧合了一些。 就像是有一只大手,在推着所有的事情往前。 果然,在沈鸢当街杀了刘恩山之后不久,便被北燕王传入皇宫。 沈鸢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前去,而是回到公主府,做了一番准备。 青月楼内,沈鸢让婢女拿来匕首。 婢女眼睁睁看着沈鸢拿匕首划伤自己,惊呼出声。 “公主!” 沈鸢疼得唇微颤。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若是说出去,你的小命不保。” “公主放心,可是您的伤……” “不碍事,去把驸马叫过来。” 不过片刻时间,萧野便到了青月楼。 当看到沈鸢手上的伤口,微微错愕。 “怎么了?” 沈鸢诧异他的反应,红唇轻启。 “怎么?驸马还关心起本宫起来了?” 萧野此刻也无心与她争辩,只是回头与小桃交代了两句,就见小桃迅速跑走了。 第16章 九转散 萧野没有过多同她争辩,开始研究起沈鸢胳膊上的伤口来。 片刻之后,震惊抬头。 “公主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 沈鸢挑了挑眉,收回了手,却不想被萧野紧紧抓着。 “此事驸马还是不要多过问的好。把本宫的手放开。” 此时,方才跑出去的小桃匆忙跑了进来。 手中带着一个紫金玉的小瓶子。 “驸马,您看看可是这个?” 萧野接过瓶子,打开嗅了嗅。 “是这个。”随后看着沈鸢,将瓶子递出来。 “这是九转散,将它敷在伤口处,可以减少痛楚。” 沈鸢早在听到这瓶子里装着的东西时,就已经愣住了。 这九转散传说是羌国皇宫里的第一位奇药,服之可以生白骨,活死人。 多少人想破了脑袋想要上一瓶,他竟然就这么拿出来了? 见沈鸢迟迟不动,萧野好看的眉头微皱。 以为她是嫌弃。 “公主若是不想用,放着就是。” 说完,转身要走。 沈鸢端着玲珑精致的小瓶子,沉思片刻。 “站住,本宫找你还有事。” 父皇让她入宫,分明是想借着这一次的事情来打压她。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休养生息一番。 “你陪我进皇宫一趟。” 闻言,萧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难道不怕,我杀了你父皇。” 萧野声音带着丝丝冷意,攥着的双拳泄露了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情绪。 几个月过去了,他以为再提到那个人,自己不会再有如此大的触动,但是他错了。 他此刻恨不得冲进皇宫,将那个高高坐在皇位上的北燕王拉下来,亲手斩杀。 但是还不能,时机还未到。他不能拿残存的羌国百姓的性命去赌。 沈鸢见状,冷笑开口。 “待会进了皇宫,本宫劝你处处小心一些,若是被他瞧见你这幅模样,就算是本宫的驸马,本宫也保不了你。” 说完,让婢女准备车架出发。 临行前,小桃帮沈鸢上了药。珍珠粉似的末子洒在伤口处,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但是痛楚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神了,若是将这些药用在她所培养的死士身上…… 沈鸢看着萧野的背影,心中打起了自己的如意小算盘。 由于沈鸢身份尊贵,两人并未同乘。 萧野上了沈鸢身后的一辆马车。 出发之前,沈鸢意味深长地警告小桃。 “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本宫惟你是问。” 虽然是对着小桃所说,却是讲给萧野听的。 见他神色一僵,沈鸢心情颇好,转身上了自己的车架。 长长的车队走在路中央,百姓纷纷好奇,驻足观望。 “爹那是公主的马车吗?好漂亮呀!” 被呼爹的人赶紧一把捂住小孩的嘴巴,小声在他耳边劝诫道。 “小声些我的娃,若是被公主听到了,你这就是玷污了她的圣驾,要杀头的!” 沈鸢因为常年习武,听力向来比一般人更加敏锐。 这话好巧不巧传进了她的耳中。 不由得觉得好笑。 她在民间的名声……竟然已经烂到这个地步了么? 思索间,车架已经停在皇宫南门前。 北燕王好大喜功,常年苦征徭役,修建豪华宫殿。 光是今年一年,就划了三块地,为自己的宠妃修建行宫。 百姓们苦不堪言,却不敢吐露一个字。 早些年已经有百姓因为此事闹得很大,但是都被沈鸢一一镇压下去了。 所以在百姓之中,沈鸢无异于是苛政暴政的代名词。 也难怪之前刘恩山要说,她是妖女了。 前来接驾的是李大海,远远见了沈鸢,连滚带爬上前磕头。 “公主恕罪,方才因些下面人的事稍微耽误了些,老奴该死。” 李大海原是皇上身边的人,这样对她这个公主,按理来说是可以了。 但今日却与往常不同。 沈鸢随意瞥了一眼,红唇微微勾起。 “李公公这般劳驾,真是折煞本宫了,宫中这么多人,哪能处处让公公操劳?” 这话三分抬举,七分辱没。 李大海一听,双腿一软,才被小太监扶着站起来,又跪了下去。 “行了,起来吧,待会儿子父皇追问起来,本宫可是担待不起呢。” 李大海连忙应声,撑着膝盖起身,连忙前面引路去了。 “慢着。” 李大海脚一崴,赶忙回头。 “公主,您有何吩咐?” 沈鸢指着身边如同隐形人一般的萧野。 “这是本宫的驸马,李公公眼神许是不管用了不是?” 沈鸢的声音中带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冷意,仿佛若是李大海敢说一个不字,马上就要被一把利剑贯穿喉咙。 李大海吓得浑身一抖。 忙卑躬屈膝对着萧野参拜。 萧野没有作声,只是看着沈鸢。 眸中带着挥之不去的莫名情绪。 沈鸢对上他的眸子,眼神流转之际,容易想到他心中所思所想。 顿时笑了出来。 “再怎么讲,打狗也还要看主人不是?你既然是本宫的人,本宫自然不会叫你受委屈。” 讲完,萧野的脸陡然黑了下来。 接下来周身像是围着一层沉沉的怨气似的,再也没开口讲过一句话。 北燕王前几日新收进宫中一位宠妃,这几日接连宿在她宫中,连早朝也未曾出来。 沈鸢早就听说此事,只是一直没有理会。 直到看见这位传说中的宠妃,才觉得这事似乎有些蹊跷。 “鸢儿来了,快快上前。” 北燕王才从宠妃处回过神来,见沈鸢到来,面上一副少见的和蔼模样。 北燕王如此,更不像是演出来的,倒像是被人下了蛊似的。 “父皇让儿臣进宫,所谓何事?” “来来来,到朕面前来。”北燕王招呼着,让站在一旁的宠妃与自己同坐在皇椅之上。“这是朕新纳入后宫的爱妃,特让鸢儿相见。” 闻言,沈鸢的视线挪到边上的赵燕儿身上。 这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沈鸢勾唇,眸色微沉:“我朝很久之前,也曾经有过一位名叫赵燕儿的妃子。听闻她身轻如燕,能在鼓上舞。” 说话间,沈鸢见赵燕儿面上一僵。 “想必这位,必有如此过人之处,才能让父皇如此倾心相爱?” 此话一出,赵燕儿均是面上一僵。 “鸢儿倒是说笑,朕前两日打猎,无意间救下了燕儿。” 沈鸢慢条斯理坐下。 “原来如此。” 第17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见赵燕儿面色不太好,北燕王让她先行退下。 这才注意到沈鸢身边的萧野。 萧野先前中毒,后来又遭遇风寒,身子看上去较一般男子单薄。 以是注意到他的那一刻,北燕王有片刻怀疑。 “这位便是鸢儿的新驸马?那个羌国的亡国奴?” 此话一出,沈鸢察觉到身后顿时有一股寒气冒出。 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是出自萧野。 沈鸢解释:“回父皇,正是儿臣的驸马,他尚在病中,听闻我要来拜见父皇,说什么也要过来。” 说着,转身看了一眼萧野。 “本宫说的,可是?” 萧野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沉沉的雾,看不见敌人的面目。 只能听到一个清脆睿智的声音对她如是说的。 咬紧牙关,他听见自己说了一声是。 北燕王顿时大笑起来:“难为如此有孝心,朕定要好好赏赐!” 李大海带人抬着沉甸甸的两箱子走了进来。 “这些便是皇上赏赐给驸马的一些物件,驸马赶快朝万岁谢恩吧!” 李大海笑眯了一双眼睛,老奸巨猾目光上下扫了萧野一眼。 萧野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大殿之上的空气一度陷入了僵局。 陡然,空中传来一声嗤笑。 沈鸢走到萧野面前,一脚揣在他的腿上。 “让你跪下,你就跪下,怎么?到了皇宫你还想展示一番自己的骨气不成?” 萧野被这一脚踹的半条腿跪在地上。 沈鸢的力气不算轻,见萧野比自己矮了半个头,慢慢俯下身去。 红唇轻启。 “在这里,若是不听话,本宫和父皇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届时,你这个曾经的皇子,可能要连牢狱里的一个死刑犯还不如。” 说完,一脚踹在萧野的肩膀上。 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正要动手。 “鸢儿,好了。” 沈鸢回头:“父皇拦着我做什么?” “之前是父皇错怪你了,担心你因为男色而耽误了正事,如今一见,我儿不愧是北燕最出色的女子!赏!” 说完,李大海再度呈上一个盖着红色锦缎的托盘。 “这是……” 沈鸢瞟了一眼,神色如常。 北燕王似乎很满意沈鸢的反应。 “这是九洲城三军的调遣令,有了这块牌子,鸢儿想让他们做什么,都行。” 北燕王意味深长地看了沈鸢一眼。 “儿臣多谢父皇,只是父皇子嗣众多,若是这牌子落在我手上,只怕诸位皇兄会不大开心。” 话音落下,便听北燕王冷哼一声。 “自古以来,才优者仕,朕既然交给了你,就好好收下。” 李大海也在一旁帮腔。 沈鸢勾起红唇:“既然如此,儿臣便收下了。” “刘恩山的事,朕听说了,虽然他有过错,但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 “父皇不知,这刘恩山此人虽然僵固,却善计谋。若是留着他,想来日后会多有麻烦。” 北燕王沉吟片刻。 “既然如此,便依你的来,要记得,时间不多了。” 沈鸢应声退下。 方才二人讲话时,萧野已经退到门外。 如同李大海的角色无异。 此时正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颜色。 “驸马这是觉得委屈?” 萧野陡然抬头,定定地看着沈鸢。 沈鸢也丝毫不回避他的视线,最终萧野败下阵来。 唇角无奈勾起。 “你这个公主,似乎也不怎么样,手上的伤那么重,父皇也未曾慰问一两句?” 若不是先前用了萧野的九转散,恐怕她现在还不会这么快活。 听萧野提及,沈鸢也不恼。 “驸马早早被赶出来,怎么知道本宫没有被父皇关心?” 二人唇枪舌剑一番,不久便回了公主府上。 前几日的一场大雪,在府门处堆了许多积雪。 如今正有下人打扫。 陡然,一声凄厉的哭声传来。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求姐姐饶了我吧!” 小桃机灵,见沈鸢皱眉,跑过去问清楚了事情的缘由。 回来讲明:“是那个丫鬟,唤翠碧的,被说偷了府上的一个金钗出去典了,如今正在盘问。” 沈鸢饶有兴趣地挑挑眉。 “带到本宫面前来,让本宫审一审。” 沈鸢坐在花亭,手中品着才煮好的茶。 看着香茗在滚烫的茶水之间浮沉。 “公主,人带过来了。” 小桃一招呼,底下的人拖着一个发丝凌乱的女子走了上来。 女子趴在地上,不断哽咽。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沈鸢:“抬起头来。” 翠碧浑身一抖,一张惨白的小脸缓缓出现在人面前。 一双眼睛肿得像是桃儿一样。 活像是一个猴儿。 左边脸上隐约可见一个巴掌印。 沈鸢冷冷的目光直直射入边上站着的婢女。 “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们就已经先动用了私刑?” 几个女婢怎么也没有想到,公主会先过问到自己头上。 扑通一声跪了一片。 “公主明察!奴婢是听了这丫头的手脚的确不干净,才敢动手的。” 女婢嗓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鸢好整以暇地撑着下巴。 “哦?既然如此,哪天本宫听人说,你想要本宫的脑袋,本宫是不是也能先将你杀了?” 女婢宛若呆鸡似的,双眼定住了。 一张小脸上血色尽失。 “奴婢……” “她是怎么打得你,你就给本宫怎么打回去。” 沈鸢此话一出,花亭内站着的人都惊了。 萧野扭头,入眼是沈鸢好看的侧颜。 她好看得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儿,只是这猫儿若是动起来,却是一只能瞬间将人撕得粉碎的老虎。 地上的翠碧只是愣了一瞬,转头看着方才不由分说扇了自己巴掌的人。 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抬手,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气,猛地扇了上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花亭当中响起。 那女婢原本还未回过神来,被翠碧扇了一巴掌,眼神变得狠毒起来,本能要还手,却不等动作,另外一巴掌已经接踵而至。 女婢被扇蒙了。 尖叫出声:“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打我!” 很早之前,公主府上便有过规矩,新来的对久已在府上的,要十分恭敬。 第18章 她是你主子 “她现在是你的主子了。” 沈鸢话音落下,方才发疯的女婢陡然安静下来。 从跪着的地方一路爬到沈鸢腿边上。 扯着她名贵精致的儒裙,苦苦哀求道。 “公主,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该动手打人,求公主放过奴婢。” 沈鸢视线落在她扯着自己裙子的那只手上。 眉头微微一皱。 身边便有侍卫上前,将她拖了下去。 “打五十大板,然后卖给牙子。” 那女婢疯狂挣扎,知道自己已经回天乏术,便恶狠狠盯着沈鸢。 “你不得好死!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没一会儿,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庭院之中只听得到板子砸肉的声音。 “回公主,人已经死了。” 沈鸢挑眉,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死了。 “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若是有家人的,送去五两银子慰问金。” 从方才开始,便一直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 沈鸢回头,勾唇。 “驸马这么看着我做甚?” “你不觉得,这样太过残忍了吗?” 沈鸢嗤笑一声:“你也曾是皇室,皇室之中的尔虞我诈,死一两个奴婢,有什么好叹息?” 萧野眉头微皱。 “你是说,她是……” 沈鸢及时打断他的话,笑道。 “本宫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宁肯我负天下人,也不要天下人负我的故事,驸马不会不知道吧?” 萧野看着眼前的美艳女子。 身着一袭红衣,一张笑脸小脸在狐狸毛的围脖之中,格外显得娇俏和尊贵。 “公主……” 翠碧慢慢走上钱,行了礼。 “你方才的表现不错,没有怯懦,来给本宫做个贴身的女婢,如何?” 翠碧没想到自己竟然因祸得福,眸中满是错愕,随即重重地给沈鸢磕了个头。 “谢公主。” 沈鸢起身离开,翠碧在原地看着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影,迟迟未曾回过神来。 换过衣裙,沈鸢前往西苑。 自从上次之后,西苑那边她就没有踏足过,下人每日都会将四位公子的情况向沈鸢汇报。 前两日来说,傲羽的胳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多亏了他那位尚书父亲送来的灵丹妙药。 沈鸢踏入西苑时,庭院之中只有三人,分别是站在东边的傲羽和李文,还有独自坐在石桌前品茶的黄玖。 见沈鸢来,三人神色各异。 李文和黄玖愣怔片刻之后,便起身行礼。 就算心中再这么不情愿,表面上的功夫也都做到了。 唯独傲羽,抱着一双胳膊,似乎很不服气。 “本宫来,傲羽侍君似乎不是很欢迎?” 沈鸢特地加重了侍君两个字,傲羽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冷哼一声,拿起边上银剑,便开始舞剑。 几次都来到沈鸢面前,险有伤到沈鸢的趋势,依然不知道收敛。 黄玖见沈鸢也不闹,恐怕后面还藏着整治傲羽的心思,担心傲羽吃亏,便主动上前叫停。 “傲羽,快些来拜见公主。” 傲羽舞罢,将银剑狠狠往地上一插。 “呵,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不会随意向一个女子卑躬屈膝。” 说完,转身要走。 “哦?” 沈鸢饶有兴味地看着傲羽的背影,性子还真是烈啊。 只是她最爱看这样不服气的倔骨头,一点点被她折服下来,跪在地上求饶的神情。 “本宫此次前来,是有事想和傲羽侍君商量,若是侍君不肯,那本公主也不强求。” 傲羽步子一顿,心中疑惑。 沈鸢的话中有话,似乎真的有顶重要的事似的,但是下一秒,又自己说服自己。 就算是有比天王老子还重要的事,他也不会听这个狠毒的女人多说一句话。 黄玖见沈鸢面上的神情,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公主,傲羽他年纪小,不懂事……” 沈鸢抬手制止他的话。 “无事,是本宫多事了。” 当天晚上,传来了傲羽的父亲,也就是尚书府上被抄家的消息。 尚书府从上到下一共两三百口人,纷纷排队在菜市口斩首示众。 那一天,鲜血流满了整个菜市口。 整个九洲城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晚上天降大雨,冲洗了所有的血迹,一道雷从天上劈下来,点燃了尚书府,这一场火势凶猛,关于尚书府的所有痕迹,都烟消云散了。 九洲城人人自危,都在家烧香拜佛,闭门不出。 生怕自己一个不对,就会遭致全家大祸。 百姓之中还有传言,说是尚书一家犯了滔天的大祸。就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也有人说,尚书家这是有着天大的冤屈,所以老天也来帮着喊冤。 消息很快传遍,公主府上。 沈鸢正在青月楼中,躺在贵妃榻上假寐。 一道闪电划过,整个人一惊睁开双眼,发现翠碧站在身前,手中还拿着一条毯子。 “公主,奴婢见您睡着了……” 沈鸢起身,揉了揉额角。 “去倒杯水来。” 水送上来,翠碧似乎还有话。 “怎么了?” “公主,尚书府上被抄家了,府上都传遍了,还说……” 翠碧有些犹豫,沈鸢眼皮狠狠一跳。 “还说什么?” “还说是您下的命令,此次抄家,是九洲城三军,正是您手上的人。” 沈鸢狠狠皱了一下眉头。 她知道抄家不会远,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 快到她来不及做一点准备。 “傲羽现在怎么样了?” “傲羽侍君听说了之后,闹着要冲出府,被暗卫打伤送回去了。现在还在昏睡。” “他醒来随时告诉本宫。” 沈鸢迅速穿戴好,连夜让人备好车架,准备进宫。 轿子走到半路上,由于雨水太大,横梁陡然断裂开来。 翠碧打着伞将沈鸢从中接了出来,两人一同在檐下避雨。 沈鸢看着滔天大雨,神色晦暗。 裙边已经湿透了,但她却保持着良好的仪态,本分都没有松懈过。 翠碧:“公主,府上的人已经前来接应了,不久就会前来。” 闻言,沈鸢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街市,发现这里不远处就是尚书府。 遂命令下人摆驾尚书府。 此时大火已经平息,尚书府唯余一片废墟残骸。 第19章 杀错了人 沈鸢冷眼看着,眸底全是冷光。 尚书府的事,不用想也知道是父皇所为,如今天下局势已经基本确定下来。 只有一个左梁。 左梁太子早已经放下话来,要得到她。 届时,父皇只需要找个借口将她嫁出去,到时候取左梁,就如同囊中取物。 借尚书府一事,正是让她腹背受敌的好机会。 她必须尽早想好对策,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被动。 皇宫中,北燕王正在赵贵妃寝宫中休息。 听闻沈鸢要见,让李大海回说已经睡下了。 沈鸢不为所动,依旧等在殿内。 “这……公主,皇上他已经歇息了,有事您明日再来吧。” 沈鸢品着香茗,杯盏在檀桌上放下,发出清脆一声。 李大海眼皮子一跳。 “不碍事,本宫免不得要多等一等。” 这是不见到不会罢休的架势了,李大海心中暗想。 回去如实禀报。 北燕王眉头狠狠一皱。 “是否让奴才再去……” “不必了。” 话音落下,赵贵妃从明黄的帐子里懒懒起身。 扶起滑落至臂弯处的衣领。 “妾身服侍皇上更衣。” “爱妃还是好好歇息,朕去去就回。” 言罢,匆匆披上一件外装,带着怒气走了出去。 “李公公,来的可是沈鸢公主?” 李大海恭敬回是。 赵燕儿并未再多说,只是垂眉沉思。 前殿。 北燕王大步走入。 “鸢儿这么晚,来皇宫想必是为了尚书府的事?” “此事父皇下旨为何如此仓促?” 北燕王接过李大海递上来的茶,漱了漱口。 “并非是父皇着急,是他自己急着去送死。” 声音中带着不以为意的冷意。 尚书自从进士及第,殿试成为状元的那一刻,便被安排在朝中做官。 到如今已经有三十年。 这三十年内勤勤恳恳,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 北燕王非但没有半点看到尚书的功绩,反而因此一己之私,肆意残害大臣性命。 半点没将北燕的国运放在心中。 沈鸢早就知道这一点,但是这一刻,才真正清楚意识到了。 这北燕的天,是应该变一变了。 察觉沈鸢眸中的异样。 北燕王:“鸢儿莫不是觉得父皇做得不妥当?” 沈鸢微微垂头。 眸中划过一丝嘲讽。 “父皇自有定夺,儿臣心中略有疑问罢了。” 北燕王满意一笑,让李大海传来一本小册子。 “这上面的人均是与尚书傲氏有牵连的,或为门徒,或为幕客,或为好友……朕要你,一个不留。” 沈鸢抬头,只看见北燕王眸中的嗜血。 心彻底凉了下来。 “儿臣接旨。” 接下来的几日,杀伐不断,血满京城。 尚书一支几乎被屠尽。 而沈鸢,几乎成了魔鬼的代名词。 百姓家中若是有小孩不听话的,在哭闹,只要一说起沈鸢的名字,便立刻噤若寒蝉。 她的名声已经坏到如此地步。 翠碧见公主面上阴郁,近日就连府上的下人都对公主颇有微词。 甚至早些时候,午间吃饭就连侍女上菜都要你推给我,我推给你。 她实在看不下去,几次三番要上前,却都被公主制止了。 这几日无论公主做什么,总是带着她,只有她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那些人根本…… “翠碧,去看看驸马。” 翠碧听闻公主吩咐,正应声往外走。 却见傲羽侍君不知何时闯了进来。 “侍君……” 傲羽一把推开翠碧,力道大得下人,只是侍君如今身子孱弱,经历几次三番的折磨,已经瘦得不成人形。 “你先下去吧。” 沈鸢发话,翠碧只能退下。 不过几日不见,傲羽已经瘦得几乎变了一个人。 双眼凹陷,唇口开裂。 一双眼睛无时不刻不透露出骇人的恨意。 “沈鸢。” 沈鸢扫了一眼他手中的银剑。品了一口手中的茗茶。 这上好的西山白眉,就是水急了一些,没有让茶叶的本味散发。 只喝了一口,沈鸢便搁在桌面上。 才刚一落桌,便连着桌子,整个被傲羽推翻。 “我要你给我父亲偿命!” 话音落下,只听沈鸢一声嗤笑。 “砸坏了本宫的杯子,是要赔的。你现在还是本宫的人,怎么赔,都是本宫吃亏啊?” 见沈鸢丝毫不当一回事,傲羽胸口仿佛有一腔怒火在燃烧。 “我尚书府上下两百四十七口人,男女老少,尽数屠杀。沈鸢,你枉为人!” 说着,傲羽使出全身的力气,将银剑刺了出去。 被沈鸢轻易挡开。 “本宫没有对你的父亲动手。” 傲羽此时已经被仇恨蒙蔽,只知道眼前之人就是杀父仇人。 举着剑再度冲了上去。 沈鸢挡得烦了,一把挥开。 “你难道不想报仇?” 傲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报仇?我现在就在报仇!我杀了你!” “若是尚书大人泉下有知,恐怕也会笑话自己的儿子,连真相都没有弄清楚,便到处撒泼吧?” 傲羽骤然停住,举起的手僵住。 “你说什么?” “本宫说,你杀错了人。” “不可能!” 傲羽厉声大喊,却丢掉了手中的银剑,眼眶中滴下一滴血泪来。 “若是不信,你尽可等着瞧,不过,本宫看你这幅身子,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傲羽猛地抬头。 “若是你敢有半点欺瞒,就算配上这条性命,我也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沈鸢勾唇,敢这么和她说话的人,傲羽是第一个。 “本宫拭目以待。” 翠碧再回来的时候,傲羽侍君已经回去了。 公主仍旧坐在桌前品茶,只是桌面上,多了一把银剑。 “公主……” “把剑收起来,驸马怎么样了?” 翠碧将看到的一一讲明。萧野最近身体状况恢复得很好。 只是有一点…… 翠碧上前在沈鸢身边耳语几句。 沈鸢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几下。 “找几个人盯着,没闹出乱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翠碧应声退下。 半月之后,九洲城内的风波已经停歇下来,百姓生活恢复平常。 不久前的那一场祸,就像是个噩梦一般。 第20章 秘密 但这一切在沈鸢这里,却远远未曾结束。 街上行人来往,见公主车架,纷纷躲得五里不见人影。 瞧见萧瑟一片的街景,沈鸢撑着下巴,恍惚走神。 “公主,到了。”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城郊处停下。 先前在城门口,沈鸢已经吩咐,出城之后换一辆寻常马车,不要暴露踪迹。 加上一路上防护得当,此次出城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到了城郊树林内三公里左右的地方,远远的有位寻常百姓打扮的老伯出来接应。 见沈鸢从车架当中出来,立刻行礼。 “老刘,情况可好?” 被呼作老刘的,沉吟点头。 “一切等公主前来作主。” 路上简单谈论两句,绕过迷宫似的密林,穿过一条小路,远远看见一处远离人烟的村寨。 村寨上有炊烟寥寥升起。 “事发突然,这村子是临时搭建的,有些简陋,公主多担待。” 沈鸢在路上听说了村子的大致情况,并未介怀。 “如今有多少人?” “朝廷六品之上的三人,再加上底下身份稍微低一些的,约莫二三十人。连同家眷之类,恐怕有百人之多。” 沈鸢微微皱眉。 一听便知问题所在。 这批是上回北燕王要她动手斩草除根之人,她用了瞒天过海的计谋,将这些人大部分都保了下来。 只是其中青壮年少,妇孺占大多数。 加上这里人烟稀少,地界荒芜,粮食储存和日常生活都是一个问题。 但若是大批运输粮食至此,肯定会遭到朝廷的怀疑。 “现在的粮食还能支撑多久?” “回公主,最多还能撑过三日,前几日村中人合力打了一口水井,稍微缓解了紧缺。”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每日村民们还要前去后山打水,后山紧邻一条官道,不时有人来往。 若是被发现了,后果不可想象。 老刘将沈鸢带到后山的斜坡上,在此处能远眺整个村子。 能看见不少人烟。 任谁都想不到,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么一块地方。 突然,斜坡处一个青年吃力地跑了过来。 沈鸢的侍卫见状,拔刀要动手。 却被老刘劝住。 “这是村里的一个小伙子,名唤作青书。我看他机灵,让做个跑腿传递情报的。” 说完,青书已至跟前。 “草民参见公主。” 青书双膝跪地,磕头问礼。 沈鸢叫了平身:“何事?” 青书面露难色,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一开口,竟是一口乡音,经过老刘的一番翻译,才能大致明白其意思。 “他是说,村里的读书人知道公主驾到,纷纷说要见,商量对策。” 沈鸢沉吟片刻。 此时虽然风波已平,但毕竟才过去不久,若是这个时候生出岔子,谁都无法挽回。 “公主,可要一见?” 沈鸢抬头看了看日头整烈的天空。 “把人带到本宫面前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众人收拾整齐,准备面见。 老刘找了村里一处较为幽静的房子,打扫干净了请沈鸢落座。 奉上一杯勉强能称得上茶的水。 “这是村子里最好的,请公主尝尝。” 沈鸢垂眸,倒是没有挑剔,品了一口便放在边上。 老刘带进来一批人,约莫有十个左右。皆为青壮年男子。 沈鸢眉头微皱,让翠碧吩咐下去,又添了两名不同年龄的女子入内。 人到齐后,众人高声齐呼:“公主万岁万万岁。” 沈鸢眼皮子一跳,看向老刘。 老刘也被吓得胡子一抖,赶紧上前劝阻。 “这可不兴说!” 为首一个叫熊琪的,是尚书原来的幕客,此番大清洗过后,险些保住一条性命,带着妻儿在沈鸢暗卫的护送下,来了这里。 “我们的命都是公主给的,这有什么不兴说的!要我看,不只是说得,还要挂在嘴边说!”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响应。 “是啊!要不是公主,我们此时都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公主救命之恩,草民定当涌泉相报。” 这其中不乏谋臣志士,随便挑出一个来,都能称得上是青年才俊。 却都因为被国家驱逐,来到了这里。 “诸位,本宫知道你们都心有怨恨,但此并非长久之计。我将诸位带到这里,并非是为了听你们叫一声万岁,而是希望你们能想办法,改善现状。” 沈鸢一席话,掷地有声,半晌,人群中如鸦雀一般。 无人再敢多说一句话。 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传来一声哽咽。 老刘站在一旁,看傻了眼。 “这是为何?方才话都有,现在怎么又不吭声了?” 又是一片沉默。 熊琪看不下去了,站出来一步。抱拳对沈鸢道: “公主,草民知道您的一番苦心,只是如今大家都是天涯亡命之人,莫说是现状,就连一天,草民等也无心力了。” 这一次朝廷的清洗,的确使得其中不少人都敬而远之。 但沈鸢看得出,他们心中是带着怨气的。 思考一番,沈鸢开口。 “我知道你们心中所想,但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全村的老小都等着吃饭,你们若是还秉承着一家之私心,恐怕本宫才将你们从虎口救出来,又要都被饿死了。” 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沈鸢的话究竟是不是危言耸听,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少人都有愧色,垂下了头。 沈鸢明白,此时正是振奋士气的时候。 “就像本宫先前所说,来到这个村子,并不代表你们被世人所以遗弃,也并不意味着你们永远都要背负天涯亡命的命运。这里有不少的青年才俊,巾帼女英雄,为何都要苦苦坐等饿死?难道就真的走到绝境了吗?” 沈鸢的一番话,激起了他们心中的千层浪花。 有不少人激动地面上泛红,暗中攥拳。 一时间,纷纷想要施展抱负。 沈鸢注意到,边上还有一位例外的。 乍一看去,只觉得是一个文弱书生,头上带着青色的巾帽。 颇有种弱不禁风的味道。 老刘见状,上前解释“这是先前尚书大人的得意门生,人称西湖公子,无人知道具体来历。” 对于这位西湖,沈鸢早有耳闻。 第21章 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 传说他雄才谋略样样都行,因为个人恩怨一直在尚书府上。 就连尚书都对他礼敬三分。 “公主所言虽然有理,但是这里的情况属实不容乐观。且不说此地荒芜,就连日常的饮用水都不足,又怎么能够开垦种田。再说,我们之中会种田的,定在少数。” 话音落下,正屋内一片沉寂。 大家都在思考西湖所说的话。 沈鸢勾唇,这个西湖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本宫见公子对这个问题似乎门清,那么本宫就让你来做这个主,以三个月为期限,若是不能将村子里的地业都置办起来,本宫惟你是问。” 西湖没想到自己只是偶然一提,竟然将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 “既然公主已经开口,那西湖便恭敬不如从命。” 西湖思索片刻,正要开口,沈鸢却像是已经知道似的。 “至于帮手,本宫见先前的熊琪就非常不错,这件事交给你们两人去办,若是缺了什么东西,尽管找老刘,老刘一并禀报本宫再做定夺。” 老刘赶紧上前应声。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不算早了。 沈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三个女子身上扫了一眼。 “你们曾经都是不怎么动手的,但是今日不同往日。若是能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闻言,三个女子情绪激动。 “公主,我们早就想如此了,只是一直被男人压制着,做什么都给我们打破。如今公主发话,我们定能做出一份成绩出来。” 沈鸢勾唇,点点头。 “好,既然如此,也是以三个月为期限,三个月之后本宫来验收。” 沈鸢之所以想要动员村子里的人,不只是想要他们度过眼前的难关。更深的,是她想要培养起来自己的力量。 如今她手中有了九洲城的三军,再加上将这里作为后备力量支撑,大业就不愁不能完成。 沈鸢回到府上,翠碧便上前。 “公主,奴婢有事禀报。” …… 沈鸢听完,浑身冷意尽数释放出来。 就连翠碧都有些受不了。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 “公主……” “这件事,且不要声张,等抓到了切实的证据再说。” 沈鸢眸中的冷意渐渐消散。 此事发生的确有些蹊跷。且不说萧野的为人,就是这行事也太过于明目张胆了一些。 翌日,沈鸢前去销香院。 萧野正在与人商量事情,是沈鸢不曾见过的生面孔。 “几日不见,驸马的人脉倒是扩张不少。” 萧野站在原地,上前行礼。倒是他身边的男子,一身玄色长袍,面上一道横贯左脸的伤疤。 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自沈鸢一开口,一双狼似的眼睛,便紧紧盯着沈鸢。 沈鸢挑眉,在桌边坐下。 “驸马,方才过来一路劳累,本宫有些口渴,可否劳烦驸马帮本宫倒杯水?” 萧野就要动身,却被那名男子拿胳膊挡住。 “太子,汝乃羌国皇族,怎可为一个卑贱的女子做这种事?” 听到卑贱两字,沈鸢顿时来了兴趣。 “你想知道吗?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的驸马已经为本宫这等卑贱的女子,做了很多卑贱的事。” 沈鸢话语中的挑衅不容忽视。 果然,闻风一把抽出佩剑,指着沈鸢。 萧野见事态不对,不赞同地制止闻风。 “两国国风不同,这是我身为驸马应该做的。闻风,把剑放下吧。” 闻风不动,对上沈鸢的视线,没有丝毫畏惧。 萧野有些恼火。 “闻风。” 闻风顿了顿,缓缓将银剑重新归鞘。 双手环胸,十分带有敌意地看着沈鸢。 萧野见状,接过翠碧手中的茶水,递给了沈鸢。 “公主,喝水吧。” 沈鸢看了一眼被萧野好看的手指捏住的茶水,顺着胳膊看尽萧野的眸中。 “我要你喂我。” 说完,还不等萧野反应,一声暴喝便从闻风处传了过来。 “你找死!” 说着,直直朝着沈鸢冲了过来。 临近沈鸢陡然变换位置,像逗猫似的引诱闻风前来攻击。 闻风曾经是萧野身边的一员能人猛将,当然不会轻易被沈鸢所干扰。 冷静分析着沈鸢的每一次动向,找准时机猛地出击。 险些就要成功,却最终被沈鸢所轻易化解。 不仅如此,沈鸢还将萧野拉至自己身前,若是闻风收手不及,今日受伤的定是萧野。 “你胆敢如此对我太子!” 闻风双眼杀得通红,将银剑往边上一扔,赤手空拳就要上来。 却被萧野叫住。 萧野无奈至极:“公主,可玩够了?” 沈鸢勾起美艳的红唇,满意地拍了拍手。 “不错,他我要了。” 萧野一愣,他知道沈鸢向来惜才,但是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一时间有些发愣,心中更不是滋味。 沈鸢却全然未曾注意到这一点,就连边上的翠碧都察觉出来空气中的不对劲起来。 “公主,那这位公子的住处……” 沈鸢看了翠碧一眼,才发觉方才自己的话有些歧义。 转身,萧野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不用了,本宫要他前去帮本宫运送粮食。若是能成,届时本宫自由重赏。” 闻风自始自终黑着脸。 “闻风从来只听令于太子。” 萧野得知方才自己误会,正暗自懊恼。眼下见闻风能帮到沈鸢,便开口促和。 闻风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听从萧野。 很快,闻风被安排到村子当中,至于保守秘密,沈鸢自然有方法叫他闭嘴。 闻风和翠碧退下之后,房内就剩下萧野和沈鸢两人。 “驸马最近很清闲?” 萧野知道,无论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沈鸢的眼睛,干脆自己坦白。 “今日我去了天香楼,但只是去见一个朋友,她手中有我想要的东西。” 沈鸢冷笑。 “最好是这样,虽然你我之间并无情感,但驸马若是做了对不起本宫的事……” 话语中阴森的气息让萧野为之一震。 心间泛起阵阵涟漪。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萧野看向沈鸢,艰难开口。 “公主放心。” 第22章 朝中大事 沈鸢正忙于村子里的事,宫中却传来消息,北燕王突然病倒了。 从翠碧口中得到消息,沈鸢正在浇花。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 “如今情况如何?” “听太医说并不要紧,只是要好生休养几日,还说是……那方面的问题。” 翠碧毕竟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说起来时还有些难以启齿。 沈鸢却明白过来。 一切都早有预料,所以真正发生的时候,并不觉得奇怪。 “现在那些人都是什么动作?” “大皇子正在禁中,即便有所想法也难以实施。其他皇子公主的表现倒是比较平静,如今大部分都正在往皇宫赶。公主,咱们要不要?” 沈鸢勾起红唇,一双眸看向窗外的天空。 “既然他们都去了,本宫自然要去。若是不去,那么父皇最宠爱的公主,本公主岂不是徒有其名?” 去之前,沈鸢临时改变主意,将萧野一并带上。 大殿之外,光是探望的人,就已经站了两大排。 一排是后宫和子女,还有一排是朝中大臣。 两拨人见沈鸢到来,纷纷自觉让开一条道路。 只是在看到沈鸢身后的萧野时,窃窃私语起来。 萧野察觉到周围对自己并不友善的目光,眉头刚刚皱起,又很快放下。 “皇妹,你总算是来了。” 沈鸢闻声看去,正是自己的三皇姐,沈菲儿。 沈菲儿是贵妃所生,身份比其他要稍微尊贵。这也养成了自幼骄纵跋扈的性子。 但是与沈鸢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沈鸢虽然早年丧母,但是聪慧程度却是这些孩子当中数一数二的。 所以次次都能得到北燕王的当众夸奖。加上北燕王故意放出的传言,皇子皇女当中有不少都对沈鸢藏有恨意。 但是他们都并未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这位三皇姐。 平日里行事张扬不说,就连在沈鸢面前,都不知收敛。 常常在沈鸢面前吃亏,却总也不长记性。 “皇姐来得早,怎么还不进去?” 沈鸢故作疑惑,引得沈菲儿一顿咬牙切齿。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所以站在门外,就是为了等待沈鸢。 “皇妹这是什么意思?父皇如今卧病在床,你就要对我这个皇姐不尊敬!” 沈鸢好整以暇地说道:“皇姐既然知道,又何必说出来自讨没趣。” “你!沈鸢!你别以为本公主怕了你!” 沈菲儿说了什么话,沈鸢只当没听到,径直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萧野跟在她身后,从沈菲儿面前走过时,沈菲儿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沈鸢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这些姐妹,都是一个德行。 萧野见沈鸢没有多说,也并未开口,只是那视线着实叫人不舒服。 见过了北燕王,最后决定将朝政大事交由沈靖,也就是二皇子代为处理。 沈鸢对于这个决定并无异议,晚宴时也都兴致缺缺,转头一看,发现原本萧野应该坐着的位置,现在却空了下来。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必定有些蹊跷。 “公主。” 翠碧上前,得了沈鸢的令,匆匆退出大殿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进来。 “四处都找遍了,没有驸马的踪影。” 闻言,沈鸢的眸子顿时沉了下来。 几乎是第一时间看向沈菲儿的座位,发现同样空着。 脸上顿时黑了下来。 “她在找死。” “公主,现在要紧的是找到驸马的所在,方才奴婢听人说,见驸马往禁区去了。只是奴婢在禁区前看了,没有人的痕迹。” 沈鸢带着翠碧沿着花园一路寻找。 果然,刚走了不久就听见了不远处沈菲儿的声音。 “萧野,我知道你是沈鸢的男人,但是你这么好看,我就是忍不住,我与她都是公主,跟了谁,都可以不是吗? 若是你伺候的本公主开心,或许也给你个驸马当一当,届时,沈鸢就只能把你叫姐夫了……” 沈鸢在假山后听着一切,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半晌不见萧野出声,有的只是粗重的喘息声,萧野似乎极为痛苦。 “你就从了本公主吧,依照你的身子,撑不了多久的,本公主特地让人给你下了三个人的量,若是再不解,你恐怕会爆体而亡!” 沈菲儿话中的满是贪婪,萧野只觉得自己眼前恍惚,像是置身一个大蒸笼似的,急切渴望获得什么来抚慰自己。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美艳的小脸。 萧野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保持了片刻的清醒。 “做梦……” 说完这句话,沈菲儿彻底被激怒。 “好你个萧野,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天倒是要看看,是你能还是本宫的手段能!” “来人!给我把他绑起来!” “人呢!” 沈菲儿叫了半晌,也无一人应答,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突然觉得背后有点点凉意,猛地一个转身,啪地一声,清脆的一个巴掌声落在脸上。 沈菲儿愣了片刻,直到脸上火辣辣地疼,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打了一巴掌。 “你个贱婢!你敢打我!” 沈菲儿怒目圆睁,恨不得将翠碧撕碎了生吞。 “三公主,奴婢只是奉了我家公主的命令行事。” 说完,退回沈鸢身边。 触及到沈鸢视线的那一刻,沈菲儿有丝丝怯懦。 “听说,你要我的人?” 沈鸢的红唇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这些年来,在北燕王的培养之下,在沈鸢手中葬送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 但是沈菲儿,始终是养在温室当中,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花朵。 两相对比,甚至还没有正式开始交锋,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沈菲儿后退半步,脸上炙热的疼让她又重新摆起战斗的姿态。 “沈鸢,凭什么所有好的东西都是你的?本宫告诉你,萧野已经中了我的药,七日之内若是没有解药,到时候他就是死,也是极其痛苦而亡!” 说着,大笑着后退,快速出了假山石。 沈鸢看了一眼因为过度发热,倒在地上的萧野,眸中放出冷光。 “把人带回去,叫太医院那帮老头子前去香月殿。” 第23章 宜欢香 香月殿是沈鸢离开皇宫之前,居住过的宫殿。 自从她母妃离世之后,便极少到此处重游。 如今带萧野来这里,也是无奈之举。 香月殿常年留着一个故人看守,所以东西大多齐备。 见沈鸢驾到,老嬷嬷分外开心。 没一会儿子,太医都纷纷到了。 诊脉之后,大家面面相觑,宫中这种事其实并不少见,只是像驸马计量这么重的,他们倒还是头一次见到。 “公主,这……” 一个年纪比较长的太医犹豫着上前。 “本宫只要结果,若是不能治好他,本宫惟你是问!” 说完,挥袖走了出去。 留下一堆太医在大殿内苦笑。 沈鸢一脚踹开合欢殿的大门,此时沈菲儿正坐在自己的面首堆里畅饮。 先前得到萧野的计划落了汤,便回来在他们身上找安慰。 “三公主,您莫要生气,不过是一个羌国的奴才罢了,等开了窍,自然主动找上公主您。” 这话出自一个面首,沈菲儿颇为受用。 突然,合欢殿内传出一声惊呼。 侍女纷纷往殿内跑过去。 沈菲儿见状:“都给本宫停下来!不想活命了?” “我看不想活命的人,是你。” 沈菲儿听见熟悉的声音,震惊抬头,见沈鸢带着一脸的戾气走了进来。 “你干什么!” 站定,沈鸢手一抬,暗卫纷纷冲了进来。 将手中的弓箭对准沈菲儿身边的面首。 “沈菲儿,本宫对你足够仁慈,奈何你不长记性。” 说罢,沈菲儿身边,那一先前搬弄是非的面出一声惨叫。 “三公主!救我!” 面首的胳膊被箭头射中,整个手被钉在身后的墙上。 鲜血顺着胳膊流满了整个地面,沈菲儿吓得尖叫一声。 “沈鸢,你胆敢如此!你不怕父皇到时候问罪!” 沈鸢冷笑一声。 “你动我的人,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上呢?” 说完,暗卫又放一箭。 又一个面首被射中了腿。 平日里他们跟着沈菲儿在宫中为非作歹,沈巍公主面首,却去大街上强抢民女。 这次只不过给他们一个教训。 “要是还有下次,本宫要了你们的命。” 沈菲儿早已经吓得三魂掉了七魄,公主的做派半点拿不出来。 待沈鸢离开之后,才发疯似的叫了出来。 香月殿。 经过太医不断地研究,终于想出来一套法子,能让萧野将体内的毒排尽。 但是起初的七天,必定不能出一点差错,稍微有一点,便能要了萧野的性命。 沈鸢听完,赏赐过后让翠碧送客。 老嬷嬷走了出来。 “公主……” 沈鸢回头,尘封已久的记忆被重新带了出来。 老嬷嬷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沈鸢多加保重身体,凡事不要太过操劳。 沈鸢应下,算是答应了。 晚间,沈鸢带着萧野回到了府上。 期间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整个人宛如死了一般。 沈鸢看着床上面上没有半点血色的萧野,心中一动。 慢慢走上钱,指尖从萧野的眉骨上划过。 陡然,一双漆黑的眸子睁了开。 沈鸢下意识抽回手,却被一只大手拉住。 “公主?” 萧野原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度,知道自己是躲过了一劫。 沈鸢面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嗓音微冷:“本宫为了救你,可花费了不少的心力,若是再出了事,本宫定要将你的身子拿出去剁烂了喂狗。” 说完,甩袖要离开。 却听见床上传来虚弱的声音。 “多谢公主。” 沈鸢离开之后,房内凭空出现一个人影。 “太子,我们的人都已经聚集在一起了,太子一声令下,我等随时待命。” 萧野面上的颜色已经不复方才的虚弱,而是带着丝丝冷意。 “太子,那个女人要不要我们……” “不必,留着她,我还有用。” 沈菲儿这个人,虽然归为公主,但是和沈鸢两人,分明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但他们可以利用她的身份,来完成一些不便完成的事。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是谁?” 沈鸢带着邪笑,看着被自己拎起老高的狐狸。 “待会本宫再收拾你。” 她从出这扇门开始,便一直藏在角落,果然,不出她所料。 那个房间不止是萧野一个人。 方才房中说话的男子跑出来,四处观察。 闻见空气中一股无名的暗香。 回去禀报给萧野。 萧野听后微微一笑:“不碍事。” 沈鸢提着狐狸,一路回到青月楼。顺手关上门,将狐狸扔在地上。 那狐狸一个翻身,轻巧落地,转身就往门前跑。 却被及时赶来的翠碧拦住。 “公主,奴婢失职,这小狐狸实在是太狡猾了。” 沈鸢重新提起狐狸颈子后的一块皮毛。 “再要乱窜,小心本公主见你剥了作衣裳。” 那狐狸像听得懂人话似的,原本挣扎的小腿小脚瞬间安分下来,像一只蔫了的小茄子。 “公主,这小狐狸可真机灵。” 沈鸢勾唇,心中却另有所想。 先前萧野对着狐狸如此重视,莫不是有什么妙处她所不知? 一经翻找,沈鸢终于在一本古书上找到这狐狸的本相。 原来这狐狸生长在羌国北面的一座雪山上,世代繁衍到如今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 如今数量越发稀少,甚至羌国上下拥有这狐狸的不超过三个人。 而萧野手中的这只,正是他生辰时,羌国的皇后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更是萧野的保命仙丹。 “全身上下都是宝贝?这倒是一个好东西。” 合上书,沈鸢心中颇为愉快。 正在此时,下面有人说,闻风求见。 “说本宫过会儿子就去。” 沈鸢故意迟了片刻,去见闻风时,已经是一炷香之后了。 他正环胸抱剑站靠在墙边,脸上的神色颇不耐烦。 “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闻风虽然不好驯服,但是办事动作麻利。且没有丝毫能挑出错误来的地。 没一会儿时间,便将所有的进度一一告知沈鸢,并提出如今的问题。 “村子的建设固然好说,只是里面的人一个二个都太弱了,干活动作不到半个时辰,便开始谈累。不像能干大事的人。” 第24章 锻炼筋骨 沈鸢沉吟片刻,的确如此。 里面的人大多属于文臣,从未做过那档子事,一时间不能承受,也在预期的范围之内。 “你有什么好法子?” 闻风看了她一眼,抬起眼皮子。 “我的办法,只恐怕你们北燕的男子扛不住。” 此话满是嘲讽,沈鸢一面不得不考虑,事实却是如此,另一面,又必须要消一消他的傲气。 “本宫倒是听说,羌国的男儿个个都是好汉,怎么国家还被我们北燕的男儿所踏平?” 沈鸢无意戳人伤口,但闻风却异常沉默下来。 “既然你如今在本宫手中做事,便放下你所有的偏见,他们不行,便要你来对他们进行锻炼,让他们能行。你可听明白了?” 闻风深深看了沈鸢一眼,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敬佩。 这几日,他在那村子当中,耳濡目染听说了不少这位公主的事迹。 有些事甚至连男子都做不到,她却做到了。 “我知道了。” 听他如此说,沈鸢才确定,这一刻闻风是真的开始臣服于自己。 这才放心将真正的任务交与他。 “你去帮我到南宁府找一个人,找到之后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他给我带过来。” “什么人,有何特征?我应该去何地寻找?” 沈鸢勾唇。 “这些后面自然有人会告诉你,但是你需要记住一点,一定要避开官府的人。” 闻风领命下去。 翠碧见公主事罢,赶紧上前:“公主,方才二皇子来了。” 沈鸢倒是没有料到这一点。 匆忙前去,才发现亭内坐着一个温润男子。 这便是北燕二皇子沈自成。 “二哥。” 沈自成与沈自行不同,自从她母妃去世之后,沈自行便想着法的拿她恶作剧,更过分的是带着所有的兄弟姐妹孤立她。 她当时那么小,只知道所有的人都不喜欢她,因此便悄悄将自己所有的感情收了起来。 但沈自成是一个意外。 那时候,每当她受了欺负,沈自成若在身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所以即便她与其他人的关系再差,同沈自成,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她一度认为,在北燕皇室,沈自成算是最懂她的一个人。 “鸢儿,突然造访,会不会冒昧?” “哪里,二哥前来所为何事?” 沈自成嘴角的笑意淡下来,面上多出几丝担心。 “前几日,我收到一份奏折。” 沈自成看向沈鸢好看的眸子。 “你告诉我,是不是在做什么事?” 沈鸢一愣,很快便掩饰过去。 “没什么,不过是自家闹着玩罢了,那份走奏折……” 沈自成从袖中拿出一份明黄色的奏折。 “我带过来了,这个我便交给你。下次行事,务必小心为上。” 沈鸢接过奏折,点了点头。 “二哥操心国事,也切莫忘记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沈自成私自拿奏折出宫,已经犯了忌讳。 但即便如此,他还要带出来,可想而知,这里面的内容…… 沈鸢打开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 沈鸢勾起唇,看着落款处的正楷。指尖轻轻划过。 奏折上,通敌卖国几个字,触目惊心。 云阳府的段天临既然敢这么说,定是手中已经掌握了十足的证据。 而村落的保密工作向来十分周全,若不是有人故意泄露……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可能。 几乎是立刻,沈鸢便叫了翠碧,准备前往村落。 却在九洲城朱街处被堵住。 “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嘈杂?” 翠碧闻声回禀:“公主,前面有人正在争抢货物,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沈鸢掀开帘子,果然看见街道上人头攒动。一眼看不到尽头。 “卖的是什么东西?” 翠碧被人撞的一个踉跄。 “奴婢也……方才看见,估摸着是什么吃食……” 如此一说,沈鸢倒是来了兴趣。 北燕向来物产丰盈,就算有什么东西盛极一时,也不会有如此争抢的盛况。 “去买来看看。” 侍卫应声上前,没一会儿时间便回来了。 翠碧以为是买到了,没成想他却空着手回来。 “东西呢?公主不是让你去买东西?你怎么空着手回来了?” 那侍卫挠了挠头。 “那边说不能插队,就是皇上来了也不行。” 闻言,翠碧诧异:“不是说了给点银子?” 侍卫头更低了。 “她们说这样也不成。” 翠碧还要说话,却被沈鸢叫住。 “罢了,我们换一条路走。” 马车重新动了起来,沈鸢靠在车壁上,总有些心神不宁。 她按了按额角,才发觉似乎有些不对。 “等等。” “公主,您有何吩咐?” 突然,一声狗叫传了过来。 风声呼啸,周边再无其他声音。 对了!这里为何如此安静?就算不如方才那般热闹,也不至于一个人声都听不到。 “恐怕有埋伏,走。” 闻此言,车夫赶紧调转车头,却不想已经晚了。 一群黑衣人站在身后,手中拿着泛着冷光的暗器。 “公主小心!” 沈鸢眼皮一跳,她今日带出城的侍卫并不很多,伸手处于中等水平。 加上一个不会武功的翠碧,她不知道今日的胜算能有多少。 ”让人前来营救,抓活口。“ 正说着,马车壁上一声巨响。 一黑衣人正拿着刀砍过来,沈鸢眼神发狠,轻轻抬手一招便将对方制服。 但也是因为此次交手,沈鸢发现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非常强悍,至少在她的这些侍卫之上。 正在犹豫究竟应该如何的时候,突然发现那黑衣人一个个都躺在了地上。 沈鸢抬头看去,发现是闻风。 他正带着两名男子,出现在他们周围。 闻风杀伐果断,刀从对方脖子上抹过,没有丝毫犹豫。 一看便是经历过多次。 “慢着,留活口。” 沈鸢开口,闻风的动作戛然而止。 抓住手中的黑衣人,一个手将他的下巴一扭,脱臼的下巴就随意挂着,看上去颇为古怪。 此时,沈鸢放在府上的安暗卫也纷纷前来,跪了一地请求责罚。 “不怪你们,打扫干净之后,把活口带回去严加审问。” 随后看向闻风。 “你们怎么来了?” 第25章 利益 闻风上前,说了萧野让他们出来保护公主的事。 沈鸢当即意识到,是不是萧野知道什么,但很快又否定了。 今日的行程她并未提前告知任何人,却还是被刺客埋伏在这里。 若非有人告密,她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翠碧,重新准备马车。” 翠碧应声,没片刻便找来一辆新车驾。 闻风见沈鸢依旧要出行,提出在暗中护着。 却被沈鸢拒绝。 “你们先去看看村子中的情况,本宫没过去之前,任何人不准进出。” 马车大概行了半个时辰,到了村寨。 此时,熊琪和西湖正在村口守着,见沈鸢驾临,上前迎接。 “公主,村子里已经准备好了房间,请公主往那边落座。” 沈鸢却让大家先去议事处集合。 西湖和熊琪的办事效率很高,没一炷香的时间,大家便汇集起来。 西湖清点过人数之后,呈报给沈鸢过目。 沈鸢只看了一眼,便放在一旁。 带着威压的视线扫过面前众人。 即便是心大如熊琪,也察觉出沈鸢的状态并不对劲。 “公主,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鸢:“本宫以为这个村子的事情向来隐秘,不会有多少人知道,你们如今被本宫安置在这里。” 熊琪挠挠脑袋,的确如此。 “但前几日,本宫收到了一份朝堂上官员的举报,说本宫意图通敌卖国,甚至造反。” 沈鸢顿了顿,视线不放过他们脸上任何一点神色。 “而证据,就是这个村子以及住在村中的你们。” 此话一出,如同一颗惊雷,在鱼群当中炸响。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恐地摇了摇头。 “大家放心,本宫自由办法让告密之人主动站出来。” 傍晚时分,沈鸢正要设计陷阱之时,却被告知,村中人好似有不少都有中毒的迹象。 前去查看的时候,不少人都面色青紫,唇上肿胀,宛若一幅溺水的样貌。 “闻风,以你看,此事是什么状况?” 闻风站在原地,思考过一番之后,说道: “公主,照此看来,这毒我似乎见过。” 沈鸢眉头一挑。示意闻风继续说下去。 “这毒和我们羌国一种名为无水咒的毒药极为相似,这药原本是用来惩治犯人,中毒之后正如这些人一样的表现,只是……” “如何?” “只是这药有很强的传染性,一般不被我们轻易使用,后来也逐渐失传了,不知为何会流传至此。” 沈鸢听罢,重新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几个人。 他们并未死亡,只是状态和死了差不多。 “可有法子为他们解读?” 闻风迟疑片刻:“有是有,只是过程十分麻烦,而且还要懂得这门药的人才能够出手。” “你可知道哪里有这样的人?” “这个人,公主似乎也认识,名唤楚姗姗。” 楚姗姗?沈鸢皱起眉,那是当时羌国来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后来靠着自己的本事,在九洲城官小姐之间混得风生水起,逐渐站稳了脚跟。 她竟然会着门毒药? “你去找她过来,至于先前让你前去南宁府一事,可姑且放一放。” 闻风应声退下,其余人按照沈鸢的命令,将已经中毒的人安置在单独一个空出来的房子中,每日安排专人照顾。 沈鸢回府上不久,闻风便将楚姗姗带到了自己面前。 “听说你精通毒药之术?” 楚姗姗垂着头,行礼:“回公主的话,民女会一些。” “闻风应该将情况和你说了,若是能解,本宫自有重赏。” 楚姗姗点头称是,只是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村中之人的毒顺利被解开,楚姗姗也按照沈鸢的吩咐,在公主府上住了下来。 只是这一切,顺利得让沈鸢颇为怀疑。 翠碧将茶水递上来。 “公主,可是有心事?” 沈鸢撑着下巴,看着外头淅淅沥沥的小雨。 “你说,这个楚姗姗如何?” 翠碧:“奴婢觉着倒是不错,只是……” “只是如何?” “老觉着有些古怪。许是奴婢多虑了。” 沈鸢沉静的双眼泛起一丝涟漪,不,翠碧的话并未说错。 关于楚姗姗的一切,的确进展得太顺利了。 就像是有人在故意引导着她们,找上楚姗姗似的。 正巧此时,下人前来告知,之前被抓住的那批刺客,已经有醒过来了的。 九洲城南城的一处牢狱之中,沈鸢矜贵地坐在太师椅上。 一双看猎物似的眸子,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刺客。 那时统共留下来五个人,五个人中有四个重伤的,一个在路上已经死了。 四个之中,先救醒了的便是眼前这个。 此人显然经过独特的训练,被施救之时连麻沸散都未曾使用,却没有多叫唤一声。 “只要说出指示你的人是谁,本宫自然会给你优待。否则……” 沈鸢看向一旁,被烧的滚烫的烙铁。 那人被挂在半空,看向烙铁,眸中闪过一丝害怕。 却依旧闭口一个字都不曾说出口。 “本宫既然救活了你,自然也能让你立刻去死。若是不配合,本宫有法子让你尝尽了苦楚,再下去见阎王。” 说完,便立刻有狱卒上前,将烧红了的烙铁摁在刺客身上。 发出呲呲啦啦地皮肉灼烧声,还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在空中蔓延开来。 那刺客汗珠子不断往下掉,却硬是没吭一声。 沈鸢眼底划过一丝赞赏,叫停了下手的人。 亲自走到刺客面前。 “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此次行刺,可是沈自成的主意?” 那刺客眼中划过一丝不敢置信。 沈鸢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冷笑一声,招了招手,狱卒上前。不过片刻,刺客便没了气息。 翠碧震惊于方才所见,一脸难以理解。 “公主,怎么可能是二皇子?” 沈鸢大看了一眼翠碧,她还是太过于稚嫩。 皇室的事情,从来不是什么可能不可能,而是从来只有利益。 今日问出来的结果,她并没有丝毫吃惊,她本该早就想到,但是还是碍于对沈自成的信任,直到见到刺客,她才终于信了。 第26章 死无葬身之地 回去路上,沈鸢先去了一趟沈自成的府邸。 北燕王一直独占皇位,这些皇子都并未封王,但是却有自己在宫外的府邸。 不巧,沈鸢前去的时候,沈自成并不在府上。 二皇子妃如今已经三个月身孕,得知沈鸢前来,特地出来迎接。 “你好久不来一趟,今日不巧,你二哥不在府上。” 二皇子妃是尚书家的女儿,傲羽的亲姐姐。自小性子便是温温柔柔的。 “无事,我来看看嫂子。” 傲丝丝听到沈鸢如此,受宠若惊,忙拿出自己喜欢的点心招待。 沈鸢本不爱吃甜,勉强尝了几块,发现果真不错。 “这是前几日,我身边的丫鬟见我吃不下东西,特地去街上采买来的民间的小零嘴,听说极其难得,还望妹妹喜欢。” 沈鸢点点头:“的确不错,嫂嫂说的,可是朱街那边的?” 二皇子妃面上一喜:“正是那里,我因吃了之后嘴馋,和二皇子说过,但是没成想就算是皇家,那边也是不能单独买的。” 沈鸢勾唇,没想到今日前来,竟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嫂嫂有孕在身,不宜多劳累,既然二哥不在,本宫就先行离开了。” 二皇子妃一愣,有些着急似的,站起身。 往前走了两步拉着沈鸢的袖子。 “请问公主,我家那不成器的弟弟……” 沈鸢知道她说的是傲羽。 “嫂嫂放心吧,他挺好的。” 虽然最近未曾见过,但自从上次之后,傲羽的性子似乎改变了许多。 “多谢公主。” 二皇子妃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微笑,嫁给皇家,就算是自己的亲父母被杀害,也不能有丝毫的怨言,这大概就是最大的悲哀。 回到府上,沈鸢先去了西苑,见到了傲羽。 记得初次见到傲羽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如今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比风烛残年的老人还要沧桑一些。 见沈鸢前来,傲羽缓缓起身,行礼。 “数日不见,你倒是成熟不少。” 傲羽唇角扯了扯。 “谁经历了,都会成长。” 沈鸢不可置否。 “如今我有一条出路指给你,可以让你免于在这小小的公主府消逝年华,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傲羽眼神动了动,很快便如同风雨中飘摇的蜡烛一般,熄灭了下去。 “多谢公主好意,全天下都知道,我是公主的人。如今还有何处肯要我?” 沈鸢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本宫所说的,是军中。” 傲羽噌一身站起来。双眼泛着光,盯着沈鸢。 “你肯让我进入军中?” 如今对傲羽来说,进入军中,就等于有机会掌握军权,掌握了军权…… 傲羽攥紧双拳,咬紧牙关。 “我愿意,只要把你肯让我进去,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沈鸢冷笑一声。 做牛做马她不知道,但她绝对不会轻易相信口头的承诺。 “既然如此,那便拿出你的诚意来,让本宫相信你能有让本宫放手一搏的潜质。” 说完,沈鸢离开了。 唯独傲羽站在原地,双眼似乎要将沈鸢的背影看出一个洞来。 “我会的,我一定会,亲手报仇。” 离开西苑,还未出去便碰见了闻舟。 “公主来看傲羽?” 沈鸢点头,不算冷淡,却也并不热烈。 对于闻舟,这个人太过深不可测,她一直都没有看懂过。 若非他们是父皇赐下来的人,她说不定早就借口将他们驱逐出公主府。 她毕竟不是沈菲儿,没有集邮的癖好。 闻舟见公主没有心思同自己交谈,便温柔一笑,为沈鸢让开位置。 “公主请。” 沈鸢眉头微微一皱,便提步离开了。 另一边,萧野听说沈鸢方才去了西苑,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虽然他知道沈鸢与别的皇室女子不一样,但有那么一群男子在后宫,他多少会有些在意。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会在意沈鸢的一举一动。 想着,他已经不知道不觉走到了青月楼。 翠碧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吓了一跳。 “怎么了?” 翠碧见是驸马,忙回应沈鸢。 “公主,是驸马来了。” 房内沉默片刻,沈鸢从房中走了出来。 此时的沈鸢方才沐浴,如墨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为她凭空增添了几抹妩媚。 “你来做什么?” 许是萧野来得太过突然,沈鸢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萧野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言语之间也稍带着些嘲讽。 “我身为驸马,来我的妻子,难道还需要禀报?” 沈鸢莫名其妙,以为萧野的心情不好,便并未多理。 只是听到妻子两字时,心中跳了一下。 “本公主今日累了,有事明日再说,翠碧,送客。” 翠碧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驸马……” 月光下,一股清风缓缓吹来,带着沈鸢发丝的一抹清香。 萧野的视线缓缓向下,触及沈鸢洁白的肌肤,纤细的脖颈。 若是……萧野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顿时狼狈地移开视线。 “我走了,明日同我一起去一个地方吧。” 丢下这句话,瞬间没了人影。 唯独沈鸢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见萧野离开时步履紊乱,还以为他体内余毒未清,琢磨着什么时候,再让太医来府上为他看一看。 晚间,沈鸢坐在窗前看书。 原本寂静无人的花园,陡然一道黑影闪过。 “谁!” 沈鸢原本的困意烟消云散。 翠碧听到动静,迅速赶过来。 “公主,怎么了?” 沈鸢眼神锐利,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却再也没有半点风吹草动。 “无碍,你休息去吧。” 门窗关上,翠碧熄灭了蜡烛,打着哈欠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耳房。 沈鸢躺在床上,闭上双眼。 黑夜当中,一丝陌生的味道凭空出现。 原本睡着的沈鸢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再往前半步,本宫就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再一看,黑夜当中,墙壁上月光衬着的人影微微晃动,僵在原地。 第27章 萧野的威压 翠碧听到动静,点灯。见公主床前站着一个男子,吓得六魂无主。 走近了才发现是傲羽侍君。 “侍君,您……” 傲羽抿唇:“公主说过,我如果证明了自己的本事,就让我进军营。” 沈鸢在翠碧的服侍下,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 “你以为进了本宫的卧房,便是真本事?” 傲羽微愣,回想起方才的一切,才惊觉从他踏进这个院子的那一刻,便出奇的容易。 “沈鸢,你骗我!” 傲羽重新举起手中的剑。 此时的他如同困久了的饿兽一般,随意一个眼神就能激起心底蕴藏已久的怒气。 沈鸢按下他手中的长剑。 眼神微沉:“没人告诉你贵贱尊卑,本宫不介意教教你。出去跪下。” 傲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正要反驳。 “你大可以将本宫的话当做耳旁风,只是先想好了后果。” 眼前的少年沉默良久,咬破了一嘴的肉。 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沈鸢才醒来。 翠碧端来洗漱用水,告诉沈鸢,傲羽已经在院中跪了一整个晚上了。 沈鸢并不奇怪,梳洗后来院中,果真见到傲羽双膝深深陷入雪中。 看样子是一点也未曾移动。 沈鸢收回视线,径直走了出去。 傲羽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说。这一夜寒风没有丝毫怜惜,他被冻得实在不行的时候,想过要一走了之,但是最终没有。 支撑他继续跪在这里的,是尚书府上下几百条人命。 他不能走。 用膳过后,翠碧上前:“公主,傲羽侍君已经晕过去了。” 沈鸢挑眉。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如此恶劣的天气能撑下这么久,说明还尚且有些能耐。 “让人送去军营门口,不用特地交代。” 翠碧忧心傲羽的状态,见沈鸢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能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萧野来时,见主仆二人各有所思,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翠碧:“驸马来了。” 萧野:“昨日说好,随我去一个地方,可准备好了?” 沈鸢的视线从书上移开,瞥了他一眼。 “本宫何时答应你了?” 萧野呼吸一窒。 “不过本宫正好要出行,带上你也不碍事。” 一番话让萧野心中峰回路转,他惊觉,原来她已经能影响他的心思到这个地步了。 萧野身边的追马见太子魂不守舍,上前两步。 “太子,千万别忘记我们的计划。” 萧野眸子一沉,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本太子做事,何时需要你来指导?” 追马浑身一颤,连忙跪下。 这样的威压和气势,他只在曾经的皇帝,也就是太子的亲生父亲身上见过。 “属下知错。”追马额角的汗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萧野收回威压,掸了掸袖子。 径直朝着沈鸢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街上。 萧野摇着扇子,走在沈鸢的车架边上。因为容貌出色,吸引来不少女子的视线。 沈鸢见那些女子纷纷朝他暗送秋波,冷笑一声,放下了帘子。 “公主,您看看这个。” 车轿中的沈鸢并不回应,萧野心中腹诽:这刚才不还是好好的么? 只能将手中备好的送她的礼物,重新收回怀中。 也不急于一时。 “求求你们,救救我家男人吧!” “求求了,求求你了!” 沈鸢挑开帘子,见九洲城中最大的一家医馆前,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正磕头祈求。 身边躺着一个面色发黑,瘦骨嶙峋的男人。看上去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滚啊!没钱看什么病?你看看这里的,哪一个是像你们这样的?” 小伙计一脚踹在妇人心窝子上。 那妇人仍不肯死心,指着男人声泪俱下。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他,我们娘俩也活不下去了!” 伙计被妇人扯住了脚,眼神中划过一丝歹毒。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 伙计高高抬起一只脚,那妇人吓得尖叫一声。 想象中的痛楚并未发生,妇人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一位公子拦在面前。 这公子生得如玉做的一般,矜贵至极。妇人一时间看呆了。 伙计也吓得愣在原地。 见衣着打扮,定是非富即贵,惹了这样的人,掌柜的不剥了他的皮才怪。 赶紧赔笑。 “公子,这位是您认识的?” 萧野冷笑一声,不待伙计解释,便拎起伙计的后领,重重摔在墙上。 “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算什么好汉?” 伙计捧着心窝子,疼得哇哇直叫。 吸引来店中掌柜。边上许多百姓也纷纷驻足。 沈鸢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待要叫萧野快走,却听那掌柜的说道。 “什么人敢在我家门前撒野!” 掌柜的大腹便便,下巴处有一颗又黑又亮的黑痣。 一看就不是面善的茬,而是那时常欺软怕硬的主。 “公主,要不要……” 沈鸢看了一眼萧野:“先看看再说。” 那伙计见萧野不说话,以为是怕了自家掌柜。 三两下爬起来,到掌柜边上搬弄是非。 掌柜的听竖了一双眼睛。 “好哇,来人!给我狠狠地打这些刁民!” 说着,一群伙计从医馆之中鱼贯而出。 边上的百姓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 “分明是你家伙计不道德,出手在先,你还要包庇!” “要不让衙门来断断!” “真是不讲理!” 掌柜的脸上挂不住,气急冷笑。 “赶明日你们半死不活,别来我这馆子续命!” “好大的口气。” 掌柜的浑身一震,看向缓缓从车轿上下下来的女子。 这女子生得容貌倾城,比那九洲城第一美人还要美上三分。 眉眼间的那一抹冷傲,竟比冬日的雪梅还要艳丽! 掌柜的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 身边的那个小家碧玉也是不错,若是能一起收了…… 沈鸢将掌柜的丑相看在眼中,一股冷意在空中悄然蔓延。 “大胆!你可知道这位是谁?” 掌柜的一听,摸了摸下巴。一脸猪头似的淫笑。 “你倒是说说,这位貌美如花的小姐是谁,让老爷我听听。” 第28章 娶进门做十六房小妾 翠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公……” 萧野上前挡在中间,摇着扇子,面上带着笑意。 “你这么大的年纪,人家却还是个小姑娘。” 此话一出,萧野察觉身后一道视线要将自己身后看出一个洞来。 手中的扇子摇得有些仓促。 掌柜的嗤笑一声。 “小白脸,怎么的还想英雄救美?今儿我就是看上了这个妞,老爷我有宫中的人罩着,稍微动动手,就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地碾死你。” 萧野故作惊讶:“原来是宫中有人,只是不知道,那位是……” 掌柜的见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颇为得意。 “说起来你也不一定听说过,那是当今皇帝身边的红人,皇上无论什么事,都要经过那位的手,才算数的。” 掌柜的态度极其傲慢,眼神中有股藐视苍生的气势。 说得连沈鸢都要以为,是真的有这么一位的存在了。 “那您倒是说说,那位究竟是谁。” “年轻人,猴急的,那位就是传说中的李大海,李公公!” 说完,沈鸢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笑,莫不是被吓傻了?” 掌柜的很是好奇,越发奇怪起来。心中也有些没底儿。 萧野也忍不住勾唇:“原来那位就是李公公,那你可知,这位小姐是谁?” 掌柜的大手一挥。 “管你是谁,报上名来,今日我就去你家提亲,明日办事,你就是老爷我新纳回来的第十六房小妾。” 掌柜的高兴地合起了掌,越看沈鸢越满意。 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已经冷若冰霜的脸。 “萧野。” 沈鸢冷着嗓子,似乎下一秒就能将人冻死在这里。 萧野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他不是你能动得了的人,劝你还是趁早莫要肖想。” 掌柜的脸上的笑一僵,脸上慢慢沉了下来。 “你是说,本老爷还配不上她?” 萧野挑眉。 “老爷我今日便让你好好看看!来人,给我把这个小妞绑回去!” 郑老爷祖上就在九洲城中开医馆,到他这一代,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但他自幼身宽体胖,智力发展也不如其他同龄,因此从小不被待见。 好在郑家几代单传,熬死了那些个叔叔辈,就剩下他这么一个独苗。 加上郑老爷的父亲在世的时候,攀上了李大海这根高枝儿,郑老爷就更加不知道天高地厚,开始在九洲城中为非作歹,为将年幼时候受到的屈辱都一并还回去。 沈鸢见郑老爷一脸势在必得,心中作呕。 那些喽啰冲上来的一瞬间,没等沈鸢下令,暗卫便已经来了个天女散花。 将人尽数打落回去。 一个个重重摔在郑老爷身上,一瞬间医馆门前尽是惨叫声。 以郑老爷尤甚。 打得实在受不了了,郑老爷叫唤连天,直呼求饶。 暗卫一拳头砸在他脸上,老牙瞬间掉了三颗。 疼得他哇哇直叫。 “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郑老爷的哀嚎引来周边百姓兴奋叫好,沈鸢这才知道,这位恶霸原来如此受人唾弃。 看向他的眼神中尽是冰冷。 这一下子冷进了郑老爷的心底,也让他沉下来,仔仔细细将眼前的小姐好好观察了一番。 这一观察,差点没吓得半死。 原来方才对他拳脚相加的暗卫,衣角上都绣着一个御制的御字。 郑老爷心中猛地一惊,莫不是! 他祈求似的看向萧野,见对方似笑非笑,瞬间面若死灰。 完了……全完了…… “本宫的身份,不如一个李大海?” 郑老爷一个冷噤,一股尿骚味从他身下窜了出来。 一个翻身下地,郑老爷趴在那摊液体上连连磕了几个头。 “草民罪该万死,草民死有余辜,望公主恕罪!饶了草民吧!” 郑老爷一伙长哭起来。 沈鸢遮住口鼻,眼中尽是嫌弃。 这样的人,竟然能坐守九洲城第一大医馆,可想而知,百姓们这些年都受了什么样的气。 “你还未回答本宫,本宫的身份,比李大海如何?” 郑老爷知道躲不过,忙不迭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 “公主恕罪,小人死有余辜,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李公公再怎么,也不能和您千乘至尊相提并论,小人知错,小人知错!” 沈鸢勾起唇角,看了郑老爷滑稽的模样。心中却在盘算,这九洲城中,有第一个郑老爷,就会有千千万万个郑老爷。 他们一日不被铲除,九洲城中的百姓就一日不得安宁。 想着,沈鸢的眼神陡然变化起来。 “哎呀!老爷啊!您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一个身着华贵,年岁约在二十五上下的女子跌跌撞撞,由人护着从街角一路小跑过来。 此人便是郑老爷最宠爱的第十房小妾,柳儿。因为颇有姿色,加上自幼学医,人乖巧又听话,所以一直盛宠不衰。 能在出事之后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并且能够出人自由,迅速赶到这里,也说明了她的身份之不一般。 柳儿见到沈鸢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迅速收回视线重新放到郑老爷身上。 “老爷,呜呜……您这幅样子,叫柳儿好是心疼啊!” 说就要迎上去,只是触及他的处境,以及空气中的那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异味时,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郑老爷脸上陡然一变。眼神似乎要将柳儿咬碎吃了。 “好你个柳儿!老爷平日待你不薄,你敢嫌弃老爷我?” 柳儿面露尴尬。 “这……老爷,您听柳儿解释啊,其实……” “你给我滚过来!” 柳儿站在原地,并未动弹半分,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嘲讽。 面上却是一副楚楚可怜。 “老爷,您这样,柳儿害怕。” 郑老爷黑全了一张老脸,气的哇哇大叫。站在一旁的沈鸢倒是对这位柳儿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面上看虽然是与寻常女子无异,但暗中那股子机灵劲,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 “你们这是,在本宫面前唱双簧?” 郑老爷吓得顿时怂了,任什么样的好话都说尽了,嘴皮子都磨破了,沈鸢才开了金口。 “这样,本宫给你们一次机会。” 翠碧拿出一个沙漏来。 第29章 真的救活了 “若在沙漏倒完一次之前,你们能有人将这人救活,本宫便不再追究。否则……” 沈鸢的话并未讲完,但在场的谁都知道,后面是什么意思。 郑老爷一听,立刻哭丧着脸。 他虽然掌握着一家偌大的医馆,但是本身并不会医术。 以是他万万不能动手。 “快叫那群废物给我出来!谁若是慢了我就扣他的银子!” 伙计鱼贯而入,片刻后,不少白胡子老头争抢着从医馆大门出来。 “老爷。” “你们快去看看,谁要是将地上这男子救活,本老爷的赏赐绝不会少!” 话一出,顿时有人争抢着前去看。 妇人见如此多大夫涌上来,吓了一跳。 连忙护着自己的丈夫。 愣是这样也被挤到一旁站着。 只是过了没一会儿,原本蜂拥上去的人慢慢退了下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神色。 “老爷,我们学艺不精,恐怕……无能为力啊。” “什么?” 郑老爷原本以为再怎么讲都稳了,毕竟他的医馆网罗了整个九洲城最好的一群的大夫。 现在他们却告诉自己不行? 郑老爷气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下意识看向沈鸢。 “沙漏倒完,是一个时辰。” 翠碧领会到沈鸢的意思,提醒郑老爷道。 这下他算是彻底的发了疯。 急得在原地跳脚。 “公主,您看看这样成不成,我现在就去请人过来,听说城郊子虚观中有一位道士,本领很是惊人,只是这来去一趟……” 郑老爷看向边上的沙漏,望眼欲穿。恨不得自己变成一个球将那沙漏的孔给堵住。 沈鸢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如此,你还不快些启程,晚了,这时辰可就过去了。” 子虚观的道长若是一般人能请过来,他倒也不必如此哀求。 主要是他这一来一去,耽误的时间定在一个时辰之上,公主又不肯停下沙漏。 这可如何是好啊! 天要亡我! 郑老爷额上的汗珠子滴答一声落在地上。 “要不,让妾身试一试吧。” 原本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柳儿突然开口,郑老爷原本想嘲讽,却陡然想到了什么。 脸上变得奇怪起来。 但柳儿的这一举动,显然吸引了沈鸢的注意。 方才翠碧已经下去了解过,这柳儿原本出生于一个医药世家,祖上三代都是大夫。 唯独她这一代,爹娘单生了她这样一个女儿家。 没办法坐诊开药,算是终结了。 当初嫁给郑老爷,不过是郑老爷存了一石二鸟的心思,想要一并侵吞柳儿家中的财产。 果然,柳儿嫁给郑老爷不过一年的时间,家中的产业已经悉数到了郑老爷的名下。 若非她今日主动提起,谁都想不到,她竟然还会医术。谁也想不起来,柳儿曾经是神医柳一手的女儿。 “你懂什么?还不赶紧下去!” 郑老爷着急了,让下人带着柳儿赶紧离开,却被萧野出手阻止。 “既然这位夫人认为自己有能力,又何必多加阻拦?” 萧野看出沈鸢对柳儿颇有兴趣,于是主动提出来。 终于柳儿成功坐在男人身边开始检查。 那动作行云流水,比医馆当中许多大夫都要流利顺畅。 原本他们眼中的不屑,也逐渐变成了震惊。 变化最大的是郑老爷。自始至终,他都知道柳儿的本领,一直将她压在后院,不过是害怕她的出现会抢走自己的风头。 这样一位女子,无论在哪里都会使人倍感压力。 柳儿不时停下思索一番,抬头看了一眼沙漏,走到沈鸢面前。 “公主,我需要几位药材,正在地房中的抽屉里,可否请公主让手下的人帮我带来?” 沈鸢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柳儿会向自己求助。 微微抬手,方才的暗卫已经飞身出去。 “你还会制药?” 柳儿腼腆地笑了笑。 “家父从小耳濡目染,因此多少会一些。” 此时郑老爷的脸已经全黑了,眼看着众人的视线全被柳儿吸引过去,眸中划过一道暗光。 退到伙计身后,耳语一番。 只见那伙计迅速从后门溜了出去。 沈鸢与萧野交换了一个眼神,萧野也要离开。 郑老爷一看着了急,却被沈鸢看了一眼,什么话都不敢说。 “其实这位不过是常见的食物中毒,加上长时间的膳食不均,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柳儿见妇人着急,细心安慰道。 一举一动均被沈鸢看在眼底。 片刻之后,沈鸢的暗卫回来了。手中带着柳儿的药箱子。 柳儿拿到之后只从中随意挑选了几丸,用水送入男人口中,加上银针刺血。 只见原本还面若黄土的男人,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周围百姓都称奇了。将柳儿当神医看待。 柳儿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抬头看一眼沙漏,见最后一滴沙子才刚刚落下。露出欣慰的笑容。 “公主,柳儿算不算完成了呢?” 沈鸢对于有能力的人向来宽容。 “当然。不仅如此,还有赏赐。” 柳儿一愣:“什么赏赐?” 问过之后才觉得不对,脸上羞红一片。 “这就要看你想要什么了。” 沈鸢眼神沉下来,盯着柳儿,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果然,柳儿的眸中爆发出短暂又强烈的一簇光。 双手攥紧了裙边,张嘴。 “贱人!你还不赶紧下去,在公主面前班门弄斧,还敢要什么赏赐!” 郑老爷盯着头顶灼热的视线,硬着头皮上前,扯着柳儿的头发就要往后面扯。 却不想被沈鸢的暗卫一脚踹翻在地上。 “本宫让你动手了?” 郑老爷吓得哆嗦:“我……我……” “本宫问的是柳儿,何时问过你郑老爷?” 郑老爷咬碎一口牙,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柳儿见状,跪在地上开口道。 “多谢公主,柳儿已经是献丑了,不敢再要什么赏赐。” 沈鸢好奇看过去,只见柳儿身后的郑老爷面上划过一丝得逞的笑容。 “哦?本宫的机会只有一次,你确定?” 柳儿双眼含泪,点了点头。 第30章 收下柳儿 “既然如此,本宫便不勉强。不过……你的家人本宫已经安顿好了。日后可不用多担心。” 此话一出,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柳儿面上满是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沈鸢。 反观郑老爷,尖叫一声:“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萧野笑着,将手中的伙计扔在地上,那伙计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 萧野身后,几个暗卫带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小孩,缓缓走了过来。 柳儿见状,面上两行清泪滑落。 这几年郑老爷就是靠着娘亲和弟弟来威胁她,逼迫她做了很多事。 现在有了公主撑腰,她们再也不用害怕了。 柳儿上前,和娘亲还有弟弟抱在一起。 三人的痛哭感动了不少人。 柳儿见沈鸢要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扑腾一声跪在沈鸢面前。 “公主,我……” 沈鸢唇角勾了勾,其实她早就有意将柳儿收下来。方才知道柳儿家中还有两口人,再加上她方才的诸多表现,聪明如沈鸢,稍微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想跟着我?” 柳儿面上一红,羞涩地点了点头。 郑老爷见状,赶紧爬过来。 说什么也不能让柳儿走!天知道,柳儿是他的摇钱树,这几年来医馆的生意,大部分都是冲着柳儿拿一手制药的绝技来的。 “公主,这柳儿可是我的小妾,你就这么带走了,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郑老爷口不择言,沈鸢一脸嘲讽。 “王法?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在这九洲城当中……” 沈鸢靠近郑老爷,缓缓开口。 “本宫就是王法。” 郑老爷被迎面而来的威压吓得喘不过气来,直到沈鸢带着柳儿离开,他才如梦初醒。 “来人!来人!把柳儿的卖身契给我拿来!我要去官府!” 说着,伙计已经缓缓上前,将手中的几条废纸呈上来。 小心翼翼说道。 “老爷,卖身契方才已经被他们撕碎了。不管用了……” 沈鸢带着柳儿来到公主府,让翠碧带着她四处熟悉。 “从今往后,你就是本宫身边的人,出去不用看人脸色,也不用担心你的家人会遭遇不测,你要做的,就是潜心研究医术。” 柳儿闻言,激动地跪在地上。 “多谢公主的再造之恩,柳儿一定鞠躬尽瘁报答公主。” 沈鸢抬手,目光触及萧野,见他魂不守舍。 见沈鸢看过来,萧野停下在怀中乱摸的手。潦草地笑了一下。 “东西不知道落在了哪处,我让人出去找找。” 柳儿随翠碧已经下去了,沈鸢略微有些疲倦,却无人帮自己整理发髻。 “你过来,给本宫理理头发。” 萧野微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沈鸢身后。 眼见铜镜当中的美人,肤如凝脂,心中猛地一跳。 铜镜中二人的视线相撞,迸发出暧昧的气氛。 “还不快动手?” 萧野慌乱地收回视线,将沈鸢的三千青丝一点点泄下,感受着那如绸缎一般的乌黑发丝在手中划过,身心都极大愉悦起来。 只是难免有些遗憾,若是他放在怀中的那柄发簪能够戴在她头上…… 想着,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沈鸢耳后的肌肤。 沈鸢微微动了一下,他没有注意手中的力道,扯痛了她。 “公主饶命,小的知错了。” 沈鸢还没来得及开口,听萧野如此打趣,顿时火也发不出来了。 只能夺回自己的发丝,懊恼叫了一声出去。 萧野走出房门,看着自己的手,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一直这样,似乎也不错。 沈鸢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兀自出神。翠碧却突然进来,说出事了。 赶到现场,沈鸢眼神微沉。 柳儿才到府上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这间房也没有多少人知道,竟然被人凭空放了毒蛇进来。 “去查。” 翠碧也察觉到公主的怒意,连忙领命下去了。 柳儿捂着自己的伤口,脸上苍白。 “公主,这蛇的毒性很大,片刻就会散播全身,方才也是柳儿大意。” 沈鸢看了一眼那几乎被撕裂的伤口,眼神越发幽深,几乎是第一时间,脑海中便划过一个人的脸。 “去把楚姗姗给我叫过来。” 不过片刻时间,方才下去的人回来了。 楚姗姗并没有跟着过来。 “回公主的话,方才楚小姐房中的人说,楚小姐晨间已经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未回来。” 有这么巧合的事? 沈鸢冷笑一声。 先前将她留在府上,不过是为了方便观察,但现在,还没怎么样,她的狐狸尾巴就已经露出来了。 沈鸢叫出自己的暗卫。 “去给我找到,然后跟着,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本宫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宫中太医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已经赶到。 看过之后,说那伤口处的毒药是七星剑蛇。 “公主,这种毒蛇极其少见,毒性极其霸道,只是不知道是怎么被咬到的?” 柳儿虚弱地回道:“方才我进房间,想喝水,打开茶壶一头蛇便从中钻了出来,在我胳膊上咬了一口之后迅速从窗口爬走了。” 太医沉吟片刻。 “可否请姑娘描述一下那蛇的大小长度。” “约婴儿大小,极细,花纹之类一概不记得,只是那蛇咬人的时候极疼。” “差不多了,微臣大概断定是那畜生,只是要确诊需得找到那蛇的原身,微臣先开一些药给姑娘服下,只能作暂时之用,若想根治还需找到那蛇,切记。” “多谢先生了。” 柳儿一直支撑着,等待太医离开,吃了几丸药,才在翠碧的劝说下睡着。 “公主,这件事……” 沈鸢眼底流转,在边上坐下。 “先不要声张,等他们找到楚姗姗再说。” 婢女进来,告知在楚姗姗房中并未找到什么,一律正常得很。 不久,暗卫回来了。 “找到了什么?” 暗卫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一如实告知,待说道楚姗姗先去了二皇子府上的时候,翠碧忍不住惊呼一声。 “公主,难道楚姗姗是二皇子安插在府上的眼线?” 沈鸢回忆起初次见楚姗姗,是在村子里。 若真是这样,恐怕整件事情,不会简单。 第31章 楚姗姗的计谋 没想到的是,晚上,楚姗姗自己回来了。 不仅回来,还主动找到了沈鸢。 “公主,我今日去府外转悠了一圈,没能和公主亲自禀报,还望公主恕罪。” “楚小姐倒是自由。” 楚姗姗面上一僵,只能赔笑。 “本宫这公主府,竟是你可以随意进出,肆意往来的?” 楚姗姗正要开口,却听见身后大门陡然一关,四处张望,才发现殿内的人淅淅沥沥已经退了下去。空荡荡的正殿当中,剩下沈鸢主仆二人与她。 楚姗姗察觉不对。 “公主这是做什么?” 沈鸢缓缓靠近,抬手轻轻从楚姗姗脸颊上划过。 “美则美已,不过是个无用的花架子。” 翠碧闻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碧色的小瓶子。楚姗姗开始疯狂的挣扎,几次挣脱,却又被翠碧拉了回来。 “沈鸢!你敢这么对我!二皇子不会放过你的!” 沈鸢闻言,缓缓转过身子,半个身子藏在氤氲的烛光当中,只能看见唇角处一抹残忍的笑。 “不会放过我?你觉得本宫与沈自成之间,是他不放过本宫,还是本宫略胜一筹?” 楚姗姗还想说话,嘴一张,翠碧看准时机将哑药尽数灌了进去。 一声凄厉的尖叫在公主府上空散开。 惊走一旁高树上的乌鸦。府外一直埋伏的两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飞身出去,朝二皇子府方向消失的无影无踪。 剩下的那个正要继续观察,却发现原本站在门前守夜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再一转头,身后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树叶的掩映当中,格外阴森。 处理完楚姗姗之后,翠碧走进内室。 “公主,抓了一个放了一个,现在应该?” 沈鸢看向趴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楚姗姗。 “把她给沈自成送过去。” 翠碧上前,颇为不解。 “公主,既然咱们知道是她,为什么不直接让她把解药交出来呢?” “你难道忘了,她身后的人是谁?” 翠碧一愣:“是二皇子。” “沈自成如今摄政,想要借此机会,清除本宫的势力,但本宫自然不会如他所愿。” 翠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只是那柳儿小姐难道白白受苦了吗?” 沈鸢眼神微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渗人。 “你说呢?” 敢动她的人,若是落在她手中,她必定不会手软。 柳儿的症状稍微好上一些,勉强能睁开眼睛下床走动两步。 “多谢公主照顾,柳儿已经好多了。” 翠碧站在一旁搀扶着。 “公主说让你多休息几日呢,等好了有事交给你去办。” 柳儿点点头,心中暗自下定决心。等好了之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对她一家的照顾。 喝下药之后睡下了。太医所说,这药只是初步的延缓毒性发作,若是药彻底清除余毒,还需要那七星剑蛇的本体。 村落当中各种都走上了正规,慢慢有了起色。特别是农耕,已经正规了起来。 哪一家负责哪块土地,哪一家负责什么环节,全有了定制。 沈鸢对此颇为满意,只是有些地方还需要进一步精致。 “闻风现在何处?” “回公主的话,先前他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便按照公主先前的吩咐,去了南宁府。” 沈鸢点了点头,交代西湖。 “年关将近,你们可有法子顺利过冬?” 西湖细细将自己的打算说明,沈鸢听了眉头直皱起。 “若是这般,恐怕不等年关,你们可都要饿死了。” 西湖脸上通红,垂下头等待公主批示。 “你要记住,本宫不养无用之人,若是这点事都办不好,就让贤吧。” 西湖一惊讶:“还请公主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鸢转而看向另外一边。 熊琪负责的是村中人的操练,已经按照常规人家习武的法子,制定出一套操练,将村中老老少少都拉了过来,不是操练。 经过一段时间,村子里的人看大夫的次数都少了起来。 家家都能勉强自足。 “还不够,你找人给本宫组织起一支队伍,将其训练成探子,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 熊琪一拍胸脯。 “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前几日我已经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与公主商谈。” 沈鸢勾起唇角。 “本宫拭目以待。今日前来,还有一事。” “公主请说。” 翠碧上前将太医所画的图交给两人,解释道: “这蛇名叫七星剑蛇,若是能见到,尽可能活捉送来公主府即可。” 熊琪和西湖双双应声,表示没问题。 此蛇喜欢待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大概多是山水泉泽之处。 村子中的人平日里休闲,正是在这些地方。若是有,应该不难抓到。 想着,熊琪让人将图如法炮制出几分,张贴在村子各处。并加以奖赏,若是有人抓到交上来,将获得十两银子。 不过半日的时间,蛇本体已经送到公主府。 让翠碧清点了银子,交给送蛇前来的人。 翌日,太医前来看到如此多的蛇,不是惊吓,反倒是惊喜异常。 “这蛇若是经过严格的手法进行炮制,将是上好的药引子啊!” 太医说着,便当即拿出了重金,祈求翠碧将这蛇都尽数交给自己。 “我家公主说了,一切以柳儿小姐的身子为重。” 太医一口答应下来,有了蛇,治疗柳儿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是这蛇,却是可遇不可求啊! 正如人参之于普通百姓之家,这蛇的可贵之处正在这里。 银子被翠碧手下,辗转送到村子里。 西湖却由此想到一条商机,以七星剑蛇专供太医院。因此获得了不少的利润。 村子里的生活有所好转。 不时,宫中来人说,皇上已经有所好转。 沈鸢势必要进宫中一趟,此次皇上病得古怪,说倒下就倒下,说好就好。 若非他有意为之,沈鸢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果然,见到皇位之上的北燕王,面色红润,一双精于算计的老眸子无时不刻不泛着算计的光。 第32章 斗兽场 “儿臣参见父皇。” 沈鸢并未行礼,只是嘴上说了一句。 这是北燕王很早之前便已经特许的,整个皇宫之中,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理所当然引来众多人的妒忌。 “鸢儿想必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沈鸢缓缓抬眼,由翠碧整理好裙装之后坐下。 今日的沈鸢身着一席红色宫装长袍,裙边及其上的花纹皆由皇宫特供的金线绣成,这么一套衣裳,需要宫中的绣娘每日每夜赶制两个月方能完成。 如此华贵的衣裳穿在沈鸢身上,衬得她越发的尊贵。 素手轻抬起,撑着下巴。 “是有些事情,昨夜府中进了两个刺客,跑了一个,正愁呢。” 沈自成面色如常,嘴角始终带着和煦的笑。真就像是一个对妹妹关心至周的哥哥。 “哦?可要皇兄帮你一把?” 如今沈自成摄政,手中掌握了宫中禁军,这一只禁军号称铜狮铁虎。父皇当初将禁军交到沈自成手中,而让她手握城中三军。 分明是想让他们两人龙争虎斗,而自己坐收渔翁。 但沈鸢不会这么轻易让他得逞。 “多谢皇兄,让禁军去抓小小的一个刺客,是大材小用了。本宫自有办法让抓住的那个招。” 沈自成面上一僵,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北燕王见两人之间有股看不见的无名之火,满意至极。 “你们两人如今是朕的得力助手,日后自成转管朝政,而鸢儿独断京城,有你二人,朕之北燕便可稳坐无忧了!” 沈鸢眸中划过一丝嘲讽。 眼前这两人不愧是一个模子当中刻出来的,就连算计都如此相像。 沈自成:“为庆祝父皇龙体安康,儿臣特地在斗兽场准备了一场,还请父皇赏脸前去观看。” 北燕王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既然要看,便将他们都叫过来。朕也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斗兽场外。 沈鸢见萧野的车架出现,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头。 “父皇想要热闹,皇兄便特地请了驸马前来,想必鸢儿不会在意吧?” 沈鸢看着沈自成嘴角的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野正朝着这边走来,阳光的底下,那一张脸格外引人注目。 吸引了斗兽场中的众多目光。 没一会儿时间,萧野便成为了这个斗兽场话题的焦点。 其内容,不过是之前,萧野凭着羌奴的掩护,成功从斗兽场或者出去的那件事。 待他走到面前。 沈鸢勾起唇角,这才说道。 “皇兄为大局考虑,本宫自然不会多言。” 说完,带着萧野转身进了斗兽场。 看台之上,北燕王正在暗处看着两人缓缓朝斗兽场看台之上移动,指尖轻轻在座椅上敲动。 “皇上可是觉得无聊了?” 北燕王顿了顿,开口道。 “朕这位公主的风头,似乎太过了?” 李大海不敢讲话,这父女之间的权势斗争,之前以公主的惨败告终,但谁知道公主在私下不会养精蓄锐呢? 他待在皇帝身边这么长时间,从未见过哪个皇子公主,能像沈鸢公主这样杀伐果断,她的无情之处,甚至比皇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总之,一切都还未成定数。 见李大海不言,北燕王冷哼一声。 “去把二皇子给朕叫过来。” 沈鸢坐在专属于自己的看台之上,而萧野站在她身后。 今日的沈鸢格外明艳照人,就是一旁的花儿放在沈鸢边上,也会黯然失色。 “既然来了,待会子无论发生什么,驸马都可要做好准备。” 萧野也察觉出来,此次的斗兽来势汹汹。 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到。 “公主放心。” 然而在沈鸢看不到的地方,萧野的一双好看的眸子却暗自沉了下去。 他不会忘记,当初他就是从这个斗兽场之中,杀出重围。 也不会忘记,这个斗兽场之内,还埋葬着他羌国几百将士的魂灵。他们用自己的血肉将他送了出去。 可惜造化弄人,再次来到这里,他却是站在看台之上。 就连下去祭拜也不能。 察觉到萧野的情绪变化,沈鸢出言警告。 “本宫身边不留无用之人,若驸马管不住自己,就请回吧。” 萧野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像木头似的依旧站在身后。 片刻之后,斗兽正式开始了。 沈自成出现在斗兽场中央。 “诸位,今日的节目稍有变化,与往日不同。” 说着,几个饲养牵着几头庞然大物走进场中。 那些披着棕色毛发的庞然大物,个个口齿流衍。铜铃大的眼球充满血丝,见人就是一顿狂吠。 沈鸢深谙其中之道。 这参与斗兽的猎犬,都需要在之前饿上整整七天的时间,这样才能保证他们在斗兽场上,用尽所有的本能,将猎物撕得粉碎。 从而能够最大程度满足看台之上各位的胃口。 这些都是沈鸢当初设置下来的,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下一秒,全场瞬间沸腾起来。 驯兽师牵着即将参加斗兽的奴隶进场,这本没什么好惊讶的,只是那些个奴隶身上都有一个相同的刺青。上面写着一个羌字。 当初北燕踏平羌国之后,对羌国内所有的百姓都烙上了印。 后来便转变为这种刺青。 沈鸢看着场上一脸兴奋的沈自成,眸子逐渐变得阴沉。 今日,沈自成是在拂她的面子。 萧野也注意到,场下即将被撕成碎片的,是他羌国的子民,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站在这里远远地看着。 心底一股无名的怒气直冲了上来。 萧野喉头突然涌现一股腥甜,被他强制压了下去。 片刻之后,一声钟声敲响。 斗兽正式开始。 那些个羌国的百姓从未经过很好的训练,在场上甚至一个回合都没有支撑下来,便被撕得粉碎。鲜血淋漓的场面让整个斗兽场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若是支撑不住,就先回去吧。” 沈鸢冷不丁开口,萧野迷茫片刻之后,才想起来沈鸢是在对自己说话。 “无事,我可以撑下去。” 就算是不能,他也必须要撑下去。 只有隐忍,才能等到合适的时机,一一将今日的耻辱都报复回来。 第33章 意外 只是下一秒,看台上发出一阵惊呼。 一只猎狗在撕碎了一个羌国人之后,径直跑向看台处,沈鸢坐着的位置上。 那猎狗的速度极快,脸上满是方才撕咬过的人的血迹,一双铜铃一般的眼睛恶狠狠盯着沈鸢,似乎早已经知道,这是自己的下一个食物。 站在周围的人早已经四散逃开,萧野作为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见猎狗冲了过来,一个闪身挡在沈鸢面前。 “公主快跑!” 沈鸢极为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萧野,他分明手无寸铁之力,在危急的时候还想着自己。 莫不是一个傻子。 “本宫不用你多管闲事。” 耳边传来沈鸢冷漠的嗓音,萧野一愣。 这么一瞬间,猎狗已经跑到了跟前。 也许是因为沈鸢的戾气太重,猎狗只在周围三步之外的地方来回徘徊。 见萧野一个闪神,鲜血淋漓的爪子狠狠在地上抓了一下,留下一条长长的抓痕。 下一秒,猎狗直接朝着萧野飞奔过去。 一跃到了头顶。 萧野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脑袋,身子却没有移动分毫。 危急时刻,他只听到沈鸢丝毫不慌张的一句:“麻烦。” 下一秒,自己的身体腾空飞了出去,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耳边呼啸的风声,还有沈鸢留在自己胸口的一掌。 萧野被周围的侍卫接住,勉强站稳发现沈鸢还在原地和猎狗对峙。 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就连驯兽师都已经傻了眼,无论怎么吹哨子,猎狗就是不肯回来。 沈鸢冷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她不会忘记,方才危急的时候,只有萧野一个人站出来挡在自己面前。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至少站在了面前。 猎狗冲天狂吠几声,似乎在向沈鸢示威。 沈鸢见状,冷笑了一声,慢慢开口:“畜生,本宫今日就让你们好好瞧瞧,什么叫做驯兽。” 说完,一把抽下腰间的软鞭。 凌空往地上狠狠摔下,鞭子如同长蛇一般,在沈鸢的手上游走,不时发出撕裂空气的声音。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手鞭子惊艳到了,完全忘了此时的沈鸢还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似乎是察觉到伙伴的危险,其他的猎狗也纷纷跨过围栏,将沈鸢团团围住。 一时间,沈鸢周围已经聚集了七八只巨型猎犬。 每一只都恨不得比她本身还高。 能在一瞬间,将沈鸢彻底撕成碎片。 突然,场上不知何处响起一声巨响,所有的猎犬顿时受到刺激,发了疯似的朝着沈鸢一同冲了过去。 沈鸢的鞭子往地上一摔,借着鞭子的力气腾空,脚尖落下的时候从猎犬头上一踩而过。 一鞭子下去,血肉飞溅,更加激发了猎犬体内的好斗,更加猛烈的一波来临。 ……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场上只剩下了一头猎犬,它似乎已经怕了,见沈鸢如同杀神一般站在不远处与自己对峙,光是眼神就已经将它完全震慑住。 猎犬下意识想要逃走,沈鸢缓缓勾起嘴唇,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此时阳光正烈。 鞭子正好打在猎犬的脖子上,将它带了过来。 猎犬匍匐在沈鸢脚边,呜咽了两声。表示臣服。 全场的静默持续了很久,直到沈鸢扔了鞭子,看向周围。 “怎么,等着本宫来收拾残局?” 斗兽场的人纷纷你推我我推你,最终没了办法,管事的人战战兢兢上前,将唯一剩下的那头猎犬带了下去。 “公主,您……您是否受伤……” 沈鸢一个眼神轻描淡写看过去,那管事的一个踉跄,连滚带爬飞速带着猎犬走了。 不过片刻时间,场地已经被收拾干净,看不出来半点之前的惨烈的痕迹。 此时沈鸢也已经换上一套衣裳。 优雅坐在方才的位置上。 “鸢儿!你没事吧,方才见你被那些猎犬围着,皇兄我……” 沈鸢见沈自成眉头蹙着,一脸担忧,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无碍,皇兄不必担忧,告诉父皇本宫一切都好。” 沈自成面上一僵,点了点头,去了北燕王边上。 此时的北燕王在远处,看不出脸上的神色,但见沈鸢在如此多巨型猎犬的围攻之下,毫发无伤,不由得攥紧了放在椅子上的手。 这一切被沈自成尽收眼底。 “父皇可是有些乏了?既然鸢儿无事,要不咱们早些散了吧?” 北燕王正有此意,刚想点头,却听到一声。 “父皇且留步。” 北燕王转身,见沈鸢走了过来。 “父皇,儿臣今日实见斗兽场之弊端,依儿臣之见,就将这斗兽场都撤了吧。日后若是有人在北燕再提起斗兽一事,立刻处以极刑。” 北燕王看着沈鸢,沉默片刻之后突然笑道:“好好好,都依鸢儿的,鸢儿今日无事,朕心中甚是安慰。回去定要好生歇息。” 沈鸢点头称是。看着北燕王和沈自成一同离开的背影,眸中满是深深的嘲讽。 陡然一阵清风吹过来,沈鸢面色变得神秘前来。 一股清淡不过的异香在鼻尖萦绕,正是从前面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巧合的是,之前在制服猎犬的过程当中,她也闻到这样的异香。 想及此,沈鸢没有在此处耽误。 回到公主府之后,将斗兽场的管理暗中叫了过来。 “你是说,在进入斗兽场之前,你并不是全程守在他们边上?” 管理点了点头,思索片刻之后说道。 “公主,我想起来了,之前有个宫女来送过东西,因为一般都是个太监,所以她来的时候我印象极深,还特地问了两句。” “你可还记得那宫女的模样?” 管理尴尬摇了摇头。 “具体的记不清楚,只是她的胳膊上似乎有被抽打的痕迹。” 沈鸢眸色一深。 “我知道了,留下来的那只猎犬,现在何处?” “回公主的话,现如今正在我家中拴着,因为斗兽场回不去,这一只又较为温顺,所以小心准备带回家,当个看门犬。” 闻言,沈鸢让翠碧叫来柳儿,一同去了棉花巷管理的家中。 第34章 有人下毒 “公主,就在那边。” 管理十分殷勤介绍了一路,直到自家门前,一条巨型的大狗拴在矮小的栏杆上,显得格格不入。 那狗原本站着,一见到是沈鸢,立刻呜咽两声,躲到栅栏后头去了。 管理尴尬一笑,将绳子取下来,要将它拉到前面来。 那狗始终不肯,两人拉扯之间,那狗突然抽搐两下,口吐白沫翻倒在地上。 沈鸢皱眉,看了一眼柳儿。 “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柳儿迅速应声上前,翻看了那狗的眼睛,又上下检查了一番。 看向沈鸢:“公主,它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我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 管理一下傻了眼,在狗身上翻来覆去,见它再没有一点动静,这才确定是真的死了。 柳儿没有停下检查,片刻之后发现了不对劲。 “公主,这狗似乎在不久之前被喂下了毒药,方才毒药发作才没了命。” 沈鸢看向管理,管理的脑袋摇得像是个拨浪鼓似的。 “公主,半点都不关我的事。” 沈鸢当然不会傻到以为是这个管理自寻死路。 “能查出来是什么毒么?” 柳儿咬唇,似乎有些为难,毕竟一直以来她都是给人看病,这给狗…… “我可以试一试,但是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出来。” 沈鸢:“可以了,之前本宫总闻到一股异香,有没有一种药,是让狗发狂的?” 柳儿面上泛起一抹红。 “公主,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祖父曾经留下来一本医书,里面专门记载了上百种奇药,我今夜回去找一找,兴许能找出来。” 见眼下并不能看到什么头绪,沈鸢决定先回去。 只是刚走片刻,便听到巷子当中,传来一声惨叫。 “公主,是那个管理!” 过了没一会儿,翠碧和柳儿一脸惊恐从巷子里出来。 “公主,管理被人拧断了脖子,已经死了。” 沈鸢眉头一皱,没想到对方的动作竟然这么迅速,先是杀了狗,如今连人都不留了。 但这也正好给了她一个线索。 嘴角的笑慢慢勾起。 沈鸢看着巷子深处。心中暗想,本宫很快就要将你找出来了。 翌日,沈鸢进宫了一趟。 因为之前斗兽场的事情,北燕王特地让沈鸢前来,为了表示自己的关照特地赏赐了许多东西。 其中有不少都是左梁的宝物。 北燕王有意试探沈鸢的口气。 “鸢儿觉得左梁如何?” 沈鸢眉头微皱:“不过是蛮荒之地,虽然民风尚舞,却没有脑子。” 对于沈鸢鞭辟入里的评价,北燕王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咳嗽两声。 “其实也没有鸢儿说的那么不堪,至少如今左梁的势力与我北燕还是旗鼓相当,朕要完成一统天下的愿望,就势必要先拿下这个左梁。” 沈鸢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动,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北燕王继续试探。 “鸢儿可记得,之前朕曾经说过,那左梁的太子,对你颇有兴趣?” 闻言,沈鸢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男人。 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神秘的气息,一双眼睛如同毒蛇一般,似乎一个不小心便会咬你一口,让你丧命。 待在这样的人身边,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更何况之前还听人说过,这个左梁太子对于男女之事还有特殊的癖好,沈鸢实在想不出,北燕王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会想着将自己往那样的人身边推。 沈鸢的笑带着几分嘲讽。 “儿臣记得,不过那样的男子,本宫还看不上。” 北燕面上一僵,很快便哈哈大笑起来。 “鸢儿如此出色,不仅在北燕皇室,就是在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女子,还是要早些成家的好。” 沈鸢:“父皇难道忘了,本宫已经有了一位驸马。” 北燕王此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我北燕皇室的女子,哪里能让一个羌奴来配?先前父皇之所以答应你,不过以为是你想要玩玩罢了,若是你动了真感情,父皇半点不会手软。” 沈鸢垂下头,在北燕王看不见的地方扯了扯嘴角。 “父皇放心。” 北燕王转头,见沈鸢极为顺从,心情似乎算好。 “既然如此,父皇就放心了。你先下去吧,父皇找你皇兄商量一下事。” 沈鸢退下,在殿门口处正巧撞见了沈自成。沈鸢细心嗅了嗅,发现他身上并没有先前闻到的那股异香,就连父皇身上也并没有刚发现那异香的痕迹。 难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沈鸢皱眉,一直到公主府上。 方才坐下,就见柳儿顶着两个黑眼圈,手中捏着一本医书,跑了过来。 “公主,我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 沈鸢让翠碧准备了椅子,让她坐下慢慢说。 “公主,昨夜我翻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找到了您说的那种东西。您看……” 柳儿将手中的医书拿给沈鸢,沈鸢一看,书中全是用上古文字写成,她虽然对上古文字有过一定的了解,但是还没有到能读懂古医书的地步。 见沈鸢不动,柳儿还没反应过来。 此时,萧野走了上来。 看见医书,拿过手中一看,慢慢一点一点解释给沈鸢听。 听完之后,翠碧对于驸马满是惊讶。 “驸马,您竟然还会北燕的古文字?” 萧野唇边带笑,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之前我还是太子的时候,对各国的文字比较感兴趣,所以什么都学了一些。” 沈鸢见他出了风头,嘴角扯了扯。 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学了很多功夫,斗兽场见了猎犬,只会抱着脑袋的呆子罢了。” 萧野面色一僵,翠碧原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驸马只是笑了笑。 “唯独不会拳脚功夫,若是公主有时间,可以传授在下一两招。作为回报,在下可教给公主我所会的所有内容。” 沈鸢心中一动,暗自思考许久。 这萧野曾经是闻名天下的才子,他会的东西,旁人不一定会,他不会的东西,旁人一定不会,若是有了这么一位老师,倒也不错。 第35章 公主的老师 经过萧野一解释,书上原本蚯蚓似的文字,瞬间清晰明了了许多。 沈鸢看着医书上那一幅样貌奇特的植物图,缓缓勾起嘴角。 “就是这种植物研磨成粉末,不管是用于人还是用于动物,都能轻而易举地控制?” 柳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种植物对人体有一定的伤害,若非十分熟悉这植物的性子,一般人是不敢随意动手的。” 柳儿说到这里,沈鸢倒是想起来一个人来。 青月楼,翠碧为沈鸢梳妆。 “公主,您今日说和驸马的那件事,是真的吗?” 沈鸢懒洋洋抬了抬眼皮子。 “如何?” 翠碧垂下头,有些懊恼道。 “若是真的,奴婢能不能也跟着一同学一学,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奴婢也能帮公主一把,不会像前几日斗兽场,只能干站在一边看公主一人。” 沈鸢挑眉,倒是没想到翠碧还能有这一层想法。 “就你若是上了场,指不定给本宫添乱。有了暗卫便已足够,不必浪费心力学那劳什子。” 翠碧闻言,点了点头,越发尽心帮沈鸢梳头。 翌日清晨,天还未完全亮起来。 沈鸢便已经来到了销香院,此时的萧野仍旧在睡梦当中。 丝毫没有察觉沈鸢的靠近。 沈鸢见呼呼大睡的萧野,嘴角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 抬手,将手中的水桶一举尽数淋在萧野头上。 萧野猛地一个起身,正好对上沈鸢的一双眼睛。 “淋傻了?起来,从今日开始,本宫教你武术,你要把你所有知道的东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听明白了?” 萧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刚想讲话,被沈鸢一看,只能乖乖起身。 才刚出房门,沈鸢一把玄铁剑便扔了过来。 萧野从未见过如此重的剑,一时间没拿稳,砸到了自己脚上。 痛得讲不出话来。 “前几日,本宫要你去城北的燕山上,上下五个来回,跑完回来见我,没有跑完,便不准吃饭。” 萧野一听,原本还算可以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 “五个上下?” 沈鸢一脸鄙夷:“本宫当初习武之时,是这个数量的一倍,若是不行,本宫趁早不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萧野一听,连忙双手抱起剑在一旁放下,起身就要前去燕山。 若是晚了,恐怕一天都未必能完成沈鸢的要求。 “慢着。” 萧野浑身一愣,转头看向沈鸢。 只见沈鸢似笑非笑,盯着放在一旁的玄铁剑。 “拿上它。” 萧野害怕得瞪大了眼睛,方才他拿起那剑都难,更何况要抱着它上下燕山五次? “本宫若是知道你偷懒,定不会轻饶你。” 沈鸢说完,转身就走。 留下萧野在原地,看着边上的玄铁剑,欲哭无泪。 沈鸢一边走,一边勾起自己的唇。 想当初,她才开始习武的时候,所做的训练比这个恐怖十倍都不止。 因为她是女子,加上身子比一般的女子要弱,所以当初师傅为了让她锻炼身子,特地研制出这样的一套训练的法子。 那一年的时间,对于幼小的沈鸢来说简直是人间地狱。 但是熬过来之后,一切都好了。 回想起方才萧野的模样,沈鸢不由得开始好奇。 你究竟会给本宫怎样的惊喜呢? 傍晚,沈鸢问起来时,翠碧回说驸马早上出去,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沈鸢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漫天的夕阳,心中微动。 “去燕山一趟。” 此次出门,沈鸢并未选择轿子,而是换上了一身矜贵干练的骑马服。将头发高高竖起。 翠碧很少见到公主这样一番打扮,瞬间被惊艳到。 “公主,您……真美。” 沈鸢勾唇一笑,侧颜在夕阳的映照之下,有股神性的光辉。 却又像是深夜当中的妖精,让人琢磨不透。 沈鸢一路疾驰,街市之上的百姓都只觉得有一阵风呼啸而过,接着是一个残影,并未看清楚马上之人究竟是谁。 不多时,沈鸢便到了燕山脚下。 燕山一般作为皇家的园林,只在秋猎的时候有盛大的秋猎盛会,平日里因为其中野兽众多,所以不会有人靠近。 对于萧野来说,这里是一个绝佳的训练场所。 沈鸢站在山脚,抬头向上看。 一座碧山耸立在眼前。 若是想上山,只有眼前这一条路。 “驾!” 清脆的一声在山脚下泛开,一道倩影迅速在山间疾驰。 走了没一会儿的时间,便看见小溪边上,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她,身上的穿着依稀能够看出来,正是萧野。 听到身后有动静,萧野缓缓转过头。 见到沈鸢的那一刻,微微愣了一下。 这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沈鸢,平日的沈鸢公主,不是一袭宫装,便是极其华贵的衣裙,那些繁复的装饰,如同枷锁一般将她牢牢地困住。 但是今日的沈鸢却不同,这一袭骑马服衬托她英姿飒爽,潇洒自如。 眉眼之间的那一股子英气,不比天下任何男子要逊色分毫。 沈鸢走上前,以为萧野累傻了。 在他面前站定,双手抱胸,挑衅地看向他。 “本宫似乎说过?若是你偷懒被本宫发现的话……” 沈鸢抽出腰间的软鞭,狠狠摔在地上。 萧野整个人一个激灵,猛地站起身,却因为起身太猛,往后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倒在水中。 即便如此也还是不忘解释道。 “公主远方,我这是最后一趟下山,方才只是想着在这里喝口水,清洗一下腿上的伤口。” 听他解释,沈鸢一楞。 “五个来回已经完成了?” 萧野艰难在小溪当中站起身子,点点头。 “已经跑完了,这是最后一趟下山。” 见萧野慢慢从水中走出来,沈鸢思索片刻,叫出一直藏着的暗卫。 “他所言果真如此?” 那暗卫如实回答。这番倒是让沈鸢小小的惊讶了一番。 没想到这萧野的成绩,竟然与当时的自己相当。 但是沈鸢完全忘记,自己当时的训练量,是萧野的一倍之多。 听到沈鸢罕见地夸了自己两个字,联想起沈鸢的训练量,萧野忍不住苦笑。 第36章 生辰宴 自那天之后,即便沈鸢不说,萧野也能主动前去燕山,抱着玄铁剑自己跑上几个来回。 这样几天之后,萧野明显感觉到身体上的变化。 甚至躲避车马的速度都快上一些。 与此同时,沈自成府上设宴,邀请沈鸢与诸位皇子公主一同前去。 理由是沈自成的大儿子,也就是北燕王的皇长孙,如今已经一岁的年纪了,应该进行抓周。沈鸢正愁没有机会进入沈自成府邸,这下他却自己送上门来。 “柳儿,这次宴会你陪同本宫前去,翠碧留在府上。” 翠碧原本还打算前去一同热闹一番,听公主如此吩咐,也只能留在府上。 宴会开始,沈鸢一早乘坐马车前去,萧野作为驸马,跟在沈鸢的车架之后。轿子要稍微小上一些。 沈鸢到时,门口已经停放了诸多马车。 大家见沈鸢到了,纷纷上前行礼。 自从上次斗兽场亲眼看见沈鸢的手段之后,整个北燕皇室,没有一个不对沈鸢敬而远之的。 沈鸢也不甚在意,他们不过是一些小角色,真正的狠角色,是暗藏不露的。 “鸢儿,你来了!” 沈自成见沈鸢的车架出现,亲自上前迎接。 将沈鸢带到华亭中坐下。 此番宴会设在沈自成府上的一处湖心小岛上,四周被水围,沈鸢不知道那水究竟有多深,但是一两个人的高度,的确是有的。 “大家都到了,便都落座吧。今日原本是家宴,邀请各位前来不过是图个热闹。” 沈自成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能够看出来,他的确很喜欢这个长子。 这个孩子乃是沈自成的侧室所生,可惜的是侧室在生下孩子之后不久,便感染风寒去世。孩子一直养在傲丝丝边上。 前不久傲丝丝也已经怀孕,所以这孩子就时常被下人们疏于照顾。 一抱上来,沈鸢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见过一周岁的孩子,与眼前的完全不相同。 沈自成的长子面黄肌瘦,完全没有一点孩子的精神气。 倒像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柳儿原本站在沈鸢身后,但看见那个孩子之后也觉得诧异,不由得上前两步。 “公主,我觉得好像……” 柳儿话音未落,便听到沈自成已经主持开始了抓周仪式。 那小家伙在侍女的搀扶之下,一点一点挪去自己想要的东西边上。 竟然是一个拨浪鼓。 沈自成不由得面上一僵,勉强笑了出来,提出再给他一次机会。 没想到第二次,小家伙依旧要拨浪鼓,气得沈自成让侍女将拨浪鼓收起来,那小家伙像是入了魔怔似的,一直哭闹着,大有不给他就不罢休的气势。 沈自成只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抓周是北燕的民风民俗,就连皇室都十分重视。 若是被父皇知道他的皇长孙抓周的时候,硬是要一个拨浪鼓,定会心中有所想。 届时就算是他有心,也恐怕再难让父皇重视他。 于此一想,沈自成发了狠,拿起一把木头制作而成的剑放在小家伙手上。 没想到那小家伙碰到那剑的一瞬间,脸色瞬间就变了。 以至于哭泣到差点背过气去,沈自成吓坏了,赶紧让太医前来,此时小家伙已经两眼翻白,几乎要晕过去的状态。 沈鸢见了,给柳儿一个眼色,让她前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柳儿正要上前,太医在同一时间赶到,上前在小家伙的鼻子面前一探,双手一抖。 连忙跪在地上求沈自成饶命。 “二皇子,这……皇长孙他……已经死了……” 沈自成惊呵一声。 “你说什么!” 一把扯住太医的衣领,目眦欲裂。 “你说本皇子的孩子已经没了?” 那太医已经年过七旬,头发花白,一双眼睛已经耷拉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沈自成心中抱着一线希望,以为他是老糊涂了,便让另外一个太医上前。 “你去给本皇子看,要是他出了什么问题,本皇子唯你们是问!” 周围已经噗噗腾腾跪了一地的丫鬟婢女。 每一个都噤若寒蝉。 半点没有想到,今日大喜的日子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 “皇子饶命,我们先前看的时候,小公子还是好好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地上的侍女不断磕头,眉心中央已经出了很大一块血迹,沈自成充耳不闻,一脚将那婢女踹在墙上,那侍女头触墙,两眼甩出眼眶子,当即断了气死了。 周围不少宾客都开始告退,不想让祸事牵连到自己身上。 好在沈自成发了话,让大家都先回去。 沈鸢正要离开的时候,听闻沈自成让侍女将傲丝丝叫过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沈鸢顿了顿,停下了脚步。 不过一会儿时间,傲丝丝在侍女的搀扶之下走了出来。 她显然已经听说了前厅发生的事情,张口正要解释,却被沈自成一巴掌打出血来。 “都是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我的儿子怎么会死!你就是看不得他好!我今日就打死你给他偿命!” 眼见沈自成真要动手,沈鸢皱了眉头。 没想到萧野提前一步上前。 “二皇子,这样对一个孕妇动手,恐怕不太厚道吧?” 沈自成正因为没有地方可以发泄,眼前萧野自己送上门来找死,正好连同之前在沈鸢身上受的气一同出了。 “本皇子的家事,你算什么,也敢来插嘴?本皇子今日就让你看看,逞英雄的后果,不是谁都尝得起的!” 说完,举起手一掌朝萧野的心口处拍了过去。 所有的人都知道,萧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如果不是因为如此,父皇也不会放心让这样一个羌奴在北燕皇室当中立足。 沈自成嘴角划过一丝狠厉的笑。 “今日,本皇子便让你尝尝厉害。” 说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猛地朝着萧野劈了过去。 萧野看着眼前的一掌,嘴角勾笑。 身形一闪,轻而易举躲开了沈自成的攻击。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沈鸢在内,都惊讶不已。 第37章 萧野的天赋异禀 沈鸢早就知道,凭借萧野的天赋,勉强躲开沈自成的攻击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沈自成的天资并不怎么样,在天赋的面前,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萧野的天赋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 她分明还没有将任何的招数教非萧野,他却能够凭借自己的记忆,将沈自成的招数在一瞬间化为己有,这还不算,并且他已经加上了几倍的力量,重新将那一掌还了回去。 沈鸢眼神深深看着在场中央的萧野,一时间陷入沉思。 他的能力超出她的预期太多。她不禁开始怀疑,之前的选择是否真的正确。 沈自成也被萧野的能力吓到了。 “怎么可能,在半个月之前,你分明是个什么都还不会的废物。” 沈自成满是惊讶,找不到合理地解释。 只见萧野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在那一瞬间,沈自成甚至在萧野的身上,看见了沈鸢的影子。 “二皇子对一个妇道人家动手,着实不对。萧野不过是出手阻止,并非有意挑衅二皇子,还请二皇子见谅。” 沈自成咬碎了一口牙,恶狠狠盯着萧野。 “鸢儿到时养出来一个极好的驸马。” 沈鸢勾了勾唇,那唇角的弧度几乎和萧野如出一辙,或者说,萧野这个时候显然已经成了沈鸢的一个代名词。 “二哥也应该理智些,现在查清楚小家伙的死因,才是最要紧的。” 沈自成一愣,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转身看向太医,太医的身子一抖。将讨论的结果告知沈自成。 “二皇子,公子之前很可能吃了什么东西,导致了中毒。我们方才经过检查发现,这小公子的体内,还不止一种毒药。” 说着,太医都忍不住叹息一声。 可怜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被如此对待。 沈自成发了疯,叫来府上的所有人,挨个排查询问。 这属于沈自成的家事,沈鸢告辞之后带着萧野离开,却在即将出门的时候,撞见了另外一个人。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还不赶紧出来!” 柳儿眼尖看见一直有人躲在身后跟踪他们,临近要出门的时候,将那人揪出来。 沈鸢看见那人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原来是你。” 萧野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有些眼熟,但究竟是谁,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楚姗姗见萧野看见自己一脸的陌生,着急想要介绍自己,却没想到被沈鸢毒哑了的嗓子发出来的声音如同公鸭在鸣叫一般。 楚姗姗顿时羞红了脸,默默垂下头。 萧野察觉到似有似无的一道视线在自己的背上游荡,顿时一紧。 退到沈鸢的身后。 沈鸢看出来楚姗姗似乎对萧野有特殊的感情,出言道:“敢对本宫的人心存妄想,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此话说的让楚姗姗更是抬不起头来。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楚姗姗咬碎了自己的唇肉,一滴滴鲜血顺着嘴唇流到脖子上,沾染到衣服上整个一片都是血红的颜色。 沈鸢见状,勾了勾唇。 “再有心思又有何用?不过是个哑巴罢了。” 说完,又敲打了萧野一两句,转身带着柳儿走了出去。 萧野被沈鸢说的已经习惯了,并不在意。反倒是眼前的楚姗姗,倒是分外熟悉,只是一直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见过。 “你我之前认识吗?” 闻言,楚姗姗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多么希望自己现在能够开口说话,多么希望自己还是之前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而不是现在双手沾上人命,还有无数的鲜血,洗也洗不干净的怪物。 她现在还不能和萧野相认,她要等,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将沈鸢那个妖女一举扳倒,占据她所有的东西,包括萧野! 她好恨,真的好恨啊! 楚姗姗眼见萧野要继续追问,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姗姗靠在假山石后面,仰头朝天哭泣。 沙哑的嗓子让她的哭声比吱呀吱呀的木板还要难听。 等她终于有勇气,探头出去看一看萧野的时候,发现那空地上空无一人。 萧野已经离开了。 楚姗姗从假山后站了出来,双眼盯着方才沈鸢站过的地方,似乎要将那里盯出一个洞来。 “沈鸢,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以我的性命发誓,我要你死!” 公主府当中。 萧野正要回到自己的销香院。却被沈鸢叫住。 “公主有何吩咐?” 沈鸢冷笑一声:“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恩师?” 萧野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沈鸢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的腿上像是有无数根针扎似的,腿上力气全无。 旋即一下半跪在地上。 “公主……” 萧野抬头,不知何时沈鸢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 一双美目潋滟,危险又迷人的盯着自己。 此时的沈鸢好像一条美人蛇,不断吸引人靠近,却又在人们沉迷的时候。一口咬住人的脖子,至死方休。 萧野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出了一背的冷汗。 “公主。” 沈鸢抬手,勾起萧野的下巴。 “本公主告诉你,你的命是本宫给的,若是让本宫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收回来。” 萧野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是第一次,他意识到沈鸢并不是在同自己开玩笑。 他是真的想要了自己的性命。 沈鸢甩开萧野的下巴,身后的翠碧立刻递上帕子,给沈鸢擦了擦手。 帕子轻飘落在面前的那一刻,萧野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好像是一个笑话。 小家伙死在周岁当天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北燕王的耳朵当中。 北燕王下令举国哀悼三日,取消上朝和各种歌舞。 也算是给足了沈自成的面子。 柳儿听到翠碧上街之后,说来的这些消息,一边想,越发觉得不对起来。 “你可是对此事有什么想法?” 翠碧忍不住发问,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翠碧发现柳儿极其聪慧,虽然比不上公主,但也是女子当中的佼佼者,很多事情想的比她还要周到一些。 第38章 背叛者 见翠碧发问,柳儿对自己心中所想,没有丝毫的隐瞒。 “我只是觉得二皇子家中的小公子死得有些蹊跷。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找公主说,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翠碧晚上同沈鸢说起这个事情,沈鸢顿时来了兴趣。 这件事很可能关系重大,说不定真有所内情。 “你去将柳儿叫过来。” 没一会儿时间,柳儿便到了沈鸢的青月楼。 “听说你认为小公子的死另有隐情?” 柳儿点头:“之前第一眼看见小公子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不对了,正常人家的小孩和小公子之间的差距太大,让人不得不怀疑。紧接着,我注意到当时小公子是碰了那把木剑才突然出事的。” 沈鸢皱眉,这看上去只是毫无关联的一些琐事。 柳儿继续解释道:“公主可能不知道,在大夫或者医馆之间,经常会使用一种药物,让病人长时间处在面黄肌瘦的状态,然后诱使百姓买好药贵药之后,医馆再用手段将之前的作用点消除,神不知鬼不觉,医馆的利润能够上升不少。” 翠碧听完之后惊呼出声。 “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难道没有人管吗?” 柳儿忍不住苦笑。 “这东西在民间的医馆当中很是风行,官府就算是能管,一时间也无法尽除去。更何况有些官府还要同医馆同流合污。” 翠碧心直口快。 “那你之前的医馆不会就是……” 柳儿尴尬地点了点头。 “之前我虽然是医馆中的人,但是平常这些事情,他一律不让我管,所以我虽然知道,也并没有法子阻止。” 沈鸢听完之后,发现问题所在。 “你方才所说的那些,只能够证明有人想要小公子处于那样的状态,并不能证明小公子被毒杀。” 柳儿面色严肃点了点头。 “公主,问题恰恰就出现在这药的身上。这药……有很强的副作用,还能和其他的东西进行混合,发生类似毒药的反应,而且这种混合很方便,只需要……” 沈鸢面色一沉:“只需要轻轻摸一下即可。” 翠碧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站在自己面前说话,自己却一句话都听不懂。 公主和柳儿两人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 翠碧心中急得像猫儿在挠似的。 “公主,你们到底说的是什么啊?” 柳儿无奈,只好解释给翠碧听。 翠碧听完之后,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惊讶来解释了。 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柳儿:“你是说,二皇子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这怎么可能,虎毒尚且不食子!” 柳儿赶紧上前捂住翠碧的嘴巴。 “你小声说,这毕竟只是我和公主两人的猜测,还没有证据能证明就是二皇子所为。” 沈鸢思索片刻。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看看后续沈自成的举动。” 若真是沈自成的话,她实在想不出来,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记得当初太医曾经说过,小公子体内的毒药不止一种。 沈鸢看着窗外深沉的夜空,嘴角扯了扯。 眸中尽是嘲讽。 这就是所谓的帝皇之家,每日尽是尔虞我诈,她已经厌烦了。 小公子下葬的那日,沈自成并未出现,听说是伤心过度。 北燕王下旨二皇子不用上朝,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丞相全权管理。 消息传到耳中的时候,沈鸢愣了一下。 一颗心逐渐沉入了谷底。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她们以为杀人凶手是沈自成,唯独没有想到,沈自成身后……还有一个北燕王。 这段时间不断有人在沈鸢耳边说,沈自成最近在私底下有小动作。 她并不惊讶,毕竟沈自成如今身为摄政王,位高权重,多为自己谋划一点是在预料之内的。但是她没有想到父皇同时也发现了这一点,并且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前后断送了自己皇孙的性命。 似乎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被舍弃的。 既然沈自成的举动时时刻刻都在他的监视之中,那么她沈鸢呢? 想到自己日夜居住的公主府,在暗处埋藏着北燕王的眼线,沈鸢便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停下来。 “翠碧。” 今日翠碧古怪得很,一连叫了两声,都没有人应。 沈鸢皱眉,起身走到院中,才发现翠碧正好放飞了什么东西。 “你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沈鸢的声音,翠碧吓了一跳。 赶紧跪在地上。 “公主恕罪,方才奴婢捡到了一只小鸟,想着放生了也是一件善事,所以……” 沈鸢黑眸如雾,紧紧盯着面前翠碧的一举一动。 “原来如此,本宫叫你许久不见你出来,便出来看看。” 翠碧垂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情绪,却能发现睫毛抖了抖。 “公主要喝茶?翠碧这就去准备。” “不必了,晚上茶水喝多了,睡不着。” “那奴婢伺候公主去歇息……” 见沈鸢没有拒绝,翠碧小心翼翼搀扶着沈鸢,往青月楼内走了过去。 进入内厅,沈鸢躺在贵妃榻上。 “翠碧,你跟着本宫,有多久了?” 翠碧愣住了,赶紧跪在地上磕头。 “公主,奴婢跟着公主已经三个月了。进入公主府是一年的时间。” 沈鸢的手指在檀木小几上轻轻敲了敲,一下又一下,每一声似乎都敲打在翠碧的心口处。 “这么长时间了?觉得待在本宫身边如何?” “回公主,翠碧能伺候在公主左右,是奴婢前世修来的福分。” 沈鸢勾起了唇角,这话似乎颇为中听。 “既然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可得好好珍惜了。” 公主这话意味深长,翠碧眉眼之中划过一丝惊恐。却被硬生生藏了下去。 “是,奴婢愿意永远陪伴在公主身边,尽心尽力照顾公主。” 沈鸢没说话,过了片刻之后翠碧小心翼翼抬起头,见公主不知道何时已经闭上了眸子,整个人如同入定了一般。 容貌倾城,此刻却有一种静谧的美。 触及到那一双潋滟的眸子,翠碧吓得赶紧垂下头。 即便是闭着眸子,沈鸢也能让人感受到绝对的威压。 翠碧替沈鸢盖好小褥子,悄声退了下去。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之后,原本已然睡着的沈鸢,陡然睁开了眸子。 第39章 被发现 二皇子府内。 沈自成站在花架前,双手负在身后。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不过是几日的时间,沈自成的样貌已经改变了太多。见翠碧垂着头站在下面,冷笑一声。 “你主子又有新计划?” 翠碧咬唇。 “二皇子,奴婢……可能被发现了。” 二皇子眼神一厉,慢着性子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你说什么?” 翠碧是他安插在公主府一年之久的一个奸细,花费了那么多的心力,为了栽培她,他甚至浪费掉了自己的几个旗子。 现在她说自己暴露了。 “奴婢也只是猜测,公主并未对奴婢有所变化。” 沈自成冷哼一声。 “你要是被发现,就死在沈鸢的手上。莫要回来了。” 翠碧眼底划过一丝苦涩。 “那奴婢的家人……” “你难道忘了之前是怎么答应本皇子的?现在事情没办好,还想见你那病秧子的弟弟,做梦。” 沈自成残忍地说道,他都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凭什么别人还要享受亲情? 翠碧知道再说下去,只可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不利。 于是退了下去。 回到公主府上,发现沈鸢怀中正躺着一只小猫。 “公主,这是哪里来的猫儿?真是可爱。” 沈鸢慢慢捋着猫,抬眼看了翠碧一眼。 眉眼之间是少见的松懈和慵懒:“先前柳儿在后院发现的,带到我面前,一会儿子就熟了。本宫撵都撵不走。” 翠碧尴尬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她心中敏感,总觉得小姐这话实际暗中另外有所指。 “你方才去了哪里?” 翠碧猛然惊觉是在问自己。 “方才见胭脂没了,便上街买了胭脂。” 说完,主动将袖口里早已经准备好的胭脂拿出来。她是公主身边的侍女,时常带在公主边上,此次冒险出去见二皇子,已经是例外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真的跑过去市集买上一盒胭脂。 所以她一早就拿好了自己之前的一罐。 放在公主眼前,下意识觉得心虚。 “这胭脂……倒是不错,方才买了就用过了?” 翠碧错愕看向公主,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发现胭脂上已经有了一个明显的指印。 心中一抖。 “可能是方才奴婢不小心蹭到了,公主要不要试一试,虽然比不上公主的胭脂,但是这是奴婢极喜欢的一个。” 沈鸢瞥了一眼:“不必了,下去照看好后院的小狐狸吧。” 翠碧如同刚经过了一场极其严格的考试,走到无人的地方,才发现自己大汗淋漓。 后背已经全湿了。 心中同时疑惑,她表现的并不算是天衣无缝,难道公主就真的一点也没有发现吗? 待翠碧离开之后,沈鸢叫来柳儿。 “你去看着翠碧。她有什么动静,尽数告诉我。” 柳儿一愣,抬头见沈鸢双目深沉,一双漆黑的眸子正盯着自己,却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似的。 赶紧垂下头应声道:“是,公主。可是翠碧她犯了什么事情了……” 柳儿小心翼翼问道,她对于翠碧的了解并不多,但是却知道她对公主忠心耿耿,但是公主这口气…… 沈鸢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像是已经看透了一切似的。 “照着本宫的话去做,回本宫时,避开翠碧,若是被她发现了,本宫唯你是问。” 柳儿身子一抖,这才明白过来,公主似乎有些怒意。 是对翠碧吗? 她毕竟是一个才入府的人,比不上翠碧的资历,但是唯一问心无愧的一点,便是对于公主的衷心。 她也就只有这个东西了。 接下来相处的日子当中,柳儿果真发现了翠碧的不对劲。 方才公主赏赐了她一瓶玫瑰油,她拿来和翠碧共同分享。本想着两人都已经很熟络,所以想都没想就已经推门进去。 没想到翠碧像是突然被攻击的小野兽似的,一脸怒气看向自己。 “你干什么!” 柳儿站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只能拿出手中的玫瑰油。 “方才公主赏赐了这个……我拿来和你……” 翠碧明白过来,瞬间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柳儿。似乎随意地将手中的东西往袖口里一塞。 “方才是我太过分了,我没有想到你会突然进来。” 柳儿赶紧摇摇头:“是我没敲门就进来。吓着你了吧?” 翠碧找来一个小罐子,将柳儿的玫瑰油分了一半。 那玫瑰油涂抹在手上,有股莫名的香味,闻起来让人心情舒爽。 翠碧很是喜欢。 “日后我得了什么,也分你一份。” 柳儿见好姐妹喜欢,便下去了。才入了自己的院子,没想到公主竟然坐在当中。 “参见公主。您怎么来了?” 沈鸢看见柳儿手中的玫瑰油少了一半,已经猜到事情的原委。 “翠碧方才涂了那油?” 柳儿愣了愣,点头称是。 沈鸢面上的神色看不清楚,柳儿强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只是还忍不住问道。 “公主?莫非……” “你觉得呢?” 沈鸢没有回答她,只是反问道。 柳儿脑海当中不由得浮现了翠碧平日的一举一动,虽然有些时候翠碧的一举一动是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但是总不至于背叛公主。 公主这么好,她实在想不出来,翠碧有什么理由要被背叛。 突然,柳儿联想到方才去送玫瑰油的时候,翠碧异常的举动。 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向沈鸢。 沈鸢笑了,连柳儿都能发现,翠碧,你可真是大意啊。 柳儿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公主那现在要怎么办?并没有证据能证明,翠碧正在……背叛您。” 沈鸢缓缓转头,看向柳儿。 “所以你,现在便是本宫安插在翠碧身边的一颗棋子,今日,她不是已经露出了马脚?” 柳儿艰难点头。 再见到翠碧的时候,柳儿仔细看着她,不放过她面上的任何一处细微的表情。 只见翠碧如同往常一样,不厌其烦地处理着公主的日常用物。 “你的手真巧,这些恐怕只有你能为公主做了。” 翠碧一愣,转头看向柳儿。 第40章 翠碧死了 很快,柳儿反应过来自己好似说错话了。 “我是说,我的手笨,怎么也学不会这些东西。” 但是听起来,好似她在劝说翠碧迷途知返,这若是被公主知晓,柳儿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好在翠碧并未当作一回事。 “你若是喜欢,我可以随时教你,正好你上次送了我那玫瑰油,正好当做谢礼。” 柳儿一听,顿时欢喜起来。 两人坐在一处学。就在柳儿正起兴的时候,翠碧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站起身来。 “柳儿妹子,我现在有些事要去做,可能不能陪你。你或者拿回去自己照着先前教给你的,去做吧。” 柳儿点点头,正在兴头上,完全没有注意到翠碧面上的异样。 走到回廊里,才陡然停住步子,惊觉方才翠碧似乎在隐藏什么东西。 转身立刻要回去,却突然顿在原地。 若是现在回去,果真验证了翠碧在对公主撒谎,那么翠碧她…… 但是若是不回去,届时公主知道她包庇翠碧。想到这里,柳儿一狠心,快速走了回去。 转角处,见到沈鸢正站在那里。 柳儿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 “公主,我……” 沈鸢似乎早已经将柳儿看透,半点没有好奇。 “现在随本宫一同过去吧。” 柳儿一颗心剧烈地疯狂跳动起来,好在,好在自己方才选对了。 若是公主知道她方才明知道翠碧不对劲,还依然离开的话,恐怕就连她,也无法继续在公主府中待下去了。 两人一同前往翠碧住着的厢房,此时的翠碧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 只是觉得,突然之间有些心慌。 看着手中的信鸽,翠碧有些犹豫。 这是公主的一个情报,昨夜她亲口听见公主说出口,要召集军队前来京城。 只是若是这个消息一放出去,届时二皇子肯定会拿着这个来对付公主…… 即使她背叛了公主,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想了想,翠碧将手中的字条换了一个,狠心放了出去。 没想到的是,刚刚放出去鸽子,将窗户关上。 下一秒,翠碧就听到门口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公主,柳儿……府上的众多侍卫全都来了。 翠碧大惊失色,脸上面色全无。 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怎么?为本宫缝制的小玩意呢?” 翠碧借口为公主缝制东西,特地回到房间,结果是在与敌人暗通款曲。 沈鸢勾唇,看着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姑娘。 瞬间觉得心中凉了一片。 “跟着本宫这么久,你好似一点都不了解本宫。” 此时,有侍卫上前,举起方才抓到的鸽子。 “公主,东西已经抓住了。” 翠碧面如死灰,紧紧闭上了双眼。 “奴婢知错,还请公主责罚。” 沈鸢:“念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么久,留给你一个全尸。” “公主!” 柳儿惊呼上前,却在触及沈鸢那双眸子的那一刻,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啊。 冰冷,荒凉,似乎里面藏着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怎么,你想要为她求情?” 柳儿身子一抖,缓缓垂下头去。 翠碧见状,赶紧说道:“公主,这件事情全是我一人所为,与柳儿无关。我愿意自己承担所有的后果。” 沈鸢看了一眼边上的侍卫,侍卫将手中的字条地交给她。 见到上面的东西并不是自己预料之中的,沈鸢看向翠碧。 “怎么没将昨日告诉你的消息,传给沈自成?” 翠碧眼底划过一丝震惊。 原来公主真的什么都知道,就连她一直暗中沟通的对象,是二皇子,她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竟然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傻子。 翠碧苦笑:“二皇子这个人阴险狡诈,若是告诉了他,他势必要拿这件事情来对付公主。” 沈鸢挑眉,倒是没想到,翠碧竟然还替自己想到了这一层。 “你放心去吧,至于你的兄弟姐妹,本宫会找人去护着,也算是照顾本宫这么长时间的一点心意。” 翠碧没想到,公主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她看着公主,那张绝美的面孔之下,藏着一颗七窍玲珑的心。 她错了,错得离谱,只是她再也没有办法进行弥补了。 “公主,若是有来生,奴婢可不可以再服侍公主一回?” 沈鸢没有讲话,侍卫拿来毒酒。 翠碧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这些都是她应得的,怪不得谁。 很快,毒酒在腹中挥发,翠碧只觉得肝肠寸断,在地上像是虫子似的扭曲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找个地方埋了吧。” 沈鸢见翠碧已经死去,转身离开。 期间柳儿一直不敢正眼相看,此时的翠碧脸上已经没有了痛苦,完全是一副安详且解脱的模样。 柳儿垂泪,心中满是的自责愧疚,多种心情交织在一起。扑腾一声跪在了翠碧的身前。 翠碧死了的消息很快传到沈自成的耳朵当中,他气得要发疯。 一年!整整一年的心血就这么没了。 沈鸢,我与你不共戴天。 沈自成只要一想起沈鸢那张趾高气扬的脸,就恨不得将她整个撕碎。 她分明不过是一个女子,却能享有整个北燕,除了皇帝之外最隆重的待遇。 凭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如今父皇已经彻底取消了他在朝廷中的所有职务,如今的他不过是废人一个,空有皇子的名声,却一点实权都没有。 之前精心策划的那些大臣,一看他已经失势,逐渐都远离了。 就连来往都断绝了! 凭什么!凭什么! 沈自成不断摔打着博古架上的精美瓷器,直到碎片堆满了整个屋子,自己的身上,脸上也都尽数被划伤,才癫狂大笑一番,缓缓垂下头来。 径直盯着沈鸢公主府的方向。 “你不让本皇子好过,本皇子也定然不会让你舒服。沈鸢,咱们走着瞧。” 沈自成面上的笑容,狰狞又阴森,仿佛从地底下出来的恶鬼似的。 在厅堂外的一根柱子后,傲丝丝见沈自成已经彻底疯魔,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皱着的眉头满是担忧。 第41章 左梁皇子 不多时,皇宫当中便传出来消息,左梁的使者要前来北燕。 听说来的还是左梁皇室的太子。 沈鸢听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那个气质阴森的左梁太子。 年幼时,她曾经见过他一次。 那一次她刚失去母亲不久,日日坐在桃花树下哭泣。 他当时想尽法子整她,就连伤心的时间都不给她留下。 现在想来,她之所以如今变得如此冷血无情,从那时候,和左梁太子斗智斗勇的时候已经开始了。 沈鸢盯着眼前一盆娇嫩不过的花朵,冷笑。 如今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小姑娘,迟桑,你这一趟来,最好不是来送死的。 很快,沈鸢便接到举行宫宴的消息。 柳儿早早准备好了宫服,前前后后连着检查了二十多遍,不能出一点差错。 更何况是这么盛大的宴会上。 想着,还有些惊喜,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盛大的宴会。 对于沈鸢来说,这样的宴会不过是习以为常。若不是不能失了左梁的面子,她必定不会盛装打扮。 “驸马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柳儿细细想了一下。 “驸马最近几日都在按照公主您所说的,每日去燕山上几个来回,听说现在驸马自己增加了要求,每次回来的时候总是筋疲力竭,一点力气都没有回来倒头就睡,第二天天不亮,又继续上山了。” 沈鸢嘴角勾笑。 若真是这么安分就好了,只可惜,他可是萧野。 若是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他就不是他了。 “走,随本宫前去销香院一趟。” 这院子里同上一次前来,已经大为改变。 按照萧野的要求,所有多余的装饰一并撤去,只留下了必要的桌子和椅子。 还有书桌。 沈鸢来到书桌面前,细细翻开一本书。 发现上面写满了批注,这批注倒不像是给自己看的,反倒是为了什么人做的似的。 正想着,柳儿突然出声。 “见过驸马。” 沈鸢抬头,刚好撞上那一双漆黑的眸子。 萧野视线下滑,落在沈鸢的手上。 “公主怎么有空,来我这院子坐一坐?” 沈鸢放下手中的书本,盯着萧野。这段时间不见,萧野果然已经改变了许多。 且不说这个气质,就说身体上,也一改往日的孱弱,变得健壮起来。 “公主可看够了?” 沈鸢一愣,冷笑道。 “本宫的人,本宫看都不行?驸马未免太过嚣张了一些。” 萧野知道沈鸢从来对自己心存防备,并不想与她多做争执,于是将话题一转。 指着书桌上的书道。 “原本还想等都弄好了之后,再给公主送过去,没想到公主已经提前看到了,那些书本都是我已经做好了批注,重要的地方都已经尽数标注出来。” 沈鸢看着边上一人高的书。 “这些都是你做的?” 萧野径直走到洗脸架边上,脱掉了上衣,露出里面精瘦的肌肉。 柳儿早在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提前退了出去,现在室内就剩下沈鸢和萧野两人。 “你做什么!” 沈鸢不住皱眉,看着萧野脱线的行为,不由得有些嫌弃。 萧野这边却是有些无奈。 “公主,我方才从山上回来,有些疲倦,刚想冲洗一下歇息歇息,再说了我是公主的人,被公主看又有什么呢?” 沈鸢一愣,没想到自己的话最终回到了自己的嘴里。 面上顿时沉了下来。 萧野越发嚣张了。 “宫中宴会,你同本宫一同前去。” 萧野一愣,他也听说近日宫中有个劳什子的左梁使者前来,对方还是个对沈鸢注意已久的太子。 想及此,萧野的眸子不由得一沉。 “知道了,我会去。” 沈鸢见状,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临走前让柳儿找人过来,将所有的书搬到了自己的房内。 坐在贵妃榻上,一点一点地翻看。 越看,越觉得其中大有内容。 这一套书可谓是萧野费劲了心力,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心得之类尽数都写了上去。 堪比北燕最珍贵的书。 沈鸢正出神,柳儿突然走了进来。 抱回来最后的两三本书。 累得叹了口气:“公主,驸马说这些你先看着,后面还有几套,等他一一看完做了批注之后再送来,还说……” 沈鸢眉头皱起。 “还说什么?” 还说您最好全部都记下来,日后他还要出题考考您。 沈鸢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但是一想到萧野,就绝对不甘示弱。 直到参加宫宴之前,手中都还抱着那册子书不肯放下。 宫宴正式开始,是在晚上。 所有的马车都已经到了,唯独不见沈自成出现。 听宫中的太监说,沈自成临时有事,可能会晚一些到。 沈鸢并未多想,如今的沈自成已经被父皇架空,对于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现在她最需要注意的,是父皇随时都可能将自己许配给这位所谓的左梁太子,以让她在左梁做个内应。 为他一举扫荡左梁,做个铺垫。 想到这里,沈鸢不由得冷笑一声。 她怎么会让北燕王的计谋轻易得逞?从母亲死后的那一刻开始,她没有一刻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沈鸢落座之后,大殿之上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她的身上。 沈鸢似乎无论走到哪里,总能轻易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就比如现在,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套宫装,却被她硬生生穿出一种世上独一无二的感觉来。 那一张脸,堪称北燕的国宝。 不少女子暗中看着,就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她们知道,自己和沈鸢之间的差距并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就连嫉妒也省略了。 反倒是萧野,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便遭受到各种各样的视线。 他苦笑,看向自己前面的沈鸢。 想来他们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可是那又怎么样,沈鸢从头到尾,从前往后,只能是他的。 萧野暗中攥紧拳头。 面上却一片云淡风轻。 此时,太监高声唱道:“北燕王驾到。” 一身明黄的北燕王出现在龙座之前,紧接着,那太监继续唱道: “左梁太子到——” 瞬间,大殿上所有的视线都被门口的人儿吸引了过去。 第42章 宫宴 为首的一个人穿着左梁的传统服饰,不同于北燕的绫罗绸缎,相比起来,更加坚硬挺拔。 听说左梁善武,想必这服装也与地方的风俗相关。 沈鸢的视线落到他身上,几年的时间,足以让当初还带着稚嫩的少年长成如今阴郁低沉的太子。 迟桑上前拜见北燕王,所用的是左梁的礼节,并没有实行北燕的三跪九叩, 当即有朝臣指出来。 “见了我们皇帝,为何不跪?” 迟桑轻轻瞥了一眼过去,只是这么一眼,那朝臣便觉得自己的灵魂好似被摄住了。顿时双腿发软,急需要找东西支撑住自己。 “在我们左梁,没有见了谁便下跪的规矩。” 大殿之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沈自成此时走出来缓和气氛。 “太子依照自己国家的习俗便好,不必特地遵循北燕。” 迟桑并没有回话,只是他身后的另外一个左梁使者,冷哼了一声。 “你们北燕认为我们左梁好欺负?” 沈自成面上一僵,正要解释,却听见迟桑开口。 “淮安公主现何处?” 朝臣皆是一愣,没想到迟桑第一句问候的不是北燕王,而是淮安公主。 淮安是沈鸢的封号,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他还记得。 很快,不用人说,迟桑便找到沈鸢的所在。她根本也不需要人去说,光是坐在那里,即便是不说话,也能碾压很多在场特地打扮出场的公主。 迟桑看着沈鸢,眼神越发深沉起来,一点也不掩饰眸中的掠夺与疯狂。 “淮安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迟桑向沈鸢行了专属于左梁皇族的礼仪,沈鸢只是轻描淡写地掠过,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迟桑也并不介意,这反倒激起他心中征服的欲望。 他的眼神让沈鸢很不舒服,转头看向身后的萧野。 沈鸢少见的开口。 “帮我斟酒。” 萧野一愣,见沈鸢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充满戏谑。 从方才迟桑注意到沈鸢的那一刻开始,当然也看到了沈鸢身后的萧野。 从未有哪个男人能在那么近的距离接触沈鸢,萧野是第一个。 理所当然勾起了迟桑的兴趣。 如今沈鸢特地在他面前使唤萧野,无疑是在告诉自己,她已经名花有主。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包括萧野。 虽然他明白,沈鸢是在利用自己,但还是没有办法拒绝。 “知道了。” 上前,将沈鸢面前的酒杯斟满酒,正要起身的时候,沈鸢伸手来拿酒杯。 两人的手意外地碰了一下。 萧野只觉得,那一小块肌肤像是有蚂蚁夹了一下似的。不断有灼烧的感觉传来。 愣愣地盯着好一会儿,下意识抬头看向沈鸢,才发现她眸中满是戏弄。 眉梢轻轻挑起来,似乎在说:“怎么样?” 萧野也不收回视线,强忍住心中想要将她摁住的冲动,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公主,请喝。” 两人之间始终有种暧昧的气氛在流动,容貌气质又都那样出众,仿佛一对璧人儿似的。周围的侍女见了,都忍不住红了脸,赶紧垂下头。 而就站在不远处的迟桑,紧紧盯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就在萧野和沈鸢两人手碰上的时候。他似乎有种冲动,要将那男人宰了。 歪了歪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迟桑毫不避讳自己的野心。 此时,大殿上传来一两声轻轻地咳嗽。 北燕王说道:“左梁使者不远千里来到北燕,朕身为一国之主,理应多加款待,但朕今日身体欠安,将这重任交给淮安公主。以为如何啊?” 迟桑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天下谁人不知,北燕王宠淮安公主如命,淮安公主出面款待,和北燕王亲自出面没什么两样。更何况,他迟桑对淮安公主…… 迟桑:“多谢北燕皇帝,我代表左梁,献上最诚挚的谢意。” 拍了拍手,便有大量的使者抬着漆红的木箱子走了进来。 一直等了一刻钟,那人还在持续往里面走。直到漆红的大木箱子摆满了整个大殿,迟桑语气中不无傲慢:“这便是我左梁最丰盛、最有特色的物产,北燕皇帝大可以看看,比你们北燕如何?” 北燕王面上一僵,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又很快松了下来, “哈哈哈哈,左梁太子果真如传闻一般好爽,这些东西固然好,朕北燕的东西也不见得差到哪里去,若不嫌弃,走的时候大可带些回去。” 迟桑笑着应下,却转头看向沈鸢。 沈鸢正喝着萧野斟的酒,拿到灼热的视线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顿时沉下脸来。 却听迟桑边上的大臣道:“早就听闻北燕沈鸢公主的驸马,是羌国之人,怎么?你们北燕是没人了,怎么堂堂公主还嫁了一个羌族谬种?” 此话一出,大殿上的气氛瞬间就凝固起来。 另外一个武夫打扮的人上前。 “驸马可否上前与我比试比试?这淮安公主可是天下人人倾慕的第一美人,却不声不响与驸马结合,我们可不服气!” 说完,左梁使者一众笑了出来。 唯独迟桑,眼神直勾勾盯着萧野,似乎要将他身上看出两个洞来。 萧野也并不退让,无论外人怎么说,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 “怎么?驸马可是怕到不敢说话了?” 萧野天下闻名,靠的可不是武功,而是过人的聪慧和博学的本事。 眼下两人拿武功说事,分明是看准了,要给萧野难堪。 沈鸢视线轻描淡写扫过两人,他们当着自己的面给自己难堪,胆子不可谓不大。 转头看向萧野。 “他们那么说,驸马以为如何?” 萧野看向沈鸢眼中。 “公主觉得呢?” 双目对视,一种异样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扭转。 沈鸢勾唇:“不妨一战。” 她的武力远在那两人之上,一眼便看出来,他们空有蛮力,却没有几分真正灵活应变的本事。 但是这偏偏是萧野的强项,若是相对战下来,萧野不定会输掉。 “那就依公主所言。” 第43章 遭遇刺客 说完,萧野上前,从侍卫手中拿起铁剑。 直指迟桑。 “不过既然要比,我愿意先与太子你一试。” 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谁不知道驸马萧野手无缚鸡之力,空读了一肚子的书。 如今萧野要拿剑与身经百战的左梁太子笔试,无异于蚍蜉撼大树,简直是痴人说梦。 沈鸢看着萧野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素手却轻轻在桌面上敲击着,泄露了心中的情绪。 迟桑并没有第一时间应下,而是看向沈鸢。 “淮安公主,你觉得谁会赢?” 沈鸢一笑:“萧野是本宫的驸马,本宫自然认为,萧野会赢。” 迟桑冷笑一声,眼神上下扫视着萧野。 不过是一个读烂了书的亡国太子,如何敢上前与他叫战? 既然你不知死活地送死,便当一回他的垫脚石,好让他在公主面前,尽显风采。 想着,迟桑转身从属下手中抽出自己的佩刀,直直指向萧野。 “来吧。” 说完,脚尖轻点,朝着萧野飞了过去,眼看着迟桑就要到跟前,萧野却没有丝毫动弹。 众人都以为萧野已经向吓傻了,有些胆小的,纷纷将眼睛看到一旁,不忍见萧野死无全尸的模样。 但是大家笃定萧野会输得很惨的时候,奇迹却发生了。 方才站在原地的萧野,却在一瞬间之内没了踪影,迟桑更是惊讶。 自己的剑明明已经刺向萧野的眼球,怎么他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不仅躲过了自己的攻击,还是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完成! 迟桑四周环顾。却陡然听到身后有声音响起。 “太子可是在找我?” 迟桑双眼狠狠一震,下意识转身要用长剑去刺,却发现一柄冰凉的剑刃已经抵着自己的脖子。 直到这一刻,迟桑都没有明白过来,萧野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可能这么快!” 迟桑忍不住问道,在整个左梁都没有人的武功能够在他之上,但是萧野,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废人,怎么可能一招,仅仅是一招就能够制服他! 萧野勾起唇角:“对付你,一招就已经足够。” “怎么可能!你明明什么都不会!” 迟桑还是不明白,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一个人的变化为何能如此之大。 萧野:“太子,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日后需得时时心存敬畏,更不要,盯着人家的妻子……不眨眼。” 萧野嘴角带着嘲讽,看向眼前的迟桑。 他不是不知道,迟桑看沈鸢的眼神,分明充满了掠夺。 他不可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存在。 即便他已经为天下人所嗤笑,不过是一个亡国太子,他也绝对不允许,有人践踏他的尊严。 所以,只要一有机会,他便拼命地练习。 没有人知道,那座燕山,已经被他跑了多少遍,没有人知道他所付出的努力。 也没有人知道,这顿啊时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一刻。 萧野眼神陡然一变,甚至让迟桑觉得害怕。 那是在两个雄性之间才特有的磁场。迟桑输了。 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 迟桑无奈地笑了笑。 推过萧野放在自己肩上的剑。 “你赢了,按照我们左梁的规矩,我尊重你。” 迟桑对着萧野,行了左梁的最高礼节。 持续片刻之后,猛地起身,嘴角挂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但是淮安,本太子不可能放弃,你若是不好好守着,可能某天,站在他身边的,就是本皇子。” 萧野收起剑,转头看向远处作为上的沈鸢。 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对着迟桑说道。 “放心吧,你不会有机会的。” 萧野下场,站在沈鸢的身后,垂着头专心为她斟酒。 就好像方才举着剑的人不是他。 沈鸢挑眉:“表现不错。” 萧野听了,莫名高兴起来。两人之间的互动被迟桑看在眼里,手暗暗攥紧。 北燕王目睹了三人之间的一切,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想不到,这个萧野已经能够同迟桑比试,还不落分毫。这样的人放在沈鸢边上,迟早是一个祸害,若是不尽早除掉,可能对整个北燕,都是祸害。 想着,北燕王叫来李大海。 “皇上,您叫我。” 北燕王同李大海耳语几句,很快李大海便从边上退了下去。 沈鸢见了,让柳儿跟上去。 宫宴照常进行,直到深夜才罢下。 眼看柳儿还未回来,沈鸢让婢女下去寻找。 没过片刻,柳儿出现车轿边上,对着沈鸢点了点头。 沈鸢靠着车壁,懒懒勾起唇角。她的父皇,竟然这么等不及。 夜间回去的路上,沈鸢的车轿走在前面,萧野骑马跟随在后。 走到一条的小巷边上,瞬间觉得气息不对劲。 车轿中的沈鸢同时察觉到这异常的气息,与柳儿交换了一个眼神。 同时,马儿一声嘶鸣,马车周围瞬间围着十几个黑衣人。 “你们是来堵本宫的?” 那黑衣人对视一眼,举起手中泛着冷光的刀,不由分说朝着马车砍了过去。 那马儿惊地四处乱窜,车轿随之乱晃。 沈鸢早就破车而出,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面对着眼前几个身形极为熟悉的黑衣人,眼神中划过一丝嘲讽。 他的父皇,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就连动手的人,用的都是自己身边的亲信。 毫无疑问,今夜萧野的行为成功引起了父皇的注意,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危险的人物,留在北燕皇室,或者说,留在她身边的边上为她所用。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动手为上。 今夜不一定是要了萧野的命,但是父皇一定是在警告她,警告她迅速处理了萧野。 但是萧野是她一手栽培出来,又怎么可能亲手毁掉? 沈鸢冷笑,她的好父皇,终究还是不了解她。 沈鸢抽出腰间的软鞭,将身上的宫装束缚尽数撕毁,瞬间成了一套整齐干练地武服。 “公主,不要让我们难做。” 沈鸢勾起唇:“那便看看是你们的刀快,还是本宫的鞭子更胜一筹。” 第44章 萧野重伤 说着,沈鸢的鞭子便如同长蛇一般飞身出去。 由于没有接到对沈鸢动手的指令,黑衣人只能退让,有不少因为沈鸢的速度太快,受了轻伤。 为首的黑衣人见自己的兄弟不断受伤,冷漠的双眼盯着沈鸢。 “公主,若是您还不收手,我们就要对您动手了。” 沈鸢冷笑:“早该如此,废话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那黑衣人眼神一凝,一个恍惚之间,沈鸢的鞭子已经来到了跟前。 若非闪躲及时,这一鞭子可能就要了他的半条命。 见沈鸢动了真格,黑衣人便也不再处处闪躲。 朝着半空做了个手势,身后的黑衣人纷纷围上前,一齐冲了上来。 沈鸢见状,心中已经冷了大片。 她知道,若不是有父皇的指令,他们是不会轻易对自己动手的。 现在他们的行为只说明了一点。 北燕王为了杀萧野,已经准备连同她一块动手。 萧野也意识到眼前的情况不对,拿了剑来到沈鸢边上。 此时对方有十几个人,个个都是北燕王身边的高手,并且个个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即便这边有萧野和沈鸢两人,也恐怕双全难敌四手。 沈鸢看向边上的柳儿。 “带驸马先走。” 萧野身形一滞。转头看向沈鸢,英气的眉眼之间,带着一丝浅浅的担忧。 这样的神情从来不会出现在沈鸢身上。 “公主,我不后悔今晚的所作所为。” 沈鸢眼神猛地一缩:“你准备干什么。” 萧野没讲话,扔掉了自己手中的剑。 “但若是因此导致你受伤,我可能会记挂一辈子。” 沈鸢从未听过有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迷茫。但是她知道,今晚就算是阎王爷亲自来了,都不可能将萧野从自己身边带走。 在刀锋剑影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沈鸢从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萧野,本宫告诉你,今晚就算是爬,你也要给本宫爬出去。” 萧野眼神温柔,夜风袭来,吹散他的发丝。 两人站得极近,近到沈鸢甚至能看到他眼睛上的睫毛。 萧野很好看,这是沈鸢第一次见到萧野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一句话。 但是也紧紧是处于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她起了兴趣,让羌奴互相厮杀,她将半点武功都不会的萧野也放了进去。 她就是为了看这张好看的脸上,出现恐惧的情绪。 但是她失望了,萧野脸上什么情绪都有,只是唯独没有恐惧与慌乱。 那个时候她就在想,这个萧野,到底什么时候,碰上什么才会出现哪怕一点点害怕的情绪。 现在她知道了,就是现在。 萧野轻轻抬起手,替沈鸢拂过脸上的发丝。 他的手在颤抖,他在害怕。 沈鸢瞪大了眼睛:“你害怕吗?” 萧野忍不住勾唇,风度却丝毫没有减损。 “那么多高手,我不过是才学了多长时间,哪里会不害怕。”顿了顿,萧野无奈解释道:“我怕的不是我自己出事,而是……” 沈鸢愣了一下。 手中的鞭子重新举起来,转身面对着十多位黑衣人。 冷笑着说道:“你放心,这些喽啰对于本宫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还用不着你这么没出息。” 萧野轻轻叹了口气,捏着沈鸢的手放了下来。 “但是以后呢?皇帝的心思,你不会不知道。” 说着,走到沈鸢前面。 对着眼前的黑衣人说道:“你们要杀的人是我,我跟你们走。” 说着,主动走上前, 却听身后一声冷喝。 “萧野,给本宫站住。”沈鸢周身的气质陡然变化起来,似乎又恢复了之前光华万丈的模样,方才的一切好像只是一个假象。 “是谁告诉你,本宫一点法子都没有?还让你去送死的?” 沈鸢勾起唇,玩味笑道。 萧野一愣,一时间难以分清楚,眼前的沈鸢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真的胜券在握。 但是下一秒,他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在黑衣人的身后,又出现了数十位身着白衣的带刀侍卫。 他们便是沈鸢圈养已久的白衣卫。 早在很久之前,沈鸢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方才在宫宴之上,让柳儿跟在李大海身后,不过是为了看清楚父皇的所作所为。 萧野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十个人都会感到惊讶,身为北燕王,最多疑嫉妒的北燕王又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一个人的存在? 所以她用上了自己的底牌。 “现在来看看,究竟是本宫的人厉害,还是你们的厉害?” 黑衣人没有想到,沈鸢竟然还留下一手。 顿时慌乱起来。 白衣卫静默不语,数十人如同一人,连呼吸都似乎一致。 共同等待着沈鸢的命令。 “公主,若是被皇上知晓……” 沈鸢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此时此刻,趁着夜风,轻描淡写的一句从红唇当中轻轻吐出。 “放心,你们回不去了。” 说完,沈鸢轻轻抬了下手。 白衣卫瞬间如同鬼影一般上前,武功之高,竟然堂堂大内黑衣卫没有分毫还手的机会。纷纷成为白衣卫的刀下亡魂。 沈鸢转身,看向口瞪目呆的萧野。 “怎么?不害怕了?” 沈鸢嘴角的嘲笑,让萧野瞬间一阵燥热,只觉得脸上无光。 “既然你早有准备,为何方才……” 沈鸢勾唇,显有耐心地解释道:“若非如此,又怎能看出驸马对本宫的心思?能为了本宫去寻死,这样的驸马天下少见啊?” 萧野捏紧了拳头,就连耳根子都恨不得红遍。 原来方才自己的真情流露,在沈鸢面前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但是这感觉于他来说,并不讨厌,看向豪爽笑着的沈鸢,萧野无奈勾唇。 却在暗中动了动手指。 远处,藏在房顶上伺机而动的众人见了,纷纷对视一眼。 用眼神交流到。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用出去了?” “看样子是不用了。” 他们继续蛰伏在暗中,看着下头风华绝代的两人。 充满了疑惑。 可是就在下一瞬,沈鸢的视线猛地扫了过来。吓得两人迅速龟息凝神,不敢再有丝毫轻举妄动。 第45章 北燕王的愤怒 直到沈鸢一行人走远,他们两人才敢松懈下来。 “没想到这个淮安公主如此恐怖,咱们太子天天在她身边,岂不是……” 另外一人沉思片刻,直到公主的车架逐渐消失在拐角处。 “我倒不这么觉得,你别忘了之前是谁故意放走我们的。” …… 与此同时,皇宫无极殿内。 北燕王负手站在窗前,李大海站在殿下。 颤颤巍巍跪下,额头上的汗珠子滴落在地上,等着皇上开口。 “失败了?” 北燕王声音低沉,即便是再没有眼色的人,此时也能发现他情绪的不对。 从小生长在帝王之家,北燕王向来情绪不会外露,但是这一次…… 北燕王转过身,双眼盯着跪在地上,如同蝼蚁一般的李大海。 “是……是皇上,黑衣卫……都死光了。” 李大海双眼一闭,一股脑将方才探子传来的消息,告知北燕王。 北燕王沉默片刻,李大海小心翼翼地抬了头。见他正闭着双眼,额头上的青筋尽数将情绪泄露。 “朕的心血,全都没了。” 李大海身子一颤,下意识想要后退。 却不想北燕王已经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剑,大步走上前,如同恶魔一般,面目狰狞。 “朕的心血啊!” 北燕王扬天大叫一声,长剑噗呲一声,刺入李大海的大腿。 李大海的尖叫划破了天际,无极殿外,老树上的鸟儿被吓得扑腾了几下翅膀,都飞走了。 “皇上……皇上息怒,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李大海捂着腿上的剑,扯着北燕王的龙袍。 手上的血迹然在龙袍上染出一个血印子出来,北燕王残忍地笑着。 “你让朕怎么说你好?下去吧。好好歇息。” 李大海听到前半句,才松了一口气,直到北燕王后半句话出来,一双黄豆大小的眼睛陡然瞪起来。 叫破了嗓子,却再也没有得到北燕王的一个眼神。 很快,李大海被拖到无极殿外,处以极刑。 随着最后一声尖叫,李大海的尸体被拖到后花园,扔进了野兽笼子。 几乎是瞬间,尸体已经被四分五裂,在月光之下格外瘆人。 无极殿内,北燕王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飘荡着血腥的味道,让人神经激动起来。 “皇上……” 一直站在边上,目睹了一切的赵贵妃声音发抖,原本她只是今晚被叫来侍寝,没想到却亲眼目睹了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太监被他亲手处死。 北燕王见她害怕,笑了两声。 “来,贵妃,良宵苦短……” 赵贵妃眼神之中充满了抗拒,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枕边人脸上竟然露出了魔鬼一样的神情。 北燕王见她没有过来,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几分玩味。 “你敢不听朕的话?” “臣妾……” 赵贵妃想要解释,却已经被宫女拿浸透了迷药的巾子捂在嘴上。 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既然不想和朕共度良宵,便赏了军中的将士吧。” 那宫女闻言,点头称是。以一人之力将贵妃拖了出去。脸上的神情始终淡漠如初,就像是已经习惯了,手中的人命如同一条死鱼一般,任人宰割。 晚上的行动失败,沈鸢料到北燕王会发怒,但是没想到,他的手段竟然如此残忍。 宫中已经布下了她的探子,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便能传到她耳中。 一刻钟之前,北燕王的所作所为,沈鸢现在便已经知道了。 可见其情报网络之强大。 柳儿带着洗漱的水推门进来,见公主正在沉思。 轻声将盆子放下,正要出去,却被公主叫住。 “明日你我交换一下身份,本宫有事出去一趟。” 柳儿愣住脚步,旋即点了点头。 公主既然这样安排,必定有她的打算。 翌日清晨,柳儿看着铜镜当中的自己,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公主,您真美。” 沈鸢如今顶着柳儿的一张面皮,一举一动却还是公主的神态,两相对比之下,高下立显。 柳儿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脸用在了公主身上,竟然也能这么美。 “记住,药效只有两个时辰,不要沾水。” 沈鸢为了这一次的行动,特地用上了藏了很久的秘药,传说中的易容膏。 只要有了这膏,便能捏出自己的想要的任何容貌。 柳儿赶紧问道:“公主,那我应该怎么办?” 柳儿,或者说如今顶着柳儿面孔的沈鸢眉头稍皱,思索片刻说道。 “尽量待在府上,若是有人找我,你照着我平日的神态,不要露馅就是了。” 柳儿一听,完全傻了眼。 这她要是站着不动还行,但是要她去装作公主,与人打交道,那是万万不能的! “公主。” 柳儿一脸欲哭无泪。 却见公主已经换好衣裳,走了出去。柳儿趴在门边,看着沈鸢远去,心中即兴奋又害怕。 沈鸢出了青月楼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销香院找到了萧野。 萧野正在写字,很早便听见门口有动静。 自从习武之后,他的听力相比之前便有了很大的进步,就算是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将他惊醒。 如此听音辨人,更是轻而易举。 只是此时,他却有些迷惑起来。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脚步声应该是……沈鸢,只是沈鸢为何会这个时间到自己院中?又为何独自一人前来? 待沈鸢推开门,正好撞上萧野的双眸。 那双眸子如同潭水一般漆黑,没有半点波澜,却在看见她的这一刻,泛起阵阵涟漪。 “公主?你怎么这副打扮?” 沈鸢微愣,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是翠色的侍女服。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易容膏的效用应该还没有消失,只是萧野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只是一瞬间。 萧野无奈,走到茶几边上摆弄一阵,亲手为沈鸢倒上一杯茶,走到沈鸢面前,递了出去。 “公主,请喝茶,院中的侍女早起替我买东西去了,如今院中没人伺候。还请莫要嫌弃。” 沈鸢扫了一眼萧野手中的茶杯,凉茶泡水? “不必了,你和我出去一趟。” 第46章 小昭 萧野见自己的茶杯忽略,丝毫不在意。重新降茶杯放在桌面上,不以为意走到书桌后,重新拿起自己的狼毫。 “不去。” 沈鸢眼神一变,几步到萧野面前,双手拍在桌面上,眯着双眼紧紧盯着萧野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 “你敢。” 萧野毫无畏惧对上沈鸢的眸子,似笑非笑。 “我当然不敢,只是公主你如今……” 萧野上下扫视一眼。 沈鸢冷笑一声:“本宫就算换了副样子,也是你的主子。” 萧野勾了勾唇,投降道:“好好好,给我一刻钟,公主先出去。” 见沈鸢面上一沉,萧野不得不解释道:“我是怕待会公主看了我身上,会嫌弃。” 沈鸢皱眉,紧紧盯着萧野,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名堂。突然间,沈鸢鼻子动了动,似乎闻到了一丝丝血迹的味道。 “你受伤了?” 萧野没有讲话,只是褪下自己的长衫。 露出精壮的肌肉。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萧野的身材已经从原来的雪白的肤色,变成如今健康的小麦色,腹部精瘦的线条如同雕刻上去的一般。 若是放在平常,兴许沈鸢还有闲心观摩一番,但是在看见萧野腹上的那个黑色的大洞的时候,声音冷了下来。 “昨晚受的伤?” 萧野无奈点了点头,声音中不乏嘲笑。 “原以为人人都光明磊落,所以没有防住暗手。” 沈鸢眸色一沉,脸上阴郁。几乎是一瞬间,便想起昨晚的宫宴上,在萧野和迟桑进行比试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瞬间萧野的表情似乎不对,身形恍惚了一瞬。 想来就是那个时候受的伤。 “怎么昨晚没说?” 沈鸢上前,指尖从伤口上轻轻滑过。丝丝血迹沾染在指尖,沈鸢嗅了嗅。 眼中带着狠厉的神情,冷笑道。 “好一个左梁太子,竟然用如此阴险的手段,你这伤口若是再不去医治,恐怕到明天会烂出一个更大的口子。” 萧野挑眉,虽然身体上的痛楚不轻,但是这一刻却觉得要是能得到沈鸢的关注,似乎也不赖。 萧野一时间看忘了,虽然沈鸢顶着柳儿的面孔,但是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只有沈鸢才能表现出来,她就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下一秒,沈鸢眯着眸子,威胁道:“再敢这么一直看着本宫,本宫让人将你的眼睛挖出来踩碎。” 萧野浑身一个冷噤,失笑,一笑便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沈鸢懒得看他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跟上,本宫若是不救你,你就只能烂在这里了。” 萧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这话虽然嚣张,但是目前看来,似乎的确如此。 不过也巧,他正想着如何告知沈鸢,她就自己找来了。 这是否是另外一种缘分? 萧野看着沈鸢的背影,不知为何,脑海当中浮现的是迟桑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萧野的眼神瞬间沉下来,是时候该给他一些颜色看看了,让他知道知道,不是谁的东西,都能随便觊觎。 两人同乘一架马车,因为不能暴露公主的身份,所以沈鸢特地选择了一辆比较低调的,但是与此同时,马车内的空间也狭窄了起来。 行动之间,两人的膝盖难免会有些摩擦。 沈鸢向来受不了这样的亲昵,即便知道萧野身上还有伤,还是忍不住开口:“再敢碰本宫一下,本宫就让人把你这双腿剁了。” 萧野浑身一个冷噤,赶紧将双腿缩到一旁。 不知车夫是不是听到了车厢里的声音,就连马车颠簸的次数都少了一些。 明明是一个人坐都还有些逼仄的车厢,沈鸢愣是坐出了公主车架的舒适感。 对于萧野,她此时还比较满意。 “公主,到了。” 车夫是个极其有眼色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何公主的面貌不同从前,但还是能从言语之中分辨出来,眼前的陌生女子便是公主。 沈鸢和萧野一同下了马车。 “你走在我前面。” 萧野照做,为了尽量贴合身份,沈鸢连自称都省了。 萧野抬头看了一眼,弘毅堂三个大字,写得入木三分。 门前空无一人,就连一个接客的人都没有。 按照沈鸢所说,两人走了进去,里面比萧野想象之中还要大,一进去便有一种清凉之感,里面的药香似乎缓解了萧野伤口处的燥疼。 “你们是谁?” 一个扎着两个小发髻的童子走上前,声音之中带着客气。 不等萧野开口,沈鸢便走上前。 “小昭,去叫黄老出来。” 被叫做小昭的童子一愣,听声音倒是有些熟悉,只是看着面孔,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眼前的这个是谁。 “我师父正在午休,这个时间不出来见人,你们还是站在一旁等等吧。” 小昭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到帘幕后面咳嗽几声,一道年迈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昭,怎么回事?” 小昭赶紧跑了进去,不过一会儿时间,便双手搀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帘幕之后走了出来。 沈鸢见状上前,不卑不亢地说道:“黄老,我来看您了。” 被叫做黄老的老先生一愣,年岁大耳朵不好使,眼睛也看不清楚了,黄老拉起身前挂着的透镜,放在眼前仔仔细细看了一番,旋即恍然大悟。 “原来是小鸢,正好我方才午睡时间便想起了你,没想到醒了还就真看见了,找我有何事啊?” 黄老显然很喜欢沈鸢,一见到沈鸢,面上顿时开朗起来,就连站着都不需要小昭继续搀扶着,自己在沈鸢的照顾之下,摸索到边上的太师椅上坐下。 小昭迅速走进了帘幕之后,不一会儿时间,从后面出来,端出来一个托盘。 上面放着一个大缸子和两个小缸子。 大的放在黄老面前,小的两个放在沈鸢和萧野面前一人一个。 “沈鸢姐姐,这是你一直在用的杯子,我没叫人动过。” 这时候他才认出来,面前的原来是师父一直念叨的沈鸢姐姐。 方才一时间,他还没有认出来。 第48章看病 沈鸢点了点头,接过小昭手中的杯子。小昭将茶杯放在萧野边上的时候,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兴许是从未见过萧野,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一时间动作放肆了一些。 萧野见了也并不生气,只是勾了勾手指,让小昭站到自己边上来。 小昭好奇,正要上前的时候,却被萧野一只手拉住,再也挣脱不了。 “好哥哥,求你放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两人在这边玩,一时间声音大了一些,沈鸢转头看过来,脸上顿时黑沉下来。 萧野一见,顿时松了手。 小昭还没反应过来,身上还在用力,就在这个时候,一屁股坐在地上。 地面上都是实打实硬石头,小昭疼得捂着屁股直跳。 萧野忍不住勾起唇角,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单纯的小孩了。 “小昭!” 黄老很不赞同小昭的所作所为,小昭灰头土脸回到黄老身后。 “想必这位就是小鸢的驸马?” 沈鸢点了点头。 “不错,我此来为两件事情,一是想请黄老帮忙看看他身上的伤口,二来是之前您给我的易容膏用完了,想问问您还有没有。” 黄老笑着摸了摸胡子,看了边上的小昭一眼。 小昭立刻应声跑了出去。 紧接着,黄老走到萧野面前,围绕着萧野四周转了一圈,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 “驸马身上的毒药可不简单,应该并非生自北燕,加上驸马之前身体内的余毒没有清除干净,此番恐怕还要费上一些功夫。” 沈鸢点头,并没有指望一下便能弄好。 萧野原本并不抱希望,没想到沈鸢竟然能帮助自己找到解毒的法子。回想起昨晚手下的人个个面色凝重,围在他边上就像是他快要死了似的,此番一对比,高下立见。 萧野笑得有些咬牙切齿,回去了他要好好整顿整顿。 “如此便要麻烦老先生了。” 黄老呵呵一笑,摸着手中的胡子。 “谢倒不必,只是我见你们二人成婚已久,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 沈鸢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黄老说的动静究竟是指什么。倒是萧野,只是一个眼神之间,便能清楚过来。 “没办法,这件事我一个人急也不成。” 瞬间,沈鸢便知道两人究竟在说什么,正要开口,却看见小昭回来了。 手中拿着几个翠玉瓶子。 “沈鸢姐姐,这是师父让我拿给你的东西,不止有易容膏,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名称和用法我都写好放在里面了。” 沈鸢勾了勾唇。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周到。 一个眼神,萧野便瞬间明白过来,将所有的东西接过来,拿在手中。 “多谢。” 小昭对着萧野皱了皱鼻子,似乎很不爽他方才对自己的戏弄。 还要不依不闹的时候,却被黄老叫了过去。 “这是方才我给驸马写下来的药方子,只要凭借这张方子上面的剂量和种类去配药就好。” 小昭将药方子拿过去看了看,登时笑了出来。 “这哪里是药,分明是救命的仙丹嘛!” 沈鸢一听,登时来了兴趣,看着小昭,问道:“才这么小,就已经能看懂方子了?” 黄老听了微微一笑。 “这小子一直跟在我边上,就是有些淘气,但是自己又聪明,从小耳濡目染到如今也有许久了,能看上一些方子并不奇怪。” 沈鸢同黄老又说了一番话,这才离开弘毅堂。 坐在马车上,沈鸢看着弘毅堂门前正在朝着自己招手的黄老和小昭,不知道怎么的,心中似乎有些发慌。 “怎么了?” 沈鸢回头,撞进萧野深沉的眸中。此时的萧野不同于之前和小昭玩闹时候的模样,竟带着丝丝的温柔似的。 沈鸢勾唇:“现在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本宫。” 萧野又被她回呛了一嘴,却丝毫不生气,甚至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享受这个过程似的。 “多谢公主大恩大德,今日带我来看大夫,这条小命从今往后就是公主的了。” 沈鸢听了,红唇微微勾起。 心中却没有丝毫波澜,一般的女子若是听了这话,保不定就已经心神荡漾,魂飞天外去了。 但是沈鸢不同,她清楚地知道所有的东西。 日后可能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她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正因为如此,她才如此担心黄老和小昭。 方才从弘毅堂出来的时候,她分明心神恍惚,很不对劲。 “不对,回去一趟!” 马夫一愣,就连萧野也有些不明白起来。 “怎么了?” 沈鸢摇头,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她,一定要回去一趟,弘毅堂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天上一阵电闪雷鸣,轰隆隆,不过片刻的时间,天上已经下起了倾盆的大雨。 “公主,外面下雨了!咱们的马车承受不住,若是再不回府,可能会被冲垮。” 雨水的声音已经逐渐压过了车夫的吼叫。 沈鸢掀起帘子,看着窗外一片黑压压的云。眉头紧皱。 兴许方才心中异样的感觉,只是因为要下雨了。 黄老和小昭应该不会有事才对。 想到这里,沈鸢放下了手中的帘子。 “回府吧。” 萧野头一次看见沈鸢面上出现这样的神情,一时间也担忧起来。 “要不要回去看一眼?” 沈鸢眸中渐渐沉下来,盯着萧野的双眼,又移开视线。 “不用了,你身上还有伤。” 说完,天上又是轰隆一声。像是劈在人心底似的。 就连车夫都害怕起来,在雨水和泥泞当中,飞快地驱赶着马车。 不过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在公主府前停下。 此时门前早已经有侍女站在门前,见沈鸢下车,连忙上去迎接。 大雨倾盆,即便侍女将沈鸢护得严严实实,还是不免有遗漏的地方。等到没有雨水的地方,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抬头看向萧野,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让人去弘毅堂看一眼,确定无事之后回来告知我。” 沈鸢转头对着边上的侍卫说道,那侍卫点头应声,冒着大雨跑了出去。 第47章 惨案 当天夜里,侍卫加急赶回来,还没下马消息已经传到了沈鸢耳中。 柳儿远远站着,自从听到小昭和黄老被杀的消息,公主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 一直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景。 柳儿小心翼翼上前:“公主,要歇息吗?” 沈鸢回过头,眼中尽是冰冷。浑身上下透露着生人勿进的气势。柳儿被公主吓了一跳。 “公主……” 沈鸢这才反应过来,声音带着挥之不去的冷意。 “不必,安排下去,好生将尸体安葬,后续不必告诉我知道。” 柳儿不解,却还是应声下去。 室内重新恢复平静,只听见窗外雨水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沿的声音。沈鸢看着窗外,眸中充满了恨意。北燕王,此时此刻,你杀了我最后的一点念想,从此我和你恩断义绝,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能改变。 沈鸢没想到,偶然的一次拜访,竟然让自己敬重的黄老,无辜惨死。 一同去了的,还有那么可爱的小昭。 北燕王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便将两人无情杀害。 沈鸢眼底涌上一股浓厚的黑雾。 渐渐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 左梁皇子前来出使,自然要有人招待,这个任务没有任何悬念,落在了沈鸢头上。 柳儿听说左梁皇子已经到了公主府门前,公主却还坐在贵妃榻上看书,没有丝毫动作的意思。 “公主,是不是要我下去找人说一说?” 毕竟对方是一国皇子,就这么等在公主府外面,怎么也不像一回事。 沈鸢懒懒起身,凤眸睨了一眼站在下面的柳儿。 “着急什么?他若是不愿意等,自己离开便是了。” 柳儿禁不住冷汗直冒,点头再也不敢多说。 好在不久之后,沈鸢便起身,让梳妆打扮。因为天生丽质,每次柳儿为沈鸢梳妆的时候,根本不用太多花哨的步骤,只需要最简单的胭脂即可。 轻轻的一点点缀,沈鸢就能美出新的高度。 每一次柳儿看见沈鸢这张脸,就忍不住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爹娘,才能生出如此美丽的女孩来。 柳儿正在发呆,沈鸢却已经率先走了出去,等反应过来,沈鸢已经不见了。 柳儿赶紧追了上去。 等到公主府门前,左梁太子迟桑已经站在马车之下。 看着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沈鸢,眼底划过一丝惊艳。 左梁的女子与北燕的女子不同,左梁女子天生如同男儿一般,骁勇善战,英勇即是英勇,但是总少了一两分的温柔,北燕的女子又温柔有余,勇气不足。 但是在沈鸢身上,你很难找到一个准确的词语来描述她。 正是这种无法描述的美,才让人着迷到这个程度。 从很多年前,迟桑见到沈鸢的第一眼开始,便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得到沈鸢,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现在,沈鸢就近在咫尺,他却还不能够轻举妄动,现在实际还不够成熟。 “淮安公主,终于等到这个机会,本太子可与公主一同出游。” 沈鸢睨了一眼,淡淡地收回视线,让柳儿去准备马车。 分明身后左梁的马车已经停着,但沈鸢视若无睹。让迟桑身边的糙汉子气得涨红了脸。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沈鸢冷笑一声,轻轻抬了抬手,理了理袖口。 “本宫想坐什么车就坐什么车,还要你来教不成?” 迟桑眉头紧皱,用左梁语呵斥一声,那糙汉气的不行,冷哼一声转身排站在马车后面。 迟桑重新恢复面上的神色。看着沈鸢:“公主放心,他已经被我安排到后面去了,接下来的不会再让他有半点打扰到您的心情。” 沈鸢坐上柳儿准备好的马车,两人在一起不过是游湖玩赏。沈鸢半点兴致都无,反倒是吃是迟桑,对什么都似乎兴趣满满。 是不是看到了好东西,还要走到沈鸢面前,好好说上一说。 沈鸢起先还碍于面子,有所回应,但是越到后来,越没有耐心。就连看也不看。 这样的举动成功引来身后所有左梁人的不满,他们在暗中大肆讨论着沈鸢,用的还都是北燕话,一点也不在乎沈鸢听到。 这些话自然传到了迟桑的耳中,不过他没有阻止的意思。 按照他的想法,女人若是太宠着,便会上天。再者那群属下心中的气早已经憋了许久,若是不找发泄口发泄出来,恐怕还会出更大的乱子。 柳儿起先是好奇,后来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气地通红一片。 “公主,他们是不是欺人太甚,还以为我们不会讲话呢!” 沈鸢意外柳儿的脾气,撑着下巴。 “不过是些小喽啰罢了,你若是不高兴,大可以让人去教训一顿。” 柳儿一愣,还是畏畏缩缩摇头不敢去。 “他们一个个都是体壮腰圆的,要是我找人去了,指不定还将我打一顿。划不来。” 沈鸢嘴角勾笑,将车窗帘子微微掀起。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不住传了过来。 眼神越来越冰冷。 马车在湖边停下,迟桑见湖边的集市上有灯会,提出一起过去看看。 沈鸢意外地没有拒绝。 左梁国土处处都是高山和丛林,像这样的湖泊极少,更何况是藏在城市当中的湖泊。 纷纷觉得稀奇,跑上去,不过一会儿时间,就围住了整个湖泊。 沈鸢看着,红唇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手中轻轻一动。 白衣卫瞬间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在左梁侍卫身后,同时出脚将所有的人踹了下去。 他们分得极为清楚,不时夹杂在其中的几个百姓,依旧完好站在湖边。 左梁的旱鸭子来了北燕的湖泊里,又不会浮水,只有大喊救命的份儿。 迟桑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顿时脸上漆黑,冷艳看着湖泊中大叫的属下。自己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公主,他们……” 沈鸢懒洋洋抬了下眸子:“怎么?他们说得本宫,本宫就惩治不了他们?” 迟桑一愣,知道沈鸢是在报复之前属下的行为。 第48章 太子相邀 转头一看,不少的属下已经没有了动静。 这个湖泊并不算浅,足足有两三个人的深度。地下还有一人高的淤泥。 若是沉下去,就算是找出来肯定也没有了性命。 迟桑面上没有表情,但暗中攥起来的拳头已经暴露了情绪。 “公主,看在本太子的面子上,叫人将他们救出来吧。” 沈鸢抬眸,似笑非笑道。 “若是救出来,太子拿什么东西来换?” 迟桑一愣,看向沈鸢,才发现她并非一时使气,而是早有预谋如此。 忍不住叹气摇头。 “淮安公主果真名不虚传,公主要什么,尽管告诉我,本太子一律应下。” 迟桑倒是出乎意料的爽快,却没有见到,沈鸢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微微勾起的唇角。 沈鸢当即下令,让将所有的左梁侍卫都从湖中拎出来。 他们一个个趴在岸边,有的咳嗽到脸上都变得青紫一片,有的更是已经生无可恋,躺在岸上一动不动。 迟桑脸上黑沉。 “都给本太子起来。” 听到太子的命令,左梁侍卫纷纷站起身。个个苦叫连天。 被迟桑扫过一眼之后,立刻噤声。 迟桑转过身:“今日恐怕不能与公主继续游玩,改日本太子必定亲自登门谢罪。” 沈鸢半点不在意他登门还是不登门,眼神一转,已经想好了要从迟桑那处获得的东西。 “太子答应我的东西?” 迟桑失笑,看着眼前如同小猫似的精明的沈鸢,宠溺地点点头。 “公主尽管开口,本太子会让人亲自送到府上。” 说完,带着自己的侍卫转身离开。 沈鸢看着迟桑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若是知道了她要的东西,不知道这位左梁太子,还会不会如此轻松。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他若是再要反悔,可不能够了。 “公主?没想到您也在这里。” 沈鸢缓缓转身,见是傲丝丝。视线下移,看见她肚子已经很大了,似乎再过不久就要生产。 回想起沈自成前不久才失去的那个孩子,沈鸢视线微冷。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沈鸢情绪不对,傲丝丝的眼神似乎有些畏惧,想要上前,却犹豫许久,还是站在原地。 倒是沈鸢先开了口。 “嫂嫂也出来玩?” 傲丝丝这才松下一口气,笑道:“是啊,今日太阳不错,太医说怀着身子,要时常出来走走。” 沈鸢点点头,转身要走,没准备和傲丝丝多费口舌。 却不想被她叫住。 沈鸢见傲丝丝脸上涨得通红,显然是有话要说。 “有什么就说吧。” 傲丝丝赶紧点头,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到沈鸢面前。 “公主,我想问问,我那位不成器的弟弟,我已经许久没有看见过他了,想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傲丝丝不由得苦笑一声,自从被抄家之后,他们姐弟没有见过一面。 如今这么久过去了,更是半点消息都不知道。 她若不是迫不得已,不会向公主发问。 “公主,我……只是想知道那不成器的弟弟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 傲丝丝眼中已经泛起点点泪花。 沈鸢皱了皱眉头,眼见她要哭出来,虽然不耐烦,却还是告诉她。 “他现在在军营中,若是相见,拿着沈自成的令牌直接过去就好,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 听沈鸢竟然破天荒告诉了自己,傲丝丝忍不住一喜。 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我只是想知道他还或者就好,至于其他,日后再说。” 沈鸢看了一眼喜极而泣的傲丝丝,眸中划过一丝不解。 转身走上马车,走出很远之后,柳儿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 “公主,她好像还站在那里。” 沈鸢撑着下巴,假寐。 柳儿也不知道公主究竟听到了没有,便自己闭上嘴,没有再讲话。 回到府上,沈鸢第一时间去了萧野的销香院。 院子当中,侍女正在煎药。 “见过公主,驸马此时就在房中。” 沈鸢点头,走了进去,侍女打开门,见萧野依旧站在书桌前,正在一本册子上奋笔疾书。 窗外的夕阳洒进来,在萧野的面上投下小小的一片阴影。 看上去仿佛一座雕塑一般,神圣与庄严。 沈鸢拂去脑中的想法,走上前。 萧野早已听到沈鸢的脚步声,写完最后一个字,抬头看向沈鸢,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来了?” 萧野将手中的册子交给沈鸢。 沈鸢微微疑惑,拿过来一看,见是很久之前自己曾经同萧野说过的城防图。 “本宫只是说了一嘴,你竟然能画出来?” 萧野笑了笑:“为公主这随意的一嘴,我付出的辛苦可不只是一星半点。” 沈鸢一愣,将册子交给身后的柳儿,让她保管好。 “今日本宫来找你,是为了和你商量一件事。” 萧野丝毫不意外,走到边上,让沈鸢先坐下。 此时侍女送来已经煮好的药,萧野见了直接拿过来,一饮而尽,没有丝毫停顿。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若不是知道黄老用药向来非常重和苦,她都要以为萧野喝的是白水。 “公主想说什么?” “左梁太子,迟桑。” 只见萧野周身的气质陡然变化起来,脸上沉下来。 “若公主要说他的事,我恐怕插不上嘴。” 沈鸢挑眉,走到边上坐下。 “本宫要说的,可不是一般的事,你真的想好了?” 萧野看向沈鸢,她好像一点也感受不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不想从她的口中听到有关于迟桑的半点事情。 只要一想到今天上午,两人一同出去游玩,他就半点情绪也提不起来。 甚至方才她进来,也不想理会分毫。 不过好在,他还有半分的理智存在。 “公主要说什么?” 沈鸢不清楚他哪里来的这天大的怨气。 “我想知道,如今迟桑手中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萧野一愣,转头看向沈鸢,一时间弄不清楚沈鸢这么说的目的何在。 不过还是稍微思索一番,将自己的答案说了出来。 第49章 阴险狡诈 “太子印。” 沈鸢摇了摇头,一脸邪笑,神秘地在桌面上写下几个字。 萧野见了,眸中震惊,抬头看向沈鸢。 “公主想拿到这个东西?” 沈鸢红唇勾起,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野心。 这一刻,萧野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沈鸢好像不是她认识到的那个沈鸢。 她内心的所有隐秘,别人都连其中的十分之一都未必能窥探。 “本宫想要的,远不止如此。” 萧野看着眼前光芒万丈的女子,眼底满是赞赏。 沈鸢原本以为,北燕王的行动已经到此为止了,却没有想到,他的行动远远不止如此。 “你说什么?” 沈鸢紧紧盯着下面跪着的白衣卫。 那白衣卫垂下头,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二皇子妃如今小产,正在全力抢救当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鸢的眼神一厉,白衣卫忍不住声音颤抖起来:“属下也只是听到探子传进来的消息,二皇子妃今日回府时不慎跌倒,孩子估计保不住了。” 沈鸢浑身上下满是戾气,想都不用多想,这件事定是皇宫里面那位所为。她知道北燕王不会无动于衷,但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来得这么快。 晚上,沈鸢正在与属下商量对策,却不想突然有意外的客人造访。 傲羽从军营回来了。 不过几个月时间不见,他已经完全改变了一个模样。 如今的傲羽,已经彻底从世家公子,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脸上的伤疤为他增添了不少的男儿气概。 “没有本宫的命令,谁让你回来的!” 傲羽垂下头,半点没有退缩的意思,半跪在地上。 “公主,那是我姐!” 沈鸢冷笑,上前两步,一脚将傲羽踹倒在地上:“本宫眼睛是瞎了?不知道那是你的姐姐?那现在本宫明白告诉你,一切时机未到,就算是你姐姐死在那里,没有本宫的准许,你都不能轻举妄动,现在本宫可说明白了?” 傲羽抬头,深深看了沈鸢一眼。 “我只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鸢眯着眼睛,似乎察觉到什么,冷静下来看着傲羽。 “你在质问本宫?” 傲羽受不了沈鸢带有压倒性气势的视线。 忍不住垂下头,身侧的双手嘎吱作响。 “公主,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姐姐见过您之后,回去的路上,甚至还没有进门,就已经出事了。” 沈鸢闻言,冷笑一声,坐在太师椅上,从头到尾扫视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傲羽。 “你的意思是,本宫对你姐姐做了什么?” “我没有那个意思,但是我只想要一个解释。” 沈鸢上前几步,捏着傲羽的下巴,抬起,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看着本宫的眼睛。本宫现在就告诉你,本宫不会也根本不屑做这样下三滥的举动,这样,你可满意了?” 傲羽的喉结上下滑动一下,看着眼前的沈鸢。眼神之中带有愤愤不平。 “我姐姐……” “不要再让本宫看见你这副没有出息的样子,若是你坏了本宫的事,本宫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沈鸢狠狠将傲羽的头甩到一边。 “滚出去。” 傲羽眼底划过一丝恨意,撑着地站起身来。 “我知道了,公主放心。”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沈鸢站在原地,看向外面深沉的天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二天清晨,沈鸢将白衣卫叫到自己书房。 “过几日就是秋猎,我要你们埋伏在暗处,随时听我指挥。” 白衣卫首领追风愣了一下,迅速答应下来。在白衣卫的字典当中,从来只有按照命令执行,从来也不会违背主子的命令。 这一只队伍是沈鸢很久之前,就开始暗中培养的。 上次遭遇北燕王的暗杀,是第一次出动。 虽然一直知道白衣卫的能力,但是真的见到,沈鸢还是被手中这柄利刃的力量所惊讶。 在不为人知的日子里,他们已经成长为一支足够优秀的队伍,以至于沈鸢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在接下来的这次行动当中,表现出色。 沈鸢勾起唇角,缓缓笑了出来。 秋猎如期而至,这是皇宫当中一年一度的盛会,每年的秋猎都会在燕山进行。今年也不例外。 九洲城当中,凡是大家子弟,又或者稍微有些身份的,都会来参加秋猎,若是在围场当中拔得头筹,那么所获得的奖励,都是非常可观的。 往年的头筹,没有一次例外,都是由沈鸢拿下,但是今年不同。 她如今已经成婚,有了驸马,所以今年并不能参加。而是由驸马代为出战。 萧野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诧异。这对于自己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之前为了改善体质,他不下百次在燕山上下。燕山的一切,哪怕是一草一木都已经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今年不同,还会有左梁迟桑参加,本宫要你从他手上抢得头筹。” 萧野没有多想,既然沈鸢想,他拿下来又如何? “你那么笃定,我能够从他手中拿下头筹?” 左梁善骑射,迟桑身为左梁的太子,可想而知,骑射的能力更不是一般人能比。 而他仅仅只学了几个月的时间,他实在想不出来,沈鸢为何如此笃定。 看向沈鸢的眸子,却发现沈鸢似笑非笑,让萧野背后泛起一阵凉意。 “你放心,就算你没有拿到,本宫也会帮你拿到,今年的头筹,只能是你的。” 萧野眼神复杂,没想到他堂堂羌国太子,如今一场骑射,还要自己的女人出手相助。沈鸢离开之后,一直藏在暗中的两人凭空出现在房内。 “太子,这公主未免也太不将您当成一回事了,想之前,您可是……” 萧野摇了摇头,阻止属下继续说下去,好汉不提当年勇,更何况那还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幼时便精通骑射。 父皇知他喜爱,便找了闻名天下的太傅,亲自上手教他。他天赋异禀,不过几个月时间便已经超过了太傅。 满朝文武的都曾赞他,过目不忘真天才,就连骑射都是绝顶精通的。 第50章 秋猎 秋猎当天,秋高气爽。天上干净的没有一朵云。 旌旗在风中舞动着,北燕王身着一身明黄骑射服,待祭天仪式完成之后,站在山头。看着自己的江山,颇为得意。 这秋猎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到如今,皇室子弟都要经过骑射训练,包括女子在内。 只是如今的北燕皇室有一个例外,沈自成站在边上。 始终垂着头,每年这个时候,他都格外难堪。因为幼年的一次经历,他从马背上摔下来,自那之后,他得了见了马就要晕的怪病。 此后的每年秋猎,他都无缘参加。北燕王心中当然免不了有诸多意见,只是沈自成只能将所有的冷眼和嘲笑往肚子里吞。 “今日不必再顾及君臣之礼,朕与汝等,同乐!” 北燕王说完后,下面传来一阵高声呼应。 很快,随着礼部尚书的祈祷完成,所有的世家子弟翻身上马,纷纷往丛林深处窜了进去。 沈鸢坐在銮驾之下,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北燕王率先往东边而去。 东边是所有地方中,野兽最为丰富的地方。随便都能撞见不少的猎物。 所以历来是所有人的必争之地。 但此次北燕王先行跑马进去,大家心知肚明,纷纷放慢速度,等到北燕王彻底没了踪影,才敢彻底放开速度,往里面疾驰而去。 还有两家大臣子弟往南边而去,那里多是比较温顺的小动物,若是不想参与竞争角逐,也不想空手而归,南面是最好的选择。 …… 大家都走光了,唯独萧野还站在原地。 见沈鸢看过来,龇牙咧嘴还要上来。沈鸢面色顿时沉下来,危险地眯着凤眸,盯着萧野,一字一句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本宫之前说了什么?” 萧野脚步一顿,若是寻常,他可能真的被这恐怖的语气吓到,但是如今,他却带着一丝丝的轻松和期待。 “若是我真的拔得头筹,公主可有什么奖励?” 沈鸢见他神情放松,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冷笑一声:“若是你真的拔得头筹,父皇的奖励你搬都搬不走,如何还肖想本宫的赏赐?” “若是公主不答应……”萧野将自己的马鞭往边上一放,嘴角带着笑。 “萧野!” 沈鸢怒了,手攥着帕子,不断提醒自己,如今要他还有用,暂时不能撕破脸。 等渐渐冷静下来,沈鸢重新审视萧野。 “说吧,你想要什么?” 萧野来了兴趣,挑眉问道:“什么都可以?” 沈鸢咬着银牙,瞪了一眼萧野:“本宫劝你不要得寸进尺,本宫给,你也得有本事拿!” 说到最后一个字,沈鸢几乎是冷嗤。 他根本不相信,萧野不靠她,能凭借自己的实力赢下来此次的秋猎。 毕竟……迟桑也在其中。 沈鸢的眸子一沉,此次的头筹,她务必拿到手。 萧野见沈鸢答应,抬手打了个响指。爽快转身。 “简单,公主在这里等着便是。” 沈鸢冷哼一声,语气当中尽是不相信。萧野也不生气,翻身上马,一个帅气的姿势引来周围不少人的视线。 沈鸢也是一愣,脑海中回荡着方才萧野翻身上马的姿势,意外地熟练,就像是已经练习了千万遍似的。 可是据得到的消息,萧野从来不会武功…… 沈鸢心中逐渐有些不好的预感,若他真的靠自己赢了下来,到时候应该如何? 沈鸢走神的空档,萧野已经骑马冲了出去。 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萧野上马离开之后,树后悄悄探出一个脑袋来,那人看着萧野离去的方向,捏了一下拳头。 转身消失在密林之中。 萧野带马在林中疾驰,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爽快的感受,他足足在林子当中绕了几圈,才停下来,开始正事。 他没有忘记,此次秋猎的比试方式,便是看究竟谁的猎物最多。 眼神一转,萧野面上带笑。这并不能难倒他。从腿边的箭筒中拿出一根箭,搭在弦上,正要发动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嘣”的一声。弦断了…… 秋猎一直持续到傍晚,北燕王已经回来了。 身旁的侍卫手中,拎着满满的猎物,上面都插着一只带着明黄记号的箭头。 那是北燕王的标记。代表所有的猎物都是他打到的。 经过沈自成身边,北燕王停顿片刻。 “你当真不去试试?” 沈自成面上尴尬:“父皇,我……” 北燕王抬手阻止沈自成继续说下去,看着沈自成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有些东西还是要克服的好,若是传出去,天下百姓都会笑话我北燕王室。” 沈自成脸上火辣辣的,却丝毫不敢还嘴。 见北燕王走远,才敢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隐晦又忍耐。 身侧的拳头已经快要攥出血来。 这个人就是他最敬爱的父皇。也是杀死他两个孩子的凶手。 至于北燕王为何这样做,无非是害怕孙子大了,自己就要考虑让权的事。他浸淫权势多年,本身又极为看重权势,又怎么可能轻易让权? 所以为了堵住群臣的嘴,他一次次狠心对着自己的血亲下手。 沈自成很快藏起眼中的恨意。垂下头去。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沈鸢,已经将一切都尽收眼底。间歇的空档,沈鸢走到沈自成边上。 “二哥。” 沈自成一震,转头看向沈鸢,很是意外,他没想到沈鸢会主动找到自己。 如今他成了朝堂之中人人躲避的对象,就是亲如骨肉的兄弟姐妹,都开始疏远他。 他以为沈鸢也是其中的一员,更何况他还曾经那样对她…… 沈鸢并没有看向沈自成,视线落在远处的密林。 群山环绕之间,隐约能够看见太阳已经缓缓落下山头。 而这个时候,恰好是所有的野兽伺机出动的时候,所以有很多人会选择继续在危险的丛林当中冒险,就为了最后的胜利。 但是这种选择,有时候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就比如往年的秋猎,有不少人是丢了性命的。 第51章 沈自成的报复 “二哥似乎对父皇有情绪?” 沈自成没有讲话,转头静静看向自己这个妹妹,这一刻,夕阳洒在她的侧颜,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神圣、严肃。他这个妹妹,有一双没有人能够看懂的眸子。 他不明白,分明是一起长大,她怎么就与别的皇妹有着天壤之别。 沈自成自嘲一笑,负手而立。如今的他,已经成为皇位争夺的一枚弃子。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听从父皇的话,最后就算没有皇位,也还是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但是他没有想到,即便在摄政事件之后,他已经向父皇表明诚意,他却还是遭遇了这么多。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沈鸢缓缓开口。 “一次不忠,父皇便不会相信了。二哥应该趁早做好打算,否则只会每况愈下,届时,二哥这个皇子的位置还能否保住,都是一个问题。” 沈鸢将一切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吃饭了没有。 但是听在沈自成的耳中,却让他心中充满了恨意。 “凭什么。” “嗯?”沈鸢转身,看向垂着头的沈自成,额上的青筋暴起,他正在极力压制着自己情绪。 沈自成又重复了一遍。 沈鸢听在耳中,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微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沈鸢的发丝落下来,她抬手将发丝别在耳后。 这一刻的沈鸢,就如同寻常女子一样。 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 “这就是出生在皇家的代价,二哥,怪就怪在你不够心狠。” 沈自成猛地抬头,见沈鸢眼底划过一丝狠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沈鸢已经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看到的一切,只是他的一个幻觉罢了。 沈自成细细思索着沈鸢的那句话,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 突然仰头大笑,笑出眼泪。 “那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 沈鸢没有否认,深深看进沈自成的眼睛:“但是你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不是吗?” 沈鸢并非没有半点感情,只是相比起脆弱的感情,她更倾向先保护好自己。 只有自己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才能够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沈自成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似的,看着眼前的沈鸢,恨自己为什么早些反应过来。 如果不是当初的一己私欲,被权势冲昏了头脑,现在也不至于牵累那两个孩子,也不会让自己的状态如此被动。 沈自成有些颓废,转身想要离开,却被沈鸢叫住。 “二哥,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沈自成顿住脚步,仿佛整个人被定身了似的。转过身,一脸诧异地看向沈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鸢笑了,笑意却并不抵达眼底,垂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帕子,借着这个动作,将自己的掩盖起来。 “离开京城。” 说完,沈鸢便匆忙转身离开。独留下沈自成站在原地,久久看着沈鸢的背影,失神。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所有打猎的人陆陆续续已经回来了,礼部尚书开始清点所有的人,以及名下的猎物。 沈鸢扫过所有的人,唯独没有看见萧野的身影。 脸上顿时沉了下来。暗中叫来白衣卫。 “驸马呢?” 白衣卫面上似乎有些窘迫,垂着头。 “回公主的话,自从驸马进了林子,我们的人就追不上了……” “你说什么!” 沈鸢的眼皮子狠狠一跳,上前两步,看着眼前的白衣卫。 “一群废物!让你们看个人都看不明白,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 白衣卫垂下头,他也没有办法,方才带着兄弟们,一直跟在驸马身后,起先还没觉得有什么,后来越来越不对劲。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驸马已经不见了。 白衣卫犹豫片刻:“公主,驸马他会不会……去了禁林?” 沈鸢猛地起身,眼底怒意正在上涨,最终狠狠骂了一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回来再收拾你们。” 原本,沈鸢以为依照着白衣卫,若是萧野听话,得到头筹不成问题。 可是如今,人却丢了。 她不知道萧野的骑射能力到底如何,却知道,这燕山夜里的野兽凶猛异常。临近秋猎,所有的野兽更是躁动起来,极有可能会形成野兽潮。 若是碰上这野兽潮,必死无疑。 沈鸢现在恨不得将萧野这个废物拖回来,狠狠抽几鞭子。 “尽会给本宫惹事!” 沈鸢翻身上马,身下是自己的坐骑,勾月。这马儿跟了她十多年。如今虽然年岁已大,但是它和沈鸢之间的配合却是独一无二的,若非如今情况紧急,沈鸢不会轻易动用勾月。 一想起萧野那张欠揍的脸,沈鸢的怒意就不知从何而来。 柳儿迅速赶上来:“公主,太危险了,让侍卫们去找吧。” 沈鸢皱眉,安排好接下来的事情,一骑绝尘。 若是交给侍卫,恐怕带回来的,只会多了几具尸骨。只是沈鸢刚冲出去不久,便见迎面一个人影飞驰而来。 沈鸢拉住缰绳,待来人走进,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 “淮安公主。” 临近,迟桑缓缓停下马儿,手中的缰绳将马嘴狠狠勒住,肉眼可见马儿嘴上被撕裂。沈鸢很不欣赏这种骑马的方式,相应的,对迟桑这个人的态度也骤然冰冷下来。 迟桑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对,让沈鸢一见了自己,心情变沉下来。 “淮安公主要出去找萧野?” 这几日,他已经将沈鸢和萧野之间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包括两人如何见到,又是如何成亲。这些让他重新认识了他们两人的结合,似乎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笃定,沈鸢对萧野并无情感。 这个认识让迟桑很是舒服。面对沈鸢的一举一动,也无形之中增加了几分殷勤。 若是二人的结合名存实亡,他不就可以…… 迟桑看着眼前的沈鸢,这是他年少时便已经笃定要得到手的人,就算如今她已经结亲,那又如何? 迟桑的视线让人很不舒服。 第52章 禁林 “让开。” 沈鸢冷着嗓子,丝毫没将迟桑的善意放在眼底,反倒看着远处的密林,心中想的是萧野现在如何。 她与萧野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若是萧野出了事情,她必定损失惨重。 如今可没时间与这个左梁太子浪费嘴皮子。 迟桑眼底一沉,嘴角却带着笑意。 从未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将他的善意当做垃圾一样,扔在一边。 沈鸢的态度,反倒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对于沈鸢,他势在必得。 “我与你一同前去吧。” 沈鸢瞥了一眼,懒得理会他分毫,见前面被迟桑挡着,退后两步,猛地一抽马鞭。 勾月抬起前蹄,冲着天空嘶鸣一声,旋即后蹄猛地用力,朝着空中飞蹬出去。 迟桑只见一道身影从头顶划过,下一刻沈鸢就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后。 看着她疾驰而去的身影,迟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好棒的马术,不愧是你,淮安公主。” 迟桑捏紧马绳,仿佛那就是沈鸢的腕子一般,下一刻,也抽出马鞭,飞速冲了出去。 不过片刻便赶上了沈鸢的步子。 沈鸢一路走,一路辨认方向,思考着萧野会去到哪个方向。 白衣卫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由她自己来找。 晚上的燕山,因为密林环绕,天空上被浓密的树叶遮挡得不剩半点空隙。 若非还有点点萤火,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只能凭借本能来猜测方向。 沈鸢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直到迟桑走到身边。 听到身旁的马蹄声,沈鸢眉头狠狠皱了起来,转身就要走,却被迟桑挡住。 “公主莫着急。” 说着,迟桑从怀中拿出一个火舌子,点燃之后,氤氲的灯光在两人之间亮起。 将迟桑的脸照亮,烛光柔和,他整个人似乎也有些变化起来。 只是沈鸢丝毫不将他放在眼底。 迟桑也不恼,举着火舌子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 “公主,我猜测,他会不会去了禁林?” 沈鸢眉头狠狠一皱。这个萧野,尽会惹事,若真去了禁林,麻烦就大了。 “你怎么知道?” 迟桑思索片刻:“若是他在这里活动,我们二人的武力不差,不可能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这沈鸢当然一早便想到了,只是迟桑这么笃定,却让人怀疑。 先不说萧野是否知道禁林的存在,这座燕山这么大,哪里打猎不好?非得去禁林送死? 沈鸢脸上满是戾气。 不待言说,抽出鞭子挥舞着,朝禁林奔去。 迟桑看在眼底,嘴角的笑容一点点落下来。 轻轻一招手,身后立刻出现一个鬼魅一般的人影。 “人呢?” 那人影一愣,深深垂下头,半跪在地上:“回太子,人跟丢了。” 迟桑沉默片刻,狠狠骂了一声废物,驱马朝着沈鸢的方向追了过去。 禁林前,沈鸢已经下马,半蹲在地上,借着天上的月光,仔细观察眼前的地面。 这里似乎有马蹄的痕迹,但是山中的野兽众多,足迹斑驳混杂,她一时间也分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迟桑翻身下马,来到边上,用手轻轻拿起一点泥土在指尖捻开。 在鼻子前嗅了嗅。 “是马蹄留下的痕迹不错,看来萧野的确在这里。” 迟桑眼底划过一丝古怪的光。 这禁林的厉害,早在参加秋猎之前,他便已经调查清楚。萧野孤身一人闯入进来,加上身边又没有侍卫,更何况…… 迟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萧野啊萧野,真是天要忘你。 沈鸢冷不丁看过来,迟桑嘴角的笑僵住,还没来得及收回来。 “公主?” 沈鸢收回视线,眸中划过一丝冷笑。她说为何会如此殷勤随着她一起来找萧野,感情是别有用心。 沈鸢上马,不等迟桑反应过来,已经冲了进去。 迟桑见状一愣,原以为公主见了这个状况,肯定要先回去了。毕竟谁会孤身闯禁林,只为了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驸马? 但是就眼前看来,似乎情况有些不对劲。 方才鬼影一般的人再次出现,半跪在地上。 “找到了吗?” 那鬼影双手抬起,趁着月光,明确可辨正是一柄箭。 上面的紫色记号,正是萧野的箭。 “本太子先前让你去给箭做手脚,这就是你做的手脚?” 迟桑的声音已经彻底冷了下来,看着跪在地上,如同蝼蚁一般的人。 那人浑身一抖,赶紧澄清。 “太子,先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分给他的都是一些坏了的箭,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若是一用,必定会出差错。还有他的弓,我们也换了最劣质的,只是不知道为何……” 迟桑闻言,将那箭拿到手中一看。 眉头皱了起来。 “不对,这不是我用的那种木材。” 所有秋猎的箭,都是木匠统一制作,公平起见,所有人用的都是同一种木料,甚至用的都是同一根木头。 眼下有着萧野记号的这一只,显然不是他们那同一批的。 “难道他自己另外准备了?” 迟桑看着远处,一片寂静的林子。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将箭猛地扔了出去,箭头正好插在那人的大腿之上。那人倒在地上,发出划破天际的一声惨叫。 迟桑原本已经走出几步,却听见这人如此惨叫,翻身下马,走到伤口前看了看。 不过片刻便勾唇冷笑。 “原来如此,萧野,究竟是你藏得太深,还是我们都太低估你了,竟然自己重新改造了箭头。” 这在秋猎当中并非不允许,只是显然很少有人去这样做。 迟桑想到沈鸢已经先行进去很久,心中一凝,迅速跟了上去。 禁林与外面不同,这里是真正弱肉强食的地方,寻常人进去,很可能在遇上野兽的一瞬间,被撕成碎片。 最后连尸骨都找不到一根。 才刚刚进入,沈鸢便听到耳边如同鬼魅一般的狼嚎,还有不知什么野兽的吼叫。 每一声发出来,都会引起地震山摇般的颤抖。 勾月不安地踩了踩蹄子。 仰头长长嘶鸣一声。 第53章 拔得头筹 两人继续往里面走着,月光渐渐暗下来,天空被浓密的树叶遮挡着,间隙处洒下星星点点的月光。 勾月怎么都不肯继续往前走,沈鸢索性下马,将勾月牵着,一面往前走。 身后传来马蹄声,是迟桑。 “公主,再往前面走,就危险了。” 沈鸢没有理会,对于迟桑,她的态度向来是能不理就不理。 过了片刻之后,密林深处果真传来一阵骚动。 这声音不同于之前两人曾经遇见的,要大上许多。 沈鸢停住步子,迟桑也有些迟疑。 “要不还是先回去,等明天一早带人来找。” 迟桑完全是为了沈鸢考虑但见她丝毫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眼下他们两人虽然都身怀武功,但是面对野兽潮,还是万万不能相抗的。 那阵骚动渐渐近了,沈鸢不自觉紧张起来。 听那声音,似乎是体型巨大的野兽,不知为何,似乎有些拖沓。 沈鸢细心听着,不过片刻时间,那声音便近了。 “公主!” 迟桑眼神一凝,下意识看向沈鸢,又看了看密林。 狠狠一咬牙,飞身到身旁一棵古木之上。那古木足足有三人合抱那么粗壮。人站上去,能够看到几里之外的地方。 但是由于树叶掩映,迟桑只能看到那密林当中,有一处在飞速地移动,半点看不见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迟桑狠狠捶了一下树干,待看见沈鸢依旧站在原地,神情冷静。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似乎察觉自己在看她,她毫不畏惧看了回来,眸底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知道自己临时逃走,不是君子所为。但是他们左梁,向来奉行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下一秒,迟桑神色一凝。地下那东西移动的速度似乎快了很多,若是以这个速度,到时候沈鸢连逃走的机会都不会有。 沈鸢自然了解了这一点,只是她却渐渐放心下来。 因为很奇怪的一点,从方才到现在,她没有听到一声野兽吼叫的声音! 这让她心底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该不会…… 下一秒,丛林深处的“野兽”猛地冲了出来。划破丛林,一抹月光洒进来。 一人一马高高跃起在半空中,萧野扯着缰绳,身下的坐骑一声嘶鸣,稳稳落在地上。嘴里的轻轻嚼了两下,眼神再寻常不过。似乎这一切只不过是在后花园里散步似的。 坐骑是一副这样的神情,更遑论主人? 只见萧野帅气翻身下马,走到沈鸢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公主亲自来接我?” 此话一出,沈鸢顿时无语。但见他毫发无伤,心中不由得好奇。 “你跑来禁林,该不会单纯为了逛一逛?东西呢?” 萧野似乎已经习惯了沈鸢的冷血无情。他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跟前,她似乎只在意自己猎到了多少东西。 不过萧野对于自己今晚的表现还算是满意,走上前,拉开灌木丛。 一头状似沉睡的黑熊,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鸢一愣,上前两步,见那黑熊的脖颈处插着一只羽箭,而那箭,正好绑着萧野的记号。 带着温意的鲜血正从伤口处源源不断流出来。 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结痂,可见它死去的时间距离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就是你的猎物?” 沈鸢抬眸,眼神中看不清楚是什么情绪。 “当然不止,只是以我个人的力量,还只能带上这一只,还有另外一只……” 沈鸢嘴角抽搐两下,当即往天空中放下信号弹。让白衣卫都集结到此处来。 趁着这个空档,迟桑飞身下树,面上没有丝毫尴尬,反倒像是再稀疏平常的事情似的。 “原来驸马骑射本领如此之厉害,好一手藏拙。” 萧野转头看向迟桑,眸中划过一丝危险,不过被很好隐藏起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萧野转头看向沈鸢,语气之中似乎带着一丝质问的味道。视线不断在两人之间流转。 沈鸢并不想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倒是迟桑来了兴趣。 “方才公主要亲自来找你,本太子对公主很是担心,于是便主动前来,怎么?驸马对此颇有意见?” 萧野嘴角勾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月光之下,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彼此对峙,若是天下女子见了,可能要看痴了眼。 只是两人对此毫无察觉,反倒是在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到了刀锋剑影。 还是萧野率先打破僵局。说道:“怎么会?正愁没人帮手抬着玩意,若是太子不嫌弃,还请搭把手。” 指着地上的黑熊,萧野温和地说道,似乎全是温柔无害。 迟桑早已注意到地上的黑熊,只是如今近距离,才能发现这熊足足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高大。 光论这体型来说,已经是今日秋猎看到的最大的品种了,就是他猎到的那头鹿,都还要逊色一筹。 迟桑眸中忍不住划过一丝妒色。 被萧野很好捕捉到。此时白衣卫已经抵达,见了地上的黑熊,纷纷称已经开了眼了。 所以在听见萧野所说,还有一只狮子时,在那里的人,除了萧野本身之外,都震惊了很长时间。 “当时我不过是路过,见一熊一狮正在搏斗,于是找准时机,趁他们累了都放倒了。” 沈鸢看着萧野,眼底带着探究,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只是很可惜,她看不见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 迟桑听完,冷笑一声。 “驸马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萧野听完并不做声,只是将狮子所在地告知白衣卫,见白衣卫走远之后,正要开口说什么,却不想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紧接着是各种野兽的怒吼。 萧野一愣,意识到的时候,面色陡然一变。 沈鸢也发现了不对劲。是野兽潮! 沈鸢迅速翻身上马,此时白衣卫已经找到狮身所在地,布置好之后用一根粗壮的绳子,将狮子拖在马后,由五六名白衣卫分别各执一端,狠狠往前面拖拽着。 那狮身真倒是一点点移动起来。 第54章 秋猎结束 只是下一秒,他们也听到了同样的野兽吼叫声,地面微微颤动起来。身下的坐骑因为不安,而不听使唤地一阵乱动起来。 为首的白衣卫狠狠皱了一下眉头。 “不好,迅速撤退,野兽潮要来了。” 身后属下不是没有听说过野兽潮的威力,脸上的颜色纷纷变了。 “那这狮身……” 为首那人抬头,看见远处的丛林不断晃动着。 “顾不了那么多了,赶紧走!否则你我都要命丧在这里!” 一行人迅速飞驰,往林外而去。 沈鸢三人早已在禁林之外等待,见白衣卫空手而归。沈鸢并不意外。 “罢了,左右于结果没有什么影响。安全重要。” 白衣卫感激谢过之后,便隐身到暗处。 沈鸢三人看着地上的黑熊,眸中划过一丝异色。 “据说那野兽潮似乎的难得一见,怎么刚好这么巧,就让我们给撞上了?” 萧野一愣:“公主的意思是……有人动了手脚?” 只是又有什么人才能驱动整个野兽潮呢? 沈鸢陷入沉思,方才只是自己的直觉,对于真相究竟如何,她没有多大的兴趣。 将黑熊的尸身带向营地之后,由礼部尚书重新对其谨慎审核,随后为所有的猎物进行排序。 萧野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只是这黑熊原本便不简单,这是禁林当中的稀有物种。 凶猛残暴,从不允许自己周围有一丝陌生气味的接近。礼部尚书惊讶于出现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当下心中便已经有了定夺。 皇帝原本只是出于个人的兴趣,才参加了此次秋猎,对于是否获得头筹,并不当做一回事。 所以今年秋猎,头筹毫无疑问落到了萧野的头上。 公布结果之时,不少世家大族的公子,很早便赶来围在红榜面前,满心欢喜地交谈着。每个人都觉得榜上第一会是自己。 礼部尚书见今年的人数比去年不知道多了多少,想到红榜上的第一名,一时间有些踌躇。 只是这是他们内部共同商讨的结果,所以结果是绝对公正的。 “本官宣布,今年博得头筹之人,是淮安公主驸马,萧野!” 礼部尚书唱完名单,底下是死一般的寂静。 大家都没有想到,萧野能够榜上有名,还是第一名。 “这是怎么回事!你莫不是收人好处,所以暗中动了手脚。” 礼部尚书胆小如鼠,听到刘将军之子如此质问,赶紧解释道:“刘公子,这些都是有目共睹,昨夜驸马萧野得一只黑熊,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 刘怀向来冲动易怒,听到如此说,脱口而出便说道:“把那黑熊拿出来看看,本公子倒是想知道,多大的黑熊。” 言语当中尽是不相信,礼部尚书苦笑,一开始便想到了这个结果,早就有所准备。 手一挥,让下属将黑熊抬了上来。 那黑熊足足需要八个成年男子合力,才能抬起来慢慢移动。 可想而知,其体型如何巨大。 “公子请看,这便是驸马昨日带回来的那只黑熊,经本官细致查看,并无问题。” 对于猎物,礼部向来有一套较为严整的考察方式,如今结果摆在这里,他们若是不相信,只能自己去面圣。 刘怀见了黑熊,上前踢了两脚,那黑熊的脑袋陡然扭到他这一边,狰狞的熊脸瞬间在眼前放大。 刘怀吓得往后一退,嘴里还胡叫了一句什么东西。 周围的人听了纷纷忍不住笑。 刘怀觉得面上没有光,越想越气,一口气跑到萧野的帐子前。 “萧野,你给我出来!” 萧野只听见帐外不断有声音让自己出去,依旧慢条斯理地行动,丝毫未被打扰。 不过片刻,那刘怀已经径直闯入进来。 侍卫拦都拦不住:“驸马,属下已经劝过了,这刘将军之子……” 萧野摆手,让他们退下,视线逐渐落到大喊大叫的刘怀身上。 那刘怀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不小,与萧野相比起来,总还带着一两分的稚嫩。 在萧野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间,不知怎的,陡然在他身上,发现了自己爹爹的影子。 并非形体相似,而是举手投足之间,那种蕴含已久的上位者的气势。 此刻在萧野身上,显露无疑。 这一刻,刘怀才想起来,萧野原本就是一个饱读诗书,博学多才的太子。 “刘公子,找本驸马有事?” 这是萧野第一次以驸马自称,却意外熟稔。 刘怀张了张嘴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想了许久:“那黑熊,果真是你猎出来的?” 萧野一双眸子深沉,嘴角勾笑,走到一旁的书桌前。在册子上勾勾画画,悠闲自得。 “不然呢?” 来时曾想了一路,萧野究竟会如何应对自己的质问,刘怀想了无数种可能,但是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挠了挠头。 “那你还挺厉害。” 萧野不答,刘怀好奇上前,见他正在看诗经。心中一震。 “都说你博学,怎么还在学习的东西如此初级?” 萧野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他便断定此人并不用心于课业。 实际也是如此。 刘怀平生最厌恶的东西,就是课业。 此时看萧野在纸面上涂涂画画,颇为不屑。一心觉得天下所有的男儿都要像自己的爹爹一样,在马背上骁勇,在战场上勇往直前。 对此萧野只是淡然一笑,放下笔。 “你找我何事?” 经过方才的和平,刘怀此时也不好意思再说。这时账外传来一阵骚动。侍卫又是一阵阻拦。最终也没能止住。 “我是找我那兔崽子!” 说着,刘将军人已经到了萧野帐中。刘怀见了自己爹爹和自己一般冲动莽撞,两人如出一辙,一时间有些尴尬。 “驸马,我爹他……”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已经下意识将萧野当做自己人。 只因为他对自己没有攻击性,还有他身上那股让他不禁想要臣服的上位者气势。 刘将军见自己的儿子同一个亡国太子,一个公主驸马走得如此近乎,一时心中大惊。 第55章 刘将军之宴 同萧野客套了几句,便将刘怀带走了。 路上,刘怀并不清楚,为何自己老爹在朝中横行一世,却在萧野面前如此憋屈。 “爹,那萧野你怎么看?” 刘将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远了之后,看四下无人,才说道。 “少同那位驸马来往。” 刘怀意外看向老爹,见他似乎在沉思。这话像是想了很久之后才说出来的。 “可是,爹,他不过是一个没权没势的驸马,一切都还要淮安公主说话,什么本事都没有,你为何……”刘怀忍不住听了下来,脑海中回想起与萧野说话的时候,那样一个人,真的…… 刘将军冷笑一声。 “这么长时间,你还是一点记性不长。”刘将军上马,拽着缰绳,居高临下看着刘怀:“那样的人物是你能随便参透的?平日里让你少出去鬼混,多看些书!那萧野绝非池中之物!你小心远离便是了!” 说完,驾马先走了。 唯独刘怀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弹。 心中不断回想着他爹说过的那句话。绝非池中之物…… 这事很快传到北燕王的耳中,闻说萧野得了头筹。宫殿的气氛很快沉了下来。 上座的北燕王迟迟没有出声。 地下小太监小心翼翼送上新做的点心,却被北燕王一掌打翻。 北燕王眼底尽是狠厉,看着公主府的方向,冷笑了一声。 此时又一太监小跑进殿,跪在地上启禀:“皇上,刘将军求见。” 北燕王眼神示意,那小太监很快将地上收拾了。不过片刻时间,刘将军便站至店中。 “皇上,您特意唤微臣进宫,所为……” 北燕王慢慢走下龙椅,至刘将军面前,双手搭在刘将军肩膀上。 “将军啊,朕如今有求于你。” 刘将军吓得双腿一抖,跪在北燕王面前。 “皇上,万万不敢,皇上有吩咐,微臣定当万死不辞。” 北燕王看着地上跪着的刘将军,眼底划过一丝满意。 “爱卿快快起身,朕敬爱卿代代世世为我北燕王朝鞠躬尽瘁,只是如今,不得不劳动将军。朕才开口。” 北燕王将刘将军拉起来,靠近他耳旁,轻轻说道: “朕要你为我北燕保平安。” 此话一出,刘将军手一抖。听在耳朵当中,眼底却飞快滑动着,似乎在寻找对策。 这一幕被北燕王看在眼底,冷哼一声。 “将军可愿意?” 听闻北燕王语气渐渐有了不耐,赶紧回答道: “皇上,微臣遵命。” 出了无极殿,刘将军只觉得自己双腿发软,同时又更加沉重起来。 同僚从边上走过,也只是懒懒勉强一笑。 自从出了宫门之后,迅速疾驰回到家中。 一进将军府,便迅速找到刘怀。 刘怀正在房中与婢女逗乐,没想到爹如此紧急召唤,一时间手忙脚乱,连衣裳都系错了,经婢女提醒才赶紧换过来。 书房。 刘将军见了刘怀这般没出息的模样,忍不住狠狠叹息一声。 “你啊!” 刘怀嘿嘿一笑,他老爹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模样,他一时间也难改。 “爹唤我何事?快些说了我房中美人还等着呢!” 刘将军此时就是有心教育他,也终究还是放在口中不说,反倒是面色凝重。 “你如今带着一位你的好友,速去公主府,求见公主与驸马。” 刘怀一脸震惊,求见公主与驸马? 他是什么身份,公主和驸马能随随便便过来?老爹这莫不是在说笑! “你自己怎么不去!” 刘将军被气得嘴角直抽。 “让你去你就去!这是关乎我们将军府的安危的事,若是迟了,我要你好看!” 刘怀见自己的爹真的动了怒,也察觉此事不一般。 旋即叫了自己平日常往来的一位好友,在京城最好的酒楼备好了酒席。 邀请公主和驸马二人前来赏光。 刘怀平日大大咧咧,但只要一坐起来这种事,就绝不马虎。 张罗的分外光彩。 天香阁上,雅房内,沈鸢和萧野如期而至。 刘将军原本焦急等在房中,刘怀就在一旁,吊儿郎当坐着。 “爹,您就别干转悠了,他们若是来,就会来,若是不来你也没办法,你着什么急?” 刘将军此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得坐立难安。 眼看着这个不孝子竟然说出这样的风凉话来。 “你给我起开!去门上看看!” 刘怀不满地站起身,正要出去的时候,闻说公主和驸马已经到了。 刘将军赶紧迎接上前。连带着刘怀一同,在门前弯腰站着。 门由侍女打开,沈鸢走进来,见刘氏那一对父子不无尊敬,唇角勾笑。 “刘将军,许久不见,看上去似乎年轻不少?” 刘将军苦笑一番,知道沈鸢是在打趣自己。近两日为了北燕王的一句话,他简直吃不好睡不好。别人不知道,他哪里会不知道,北燕王的意思,是说…… 刘将军的视线移到萧野身上。眼神中尽是复杂。 他心知两位都不是省油的灯,甚至可能已经超过了上面那位,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公主莫要打趣微臣,哦……请快快就座吧!” 说着,张罗着沈鸢与萧野坐下。 桌面上堪称豪华,各式各样的菜式都有,为了此宴,刘将军甚至宰了自己一直养着的一个奇珍。 “公主、驸马请尽享,微臣作陪。” 说着,上前同沈鸢和萧野斟酒。走到萧野面前时,刘将军有些迟疑。 “闻说驸马不爱喝酒?是否要准备一些果酒前来?” 萧野微微挑眉,他不喝酒只不过是前段时间去跑燕山,强身健体罢了。不过刘将军竟然连这个都能打听到,想必是费了一些功夫。 “不必特地准备,我用此便可。” 说完,刘将军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沈鸢知他此次邀请,定有备而来,迟迟不开口,倒是主动说道。 “将军有话便直说,本宫喜欢爽快人。” 这位刘将军乃是前朝重臣,为人保守。此番如此举动,定是遇见了什么难处。 第56章 搜查 刘将军思虑片刻,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既然公主这么说,微臣便不拐弯抹角了。” 刘将军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圣上如此说,恐怕……” 眼神朝萧野看过去,萧野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沈鸢红唇微勾,并未对此多做评论,而是问及刘将军的意思。 “我当然是希望……公主能否帮我拿个主意?” 此话一出,两人便是同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只是沈鸢也不会如此直白。 “刘将军只管凭借自己的意思去做,本宫相信将军的能力。” 刘将军张了张唇,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罢后,刘怀走到老爹边上,看着沈鸢和萧野的车轿离去。 “爹,这顿饭似乎没起什么作用?” 刘将军直到这一刻,才突然明白过来公主的用意,一颗心才终于落了地。 这算是有了一张护身符。 转头看向自己一问三不知的儿子,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说让你多看些书!” 说着,悠哉游哉回到刘府。 同时,公主府上,萧野正要回到自己的销香院,却被沈鸢叫住。 “本宫有些事问你,随本宫来一趟。” 青月楼中,沈鸢找到自己先前看过的一本书,指着上面的一处,对萧野说道。 “这一处本宫不是很明白,驸马同我讲讲?” 萧野见状,走上前去,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到萧野看过去,正好能看见沈鸢脸上因为微醺而留下的泛红。 像是方才成熟的桃子一般,娇嫩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驸马?” 半晌没有萧野的动静,沈鸢又叫了一遍,转过头去,正好对上萧野那一双深沉的让人沉醉的眸子。 今晚的酒并不算烈,但沈鸢此时已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眨了一下眼睛,见越来越近的萧野。 “驸马想干什么?” 萧野被这清冷的声音激得一震,面上带着尴尬与惶惑。 迅速将视线重新落到册子上。 “这一处应该是讲……” 沈鸢看着烛光当中,萧野氤氲的侧脸,不禁有些恍惚。耳边好听的声音不断从耳朵当中传来,沈鸢的眼皮逐渐沉重下来,下一刻,意识全无。 待萧野讲完,低头一看,愣住了。 沈鸢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在脸颊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如此好看,萧野无奈地笑了笑。 弯下腰轻轻将沈鸢打横抱了起来,放到床上。 “公主……” 柳儿正好进来,才叫了一声便被萧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柳儿反应迟了片刻,点了点头,将门带上下去。 萧野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沈鸢,目光柔和,竟希望这一刻永远这样下去。 待萧野离开之后,床上的沈鸢冷不丁睁开双眸,眼中尽是复杂。 当天夜里,几个黑影在瞬间窜入公主府,没有惊动一丝一毫。直接进入了销香院。 原本早该睡下的萧野正立在窗户前。 “太子,我们的人已经尽数联络上了,将士们如今士气高涨,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萧野沉吟片刻,摇头。 “不,时间还没到。” 那人赶紧说道:“我们等了这么久,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仇一天不报,我就一天难以安心睡下!” 萧野平静地看向他,他渐渐冷静下来,使气看向一旁。 “我要的是一击制敌,而非任意使气,若是将军觉得在我这里屈尊,大可以另谋高就。” 见太子不满,王将军冷哼一声,边上的人使劲怂恿他去赔罪,他却没有一丝表示。 “不必劝他,他若是想走,直接走便是。” 眼看动了真格,王将军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想说话却有碍于面子。 “太子,我……” 萧野见他态度缓和,便苦口相劝,最后终于说服下来。带着人离开。 室内重归一片宁静。 萧野看着窗外的月亮,凉凉的清风吹拂在面上,精神舒展开来。 脑海当中又浮现出沈鸢的模样来。 青月楼,沈鸢也起身,站在窗前看着月亮。 “公主。” 柳儿递上一件衣服,为公主披上。月下的公主格外虔诚。 柳儿心中一动:“公主可是在想驸马的事?” “何以见得?” 柳儿一笑:“公主每次只要是想起驸马,嘴角总会笑起来、” 此话一出,沈鸢面上的笑容瞬间落了下来,柳儿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求饶。 却不想沈鸢只是随意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待柳儿出去之后,沈鸢轻轻抚上自己的嘴角。眼底划过一丝轻轻的嘲讽。 …… 很快,便听说了沈自成请了成王爷的名号,带领傲丝丝前去封地。 这一举动,便是在告诉九洲城中已经蠢蠢欲动的皇子们,他沈自成,彻底放弃皇位的争夺,安心做一个逍遥闲散的王爷。 这一举动显然很是得北燕王的心,赏地也是相对较为丰沃的江南一隅。 离开京城之前,沈自成让人将一封信送到沈鸢府邸。 沈鸢看完信,放到烛火上烧掉。 沈自成对于这个结果颇为满意,只是他向沈鸢坦言,自己绝不会就此放弃,至于绝不会放弃什么,沈自成并未明说。 算算日子,刘将军那边也应该快有动静了。沈鸢只是这样想着,没想到下午果真就有了消息。 外头传来消息,如今刘将军正带着人,挨家挨户搜索羌奴。 凡是看到有人家窝藏的,都一律同坐。 正因为这刑罚如此严厉,所以不少百姓开始互相检举,以至于九洲城内,一时间人心惶恐,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很快,这股势力便来到了公主府当中。 前两日才在一个桌子吃饭的人,如今正带着兵器,将府上尽数围住。对于此,沈鸢并不意外。 “刘将军,如此公然带兵围住我这公主府,有何用意?” 刘将军握着腰间的佩刀:“公主,奉命行事,前几日有刺客闯入皇宫,线索是刺客是一名羌奴,所以特地请了圣旨,挨家挨户搜索。微臣也是奉旨行事,请公主恕罪。” 第57章 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沈鸢唇角勾起,让自己的人都退了下来。 “既然如此,便搜吧。” 刘将军正要带人进去,沈鸢的声音冷不丁传来:“若是搜不到,本宫……” 将军的脚在台阶上,上去也不是,下来也不是。 进退维谷之间,向萧野投去求助的目光。 萧野笑得温和:“将军去吧,莫耽误了公物要紧。” 很快,一圈下来之后,刘将军迅速向沈鸢请辞。沈鸢免不得要损几句,刘将军只是听着,面上陪着笑,半点不敢马虎。 同时忍不住后悔,自己干嘛非得来招惹这个不好惹的! 将军离开之后,萧野和沈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味深长。 “你怎么看?” “我的意思与公主的意思差不多,无非是北燕王想要震慑你我,玩出来的把戏罢了。” 沈鸢凤眸慵懒地眯着,看上去像极了一只不好惹的小猫。 “驸马已然成了本宫的累赘,若是父皇定要动你,就连本宫都没法子保住你。” “公主与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唇亡齿寒,相信公主不会如此。” …… 皇宫,无极殿。 刘将军跪在地上,禀报此次搜查的情况。一连几日下来,都没有找到所谓的刺客。 羌奴倒是抓到了不少,如今都关在九洲城的监狱当中。 只是这样关下去,毕竟不是一个办法。 “刘爱卿办事向来雷厉风行,只是这次……似乎有难处?” 刘忠嘴角划过一丝苦笑,明知道这是皇帝故意给自己下套子,但却不得反驳。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说的就是如今这种情况。 “回皇上,再给微臣一些时间,假以时日,定能抓到刺客。” 北燕王视线从刘忠身上扫过,极快,却极富深意。 “刘爱卿,朕留给你的时间足够多了,若是这次再不能抓到……” “请皇上放心。” 刘忠磕了头,退下来了。忧心忡忡回到府上,却见刘怀还在回廊上逗鸟玩。 “爹,你回来了。” 刘怀只看了一眼,很快视线便回到自己新买来的小宠身上。 见状如此,刘忠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回了书房。 公主府,沈鸢收到刘忠送来的信,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这父皇果然沉不住气,这可不行…… 北燕王的目的她再清楚不过,是为了借着这次找刺客的名义,给萧野一点警告。 但是这警告,必定是要萧野本身有所损失的。 所以现在,若是想这场戏继续演下去,她就必须要萧野做出一定的牺牲。 刚这样想着,萧野便过来了。 很显然,他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勾起唇角。 “驸马在想什么?” “这九洲城的风雨要来了,公主自己也要多保重。” 沈鸢看着眼前的男人,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他比起最初见到的模样,已经改变了太多。 整个人的气质都沉稳下来,不仅如此,就连眼神都变化了。 沈鸢看向他眸中,总是能找到一丝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情愫。 萧野也没有刻意掩藏,只是沈鸢在这方面似乎总是缺少一根筋,或者在故意装作看不到。 不管是哪一种,萧野都明白,只要他们的身份一天不改变,两人之间就永远隔着一道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看着面前绝美的沈鸢,萧野率先开口。 “公主可会再立驸马?” 沈鸢看向别处,眼神似乎有些不自然,声音却依旧冷漠如初。 “本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说完,抬手,柳儿上前将一个锦囊留给萧野。 “驸马,这是公主留给您的锦囊,若是没有退路,可以打开一用。” 萧野并未推却,收下锦囊的那一刻,小厮在门前告诉沈鸢:“刘将军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萧野微微一笑,主动走了出去。 “走吧,一同去见见刘将军。” 萧野随同刘忠一起离开的时候,公主府同时下达一道命令,公主废除驸马萧野,从今往后,各自安好,另行婚嫁。 萧野听到身后的旨意,心中狠狠一疼。 下意识捂住了心口,回头看着自己居住了六个月的公主府,眼底划过一丝黯淡。 她没有出来。 站在柱子后面的柳儿担忧地看向身前的公主,驸马已经和刘将军离开许久了,公主站在此处一动不动。 她不解,既然公主舍不得驸马,为何又要与驸马断绝关系? 驸马被刘将军带走,不是例行公事吗? 后来,柳儿才从别人口中听到消息,驸马被带进了皇宫,北燕王面前。 不知道在皇宫当中遭遇了什么,最后被押赴刑场。 一个月后,驸马被押解到菜市口刑场。 柳儿从大街上得到这个消息,几乎一口气不停歇地,跑回公主府。 看着依旧在书桌后写字的公主,震惊不已。 这一个月以来,公主闭门不见任何人,一直将自己关在这个屋子里。 每天除了吃饭和睡觉,就是在桌前写写画画,用的都是之前驸马留下来的东西。 似乎除此之外,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只是柳儿知道,公主心中有事。 “公主!驸马他……” 沈鸢手中的毛笔陡然停下来,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再开口,声音微微沙哑。 “柳儿,他如今已经不是驸马了,莫要叫错了。” 柳儿一愣,赶紧应声说是。暗中观察公主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反而仔仔细细观察着手中的一张图。 那图上密密麻麻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房子,还有街道,看上去颇像像九洲城的地图。 只是柳儿不敢出声,下午公主让她找来一只信鸽,将那张纸折成再小一叠,塞进了鸽子脚腕上的竹筒里。 柳儿不知道这只鸽子要飞到什么地方去,只是突然意识到,这张图可能非常重要。 看着鸽子渐渐飞远,她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晚间,那只鸽子又飞回来了,乖乖停留在她的窗户前,柳儿看到意外惊喜。 赶紧将鸽子抱到怀中,小心翼翼打开小竹筒,发现里面有了一张新的字条。 片刻不敢耽误,将纸条交给了公主。 第58章 劫法场 沈鸢看完字条之后,嘴角微微勾起,成功了。 很快,整个九洲城沉浸在一种意外高压的氛围当中,不断有军队从皇宫出入。 百姓人心惶惶,纷纷猜测,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哎呀我说,这到底是怎么了?天天这么搞,我生意都做不成了!” “就是!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 “我有亲戚在刑场,听说,皇宫里面那个,跑了!” 一个妇人一边嗑瓜子,一边煞有介事地说道。 “真的?皇宫里哪个?你倒是说清楚啊!” “就是那个!”妇人扔掉手中的瓜子壳,招呼周围的人凑近脑袋,一阵耳语之后,周围的人纷纷震惊无比。 “他不是已经被废了吗!听说是犯了什么事!” “不是,我听说,是皇上他……” 那妇人像是个百事通似的,说什么什么都清楚。只是刚要道出实情,却被一队官兵推搡到一旁站着。 “让开让开!还站在这,找死啊!” 官兵凶神恶煞,骂骂咧咧从面前走了过去。 人群当中,一位女子始终带着围帽,薄纱遮盖住了下面的容颜。 女子周身的气质与周围一众民众格格不入,随着百姓后退,也被挤到边上。 “公……小姐小心。” 柳儿扶着沈鸢,走到一旁站着。今日晨间,公主突然说要出去一趟,还不能暴露公主的身份。 于是他们两人鬼鬼祟祟,从后门出府。 到大街上与一群百姓一起推推搡搡,柳儿见不得沈鸢不被尊重,正要上前去理论,却被沈鸢叫住。 “算了,我们走吧。” 街上的百姓慢慢散开了,一时间,只剩下沈鸢和柳儿两人,相当显眼。 沈鸢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身,一个放大的脑袋出现在眼前。 来人是一个国字脸的,二十出头的年纪,行动很是粗鲁。 袖子高高挽起在手肘处,拿着一把扇子,见沈鸢看向自己,扇子一把插到腰间。 搓了搓大手。 “这位姑娘,我姓李名仇,请问姑娘芳名?” 沈鸢眉梢稍微一动,冷艳看着不知死活的男子。 柳儿往前一站,挡在李仇和沈鸢之间:“你做什么!离我家小姐远些!” 那男子双眉浓密乌黑,又连在一起,看上去让人忍不住发笑。不笑的时候又颇为吓人。 柳儿见他一身的腱子肉,一只手就能将自己掐死,忍不住双腿颤抖。 “嘿,小姑娘,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仇冷笑一声,视线却盯着柳儿身后的沈鸢。 眼睛里满是贪婪。 “你若是再不离开的话……” 李仇不耐烦地看向柳儿,胳膊一挥,柳儿摔倒在地上,手上擦掉了一块皮。 “再往前上一步,我要了你的命。” 沈鸢开口,冷淡的声音让李仇浑身一个激灵。 心底有些纳闷,这娘们有点意思,不过他就喜欢烈的。 想着,拿手不断在下巴处摩挲着,想个法子怎么才能把这个小妞弄到手。 就算是还没看到长相,他有种预感,这小妞长得绝对不差,不仅不差,还是个大美人。 若是顺从的,就放在身边爽,要是不顺从,李仇眼底划过一丝狠意。 要是不顺从,就爽完了直接卖进窑子换钱。 李仇原本是街上的一个混混,今日因为军官时常在街上晃荡,他压根找不到好机会下手,这不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女的,竟然还是这么美的一个稀罕货。 简直是天助我也。 李仇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沈鸢冷得已经能杀死人的视线。 只是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凉意,转头一看,突然发现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在身后。 李仇一愣:“你们是谁!这妞是我先发现的!” 那两人眼中尽是对李仇的怜悯,可怜他还没发现,自己惹上的人是谁。 也怪他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妄想对公主动手动脚。 李仇见他们不说话,以为不敢吭声,冷笑一声,率先一拳头砸了出去。 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一只手被其中一人狠狠捏在手中,疼得李仇哇哇直叫。 李仇从未体会过这样的疼痛,就像是整条胳膊一点点被切下来似的,骨头都碎成渣渣也不至于这么疼! 尖锐的叫声很快吸引来众多人的注意,大家纷纷集中过来,其中有两个看戏的瘦猴,突然反应过来。 “这不是咱仇哥?” “噢哟,你别说,我还真没认出来,这好家伙,动我们大哥就是动我们!赶紧给大哥找场子!” 说着,一人撸起一只袖子,往前冲了过来。 只是下一秒,齐齐飞了出去,整个身子摔在墙上,落了一脸的灰尘。 两个瘦猴似的人看着步步逼近的陌生男人,叫苦不迭。 “哎哟,疼死我了,不敢了不敢了!我们不敢了!求大爷绕过我们!” 说完,捂着心口跪在地上直磕头。 男子冷哼一声:“下次若是再瞎了狗眼,别怪我们不客气。” “是是是,谢大侠饶命。” 说着,老鼠似的赶紧溜走了。 留下李仇被一人制服,半跪在地上捂着自己已经断掉的胳膊,哼哼唧唧。 “你们饶了他们,也饶了我吧,我是真的不知道原来这位……” 李仇看过去,沈鸢冷眼扫过来,虽然隔着一层面纱,还是看呆了眼睛。 突然,脸上火辣辣的疼,随着啪的一巴掌响起,李仇脑瓜子嗡嗡一片声响。 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赏了一巴掌。 “哎哟!求求大爷你们饶了我吧!真的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说着,忍不住痛哭流涕。 沈鸢见了觉得心烦。 “让他滚。” 那两人对视一眼,手下一松,原本还要死要活的李仇像是个老鼠头子似的,一溜烟没了踪影。 “你们从哪里来的?” 意识到是在问他们,其中一人上前,抱拳回道。 “公主,我们是奉了太子的命令,前来身边保护您。” 沈鸢闻言,眸中微微闪动。 “他还说了什么?” “太子说如今一切平安,请公主勿要记挂。另外,多谢公主的锦囊妙计和城防图。” 第59章 用人 李仇好不容易跑到一条巷子,喘着粗气小心翼翼望着巷子拐角处的情况。 原本只是想勾搭个小姑娘,没想到招惹到这么一帮人,真是晦气。 要是再让他碰上…… 李仇发狠地将所有发泄的法子想了个遍,陡然回头,见一个女子站在自己身后。 吓得双腿一抖。 “你干什么!” 李仇一副凶神恶煞,意识到对方没有恶意,这才放心吼道。 对方只是一个弱女子,身材瘦削,看上去弱不禁风。 这让李仇方才被吓下去的胆子,又重新提了上来。 心中计算着自己的小九九,一边想法子该如何动手。楚姗姗一眼就看出来,李仇不怀好意。心底唾弃,只是眼下要用人,面上和善说道。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 李仇冷嗤一声,却暗中琢磨起来,这女的出来的蹊跷,再加上看着面生,一定不是冲着自己来,那么就是…… 李仇眼珠子咕噜一转,立刻想到刚才的女子。 “你想把本大爷当狗使唤,帮你对付那女的是吧?” 楚姗姗没有否认,心中却对眼前的李仇不屑至极。如果不是她跟踪了沈鸢一路,正好撞上了,她怎么也不会和这样的混混扯上关系。 “没错,要是你听我的,保证给你的好处不会少。” 李仇见她有两分姿色,摸了摸下巴,爽快答应下来。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个妞牵制住…… 那两人是萧野派到沈鸢保住的人,一个叫龙一,一个叫龙二。 只听这名字,便足以见得萧野的随性使然。 沈鸢听他们报出自己名字时,很难保持嘴角的平静。 “本宫这里人足够使唤,你们不必留在这里。” 听沈鸢拒绝,两人一脸苦相,龙一忍不住上前两步:“公主,请您留下我们吧,我们来之前太子已经说了,要是……要是回去了的话,他也不会留我们了。” 说完,头深深垂下。看上去真像是委屈至极似的。 沈鸢只扫了一眼,眸中划过一丝深意。放这样两个人在身边,无异于放了两个探子。说不定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萧野知道,但是同时,也很难不承认,两人的出现的确给了她更多施展拳脚的机会。 沈鸢思索片刻,便做出决定。 “你们要跟着本宫可以,只是从这一刻开始,本宫要你们记住,生是本宫的人,死是本宫的鬼。” 龙一和龙二两人小小震惊一番,半晌没有开口讲话。 一时间很难做出决定。公主这番话,无疑是让他们彻底背叛太子,跟在她身边。只是他们二人是太子一手培养出来,要是没有太子,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是哪里的森森白骨。 见二人迟疑,沈鸢冷笑一声,提步要走。 龙二迅速反应过来,解释道。 “公主请留步!请公主给我们二人一些时间,处理好太子这边的事,然后才能安心依附公主您。” 沈鸢的步子没有停下,语气却已经有了松动。 “那就等你们都处理好了,再来找本宫。” 皆是,正是她要用人之时。 沈鸢看着不远处的皇城,眸色一深。她深处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无论如何,身边都要两张底牌。 她当然不会蠢到用萧野的人当做自己最后的底气,只是她要在这底气之上,再加上一层保护。 这两人是很好的人选。 沈鸢回到公主府,门上小厮侍卫见了,远远开口问候。 提步跨过门槛时,沈鸢愣了一下。 柳儿一个不留神,差点直接撞了上去:“公主,怎么了?” 沈鸢耳朵动了动,红唇微微勾起。转头看向左边的石狮子处:“没什么,本宫只是突然听到了耗子叫。” 说完,便走了进去。 柳儿快步跟上。 石狮子身后的李仇吓得大汗直冒。随手摸了一把,赶紧缩着脖子往边上的小巷子里头溜了过去。 他没有想到,这个女的竟然是公主!还是那个坊间早就传说已久的女魔头! 杀起人来六亲不认,曾经血洗了尚书府的淮安公主! 他真是有眼无珠,出门没看黄历,踩到狗屎上才撞上了这么一号人物。 李仇一颗心狂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意识到自己没有危险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地兴奋。 他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和公主扯上关系,真是祖坟冒了青烟。 要是真像那个女的所说,他能…… 李仇瞪大了一双眼睛,热汗不住从头顶流下来,不过一会儿时间,便大汗淋漓。 李仇躲在暗处,深深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公主府大门,缓缓退了下去。 沈鸢的暗卫早已发现了一切,如实报告沈鸢。 沈鸢坐在檀木桌前修剪着花花草草,这几日不得闲,没时间修剪,已经生出了许多的枝枝叶叶。 看上去颇为杂芜。 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傍晚的阳光斜斜洒进青月楼,慵懒又自然。 沈鸢突然开口问道:“沈自成那边,如何了?” 暗卫立刻回到:“据说已经到了封地,但是进展的并不顺利,当地百姓很抵制二王爷的一举一动。” 封底位于江南鱼米水乡之处,能够自给自足,还能供给别处。年年上缴的粮食、税款都比别处要多上一些。沈自成的封底虽然在边缘,相比起其他地方来说,也算是好的了。 只是他还不满足,才刚去就要大刀阔斧进行改革。 说什么要建设成为最富足的地方之一。 沈鸢不是不相信,而是这么做需要巨大的经历和很长的时间。 沈自成才刚到,手上一没有资源,二没有人脉,很难成气候。沈鸢细细思索一番。 “前些日子,让闻风去江南找的人,现在可有音信了?” 暗卫摇头:“那边还没有消息,应该是还没找到。” 沈鸢不禁皱眉,按照她原本所想,这位传说中的柳先生,应该时常在江南一带晃悠,很容易便能打听到,这一次耗费如此长的时间,想必是自己不愿出来。 “传下去,最后十日时间,若是找不到,就让他先回来。我另外有事交代。” 第60章 军队 这些日子,皇宫里的内线传来消息,说北燕王暗中加大了军费的开支。国库里头几乎七成的钱,都被用在军队上头。 剩下的三成,一成用来保底,还有两成,无疑用在了维持皇室的日常开销,还有纵情享乐方面。 对于此,沈鸢常常觉得不能长久,只是北燕王似乎压根没有在意,更没有想到普通百姓若是不能得到好处,亦或是被压榨得太多,迟早要揭竿而起。 近日常听闻南面狮驼岭附近发了很大的洪水,沿岸的百姓都苦不堪言,朝廷迟迟没有银子拨下去赈灾,民愤已经积攒得不少了。 朝廷里面自然有大臣上奏,只是北燕王看见了也当做没有看见,甚至还在当天拨了一大笔银子前去边疆,给将士们慰问。 这一切都让沈鸢深感无力,只是如今只能冷眼旁观。她如今能做到的,就是把握好手中的九洲城三军。 还有争取将刘忠拉拢到自己一边。 之前萧野的事情,刘忠已经感觉对公主府有所亏欠,所以趁机拉一把,说不定能成。 沈鸢叫来柳儿,将自己方才写好的字条交过去。 “切记莫要被人看到,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鸽子放出去。” 柳儿应声下去。 片刻之后,一只鸽子从公主府上方飞了出去。 只是才飞了没几里路,在西市上方便被人用箭射了下去。一个全身盔甲的人迅速捡起鸽子,快马加鞭送到皇宫内。 无极殿,北燕王看着下方小太监从鸽子腿上抽出字条,脸上已经阴沉到极点。 待那张字条呈到自己面前,北燕王盯着良久。 突然冷笑出声。 “朕的好女儿,要送给朕什么样的礼物呢?” 小太监头深深低着,垂到双手下面,长长的脖颈暴露在北燕王面前。 他眼神中划过一丝狠意。 “抬起头来。” 小太监狠狠一瑟,旋即缓缓抬起头。 视线依旧垂着,北燕王见了,一巴掌抽了出去。 小太监摔倒在地上,片刻不敢耽误,赶紧捡起纸条,重新跪在北燕王面前。 依旧是方才的姿势。 “你来念给朕听,看看这上头,究竟写的是什么东西。” 小太监喏了一声,将字条放到眼下,才刚打开,看见上面的字迟疑了片刻。 “怎么?” 小太监赶紧照着上面的字念了出来:“本宫诚邀王姑娘赏春景美色。明日午后三刻。” 北燕王眼底划过一丝深深的探究。 “拿给本王看。” 小太监照话上前,将字条递给北燕王面前,待他看完之后方才收了回来。 北燕王冷不丁大笑几声,罢了盯着下面跪了一地的人。 “朕就说,朕这么宠爱的女儿,如何会背叛朕呢?” 说着,让太监翻牌子,歇在了贵妃处。一夜笙歌。 消息传到沈鸢耳中的时候,沈鸢正懒懒卧在贵妃榻上,看着桌面上的棋子。 素手执棋,缓缓落下。 只是这一颗棋子,便盘活了整盘棋。柳儿虽然看不懂,但是大为震惊。 “公主,您果然猜对了,前面传来消息,那只鸽子已经被截下,送到宫里去了。” 沈鸢缓缓点头,看不出面上的情绪。 柳儿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在公主的计划之内,真正的信也已经送出去了,可为何公主一点喜悦的神色都没有呢? 沈鸢缓缓转头,视线落在柳儿身上。 “从明日开始,本宫要你习武。每日三个时辰,一个月之后本宫要看到效果。” 柳儿一愣,旋即惊喜异常。很久之前她便想着要习武,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和公主开口。如今公主主动下令,她欢喜还来不及。 终于不用再当公主的拖累了。 翌日一早,柳儿便开始了漫长的习武之路。即便再苦再累,每日三个时辰,也丝毫没有松懈过。 很快,如沈鸢所料,宫里传来消息,北燕王让她进宫一趟。 这个老狐狸,果真还是不放心,还好她早有准备。 “柳儿,将三军虎符拿来。” 片刻之后,柳儿送来一个精致古旧的兽纹盒子。 盒子小巧精致,打开之后,里面静静安放着上次北燕王交到沈鸢手中的虎符。 这枚小小的虎符,一式两份,如今这里只有半块,还有半块,在刘将军手中。 只要拥有了这枚完整的虎符,便可以号令整个九洲城的三军将士。 人数之多,足以立刻闯入皇宫,让北燕王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只是现在,他显然依旧开始忌惮,自从萧野无故逃走,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刻开始,北燕王心中就对她多了一分戒备。 毕竟九洲城当中,最有可能,也最有能力帮助萧野的,当属她再没有第二人。 所以现在北燕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回她手中的虎符。 而她,此次前去就是主动将虎符交出来。 沈鸢拿起木盒,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神中划过一丝深不可测,总有一日,这虎符会再次回到她手中,相信时间不会太晚。 无极殿外,沈鸢刚到殿门前,一太监便赶紧迎了上来。 沈鸢视线落在那小太监稚嫩的脸上,上回来,他还是一个低等太监,竟然晋升如此之快。 小太监心思灵敏,知道沈鸢在看自己,赶紧回说道。 “是前些日子提拔上来的,说到底,还是托了公主您的福气。” 沈鸢挑眉,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已经入了无极殿。北燕王此时正上座,看着沈鸢走来。 “鸢儿来了,快上来让朕好好看看。自驸马走了之后,你我父女似乎就没好好面见说话。” 沈鸢上前坐下,顺着北燕王的话说下去,良久,北燕王突然开口。 “上次,朕与你的三军虎符,可还在手中?” 沈鸢拿出盒子,见北燕王眼底放光,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的目的果真在此。 “鸢儿随身携带,可要仔细些,不少人对着虎符,都有心思。” 沈鸢扫了一眼虎符,阖上盖子。 “这虎符放在本宫手中,并无用处,如今还是重新交还到父皇手中。” 北燕王眼底划过一丝贪婪,惊喜之意溢于言表。 第61章 虎符 “这虎符说到底也是一个极其危险之物,若是鸢儿不想要,便由父皇代为保管吧。” 说着,北燕王给边上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上前,沈鸢唇角勾笑,眼底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早知道北燕王想要这虎符,没想到吃相如此难看,一点都不曾掩饰。 交了虎符,沈鸢借口离开,却被北燕王留住。 “宫中新来了歌姬,鸢儿留下用了晚膳,再走也不迟。” 这歌姬沈鸢不巧前段时间听说过,正是左梁太子迟桑,不远千里送到北燕皇宫当中来。按照道理来说,作为左梁之人,理应防备。 但北燕王似乎沉浸在歌舞当中,全然将此事忘记的一干二净。 见带有异域风情的歌姬鱼贯而入,在大殿之上翩翩起舞。 奇异的乐曲从乐工们的手中缓缓传出,一排歌舞升平的景象。沈鸢见了,却只觉得心中一片凉意。 如今狮驼岭附近的百姓正在水深火热之中,身为北燕的王,却每日沉浸在权势之中,想的不是如何为百姓排忧解难,反倒是自己贪图享受,花费重金巩固自己的统治,镇压反对自己的异派。 一曲罢下,北燕王拍手叫好,方才的小太监看准时机上前,在北燕王身旁耳语几句。 下一秒,歌姬当中最绝色的一个,被带入了后宫。 接下来便是足以想见的俗套剧情,靠着皇帝的宠爱不断攀升,碾压后宫一众妃子,直到被新人碾过去。 一茬又一茬,后宫当中的诸多女子,守着这么一个希望,苦苦消逝自己的年华。 北燕王不等晚宴结束,便仓促去了后宫。留下沈鸢与赵贵妃,在大殿之上独饮独酌。 只是,下一秒,衣着华贵,盛气凌人的赵贵妃缓缓走到沈鸢面前。 “淮安公主,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今日可算能与您亲自讲上两句。” 赵贵妃举起手中的杯盏,谈话间,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展示给沈鸢看。 沈鸢并未言语,回敬一杯。放下之后,赵贵妃迟迟不肯离开。 “贵妃有话想说?” “此处不太方便,不知公主可否移步寝宫一言?” 沈鸢向来与赵贵妃之间没什么往来,若是贸然前往,恐怕北燕王会心中起疑。 似乎看透了沈鸢心中所想,赵贵妃连忙说道。 “皇上那边不用担心,我之前日日在他面前提起你,说的尽是好话,若是问起来,我就说今日好容易见了公主,心中喜欢,叫去宫中说几句体己话。” 沈鸢见她想的周到,知的确有话要说。吩咐柳儿将此处安排好,自己随赵贵妃去了她的寝宫。 赵贵妃自从入宫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直住在椒房殿。 这是原是皇后所居住的宫殿,如今给了她。 沈鸢自从踏进这里的第一步开始,脑中便充斥着脑海当中,本已经忘却了的诸多回忆。 这一束梨花,还是母后在她五岁那年亲手种起来的。 花开了又谢,她总共与母妃待在一起欣赏这梨花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五个年头。 “公主?” 沈鸢收回视线,恢复了一贯的冷漠神态,落座之后有宫人送茶上来。 赵贵妃将沈鸢面上的神色尽收眼底,将宫人手中的茶接过,自己送到沈鸢边上。 “虽然这屋子如今是我住着,但是之前的东西,我已经让人收到一起放着,若是公主惦念,便让人送出宫去公主府。” 闻言,沈鸢看不出眼底的神色,只冷声说道:“贵妃想说什么,现在便说吧。” 赵贵妃突然示好,沈鸢不会觉得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太大。这宫中的人个个都十分精明,一个更算计得过一个,不会无缘无故如此。 果然,赵贵妃笑了笑。 她长得很美,眉眼微微垂着,像极了仕女图上的美人。身上自带着一股古风古韵,看上去我见我怜。让人忍不住疼爱。 沈鸢突然明白了,北燕王为何会对她圣宠不衰,即便如今已经不断有新人进宫,北燕王身边待的最长久的人,依旧是她。 但赵贵妃却不这么想。 她有一个最大的弊端,那就是没有子嗣。 她如今不小了,已经二十多。身体肌肤都已经逐渐衰老下来。若是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年,就会年老色衰。 她想象不出来,到时候北燕王会以何等姿态,将她抛之脑后。 那是她最恐惧的事情,最近已经夜夜噩梦。 况且北燕王其人,事无巨细都要抓在自己手中,若不是自己想要,根本不会生出任何一点意外。 所以要在他的眼皮子地下,造出一个子嗣来,那本根就是痴人说梦。 再者早些年她为了保持容颜,特地服用了一种药膳,那药膳可以使人青春永驻,唯一的缺点便是会对女子的生育造成极大的影响。 当初年幼无知,一心想靠容貌来留住男人,却没有想到,只有子嗣才是最可靠的法子。 眼看着后宫的新人一个个多了起来,那些没有子嗣的老人都在后宫中老死。 赵贵妃的恐惧突然涌了上来。 这才找到沈鸢。 “公主,你若是能帮我……” 赵贵妃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腹部,眼底满是深思熟虑。 沈鸢只一眼,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你可知道,若是被父皇发现,我和你两人将会如何?” 赵贵妃睫毛一颤,苦涩笑出声:“若是有别的法子,实在不会想到这一招。只是如今年老色衰,若是再不主动些,可能会被这吃人的后宫吃得骨头都不剩下。” 她的盛宠遭到了很多人的妒忌,也有许多人与她交好,那不过是利益上的牵扯。 若是有朝一日她从如今的位置上下来,想象不出那些交恶的人,会如何对待她。 只是浅浅一思虑,赵贵妃便觉得毛骨悚然。 “这个孩子我必须得到,公主,无论什么法子,请你帮帮我!” 俗话说狗急了也会跳桥,沈鸢看着眼前的赵贵妃,那副迫切恳求的模样,心中一个计划慢慢成形。 良久,沈鸢开口。 “若是真的想,本宫可助你,只是这后果,你可得想好了……” 第62章 生子药 一听有希望,赵贵妃欣喜异常,激动的神色溢于言表。让宫女遣散了周围的人,出去门外守着。 “公主有什么法子?” 沈鸢视线从她面上扫过,不紧不慢开口道:“本宫的法子,取决于你能给本宫带来什么。” 赵贵妃闻言,稍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快速压低声音说道:“若是公主能助我圆梦,公主想要什么,我都尽力而为。” 沈鸢见她十分笃定,唇角微微勾起,摸索着杯缘。 “若本宫要从你这里,拿走一条命呢?” 一瞬间,赵贵妃嘴角的笑僵住,被施法了似的一动不动。见沈鸢不像在说笑,脸上的面具一点点皲裂。 “公主,是在说笑?” 沈鸢见她如此反应,便知道她并未明白过来自己的意思,旋即笑了笑。转身要走,赵贵妃见状赶紧留客。 “除了这个,我都可以答应你!想要什么都行。” 见沈鸢身影逐渐远去,赵贵妃胸口上下起伏着,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自己能够出人头地了,能够母凭子贵,永远在后宫享受万人敬仰,享受荣华富贵了! 但是一切,都要沈鸢肯帮她。 赵贵妃望着外面如常一般的虚空,眼底满是贪婪。 一条命…… 沈鸢难道不知道她最惜命,可若是知道,为何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难道说不是她的? 她想让她杀人! 只是这个人究竟是谁?赵贵妃想了很久,也没有明白过来。直到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跑了过来。 “赵贵妃,皇上那边传您过去,快些准备准备吧!” 每日皇上在别处歇过之后,总要她去按摩一番,起先她以为自己因为手艺得了巧,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她这个身子,众人皆知难以怀上。皇上也就自然放心了。 如此的屈辱在她身上上演如此多次,她若是再不为自己图谋,恐怕日后就更难了。 赵贵妃坐着步辇到了无极殿皇帝的寝宫外,等着里面的歌姬被抬走之后,立刻被抬上了龙床。 躺在这湿漉漉的床上,赵贵妃眼角划过一丝清泪。 冷不丁传来一声冷嗤。 “觉得朕委屈你了?” 赵贵妃心底一凉,迅速起身跪在床上。 “臣妾不敢,只是方才突然想起什么事儿来,才……” “呵,在朕面前屡次走神,想来是朕的问题了。” 见北燕王抽身离开,赵贵妃想了几遭,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何处没有伺候好。赶紧穿了里衣,来到北燕王腿边上跪着。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有烦心事?” “鸢儿今晚去找过你了?” 赵贵妃心中一惊,没成想消息这么快,便传到了皇上耳中。 幸好她早已经找到说辞。便将之前准备好的说了出来。北燕王听完片刻之后,冷笑一声。 “不过还是个小毛孩子,日后多与她走动,没坏处。” 赵贵妃应下,这话自然有好有坏。北燕王想利用她,从沈鸢那里套话,自己又何尝不想结交沈鸢,从她那里获得一些好处。 两人又重新交织在一起,感受着身子上胡茬刺痛的感觉,赵贵妃眼底划过一丝嫌弃。 很快,便重新掩盖了下去。 翌日,柳儿抱着一只鸽子,找到了沈鸢。 “公主,这鸽子飞回来了,方才字条已经拿去给人翻译了,马上送过来。” 沈鸢望了一眼那圆滚滚的小鸽子,那一批有很多被悬赏,如今却只剩下这么一只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与沈自成那边有过书信来往。知道了很多那边的情报。 沈自成那边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之后,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 他在那边不仅帮扶弱小,且抑制豪强,做了不少有利于百姓的好事。所以百姓现在大多愿意相信沈自成,反对他的声音自然小了一些。 若是想做个什么事情,也相对来说比较容易。 沈鸢将狮驼岭附近洪水的事情告诉了沈自成,两地相隔不是太远,若是真过去,不过是行进七天左右的事情。 相比起沈鸢天高地远,要方便得多。 所以沈鸢一谈起,希望沈自成带人前去狮驼岭附近的村子赈灾时,他一口便答应下来。并且答应让沈鸢以“无名”的名义,来参加此次赈灾,以扩大沈鸢在民间的支持。 而眼下方才送来的一封,便是沈自成汇报那边的各种情况,包括无名的名声已经在狮驼岭附近传开,赢得了不小的声望。 得到消息,沈鸢心情不错。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如今她已经没有了九洲城三军虎符,相当于手中没有半点军事力量。若是将之前村子里的人算上,也还不够塞牙缝的。 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拉拢刘忠父子。 很快,前去刘府的人便传信回来,与刘忠父子已经约定,在明日午时再度相见。 时间临近,沈鸢换上一副打扮,真正女扮男装,做了一回无名。 柳儿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沈鸢,一时间目瞪口呆。 “公主,您这……” 沈鸢微微挑眉,金丝楠木制作而成的扇子微微煽动,一副倜傥风流的模样。 柳儿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整张脸都开始火热起来。世间怎会有如此绝色的人,稍微打扮一下,雌雄都难以辨认。 “公……公子,您真好看。” 柳儿看愣了,半晌只冒出来这么一句。引得沈鸢很是满意。 两人一同从公主府的后门出了门,坐上早已经停在东南角落的一个小轿当中。 小轿缓缓随着小巷走了出去,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就在他们离开之后,巷子尽头的老槐树后面,隐隐约约冒出来一个人头。 这人正是沈鸢一行前几日在街上遇见的混混,李仇。 李仇被楚姗姗找上之后,天天蹲守在公主府门外,为的就是时刻掌握沈鸢的踪迹,然后及时报告给楚姗姗。 如今她正在炼制一种专门对付沈鸢的毒药,若是真的成了,到时候沈鸢就是他李仇手到擒来的人了。 李仇摩挲着下巴,良久,淫笑着离开了。 第63章 刘忠父子倒戈 此番会面,便是在之前的酒楼之上。 沈鸢原以为能认出自己的人并不多,只是没想到,刚一上楼,便迎头遇上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你是……皇姐?” 安平郡主见迎面走来的这个人,一身风度翩翩,倜傥风流,一时间心头荡漾。 只是再一看清楚,这人似乎与自己的皇姐长得颇为相像。 等走近了,再一看,这张脸,除了沈鸢还会拥有如此的容貌? 虽然安平很不想承认,但是沈鸢无疑是所有的皇室子弟当中,长得最美的那一个。 沈鸢眉头稍皱,原本不想理会,只是那看上去颇为面生的女子不知分寸地围了上来,一时间吸引来不少目光。 雅间内,柳儿为两人斟上茶水。随后到沈鸢身后立着。 安平眼睛不眨一下,一直盯着沈鸢,嘴里咂咂称奇。 “皇姐,为何如此打扮?” 沈鸢言简意赅,丝毫不像同她多余废话,算算时间,刘忠父子应该快到了,与柳儿一个眼神,柳儿出门去看,不一会儿,回来暗中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沈鸢起身要走,却被安平拦在面前。 “皇姐,你要做什么,能不能带我一个?” 安平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沈鸢颇为头疼,这安平本是北燕王一母同胎的弟弟,南亲王家的女孩,自幼没了母亲,南亲王又不如何管她,养成这个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要好奇的性子。 她如今跟他在一起,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想及南亲王那个冲撞鲁莽的模样,沈鸢直接绕过安平走了。 留下安平站在原地,看着沈鸢的背影,一脸花痴的模样。 “连背影也好帅……好美啊。” 沈鸢与刘忠父子谈话颇为顺利,在酒桌上便解决了一切。两人暗中商量一番之后,当即就决定下来,要随同沈鸢一起做大事。 沈鸢并不奇怪,因为在很早之前,朝廷中便已经传出来,刘忠与北燕王因为意见不合,如今已经有慢慢被架空的架势。 而北燕王那边,早已经物色培养起一个新的少年将军,那人便是去年新晋上去的武科状元。李锦。这个李锦身份神秘,虽然是武科状元,却是个文武全才,同时还生的极好,貌若桃花,因此在民间有很大的名气。 前不久便在东城那边修建了将军府,如今正得意。 刘忠父子属于朝廷当中的旧派,如今逐渐被北燕王所遗忘,若是不想就此善罢甘休,最好的办法就是与沈鸢合作。 因此上次,北燕王想要将刘忠父子当箭,来对付沈鸢的时候,他二人干脆先下手为强,暗中与沈鸢通过气,才不至于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下。 眼下两边遂通一气,显然先前刘忠父子的选择,是对的。 “既然如此,那公主有事随时吩咐。只是……” 沈鸢明白刘忠的担忧。 “当下能接触的机会不多,也并无何事交代给将军,只是莫要忘了操练军队,维持状态。” 沈鸢点到为止,狡猾如刘忠,又何尝没有听出其中的意思? 只是缓缓叹了口气。 “为人臣子几十年,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若非他不仁,将军不会做出如此选择,将军仔细考虑。本宫先行离开。” 刘忠父子一同起身恭送沈鸢,沈鸢出门,才发现柳儿站在不远处,正和安平纠缠。 “郡主,真的不能去!我们公主有重要的事情!” 柳儿此时头大,这个安平郡主半点都听不进去,反倒一意孤行,硬是要进雅间中去。 吓得柳儿赶紧能有多远,将她推多远。 只是安平心思全然不在这里,眼睛直愣愣盯着雅间的门。 “皇姐就在里面,我为何不能进去。快让开,不然我不客气。” 吱呀一声,雅间的门打开。出来沈鸢的身影,很快注意力被吸引到这边。 “怎么回事?” “公主……” “皇姐我来找你玩,你的婢女总是拦着我。” 安平恶人先告状,半点不给柳儿说话的机会,沈鸢却冷眼看着,半晌应了一声。 “柳儿,先走吧。” 说着,两人一同离开。唯独安平站在原地,看着沈鸢的背影,又一次要陷入花痴状态的时候,余光突然看见雅间之内,另外出来两人。 这两人颇为面熟,她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 只是那两个一老一少的男人,为何与皇姐同在一个雅间之内? 安平没有细想,叫上婢女前去湖边玩耍去了。 不一会儿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沈鸢离开酒楼之后,直接回了公主府,被告知已经有人等在那处了。 沈鸢回到青月楼,换过一身衣裳之后,出来见人。 只见是一个面生的男子,民间打扮,看上去却彬彬有礼,手上若是仔细看,能看到不少的细碎伤疤,还有几处老茧。 “先生是……” 那人听闻声音,转头一看,连忙起身参拜。 “原来先生就是铁匠李,是本宫有失远迎。” 沈鸢让柳儿奉茶,铁匠李推脱一番,最终还是随了柳儿。 铁匠李将茶水一饮而尽,放在边上,旋即看向沈鸢:“听说公主希望一批兵器,请问可否具而言之?兵器的种类,大小,用途,重量……这些都需要记录,所以今日特来冒昧拜访公主。” 沈鸢沉吟片刻,让柳儿将早已经画好的兵器样式交给铁匠李。 那铁匠李看到这张稿纸之后,眼神瞬间发光。 “敢问这是何人设计,能否拜见一二?” 柳儿忍不住偷笑,解释道:“先生,设计图纸的人,如今就在你面前呢!” 铁匠李不禁感叹一声,视线落到沈鸢身上。 心中赞叹,原来这位公主并非传闻之中那么不堪,竟然还能设计出兵器来,况且这里的款式样样都好,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缺陷,要改动的地方,也仅有很少的几处。 他做了几十年的铁匠,从小学徒做起,一直跟着师傅在铺子里头干活,从未见过如此精细的图纸。 当下拿了便不想松手。 第64章 犹豫 “公主,对这批货物可有要求?” “时间在年底完成就好。数量不多,先打样出来看,一切莫要声张。” 铁匠李刚要答应下来,细细一想,这事似乎不对。 且不说对方是公主的身份,就是不是公主,突然要这么一批武器上来,也是颇为可疑的。 铁匠李看向沈鸢:“公主,您要这兵器是……” 沈鸢唇角微微勾起,拿沈自成出来做了挡箭牌。 “二王爷需要,那边的工匠不如九洲城,所以便让我在这边进行定制。你安心即可。” 铁匠李这才放心下来,领了图纸之后立刻回去开始着手准备。 这件事放在沈自成身上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若是放在她身上,在这个节骨眼上,父皇若是不起疑心,那才是有些奇怪。 这还只是少量,若是等打制出来,的确不错,届时再加量制作。 她需得先确定此人可靠才行。 沈鸢眸中一沉,北燕王的手脚很快,朝中大部分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大臣,不是被调出,就是被安排在不那么重要的职位上,要么就是直接隐退。 事情发生太过巧合,以至于她不得不赶紧准备起来。 以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柳儿快步进来,说是龙一和龙二在外面。沈鸢让进来。只是过了许久,也不见沈鸢的影子,龙一和龙二却没有丝毫抱怨,只是站在原地等着。 沈鸢在后面见了,颇为满意,走进堂中,缓缓坐下:“都想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 “太子说了,让守在公主身边便好。若是公主出事,我们也不必回去了。” 沈鸢挑眉,似乎不相信这是萧野说出来的话。 “他如今一切可都安好?” 龙一眸色一深,盯着沈鸢的视线一时间忘记收回来。沈鸢早已经察觉,龙一的气息似乎与上次来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只是她对于这些向来没有多大的兴趣。 也便没有继续过问,只是方才那一瞬间,龙一却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分外熟悉。 但是她又怎么可能对萧野身边的一个侍卫感觉到熟悉? 龙二见情况不对,公主的脸上已经有些不悦,赶紧扯了扯龙一的袖子。 龙一什么都没说,垂着头沉默站在一旁。 接下来的答话都是龙二一人,只是沈鸢的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在龙一身上。 “你家太子让你过来,合着是站着当个木头人来的?” 沈鸢好整以暇往后靠了靠,玩味地看着龙一。 龙一一愣,赶紧低头告罪。整个就像木头人似的,只是沈鸢却从中觉察出一种心不在焉。 顿时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行了,下去吧,待会子会有人来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两人被带到厢房,两人一间房屋。 龙儿一看便傻了眼。转头看向一旁的龙一,正要开口,却不想龙一率先说道:“将就着住下吧,既然不是自己的巢,还是低调些好。” 龙二虽然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龙一低头沉思,便没有继续打扰。 一时间房内的气压有些低沉,连同人的情绪都低落起来。 柳儿听见房内的声音不再,便回到青月楼,向沈鸢报告一切。 “没有抱怨?” “是公主,没有听到他们说您的坏话,说上去,还是那个龙一先开口的。” 沈鸢回顾起第一次见龙一的模样,再看看这一次。 两个人的长相虽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身上的气质,却无法抑制地发生了难以忽视的改变。 难道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沈鸢挑了挑眉头,让柳儿好好款待两人一番。并将龙一叫到了青月楼中。 很快,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 龙一进去的时候,沈鸢正在梳头,乌黑浓密的青丝如同瀑布一般倾泻下来,一柄木梳缓缓在发丝之间移动着,看上去温柔缱绻。为沈鸢那张绝色的面孔,凭空添上了几分魅惑。 看上去像极了一个美丽的妖精。 龙一只看了一眼,便赶紧低下头。 眼底看不出情绪。 “你只会站着?” 龙一沉默片刻,低沉着嗓子回答道。 “公主没有说坐,属下不敢擅自妄动。” 沈鸢勾起唇角,放下手中的木梳,转身看向不远处的龙一。 双手撑在凳子上,眸中闪烁着暧昧不明的幽光,看上去真像一个精灵一般。 龙一攥住拳头,又很快松开。 “怎么?你似乎对本宫颇有怨气?” 龙一艰难开口:“不敢。” 察觉身前的空气一阵波动,下一刻,沈鸢竟已经走到自己面前。 他才发现,沈鸢只身着一件里衣。脖颈处的白皙细腻抬眼可见,顺着往下…… 龙一迅速收回视线,半跪在沈鸢面前。 “公主有何吩咐。” 沈鸢轻笑出声,抬起龙一的下巴,让他仰头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而龙一只想逃走。却被沈鸢一把捏住下巴,两人的距离不过是手掌宽,龙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飞快跳动起来,像要爆炸了一般。 脑子一片空白,只是凭借身体的感觉而有所举动,一切听从沈鸢的指挥。 “你是谁?” 似乎在一瞬间从天堂跌入谷底,龙一原本已经模糊的视线,在这一瞬间恢复清明。 迅速摆脱开沈鸢的手,声音沙哑说道。 “属下是萧野太子身边的侍卫,属下名唤做龙一。” 龙一在说时,特意强调了萧野两字,让沈鸢眼底划过一道幽光。 眼神不断在眼前的龙一身上流转,此时一站一跪,身上的气势却都两两相峙。 “哦?原来是这样,本宫记性不太好。” 说着,转回桌边,亲手倒了一杯茶水,递到龙一面前。 “喝吧。” 龙一下意识接过来要喝,却陡然见到沈鸢眼神中带着笑意与戏谑,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多谢公主,属下怕脏了公主的杯子。” “无碍,脏了就脏了,扔了便是。” 听沈鸢如是说,龙一的眼神中颇显暗淡。应了一声之后,缓缓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顿时觉得心底的燥意清凉下来。 等反应过来,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65章 碎花篮子 “公主,我……” 沈鸢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几声虫鸣在窗外响起,显得室内格外寂静。 两人一卧一站,距离不算远,却能够清晰看清楚对方面上的丝毫变化。 龙一下意识垂下头,片刻之后,沈鸢意外开口。 “从现在开始,你就跟在本宫身边伺候。” 龙一猛地抬头,眸中满是不敢置信,还有一丝分辨不清的情绪。艰难开口道:“公主,属下……男女有别,恐怕不太方便。” “方不方便,本宫说了算。明日起本宫要随时看到你在面前。” 说完,沈鸢让柳儿送客,自己进内室去了。龙一站在原地,看着沈鸢的背影,视线颇为复杂。不知道是开心还是生气。 “公主要休息了,你还是先出去吧。” 柳儿刚开口,却见龙一似乎与方才有些不同,至于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总之现在的状态,和方才公主面前的,完全不一样。 翌日,沈鸢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柳儿。 面上颇为不悦,正要发作时,柳儿指了指边上,正端着一盆洗脸水,一脸木讷站在边上的龙一。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沈鸢搭着柳儿的手起身,靠在床边上,带着笑意看向龙一。 “没想到,你做得还不错嘛?” 龙一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抱着铜盆的双手却暗中使劲。 “公主喜欢就好。” 沈鸢挑了挑眉头,将柳儿吩咐下去准备早餐。柳儿见龙一依旧站在原地,忍不住开口道。 “你来伺候公主洗浴,切记公主不喜欢太热的水,中等温热就好,还有洗漱完成之后要用花茶来漱口。我都放在那边了……” 龙一朝着柳儿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见那边摆着整整齐齐一排翠绿色的小盒子。 上面贴上了不同的签子,每个签字上都写有里面物件儿的名字,背面则写着其中的功用。 趁着沈鸢擦脸的空档,龙一走到跟前,面无表情地将所有的名字一一记下,和方才柳儿口中,那花茶的方子一一比对,最后将选定下来的材料,用镊子放到一个小盏当中。 等着下人送来沸水,先过了一道水,紧接着将水逼出去,这才沏第二道,完了放在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小杯子当中,递到沈鸢面前。 “公主,请用茶。” 沈鸢挑眉,好奇接过龙一手中,自己每日清晨都要用来漱口的花茶。 刚入口,便顿时看向龙一。见他面前并无多余的表情,就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似的。 回忆起方才龙一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每一个动作连贯着下一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让人很难怀疑他之前究竟有没有练习过。 “这是你第一次泡这种花茶?” 龙一嘴角抽搐两下,垂下头:“是,若是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公主指正。”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方才柳儿所说的,没有丝毫对不上的地方。另一原本是不信自己的茶会有问题的。 只是下一秒,沈鸢便开口了。 将杯子拿到同自己的视线平齐的地方,沈鸢仔细观察着杯子透光之后,里面花茶的颜色。 “不对,用量,火候,还有时间都不对。还是让柳儿好生教教你,下去之后多练习几次吧。” 沈鸢面上的表情不悦,似乎真就是这杯茶问题很大似的。 让龙一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 见龙一走到桌边上,端着茶壶开始慢慢嗅的时候。沈鸢嘴角含笑,眉眼之间划过一丝戏谑。 好整以暇又喝了一口花茶,在侍女的伺候下,吐到边上的痰盂里。 “明日,本宫若是再喝不上对点的茶,你可就要有麻烦了。” 龙一背影一僵,捧起茶壶现在就要去找柳儿问话。 却被沈鸢叫住。 “现在你随本宫去一个地方。” 龙一正纳闷,突然听到沈鸢如此说,刚想要开口,却发现沈鸢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一时间忘了手中的茶壶,端着便跟着沈鸢一同出去了。 走到庭院当中,刚好看见进来的柳儿。 她的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上面盖着一层碎花小布,看不清楚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公主,东西都准备好了,现在可要出发?” 沈鸢停下步子,看向身后的龙一。龙一抬头,发现柳儿和沈鸢两人都看着自己,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了。 柳儿抿着唇笑,将手中的跨栏挂在龙一的胳膊上,从他手中接过茶壶。 “就麻烦你啦,今日我还要在府上忙些其他的事情。” 龙一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碎花篮子,脸上顿时黑了下来。 龙一的个子很高,沈鸢已经算是女子当中比较高的,但站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比龙一低了一个脑袋。 胳膊上挂着的篮子,让他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去哪里?” 柳儿捂着唇偷笑:“去了你就知道啦,快和公主一同前去。” 龙一这才发现,沈鸢已经走远了。便一时间也顾不得胳膊上的篮子,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沈鸢边上,接受沈鸢注视的时候,就连腿脚都不听自己的使唤。 好似拎着这个篮子,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小脚女人,让他颇不自在。 一上轿子,龙一便将篮子放在车夫边上的小木板上,紧接着自己坐到了边上。 车夫先是看了一眼篮子,随后视线落在龙一身上。 稍显得有些诧异。 龙一的面色很不自在,双手环胸,咳嗽两声:“赶紧走吧,天都快黑了。” 车夫看着外面青天白日,明显太阳还没升上来多久,回头看了一眼龙一,他则是直接将头扭过去。 马车内的沈鸢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拿着手中的书本,看了两行之后,却发现自己有些心不在焉。 扭头,掀开帘子。 此时马车已经离开了京城,外面是一片竹林子,在其间夹杂着几片花林。 虽然花朵未开,但是那叶子却如同竹树一般青葱。 沈鸢见了,逐渐失了神。 正在这时,坐在马车前头的龙一开口。 第66章 祭祀 “公主,您看看这边的景色挺美。” 沈鸢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良久开口到:“是很美。” 此时一阵微风拂过竹林,树叶在其间沙沙作响。一阵静谧之中,一时间只能听到马车轱辘在吭哧吭哧行进。 两人沉默下来,原以为要永远如此沉浸下去的时候,车夫猛地叫住马儿。 但还是没来得及,因为马车的惯性太大,所以不可避免地撞上了前面一个不算小的石头。 车夫赶紧重新振作精神,将缰绳紧紧握在手中,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面向沈鸢求罪。 沈鸢因为方才的颠簸,消散了心中的情绪。又恢复到之前冷漠如水的状态。 让车夫赶紧驾车。 龙一没有插嘴,默默观察着一切,慢慢在心中有了计较。 突然,余光处出现一抹明黄。 龙一一愣,转头看过去,原来是因为方才的颠簸,碎花篮子上面的碎花布不小心移开了,他正好能勉强窥见其中的一些物件。 有蜡烛,黄表,铜钱…… 原来这是去祭祀的?只是对象是谁呢? 龙一脑子当中忍不住继续开始猜测。调动所有关于沈鸢的知识,终于想到了,她还有一位在她年幼之时,就已经离她远去的母妃。 龙一细心发现,在香表之下,还有一块鹅黄色的帕子。上面绣着一首诗。 正当他准备细看的时候,车夫已经开口,说到了。 龙一抬头看过去,见面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青山。这座山十分陡峭,若是往上看,只能看到半山腰处萦绕着的云雾,完全看不清楚里面的场景。 在这样的地方,身为公主的侍卫,第一要务便是保护公主的安全问题。 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的时候,龙一被自己吓了一跳。 难道自己真以为是她的侍卫啦? 在龙一走神的空档,沈鸢已经走到了山脚下。 吩咐车夫说道:“你先回去,然后让另外一个人晚上来接我们回去。” 车夫连忙应声,不一会儿便驾驶着那马车离开了。 龙一傻了眼,若是待会天气恶劣,不利于下山怎么办? 难道她真的打算在这里待很久吗? 沈鸢下意识抬了一下眼皮子,见龙一还站在原地,手中挎着那个篮子。顿时面上沉了下来。 察觉到沈鸢情绪的变化,龙一赶紧上前。 “公主有何吩咐?” 沈鸢半是嘲笑,半是真地问道:“还知道问本宫?不错。” 面对着这像是夸狗一般的话,龙一忍了又忍,终于勉强笑了出来。 “是,保护公主是我的责任。多问问总是没坏处。” 这次轮到沈鸢沉默了,转身看着青山,沉默不语。 此时的沈鸢看上去,颇像这个年纪的女子该有的模样。 龙一可没有忘却,她是一个即便是杀了人,紧接着还能优雅擦干净手,说自己饿了的人。 她本就与其他所有的女子不同。 沈鸢回头看了一眼龙一,默默朝着山上走去。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此刻的淮安公主,身上笼罩着一股莫名悲伤的气氛。 她的身躯在他眼中,头一次瘦弱的惊人。他没有一次这么深切地感受到,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天下人人惧之的淮安公主,不过是一个不到二十的女子而已。 龙一加快了脚步,亦步亦趋跟在沈鸢身后。 沈鸢走了多久,他就跟了多久。 不多时,天上下起蒙蒙的小雨来。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面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 龙一下意识去看沈鸢,待见到她的模样时,心中却不可抑制地痛了一下。 此时的沈鸢正抬头望着天,面上的表情迷茫而又空洞,似乎有一万个为什么,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她承受的东西太多了。他不敢想象,在其他的女子还是在爹娘怀中撒娇的年纪,她是怎么样自己一人承受了一切,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待一位时常算计着自己,时常提防着自己的多疑的父皇的。 龙一下意识想上前,手抬起到半空中,却突然顿住了。 不……他现在没有立场和身份这么做。 “龙一”咬了牙,将手默默收回。 “公主,该继续走了,待会雨下大了。” 沈鸢点了点头,随着龙一一路往上走去。好在天公作美,雨水渐渐停了下来。两人也只是身上稍微有些湿漉的感觉,在这样的天气当中,算不得什么。 待拨开眼前的一片树丛,龙一看到了一块石碑伫立在眼前不远的地方。 上面什么都没有写,但是龙一能够感觉到,这里面躺着的,是一位对沈鸢很重要的人。 沈鸢缓缓走上前,在墓碑前站住。 龙一在她身后停下来,心中正百般好奇的时候,只听到沈鸢张口,声音微微带着一些沙哑。 “娘,我来看你了。” 龙一心中一惊,下意识看向墓碑。 没想到堂堂北燕皇妃的墓,竟然葬在这里。 环视四周,被群山环绕,边上尽是鸟木丛林,他甚至怀疑,除了沈鸢之外,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没事跑到这上面来。 从墓碑上落下不少的灰尘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 沈鸢缓缓勾起唇角,拿出自己的帕子,一点点将墓碑上落得厚厚的尘土擦拭干净。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她的墓碑,会在这里吧?” 龙一一愣,赶紧垂下头。手中却开始帮着沈鸢打扫起来。 此时的沈鸢,不像是在对他讲话,更像是她有话要讲,而他只是需要充当一个聆听着,一个默默陪伴的人。 沈鸢继续说道:“很久很久之前,久到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母妃曾经和我说过,若是她有朝一日离开了,想要待在一个没有人看得到的地方。” 龙一手中的动作渐渐停下来,看向沈鸢,发现她眼神温柔,手中的动作温柔至极。 细细擦拭着墓碑的每一处。 “当时我还听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如今我知道了。” 龙一一时间有些难以开口,飞速调动着脑中的记忆,半晌说道。 第67章 发现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皇妃应该是葬在皇陵中。” 沈鸢勾了勾唇,手掌贴着墓碑,一点点滑过去,感受着墓碑在手心留下的点点清凉。 “谁知道呢?” 沈鸢没有讲话,而是默默摆好了所有的东西,深深看了墓碑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出乎龙一意料之外,她没有一点留恋。 冷静得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女子。 龙一跟上去,突然想到要先去看看马车是否等在山下。于是便先自告奋勇,要下去瞧瞧。 沈鸢点了点头,此时已经有些疲倦起来:“恰好若是来了,便叫他往上面走。” 龙一应下,正要离开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僵在原地。 只听见身后的沈鸢,叫了一句:“萧野。” 龙一一颗心疯狂地跳动着,似乎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紧张过,除了上一次与沈鸢在房中。她也是这般怀疑地看向自己。 只不过一会儿时间,龙一便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子神秘的磁性:“公主,您认错了,太子他如今正在江南。” 沈鸢笑了笑。一双幽深的眸子,紧紧盯在龙一的脸上。 就在龙一快要放弃,开始承认的时候,沈鸢陡然收回了视线。 往前面走去。 “马车来了。” 沈鸢从面前走过,留下一阵清香。在龙一的鼻尖不断环绕,让他整个心神不宁。 内心不知道是开心自己逃过一劫,还是在失落,只是他不是很明白,自己在失落什么。 回去的路上,龙一心中五味杂陈,像一团乱麻似的搅乱在心中。 恍惚间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九洲城内。 四周充斥着小贩叫卖的声音,什么样的都有,馄饨的,茶叶的,胭脂的,金银首饰的……只是龙一却从其中察觉出一股很不对劲的味道来。 “公主,是直接回府还是逛逛?” 车夫一面驾车,一面问沈鸢,车厢内沉吟良久,没有声音出来。 龙一和车夫对视一眼,迅速转身,犹豫片刻掀开车帘。 却发现沈鸢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正看着自己,龙一一愣,正要解释的时候。沈鸢开口了:“你先回去。” 说着,车夫在李氏铁器面前停下马车来。 龙一下了马车,将板凳放在马车前面,抬起胳膊让沈鸢扶着,踩着板凳下来。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怎么也不会习惯这样的动作,只是现在就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看着那双精致玲珑的绣花鞋缓缓踩在板凳上,就如同踩在他的心上似的。 再往上一点……龙一眸子一深,移开了视线。 沈鸢已经站定,看着眼前硕大的牌匾,唇角微微勾起。 此时,铁匠铺子内已经有小厮见到贵客车架,连忙迎接出来。 见是一位华贵的女子,犹豫片刻,还是上前问道。 “敢问这位小姐,是要打制物件还是来找人的?” 沈鸢缓缓开口,要去见铁匠李,嗓音中带着一股子雍容华贵的劲,那小厮还从未接待过这样的贵客,一下有些惶惑起来。 “那……请随我这边来。”只是下一瞬脸色一变,面对沈鸢的威压,快哭出来似的。 “我师父现在还在打制物件儿,在高温炉里还不能出来。” 这打铁都是很有讲究,要等到温度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能打出好铁来。 所以铁匠一般都是在屋子里等着,若是贸然进出,屋内的温度不能稳定,那再好的铁也废了。 沈鸢明白这一点,让小厮找了个地方,两人坐着等待。 龙一站在沈鸢身后,沉默不语。 沈鸢坐下之后,喊口渴要喝水,小厮一愣赶紧要去,却被沈鸢叫住。 “你去。” 龙一再三确定沈鸢说的是自己之后,有些不平,此处明显有小厮站着伺候,为何又要自己动手? 只是对上沈鸢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有些无奈。 “我去,公主稍作等待。” 小厮察觉空中气氛有些尴尬,赶紧要随同龙一一同前去。 “小的去看看。” 沈鸢倒是没有拒绝,环视四周,这是一间小厢房,摆设雅致,空间干净整洁。方才走了许久才能进来,应该是常设在铺子内,当做接待宾客之用。 只是下一刻,边上传来细细碎碎的谈话声。 原本沈鸢以为是小厮和龙一两人,只是仔细听来,却不对劲。 这声音分明是两个年岁更大的男子,其中一个,还听着些许熟悉。 沈鸢眉头稍稍一皱,下一刻龙一和小厮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茶壶。 沈鸢眼神稍动,给龙一使了个动作。 龙一再自然不过接到之后,转而问小厮哪里有更衣的地方。 小厮赶紧指出去。龙一谢过之后便往那边去了。 只是在小厮收回视线之后,原本应该继续往里走的龙一,突然转换方向。身子一跃上了屋顶。 在屋顶的瓦片上,身轻如燕,不断更换着位置。 时而将瓦片掀开,看看里面的动静。 如此这般寻找了七八个厢房之后,终于,在距离沈鸢那间厢房不远的厢房当中,发现了两个男人的身影。 只是刚想贴近看看他们说了什么,却不料腿脚一滑,一块碎石掉了下去。 下面的两人十分警惕,迅速抬头来看。 龙一迅速闪开,好在他提前预知到一切,可以确定他们没有看到自己的模样。 龙一贴在瓦片之上,缓过好一阵之后,听到有人有上来的迹象,迅速翻身从另外一面下去。 此时,沈鸢早已经离开厢房许久,正在前厅与铁匠李聊上。 见龙一进来,沈鸢眼神询问,龙一几不可闻点了点头。这突然走进来的一人气度非凡,一开始铁匠李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只是见他径直走到沈鸢身后站着,垂着头。 便瞬间明白过来,此人是公主的侍卫。 只是心中不免暗中称奇。 公主的侍卫竟然能有这般气度,真可谓是人才辈出。他看此人绝非人中龙凤,还是敬重一些好。 想着,便让小厮加上一把椅子,请龙一坐下。 第68章 精细的图纸 “公主,上次的图纸我已经仔细看过了,只是当中有些不明白的部分,还望公主多加指教。” 铁匠李拿出图纸,摊开在沈鸢面前。 沈鸢将他所标记的地方一一指出来,说明设计缘由。 铁匠李听完之后惊为天人,看着图纸半晌回不过神来。 “能否冒昧问一句,这图纸……是公主自己设计的?” 沈鸢见已经处理完了,问好了工期之后,便起身要走。听到铁匠李如是问,并不想告知太多。 “你只要将东西做出来就好,别的一律不要多问。到了时间之后我会找人过来看质量如何。这件事若是泄露出去……” 沈鸢冷笑,铁匠李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泄露出去。这才送走了沈鸢和龙一。 方才龙一也看到了那图纸,上面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那就是沈鸢的字。 只是她竟然会画如此精细的兵器设计图纸。 龙一着实还是惊讶了一把。方才走出铁匠李的铺子,迎面便看到了沈鸢不想看到的人。 安平正要过去,却再一次见到了沈鸢。意外惊喜。 抛下身后的几个婆子和丫鬟,迅速跑到沈鸢边上。 “皇姐,好巧咱们又遇见了,昨天我还说找你去玩呢,没想到今日就碰到了。” 沈鸢皮笑肉不笑,对于安平向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点头之后要走,却被安平拦住。 “等等,皇姐,我爹爹要见你呢!” 沈鸢停住步子,略显疑惑。南亲王与她素来没什么瓜葛,为何突然要见她? 实在过于蹊跷,沈鸢不得不停下来。 “为何?” 安平见沈鸢有兴趣,高兴说道:“我上次不是遇到皇姐了嘛,回去就告诉了爹爹,爹爹听完就说要见你,让我带话呢!” 安平身后的丫鬟婆子追了上来,千求万求地要带她回去。 安平非得拽着沈鸢的胳膊不放开,沈鸢低头一看,袖子上被拽出了几个褶子。 “不要嘛,我就要和皇姐一起。” 丫鬟婆子抱歉地看着沈鸢,眼底深处带着浓厚的恐惧。 “公主,郡主她任性惯了,您可千万不要怪罪。” 沈鸢觉得好笑,自己在她们眼中,已经成了罪人了不成?各个都像是老鼠躲了猫似的,处处躲着她。 “你先回去,是时候我会亲自上门拜访。” 安平瞬间眼睛一亮:“真的?皇姐真的会来?” 沈鸢见她孩童一般的气质,不忍欺骗,再次允诺:“行了,快些回去吧,晚了你爹该着急了。” 安平这才放下心,和丫鬟婆子们一同回去。走了不远,沈鸢还能听到婆子劝阻安平的声音,无非是说她戾气重,不能跟她往来的话。 这些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听起茧子来了。 沈鸢回头一看,见龙一正盯着那婆子的背影,眼神之中晦暗不明。 “你看上了?” 龙一猝不及防咳嗽一声,一脸吃了黄连似的表情看着沈鸢。 沈鸢却话锋一转,问道:“方才让你去看的那边,是怎么回事?” 龙一立刻面色严肃,回忆起方才的景象,说道。 “房内有两人,其中一人武功高强,至少听觉很敏锐,我差点就被发现了。” 龙一虚惊一场,还是自己学艺不精,差点暴露了身份。 “有发现是谁吗?” 龙一摇头。 “当时情况紧急,加上我刚靠近,就被发现了,所以没有看到对方的长相,只是……” “只是什么?” “对方的身份似乎不低,应该至少在朝廷当中做官。” 龙一接触这样的人不少,轻易便能看出一个人是否权势在握,从方才说话人的语气和内容来看,可以肯定官职不低。 “公主是否要从朝廷当中比较可疑的几个人查?” 沈鸢挑眉,转身上了马车。 “本宫没打算继续查下去,只要没撞到本宫的靶子上,自然不会乱射箭。” 龙一看着她的背影,入神。 方才的图纸已经很明显了,沈鸢还藏着许多的秘密,可能只有她自己知晓。 但是如今他却越发好奇起来,她这个小小的身体当中,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存在。 沈鸢这边还没有动静,南亲王那边倒是一刻不停歇。 很快请柬便送到了公主府上,柳儿递给沈鸢,说是来的人是南亲王身边的小厮,带话说,让公主务必快些前去。 沈鸢看过请柬,随手扔在一旁。在柳儿的服侍下,脱掉外面的衣裳。 一头柔顺的发丝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白皙细腻的脖颈在乌发的掩映之下,更显得吹弹可破。 沈鸢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正好对上龙一的一双眼睛。 似笑非笑道:“再看下去,你不怕本宫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 龙一浑身一瑟,迅速转身出去将门带上,脸上却是一阵燥热。 龙一靠在门上,抬头望着屋檐外面延伸出去的天空,今夜的月亮很圆,如水般柔和的月光在地上铺开,整个青月楼都被蒙上一层神秘柔和的纱。 一路走到厢房,龙一脑海中不断浮现着沈鸢的一颦一笑,觉得身上燥热难耐。 便褪下外衣,走到庭院当中,从水缸里舀起一盆水,从头顶上倾泻而下。 龙二恰好回来看到这一幕,赶紧关上门走到龙一边上。 “太子,若是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龙一摇摇头,将水盆放下,直到心底的燥热都散去了,才重新穿上衣裳。 “不碍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龙一”转过身来,月光之下,原本平淡无奇的一张脸,此时变得棱角分明,深邃的一双眼睛好似寒潭一般,若是不小心看进去,只觉得浑身冷意。 龙二赶紧跪下。 “那边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太子一声令下,我们随时都可以攻进北燕皇宫。” 萧野嘴角划过一丝笑,很快便了无痕迹。 抬头望着月夜,那又大又圆的月亮之上,似乎还有一个人的影子。 “让他们都等着,不要轻举妄动。” 现在还不是时候,队伍还不够壮大。萧野握紧拳头,这半年内他吃了很多苦头,才等到这一天。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还需要等。 第69章 少女 翌日,沈鸢前去南亲王府,特意让龙一跟在边上。 府上,南亲王早已经摆好宴席,待沈鸢一去,便邀请入座。 看着桌面上的几个小菜,龙一有些疑惑。 若是说要给人难堪,又何必如此寒酸?这四菜一汤放在皇家,算是相当不合规矩的。 更别说是用来招待淮安公主。 南亲王却像是压根意识到似的,邀请沈鸢入座。 “这都是我亲手所做,鸢儿常常我的手艺吧。” 沈鸢面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环视四周,这南亲王府与其他任何一个王府都不太一样。占地不算小,但是大部分都是肆意生长的绿植,没有多少是经过人工修造的。 与其他王爷花费巨资来修剪所谓的园林,要更加朴素,也更加真性情一些。 在沈鸢的记忆当中,还是很小的时候,喜欢到南亲王府来玩。 往往一来就是一个月,那时候母妃刚刚离世,这里便是她为数不多的寄托。 南亲王早年丧妃,后来只有两房侧室,没有再娶。虽然父皇一度不赞同,也送了不少女子来南亲王府。 却无一例外,都被王爷亲手退回了。 沈鸢低头尝了一口,这味道还是多年前的味道,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她吃着,总不如之前的好吃。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南亲王面上已经苍老,从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脸上,依稀可见年少时,应该也是极英俊的一位。 “这么多年过去,淮安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 沈鸢面色如常,听着这些话,似乎对她没有任何触动。 “亲王倒是改变不小。” 南亲王听了,不禁笑了起来,这笑声爽朗,却带着一股子抹不去的苍凉。 当今圣上好起疑心,就连自己的亲生子女都是如此,更何况他这个旁系。 所以理所当然,被削弱至此,且终生困在九洲城之中,不能外去。多年前,安平还小的时候,意外生了一场大病,心智陡然变成了十多岁的孩童。 再也无法成长分毫,他便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在后面作梗。 “近期九洲城内颇不太平,淮安可要一切为自己计算好。” 这话再寻常不过,只是沈鸢知道,里面暗藏着南亲王对自己的警告。沈鸢沉吟片刻,抬头直直看向南亲王的眼神之中。 “若是亲王在本宫的位置,会如何选择?” 南亲王面上一顿,不由自主落到沈鸢的视线当中,那里面看似毫无波澜,实则波涛暗涌。 不由得失笑。 “公主这话问得似乎有些不合,我已经老了,且多年不理会朝中之事。只是希望若是有个什么,请公主留下安平便好。” 沈鸢毫不怀疑,南亲王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东西。现在他将安平托付给自己,便是在为安平安排退路。 “亲王当如何?” 南亲王摇了摇头,一顿饭罢,亲自将沈鸢送到门上。 “若是喜欢,常来转转。安平一个人也有些孤单。你们姐妹二人可作陪,她向来喜欢你。” 沈鸢点了点头,似都已经听下去了,回到马车上,与龙一二人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才冷笑出来。 骂了一句老狐狸。 龙一不解,却见沈鸢好整以暇撑住下巴。 伸手从面前的果盘当中,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扔到龙一的怀中。 龙一手忙脚乱接住,下意识拿帕子擦干净手,开始一点点为沈鸢剥葡萄。好似这件事情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个南亲王并非你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龙一抬头看了一眼,旋即垂下头。 “之前父皇曾经让我探过他的底细,你猜怎么着?我的二十精兵,出去之后,几乎折损全部。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个南亲王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皇室当中,从来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更何况还是如今的北燕皇室。沈鸢张开嘴,龙一自然将手中的葡萄放入沈鸢口中。 沈鸢的唇小巧如樱桃一般,吃过葡萄之后,唇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小水珠。 龙一的手没有及时收回,碰到她唇上的柔软娇嫩,指尖那处仿佛被火烧着了一般。 龙一快速收回手,顿时结巴起来。 抬头却见沈鸢在笑。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戏弄自己。 龙一也不恼火,继续听着沈鸢讲起。 “那他此举是为了?” 沈鸢冷笑一声:“他清楚知道我和父皇的底细,万一我们两相争斗,届时就是他坐收渔翁,或者……” 沈鸢的视线一转,落到龙一身上。 恰好龙一抬起头,两双眸子的视线落在一条线上,再平静不过。只是龙一的心中却已经掀起轩然大波。 “公主说什么?” 沈鸢笑了一声,用帕子擦了擦唇。身子朝着后面靠过去。 “或者坐收渔翁的另有其人。” 龙一心中一紧,手中的速度却是加快了不少。马车在这个时候陡然停下来。 车夫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 “公主,到了。” 沈鸢在龙一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刚下去便发现了不同之处。 在公主府的石狮子边上,地上正跪着一个衣着褴褛的少女。那少女面上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却依旧能从一双大眼之中看出来,其中的稚嫩和懵懂。 沈鸢眉头一皱,见沈鸢不高兴,车夫当即使唤了小厮,要过去将人赶走。 以为污了公主的眼。 却在正要去的时候被沈鸢叫住。沈鸢亲自走到那少女的边上。 这才发现她瘦骨嶙峋,若非面上的宽大衣裳罩着,恐怕看了都要让人胆战心惊。 “你为何跪在这里?” 少女因为长期的饥饿,已经面黄肌瘦,此时也是因为几天没吃东西,眼前有些发昏。 突然听到有人讲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正要抬头,却只能看见一片炙热的阳光刺眼。被这么一晃顿时晕倒过去。 沈鸢看着突然倒地的少女,向小厮看了一眼。 小厮立刻心领神会,找了一个帮手,将少女抬进了公主府。 在之后不久,从不远处冒出了另外一个人头来。 第70章 阴谋 不多时,柳儿便跑过来,说方才带进府上的女子,已经醒过来了。 沈鸢手中的书翻过一页。 “好了便放出去。” 柳儿有些为难,她正是为了这件事来找公主的。先前她已经按照公主的意思,给了那女子一些银子,准备放出去的。只是她死活不要,还非要见公主一面,否则还有寻死的意思。 柳儿将这些话讲给沈鸢听,沈鸢合上书。 见公主如此,跟在公主身边这么久,柳儿知道她已经有些不悦。 开口问道。 “公主若是不想,我便再去说一说。” “不用,她既然这么想见本宫,见上一见又有何妨?” 说着,便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哗。 “站住!你不能进去,公主若是知道了……” 柳儿赶紧跑出去,见果真是方才在外头捡进来的女孩,便挥手让其他的丫鬟下去。 自己则带着那女子进去见了公主。 在外室,柳儿指着里头,悄声对那女子说。 “进去吧,公主在里面等你。” 那女子诚惶诚恐,视线中充满戒备,四处看了一眼。发现这里富丽堂皇,随随便便的一个摆件儿,都是金子做成的。随便的一个挂饰,都是玛瑙打制而成的。 顿时觉得天地不公,只是不敢面上表露出来。 装作乖巧听话,和柳儿道谢,径直顺着柳儿所指的方向,走了进去。 柳儿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只觉得奇怪。 先前还是疯疯癫癫的,怎么到了现在,反倒是规矩了一些起来。难道先前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见里面没动静,柳儿心想是没事了,将门关上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那女子来到内室。 只觉得这里宽阔无比,从东面走到西面,甚至都要花上一些时间。 她不过是一个公主而已,竟然住着这么大的卧房,更何况整个公主府,更何况是整个皇宫呢! 女子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贪婪。 很快在触及贵妃榻上的那一抹大红的身影时,很好隐藏起来了。 “听说你要见本宫?” 正在女子四处张望时,沈鸢双眸突然睁开,将她吓了一跳。 被这一股无形的气势压倒,女子不得不跪在地上,磕头问候。 半晌,沈鸢并未说让她起来的话,她斗胆缓缓抬起头,看了沈鸢一眼。 见她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有些心虚。 “是的,多谢公主将我从外面救进府上,我就算做牛做马也一定要报答公主您!” 沈鸢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缓缓坐起身子。 下面的女子看呆了。 眼前的女子一袭大红的衣裳衬托着雪白的肌肤,发丝乌黑亮丽,人世间最美的妖姬也不过如此。 难道人家都说,淮安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 只是美则美矣,却有一种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气势。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以为沈鸢愿意收下自己,当即一喜。 “回公主,奴婢小环,今年已经十八了。” 十八的年纪在丫鬟当中已经算是比较大的了,但是小环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十八岁,反倒是因为长时间的面黄肌瘦,导致有些发育不良。整个看上去,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但是就她的那张脸来说,却有一种与年龄都不相符合的精明和算计在其中。 从一开始,沈鸢便察觉这女子的不对劲。 只是一直没有点明。 现在女子如此明显的意图暴露出来,若是沈鸢还没有防备,那便真是叫她看轻了。 “想跟着本宫?便要学会做事。你去西苑一趟,伺候那边的公子一段时日吧。” 小环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能在公主身边伺候,这样也能有利于她完成自己的任务。只是没想到一下子被调到听都没听说过的西苑,顿时着急起来。 “公主!能不能让奴婢在公主身边伺候?奴婢是公主救出来的,想跟在公主身边,不想去不相干的人那里!” 沈鸢听了勾起唇角,没有再继续理会小环的痴人说梦。 到如今她都没有明白过来,此番之所以将她留在府上,只是为了引出她身后之人。 毕竟她沈鸢不是什么善茬,也不会以为,天底下有一个无缘无故要对自己的好的人,更何况还是一个才从外面捡回来的。 “你还是下去吧,我带你去西苑那边,那边是三位公子现在住着。” 小环一听是三个男人,顿时更加恐惧起来。那种恐惧是藏在灵魂深处的,不经意间透露出来,很是明显。 这一点倒是成功引起了沈鸢的注意,让下面那丫鬟上来,仔细交代了两句之后,才让带着小环朝西苑那边过去。 小环一路上都在算计,究竟怎么才能回到公主边上。 毕竟那个男人……交给她的任务必须要在公主边上,才能找到机会下手。 小环一路上都在想事情,所以异常沉默,那丫鬟叫了两声,都没有见她有任何反应。 “回神了!你都注意好了,我现在回去和公主交差。” 一听丫鬟要回去,小环瞬间着急起来。 “别姐姐……我还不知道三位公子的性情如何,要是不小心冲撞了,万一被打死了怎么办!” 那丫鬟一听,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看看在外面你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不过你放心吧,咱们府上的公子,会打人的已经出去参军去了,现在剩下的三个,各个都是性情温和,至少我从未看见过他们虐待过下人的,你就放心吧!” 说完,转身要走。小环无论怎么说,她都推脱有事,走远了。 小环看着那丫鬟的背影,狠狠跺了跺脚。 现在可怎么办!在这深宅大院里头,一时间收不到外面的消息,还被安排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能不能见到公主还是二说! 小环想了一想,准备寻着原路回去,再到公主面前说说情,求上一求,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婆子,见了小环便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 一把将小环扯了去,塞上扫帚和撮箕就开始指挥扫地了。 “我可是公主让过来的!你怎么能让我扫地呢!” 第71章 云片糕 那婆子冷笑:“公主让过来?你还没明白过来,公主让你过来,就是干杂活的,还想着飞上枝头呢!” 小环一听,一颗心顿时跌入谷底。 与此同时,沈鸢这边倒是来了一位贵客。之前的左梁太子,迟桑重新回到九洲城。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在北燕各处游玩。 名义上是在游玩,但是实际做了些什么勾当,倒是不为人知。 沈鸢一直派人盯着,只是这个迟桑狡猾异常,就算是盯得紧紧的,也还是难以知晓他的计划。 这一次前来府上邀请沈鸢,沈鸢没有拒绝,当即决定前往。 如今她被父皇盯得很紧,稍微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引起不小的动静,因此要是想知道九州城外的事情,还是得靠迟桑。 酒楼上,迟桑早已经等候多时。见沈鸢姗姗来迟,没有半点责备。 主动走到沈鸢边上为她布好筷子。 “许久不见,公主还是这么迷人。” 迟桑的动作有些逾越,这个身子靠近沈鸢边上,在她脖颈处轻轻一嗅。 沈鸢厌恶地皱起眉头,迟桑在外面游荡了一圈,回来之后好似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子似的。 方才靠近的时候,她只感觉到一阵恶心。 身后的龙一已经蠢蠢欲动,下一秒,却被迟桑准确感觉到。 一双蛇似的眼神射了过来。 “这个是公主的新侍卫?” 沈鸢没有回话,但是面上的神情无疑已经告知了迟桑答案。 “本太子倒是觉得,这不像个侍卫,倒是像本太子一位认识多年的好友。” 迟桑微微勾起嘴角,一双眼睛盯着龙一,丝毫没有移动。 龙一也并不胆怯,直直回看着,半点没有示弱的意思。 若不是现在身份的限制,就凭他方才对沈鸢不尊敬的动作,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哈哈哈哈,本太子开玩笑罢了,公主的这个侍卫倒是有趣,可否借给本太子一用?” 沈鸢冷笑,拿起桌面上的一双筷子。 “太子倒是有趣,自己的侍卫不用,跑来我这里夺人所好。龙一,将本宫这筷子拿出去洗一洗。” 说完,龙一听命上前,离开了雅间。 看着沈鸢这明显带着维护的动作,迟桑嘴角的笑意越发深沉了。 一双眼睛里探究的神色似乎要将沈鸢整个看透似的。 片刻之后,迟桑走到沈鸢边上,轻轻抬手。 “迟桑太子还请自重,若是想动手,本宫不介意陪太子一场。” 迟桑干笑了几声。 “公主莫要动气,只是看如今这情况,你我迟早都要结为夫妻,你终究是本太子的人。” 迟桑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沈鸢见了心中一阵作呕。 只是碍于面子,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笑:“是吗?那倒看看迟桑太子的本事了。” 龙一方才回来,便见沈鸢已经起身,要离开。 “公主难道不想知道,九州城外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于沈鸢目前的处境,迟桑再清楚不过,所以才敢对沈鸢如此放肆。 现在的沈鸢被北燕王狠狠压制着,短时间内没有翻身的机会,而他迟桑,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位淮安公主,彻底收入囊中。 看着沈鸢曼妙的身姿,迟桑喉结上下滑动一下。 被龙一看在眼底,双拳攥得几乎要滴下血来。 “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才有一刻,龙一似乎在沈鸢的眸中看到了担心。 垂头看着自己的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丝丝血迹渗出,龙一唇角微微勾起,抬头正好撞入迟桑的一双眸子里。 “还不快去,你家公主已经走远了。若是不跟上去,恐怕丢咯?” 龙一勾起唇角,面对迟桑的挑衅,丝毫不放在心上。 “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毫毛,尽管试一试。” 迟桑身边的人听了,作势拔刀要上前对付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却被迟桑拦住。 “那么,本太子拭目以待,你究竟会要本太子如何?” 沈鸢已经走出很远,没有看见龙一跟上来,担心出事,便让龙二前去看看。 龙二刚要过去,却见龙一已经走了过来。 双手背在身后。 “公主。” 沈鸢皱了眉头,对于龙一很不满意。 “做什么去了,这么慢?” 龙一勾唇一笑,眉眼间已经没有方才的冷若冰霜,转而换上一副温和的笑。 虽然看上去面容稀疏平常,只是整个人周身的气质,却与寻常人完全不相同。 属于放在人群当中,一眼便能看出来的程度。 就是和沈鸢站在一起,都丝毫没有逊色。 “我见公主方才没吃什么东西,便去看了看街边的云片糕。希望公主不要嫌弃。” 沈鸢看了一眼龙一手中用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眸中透出一股子怀疑。 吃什么东西,对于沈鸢来说向来都不是一个值得想的问题。 但是这一次,却有些不一样了。 “什么是云片糕?” 龙一一愣,她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不由得无奈解释道:“是一种糕点,甜而不腻。羌国那边传来的。” 原本沈鸢还没有多大的兴趣,一听是羌国那边传来的,抬头看了龙一一眼,让他拿着云片糕坐上马车。 龙一打开油纸,一股淡淡的幽香飘散开来。 沈鸢看着那油纸当中白花花的糕点,不禁有些怀疑。真的有那么好吃? “要不要试一试?” 龙一拿起一块糕点,递到沈鸢面前。 沈鸢看着糕点,就在龙一以为她都不会动弹的时候,沈鸢慢慢凑近,用鼻子嗅了嗅。 因为被风吹过的缘故,沈鸢的鼻尖红红的,精致的眉眼很是好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眼神之间透露出一股疲态。 反而让她整个人更加有一种近似慵懒的美。 “你说这个很好吃?” 龙一一时间沉浸在沈鸢的美貌当中,听到沈鸢出声,才陡然回过神。 “当然,我从小吃到大的东西。” 说完,龙一瞬间就后悔了。 才看到给沈鸢的糕点上,正爬了小小的一只蚂蚁。 第72章 蚂蚁成灾 沈鸢直起身子,嘴角似笑非笑调侃道。 “的确是很好吃,就连小小的蚂蚁都非常喜欢。” 这话让龙一不仅有些脸红,的确是他的疏忽,所以没有注意到。 不过片刻之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方才我买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有蚂蚁啊?” 龙一下意识抬头看向马车顶。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瞬间身后的鸡皮疙瘩尽数起来。 那马车的顶上已经布满了成千上万只蚂蚁,就像是沙子似的铺满了整个车顶。 “公主快走!” 沈鸢也及时看到了,第一时间拿桌上的水要往车顶上泼过去,却被龙一及时阻止。 “不行,这蚂蚁上可能有毒,先下去再说。” 龙一紧紧拽着沈鸢的胳膊,用自己的身子将沈鸢挡在身下,因为两人的重量同时压在马车的一侧,所以左右开始倾斜起来。 车顶上的蚂蚁因为这次的震动,不少已经落了下来。 龙一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一阵刺痛,猜想可能是蚂蚁落到身上。 却没有立刻去抓出来,直到将沈鸢整个送到马车下头,这才松了口气,下了马车之后让龙二帮着看看自己的身后,是否有什么痕迹。 方才灼烧一般的地方,如今像灌了辣椒水似的,生生炙疼。 龙二只看了一眼,面上的神色陡然变化。 “不好,这蚂蚁上有毒!赶紧将马车拖过去烧了!” 龙二的话刚出口,就有不少的小厮从公主府当中跑了出来,拿着火把要扔到马车之上。 只是还没走近,便看到地上有长长的一条黑线顺着一条路径,整齐地爬了过来。 中途但凡是有人的地方,总有一支小队伍分散开来,将那人团团围住。 过来的人越多,那蚂蚁像是知道似的,便越来越兴奋。 甚至直到整辆马车开始燃烧起来,都还不断有蚂蚁在往外爬。 “真是见了鬼了!赶紧拿水来淹死!” 有小厮慌乱不堪,想出了用水来攻的办法,只是很快也被证实,这个方法是错误的。 沈鸢站在一旁,冷静地观察着一切,随着自己的位置不断后退,那蚂蚁的大军也不断涌了过来,就像是知道她在哪里似的。 沈鸢眸色一深,仔细观察着自己身上的东西,没有发现任何一样是有所古怪的。 突然,沈鸢发现了什么似的,看着边上的柳儿。 “怎么你身边没有?” 柳儿正惊慌失措,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等到公主开口,在自己周围看了看,才发现原来根本没有蚂蚁在攻击自己。 就算是主动往边上走一步,那些蚂蚁也没有朝着自己过来。 “公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话说到一半,柳儿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扯下自己腰间的香囊。 “难道是这个不成?” 柳儿与公主对视一眼,赶紧解释道:“这是前不久我为了防止蚊虫,特地制作成的香囊,里面放了好几十种驱蚊虫的药材。” “情况紧迫,先试一试看,你将香囊解开药都散出来。” 柳儿应声,按照沈鸢所说,将香囊里面的粉末尽数散了出来。在地面上画出一个完整的圈来。 不少深受其害的小厮赶紧跑进了圈子里,发现果真如此,那些蚂蚁见了这些粉末,纷纷避开往别的地方去了。 沈鸢扫视一周,周围的不少人身上或多或少有被蚂蚁咬过的痕迹。被蚂蚁碰过的地方,无疑不是红肿一大片,经过反复的挠痒,甚至还出现了溃烂的痕迹。 见害处如此之大,沈鸢确定肯定不是一般的蚂蚁。 若非有人有意为之,她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斯——” 沈鸢回头,见龙一皱着一张脸,触及沈鸢冷漠的视线,赶紧笑道。 “不碍事不碍事……” 只是沈鸢半点都没有听他说话的心思,将龙一整个人扯到自己身边。看了一眼他的脖子里头。发现已经布满了红红的一片。 还有几只小蚂蚁在背上爬。 沈鸢眸色一深,直接伸手将蚂蚁捻住扔在地上。 感觉到皮肤上冰凉的触感,龙一突然意识到什么,正要挣扎的时候,却被沈鸢拽紧了衣领。 “别乱动。” 龙一下意识屏气凝神。连呼吸都变得轻盈不少。 直到沈鸢将所有的蚂蚁都抓出来,看着自己手指间的残肢,沈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柳儿,去配置解药,另外再将你配置的驱散蚊虫的粉末配一套出来。” 柳儿应声,赶紧回去府上。 不过一刻钟时间,便带着大大的一包粉末出来了。 所有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她只需要按照比例来混合然后拿出来就好。 “公主,这就是我香囊里面的粉末,只是这要怎么用?” 沈鸢沉吟片刻,让人拿来醋和火把,将整个火把燃烧起来之后,直接扔进马车。 随着火势逐渐大起来,再将药粉融入醋水当中,直接倒了上去。 顿时火焰冲天,噼里啪啦开始燃烧起来。 这边的动静不小,已经吸引了很多百姓在周围观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公主府门前在做什么祭祀的仪式似的,问了才知道,原来是蚂蚁窝。 只是众人没有发现,在一堆百姓之中,混着一个面上带着面纱的女子。 那女子紧紧盯着被熊熊烈火燃烧中的马车,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直到整辆马车烧尽,她才转身离开。 而就在下一秒,沈鸢的视线移到方才女子所站的位置,勾起一抹冷笑。 “公主,所有的蚂蚁都已经烧光了,您的方法非常有效果。” 沈鸢见已经解决,顿时疲倦起来。 起身准备回府,吩咐人将此地打扫干净。叫了柳儿随自己一同,回到青月楼。 “可有什么东西,能够操纵那些东西?” 柳儿一愣,仔细想了想。 “应该是有的,我只是听说南疆那边有操纵蛊虫的,只是这蚂蚁还是头一次见。” “你下去好好找一找,若是找到了随时告诉本宫知道。另外,龙一那边的伤势似乎有些严重,你尽早将解药配置出来。” 第73章 来福客栈 九州城来福客栈。 一女子坐在桌旁,面上带着青色的面纱,隐约可见里面姣好的容貌,边上站着一个站得歪歪斜斜的男子,脸上满是不屑。 清脆的一响,楚姗姗拍着桌子,怒目看着李仇。 “我让你办的事,结果呢?” 李仇毫无所谓。 “结果你不都已经看到了吗?还到我这里拍板。” 楚姗姗怨恶的眼神落在李仇身上,反而恢复了平静。 “我说的是我要的结果,你当时口口声声说不会失手,但是现在,沈鸢和她身边的人毫发无伤!” 李仇嗤笑一声:“人家可是公主,能被你我轻易得手了?” 李仇走上前,见楚姗姗隐约露出来的雪白脖颈,一时间贼心大起。 不由自主上前两步,双手攀上楚姗姗瘦削的肩膀。 “别生气了,你看看,脸都要起皱了。”说着,伸手要去取下楚姗姗的面纱。 眼看就要得手,却被楚姗姗一把拍下。 冷笑一声说道:“我之前警告过你,不要对我动心思,你真正的艳福,还在后面呢。” 楚姗姗意有所指,李仇微微思忖一番,笑了出声。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和我画饼子,等真的如你所说,对付了那个沈鸢,到时候你还不得对我斩草除根?” 李仇猛地扯过楚姗姗的下巴,笑得一脸猥琐。 “还不如我现在痛快一把,和你做个露水夫妻。” 清脆的一巴掌落在李仇脸上,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等痛感来袭,捂着自己的左脸,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好你个楚姗姗,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就要你看看我的厉害!” 李仇这段时间忍耐的不知道有多少,一会儿帮她找客栈住下,一会儿子又找那个东西,又找这个东西,受了一肚子的气。 眼看沈鸢那边是没辙了,他还不趁机捞点好处? 楚姗姗眼底划过片刻慌乱,若是李仇真的动起手来,她身娇体弱,再加上没些毒物在边上护身。根本没有办法能奈何他。 强压住眼底的恐惧,楚姗姗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只有那么些能耐?这一次只是给她一个警告,你急什么?” 李仇听了她的话,不屑笑了一声。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哄我,我要让你付出代价的。” “你放心,只要你帮我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不怕你不能得逞。” 李仇一听有戏,摸着下巴想了片刻,果断开口。 “你要些什么东西?” 楚姗姗面纱下的嘴角微微勾起,让李仇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开口…… 白衣卫首领跪在沈鸢面前,报告此次勘察的结果。 “那些蚂蚁似乎都是突然出现,当时没有任何人靠近马车。” 沈鸢沉思片刻,眼底沉静一片。 “既然如此,你去查,近日九洲城当中,哪家医馆的开销有所异常。” 白衣卫领命下去了,沈鸢站在窗前,片刻过后,柳儿进来,说解药已经研制好了。 带着解药,主仆两人前去厢房。 此时,龙二正在给龙一背上上药。 得知沈鸢前来,迅速替龙一穿上了衣裳。沈鸢进来时,正好穿完。 沈鸢的视线在两人慌乱的面上流转,冷笑。 “有什么要瞒着本宫的?” 龙一干笑了片刻,开口说没有。 沈鸢也懒于追究。 “这是柳儿研制出来的药,后背的伤可以用它。”柳儿将药递上去,交代了涂抹的办法以及用量。 龙一正要谢恩,却被沈鸢止住了。 “现在就上药吧。” 龙一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龙二。龙二慌乱解释道:“公主,这……您站在这里,我的压力会有些大,您还是先回去,我再给他上药吧。” 沈鸢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坐下冷笑。 “扯什么犊子,让你上你就赶紧。” 龙二沉默不语,拿过药背对着沈鸢,和龙一使了不少的眼色。龙一只当没有看见,面上只是带着笑,只是那笑有几分真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为心虚,龙一只敢趴在距离沈鸢较远的一个木长凳上,让龙二动手,却不想龙二刚要打开药,却被沈鸢叫住。 “慢着,过来到本宫面前。” 龙二瞬间瞪大了眼睛,因为害怕而不由自主看向龙一。 只见龙一尴尬笑着,带着板凳走到沈鸢面前,将上衣褪下来。 柳儿并不是黄花闺女,看见那姣好的身材,一时间也不由自主避开视线。 反倒是沈鸢,直勾勾看着,没有丝毫闪躲。 “还等什么?想让本宫亲自动手?” 龙二尴尬抓了抓后脑勺,单膝跪地在龙一身旁,看着龙一身后触目惊心,就连经常习武受伤的他,都有些不忍心皱起了眉头。 “这咬人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柳儿此时也顾不得别的,只是将自己的多年经验得出来的结果如实告知。 “依我看,是南疆的蛊毒加上其他的毒物制成。这种毒物的炼制方法非常麻烦,但是一旦练成,将是无所不能的杀人利器。” 龙一身后的溃烂,并不是蚂蚁本身的毒,而更可能是综合了其它多种毒物的蚂蚁毒液所致。 索性当时落在身上的蚂蚁并不算是很多。 再加上龙一本身身体健硕,所以除了痛之外,对性命几乎没有太大的影响。 沈鸢沉默看着,并未讲话。 有人对她动手,这个人会是谁,并且用的还是这种方法。 “这段时间你好生养着,龙二跟本宫一起出去一趟。” “等等!” 沈鸢挑眉看着龙一,见他一蹦从长椅上前起身。 穿上自己的衣裳。 “公主,让我去吧。” 视线在他身上扫过一圈:“你确定现在的自己可以?” 龙一活动了一下胳膊,刚抬起来的那一刻就有些刺痛,但是能够忍耐。 “没事,我已经好了,请公主让我随同。” 前几日,迟桑的事情已经让他心中敲响了警钟,他现在恨不得片刻不离跟在沈鸢边上。 沈鸢见他执意,便转身走了出去。 意思已经默许了龙一的提议。 龙一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第74章 赌场 根据白衣卫所说,那家医馆就在来福客栈边上。 前半个月一直在卖出去蝎子之类的活物,并且来购买的还都是同样一个人。 这些东西原本死活都卖不出去,他也没有想着要卖。 只是那人执意要要,他才从自己的库存当中,抽出一部分。 趁机从中捞了一把。 听掌柜的描述,似乎对方并不在乎银子。 只是想拿到那些东西。 “来人是男是女?” 掌柜想都没想,立刻回是个男的,只是又过了片刻,补充道。 “有一次身边带这个女子,那女子面上围着面纱,看上去神秘兮兮的。” 沈鸢勾唇而笑,果然是她。 “看好了,若是他们再来,给本宫扣住。” 掌柜的连连应声,将沈鸢送到了门前。 “恭送公主。” 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见沈鸢上了马车,这才松下一口气。 只是下一秒,掌柜的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视线无意间扫过去,那个常来买毒物的男子!竟然大摇大摆走出了来福客栈! “公主!” 掌柜的连忙跟上去,说明了情况。 沈鸢给龙一使了个眼神,龙一立刻按照掌柜所指的方向,跟了上去。 索性今日穿着比较简便,沈鸢想都没想,一齐追了上去。 只见那男子的背影十分浪荡,似乎在哪里见过。 沈鸢不做声,一直同龙一跟在后头。 不过片刻,见男子进入一家赌场。 看着头上的布招牌,龙一有些犹豫。 “公主,我们进去吗?” 沈鸢点了点头,两人正要进入,却被突然出现的一人拦住。 那人手上拿着一个小茶壶,面上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 只是在触及沈鸢那张绝色倾城的面容时,才有所收敛。 “两位是来……” “赌。” 沈鸢言简意赅,一个字便让那人紧张起来。 这女子身上的贵气非同凡响。 男子立刻正经起来:“是这样,我们这边若是新客,都必须要压什么东西,才能进去。” 龙一在身上四处搜了搜,只发现一块玉佩,手顿了顿。 沈鸢皱眉,自己身上从来都不带银子,有的只是头上的发簪。 正要动手取下来时,却被龙一拦住。 “这样,我将这块玉佩留在这里。你放我们进去。” 男子接过龙一手中的玉佩,仔细检查之后发现并非凡物,顿时眉开眼笑。 “二位客观请进,玩得痛快!” 说着,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鸢先行进去,龙一跟在后头,走出半步之后,突然回头对那人说道:“那玉佩若是有三长两短,小心你的脑袋。” 眼底的冷意让男子不敢轻举妄动,再者能拿出这种东西的人,必定有权有势。 男子顿时指天发誓,就算自己的头断了,那玉佩也不会出事。 龙一最后看了一眼,转身走了进去。 男子待龙一进去之后,又将玉佩拿在手上,宝贝似的亲了一口,转身走进了赌场。 沈鸢听到身后的步子跟了上来,似乎无意间问道。 “方才那玉佩,是你什么物件?” 龙一知道瞒不过沈鸢,便实话实说。 “是我母亲留下来的念想。” 沈鸢顿时停住步子,转头狠狠瞪了龙一一眼,见龙一毫不在意耸了耸肩膀。 “身上没有别的东西,若是出了事,我要他的人头。” 沈鸢皱眉,虽然出事的几率很小,但还是耐不住人心险恶。 当下加快了步子。 方才沈鸢已经想起来,之前那男子就是曾经在街上,妄图对她动手动脚的李仇。 此时钻进了鱼龙混杂的赌场,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来。 此处人来人往,摩肩擦踵,不过一会儿时间,沈鸢便已经分辨不出刚开始进来的位置在何处。 “两位,可是要带路?” 一个笑呵呵的老者走了过来,见两人穿着与众不同,气质又非凡,顿时起了别心。 见沈鸢貌美如此,眼底泛起一阵精光。 “若是两位需要带路,老夫可以做这个领路人,只不过嘛……” 老头子动了动手指,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见状,龙一皱了眉头。这里怎么处处都管人要钱。 似乎看出来两人囊中羞涩,老头子也并不信两人是无钱之人。 所以只当两人误入了,不过是哪家的小姐侍卫,单纯出来见见世面。 于是便开口说道。 “要是没有钱,也可以,你们可以给老夫写个欠条,等到了时候,我去你们府上取就好了。” 老头子摸着自己的胡子,浑浊的眼珠子直转溜。 “怎么样?这个已经算是对你们的优待了,想好了直接来那里找我。” 老头子作势要走,沈鸢开口叫住。 “你能帮我们找到一个人?” “什么人?” “名叫李仇,应该是这里的常客,正常身高,下巴处有个痣。” 老头子一听,顿时笑了出来。 “我当时谁,原来是李老鼠,那还不简单?只要你们写下欠条,老夫立刻给你们带到他面前,非但如此,还叫他信服口服地见你们!” 老头子知道那李仇是个见钱眼开的,管什么东西,只要有钱,啥都能办。 等他好好敲诈上一笔,到时候分上一些给他,也不是不可以。 听闻老头子如此说,沈鸢一口答应,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老头子算盘打得叮当响的时候,沈鸢的眼底也划过一丝精光。 “先带我们过去,到了你想要的东西自然会给你。” 老头子听说如此,笑了笑。 “小妹妹,我出来混的时候,你估计还在你娘肚子里头,放心吧,这点子小事,老夫不至于欺骗你们两个娃娃……” 说着,视线在沈鸢和龙一两人身上扫过。 一只手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纸笔,递给龙一。 龙一并未伸手去接,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若是不能,我们两人还是自己去找找。”沈鸢说着,转身要走,那老头子见没有戏,赶紧叫住沈鸢。 “行行行,先去见了再写也不迟,我带你们过去。” 说着,让两人跟在自己身后,自己先穿过人群,回头一看,见两人还站在原地。 第75章 惩治 原本沈鸢对那老头子的话还有七八分怀疑。 但是眼见他对此地轻车熟路,便放心下来。 不过一刻钟时间,便在一个热闹非凡的赌桌边上,发现了李仇。 李仇正在一群人当中,手中拿着一串铜钱,啪地一声摔在桌面上。 “压大!压大!” 另外一面,不少人一起吼着:“压小!” 李仇正在兴头上,先前已经输了不少。 已经把身上的钱全都赔进去了。 这一次好不容易他选了个看的中的,一下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压了进去。 就指望着能一次翻身。 谁知道就在快要开奖的时候,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把。 李仇不舒服地动了动肩膀。 依旧聚精会神看着桌面上,没有回头。 直到身后的人压根没眼色,一直拍。 李仇不耐烦了,猛地转过头。 “谁啊!” 起先看到的是老头子,正要开口就骂。 直到一抬头,看见了老头子身后的沈鸢还有龙一。 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扭头要跑。 连自己赌桌上的钱都不要了。 沈鸢见他心虚,让龙一去追,那李仇根本跑不过,只能被乖乖抓了回来。 龙一一把拎着李仇的衣领,将人抓了回来。 扔到沈鸢面前。 赌场当中鱼龙混杂,一时间也没有多少人注意这边。 加上光线幽暗,更不可能有人看得见他们这边。 “你跑什么?” 老头子满嘴埋怨,只是见李仇面上神色不对,也意识到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沈鸢。 顿时明白过来。 “兄弟,此事因你而起,我见他们两个非富即贵,你可好生保重。” 说完,转身一溜烟消失在人海当中。 李仇跪在地上,双手作揖面对两人。 “求你们放了我吧,那不是我的主意!” 沈鸢觉得好笑,开口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李仇尴尬笑了笑。 “起先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那么这样说来,你是知道了本宫的身份,还对本宫动手?” “我没有!公主您千万明察!不是我动的手!” 沈鸢挑眉,走进两步,龙一害怕危险去拉她,却被她阻止。 “没有?药铺子掌柜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仇一听,知道彻底瞒不住了,赶紧解释道。 “一切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不过是个跑腿的,真正狠毒的,要害公主您的,是那个女人!” 沈鸢像猫抓老鼠似的,抓住了并不着急立刻弄死,而是让老鼠恐惧至极,随后才慢慢分尸。 “说,哪个女人?” “她说叫什么……楚姗……” “楚姗姗?” 沈鸢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李仇见沈鸢知道,顿时将黑水一股脑往楚姗姗身上推,将自己整个脱离干净。 “对对对,就是她!公主您快去找人抓住那个女人!她现在就在来福客栈!” 沈鸢直起身子,看着李仇就像是看着一只蚂蚁似的。 “不着急,本宫跟你之间的仇还没算干净,那么着急做什么?” 李仇一听,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对方是公主,随便动动手,就能致自己于死地。 这下算是真的完了! “公主……” 出了赌场,龙一找到先前那男人拿到自己的玉佩,擦过之后重新佩戴在身上。 刚抬头就看见沈鸢看着自己。 “怎么?” 龙一以为自己面上有东西,下意识去摸。 沈鸢却已经转过头,眼神微沉。 告诫自己,她从来都是那个冷漠无情的公主,而他是那个被她亲手所灭的国家的太子,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 这样想着,沈鸢的行为动作逐渐自然下来。 也更加冷漠起来。 “找人将李仇关起来,本宫还有用。” 只这一句,龙一便发现沈鸢的态度不对。 想不到这几日的相处,什么都不能换来。那么他如此真心相待,究竟是为了什么? 龙一替自己感到不值。 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是,公主。” 一旁那男子听到龙一称呼公主,顿时转头看向沈鸢。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可不就是那位名满天下的淮安公主吗! 顿时赶紧跪在地上磕头。 沈鸢只冷冷看了一眼:“这件事交给你去办,要是李仇跑了,小心本宫要你的命。” 那男人缩了缩脖子,赶紧称是。 龙一一路沉默,直到到了来福客栈。 小二出来热情迎接:“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龙一见沈鸢不开口,只是说道:“我们来找人。” 小二上下看了他们一眼,顿时觉得没趣。 撇了撇嘴:“我可没空陪你们找什么人,要是没事赶紧走,待会掌柜看了又要骂人!” 说着,要将两人驱逐出去。 只是刚要动手,就发现沈鸢冷冷看着自己。 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你做什么!你……不吃东西也不住店,我才赶你走的……” “干什么干什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两位客官……” 一个肥滚滚的掌柜走了上来,将小二挤到一边,刚想开口,就发现沈鸢的面容似乎有些熟悉。 只因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平日里能见到皇家子弟的次数,少之又少。 他还算是有权有势之人。 所以有幸在各种场合当中见过淮安公主几次。 眼下一看,越觉得相似。 开口问道:“请问是淮安公主?” 沈鸢冷冷看了他一眼:“找一个叫楚姗姗的女子,在你这里住下?” 见沈鸢并未否认,掌柜的吓出一阵冷汗。 好在刚才杀千刀的小二没有轻举妄动。 “是是是,哦不不不……容我先去看看那花名册。” 沈鸢面无表情,点头。 掌柜的赶紧小跑到柜台后,指着上面一点点数过去。发现没有叫楚姗姗的。 赶紧将花名册拿过去。 递到沈鸢面前:“请您过目。” 龙一接过花名册,一趟找过去,发现没有,只是在最后一行,找到了一个李仇的名字。 沈鸢冷笑:“做得还挺谨慎,带我们过去。” 掌柜的探头看了一眼,连忙唤小二将名册拿下去,自己亲自带着沈鸢两人上去二楼。 掌柜的敲了半晌门,也没见有人来看。 第76章 抓住了 “奇了怪了。”掌柜的叫住边上路过的小二,指着门里面问。 “这里头的人呢?” 小二挠了挠脑袋,想了想说道。 “没看见出来啊?中午还送过饭,是不是睡着了?” “去去去,把门打开,这两位贵客要见她。” 小二连忙下去拿钥匙,等门打开之后,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不仅如此,床上还是乱糟糟的,桌面上也摆满了杂物。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送饭的时候也不看着一些!我的好好的房子被糟蹋成这个样子!” 说着,掌柜的心疼地拿起地上的一把椅子,摆正之后坐在上面。 还没动弹,只听哐当一声,椅子顿时垮了。 掌柜的一脸痛意,捂着自己的屁股起身四处蹦跶。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行了!”沈鸢不悦开口,环视一周发现根本没有楚姗姗的影子。 “人呢?” 掌柜的立刻恢复正常,捂着腰走到沈鸢边上。 “公主,我是真的不知道,您也看见了,我也是第一次进来,若不是您,我还不知道她将我的屋子糟蹋成这个模样!” 突然,沈鸢朝着门口看过去,只见一层蓝色的轻纱从门口一闪而过。 “去追!” 龙一比沈鸢先一步追了上去。 出门便见一个女子蹬蹬蹬跑下楼,见状,一个翻身从楼梯上一跃而下,挡住女子的去路。 那女子面上带着面纱,正是楚姗姗。 沈鸢出门,站在栏杆后居高临下。 楚姗姗震惊抬头,正好对上沈鸢那一双寒潭一般的视线。 “你……” 楚姗姗下意识要逃,却被龙一又一次拦住了去路。 如此几次,楚姗姗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沈鸢已经缓缓从楼上下来,再普通不过的一条路她却走得万众瞩目。 仿佛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光辉一般,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楚姗姗后退两步。 一时间,客栈之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少人已经逃走。 沈鸢逐渐走到楚姗姗面前。 “这句话,应该是本宫来问,你胆敢对本宫出手,就应该想到,本宫不会让你好过。” 楚姗姗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沈鸢!没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你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 “大胆!” 掌柜的听着女子口出狂言,立刻站上前。 被沈鸢轻描淡写扫过一眼之后,才陡然反应过来,默默退到一边。 “本宫好似与你无冤无仇,就算是恨本宫,也要有个理由?” 楚姗姗冷笑一声,双手攥成拳头。 “理由?我看不得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能享受到那么多男人的视线!还如此不守妇道!活该你被我的蚂蚁咬到全身溃烂而死!只是我没有想到……” 楚姗姗充满恨意的眼神转而看向龙一。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为你挡下了一切!否则被咬到全身浑身溃烂的人!就是你沈鸢!” 沈鸢勾唇一笑,将楚姗姗的丑相尽收眼底。 “但是很可惜,你用尽所有心思,准备谋害本宫的动作,却一分都没能伤害到本宫的毫毛。” 楚姗姗被如此一激,彻底失去理智。 发着疯要上前。 正好刮来一阵风,面纱被吹落。 露出整张脸来。原来那张面纱下面的脸,只有上半部分是完好的,下面半张脸,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听到周围不断传来的议论声,眼底尽是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楚姗姗再也受不住了,尖叫一声之后贴身拿出一个瓶子来。 “沈鸢,今日你正好在这里,我这就送你去死!也算是替天行道!” 说着,楚姗姗拔下瓶子上的木塞,整个往沈鸢这边泼了过来。 “小心!” 沈鸢只觉得自己眼前被什么挡住了视线,下一秒自己整个人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龙一带着沈鸢飞身到二楼。 站定在栏杆之上。 “冥顽不灵。” 沈鸢嘴角带着冷笑,盯着下面的楚姗姗。 “既然如此,别怪本宫不客气。” 此话一出,白衣卫顿时出现在楚姗姗周围,早在龙一带走沈鸢的那一刻,楚姗姗就知道自己终究无法报仇雪恨。 眼底的恨意逐渐转化为一股散不开的悲凉。 扬天大笑几声之后,重新看过去,见抱着沈鸢的那个人意外地熟悉。 再定睛一看,面上出现诡异又震惊的神色。 “你!竟然是你!” 楚姗姗挣扎着要是上前,一双眼睛紧紧盯在龙一身上。 还没有走出几步,却被白衣卫整个按住。 “沈鸢,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卑鄙!你……” 话还没说完,楚姗姗的嘴巴已经被白衣卫按住,在沈鸢的示意之下,带走。 客栈之中一片狼藉,刚才楚姗姗从瓶子当中的倒出来的液体已经尽数将地板腐蚀了完全。 掌柜的看着自己地面,一脸心疼。 这可是要花上不少银子去修理的啊! 下一秒,便听到龙一开口,让他直接去公主府账房支出。 顿时眉开眼笑。 沈鸢转头看着龙一,嘴角的笑似乎嘲讽,又带着几分冷意。 龙一瞬间觉得事情不妙,下意识后退两步。 怀中的温暖不在,心底有些空落落的,只是沈鸢的一双眼睛实在骇人。 “公主……” 沈鸢往前几步:“艳福不错,只可惜……你没福气享受。” 龙一知道沈鸢在说什么,只是干笑了两声。 抬手抓了抓脑袋,一个劲装糊涂:“公主在说什么,我似乎不太明白。” 沈鸢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要走,龙一以为公主生气,赶紧追上去。 回到公主府,柳儿将新配置的药拿出来,交给龙一。 发现公主和龙一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这是怎么了?” 龙一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有解释。 柳儿转过去看公主,只见她面上浮现几丝疲倦,赶紧走上去伸手要替沈鸢按摩。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沈鸢睁开双眼,见龙一还站着,心中没由来生出一阵烦躁。 龙一见自找没趣,便让她好生休息,自己先下去了。 回到厢房,龙二发现他魂不守舍,开口问怎么了。 第77章 花会的邀请 龙一没有开口。 龙二犹豫了一下,决定将今日新收到的消息告知。 “太子,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听那边说已经开始催起来了。” “龙一”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精致的面容。 正是萧野。 萧野的面上有些许疲倦,眉眼之间带着一股散不下去的忧郁。 “他们再催,就让他们自己行动,要我这个太子作甚!” 龙二沉默良久。 “太子,他们也是为了羌国着想,如今您整日待在公主府上,一直没有动作,他们已经很不满意了。” 萧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那是因为他们等不及要享受荣华富贵,这样的清贫日子,一日都没有办法忍受。” 龙二还想说话,却被萧野及时阻止。 “你若是还想替他们说话,就不必了,我自有我的主张。” 龙二自幼在太子身边长大,肯定是无条件支持太子的。只是如今他们反对的声音很是强烈,若是太子再不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安抚,只恐怕他们会煽动造反,到时候事情可就大了。 龙二心中如此想着,决定和龙一一起商量对策。 到时候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还可以补救。 但是龙二不知道的是,萧野既然身为太子,自然将什么都已经考虑在内。 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安平公主来了公主府上,说是南亲王准许她出府,来找沈鸢玩耍。 柳儿没有拦住,便让她进来了。 沈鸢正在看书,边上放着柳儿新从后花园里摘过来的月季花。 幽幽的香气飘散在整个屋子当中,安平闭着眼睛狠狠吸了一口。顿时觉得好舒服。 “皇姐这里真好,在我的屋子里,那些婆子都不让我放花。” 沈鸢睁开眼睛,从方才安平进入院子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她来了。 “那是因为她们害怕安平受伤。” 沈鸢冷静开口,起身在柳儿的服侍之下,喝了口茶。 “皇姐,听说你已经睡了很久了,今日太阳好,咱们能不能一起出去玩一下。” 安平满眼期待地看着沈鸢,好似她若是不答应,下一秒就要立刻哭出来似的。 沈鸢没有立刻作答,却已经被安平整个人推了出去。 “皇姐,你就陪着安平一起嘛!” 沈鸢并未拒绝,两人一同出府。 柳儿突然惊呼出声。 “哎呀!瞧我这记性,今日丞相大人家的王小姐,正邀请公主前去一同参加花会呢!” 沈鸢微微思忖一番。 安平听到此时,赶紧开口。 “那现在去还来不来得及,有没有耽误?” 柳儿摇摇头。 “若是现在去,还来得及,之前他们府上的人再三送来请帖,没想到却被我给忘记了。” 柳儿自责看向沈鸢,询问现在应该如何。 “既然都出来了,就去看看吧。” 这花会是丞相家的小姐每年都会举行的,会上不过是一些公子小姐。 大多是朝中子弟,还有少部分的商人富豪家的少爷小姐。 会上每人比试作画吟诗。 沈鸢自然是不会参与的,只是每年王家小姐都会邀请沈鸢前去。 一来是合了规矩,二来有了公主,整个花会更加气派一些。 沈鸢往年都给推掉了,除了不想热闹,还有王小姐的宴会上,总会邀请其他皇室之人。 她向来不喜爱同他们一起扎堆。 只是今日,看着安平期待的目光。沈鸢下意识点了点头。 马车便改了道,到了丞相家门前。 前来迎接的人远远看见公主的车架,立刻变了脸色。 赶紧让再进去找几个人来。 同时通知了王家小姐。 不过片刻时间,还不等沈鸢的马车停稳,不少人陆陆续续从王府的门内走了出来。 安平躲在马车当中静静看着,片刻之后长大了嘴巴。 “皇姐,里面的人好多啊!” 沈鸢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见安平意外惊讶的模样,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安平的心智不过停留在十岁出头的模样。 言行举止一切都是像个小孩子似的。 “若是喜欢,就下去吧。” 安平兴奋转头看着沈鸢:“皇姐!我可以吗?” 沈鸢点了点头,还没开口便见到安平已经蹦蹦跳跳下车。 沈鸢才慢条斯理,在柳儿的搀扶之下,站稳了身子。 马车周围已经围绕了不少的公子小姐,王家小姐站在最前面,身着一件霓裳百褶裙,头发梳着精致玲珑的发髻,一看便叫人难以移开眼神。 只是看在安平的眼中,还不如皇姐随随便便簪一个简单的发髻。 穿一身再简单不过的衣裳好看。 众人见到沈鸢之后,齐齐参拜。 “起身吧,今日花会,不必拘礼。” 众人谢过之后,有不少的视线移到沈鸢面前傻傻的安平身上。 不少窃窃私语传了过来。 “她怎么来了?” “就是啊,之前不是听说,她是一个傻子吗?” “看这样子,估计现在都还没有好!” 安平从小耳朵灵敏,这样的话虽然她已经听过很多了,但是现在听来,还是觉得有些刺耳。 只是谨小慎微抬头看了说话的两人一眼。 便迅速收回视线,像小兔子似的,躲到沈鸢后面,扯住沈鸢的衣角。 “皇姐……” 沈鸢视线一冷,转头看向那两人。 一个是兵部尚书之女,今年不过十五出头的年纪,便已经开始浓妆艳抹,这个人打扮得盛气凌人,却意料之外的有种说不出的俗气。 再另外一个,是当今九洲城之中,十大商贾当中,排名第二的贾老板之女。 如今也不过是十五的年纪,打扮倒是跑偏向素净,只是眉眼之间透露出来的那股子金钱铜臭气,一眼便可以看得出来。 两人见沈鸢的视线看过来,赶紧往后面躲。 却不想已经被厚厚的人墙围着,退都没有退路。 两人经历过最勾心斗角的,最严厉的场景不过是一般的后院当中的吵架,哪里承受得住沈鸢如此的气势? 不过片刻时间,便已经害怕的想要哭出来。 沈鸢已经走近,间隔不过是一步之遥。近的她们不敢抬头。 第78章 波斯猫儿 兵部尚书之女林静,赶紧率先一步开口:“参见公主,方才我们两人不是有心的,只是……” 沈鸢有意无意勾起唇角。 一双好看的眼睛轻轻眯着,像极了一只看着猎物的波斯猫儿。 “只是什么……” 这两人向来都是那种欺软怕硬的,起先看见安平,只是想要戏弄她一下。 但是他们没想到,向来不苟言笑的淮安公主,竟然会主动站出来,帮安平说话。 一时间,气氛顿时僵硬起来。 王宁儿见情况不对,迅速走上前来。 她年少时与沈鸢玩得比较好,虽然如今生疏了,但是好歹比别人要近上一层。 因此能够说上几句话。 从中调和几句,沈鸢却没有放过她们的意思。 “给安平道歉。” 两人面上像吃了苍蝇似的难看。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犹豫着等对方先开口。 给一个傻子道歉,这要是传出去了,会贻笑大方。 日后还有何脸面在圈子里混? “若是没有听清楚,本宫不介意再说一遍。” 沈鸢的嗓音之中已经带上些冷意,视线冷冷落在两人身上。 眼看他们都要被吓哭了。 王宁儿希望小事化了,赶紧劝说。 “这事原本是你们的不对,快去和安平道个歉。” 林静见王宁儿都站在安平一边说话,心底虽然不服气,却也知道识时务的道理。 心底暗恨,面上却装作一副委婉顺从的模样。 走到安平面前,面上顿时带上笑意。 “安平郡主,方才是我不对,您不要同我一般计较。” 别人看不到,但是从安平的角度,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林静根本不是诚心和自己道歉,而是不得不来。安平被她眼底的嘲弄和讽刺吓了一跳。 连忙往沈鸢后面缩。 林静见状,面上一僵。顿时装作受伤的模样。 “安平郡主,就算不接受静儿的道歉,您也不用如此啊!” 说着,拿帕子上来抹了几下眼泪。 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在别人看来,就像是安平故意骄纵,不顾林静的脸面,给她难堪一样。 在场的人当中,有不少和林静交情不浅的。 见了如此,顿时愤愤不平。 安平向来是被他们排斥在外的那一个,如今林静上前主动道歉,她竟然还不理会。 这举动就像是打了他们的脸一样。 “竟然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 “就是!我看呐,就是靠着淮安公主的势。” “你看看她那样子,就是不知道脑子不好是不是装出来的!” “静儿姐姐真是大度!” 听见周围的窃窃私语,安平的脸上顿时慌乱起来。 不断摇着脑袋,想和他们解释根本不是这样的。 刚才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成心要和她道歉,而且还吓唬她! 只是她开不了口。 只能任由自己被别人误会。 而一旁的林静正在得意,见场上这么多人替自己发声,想着淮安公主再怎么样,也要放过自己一马。 只是就算如此,她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 赶紧装作一副担忧的状。 走到安平身边,扶着她的肩膀。 “安平郡主,您没事吧。你不要在意他们的话,只是素日和我玩的比较近,所以才替我发声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安平只是一个没人喜欢的。 赶紧接受了我的道歉,否则的话,这些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安平觉得手上一阵刺痛,林静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正在用指甲掐她。 安平疼得尖叫一声。 一把推开贴在身边的林静。 跑到淮安公主一边。没想到那林静尖叫一声,作势摔倒在地上。再抬头时,已经是梨花带雨。 身后人群当中冲出来衣着锦玉的男子。 “静儿!你没事吧!” 林静眼底划过一丝得意,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骄傲弧度。 瞧瞧,她只要略施小计,就已经有这么多人上前关照她。 安平那个蠢东西,拿什么跟她比? 也不过就是有一个淮安公主,但是淮安公主能时时刻刻都照顾着她吗? 显然不能! 只要到时候淮安公主一不在那个蠢货边上,她还愁找不到地方报仇吗? 林静正在心底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一抬头没想到正好撞近沈鸢的眼睛当中。 那眼底一片冷厉,看得她迅速垂下头去,生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来。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自从刚才开始,沈鸢的视线便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脸上就算是再细微的表情,也难以逃过沈鸢的眼睛。 但是大家都还被蒙在鼓里。 王宁儿见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赶紧上前阻止。 “哎呀!快些起来,静儿妹妹。” “我看今日这事就算是扯平了!我做东,你们可不要再生事端了!” 王宁儿这话明面上是对着大家说的,只是开口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看向安平。 语气当中带有埋怨。 在她看来,若是安平不出现的话,压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方才林静同她道歉,她竟然不知好歹将林静一把推开。 好在身子上没有出什么事情,兵部尚书很是爱护这个女儿,若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这边也不好交代。 想着,王宁儿看向安平的眼神,便更加冷厉起来。 这下就算是淮安公主,都没有办法再维护这个人了! 就在王宁儿准备开口,让沈鸢出面解决问题,劝说安平的时候。 抬头一看,沈鸢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走到林静面前,沈鸢的影子将林静这个罩住,没了阳光,顿时感觉一股寒意。 不仅是身体上的,更加是心灵上的。 不知为何,林静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起来。 “公……公主,您这是做什么,方才是安平她先动的手!” 沈鸢冷笑,让安平到面前来,露出胳膊上的指甲印。 “哦?你的意思是,这些也都是她自己掐的咯?” 林静面上顿时僵住,脸上血色尽失。 那个蠢货什么时候说出去的!她以为这样的软蛋就算是受了气,也不敢往外说的! 第79章 暴露了 当安平胳膊上的指甲印露出来的时候,边上的王宁儿下意识看向林静。 就算是一个傻子,也不会这么掐自己的胳膊。 所以这难道真的是林静干的! “静儿,你为什么要……” 王宁儿错愕至极,想到自己方才还未林静辩解,就觉得脸上一顿无光。 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那胳膊上的指甲印上,不少已经破了皮,还有的有丝丝血迹渗出来。 可见是用了不小的力气,会不会留疤都难说。 这真的太卑鄙了! 王宁儿向来看不惯这种勾心斗角的,现在这种人出现在自己身边,脸上也不好看。 走到沈鸢边上。 “公主,这件事全由公主定夺。” 沈鸢勾着唇,视线扫过方才说话的所有人。 那些人自知不好,赶紧垂着头不说话。 只有林静一人在地上,眼中满是惊恐。 “公主,我不是故意的,方才只是有些激动,没想到用了那么大的力气!” 林静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眼神里,尽是不甘心和憎恨。 看到躲在沈鸢身后的安平,更是恨不得将她扯出来狠狠扇几巴掌。 她如今如此狼狈的模样都是拜她所赐。 千万不要让她逮到机会,否则她一定要将今天的羞辱尽数都还回来! 她苦心经营的形象,全都毁了! “柳儿。” 沈鸢开口,柳儿从身后出来。 她跟在沈鸢身边这么久,就算沈鸢不讲话,她也能知道公主的吩咐是什么。 二话不说,上前蹲在林静面前。 在林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起手,一巴掌送了出去。 林静被打蒙了,整个人捂着自己被打的脸,愣在原地没有动弹。 “这一巴掌,是本宫赏你的。要你时时刻刻记住,要管好自己的嘴。” “公主吩咐,听明白了没有?” “听……听明白了。” 沈鸢走到安平边上,拉着她的手:“可解气了?” 安平只是觉得委屈,但是没想到沈鸢竟真的帮自己惩罚了林静。 一时间心中涌起一股委屈,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看着沈鸢。 她从小就没有母亲,所以很多人都笑她是个没娘的野种。 在同样大小的孩子里面,少不了要受到别人的欺负。 她只是比寻常的孩子反应慢上一些,并不是真的蠢笨,她分得清楚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坏。 但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替自己出头,还问了自己的感受。 两行眼泪从眼睛里滑落下来。 安平赶紧抬手去擦,没想到泪水越来越多,到最后小声哽咽起来。 沈鸢没有出声阻止,只是静静看着。 王宁儿也察觉到方才自己错了,走到安平边上,见她往边上挪了一步。 稍显尴尬,便没有再靠近。 想要安慰她,又担心吓到安平,于是站在不远处轻声说道。 “安平郡主,方才是我对不住,错怪了您。这帕子你拿着擦擦眼泪。” 安平哽咽着抬头看了一眼沈鸢,见沈鸢没有反对。犹豫了一下。 还是没有接过来。 “我自己有。” 说着,从袖中拿起自己的帕子,擦了擦脸。 只是一顿胡乱抹了抹。柳儿见状,赶紧上前将安平拉到一边。 “郡主,快些来奴婢给您擦一擦!” 直到安平走到一边,沈鸢才重新看向在场的众人。 “今日算是给个教训,若是日后本宫再被本宫发现,敢动本宫的人,别怪本宫不客气。” 林静感觉头顶似乎被火灼烧一般,赶紧点了点头。 待沈鸢一行人走进去之后,良久还瘫软在地上。 林静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她从没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一旁的贾珍珍被林静眼底这股强烈的恨意吓得不敢上前,缩在一边。 “你还在那边干什么!还不赶紧拉我起来!” “我……你别生气了。” 话音还没落下,贾珍珍脸上便落下一个巴掌印。 “方才我被打的时候,你为何不站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收起你的小心思,何公子他根本不可能喜欢你!” “别忘记了,我爹手中的权利,随时能够让你那个肥猪爹家里一分都不剩下!” 贾珍珍垂着头,眼中含泪听着。 她一直跟在林静边上,装着和她一样的做派,不过是为了能拉近关系,好给自己的爹铺好道路。 从一开始她接近林静,就是抱着这个目的去的。 只是那位何公子…… 贾珍珍眼底划过一丝痛心。 “知道了。” 那何俊生原本是林静的未婚夫,但是由于她和林静走得比较近,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之后无数次碰面,有意无意之间,两人已经留情。 但是碍于俊生有婚约在身,所以一直都没有拿到明面上。 但是没有想到,这件事已经被林静发现了。 到时候若是因为这件事情,何俊生和林静家中的婚约被解除。 俊生一定不会饶了她。 贾珍珍心中泛起一股害怕来。 只要一想到俊生要离开她,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 见林静已经走进去良久,一个计划逐渐在贾珍珍眼底成型。 既然你如今已经得罪了沈鸢,那么,她就要借着沈鸢的手,彻底将这个麻烦从世上清除掉。 贾珍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是时候将这些年的账,一一都要回来了。 随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径直走了进去。 王宁儿邀请沈鸢上座,安平跟在沈鸢边上亦步亦趋。 索性给她也加了一个位置,坐在沈鸢边上。 安平见了欣喜异常,心情格外的好,一落座就吃了不少的东西。 下面的人见了纷纷露出一两丝鄙夷,只是碍于方才林静的教训,不敢表现出来。 王宁儿见所有的人都已经落座,只是找不到方才“大出风头”的林静。 心想她可能是先去整理仪容,便没有过多在意。 上前接过婢女手中的酒杯,说了一段祝词,大家一起饮酒一杯。 沈鸢扫视一圈,见林静的位置上空着,而她一旁,贾珍珍正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面上的神情自然。 心中陡然生起一股疑惑来。 第80章 死人了 花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安平突然说自己想出去走走。 沈鸢没有阻止,让柳儿跟在她身边。 王家虽然不如南亲王府那么大,但毕竟是朝臣家宅,若是不小心走岔了,难以解释。 两人一同出去,直到花会即将结束,都没有回来。 沈鸢心生疑惑,只是身边此时没有别人。 王宁儿察言观色,见沈鸢似乎有事,连忙上去询问。 了解之后,让自己的贴身宫女小陶前去后花园,找寻柳儿和安平两人。 不过片刻时间,小陶便回来了。 身后跟着柳儿。只是柳儿身上沾染了不少尘土,面上一片疑惑。 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走到沈鸢面前,晃了晃脑袋。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自家主子。 “公主,我怎么没有跟在您边上?” 沈鸢面色一沉。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安平的影子。 “郡主呢?” 柳儿面露疑惑,仔细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 惊讶道:“公主!我想起来了,方才我与郡主一同前去后花园游赏一番,只是还没有走进去,奴婢便赶紧后脑一阵刺痛,随后晕了过去。” 小陶在一旁附和,方才自己过去后花园,只见到柳儿姑娘躺在地上,身边没有别人。 听说如此,沈鸢的心沉了下来。 仔细观察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欢快的气氛当中,完全没有察觉有事发生。 只是有一个意外。 沈鸢眯着眼睛,看向远处那一对鬼鬼祟祟的男女。 王宁儿走到沈鸢边上,皱眉说道。 “贾珍珍边上的那个,叫做何俊生,原本是林静的未婚夫,两人指腹为婚,已经定在年后结亲。只是……” 王宁儿没有将后面的话继续说出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正在嬉闹的何俊生还有贾珍珍两人之间,关系似乎不平常。 王宁儿甚至觉得有些看不起贾珍珍。 那何俊生毕竟是林静的未婚夫,怎么这两人走得如此近? 丝毫都不顾及男女之间的大妨。 而此时林静早已经失踪多时。 似乎终于察觉有人在看,地下的两人迅速拉开距离。 何俊生不过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边上的贾珍珍也找了别的女子,一同嬉闹。 “贾珍珍和林静之间的关系如何?” “似乎是不错,面上看上去分外和善,又时常黏在一起。只是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王宁儿平日里总在府上看书写字,对于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并不算多。 每年的花会,也是承袭了前朝的传统,才每年坚持开下来。 闻言,沈鸢沉默片刻,王宁儿方才已经让家中侍卫下去寻找,只等找到安平,再做打算。 现在安平和林静两人一同失踪,联系之前发生的事,恐怕…… 正在这时,侍卫一脸凝重上前,在小陶耳边说了什么。 小陶大惊失色,看向王宁儿:“这……小姐……” 王宁儿听完,面上血色尽失。 “怎么会这样?人现在在何处?” “公主,方才侍卫来说,林静她……已经死了。” 沈鸢眼底划过一丝冷意,果真如此,与她猜测的分毫不差。 似乎这边的动静太大,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向这边投来目光。 沈鸢在下面找寻一圈,并未发现贾珍珍的身影。 给柳儿使了个眼色,柳儿会意,迅速从边上下去了。王宁儿不得已,才走上前,让大家先行散去。 只是大家正要离开的时候,柳儿出现了。朝着沈鸢摇了摇头。 “站住。所有的人不能离开。” 沈鸢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不少不满。 现在下面人多,且大多聚集在一起,仗着人多,便在下面说起小话来。 “凭什么不让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也不让我们知道,现在还要限制我们!” “真当自己是一个公主,就了不起了!我们这么多人,就不相信她真的要撕破脸!” “就是,我早就已经看不惯她了!” 眼看势头越发不对起来,王宁儿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小陶,你快去……” “不必了。本宫自然有道理,今日若是谁敢离开花厅一步,别怪本宫不客气。” 下面大多原本就是世家子弟,都是家族娇生惯养出来的,免不得有些脾气暴躁,且不听劝说的。 眼下一个俊朗的男子便站出来。意气风发。 指着沈鸢,说道。 “你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我们北燕还有那么多皇子,还有皇上,难道你就真当这北燕是你的天下了不成?还有没有王法了!” “少爷我今日就是要走,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抬起步子往门外跨出一步,见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便无视边上同好极度劝阻的眼神。 自信昂扬拎着袍子,朝外头走去。 直到出了花厅,得意转身朝着沈鸢笑道:“我就知道你奈何不了我,你们怎么如此窝囊,还不赶紧出来,还待在那里作甚!都是她唬你们的!” 说完,嘴角的笑容还没有彻底扬起来,在众人担忧的视线当中,便猛地一阵。 一脸不敢置信盯着沈鸢,沈鸢红唇微微勾起,一双寒目直勾勾盯着那公子哥,宛若地狱的罗刹一般。 公子哥眸中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恐惧来,往后倒退两步,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 众人见状况不对,赶紧上前,先前一度想要劝阻公子哥,不要和沈鸢作对的男子赶紧上前。 惊讶叫了一声:“怀玉兄!” 只是很快,李怀玉在大家惊恐的视线当中,唇角流出一抹鲜血。 直愣愣盯着沈鸢,抬起的手指还没有放下,便缓缓往后倒了下去。 “怀玉兄!你快些醒醒啊!” 刘春辉使劲晃动着李怀玉的身子,却发现他双眼直勾勾望着天空,已经没有了一点神色。 顿时身后泛起一股寒意来。 猛地转头,看向高高站在远处的沈鸢。 她!传言果然不假,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甚至她究竟是怎么动手的,在场都没有人能知道! 刘春辉顿时想到什么,缓缓将李怀玉的尸体放了下来,垂着头重新走到花厅之内。 默默站在一旁。 他知道,若是自己再多说一句话,接下来躺在那里的,就是他。 第81章 莲花池 “还有谁想离开的,现在站出来,本宫不介意帮帮忙。” 沈鸢美艳的红唇吐出的字眼异常清晰,带着一丝能够蛊惑人心智的神秘力量。 一阵微风吹来,红衣红裙的沈鸢好似山林当中的妖精一般,稍微一个不留神便能够置人于死地。 下面一片寂静无声。 王宁儿早就已经傻了眼,沈鸢在王府上杀了人。到时候怎么和爹爹交代,又怎么和李家交代,这都是她要头疼的问题。 李家死了一个儿子,倒是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这儿子死在王府。 王宁儿不仅担忧起来,再加上方才小陶所言…… “公主,咱们先去莲花池那边看看吧。” 王宁儿嗓音颤抖,一下死了两个人。若是追究下来,就算她是丞相之女,都难免一场问责。 方才派出去的侍卫已经回来,说安平已经找到了,如今就在莲花池边上。 沈鸢也听到侍卫的汇报,因此王宁儿才敢开口。 小心看着身旁这位喜怒无常的公主,王宁儿内心满是忐忑。 见沈鸢提步出去,才松下一口气,很快又重新担忧起来。 难道林静的死,和安平有些关系?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莲花池边上。 正是七八月的天气,莲花池当中长满了碧绿的荷叶,以及几朵亭亭玉立的荷花。 有的已经全部开放,有的还是含苞待放,有的只是竖起一个花骨朵,让人忍不住期待,若是全部绽放,当是何等美艳的一番景象。 王府的莲花池算得上京城当中数一数二的,因为王宁儿喜爱荷花朝野上下人尽皆知,所以有不少想要借着丞相这条线往上爬的,不少都会在北燕各地网罗各种莲花种子。 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这样一湖莲花出来。 对于此,王宁儿实在是满意非常。 只是没有想到,有一日,这莲花湖也会成为别人的葬身之地。 看着从莲花湖当中捞出来的林静,王宁儿用帕子捂住嘴巴,往后倒退两步。 小陶赶紧上前,挡在小姐面前,以免她看到之后,晚上做噩梦睡不着觉。 又胆子大的上前,将面对着地上的林静,翻了个身,让她面朝上。背朝下。 随着翻身过来,只见林静的口鼻眼睛都张开或睁开着,眼白占据了眼睛的大部分,只有很小的一个已经缩小了的瞳孔,直愣愣看着天空。麻木、冷瑟,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恐惧残留其中。 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如今已经被湖水泡皱,生出许多皱纹出来。 林静的双手呈现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弯曲如同鸡爪一般。 这个细微的动作成功引起了沈鸢的注意。 这个样子,就像是要伸手去抓谁似的。 “小姐,现在应该怎么处理?” “这……已经报告官府了?” “已经有人去了,只是官府的人到,还需要一段时间。” 王宁儿看向沈鸢,希望征求她的意见,沈鸢只是沉默看着地上的尸体,片刻之后,询问安平之所在。 侍卫回答道,现在已经将安平安置在厢房之内。 她现在情绪有些激动。 在莲花湖隐蔽的假山石后,安平被找到。 而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就是林静坠水的那片荷花湖。 所以现在,即便安平的心智只有十岁出头,还是被当做杀害林静的第一嫌疑人。 顿时,随同而来的人,有一半看安平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 安平挣脱侍卫的手,一路小跑到沈鸢面前。 慌乱解释道:“皇姐,我没有,你相信我!” 沈鸢平静地点了点头。只说没事,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王宁儿。 “当时莲花湖周围还有哪些人?” 这个问题一下便将王宁儿问住了。见王宁儿迟迟没能做出回答,沈鸢将视线移到那群人身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沈鸢威胁地眯着眼睛。 这些人明显就是一个同荣辱共进退的,就算是其中有人真的来了这里,其他人就算是看见了,也不会说。 很明显,从他们的面上看来,当时来过这里的人不在少数。 “若是不说的话,待本宫查出来,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公主!我你想起来,当时我好似因为酒喝多了,到这边来过一趟,只是为了透透气。” “我也来过一趟,但是我与林姑娘的死没有半点干系。” “还有我……” “我也是!” 直到所有的人都站出来,说完之后,沈鸢重新看向剩下的那一堆人。 其中站在角落的一个人吸引了沈鸢的注意。 她放在人群当中,并不是很显眼。 身着一袭白色素衣,发髻为了配合今日的花会,簪了一个小花簪子。 面上满是犹豫,双手不断搅着帕子。 “没了?” 沈鸢的声音传入耳中,那女子咬了咬唇,犹豫上前,用比文字还要小的声音说道。 “公主,我当时来过一趟……” 因为声音太小,传到前面的时候,声音根本听不到。 所以柳儿特地请这位姑娘上前。 待王宁儿和沈鸢介绍一番,才知道这是林静的庶妹。今日一同来到花会,只是因为林静素来不喜这个妹妹,所以没有在一起。 林蝶慢吞吞走上前,水灵的眸子当中,带着一丝丝恐惧。 走到沈鸢面前之后,头深深垂下去。 “当时我看见姐姐往这边走,有些担心……” “你姐姐这么一个大活人,为何要担心?” “是、是,当时和姐姐一起过来的,还有其他人。” 此话一出,在人群当中掀起千层浪来,若真如林蝶所说还有其他人,那么这个人恐怕是最后一个见到林静的人。 “可在放在这些人当中?” 林蝶摇了摇头,沈鸢心中立刻有了几分想法。 就在这时,门外侍卫走进来,说官府的衙役已经到了。 王宁儿赶紧出门迎接,来的是九洲城衙门的县令,身旁带着一个仵作,身后跟着大约二十来人的模样。 走到沈鸢面前,齐声问候。 沈鸢动了动手,遂让所有人起身。王宁儿将现场的情况交代一番。 县令让仵作前去,尸体检查一遍下来,仵作似乎有话要说。 第82章 被人陷害 “公主,我以为林静姑娘,是被人陷害,从后面推入水塘之中,随后用石头砸死的。” 仵作短短的一番检查,便能看出这么多门道。 只是在场的人全被林静的死法震惊到了,在堂堂丞相府上,竟然有人用如此残忍的手法,杀害这样一位高门子弟。 这到底有什么仇怨? “确定如此?可有依据?” “公主请看,这位姑娘的双手,显然是生前想要抓住何物,却没来得及。草民在女子头上找到两处伤口,一处在前,一处在后,可以推断当时女子从前面被人用石头所砸,落入水中之后,发现并未完全死亡,接着又被重石所砸。这才彻底死于湖水当中。” “且,杀害她的,定为她所认识之人。” “何以见得?” “从她面上的神情来看,并不难分辨出来,如今只要找到两块石头,便可以断定。这两块石头一块较小,应该在岸边,另外一块较大,应该正在湖中。” 说着,王宁儿迅速让侍卫下去寻找。 林蝶这才愣愣看向自己躺在地上的姐姐。 她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相反,她对这位傲气逼人的姐姐,还有一种抵抗的心理。 只是如今看见她如此,躺在冰冷的地上,心中却有些难受。 “方才你想说的人,是谁?” 林蝶猛地抬头,见沈鸢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面前。 一时间有些结巴起来,深呼吸一口,左右看看,确定四处无人之后,才向沈鸢开口。 果然。 沈鸢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环视四周,眼下正好不见了那两人。 回头,王宁儿正面色复杂,方才吩咐了侍卫,让下去寻找。 整个王府都没有看见两人的影子。 “公主,已经找花名册对过了,现在除了躺在地上的林姑娘,还有方才的李公子之外,就剩下贾珍珍,还有林姑娘的未婚夫,何俊生两人消失不见。” 此时,侍卫已经分别如同仵作所言,从两处找到了石头。 其中陆地上那一块,上面还带着丝丝血迹。 眼看事情的真相已经逐渐浮出水面,大家齐齐看向沈鸢。 县令上前,作揖问候,随后询问自己是否要让人去追两人回来。 沈鸢摇了摇头,唇角勾出一抹笑,眼神直勾勾看向不远处的林蝶。 “当时的凶手有两人,只是林静还没有死全,本宫说的,可有出错?” 林蝶意识到沈鸢在对着自己说话,受宠若惊。 只是听到话的内容时,却整个惊愕起来。 那模样竟与地上的林静,有着三分的相似。一时间,人们纷纷揣测起来。 林蝶连忙否认。 “我没有!公主,姐姐她的死根本不关我的事啊!是贾珍珍还有何俊生他们两人……” “你的胳膊上,是怎么回事?” 林蝶陡然一愣,所有人的视线,瞬间朝林蝶胳膊上看过去。 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袖口,但小陶和柳儿已经上前,将林蝶的袖子拉上去。 露出来的肌肤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眼看自己的隐私被当众扒开,林蝶哭了出来。 尖叫着要将自己的胳膊藏起来。 这些所有的伤口,都是她不被家族看重,被亲姐姐唾弃的证据。 没错!林静从未将她当做妹妹看待,明明都是林府的小姐,林静却能够享受与皇子公主同等的待遇? 在林府,她没有做过一天的小姐,林静让她跟在身边伺候,只要一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棍子鞭子马上就上来了。 每次林静不高兴的时候,受伤的也总是自己。 林蝶崩溃哭了出来,不断挥舞着手臂,让周围的人都远离自己。 沈鸢眸中的冷意逐渐散开,轻启唇口。 “也就是说,你的确在林静落入湖水,向你求救的时候,直接转身离开?” 林蝶震惊抬头,眼角还挂着我见我怜的泪水。 只是再会掩饰,也并不能尽数遮掩此时的林蝶的震惊。 为何她会知道?难道当时她的所作所为,都被她看到了? 众人也齐齐看向上头的沈鸢。 明明都是一样的脑子,但是沈鸢的脑子好像就更加灵活一些。之前有过不少传闻,说这位公主嗜血成性,喜爱杀人。 这次花会,他们见识到了,但是心中的恐惧却不是源于此。 而是源于沈鸢那股强大的气场,以及敏捷的思维能力。 若非如此,对于这一群天之骄子来说,是没有什么能更加让他们所折服的东西。 这一刻,在沈鸢的身上,他们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皇室的风采。 这样运筹帷幄的能力,甚至一些皇室皇子都要自愧不如。 也难怪北燕王要单独将沈鸢从一众皇子公主当中摘出来,培养成自己的得力助手。 林蝶已经结巴得不成样子。 “我……我没有……” 此时的林蝶只剩下呢喃,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沈鸢如此强大的气场之下,她就如同一只蝼蚁一般。安平走到前面,鼻尖动了动。 “皇姐我闻见一股好熟悉的味道啊。” 沈鸢勾唇,看向林蝶。方才风吹过来的方向,正是林蝶那处。 除了她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所以这香味只能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至于安平之所以会觉得熟悉,正是因为当时,从身后袭击他们的,就是眼前的林蝶。 林蝶的身子,若是站直了,能够看得出来比一般人的要高上一些。 再加上身体瘦弱,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皇姐,我想起来了,当时就是她把我打晕过去的。” 林蝶听完,一阵慌乱。赶紧否认。却没有想到,安平的鼻子向来比一般人要更加敏感一些。 对味道记忆的时间也比一般人要更加持久一些。 “还有何话可说?” 林蝶垂着头,看向地面上。不断哽咽起来。 县令让人将林蝶抓起来,审问之后要关进县衙当中。 “公主……当时要让我姐姐死的,是贾珍珍还有何俊生两个人。” “我当时害怕他们发现我,连我一同动手杀了,所以一直藏在暗处没有出来。”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我才出来看看姐姐,谁知道她竟然还……” 沈鸢替她说出接下来的话。 “谁知道她还没有死,最后送她进黄泉的,是你这个亲妹妹。” 第83章 龙一到了 王府的事热热闹闹轰动了半个九洲城,不少百姓围在王府外面,等着看戏,竟然还有不少人开始在其中兜售瓜子之类的零嘴。 一时间,场面难以维持。 丞相大人从无极殿出来,便听到自家出了事,马不停蹄开始往家中赶。 还没进家门,便见如此多的百姓集中在门前。 眉头轻轻一动。身旁的侍卫便知道自家老爷不喜,忙上前驱散所有的百姓。 县令眼见丞相大人归来,赶紧上前讲明了前因后果。 王丞相听说之后,第一个话,问的是淮安公主现在何处。 县令一愣,赶紧前面的带路,此时王宁儿已经陪着沈鸢,前去花厅当中。 安平此时也已经完全好了,走路不再有头昏脑涨的感觉,于是又活泼起来。 和柳儿两人逗闹。 只是下一秒,转身便撞上了正好往里面走的人。 抬头一看,那人长了一张正正方方的脸,面上的神情似乎与王宁儿有些相似。 只是眉眼之间的严肃地皱起来,恨不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爹!您回来了。” 王丞相叮嘱安平多加小心,便上前走到沈鸢买面前问候。 沈鸢面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王丞相这才安心下来。 并且承诺自己一定会妥善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不会牵扯到皇室。 这说的是李怀玉的事情。 当时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挑战皇室的权威。 显然没有将皇室之人看在眼底。沈鸢之所以对他动手,还有一层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李怀玉的爹,李进。 这个李进家中原本世代武将,在前朝曾经立下不少战功。 如今居功自傲,在朝野上的名声颇为不好。一向高调的举止作风,引来不少人的仇视。 他李家却没有丝毫收敛,反倒是更加不将皇室看在眼底。 北燕王早就有意要将他李家连根铲除,只是碍于他祖上的功德,这才迟迟没有动手。 没想到今日却让她抓住这样的机会。 要怪就只能怪他李进自己,若是平日收敛一些,掩盖锋芒,也不至于如此。 沈鸢对于王丞相的话,倒是没有异议。 见安平也玩够了,叫上柳儿准备一同回去。 她头上的伤口,恐怕也还要再等太医看过之后,方才能够安心。 毕竟南亲王也不是好糊弄的。 若是知道安平曾经受伤,说不定对她还要颇有微词。 得知沈鸢要走,王丞相同王宁儿一同送到府外。 这已经足以表达对于沈鸢的敬意。 一同上了马车之后,沈鸢才发现马车之上还坐着一个人。 龙一端坐在马车之中,面色严肃,端正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见沈鸢刚进来,便上前一把环住。 沈鸢身子一僵。眯着一双眼睛,在龙一耳边警告道。 “再不放开你的手,小心本宫见它们砍了。” 说着,挣扎着要离开。 龙一却不想松开这好不容易得到的软玉在怀。他梦想这一刻已经很久,若是放在平常,他半点逾越的心思都不敢有。 只是方才见到沈鸢的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 方才在府上听说王府当中有人出事,下人传话不清楚,将郡主说成了公主。 他以为她出事,便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用尽所有的力气,几乎最快的速度抵达了王府外。 明明眼前的一堵围墙,他再轻易不过便能翻身过去。 但是临近要过去时,他的双腿却像是定了根似的,丝毫用不上力气。 他好害怕出事的那个人,就是沈鸢。 恐惧占据了他的所有,那一刻对于她的想念,完完全全将他整个人冲倒。 他便找了轿子,坐上去贪婪者汲取所有和她有关的味道。 一直静静地等待着,直到方才,一颗心才重新开始跳动起来。 半晌,萧野才开口,声音中带着沙哑,慵懒道:“让本太子再抱会儿。” 沈鸢一愣,却没有动弹。脸上出现一股古怪的神色。 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压根都动不了! 眼前的萧野,已经不再是几个月之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太子,如今的萧野,手上的力气甚至能够轻易将她的腰捏碎。 沈鸢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意识到男女之间的力气差异之悬殊。 眼看自己挣脱无法,这样的姿势又极为难受。 沈鸢改变了策略,将头轻轻扭到萧野耳边:“放开,我难受。” 萧野浑身一僵,只觉得一股气流瞬间从耳根子蔓延全身,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丝毫不能动弹。 耳边湿漉漉的热气似乎还在不断蒸腾。 一走神,怀中的沈鸢已经像个小泥鳅似的,溜到一旁。 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萧野,你终于不再隐藏你的真面目了?” 萧野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怀中的人儿方才只不过是使了一个伎俩,从他身边溜走。 心中不由觉得一阵失落。 只是他手上,属于她腰间的余温还在,那盈盈一握的感觉。 让他发了似的想念。 萧野勾唇,扯下脸上属于龙一的那张面具,露出面具之下,那张再精致不过的脸颊。 这一刻,就是沈鸢,呼吸也要停滞片刻。 萧野的模样生得很俊俏,她一直知道这件事情。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选择他作为自己的驸马。 但是如今一看,沈鸢觉得自己完全低估了萧野对于自己的影响力。 此时她浑身紧绷着,一颗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似乎要从胸口蹦出去。 似乎察觉沈鸢的异样,萧野一双深得能淹死人的眸中,荡开星星点点的笑意。 “许久不见,我的公主。” 那声音当中似乎带着蛊惑人心智一般的力量在其中。 萧野为了能够让沈鸢为自己停留片刻,不得已使用了自己平日最不屑于使用的容貌。 采用色诱。 果不其然,眼前的沈鸢逐渐乱了阵脚。 唯独眉眼之间那一丝丝冷意,却让她更加诱人起来。 萧野缓缓靠近,用那如同磨砂一般的嗓音,轻轻唤了一声:“鸢儿。” 沈鸢觉得自己整个人几乎逃无可逃,整个车厢之内,都充斥着萧野的气息。 自己则被重重包裹在其中。 第84章 入宫 四目相对,沈鸢的心中漏掉一拍。 虽然萧野一直在自己身边,但是这张脸却是许久都没有见过。 如今再看,竟然觉得如今就算是有一个天下第一俊俏的男子,也不及眼前萧野半分。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沈鸢迅速移开眼神。 却没有注意到,萧野唇角越来越大的弧度。 就在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更加浓厚的时候,柳儿在马车之外出声。 说是已经将安平送回南亲王府。 沈鸢应了一声,一把将萧野怀中自己的裙摆扯出来。 冷着一张脸端坐着,似乎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下车之后,柳儿见龙一一脸寒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龙一却停下来,用那双比公主还要恐怖的眼神看向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柳儿心中狂跳,吓得几乎要双腿发软。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招惹龙一了? 日后还是要离他远一些的好! 沈鸢回到青月楼,一直守在楼中的另外一名婢女,小竹走到面前。 将一封书信交到沈鸢面前。 “公主,这是闻舟公子让我交给您的。” 沈鸢接过信,这是一张淡褐色的信筏,上面有类似竹叶一般的花纹。 让人一看上去,便知道这是闻舟的东西。 信上说,他的庶娘过世,要回去吊唁,大概还有三天时间待在自己的家中。 因为来不及,所以没有当面和她沟通。 原本是无关紧要的事情,闻舟的信件却异常庄重,让沈鸢徒增不少好感。 这放在一旁的龙一眼中,就瞬间变了味道。 只是碍于身份和面子,没有说出口。 这样小小的一封信件,倒是提醒了他,如今府上还有三个人。 若是算上已经去了军队的傲羽,那么就还剩下四个麻烦。 这些人一天不离开公主府,他心中便一天难以放心下来。 毕竟他们都是北燕王亲口传旨,让许配到沈鸢的公主府。向来以聪慧著称的羌国太子,一时间犯了难。 该用个什么借口,让沈鸢主动将他们放出府上呢? 龙一一直到厢房之中,都还在想这个问题。 被龙二看出端倪,龙二放下手中擦脸的巾子:“太子,什么事情如此费神?” 龙一看向龙二,顿时打消了想要问问的年头。毕竟他们几个从小跟在自己身边,别说是女子了,就算是一个雌兔子都没能摸到。 自然不会了解沈鸢心中在想什么。 只不过下一刻,萧野便觉得有些窘迫起来。这些年他一心只读圣贤书,根本没有在乎过或者说关心过男女之事。 说出来,他与沈鸢夫妻这么久,他竟然还是未经人事。 这样想着,脑海当中不由得浮现出今日上午的软玉在怀,萧野只觉得一股热意直接从头顶直冲着下身而去。 望见身下的不对劲,萧野的脸瞬间黑沉起来。 半是尴尬地走到院子当中,用冷水冲了许久,这才将体内的燥意强行压了下去。 月亮在天空当中挂着,洒下一片晶莹剔透的白色月光。 萧野站在其中,一头墨发恣意披散在身后。 他的肌肉线条很是好看,是精瘦当中蕴含着力量,拥有着极强的爆发力。 边上梧桐树上,乌鸦惊叫几声,迅速在月亮底下飞走了。 …… 翌日清晨,原本还要几天才能回来的闻舟,提前回来了。 此时沈鸢还躺在床上,听说闻舟要来问候,不耐地皱了皱眉。她睡觉的时候向来不喜人打搅,小竹才被调过来,所以对于她的作息并不太清楚。 因此并未多责怪,只是让来梳洗,干脆见一见闻舟。 顺便商讨一下,他们三人的去留问题。 她虽然是公主,却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拥有收集美男的癖好。 相反,府上的人越是少,她便越是觉得舒心和自由。 毕竟她可没有忘记,当初这三个人包括傲羽,都是北燕王送来的。 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成为自己养在身边的一条蛇。 之于种种原因,沈鸢决定将他们尽数放出公主府,所以答应了闻舟前来问候。 待沈鸢梳妆打扮完成之后,小竹站在铜镜之后,小心翼翼抱着另外一面镜子。 “公主,您看看后面这样,成吗?” 沈鸢随意抬了抬眼皮子,见乌发被精致的发簪簪着,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自从翠碧死后,很少在她的身上见到如此精巧玲珑的发型了。 沈鸢说了句还不错,小竹立刻高兴地拍起手来。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太大,不好意思垂下头去。 沈鸢见了,心想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刚开始看上小竹,完全是因为看中了她身上的那股子机灵劲,加上心灵手巧。 几天的相处下来,发现她果真没有看错人。 “公主,闻舟公子正在花厅当中等待呢。” 到了花厅,博古架后,沈鸢停住了脚步,透过一个个木质的小雕刻过的格子,看向气定神闲,坐在太师椅上等待着的闻舟。 对于这个闻舟,她总是有种感觉。 他绝对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比如说这一次,信上明显说的是三天之后回来,但是如今不过才过了一天,他便赶回来。 还要起来拜见。 这对于西苑的那些人来说,算是天上下红雨。 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若是不主动过去,他们绝对不会主动前来。 虽然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之下,却跟陌生人之间相似,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闻舟品了一口桌面上的雨前龙井,眸中瞬间一亮。 “若是喜欢,本宫让人拿了送到公子房中。” 沈鸢从博古架之后走了出来,闻舟温和一笑,却是看着手中的瓷杯。 “这茶好是好,只是不能多喝,若是喝多了,容易上瘾。” 闻舟笑着抬起头,温柔地看向沈鸢。 又是这个眼神,沈鸢打从心底里抗拒这样,无欲无求的眼神。 她看过许多人的眼睛,但是从没有一个人如同闻舟一般,眼神当中除了干净和纯粹,就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了。 这让沈鸢感觉很不舒服。 第85章 要求 闻舟似乎并未发现沈鸢的不喜,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沈鸢面前。 “公主似乎很久都没有去过西苑?” 沈鸢闻言,眉头紧皱。闻舟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虽然已经在其他皇室公主处听过不少类似的例子,甚至曾经有府上的面首因为争宠打起来的事情,沈鸢也从未想过,闻舟会主动向自己开口。 这种事情对于沈鸢来说,本来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所以当闻舟提及的时候,她并没有反感。只是下意识,她认为闻舟并非这样的一个人。 “你想本宫宠幸你?” 闻舟面上始终带着波澜不惊的笑。让人怀疑这笑里面,究竟有几分真正的情绪在。 那一双温暖如同春风的一般的眸子,看着沈鸢,就像是看着一个邻家妹妹似的。 沈鸢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就在要开口的时候,闻舟像是知道一般,率先移开视线。 “皇上那边,已经开口,说让我们。” 闻舟的话只说到一半,但是沈鸢已经了解他的意思。 原来是父皇。 他自己热衷这种事情也就罢了,现在还变本加厉,甚至催促起自己来了。 只是沈鸢从来不是这种任人摆布的人。 即便现在府上有人,她想和谁睡,也是她的事。 由不得人插手多嘴。 闻舟见状,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并未起到半点作用。 却没有丝毫恼意,反而叮嘱沈鸢说道。 “皇上已经如此吩咐下来,若是公主违背,恐怕接下来皇上就要采取措施了。” 沈鸢冷冷勾起唇角。 这段时间,北燕王采取的措施还算少吗? 上次萧野差点送命不说,如今不敢以真实面目出现在京城。 全都是拜他所赐。 沈鸢眸中带着抹不掉的嘲讽,让闻舟先回去。 他的个头比沈鸢要高上一个脑袋,站在沈鸢面前,将她整个笼罩在自己的影子当中。 闻舟看了沈鸢半晌,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心萧野。” 沈鸢猛地抬头,却见闻舟的眸中没有丝毫波澜,似乎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只有沈鸢知道,其中的意思。 但是她如今还不敢肯定。闻舟竟然知道萧野的行动?他知道了多少?他究竟是什么人? “你和北燕王之间,是什么关系?” “你不用担心,你是我的妻主,我必定不会害你。所以才会出言提醒。至于我是如何知道,又是知道了多少,这公主便不便多问了。” 临了,加上了一句神秘兮兮的天机不可泄露。 沈鸢见状,恶狠狠咬了一口牙。 这闻舟分明是在耍自己,只是刚想要发作的时候,闻舟已经先行告退。 就像是笃定自己不会对他怎么样似的。 待闻舟离开之后,沈鸢坐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弹。 脑中飞快地转动着,结合如今九洲城之内的局势,做了一个尽可能详尽的分析。 如今的九洲城,拥有四股势力。 一股便是北燕王及其身边的党羽,一股便是她所带领的白衣卫还有无妄村。还有一个是刘将军父子,原本朝堂之上,李怀玉父子应该同刘将军父子针锋相对才是,只是如今李怀玉命丧黄泉,加上李老将军又已经年岁过高。 就算能泛起浪花,也不足为惧。 现如今,刘将军这股势力,反倒是有越来越向自己靠近的势头。 而剩下的一股势力,便是一直藏在暗中的萧野。 虽然萧野从未明面上说过,但是沈鸢不傻,她能够对九洲城中的变化掌握得一清二楚。 甚至哪条巷子里头,发生了什么事都逃脱不了她的眼睛。 闻舟家中虽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员,但是他父亲身为漕运使,其地位可见一斑。 漕运使掌管全北燕上下的漕运,若是这个地方出现什么岔子,可想而知,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而闻舟的爹,如今正是北燕王的支持者,虽然闻舟入了公主府,他爹心中不见得对她这个公主有多看重。 所以若是真的东窗事发,漕运使的立场问题,一时间很难琢磨。 闻舟这个人也让人看不透彻。 几日后,宫中突然来人。 为首的是北燕王身边的太监,名叫秦雨,如今正当红,所以走到哪里,都有一堆人阿谀奉承。 到了公主府,虽然门庭冷落,就连出来迎接的人都没有。 一时间心中有些不爽快。等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朱红大门才缓缓打开。 小跑出来几个小厮,其中一个还打着哈欠。 “做什么来的?” 秦雨见了,一双眼睛危险地眯起来,这小厮若是在宫中,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这么没有眼力见,竟然在大门上招待。 看样子这公主府,也不过如此。 秦雨心中即刻有了计较。示意身后的人上前。 那人接收到秦雨的暗示,顿时从身后窜了出去,像是护主的狗似的,逮住人就是一顿狂吠。 “没看见我们是宫中来的人,来宣读圣旨的!” 说完,让到一旁。 小厮见身后果真有许多大漆红的箱子,让身边的人去禀报公主。 自己则慢悠悠,说了一句等着。 秦雨等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冷遇?当即受不住,冷笑一声。 威胁道:“你可知道,咱家是在皇上面前做事,你竟然敢如此无礼?” 小厮不以为意,这大门之上天天往来多少朝廷身居要职的官员,难道就因为他的宫中来的,所以要特别对待? 府上人人都知道,北燕王从来都是将公主当枪使唤,哪里半点念及父女之情? 小厮原本已经很不爽快,眼下听见秦雨竟然如此说话,顿时冷笑。 转身回了府上,重新关上大门。 秦雨一行人傻了眼,从未见到过如此状况,正要商量对策,让人回去宫中禀报皇上的时候,里面的人重新出来了。 “公主说了,让把东西都放下。你们回去吧。” “这……” “这什么这,之前的人来都是如此,你若是不放心,自己搬进去,我们还省了力气了!” 秦雨与边上的太监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语。 既然他们都这样说了,自然要亲力亲为。 第86章 赏赐 公主府极大,里面弯弯绕绕一圈子下来,不少抬箱子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中却已经怨声载道。 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小厮不断催促,态度似乎还有些恶劣。 秦雨因为在公主府上,不好发作,否则就凭他如今的身份,在皇帝面上无论说上什么,虽不一定直接听从,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影响的。 看着那小厮的背影,秦雨冷笑一声。 加快了自己的步子。一面还催促搬东西的小崽子们。 好在不久之后,东西都已经送到了,小厮看着满满一库房的东西,满意的点了点头。 “多谢诸位公公,现在就请各位原路返回吧!” 多少人面上出现吃了屎一样的颜色,往常他们若是去何处,一定会有打赏,就算是没有打赏,一杯茶也是足以代表心意。 谁知道如今非但没有打赏,就连钱财都没有。 纷纷看向秦雨,秦雨如今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上,转头看向那小厮。 “你可知道,咱家是什么人!” 他如今一度怀疑,是小厮不知道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所以当做一般的款待。 谁知道小厮打了个哈欠。 摇头摆手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不过片刻时间,出现了不少小厮,开始将人往门外头赶。 秦雨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在门槛摔了一跤。好在前面还站着个小太监,他扶了一把,这才不至于在公主府门前出洋相。 秦雨摆正了自己的帽子,瞪着双眼回头。 一双眼睛黑少白多,面上画得如同才漆过的墙壁似的,脸上因为长时间在太阳底下行走,流下来的汗珠缓缓垂下,在脸上拉出一条白线出来。 那小厮吓得往后一退。 “公公,您站得离我远一些,我还有些害怕。” 秦雨被如此一说,气得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撕碎了喂狗。 身后的太监想站出来为秦雨说话,却被他拦住。 露出阴险的笑。 “咱家要让你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小厮装作不在意,只加了几句挑衅的话,那秦雨气得差点晕过去,最后被抬着出了公主府。 见一行人离开之后,小厮招呼人将大门紧闭。 去库房清点了东西,拿着写有东西清单的册子,前去见了公主。 沈鸢正半卧在贵妃榻上,素手轻轻搭在腰间。 雍容华贵,姿态优雅。小厮只隔着帘幕远远看了一眼,便迅速垂下头。 一改先前放荡不羁的模样,小心谨慎半跪在地上,将方才的情况一一描述出来。 说到最后秦雨气愤离去,有些担忧。 “公主,听闻那个秦雨素来是记仇的,今日公主让我如此这般对待他,来日若是他在皇上面前……” 沈鸢缓缓睁开双眸,眼底一片漆黑。如同被清水洗涤过一般。 带着一股古意的曼妙。 “不必担忧,本宫要的就是他去皇上面前,多说两句。” 小厮闻言低头称是,又说了两句,退下去了。 柳儿上前将珠帘整理好挂起来,走到沈鸢边上,将她轻轻扶起来。 如今是正午,该到了用膳的时候,只是公主几日都不曾有胃口,即便厨房想着法子,做些好吃的,也吃不了几口便放下了。 柳儿担心如此下去,公主的身子恐怕受不住。 正值酷暑,天气燥热,加上公主连日思绪过重,这样下去气血不足,人就很容易疲倦。 柳儿见公主近几日就有些这样的状况,于是好说歹说,让吃了新做出来的药膳。 “让龙一来见本宫。” 不过片刻时间,龙一便出现在青月楼。步入楼中,柳儿正收拾了碗勺准备出去,却被龙一叫住。 “公主身子不好?” 柳儿一愣,看向怀中的托盘,这才明白过来,于是解释一道。 见龙一朝着内室走去,柳儿压住嘴角的笑意。 虽然不知公主为何会看上这个龙一,但是她感觉得出来,龙一绝非池中人物,就说这气质,还有几分像…… 柳儿赶紧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将驸马与龙一联系起来。 日头逐渐大了起来,柳儿的步子有些着急。 步出一片阴翳。 “公主唤我?” 龙一走进内室,见到沈鸢的那一刻,身上的气质陡然变化起来。 起先是多多少少都有些端着,如今这个人放松下来,毫无戒备。 只差将面上的一块皮子扯下来,露出原本的真实面目来了。 沈鸢看着,越发觉得不顺眼起来。 遂让他将面上的皮子扯下来。 萧野照做不误,露出面皮之下那一张俊俏精致的脸来。女为悦己者容,男也是如此。 见沈鸢如此喜欢自己这张脸,萧野竟突然有些自豪起来,又有些庆幸。 好在还有这样一张脸,能吸引住她的视线。 萧野的视线太过火热,沈鸢不得不往边上挪了挪,走到书桌前,一道书桌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是有些书上的东西,本宫有些疑惑。” “哪里?” 沈鸢一处处指出来。自从萧野将自己所有的书看过一遍,然后批注之后交给沈鸢,到如今不过月余。 待得知沈鸢已经将这些书看得七七八八的时候,萧野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要知道,这些书可都是上古杂难,上面有些古字,佶屈聱牙。 虽然他读得也快,只是他从小受过这种训练,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 沈鸢第一次接触,便能够达到如此的地步。 可见其天赋并不差。 沈鸢一直忙碌于朝中之事,读书完全是自己的喜好,所以先前才让了萧野教自己读书。 做自己的老师。 现在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只是这个人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些。 萧野忍不住随意提了几个问题,想要考察考察,却没有想到,沈鸢除了解释古书上的内容,还触类旁通,加入了不少自己的见解在其中。 这下萧野是真的有些惊讶,看向沈鸢的双眸当中,充满了惊喜。 “现在只是第一个阶段的书,公主可有时间,再做一些别的考究?” 沈鸢通过一段时间的,也觉得自己已经入了门道,便答应下来。 萧野一面翻看着沈鸢写下的笔记,待看到有些地方,两人的字迹重合,眸中不由得一深。 “公主……” 第87章 病倒 沈鸢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书上,听到叫声抬头,撞入萧野一双古潭一般深沉的眸子当中。 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作用。 只能任由自己沉浸在他的眸子当中,不断下沉,萧野眸中的温柔,要将她整个都淹没似的。 沈鸢觉得呼吸一窒。 就在此时,房门外龙二突然出声,似乎有急事,叫龙一赶紧出去一趟。 萧野眉头稍皱,正要回头去看,却发现自己下巴上多出一只手。 正捏着他的下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觉得唇上贴上了一个柔软如同花瓣一般东西。 萧野整个人瞬间愣住了,脑中一片空白。 只鼻间嗅得到淡淡的清香,仿佛将自己带入了一个奇特的境界当中。 放眼望去,尽是花田。 让他忍不住想要往前走去,想要更进一步,更深一点。 萧野情不自禁,想要加深这个吻。 却不想沈鸢突然睁开眼睛,好看的眸子当中划过一丝戏谑。 一把推开了即将要压到自己身上的萧野,笑得明媚而张扬。 萧野还沉浸在方才,眸中划过一丝迷茫。 凭着本能的直觉,想要继续贴上来,却被沈鸢推到一臂之隔的地方。 “门外有人叫你,你不出去?” 萧野狠狠皱了一下眉头,转头看向门外,充满怨气。 沈鸢见他这个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 舌尖轻轻在唇上滑过,似乎要将方才,萧野在唇上留下的味道回味一番。 这动作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猫儿,萧野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不由得移开视线,急忙告辞走了出去。 若是继续留在这里,他可不能保证要发生什么。 龙二在门外站着,似有心事。 半晌不见萧野出来,正着急要转身离开,却不想下一秒,门便被打开了。 萧野亲自从里面走了出来。 龙二一愣,旋即赶紧开口。只是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家太子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张了张嘴巴,最终吞回了肚子里头。 “太子,那边传来消息,说北燕被幽囚已久的大皇子,意图谋反。” 萧野眉头轻佻。这件事沈鸢似乎并不清楚。若是他下面传来的消息,那么十有八九已经成为事实。 没想到这个大皇子,都到了如此地步,竟然还想着兴风作浪。 “怎么回事?” 两人彼时已经回到厢房,龙二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于是仔仔细细,将前后所发生的事情都讲过一遍。 原来先前那左梁太子迟桑,在北燕境内四处巡游,并非想象之中只是游山玩水那么简单。 他早就已经勾结了北燕那位已经被幽囚已久的大皇子,策划着这一次的谋反。 若是成功,大皇子答应,给迟桑五分之一的北燕国土,还有…… 龙二说到关键之处,陡然停了下来,观察着萧野面上的表情。 见萧野看过来,赶紧垂下头。 “还有什么?” 龙二见躲不过去,支支吾吾半晌,才终于说出来。 “还有……要用淮安公主作为条件,若是北燕大皇子造反成功,他登上帝位的那一天,就是淮安公主远嫁左梁的那一天。” 龙二说完,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果不其然,当自己说出来之后,房内的温度瞬间下降五度。 太子整个人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还说了什么?” “没什么了……” “还说您到时候就不必留着……” 龙二说完,一颗心狂跳起来。 窗外的鸟儿叫了几声,离开了枝头。太阳渐渐落山,在天空中留下一片余晖。 太极殿门前,已经站满了人。 左边是后宫妃子,右边是大臣和太医之类。 纷纷窃窃私语,商量着对策。 如今北燕王的身子似乎一天差似一天,前两天还是好好的,今日就突然在朝堂之上晕倒了。 到如今都没有醒来。 宫中几个年长的御医正在会诊,究竟是什么情况,到如今都还没有定论。 沈鸢沉默站在一旁,因她是北燕王最宠爱的公主,大家的视线纷纷集中到她身上来。 “公主,如今这种情况,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 “是啊,皇上他可有说过什么?” 沈鸢见几个老大臣纷纷围上来,企图从她口中套出什么话来。 不由得冷笑。 他们都还没有看清楚北燕王的真实面目,像他这样恨不得将所有大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怎么可能在还没有油尽灯枯的时候,将大权旁落呢? 更别提立太子这种事,因此长久以来,东宫一直空缺。 不少皇子虎视眈眈,但总没有一个出彩的能够担起大梁。 大家都望着沈鸢,希望她能说出什么来,下一刻,无极殿的门从内打开了。 殿内极其高大,一道阳光直直从房顶上落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光晕。 无极殿可以容纳下百人之多,原本守在门外的人,纷纷鱼贯而入。 只是还有些身份比较低微的,还守在外面,等待命令。 沈鸢走在前头。太医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各个面色凝重。 “公主,请到偏殿我们一同商量吧。” 沈鸢率先走过去,方才的三个太医次序进入偏殿,屏退左右侍奉的人。 三人走到圆桌旁。 这三人沈鸢都熟悉,之前给萧野解毒的便是其中的一位。 眼下三人齐齐出动,面上的神色又如此晦涩,沈鸢眸中微微沉默。 “公主,皇上如今的情况不容乐观。此次突然晕倒,并非没有任何征兆。早在一个月之前,我们就已经告诫过,让皇上不要过度操劳,此次正是因为急火攻心加之心神忧劳过度而为。” “皇上如今年岁已大,是否能将琐碎的政务分离出来,不必事事躬亲。” “臣以为若是照此情况下去,恐怕不出一年,皇上他……” 三人同时沉默下来,沈鸢将此情况在心中酝酿一番,已然有了大致的主意。 便让三位太医先下去与其他人商量治疗的方案,再将朝中几名权势较大的大臣请进来。 共同商量国之大事。 只是沈鸢的命令刚传下去,花名刚念完,便听到有人站出来。 第88章 想谋权篡位 “沈鸢!现在父皇的倒下,你凭什么一手掌控大权?” “我们还有如此多的皇子在此,你当我们都是死的不成?” “事事都只有你才知道,恐怕你从中搞鬼都没人知道!” 无极殿内的气氛一下凝固起来,众人视线纷纷移到偏殿外的十五皇子身上。 这位十五皇子,乃是贵妃所生。他娘亲生下来之后,不久便离奇死了。 因此这位皇子从小被养在别的妃子手中。 他本身又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因此说起话来不重场合,口无遮拦。 这话听在所有人耳中,只当做他要和沈鸢宣战起来。 边上的人想要劝阻,他却一把挥开。 沈鸢听到门外的动静,让侍卫将门打开。 十五皇子没想到,这门竟如此轻易就已经打开了,嘴上还喋喋不休说着嘲讽沈鸢的话,一时间没来得及收住嘴。 待看见沈鸢脸上的表情,陡然停下了。嘴巴却依旧张开着。 模样颇为滑稽。 “十五皇子对本宫的安排有意见?” 沈鸢身着一袭绯色宫袍,面着宫妆,乌发被高高竖起。 一举一动都端庄典雅,如同神人一般。 与沈鸢相比,十五皇子一下便相形见绌,孰高孰低,立见分晓。 就连站在十五皇子边上的几个人,也因为受不了沈鸢的气势威压,缓缓往一旁退去。 一时间,以十五皇子为一个圆心,边上空无一人。 沈鸢看着面上仍旧带着丝丝稚嫩的十五皇子,唇角勾笑。 “十五皇弟今日前来,是有人指使?” “没人指使。” “那是有人绑了小十五来?” “也没有……” 十五皇子面上有些莫名,一时间捉摸不透沈鸢的意思。只是下一秒,沈鸢开口所说的话,让他如至冰窖。 “既然如此,若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便回去吧。” 说着,底下迅速有太监上来,邀请十五皇子回宫。 十五皇子愣住片刻,顿时反应过来。沈鸢这下才是动了真格。 自己方才的言行已经让她不悦,现在请回去,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若是自己继续不知好歹…… 十五皇子心中一抖,抬头看向沈鸢那张精致的面孔。 嘴角带着嘲讽,毫不掩饰对于自己的不屑。 十五皇子深深垂下头,双拳紧握。 就是这个表情。 很久之前,沈鸢便是这个态度,对待他们其余剩下的所有皇子。 明明他们才是未来皇位的继承者,沈鸢却以比所有人都要强硬的姿态,硬生生挤入他们的行列。 甚至就连父皇,都对她刮目相看。 他不明白为什么! 沈鸢她到底哪点好!他究竟什么地方不如她! 十五皇子如今还在宫中读书,他原本也有一名太傅,而这位太傅,还是沈鸢再熟悉不过之人。 见十五皇子如此,沈鸢颇为不耐开口。 “刘将军人呢?” “臣在。” “把十五皇子带下去。” 刘将军不敢多言,走到十五皇子边上。嘴上虽然并未多说什么,面上却已经显露出几分不满。 这个十五皇子,虽然小有才情,但是却不能够压制住内心的情绪。 这样的人从来都难以成大气候。 也许他早就应该向皇帝言明,放弃皇子太傅的职务,以免日后惹祸上身。 “皇子,先回去吧。” 十五皇子原本还有害怕,到如今自己太傅都站出来,在沈鸢一面对自己劝阻。 顿时觉得整个人有一股无名之火,从脚底直接窜上心头。 提起拳头就要上前,刘将军一看吓坏了,身边的人也尖叫起来。 刘将军赶紧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十五皇子,嘴中不听劝说。 十五皇子冷笑一声。 “太傅,你让开,今日本皇子若是走了,这皇宫若是没了父皇,岂不是要成了她沈鸢的天下了!” 眼见十五皇子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刘将军吓得双腿发软,一个慌神,让十五皇子从自己的阻拦当中跑了过去。 直直冲到沈鸢面前。 “皇子小心啊!” 嘴上来不及,却见十五皇子已经从沈鸢面前飞了出去。 在场所有人一阵惊呼,看着十五皇子重重落在地上,咳嗽几声,吐出一口鲜血。 刘将军大叫一声,赶紧上前查看。 他方才若是再快上一嘴…… 这皇宫之中,还有谁不知道,沈鸢身边有一群金刚铁罩一般的白衣卫。 一直默默隐藏在暗处。只要有任何危险,甚至不等沈鸢主动示意,他们便已经出手。 且白衣卫各个武功了得,神通不小。往往还没有人看见他们的身形,事情就已经办成了。 没有人知道白衣卫是如何突然出现在沈鸢周围的,之前听过传言,说是先皇后在离世之前,将自己的暗卫给了沈鸢。 这些人经过沈鸢日复一日的训练,成为了如今的白衣卫。 这个说法听上去颇为可靠,只是如今一见,才知道这白衣卫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坊间传言。 “痛死我了……啊哟……” 十五皇子躺在地上不断打滚呻吟,皇室的脸面都要被他丢尽,有几个年岁稍长的皇子,想要上前帮衬,却害怕得罪沈鸢,于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最终还是刘将军,找御医上前看了看,确定无事之后,才叫宫人将十五皇子送回宫中。 沈鸢与大臣们将朝中大小事务一一安排下去,随后出了皇宫。 刚到府上,就有亲信起来禀报。 说大皇子有谋反的迹象,如今正值北燕王重病在床,若是这个时候大皇子突破幽禁,前来京城造反,恐怕整个北燕都要进行一番血洗。 沈鸢连夜通知了九洲城内的几处防卫将军,让第二日尽数前来公主府议事。 各大将军前来,云集在沈鸢的书房之内,将眼下的情况一一说明。 谁都没有想到,大皇子真的会密谋造反。 如今的大皇子半点牵挂都没有,在外的这大半年,已经不断积蓄好自己的力量。 正等着新年之时一举攻回九洲城,只是没有想到,如今北燕王病重,给了他天赐的良机。 于是他便急不可耐。 沈鸢细算了一下如今留在九洲城之中的兵力,应该不在少数。大致算下来,有十万兵力集中在九洲城附近。 第89章 与左梁勾结 只是沈鸢却发现,其中的可疑之处。 沈自行出去不过是大半年的时间,他当时已经被父皇削减到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半年之内,召集如此多兵马,还要一举进攻九洲城? 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你们若是有想法,可以随时说出来。” 随着沈鸢一声令下,众大臣面面相觑。 似乎都在犹豫应不应该说。 这态度分明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都不准备开口。 沈鸢勾了勾唇,一袭宫袍华贵,明艳照人。 “诸位,本宫今日既请了你们来,便代表本宫将你们当做北燕的心腹大臣,如今父皇重病,沈自行拥兵自重,如今都要打到家门口了,诸位还在犹豫?” 此话一出,不少大臣面露愧疚之色,也有丝毫无动于衷的。 面上带着桀骜,这样的人,便是沈鸢今日主动要讨伐的对象。 如今的北燕朝堂之上,多的是两面派,也少有的能够彻头彻尾坚持自己想法的。 这其中的极为便是如此。 而他们手中往往掌握着不少的权利,这也是沈鸢要集中他们的原因。 若是能一起出动,那么此次对阵,便增添不少的胜算。 另外,也能给自己机会,让自己彻底摸清楚,这些人手中到底有多少能耐。 只是这是他们各家的底牌,又岂肯轻易的暴露在人前? “沈自成既然敢这么做,那么就说明,他身后一定有别人在撑腰。” 沈鸢一语激起千层浪。 大臣们瞬间面色变化起来。 不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话却没有说一句。 “只是这人,究竟是谁?是你?” 沈鸢指着其中的一个大臣,那是个四品的官吏,在朝中无非是掌管几个馆阁,半点实际权力都没有。 突然被沈鸢点名,吓得连连摆手,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却不想沈鸢一笑,指尖移动到另外一人的头上。 “或者是你?” 那大臣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公主若是没有证据,千万不可以乱说!” 这里的人各个都是老狐狸,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即便是有一点的风吹草动,也能在心中编织成一张网出来。 沈鸢笑了笑,收回手。 “不过是一个玩笑罢了,本宫的意思,想必各位都已经非常清楚了。我要的,是在场的每一位都站在本宫身后,万一哪天沈自行要是打进来,你们得上。” 沈鸢将手中的书扔在桌面上,毫不掩饰自己眸中的冷意。 朝廷既然养了他们,那么真等到要用的时候,一个个都想要装缩头乌龟? 沈鸢冷笑,她半点都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 至于那些个需要争取的,如今见了沈鸢竟然有这等魄力,纷纷在心中暗中思索算计起来。 他们原本都是世家,累世积累的权利和财富到了他们的手中,已经成了滔天的富贵。 只是依靠着皇室的权利和背景,养了他们到如今这个地步,如今皇室衰落,他们还想隔岸观火? 沈鸢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今日才将他们请到公主府。 是为了告诉他们,如今北燕的皇室还在,北燕的皇室的人,依然在! 就算整个皇室再不济,也还是能踩在他们的头上! 室内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沈鸢的威压之下,不少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碎的汗珠子。 有的汗珠子已经挂到了眼皮子上,依旧不敢动手去擦。 沈鸢笑了笑,对于自己达到的效果,还比较满意。 “想必诸位心中清楚,沈自成现在手里的握着的,是左梁的军队。” 大臣们面上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有任何外放。 今日沈鸢说的每句话,若是一不小心泄露出去,那都是要杀头的! 更何况现在一国之嫡长子,沟通了外国的军队,准备要杀回京城。 这放在无论哪个皇室,都是相当难以想象的。 一旦这个沈自行落在他们手中,那都是要千刀万剐。 沈自行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若是想保全自己的性命,就必须要拿出十二分的精力。 来对付他们所有人。 相应的,沈鸢也不会有丝毫的放松。 “今日同诸位大臣说这些事情,目的何在,相比各位再清楚不过,本宫只希望,诸位回去之后好好思量,将能做的最大的努力,全都告诉本宫知道。” 一番旁敲侧击结束之后,沈鸢让柳儿将诸位大臣都送回到府上。 当天夜里,既已经有不少大臣送来书信,表明自己的态度和能够支援的物件、兵力。 当天还没有送来的,到了第二天,经过一夜的思索,也陆陆续续送来了。 昨日在书房的二十三人中,沈鸢收到了二十三人的信件。 对于这个结果,沈鸢还算是满意。 将所有的书信让柳儿誊抄出来,随后将信封全都烧毁。 沈鸢看着柳儿誊抄出来的那张纸,对着整个北燕的城防图,一点点开始部署起来。 到一半的时候,萧野突然来了。 见他进来,沈鸢也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 萧野看见墙上的北燕城防图,下意识要退出去,却被沈鸢叫住。 “你进来。” 萧野走到跟前,发现书桌上堆着还没有研制完成图纸。 这一张是沈鸢亲手所画的九洲城图纸, “上面还有些残缺的东西,本宫来说,你来补。” 萧野无奈拿起边上已经沾上墨的笔,原来自己因为思念,突然兴起来看看。 就是为了当个书童。 只是对于沈鸢的这种做法,萧野非但没有不喜欢,内心还暗中生出几分喜意。 这属于北燕的机密,面对这样的机密,沈鸢非但没有让自己回避,相反,还让自己上手帮忙。 这已经是对于自己的一种信任了。 两人在书房之内,一个说一个写,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下午。 柳儿进去送茶点,见两人都沉浸在讨论之中,偶尔一道阳光打在桌面上,看上去温馨而美好。 真真像极了故事当中的那些个才子佳人。 柳儿捂住嘴偷偷笑了起来,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两人一直讨论到深夜,才发觉已经很晚了。 第90章 暴毙 “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本宫明日再叫你过来。” 萧野放下手中的笔,有些怅然若失,抬头却发现沈鸢的视线依旧在自己手中的书上。 半点没有看过来的意思。 一下子有个声音在脑中告诉他,若是这一次不主动,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机会。 萧野走上前,站在沈鸢面前不过一拳的地方。 沈鸢只觉得一片巨大的阴影挡住了自己的光,等意识到是萧野时,正准备抬头起来让他往边上站一些。 却不想突然被抬起下巴。 手中的书因为没拿出,掉落在地上。 沈鸢刚要下去将书捡起来,只是自己被萧野牢牢抵着,没有动弹的空间。 正当沈鸢准备开口的时候,萧野缓缓贴了上来。 两人的呼吸逐渐交融在一起,见沈鸢没有动弹的意思,他便更近一步。 将沈鸢整个抵在墙上,按住她想要乱动的双手,牢牢扣住在头顶之上。 另外一只手顺着腰间开始上滑。 在细腻的布料之下,似乎能感觉到她腰身的曼妙和皮肤上的点点温度。 大手严丝合缝贴在自己的腰间,沈鸢愣住片刻。没想到萧野竟然如此大胆。 只是这感觉似乎也还是不错,她从来没有要在这种事情上,克制自己的意思。 于是便默许了萧野的行为。 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一点点在她肌肤上泛开。 沈鸢的呼吸下意识急促起来。习武之人本来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始终保持在一个频率之上。只是这一次,无论自己怎么控制,那呼吸的频率和节奏都大大超出了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 随着一次错乱,后面便已经混杂不堪。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萧野的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贴在了沈鸢的唇上。辗转反侧,用自己的唇去探索她的每一寸唇肉。 就在沈鸢情难自禁的时候,萧野却陡然离开,眸中原本的情欲被狠狠压了下去。 重新恢复了一片清明。 嘴角带着一丝坏笑,看着沈鸢。 沈鸢眼底的情欲还未完全散下来,突然没有了方才浓烈的刺激,一时间有些茫然。 她毕竟还未经人事,一切都还非常单纯,即便白日如何运筹帷幄,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小姑娘罢了。 见萧野一脸坏笑,沈鸢的危险地眯起双眼。 “你想死?” 萧野忙说不想。随后开口道。 “这便当做我今日为你做牛做马的奖励,时候不早了,公主早些歇息。” 说罢,转身走出房门外。 沈鸢此时的情欲被挑起,哪里能如此快消散下去? 双眼狠狠一沉,若非现在要事在前,她定不会轻饶他! 另外一边,萧野将门合上。 全身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之中,借着这光,顺势看向自己的身下。 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心中安慰自己,再忍忍。 翌日,沈鸢便听说宫中出事了。这事似乎还与她有些关系。 十五皇子突然暴毙在自己的宫殿内。 死之前还在和宫女寻欢作乐,没想到下一秒,人就这么没了。 听说太医已经前去看过了,身上没有任何一点伤口。 看上去似乎不像是被人所杀,只是因为纵欲过度,加上白日里受了气,所以一时间大发大泄,这才酿成了今日的祸事。 萧野化妆成龙一的模样,跟随沈鸢一同进宫。 路上听到如此之说,一下想起自己昨晚的事情。 下意识看了沈鸢一眼,才发觉沈鸢面上也有些不对劲,唇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到了皇宫之中,十五皇子的宫殿已经被团团围住。 不准许任何人入内,里面的人也不能出来。 直到沈鸢出现,一直守在门前的御林军才上前,将所有的事情讲明,将沈鸢和萧野,还有柳儿三人放了进去。 玉宵宫之内还有众多的婢女和侍卫,以及嬷嬷婆子之类。 都跪成一团。 相互簇拥着哭泣。这件事若是北燕王今日还醒着,想必他们在这里的,一个也不能活下来。 只是如今见了沈鸢,才有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于是纷纷跪倒沈鸢边上,一伙大哭起来。 “求公主救命啊!我们真的不知道为何十五皇子就死了!” “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都是按照寻常的来照顾的,只是不知道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再进去的时候,十五皇子就已经死了!” “奴婢……奴婢也是无辜的!” …… 沈鸢听了一阵头疼,忽然想起之前说,十五皇子是死在床上的,如今的十五皇子还没有成亲,边上只有两个通房。 听说似乎事情发生的时候,老十五正在和其中一个搞鬼。 “当时谁在边上伺候?” 方才哭得正凶一个婢女迅速上前,擦了擦面上的眼泪。 “公主,就是奴婢,奴婢没有害十五皇子的心!请公主一定明察!” 说着,忍不住害怕地哭了出来。 沈鸢听了只觉得心烦,边上的柳儿看出来,赶紧劝说的那奴婢到。 “好好将所有的话说出来,公主自然会为你主持公道,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先别哭了!” 说完,那奴婢瞬间停住了哭声。 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开口说道。 “公主,是这样的,当时十五皇子正在和奴婢嬉闹,就和平常一样,只是片刻之后,皇子突然说自己有些不舒服,要休息休息,奴婢想着之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于是便让皇子在床上躺着,自己准备去叫太医,只是太医刚叫回来,他们就说……说……” 奴婢又一下哭出来。 在场的人大多已经明白过来,这宫婢回去的时候,十五皇子已经死了。 “当时可有其他的人在宫殿内?” “没有,就是奴婢一个人……” 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赶紧开口说道。 “不对!还有一个人!十五皇子身边的贴身侍卫也在!当时皇子一直让他在外面守着,只是从方才开始,就一直不见他的踪影了!” 沈鸢扫视一圈,的确未曾见到那日守在老十五身边的那个侍卫。 第91章 发现老太监 自沈鸢下令下去,到如今已经一刻钟时间,还没有半点线索。 在场的人都不敢作声,垂着头。 “抓到了!” 突然,玉宵宫内的大太监尖声叫到。 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被拖了上来。 左右两边分别被一个侍卫驾着,双腿因为在地上拖行,已经磨出血来。 膝盖上已经隐约能看见里面的骨头。 人已经还剩下半口气了。 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任何伤口,可是显然,这人是已经被用刑过。 不然不至于只剩下半口气。 沈鸢眸色一深。竟然有人敢在她之前动手。 玉宵宫的管事太监早先已经辨认过,见人已经带到沈鸢面前。赶紧上前说道。 “公主,这便是之前在十五皇子身边伺候的太监,小阳子。因为犯了事,被抓起来,放进宫里的黑屋子教训了一顿,方才人才被找着。” 说着,掀开小阳子身后的衣裳。 小阳子背上斑驳的伤痕暴露在众人面前,有些胆子小的,没来得及反应,便是一声惊呼出来。 纷纷闭上眼睛。 太监满脸一皱,赶紧又盖上了。 “公主,依奴才看来,这小阳子现在昏迷不醒,就是能醒来,也说不了,要不就……” 太监刚想说,却被沈鸢一个眼神吓到赶紧住嘴。 柳儿会意,旋即上前,半蹲在小阳子面前,双手捏着他的下巴打开往里头看了一看。 皱着眉头,随后在小阳子身上随意点了几下。 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金针,往几处要害下针。 正要动手,那管事太监吓得赶紧上前阻止。却被沈鸢叫住。 “公公若是闲着无事,便去门外守着。” 那太监面露为难,讪讪笑了笑往一旁站着,不再说话。 只因为这小阳子是他一手带起来的,虽然不是血亲,好歹已经有了感情。 眼看着被打成这个模样,他着实心疼啊! 这深宫之中处处都是薄凉之人,小阳子生性单纯,必定是做不出来那样害人的事! 更何况还是十五皇子呢! 太监不忍继续看柳儿对小阳子施针。 将头扭到一边去。 只是余光突然看见桌角有了个什么东西,趁着左右无人,赶紧上前,将那东西找了出来。 仔仔细细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慌忙将东西藏到袖口当中,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自己默默走出去了。 原以为不会有人发现,老太监靠在门上,小心翼翼将袖口中的东西拿出来。 这下彻底看清楚了,面上顿时血色全无。 要知道,这东西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万岁爷身边的秦雨! 难道是那位公公? 不不不,这不可能,那位才升上去不久,又怎么会想着谋害皇子呢! 老太监下巴哆嗦两下,正要将东西揣着回到殿内去。 谁知道刚转身,面上陡然僵住。 浑身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腿都软了下来。 “公公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龙一勾唇一笑,将手搭在老太监的肩膀上。 老太监吓得不敢说话,连忙把手中的东西往袖子里塞,只是肩膀从上面被龙一控制住,半点都不能动弹。 稍微一动弹,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咬一样地疼! 老太监心知自己逃不过,便已经放弃了抵抗,任由龙一将自己拎起来,扔到沈鸢面前。 “公公上了年纪,以为本宫和殿内人的眼睛,都不管用了?” 老太监面如死灰,瑟瑟发抖,从龙一手中挣扎着跪下来,求沈鸢饶命。 此时,在柳儿行云流水一般的操作之下,小阳子已经悠悠转醒。 “公主,已经恢复了,只是他的嗓子被人用木炭烫过,一时间还难以恢复,若是要开口说话,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沈鸢皱着眉头,两三天的时间,太迟了。 转头看向一旁的老太监。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小可,若是这个小的有嫌疑,那么这个老的一定逃不脱。 再者,方才老东西行为诡异,只是不知道在桌下捡到了什么东西。 沈鸢看了一眼龙一,龙一会意,将老太监拎着,往前走了两步,扔在沈鸢脚下。 因为太过害怕,老太监此时觉得眼前已经天旋地转,害怕地找不着方向。 “本宫问你,方才知道了些什么?” 老太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依旧浑身发抖,半句话都未曾多说。 “你可想好了,若是不说,本宫让你们一同去见十五皇子。” 说完,老太监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哀嚎道:“我说我说!奴才说!” 沈鸢抬了抬下巴,身子往后靠了靠,似乎在等待老太监的下文。 “方才奴才从地上捡到的那物件,正是皇上身边,秦雨大太监的东西。” 此话一出,众人视线纷纷落在放在桌面上,那一团明黄色的巾子来。 沈鸢看过去,眉头紧紧皱着。 秦雨?秦雨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几乎是第一时间,沈鸢便看向了十五皇子死的时候,身边的那个宫女。 宫女意识到自己逃不脱被审讯的命运,猛地冲起身,想要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谁知道却被身旁的侍卫拦住。 宫女发了疯似的大声尖叫,说是要去陪十五皇子。 众人见她发疯,生怕传染给自己,纷纷远离。 沈鸢见了这一场闹剧,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来。 倒是会演,方才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这个小丫头如此古灵精怪。 竟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一条线索。 侍卫将人带到沈鸢面前,沈鸢勾着唇,开口问道。 “告诉本宫,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宫女抬头,正要说话,却突然双眼睁大,缓缓朝后倒了下去。 众人一看,一道乌黑的血从她的口中缓缓流了出来。 顿时大惊失色,大声让护驾,纷纷到沈鸢面前进行掩护。 龙一是第一个跑到沈鸢边上的人,将沈鸢牢牢护在自己的身后。 谨慎地不放过空气当中,任何一点异动。 见不再有动静之后,柳儿上前对宫女的尸体进行检查,发现她后背有一处血点。 里面藏着一根食指那么长的银针。 第92章 接二连三的离奇事件 十五皇子的死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不少皇子和公主都已经听说,纷纷进宫前来探看。 有些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有些是前来探看十五皇子是否真的已经死了,只有极少,是因为兄弟情面前来。 沈鸢让将所有的人一并挡在外面,没有她的允许,不准接近十五皇子的尸体半步。 经过太医的检验,十五皇子的尸体上,没有发现任何有毒的物质存在,也就是说,他不可能是被下毒害死。 而且,在十五皇子身上,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伤口。 宫中的太医,每一个都是至少有三十年从医经历的老太医,眼下面对一个十五皇子的尸体,却没有办法从中判断出来,究竟死于何物。 这着实让人面上无光。 沈鸢听完之后,看向柳儿,却发现柳儿一直垂眉沉思。 “可是发现什么了?” “公主,我……” 沈鸢转身走入内殿,柳儿紧随其后。 门关上之后,柳儿才继续说道:“我的确发现了可疑之处,我怀疑,十五皇子极有可能是中了蛊毒。” “蛊毒?” “是的,这蛊毒原本是南方少数民族苗疆的祖传秘技,只是后来苗疆被左梁攻下之后,便成为当今左梁的附属国。” “你的意思是说……” 柳儿点了点头。沈鸢思忖片刻。若是十五皇子身体内真的含有蛊毒,他的死真与蛊毒相关,那么说明宫中必定已经渗透入左梁人的细作。 而且这个人如今的身份,并不低。 瞬间,沈鸢便想起之前,老太监在桌底捡到的那张巾子。 秦雨的东西突然出现在十五皇子的宫中,已经甚是奇怪。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两个人,宫女已经死了,小阳子还不能开口讲话。 现在只有等待,小阳子的嗓子恢复之后,说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这段时间,沈鸢并不会坐以待毙。 走出内殿,便迎来宫中不少皇子公主,纷纷等待在玉宵宫外。 等着沈鸢给大家一个说法。 “十五皇弟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鸢!你还想怎么说!老十五前日才与你争执,今日便死于非命,你给我们一个说法!” “没想到你如此歹毒,残害自己的手足兄妹!” 面对种种指责,沈鸢面色如常,并未往心中去。 这也正是他们所憎恨的,无论面对着什么,沈鸢面上总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相比之下,他们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 让人难堪! 其中向来与十五皇子交好的九皇子站出来,他如今刚满十六,正是读书的年纪。 也不免血气方刚,刚想要开口讲话,却被沈鸢一眼看过去。 张着的嘴巴最终还是合了起来。 “父皇如今重病在床,这件事由本宫全权处理,若是有何不妥当的地方,尽管指出来。” 沈鸢一番话,下面方才还有所反对的人,此时却比什么都要安静。 他们明白,此时若是再出头,那么便是公然与沈鸢作对。 他们可没有那么傻。 虽然十五皇弟的性命重要,但是人毕竟已经死了。 沈鸢如今手握权势,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若是无事,还请诸位先回去吧。” 说完,让柳儿先去送客。 几位太医想要跟着一同离开,生怕事情最后落在自己的头上。 却没想到刚想要踏出门槛,却被沈鸢及时叫住。 太医们灰头土脸重新回到沈鸢面前。 柳儿为各位斟上茶,静静站在沈鸢身后。 “几位都是宫中的老御医,想必不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今十五皇子已死,尸骨未寒。本宫身为他的皇姐,自然有义务要为他找回公道。这件事便落在诸位身上。” 此话一出,太医们面上顿时难看起来。 “这……公主,不是我们不看,而是我们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啊!” “如何会看不出来?” “皇子身上一无创伤,二无毒药在腹中,三无过往疾病……老臣们就是想找出个所以然来,也是有心无力!” “各位可曾想过,巫蛊之术?” 诸位面上陡然一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准备开口。 这巫蛊之术,多年之前已经遭皇上禁毁。但凡有人在宫中行巫蛊之术,必定不问缘由,当场处死。 这淮安公主不会不知道,又何必拿此事来为难他们呢! “公主,我们。” 老太医还想再说,却被沈鸢打断。 “本宫身边有人说起,十五皇子很有可能是由于巫蛊之术丧命,诸位下去之后好好想想,究竟是什么,若是真的能找出来,本宫必定会找到身藏在深宫之中的杀人凶手,届时也是大功一件,本宫自然会向皇上禀报诸位的功劳。” 沈鸢的一番话诱惑不小。 这里面大多数的人,已经很难有机会继续往上提拔。 若是真的因为沈鸢一句话,能够升上去,也并非不是一件美差事。 这样一想,大家心中便舒畅很多。 顿时答应下来,要回去看医书。 十五皇子的尸体由于沈鸢下令,便暂时停放在太医院,边上用冰块来防止尸身腐化。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沈鸢回到公主府内。 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青月楼。 沈鸢方才沐浴完,就见龙一正站在书桌之前,正冥思苦想着什么。 直到沈鸢走近,也并未反应过来。 沈鸢抬头,正好瞧见月光落在他的侧脸上。 此时的萧野已经摘下了属于龙一的面具,面容精致,棱角分明。 一双桃花眼,因为太过专注而微微垂着眸子。 她甚至能清楚看见他的每根睫毛。 卷起一个微微的弧度,微微一眨眼,便像蝴蝶一般似乎要飞走。 沈鸢一直知道自己容貌极美,可是在看到萧野之后,竟然有种相形见绌的感觉。 视线下移,落在他那张红唇之上。 比女儿家染上胭脂的唇还要好看几分。 沈鸢忍不住凑近了,正巧,此时萧野突然转过头来。 两人唇轻轻捧在一起。 窗外的月光格外皎洁明亮,月光落在两人身上。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萧野额前的发丝轻轻舞动。 抬头,搂着沈鸢的腰身,加深了这个吻。 第93章 城防图之上的缺陷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下来,两人都全身心投入在这一吻之中。 在双方的投入之下,这一吻似乎穿越时间,穿越一切的战争纷扰。 良久,直到沈鸢的唇瓣都开始有些发麻,忍不住动手推开了萧野。 萧野缓缓离开她的唇瓣,只是手却没有移开,依旧固执地放在她的腰间。 方才沐浴之后的沈鸢,身上的体香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不时传入萧野的鼻尖,勾动着他内心那根理智的弦。 深深呼出一口气,萧野的视线转移到书桌之上的城防图上。 “这上面似乎有些不对。” 沈鸢眼底的还有丝丝情欲未散,听闻萧野沙哑的嗓音,眸中一沉。 很快又恢复正常。 视线朝着萧野指尖的那处看过去,在经过萧野的讲解之后,的确发现了破绽。 位于九洲城东南面的那块地,向来是城中流民乞丐,摊贩走卒之类聚集之地。 因为极其难以管理,所以历来的统治者都默认放松了对这里的管辖。 沈鸢曾经想过,要对这里进行治理,只是手中并无如此大的权利,再加上为了防止北燕王的猜忌之心,便一直未曾动手。 只是如今若是要彻底加固城防,这东南面,便是不可越过的一处。 里面的人已经是盘根错节,鱼龙混杂,更别说其中还有许多朝中势力的存在。 其中势力的划分也极为混杂,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城中之城。 即便是皇室的力量,一时间也难以抵达。 沈鸢皱紧眉头,一时间想不出一个人,能够代替自己前去此处进行治理。 “别着急,我倒是有一个人。” “谁?” 萧野勾起嘴角,指头浸在茶水之中,片刻之后在檀木桌面上写下一个字。 看见那字的时候,沈鸢不由得一愣。 是了!她怎么将这个人给忘记了! 月光正好打在那用水渍写就的字上,正是一个羽字。 萧野所指的,正是如今在军队当中节节攀升的傲羽。 当初沈鸢将傲羽送进军队,到如今已经许久时间。自从那次见过之后,傲羽便再也没有出现在沈鸢面前过。 沈鸢心中倒是有不小的期待,当初出去的时候,傲羽不过是一个少年稚子。 如今大概已经成熟许多。 毕竟在朝堂之上,光是近来,就听过不少大臣对他赞赏有加。 只是沈鸢一直未曾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调他回来。 “明日本宫休书,将他叫回来。只是……” “只是光有傲羽将军,还远远不够,他生性莽撞,虽然在军营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但毕竟涉世未深,若是贸然派他过去,你心中难安。” “不错。” 萧野勾唇一笑,为自己猜中了沈鸢的心思而愉悦,只是心情难免复杂。 她竟然在自己面前,毫不隐瞒地承认,在乎另外一个男子。 还真是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感受。 沈鸢是何等精明的人,瞬间察觉出来,萧野的情绪似乎有点微妙的变化,也并不急于解释。 “你可有好的人选?” 闻言,萧野点了点头。 他既然点出傲羽这个人,便一早就已经想好了配他的人选。 只是不知沈鸢是否能答应,毕竟那人,是他身边的。 “你的意思是,闻风?” 沈鸢眉头稍皱。她对于闻风的了解并不多,只是光就办事靠谱的程度来看,此人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才。 只是…… 沈鸢心中还是多有顾虑。 萧野自然能够看出来,便开口解释道。 “闻风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他为人冷静,处事周全,再加上颇善于攻心。与傲羽两人一冷一热,正是再合适不过的拍档。” “你为何如此肯定,傲羽能够听从闻风这个军师的指挥?” 萧野神秘地勾了勾唇。 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动两下。 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我自然有法子,公主,您就不必操心。” 沈鸢狐疑看着萧野,虽然对于闻风能够让傲羽乖乖听话这几件事,她持有保留态度。 但是对于萧野,她却是相信的。 “那就依你所言,明日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记得不要让本宫失望。” 萧野笑着点头。 见沈鸢面上已经略微有了些疲倦的意思,便提出要走。 沈鸢并未多留。 只是径直走到自己床边,躺下之后没过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几日事务繁多,再加上长时间思忖,她如今急需要好好休息。 所以不等萧野离开,她便已经睡着了。 听到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萧野勾唇一笑。 原本应该离开的他,去而复返,此时赫然站在沈鸢的窗前。 借着月光看着那张小小的精致的脸儿。 如今睡得安详。 华贵的被褥之上,露出藕段儿一般白皙细腻的半截胳膊。 萧野见了眸色一深。 迅速一开始视线,轻轻在沈鸢眉心之间落下一吻。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内,此时龙二还未休息。 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凉掉的茶水。 见萧野回来,忧心忡忡起身。 正要开口讲话,却被萧野阻止。 “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再说。” 龙二面上神情复杂,底下的人,无论是将军首领,还是士兵走卒。 都听说了此次左梁勾结北燕内奸,打算一举攻入九洲城的事情。 如今人群当中有很大的一片呼声,要求太子带着他们,与左梁军队一起,趁乱攻入九洲城。 这个想法固然是好,若是两边的兵力集中起来,到时候就算是北燕王从床上起来,亲自上阵指挥,也可能再无翻身的机会。 只是萧野必定不会允许这样做。 趁人之危,还是偷偷摸摸的行为,必定不是君子所为。 很早之前便已经有将军猜到了萧野的态度,所以早就已经动员好了自己手下的人,想要等到时机一到,便自己随同左梁军队一起,攻入九洲城。 龙二听说之后,立刻前来报告萧野。 只是萧野似乎半点都不着急。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民心。 龙二忍不住要开口:“太子,若是继续等下去,恐怕形势对我们不利!” 第94章 十五皇子的死因 萧野思忖片刻,让龙二按照自己的意思,下去安排好。 翌日,宫中人前来告知,御医们已经找到了十五皇子致死的毒蛊。 据说是从秦雨的那块帕子上,发现了一只虫子的残骸,而通过对那残骸和古书上的比对,最终发现,这虫和书上一名叫白僵虫的蛊毒十分相似。 因此特请沈鸢前去。 这件事太医们毕竟不好声张,若是让皇宫里的人知道,他们太医院竟然在研究这等皇宫明令禁止的东西,恐怕头上这顶乌纱帽,不能保住了! 沈鸢进宫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去太医院。 听从各位太医们的意见,虽然诸位各有各的说辞,但是其中有一点,没有丝毫疑问。 那就是,那虫子的残骸属于白僵虫。 所有的症状都对上了。 白僵虫致死的人,身上没有任何痕迹,表面上也看不出来,与正常死去的人有任何的不同。 但是等到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原本已经腐烂的尸体,会突然散发出剧烈的恶臭。 这恶臭不仅会扩散开,而且还携带着剧毒,若是不能正确处理尸体,恐怕到时候的损失,要比现在要大得多。 所有的太医们发现这一事实的时候,都惊出一身冷汗。 毕竟十五皇子的尸体停放在皇宫之中,到时候请和尚念经诵佛,一顿礼仪下来,少说也有四十九天。若是到时候再发现,可就已经晚了! 那时候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毒气之中,更没有丝毫活命的可能。 顿时,诸位太医看着沈鸢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若非沈鸢执意要查,恐怕所有的人,都会遭遇这场无妄之灾。 沈鸢从太医处拿到了秦雨的帕子,用一张白绢布包起来。 沈鸢让上了一盏茶,坐在太师椅上,慢慢品尝着上好的雪山茶。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秦雨便赶到了沈鸢面前。 “公主,听说您找奴才有事?” 沈鸢黑漆漆的一双眸子,缓缓抬起来,落到秦雨身上。 自从前面的那个老太监被换下来之后,父皇也不想重用他身边的党羽。 于是便另外提拔了这个秦雨上来。 他所依靠的,不过是那份过于常人的激灵。 显然,自从听说沈鸢要找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所为何事。 沈鸢索性不再客套,直接开口问道。 “十五皇子的死,与你可有关系?” 秦雨愣了一下,赶紧摇头,矢口否认,说自己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就连十五皇子的死讯传出来,他也没有时间过来看一眼。 只是这话听在沈鸢的耳中,断然不会相信。 毕竟这个秦雨,是出了名的狡猾。 “哦?本宫错怪你了?那么你的东西,又为何会出现在玉宵宫?” 沈鸢眸中的神色陡然冷了下来,将那白绢布包着的一巾帕子扔了出去。 那帕子悠悠转转,一下落在秦雨的面前。 秦雨面不改色,只是垂在身侧,忍不住攥紧的双手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公主,这帕子奴才实在没有见过,您恐怕是认错了。” “大胆奴才,你竟敢质疑公主?” 柳儿厉声朝前,秦雨却缓缓一笑,趴在地上磕头。 “哟,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奴才我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罢了,这样的帕子,宫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有,又怎么能够断定,这就是咱家的东西呢?今日是咱家,也就受了这等委屈,可若是换了别个,还指不定要怎么说话呢!” 秦雨说着,满是委屈地低下了头。 那模样就像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柳儿被这人以假乱真的演技弄得一愣一愣的,回头看向公主。 沈鸢知道柳儿斗不过这个狡猾的狐狸,便示意她退到身后。抓住秦雨话中的破绽。 红唇轻启: “公公所言极是,这宫中人人都会有这样的帕子,只是按照这一点来说,若是如此,那么公公怎么能只是潦草看过一眼,便断定,那帕子不是自己的呢?怕不是随口否定?” 秦雨面上一僵,很快又恢复过来,笑得僵硬。 “公主说笑了,咱家的帕子,每月宫中发放皆有定数,自家的帕子一次也没有丢失过,以是才会一看就说那不是咱家的。” “哦?是这样,只是空口无凭,公公应该不会介意,本宫让人前去公公房内搜索一番吧?” 秦雨猛地抬起头,看着沈鸢。 发现沈鸢此时正看着自己,一双眸子当中,是说不出来的深意。 吓得秦雨赶紧垂下头。 沈鸢所代表的,那是真正的皇家声威,而秦雨,不过是才经过提拔上去的一个小太监。 在没有提拔之前,他就是这皇宫数以千计的人当中,最不起眼的那一粒小沙子。 地上的砂砾,又如何能与天上的星辰相媲美呢? 只是秦雨此时再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沈鸢这一招,叫做先斩后奏,她已经看准了,这个秦雨若是知道她要去搜房,定会搬出各种理由前来阻止。 所以早在秦雨过来的路上,便已经让人前去查看秦雨的房。 算算时辰,这个时间,应该也快要回来了。 话正说,就见一队侍卫正往这边走来。领头的一个走到沈鸢面前,半膝下跪。 双手抱拳对沈鸢说道。 “回公主的话,秦公公房内除了大量的财物,以及少量的春色图之外,并无公主所言与巫蛊之术相关的东西。” 此话一出,秦雨乐了。 赶紧去看沈鸢,却发现她面上并不是失望,似乎这个结果早已经在她的预料之中似的。 沈鸢依旧是双眼盯着自己,让秦雨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悬崖边缘,稍微一个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 秦雨咽了咽口水,赶紧顺着侍卫的话继续说下去。 “公主,这下咱家可以证明清白,这位卫将军已经告知说,奴才的房中并未有公主所言的什么巫蛊之物。” 说着,擅自起身。 秦雨已经等不及要回去,看看自己房内究竟被动了哪些东西。 他已经想到了一切,唯独没有想到,沈鸢竟然会让人去查他的房。 第95章 皇上重病 秦雨回到自己的房中之后,迅速将门关上。 一路往房内走,一路踢开地上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摆件。 这些东西都不足挂齿,只是最为重要的…… 秦雨走进内室,看见正对着门的那一扇墙壁,正要上前,却突然停住了步子。 微微思索一番。 转过身坐在了床上,让门外服侍自己的小公公进来,给自己打水洗脚。 才叫出声,那小公公便走了进来,似乎急不可耐。 一下就引起秦雨的怀疑。 便引诱小公公逐渐靠近,等到小公公走到自己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脖子。 “过来,让咱家好好问你几个问题。” 说完,下狠手将指甲掐进了小公公的肉里。 “哎哟……公公手下留情,留情啊公公!疼死我了!” “哼,说,你躲在门后究竟有什么企图!” “奴才没有,奴才真的……” “嗯?” “公公听奴才说,奴才这就说!” 小公公从秦雨的手下挣脱出来,捏着自己的脖子连滚带爬跪到一边。 狠狠磕了头。 “公公,是公主,是公主说,看看您究竟回房来做什么了。奴才也实在是没办法啊!” 秦雨冷笑一声,他猜得果然不错,淮安公主果然如同传闻当中一般,不简单啊。 扭头看向边上怂包一样的小公公,秦雨勾了勾手指。 细声说了几句话,那小公公连连点头。 领命下去了。 秦雨看着小公公离开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满是阴冷之气的眸子当中,浮现出诸多的算计。 起身来到墙壁前,在墙上一番摸索,找到一块凸起的地方。 轻车熟路往里面一按,只见被按住的一小块墙壁,往里面凹陷下去。 紧接着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一起的,是眼前的墙壁逐渐出现一条缝隙。 随着这条缝隙越来越大,里面的场景也逐渐展现在眼前。 秦雨缓缓走进暗室。 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从一片漆黑当中,飞出一只浑身雪白的鸽子。 红色的腿上绑着一个小竹筒。 在室内盘旋两下,扑腾扑腾飞了出去。 那小公公在玉宵宫外,不断念叨着方才秦雨交代给自己的话。 额头上早已经布满了汗珠子。 走到门跟前,双眼一闭,走了进去。 沈鸢面前,小公公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此时的他竟然有些后悔。 他只觉得公主身上的气势,足足要比秦雨公公强上千百倍。 光是跪在公主面前回话,也有一种让他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就这些?” “回公主,就是这些,奴才不敢撒谎。” 嘴中这样回答着,内心却早已经百转千回。小公公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双眼盯着地面,连眨眼都还要想一下。 只是沈鸢却好似没有注意到似的,视线落在小公公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室内一片寂静,迟迟等不到回话,小公公斗胆抬头看了一眼。 却是一愣。 此时公主正一脸趣味地看着自己,仿佛在看自己手中的一只耗子。 而他自己,就是那一只活不久的耗子。 在沈鸢的面上,小公公似乎看到了自己活不长久。 浑身一颤,赶紧垂下头去。 撑在地上的双手竟然已经浸满了汗水,胳膊上的汗珠子顺着胳膊一路溜下来,地毯上都已经湿透了一块。 “哦?既然如此,你下去吧。” 小公公千谢万谢,弯着身子退了下去。 而在他将门带上之后,确定脚步声逐渐走远,柳儿一脸疑惑,不解地问道。 “公主,方才那个公公分明就是在说谎,您怎么将人还放走了?” “若非如此,秦雨又怎么会放松警惕呢?” 柳儿愣住,竟然是这样! 她原以为一定要抓住秦雨公公的破绽才好,却没有想到,此时收手,可能拿到的只是秦雨陷害十五皇子的证据。 但是若是再让他放松警惕,得意忘形之后,她们再动手,可能拿到的东西,就不只是谋害皇子这么简单了。 柳儿看向沈鸢的眸子当中,满是敬佩和钦慕。 但是这些对于沈鸢来说,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思维方式,她从小接受到的事物都与常人不同,所以想事情也会比别人更加深入,更加曲折一些。 无极殿。 太医们从皇帝的寝殿内走出来,愁容满面,窃窃私语。 突然之间见到沈鸢出现在面前,赶紧上前行礼问候。 “微臣参见公主。” “参见公主。” “皇上现在的情况如何?” “这……” 太医们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沈鸢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 似乎察觉沈鸢的不悦,太医们纷纷告罪,你推推我,我推推你。 最终,太医院的管事,满头花白银发的王太医上前,拱了拱手。邀请沈鸢到一旁细说。 别殿内。 沈鸢坐在桌边,宫女递上来一杯上等的香茗。 丝丝香气缓缓散开,在杯口上方出现一缕青烟。 “公主,皇上如今的状况,不容乐观啊。” “怎么回事?” “我们方才去给皇上把脉,发现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之后,皇上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哎!” 太医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活了大半辈子,在宫中做御医也差不多快要半辈子的时间,却没有想到,竟然在快要告老还乡的时候,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能看出是由于什么缘故?” “臣等能力有限,目前还不能,只是……” “只是如何?” 太医斟酌片刻之后,开口说道:“皇上这症状似乎闻所未闻,宫中毕竟还是太闭塞,在民间可能会有更多的能人异士,他们若是能将皇上治好,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沈鸢仔细思量了片刻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外面有沈自行和左梁虎视眈眈,还有许多贪官污吏,都在盯着皇宫。 而更不用说皇宫内,还有外面的内应。 他们沆瀣一气,万一要是皇上病重的消息传入他们的耳中,只恐怕到时候会生出更多的祸端来。 太医见沈鸢迟迟不说话,细细想了一番,发现的确不是一个办法。 第96章 京平郡主 “又或者假称宫中某位娘娘或者太后贵体欠安,以这样的名头到民间征集能人异士。” “姑且按照这样去办,切莫走路风声。” 太医领命下去。 沈鸢进入太极殿,见到了躺在龙床上的皇上。 只见他形容消瘦,面若枯槁。 因为长期卧病在床,面上已经血色尽失。 很难看出,他就是那个心思缜密,机关算尽的北燕王。 沈鸢眼神之中微微闪动。 走近几步,原本是想看清楚北燕王的状况,却意外闻见一股奇异的味道。 这味道说香不香,但是也不像是臭味,更像是介于两者之间,但却让人闻着极其不舒服。 “来人。” 青衣宫婢迅速捏着手上来。 “皇上用的是什么香?” “回公主……皇上没有用香料啊。” 没有用香料?那为何会有这股奇怪的味道,这些宫婢似乎全然没有察觉,难道已经习以为常? 下一刻,两队宫婢进来,秦雨也随着走了进来,边走,便催促着。 “快些,皇上等着要用药呢!你们一个个手脚都麻利些!” 说完,挥了挥自己的帕子,满是不耐烦地一转眼,见沈鸢正站在龙床边上。 面色顿时一变。 “哎哟……这不是淮安公主,奴才见过公主。公主有何事吩咐啊?” 沈鸢看了他一眼,那浮夸的一举一动似乎在刻意掩藏着什么。 方才的味道似乎更加浓烈了一些,沈鸢的视线移到边上,宫女端着的托盘之上。 统共有两个托盘,每个托盘上都放着一只九玉龙环碗,这晶莹剔透的碗里,装着的是浓密黑稠的药。 边上还有一个小碟子堆着蜜饯之类的东西。 见沈鸢一直看着托盘,秦雨不由自主上前,借着说话的机会,下意识挡住了身后的托盘。 向沈鸢解释,那不过是皇上的药膳,待会子用完之后,自己还要给皇上擦身子。 言外之意,就是沈鸢目下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 沈鸢的视线从他身上冷冷扫过一遍。 “本宫要你来教本宫作事?” 沈鸢一袭明红色的宫袍,发髻高高竖起。眉上点翠,脸颊轻轻着上一些胭脂。 一双美人眸轻轻班半阖着,有种说不出来的静默与威严。 秦雨的脸上唰一下全白了,跪在地上求公主饶命。 “公主错怪奴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啊公主!” 沈鸢冷冷勾唇一笑。 “秦公公架势如此之大,若是不知道的,恐怕以为,秦公公才是这皇宫的主人。” 秦雨连连否认,这等罪名若是按在自己身上,就算是他没有九族,也要找出一个九族来给诛杀完了。 他哪里还敢在沈鸢面前蹦跶? 沈鸢一声令下,身旁的宫婢迅速将托盘端到面前。 稍微闻了一闻,果真,这味道就是从药膳之中散发出来。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王太医便赶到了。 “太医帮本宫看看,这药膳中都有些什么成分,方才秦公公说,不过是些增补身体的东西,本宫寻思,这些东西本宫并非没有过尝试,为何会是如此古怪的一种味道?” 王太医领命,将药膳端到自己面前。 秦雨就要上前阻止。 “诶!不可……” 察觉沈鸢的视线看过来,秦雨只好收住手。 袖子耷拉下来,盖住了所有的情绪。 那王太医用小指轻轻沾了一些勺子上的药膳,放进嘴里。 稍稍品味一番,半晌,缓缓睁开眼睛,带着一丝疑惑说道。 “倒是奇怪,微臣从医数十年,尝遍了各种药材,却不能从中辨认出,究竟有哪些东西。敢问公公,这里面用的都是一些什么药材?” 秦雨面上一怔,下意识看向沈鸢,见沈鸢一双沉静的眼神正落在自己身上。 说话顿时打起结巴来。 “这……王太医您都不知道,奴才哪里能明白过来?说到底,这不都是按照你们太医院当中药方子来炼制的药膳?怎么反倒问起奴才?” 王太医微微沉吟片刻,正要开口,却见沈鸢朝着自己的摇了摇头。 这才恍然大悟似的,点头说道。 “不错,是如此了,方才是微臣错怪公公。药膳没有太大的问题,可以给皇上使用。” 秦雨听了这话,眸中划过一丝得意。 催促着宫女赶紧上前喂药。 沈鸢站在一旁,看着宫女一勺勺喂进北燕王的嘴里,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沈鸢与王太医一起出了寝殿,遇上要来探望父皇的其他皇子公主。 因为有感于十五皇子的突然逝世,大家都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死的不明不白的,就是自己。 但是也还是有不少的刺头。 偏生要上来挑起事端。 比如现在。 京平郡主与沈鸢向来不合,经过这段时间的诸多事情,内心的怨气更是已经积攒到极点。 这位京平郡主与寻常的皇子公主不同,因为从小养在太后边上,因此格外骄纵跋扈。 之前随同太后一同在镜台山为百姓祈福,如今才刚刚回来不久。 这位京平郡主刚进宫,便听说了沈鸢也在,特地打扮了,为的就是与沈鸢对峙。 只见她身着一袭白色宫装,上面用金线绣着美丽的花纹。发髻半扎半披。上面极尽能事,簪着许多华贵的首饰。 只是太多太沉,反而有种喧宾夺主,不伦不类的模样。 见了沈鸢之后,上前一步,一般皇子公主,见了沈鸢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见礼。 只是如今京平郡主一心想的是,等沈鸢没有皇帝撑腰,好好与之一比高下。 所以特地没有见礼。 “姐姐也来了?” 沈鸢淡淡扫了一眼,并未言语,继续与王太医交代着没说完的事。 京平郡主站在一旁,宛若一个花瓶似的。 两人一红一白,究竟谁华贵谁素净,一眼便能分晓。 走到沈鸢边上,京平郡主才意识到,自己妄图同沈鸢一比高下,似乎有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感觉。 但是内心的嫉妒与自卑,已经让她头脑不清。 硬生生在沈鸢边上,将自己比作一个小丑。 “姐姐?” 京平郡主再次开口呼唤沈鸢,见沈鸢迟迟不应自己,不由得有些恼火。 第97章 作妖 京平郡主的小姐妹见她不被理会,上前将京平郡主拉到一边。 “这么多年姐妹,你难道还不知道她的性格?向来是手眼朝天,哪里会理会你我这些人啊?” 说话的是一个小亲王的女儿,骄纵蛮横,和京平郡主很是合得来。 经常在一起说些体己话。 两人对于沈鸢都是一个态度,眼红得要命,但是却没有办法。 只能被沈鸢压下一头。 京平郡主盯着沈鸢的背影,似乎要将她的身后看出一个洞来。 她心底嫉妒得发疯。 凭什么眼前这个女人,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最好的东西,得到父皇的宠爱,得到一切! 她一定要将沈鸢扳倒,否则难以了却心中这股恶气! “本公主一定要让沈鸢,跪在地上求本公主!” 边上的亲王之女,沈安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话无论谁听起来,都像是在听笑话似的。 “你想搬倒沈鸢?别说笑话了,你知道她身后的人是谁吗?” “这皇宫之中,除了父皇对她宠爱有加,其余谁不是对她恨之入骨!” “你知道就好,我还以为你要和皇上作对呢!” 京平郡主沉默良久,恶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 心中的怒火越发旺盛起来。 要是不作出什么来,她连觉都睡不着。 边上的沈安安见她动了真格,稍微思索片刻,在京平郡主耳边说道。 “你要是真的想,我不是没有办法。” 京平郡主转头看向沈安安,她娇俏的脸蛋上,满满都是算计。 突然想起来,似乎早些年,这个沈安安也与沈鸢之间有些矛盾。 当时父皇以及所有的人,都站在沈鸢这一边,她沈安安应该是最恨之入骨的才对。 想及此,京平郡主勾唇笑了出来。 “什么办法?” 沈安安将京平郡主带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两人说了许久。 等到说完之后,京平郡主面上复杂。 “我是想让沈鸢得到教训,但是从来没有想过……” “你现在心软了?难道忘了刚才在人群面前,她是怎么对你的了?” 京平郡主沉默,抬头看着边上的荷花湖,放在假山石上的手陡然握紧。 “你说得对,既然如此,我答应你。” …… 沈鸢处理完宫中之事,正要出宫,却被太后突然叫了过去。 沈鸢当即疑惑。 太后常年隐居,不是在诵经念佛,就是在镜台山修养。 一般一年不见外人都是可能的,怎么这次突然要见自己? “太后可有说什么?” “回公主的话,太后只说,许久不见公主,甚是想念。邀公主过去慈禧宫一聚。” 沈鸢沉默片刻,让宫女下去。 柳儿虽然没有听说过这位太后太多的事迹,却知道太后与方才的京平郡主,却是异常的亲热。 可以说,太后是将京平郡主,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待的。 方才京平郡主才在公主这里吃了瘪,怎么过了没有多久,太后就要来找公主呢? “公主,这其中会不会……” “无论是什么,太后既然相邀,便不能不去。” 显然,沈鸢已经察觉到其中不对劲之处。 慈禧宫中。 沈鸢立在门前。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太后身边的李嬷嬷,便一路快走,来到了沈鸢面前。 “公主,您来了。太后正在里面等您呢。” 说完,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沈鸢微微点头,走了进去。 才穿过帘帐,走入一道门,便见堂中一个巨大的铜盘,里面放着几块冰块。 这冰块是用来消暑的。 宫中只有几位贵妃,还有皇上能用,除此之外,便是太后能用上。 只是沈鸢注意到,太后宫中的冰块,似乎比皇上所用的,还要巨大,还要剔透一些。 只看了一眼,沈鸢便收回视线。 “来啦,快过来这边坐,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沈鸢垂着眸子,上前。 李嬷嬷拉开遮挡在太后座位之前的珠帘,沈鸢这才得以看见太后的真实面目。 一张鹅蛋脸,面上皮肤紧致雪白,一双丹凤眼,里面夹杂着说不清的意味。 太后的嘴角始终噙着一丝微笑。 似乎和蔼可亲,只是下一秒,可能瞬间就会要了你的性命。 沈鸢从小便知道这位太后的厉害之处。 当时的太后还是皇后。 先皇当时非常宠爱一个妃子,这妃子恃宠若娇,竟然不将皇后放在眼底。 最终下场悲惨,被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找人弄死了,划花了脸,随手扔在了荷花池当中。 先皇起先一定要为妃子报仇,甚至不惜动用了自己的暗卫。 为了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不处理政务。 结果,最后查出,凶手就是皇后。 先皇原本气焰嚣张的要置于死地,但得知凶手是皇后之后,便再也没有提过妃子的事情。 只在每年妃子祭祀的时候,下令宫中所有人不准起火。 宫中所有人都对这位皇后议论纷纷,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在公共场合议论皇后。 沈鸢回过神来,眼神落在太后看似慈祥的面上。 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太后还是如此,没有变过。” 这话说的太后很是高兴,带着护甲的手,牵过沈鸢的腕子搭在自己手中,拍了拍。 扭头对边上的李嬷嬷说道。 “你看看这孩子,就是会说话,哀家已经这么老了,还没有变呢。” 李嬷嬷跟着赔笑,只是那笑意当中,始终带着一丝拘谨,还有几分奉承。 “太后您天生丽质,公主断然不会说假话蒙蔽太后您。” “公主,你说的,是这样?” 太后扭头看向沈鸢,笑着问道。 沈鸢点了点头,顺着话说了下去,天下没有一个女人,会在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容貌时,不高兴的。 太后高兴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对着沈鸢说道。 “听说,你有了个驸马?” 沈鸢没有隐瞒,将与萧野的情况说了出来,只是全然未曾提及,现在的萧野就在公主府上的事情。 太后嘴角的笑意缓缓落了下来,片刻之后说道。 “若是喜欢,似乎也未尝不可。只是你始终要记住一点……你是北燕的公主,而他不过是一个已经灭了的小国的皇子。” 第98章 太后的帮助 沈鸢只是笑着,并未接话。太后似乎也看出一些端倪,面上有些挂不住,顿时冷脸下来。 一旁的李嬷嬷见太后心情不悦,赶紧上前圆场。 提到京平郡主,太后的面上才重新缓和下来。 “那孩子就是平时行事有些莽撞了,其他的地方都还好,你身为姐姐,要多包容包容。” 太后朝着沈鸢说道。 沈鸢扯了扯嘴角,有些嘲讽的意思。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京平似乎还要大上她一些。 太后这言外之意,就是要让她让着京平。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谁若是想到她边上来敲警钟,那么后悔的一定是她自己。 太后见沈鸢不为所动,脸上的颜色再也挂不住了。 顿时冷哼一声,将沈鸢的手甩在一旁。 “哀家实不瞒你,早些时候,京平已经和哀家说了,你处处举止高傲,似乎有些瞧不起她们那群姐妹的意思。哀家不是说,要教训你之类的话,但是你自己也得记着,究竟这个皇宫当中,你并非一家独大,还有哀家,还有皇上在!” 太后在宫中多年,最忌讳的就是如同沈鸢一般,目中无人的角色。 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会讨喜。 对别人也就算了,她竟然对京平也是如此,这不是明摆着,不给她这个太后,一点面子吗! 太后嘴角扯出一抹笑。 重新拉过沈鸢的手。 “你若是个听劝的,今日就留在这里用膳吧,待会子京平也会亲自过来,你们姐妹好生喝上一杯,也算是看在哀家的面子上了。” 说完,便吩咐下去,让京平过来用膳。 沈鸢一字未发,便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这哪里是征求她的意见,分明是赶鸭子上架。 偏殿,李嬷嬷将沈鸢和柳儿带到这里休息。 李嬷嬷刚才离开,柳儿便开始忍不住抱怨。 “公主,这太后简直太不讲道理了,这不是明摆着,要打压您吗?” 说完,忍不住狠狠皱了皱眉头。 沈鸢抬了一下眼皮子,摇头对柳儿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这里毕竟是宫中,要随时小心,隔墙有耳。” 柳儿倒抽一口冷气,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是了!她差点忘记了这里是皇宫,若是方才的话传出去,她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见公主品茶,柳儿走到边上。 “公主,那咱们现在就等着待会子用完膳,然后再出去吗?” 沈鸢点了点头。 她猜测不会是用膳这么简单,应该还会有更深的阴谋。 只是她有些怀疑,太后到底会为了京平做到什么地步。 正想着,沈鸢不由得想到的很久之前曾经听说过的一个传闻。 说这个京平,似乎与太后之间的关系……非同小可。 只是这传闻刚在宫中兴起,便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用无踪。 一切都要从先皇身边的一位带刀侍卫说起。 当初先皇征战四方,正在开疆拓土的时候,身边时常带着一两位后宫妃嫔。 那一次正是在北边,与左梁交战的时候,当时交战的双方都势均力敌,因此战争相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内。 先皇就被困在前线,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 人们纷纷猜测,先皇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测。这个时候,在军营当中,传出一件更大的丑闻来。 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原本是随同先皇一起出征,随行伺候。 只是在先皇在前线被困的这段时间,皇后也没有闲着。 在军营当中,竟然与先皇的侍卫搞在一起,结果弄大了肚子。 当时的那个孩子,也就是现在的京平。 传说太后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就说要去镜台山修养,美其名曰为皇上祈福。 一年之后,亲王府中就凭空出现了一位京平郡主。 更为离奇的是,当时的亲王妃,已经是重病在床,很长时间了。 所以当时流言四起,先皇因为面子上挂不住,所以才宠幸其他妃子,结果太后善妒,先皇宠幸的所有妃子,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人们认识到太后的险恶,以是便再也没有人敢说她的坏话。 沈鸢不由得好奇,若是这个京平郡主,真的是太后的亲生女儿的话,那么当初的那个侍卫,现在何处呢?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柳儿前去开了门,发现是一个身姿佝偻的老太监。 太监见开了门,面上较为冷淡,只冷冷说了一声,用膳时间到了。 柳儿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点头说是。 回头正要唤公主,却发现沈鸢已经出现在身后。 “公主,这位公公唤我们去用膳了。” 沈鸢的视线从这位公公身上扫过,心中有种淡淡的古怪。 只是究竟古怪在何处,怎么也说不上来。 到了用膳的厅,沈鸢到达之后,发现京平早已经坐在桌上。 公公带领着沈鸢坐在自己的作为上。 主位之上的太后心情似乎不错,举起酒盏,朝着两人说了好一段话,将酒盏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淮安,先前是我有不对的地方,这一盏,就当做我给你赔罪了。” 京平郡主举起手中的杯盏,如同太后一般,一饮而尽。 那动作竟然带着几分神似。 沈鸢探究的视线从京平郡主的面上移开,落在自己的小几上。 端起酒盏,正要喝下的时候,发现殿内的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勾唇一笑。 “本宫不过是喝酒,大可不必如此在意,亦或是,这酒……有何特殊之处?” 京平眸中不可置否地划过一丝慌乱,手一动,打翻了自己的酒盏。 太后颇为不悦,看着京平。 “多大了,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边上的还不赶紧将平儿带下去换衣裳!” 太后对待京平,简直可以说,已经到了面面俱到的地步,就连宫女,都要为京平使唤到位。 沈鸢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心中不免多思考几分。 只是下一秒,另外一人吸引了沈鸢的视线。 那人便是方才带着她与柳儿过来的公公。 此时也抬头看着京平,那眼神倒不像是在看着自己的主子,倒像是……看着自己的…… 第99章 对蔡公公不敬 京平换好衣裳之后出来,重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见沈鸢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心中暗喜。 “淮安,之前是我不对,来我再敬你一杯。” 说着,京平再次举起酒杯,太后见了心中愉悦。 劝说沈鸢将酒杯中的酒喝下。 结束之后,沈鸢从慈禧宫出来,柳儿跟在边上,有些担忧。 “公主,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方才真是太冒险了,那酒杯当中明显有东西,您怎么还要喝下去呢?” 柳儿实在不明白,有很多种办法可以避开,但是公主却偏偏选择了最冒险的一种方式。 将下了药的酒直接喝了进去。 沈鸢微微勾唇,她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完全没有把握。 她知道,太后和京平肯定不会让她在自己的宫中出事,而是会找一种出事概率最小,但是又足以给她一点惩罚和警告的东西。 要知道那东西的最好办法,就是直接喝下去。 如今皇宫之中,除了皇上,权势最大的便是太后。 既然太后要保京平,只能说明,现在还不是动京平的时候。 “去叫马车准备出宫,我感觉身体有些发热。” 柳儿面上一愣,顿时有些慌乱起来。她跟在公主身边这么久,从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公主。 相必那所下进去的药,一定不是什么小东西。 柳儿不敢离开沈鸢身边,便叫了身边的另外一个小宫女,前去叫马车。 不过片刻时间,宫女回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在宫门口。 只是她们如今所在之处,距离宫门口还要一段距离。 柳儿回头看了一眼公主。 只见沈鸢的面上已经出了些许薄汗。 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似乎出现几丝恍惚。 “不行!从这里走过去还要很久,而且走路会加速公主体内药效的挥发。虽然不知道公主您现在身体内的是什么药,但是若是能推迟药效挥发,便尽量推迟!” 柳儿说完,不远处的梧桐树后,突然传来一阵驾马的声音。 接着一阵车轱辘的咕噜噜的声音便传来。 柳儿像见到救星似的,赶紧朝那边找了过去。 还没看加车来,便一个闪身挡在路上。 柳儿只觉得似乎有个什么东西紧紧即将要贴到自己的面上。 还带着一股热气。 那热气湿漉漉的,喷洒在脸上,还带着一股子腥味。 柳儿忍不住将身子往后挪了挪。 “是何人?为何要站在路中央?” 柳儿还没有看清楚来人,便一声跪在地上。 “求求您救救我家公主吧!公主她现在不能走动,求您搭公主一程让我们出宫!” 柳儿知道,在这皇宫当中早有明令禁止,不能任何人在宫中骑马驾车。 即便是有,那一定是非富即贵,所以找他准没有错! 不远处的沈鸢,察觉到体内的药效挥发的很快,并且…… 沈鸢眸色一深,这样的感觉,她似乎知道,京平和太后给她用的究竟是什么药了。 真是费心了。 沈鸢嘴角扯了扯,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面上。 奈何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精力,让沈鸢再抬头看来人究竟是谁。 只觉得身体之内一股又一股的热浪似乎要将自己吞噬一般。 并且,这一股热浪还随着自己的压制,反而更加凶猛起来。 似乎自己用来压制它的所有内力,都被转化为更加强烈的热量加入其中。 要将自己彻底吞噬。 沈鸢眉头紧锁,下一瞬,眼前出现一双金黑色的靴子。 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便被打横抱了起来。 …… 慈禧宫。 京平依偎在太后身边。 感受着太后一下又一下的爱抚,京平舒服得眨了眨眼睛。 “太后,您说现在沈鸢究竟怎么样了?咱们那药到底有没有作用啊?” 太后半眯着眼睛,听到京平破显幼稚的话,不由得勾了勾唇。 如今的孩子,都还太单纯了。 带着护甲的手,轻轻在京平的胳膊上拍了拍。 “放心吧,哀家既然答应了要帮你,便不会让你失望,接下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京平欣喜异常,早知道这么简单,她就早早的,到太后面前哭一哭。 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怎么还用得着如此麻烦,只是她始终不太明白,分明都是太后的孙女,怎么太后要站在自己一边,却不去帮沈鸢呢? 自从小时候开始,京平就知道太后对待自己与众不同。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惹人喜欢,又从小养在太后身边,直到后来,她才发现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只是究竟真相是什么,所有人都没有和她开口讲过。 如今,她倒是有些怀疑起来。 正在想时,门外突然进来了蔡公公。 蔡公公是太后身边的人,这么多年了,太后最信任的,从来就只有他一个。 只是京平却对这个公公颇有意见,每一次,她都能发现这个公公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就像是…… 京平说不出来,但是她堂堂一个郡主,却被这样一个奴才日日盯着。 说什么都有些膈应得慌。 京平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只是她没有想到,向来纵容自己的太后,突然开口了。 “京平,为何如此没大没小,论辈分,你应该尊称蔡公公一声。” 京平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方才太后直接唤了她的名号,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公公而已。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太后要因为一个公公,而对自己倍加责备。 难道自己在她心中,还不如一个大废人? 京平正要为自己辩解,突然发现太后的眼神变了。 不是对着自己时候的那种凌厉,而是面对着蔡公公的时候,那一股说不出来的情愫。 京平突然惊恐异常,她想到的什么东西。 难道眼前的蔡公公和太后之间…… 京平不敢继续想下去,生怕发现了什么。 太后却似乎全然不在意在京平面前暴露,反而将蔡公公叫到自己的身边。 蔡公公乖顺地走到太后边上,原本弯弯曲曲的身子,一下子站直了起来。 头扬起来,京平第一次正二八百看见了蔡公公的脸。 第100章 浴房 那是一张极具阴柔之美的脸,因为平常老是弯着身子,京平一直没有注意到的,原来蔡公公的容貌长得并不差,甚至可以说,实在宫中数一数二的长相。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张脸,会出现在一个太监身上。 京平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在无比惊恐的视线当中,京平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 公主府门前。 马车骤然停下。 车帘之内,沈鸢面色潮红,此时正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中。 男人身上穿着暗紫色的蟒袍,面色冷淡,容貌俊俏。 只是在看向沈鸢的时候,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柳儿就坐在一旁,始终垂着头,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似乎是察觉马车已经停下,沈鸢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彼时的沈鸢已经大汗淋漓,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了,隐约能透过衣物,感受到里面的温度。 “到了吗?” 沈鸢的声音沙哑,透露出因为用力克制,而流露出的一丝丝脆弱。 男人细心地低下头,替沈鸢整理好耳边的发丝。 随后开口说道。 “已经到了,孤送你进去?”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子神秘莫测的感觉。 若是在寻常,沈鸢会很愿意欣赏这样美妙的声音,但是如今却一点也不想听到。 强力克制着身体内一波又一波翻滚的热浪。 这个男人竟然还敢刻意诱惑她,简直是在找死。 “独孤明,你若是想死,就趁早说。” 男人一串低沉的笑,从胸腔当中散发出来。 完全不当沈鸢的威胁是一回事。 “如今你身中媚药,孤就是不将你放回去,你也奈何不了我。” 男人薄唇当中轻轻吐出一句话,绵润湿热的气息让沈鸢觉得几乎要窒息。 恼火地吼道。 “柳儿,叫龙一给本宫出来!” “龙一?就是你的那个小驸马?” “不是这样的!龙一是我们公主的侍卫。” 见被误会,一旁的柳儿赶紧解释道。 只是独孤明一脸深意看向沈鸢,问道:“果真如此?可是依我对你的了解,在这种时候……” 沈鸢气得面上更红了。 狠狠瞪了柳儿一眼,柳儿接收到沈鸢的视线,浑身一抖,赶紧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只是下一秒,见到从府上出来的人,顿时愣住在原地。 只见龙一从大门当中走了出来。 似乎知道公主出事,他的步履匆匆。原本就身材伟岸,此时像是一座不断移动的大山似的。 柳儿下意识给龙一让开了一条道。 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对于血脉的敬畏使然。 龙一沉默走到车前,当看见车内的一幕,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散发出来。 压制得车夫还有一旁的柳儿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把她给我。” 龙一的声音显然带着怒意,见眼前的男子不为所动,一步踏上马车,伸手将沈鸢揽住在自己的怀中。 显然,他不想让沈鸢在这个陌生男子的怀里多待上一秒钟。 独孤明看着空荡荡的两只手,先是错愕,随后再是戏谑。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是浑身气度非凡。 身上的气质,竟然与皇室中人不相上下,的确不是池中之物。 沈鸢的眼光不错。 只是嘛,这为人稍微有些冲动了。 不由分说就上来抢人,也不先问问他是谁? 独孤明勾起唇瓣,一双剑眉微微挑起。 好看的桃花眼之中水光流转,视线落在龙一身上。 “你可知道孤是谁?” 龙一勾起唇。 “当今国子监太傅,先皇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宠爱的一个儿子,独孤明,人称小王爷。” “不错,既然知道孤的身份,你还敢这么从本宫的手中抢人?” 龙一眼底划过一丝怒意,低头看向怀中的沈鸢,发现她意识已经开始迷糊。 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似乎难以忍受。 龙一杀人的心都有了,丝毫不想与眼前这个男人耍嘴皮子。 传说当中的独孤王爷,行事诡异,不尊常理。 年岁与沈鸢相当,稍微大上一些,听说先皇在世的时候,最想也是最有可能立为北燕皇帝的,就是眼前的独孤明。 只是不知为何,那一年的冬天,独孤明的生母去世,他硬生生违背皇帝的旨意,将自己的姓改了,随同母族一脉。 主动放弃皇位继承人的身份。 也因此被先皇所憎恨,放逐到皇宫之外,与其说是放逐,倒不如说是正正合了独孤明的心意。 毕竟独孤明最喜爱的,也是最向往的,便是北燕的山山水水。 在外游历多年之后,当今皇上登上皇位,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当时被贬斥在外的独孤明召回,安插在国子监当祭酒。 总理国子监所有的事物。 看上去是北燕王委以大任,实际上,是内心的怀疑心作怪,将独孤明放在身边,好随时监视,当时,沈鸢就在国子监念书。 还是眼前这位独孤明的太傅,所谓的关门弟子。 一想到这里,龙一眼底便划过一丝暗色。 亲叔叔,又是这么多年的师生关系。 垂头看向怀中的沈鸢,龙一转身就往公主府内走。 他不想让任何一个男人,窥探沈鸢的美好。 青月楼当中。龙一轻轻将沈鸢放在床上,替她脱下鞋子,盖好被褥。 这一番下来,龙一发现不只是沈鸢,自己也已经是大汗淋漓。 抬头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沈鸢,内心有些着急。 方才回来的路上,他尝试过将自己的内力渡给沈鸢,但是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办法。 反而加剧了她体内的药效发作。 眼看着沈鸢就要坚持不下去了,意识已经逐渐模糊的沈鸢,口中不断发出嘤咛。 龙一双拳头紧握,转过身背对着沈鸢。 此时,方才被叫出去准备水的柳儿迅速走了进来。 “快,先给公主擦一擦,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公主尽量保持和常人相同的体温,等我准备好药浴之后,才能停手。” 柳儿说完,这才一愣。 突然意识到,眼前的龙一是一个男子。 但是公主向来不喜欢别人碰自己,除了她之外,她还没有看见过有自己之外的人曾经近身。 只是如今又新增了一个人…… 第101章 东窗事发 沈鸢突然出声,引得柳儿一阵紧张,刚想要上去查看,却发现已经有人抢在自己前面。 龙一第一时间就已经俯下身去,询问沈鸢哪里不舒服。 那模样不仅是在龙一身上,就是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柳儿也极少见到。 那是一种极为专注的神态。 似乎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公主身上,也仍旧觉得不够。 若是有可能,要将整个的自己都投放在她身上才肯罢休似的。 柳儿面上一红,赶紧的悄悄退了下去。 既然公主肯让龙一近身,必定是有自己的思量。 与龙一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也相信,龙一并非会做出对公主不利的事情来的那种人。 身后的门陡然关上,龙一惊觉正要回头去看。 却猝不及防被扯住衣领,朝下拉了过去。 还未反应过来,唇上便贴上一个温热的唇。 龙一呼吸瞬间停滞下来,眼前是因为距离太近,而变得面容模糊起来的沈鸢。 她真的很美,是一种能够叫人心甘情愿为之驱使的美。 这一刻,萧野似乎甘心为了她,放弃所有的东西,放弃所有的身份,放弃所有的隔膜。 只要她一句话,他甚至连性命都可以放弃。 萧野全程愣住,僵硬地神情像极了一个木头人。 两张唇紧密地贴合在一起,萧野觉得自己的气息也发热,逐渐滚烫起来。 沈鸢的吻急促又炙热,像极了要急切寻找一个发泄口。 “斯……” 萧野陡然觉得唇上一痛,自己的唇已经被沈鸢咬出血来。 萧野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索性一只手扯掉自己面上的面具,身子往前倾斜,坐在床上,俯下腰加深了这个吻。 渐渐地,萧野逐渐占据上风,似乎男人在这个方面,有些天生的优势。 以独特的男性气息和狂暴地掠夺,疯狂的侵略沈鸢口中的领地。 只是这样的状态并未持续多久,原本药效发挥即将接近极致的沈鸢,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将怀中的萧野完全当作一个透着凉气的柱子,恨不得将自己的整个身子贴上去。 只是碍于手脚被束缚住,只能任由萧野动作。 察觉腰上多出一只大手,沈鸢瞬间清醒了大半。 依靠身体本能的反应,猛然坐起身来,将萧野压在身下。 自己跨坐在萧野身上。素手快准狠放在萧野的喉结处。 双眼威胁地眯起来。 “你想死?” 沈鸢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却依旧带着一股瘆人的狠意。 听过之后,足以让人的体温下降几个度。 萧野沉重地呼吸片刻,有些无奈,双手自然而然举起来,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来。 待渐渐平息之后,心中暗自后悔自己的冲动。 明明知道沈鸢如今中药,却还在这个时候与她…… 萧野狠狠皱了一下眉头。 此时的沈鸢额上尽是细汗,体香经过热气的挥发,更加浓烈起来。 因为方才动作太大,领口处微微扯开,露出里面的半点春色来。 “再多看一眼,本宫送你去见阎王。” 萧野浑身一个激灵,顿时不敢再看。 用了巧劲从沈鸢身下逃出来,重新戴上属于龙一的面具。 刚整理好衣服,便听到门外有动静传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龙一迅速扯好帘子,生怕里面的沈鸢春光乍泄。 只是等到柳儿进来,以一种极为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龙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原来是她的侍女,着实是有些小题大做了起来。 “公主,这里是我方才配置出来的药,您内服一丸之后,剩下的这些粉末状的,就需得经过沐浴才能够快速进入体内,随后为您解除身体内的毒性。” 只听见帘幕之后,沈鸢轻轻应了一声。 柳儿正要将丸药送上去,龙一接过之后亲手送到沈鸢唇边。 用清水送服下。 “公主,药浴那边我已经准备好,现在可以过去了。” 话音落下之后,从帘幕中伸出一只手来。 那只手细腻白皙,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细汗。 柳儿上前,搀扶着沈鸢走到后室。 沈鸢的清月楼之后,有一处很大的温泉。当初为了修建这一眼温泉都,北燕王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最终达到了沈鸢想要的效果。 泳池边上,沈鸢身着蚕丝睡袍,缓缓走入水中,靠着石墙缓缓坐下。 直到自己的半个身子沉入水中。 才叹了口气。 感觉自己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有无数的小水珠在钻进去,里面的热毒又一点点的被释放出来。 整个身体终于从喧嚣之中,获得了平静。 龙一站在温泉珠帘之后,面上始终带着点点担忧。 沈鸢已经进了很长时间,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见龙一一脸担忧,柳儿忍不住窃笑。 “你就放心吧,公主她不会有事的。” 柳儿说完,只觉得龙一似乎冷冷看了自己一眼。 顿时闭嘴不敢继续多说。 足足半刻钟之后,沈鸢才从药浴之中走出来。 而珠帘之外的龙一和柳儿愣是半步都未曾离开。 “公主,您现在感觉如何?” 沈鸢面上平静,眼底却是一片凉意。 她身体当中的热毒,足足用了两三个时辰,才完全从体内清除。 还是在有柳儿药浴与萧野内力的作用下。 京平和太后竟然敢给自己下这样霸道残忍的毒药,当真是小看了她们。 沈鸢冷冷勾起唇角。 “你下去准备准备,本宫要回赠一份大礼,给她们二人。” 沈鸢身上的皇家气质,在这一刻,一览无余释放出来。 柳儿被震慑住,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只觉得自己胸闷气短,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心口。 一颗心狂跳不已,原来,真正的害怕就是这一种感觉!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柳儿迅速过去,打开门,见到府上婢女一脸急切。 “不好了,快些通知公主,城内出事了!” 柳儿一愣,正要去通知的时候,突然听到围墙之外,隐约传来一阵打杀的声音。 有百姓的呼救,更有兵戈相向。 第102章 太过于天真 沈鸢知晓很快会发生大事,但是却并未想到,事情竟然发生的如此迅速。 公主府上,一匹骏马急刹在门前。 还不等小厮前去通报,马上的男子便独身闯入府上。 “擅闯公主府,可是死罪!” “你是什么人!来做什么的!” 刘将军此时一脸怒火,用小臂挥开不断赶上来的小厮,脸上的神情黑得吓人。 “给我起开!本将军要见公主,你也敢妄加阻拦!公主何在!” “我家公主现在没空见你!管你是什么人,擅闯府上就是不对!” 说完,小厮叫了自己身边的人,一起往上冲。 却被刘将军一拳一个,从自己身边挥开。 “你们给我起开!你们若不是公主身边的人,本将军断然不会轻饶你们!” “快去禀告公主,说有人擅闯府上!” “不用,本将军现在就去找你家公主,等你们这双短腿儿跑到,估计整个九洲城都要死光了!” 刘将军大步跨过门槛,直直闯入几层内门。 直接冲到正在用药的沈鸢面前。 “刘将军,您怎么来了?我家公主正在用药,恐怕这会子不方便……” “此言差矣,如今哪里还管的上方便不方便,赶紧让我见了公主,商量一个对策,好解救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 说完,正要往里面闯。 一抬头,却发现沈鸢已经站在门前。 “公主……这你可算是出来了!如今事发突然,您快些随同我去看看!” 沈鸢眉头稍皱。 “现在情况如何?” “大皇子带着左梁的精兵三千,已经率先突破重围,北上九洲城,少数精兵健将,已经提前闯入九洲城,在城内制造了相当的混乱。” “即刻带兵前去镇压,一切以保证百姓安全为要。” 刘将军当即应声下来,他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想如此,奈何他若是没有皇室中人的许可,自己妄自在都城用兵,就算是成功顺利解决问题,最后也会被皇帝所责备。 所以他还是先来找了公主。 如今放眼整个皇室之中,唯一能有点威严的,便是眼前这位公主了。 “我现在就去,只是公主,边疆地区还有左梁的大军数以万计,应该如何应对?” 沈鸢对此早已经有所准备,早已经暗中调遣过去一只军队,如今只待沈鸢一声令下,便可以迅速出击。 只是这个时候,沈鸢身在都城之中,没有法子随时掌握边疆的战况,命令不能随时下达。所以还需要一个她可以信赖得过的人,前去边疆替她作战。 一切以平定边疆为旨要所在。 沈鸢的视线落在眼前刘将军身上,无疑,他会是最合适的一个人。 刘将军愣了愣,似乎明白过来,沈鸢的意思。 立刻抱拳半跪。 “微臣定不辱使命,不平边疆,便以人头献上。” 沈鸢点头算是默许。 “先将九洲城内的祸乱镇压下来,沈自行如今跟随左梁军队行动?” “是,只不过据说大皇子一直在营帐当中,并未时常出来。” 沈鸢沉吟片刻,觉得奇怪。 按照沈自行的性子,若是自己干出了这样的事,一定是第一时间冲在前面,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是自己才好。 又怎么会一直藏身在营帐当中? 这其中定有蹊跷。 …… 彼时,左梁营地就在九州城郊,距离九洲城不过是两刻钟的脚程。 在层层的营帐包围之中,有一个最显眼的营帐。 这一营帐周围,尽是侍卫守着。 个个手中还拿着左梁的专有武器。 帐内。 沈自行坐在床榻之上,满脸郁结。 下巴上已经长满了胡茬子,双眼已经变成了青色。 看上去颇为憔悴。 帐内只有门口两个伺候的婢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沈自行起身在帐内踱步。走了一会儿之后,陡然出现在门口,推开两个人就要出去。 前脚刚踏出去,后脚跟便落了下来。 沈自行步步后退,直到彻底回到帐子当中。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此人身着胡服,左梁的传统服饰。头上编着很多根小辫子,上面密密麻麻用小珠子装饰着,堆叠在一起,看上去颇为瘆人。 男子的长相异常俊俏,高鼻大眼,皮肤白皙。 一张唇如染了鲜血一般,带着诱人的光泽。 此人正是之前失踪已久的迟桑。 迟桑的长相很具有异国风情,即便沈自成本身的长相并不差,但是在人高马大的迟桑面前,也还是相形见绌。 “大皇子?这是准备做什么?本太子不是说了,若是没有本太子的允许,你不准出去吗?” 沈自行气得面上泛红。 “本皇子有行动自如的自由,你身为本皇子的盟友,凭什么限制本太子!” 迟桑一双眼睛宛如蛇一般,死死盯住沈自行。 “大皇子难道不知道,到了我们左梁的地盘,就要遵守我们左梁的规矩?” 沈自行一听,顿时气得冒烟。 刚开始接触的时候,这个迟桑与如今这副模样完全不相同!若非看在迟桑的面子上,他断然不会牺牲如此之大,选择与他们合作。 他们谈成的条件,等到得手之后,北燕的六分之一的国土要划给左梁。 每年还要交给左梁三分之一的税。 沈自行本以为等到自己得手之后,便能够依靠左梁的这支队伍高枕无忧。 没想到自己却将自己送进了狼窝当中。 “你说什么!迟桑,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自行毕竟是皇室中人,自幼良好的修养让他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只是这样的花拳绣腿,在迟桑看来,完全是无意义的垂死挣扎。 自从看见沈自行的第一眼开始,他便断定,沈自行根本不可能办得成大事。 之所以要答应与沈自行合作,不过是看中了他北燕大皇子的身份。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大皇子如此没有脑子。 他迟桑不过是随意开出一些条件进行引诱,他便自己迫不及待上钩了。 着急将自己的国土往外面送,他还是头一次见。 “大皇子还是太天真了啊!” “你是北燕之人,我是左梁之人,本来就效忠于不同的朝廷,大皇子怎么能真的相信,我们能够真诚合作呢?” 第103章 兵临城下 “你!卑鄙无耻!迟桑,我是北燕的大皇子,你如此背信弃义,难道就不怕到时候传出去,惹得天下人耻笑!” 迟桑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扯着嘴角,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北燕的大皇子,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上前两步,逼近沈自行面前,沈自行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迟桑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在沈自行耳边说道。 “大皇子以为,什么样的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沈自行陡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迟桑身后。 门口的两个婢女面上麻木,似乎周围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她们无关。 …… 沈鸢再收到消息的时候,迟桑已经带着军队,逼近九洲城下。 高大的骏马之上,迟桑握着缰绳,一双鹰一样的眸子,紧紧盯着城墙之上的侍卫。 在沈鸢的安排部署之下,城墙上已经站满了五十名弓箭手。 只要城墙之下的人敢于往前进半步,他们手中的箭,就会像流星一般,降落在左梁的军队之中。 只是城下,迟桑没有半分胆怯,反而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 城墙之下,数以千计的左梁士兵也士气高涨,不断叫嚣着,让九洲城墙之上的人赶紧束手投降,将门打开。 迟桑见沈鸢迟迟没有出来亮相,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他相信,在这种情况之下,整个北燕没有一个人能够有魄力,带领军队与整个左梁来叫板。 毕竟他们的朝廷,早已经如同被老鼠咬过的米袋子一般,破烂不堪,处处都是漏洞。 只是……沈鸢,这种情况之下,你又会如何选择呢? 公主府。 沈鸢正气定神闲品茶。 面前柳儿不由自主地在厅堂之中转过来,转过去。 方才听侍卫回来说了城门外的状况,柳儿顿时坐也坐不住。 她真的很想知道,公主是怎么才能在敌军快要攻进来的时候,气定神闲继续品茶的。 柳儿忍不住开口。 “公主,现在……” 沈鸢放下茶杯,抬眸看向柳儿,见她欲言又止,开口问道。 “要说什么?” “公主,左梁的军队已经到城门口了。” “本宫知道。” “……” 柳儿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如今整个北燕皇室,已经千疮百孔,各有各的算计,各有各的心思。 哪里能够主动站出来,挑起大梁来保护北燕的黎民苍生? 目前朝野上下,已经将所有的期望放在了公主身上。 但是公主看上去……却完全不像是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模样。 柳儿心中已经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沈鸢开口。语气颇为轻松:“本宫早已经有所对策,不必担忧。” 柳儿一愣,虽然是很相信公主的能力,只是如今敌军已经军临城下,北燕却什么准备都没有。 如何对策? 柳儿不断劝说自己应该相信公主,事实上也这样去做了。 不过片刻,便有刘大将军前来将军府。 刘将军步履匆匆,小厮带入进来之后,大步走到沈鸢面前。 “公主,迟桑那臭小子如今就带着五千人马,在我九州城下,是否要微臣带兵前去应对?” 沈鸢指尖从杯口上划过,轻轻摩挲着。 唇角微微勾起。 “等。” 刘将军一愣,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转头看向边上的柳儿,发现柳儿也是一脸懵逼。 正要开口再说,却被沈鸢阻拦住。 “你先回去吧,按照本宫对迟桑的了解,他不会轻易用兵攻打,最大的可能,便是要将我们围在城中,想让九洲城弹尽粮绝。” 刘将军面上骇然大惊。 “如此,迟桑那小子就能不战而胜,径直长驱直入九洲城了!” “不错,只不过他没有算到,城内还有一处隐蔽的粮仓,至少还足够九洲城百姓撑够三个月时间。” 刘将军之前或有或无,听说过这么一个粮仓,就在九洲城的东北角。 只是他不知道,其中的粮食储备,竟然如此惊人。 难道是公主她…… 沈鸢并未打算开口,这件事情她没有打算告诉给刘将军知道。 毕竟无妄村中的事情,越少人知道,就越发安全。 “可是,公主,恕微臣愚昧。这三个月之后,又该如何呢?” “三个月时间?刘将军倒是高看迟桑和他手下那一帮左梁蛮族了。按照本宫的预估,要不了十天时间,他们便会出现内部分歧,再加上粮草的消耗,很快,他们便会知道,贸然进攻九洲城,是一个绝对错误的抉择。” 迟桑这个人,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那便是太过于小心翼翼,又太过于急功近利。 这两点无论任何一点,都能够为她所用。 沈鸢勾起唇角。 沈自行既然选择了和迟桑合作,就必须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看来,这北燕皇室,能指望得上的,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沈鸢按兵不动,隐忍不发的事情很快传进北燕皇宫当中。 太后连夜召见沈鸢前去宫中进见。 沈鸢却没有前往的意思。 “真的不准备去?” 沈鸢回头一看,见是龙一,随口应下一声。 太后和京平两人,上次对她所做的事情,她还没有还。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再度陷入危险之中? 沈鸢冷笑着,眸中划过一丝暧昧不明。 太后的想法,她不是不知道。 想让自己前去冲锋陷阵,她则待在皇宫之中高枕无忧,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目前北燕王那边是什么情况?” 沈鸢陡然抬眼看向龙一,却见龙一的眼神之中有些闪躲。 “怎么了?” “只是突然好奇,你为何突然关心起来,按照道理来说,这些并不与你相关。” 萧野是要报仇没错,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他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方才发问,让沈鸢觉得意外。 萧野走上前,定定站在沈鸢面前。 “你真的不明白吗?” 沈鸢的眼皮子一跳,下意识移开视线,却被萧野捏着下巴重新掰过去。 “萧野,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对本宫不敬?” 第104章 太后的夜袭 萧野这一刻,并未松开自己的手。双眼定定看向沈鸢的眸子当中。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止下来,沈鸢任由自己沉浸在萧野的漆黑如同泉水一般的眸中。 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来不及思考,萧野的唇已经靠了上来。 只是还没等吻上去,便觉得脚上一阵剧痛。 萧野低声嘶了一声,忍不住弯下腰去。还不忘看着沈鸢,眼底尽是疑惑。 “既然你不长记性,本宫便给你一些教训。本宫的豆腐,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沈鸢嘲笑一番,转过身环着胳膊,看着墙上的城防图。 在九洲城城墙的那一块,已经密密麻麻布满蓝色的军队,那便是迟桑所带领的左梁军队。 已经过去一天了,城墙之外除了叫嚣之外,没有多余的举动。 迟桑好似真的想用这个办法,将沈鸢给逼出来。 只是沈鸢并不会轻易如他所愿。 北燕皇宫,慈禧宫。 太后一脸阴沉,坐在凤椅之上。 金碧辉煌的凤椅映衬得一张脸格外黑沉。 “她当真不准备来?” 嬷嬷缩着脖子,点头称是。 “方才守在公主府外的侍卫起来,说是并未看见公主府有人出入,恐怕是不来了。” 太后听说之后,周围的温度直线下降。 “好一个沈鸢,如今逐渐翅膀硬了,敢不听从哀家的话,来人!” 慈禧宫内,清一色身着暗色夜行装的死士出现在太后面前。 他们宛若一母同胞,又好似是从一个模子当中刻出来的,就连细微的一个举动,都是一模一样。 太后对嬷嬷耳语一番之后,嬷嬷应声,到所有的死士面前,做了几个手势。 随后一挥手,死士们迅速隐退下去了。 当天夜里,公主府,青月楼。 几片乌云掩盖住月亮,只透露出一个弯弯的月牙。 青月楼庭院之中,几道黑影从地上迅速掠过,那速度极快,快到只能看见一个残影。感受到一阵清风。 几个丫鬟从庭院当中走过,柳儿走在最前面。 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只是转头一看,身后的路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小丫鬟跟着。 小丫鬟们随着柳儿的动作,回头看了看地上的鹅卵石小路。 忍不住开口问道。 “柳儿姐姐,怎么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几个小丫鬟顿时面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来,几个缩成一团。 一个胆子大一点的说道。 “柳儿姐姐,您可千万别吓我们啊!” 柳儿皱了皱眉头,难道是自己感觉出错了?只是方才明明…… 柳儿陡然瞪大了眼睛,绝对不会错!方才她的确看见了地上一个影子迅速划过! 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不过是鸟儿,但是方才明显看见,那影子的形状异常大。 根本不是鸟儿! “柳儿姐姐,您这是怎么了!别吓我们啊!” 说着,几个小丫鬟忍不住朝着柳儿那边围过去,只是有一个小丫鬟慢了一拍,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时,赶紧准备跟上去。 谁知道是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过。 “姜儿!” 其中有几个与她熟稔的,叫了几声,见姜儿依旧面朝下趴在地上,什么反应都没有。 面面相觑一番,最终还是柳儿上前,蹲下身子正要将姜儿翻过身来的时候,陡然瞪大了眼睛。 此时的姜儿后脑勺插着一根儿银针。 柳儿以一个医者的警觉,迅速将姜儿翻过身子来。 被姜儿的面容吓了一跳。 她双眼流出鲜血,嘴巴微张,似乎死不瞑目。 柳儿双手颤抖,替姜儿盖上了双眼。 边上的几个小丫鬟早已经被吓得讲不出话来,面上的血色尽失。 “啊……” 终于,一个年岁较小的丫鬟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凄冷的月光打在姜儿的面上,刚才还鲜活的人,此时宛若成了青面獠牙的索命厉鬼。 姜儿的离奇死亡,让包括柳儿在内的每个人都胆战心惊,害怕接下来的一个人,会不会是自己。 青月楼当中,沈鸢正在和萧野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以及迟桑可能会有的行动。 却陡然听到楼外一声划破天际的惊声尖叫。 两人对视一眼,萧野迅速从窗口飞身出去。 一眼便见到了后院当中的柳儿几人。 她们几个缩成一团,似乎见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地上还躺着一个脸上挂上血珠的姜儿。 萧野眉头紧皱。 四处环视一周,此时的萧野面上带着属于龙一的面具,所以自然不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 闭上双眼,任由自己的内里在空中跑飘荡,很快,萧野便发现了空气当中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 视线直直看向远处十步之外的一个巨大的古树之上。 那茂密的树冠之中,似乎藏着数十双眼睛,正直勾勾盯着月光之下的萧野。 萧野确定目标之后,微微侧过头,对着身后的柳儿一行人说道。 “退到边上,让公主不要靠近。” 说完,正发动内力,却发现沈鸢已经走了出来。 显然,沈鸢也已经发现了不远处的那棵古树,极其不对劲。 与萧野对视一眼,在他眸中看到了眸中肯定之后,沈鸢勾了勾唇。 早在看见地上死去的姜儿,她便知道,这一次的人是谁。 前不久才拒绝了旨意,现在就来这一招,可真是她的好太后啊。 “出来!” 一阵夜风袭来,直直朝着面门,中间夹带着无数的树叶,飞身而来。 沈鸢勾唇一笑,这熟悉的功法气息,除了太后身边养着的一群死士,不会再有第二群人。 当初,她在皇宫之中跟随独孤明学习武功。 因为皇宫之中已经没有人肯与她对练,所以独孤明就将自己扔到太后的死士群当中。丝毫不顾她的死活,哪怕当时她只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那一夜,她杀了数十名太后的死士,也成功从百人当中活了下来。 太后的死士损伤惨重,她并不知晓独孤明最后是如何摆平的,只知道,太后的死士,足足让她丢了半条性命。 没想到,在多年后的今天,他们竟然再一次对上了。 第105章 两拨人马的较量 一排黑衣人出现在眼前,呈现出一个三角阵势。 冷酷的眸子当中,都一致映衬出一个人的身影。 那便是沈鸢。 龙一见状,上前几步将沈鸢挡在身后。 “公主,对方人多势众,恐怕一时半会难以解决。” 事实上,沈鸢没打算让龙一出手,毕竟他现在可以算作是自己身边的一张底牌。 对方既然是太后的人,回去之后,难免不会将她身边的状况,事无巨细告知那老太后。 让龙一暴露的风险太大。 沈鸢将一个木制的小玩意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动,一阵悦耳的鸟叫声从那小玩意当中传了出来。 黑衣人密切关注着沈鸢的一举一动,都颇为不解,只是静静不动。 直到白衣卫纷纷从天而降,抱拳垂头站在沈鸢面前。 这才意识到不对。 “上。” 沈鸢红唇微微勾起,一阵夜风拂过,额边的发丝轻轻舞动着。 看上去宛若一只暗夜之中的精灵一般。 神圣不可轻犯,又美的蛊惑心智。 白衣卫齐声应下,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个模子当中刻出来的一般。 正对着对面黑衣人。 白衣卫和死士的数量正好对上,沈鸢刚开始,便计算的是,一人对付一个。 事情进展得比想象当中更加顺利,直到最后一个白衣卫的剑刃放在死士的脖子上,用时不会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沈鸢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是比较满意。 看着地上倒了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沈鸢非但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有一种赏心悦目的味道在其中。 毕竟,这说明自己白衣卫训练得很有成效。 沈鸢慢慢靠近,那死士早已经被捏碎了下巴,即便想要咬舌自尽,也没有半点力气。 直到沈鸢走到面前,死士才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原来,不是身体上的痛楚,也不是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 而是这样的一个人站在你面前,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你。 死士呜咽两声,想要寻死。 却被白衣卫及时救下来。 他挣扎着跪在沈鸢的脚边,不断磕头,想要求得一死。 他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这么多兄弟出来,唯独将他留在最后。 简直是一种煎熬! 死士喉咙当中不断发出呜咽声,沈鸢听了,冷笑一声。 “若是你愿意同本宫合作,本宫可以放你一马。” 死士原以为自己早就放弃了生的希望,但是直到沈鸢说出这句话,他才意识到,他心底对于生存和自由的渴望,早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 将他的理智彻底蚕食。 死士抬头,带着一丝丝期许,夹杂着复杂的情绪,看向沈鸢。 想要表达自己非常需要这一次机会。 只是半个字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沈鸢给边上的白衣卫使了个眼色,白衣卫封住死士身上几处大穴道。 随后移开了他手中的剑。 死士如获新生一般,激动地看向沈鸢,却看见她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现在,本宫问,你来回答,只管点头摇头,若是有欺瞒,本宫就送你去见阎王。” 死士连忙点头,嘴上的面罩滑落,露出一张平庸的脸来。 沈鸢眼底划过一丝厌恶,别开视线。 …… 经过一番询问,沈鸢已经大致明白太后手中所掌握的死士数量,以及层级规则。 原来太后手中的人,还不在少数。 她一个太后为何要武装的军队? 这若是让北燕王知道…… 沈鸢扯起嘴角。如今北燕王躺在床上重病不起,这其中多少是人为的成分,还不得而知。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后已经放肆到恣意对她动手。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太后的用意。 沈鸢的视线重新落到那一名死士身上。 死士眼底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一刻他从未如此清晰明白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今日,必定要死在公主的手中。 果不其然,还不等挣扎,死士脖子便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弯了下去。 整个身体如同小山一般,轰然倒塌。 死士之所以为死士,便是在于其永不背主的精神。以及忠贞的行为。 如今,这个死士为了一己私利,放弃了作为死士的基本操守。 这样的人,不留也罢。 白衣卫迅速将现场清扫过之后,重新集结到沈鸢面前,听候指挥。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所有的白衣卫已经彻底换了一副模样。 此时的白衣卫不再是白衣卫,而是方才,太后所派来的十八名死士。 沈鸢见了,颇为满意。 “从这一刻开始,你们便不再是本宫的白衣卫,本宫要你们去皇宫,效忠太后,将她身边所有有价值的信息传出宫来,接应的方式本宫稍后找人告知。若是暴露身份被发现……你们自然知道应该如何。” 白衣卫或者说应该是死士们,发出震天响的一声是。 随着沈鸢的应声,纷纷消失在原地。 这十八名死士,便是她培养在皇宫之中,与太后进行明争暗斗的砝码。 所以,她会尽量保全他们。 至于他们究竟能够带来多大的消息,就要看他们的本领了。 九州城外。 迟桑已经驻扎在城门外三日,期间没有看见过一人一车从城中出来,里面的人也分外静默。 不由得产生怀疑。 难道沈鸢就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明知道他如今就在城门外,却依旧按兵不动,究竟是什么意思? “太子!不好了!方才营帐那边传来消息,沈自行跑了!” 迟桑眼神一沉。 “看个人都看不好,要你们做什么吃的!” “那家伙很是狡猾,仗着自己的有两分姿色,对门前的侍女进行色诱。随后扮作侍女的模样堂而皇之从营帐里跑出去了!” 迟桑痛骂了一声废物。 这么大一个人,竟然从密不透风的营帐里,大摇大摆跑了出去。 沈自行现在对他还有些用处,若是跑了,是一个麻烦事。 “你迅速带几个人前去追捕,不要打草惊蛇,看清楚他去的方向,回来报告本太子。” 迟桑现在要抓住沈自行不错,可是弄清楚他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106章 沈自行的出逃 此时的沈自行,靠着一身侍女的装扮,好不容易逃出困顿自己已久的营帐。 他深知不久之后,消息就会传到迟桑的耳朵当中。 到时候迟桑必定会派人来抓他回去。 有可能现在,就已经有几个人正在他身后追捕。 沈自行竭尽全力,一刻不停地在陡峭的山坡之上行进着,抬起手背恶狠狠擦了一下额上的汗珠子。 他知道,若是现在不跑出去,被抓回去之后,迟桑虽然不会要他性命,也会剥掉他的一层皮。 盯着密林之中的那么一丝丝光亮,沈自行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想他堂堂北燕的大皇子,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这一刻,他的眼前浮现出许多人的模样,最深刻清晰的一个,便是沈鸢! 这一切都是从她而起,若不是她,兴许他现在还是北燕大皇子。 沈自行恨不得将沈鸢撕碎,活吞。 突然,林中传来一阵沙沙声响。 沈自行如同惊弓之鸟,缩着脖子躲到一个巨大的石头之后。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的时间,两个人出现在林上他方才站着的一块小空地上。 沈自行屏住呼吸,汗珠子大颗大颗落在石头上,又迅速被石头表面所吸收。 眼神一刻不敢转换,紧紧盯着两个人。 是极其生的面孔,看上去并不像是迟桑身边的人。 只是究竟是谁? 沈自行瞪大了眼睛,看着其中一个人的面孔。 “他……” 被沈自行所注意的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完整的脸来。 此人便是萧野。 边上的那人便是龙二。 沈自行因为太过惊讶,不小心发出声音。 自然而然被萧野注意到。 随着萧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沈自行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口中一滴水也没有。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像是要蹦出来似的。 这一刻他多么期望萧野压根没有发现自己。 但是萧野接下来的这句话,让他瞬间跌至谷底。 “大皇子不出来一聚?” 再抬头,萧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已经出现在面前。 沈自行仰头看着,艰难咽了咽口水。 这一刻,已经无暇顾及究竟是落在沈鸢手里好,还是落在迟桑手中,要来得痛快一些。 只是为何是萧野? “是沈鸢让你来的?” 萧野笑着不说话。 沈自行不由自主想到自己,一个堂堂皇子,不仅沦落到如此模样,还即将成为阶下囚。 心底迸发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大皇子可想要彻底翻身?” 萧野说出这句话,静静等待沈自行的反应。 只见沈自行愣了愣,动作慢了半拍,抬头看向萧野,似乎在询证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沈鸢派来的?” 沉默了很久,萧野并不打算回答他。 山上林间的温度还有些低,沈自行忍不住环抱着自己的胳膊。 陡然想到一个事实。睁大了眼睛看向萧野。 “不是沈鸢派你来的,那么……” 沈自行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若不是沈鸢,那么就说明,现在迟桑的军营之中,至少还有萧野的人。 想到这里,沈自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迟桑啊迟桑,想不到你聪明一世,也还是有漏网之鱼。 这个萧野,向来都藏身在沈鸢身后,压根没有多少人注意。 但是直到方才,他才意识到,是他们一直小看了萧野。 这个人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 既然能够在迟桑的军营当中安插人手。 沈自行上下打量了萧野片刻,突然开口。 “你要我做什么?” 萧野勾起唇,一双眸子满是神秘与莫测。 “大皇子聪明,萧某所要做的,非常简单,只要大皇子乖乖配合我。” “若是我不呢?” 一旁沉默已久的龙二,突然开口说道。 “太子,左梁的人已经快到了,我们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龙二的话音落下,沈自行狠狠咬了自己的牙。 这个萧野,面上看着人畜无害,实际上,最坏的就是他! 暗地里出手,跟着这样的人,稍有不慎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沈自行虽然贪生怕死,但是趋利避害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很快,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便重新看向萧野。 “我答应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要保全我的性命。” 这已经是最低的要求,沈自行只需要萧野保证他的性命,别的一概不用。 萧野面对沈自行的渴望,只是淡淡勾了勾唇角。 指尖轻轻在袖口的边缘摩挲着。 “大皇子如今,似乎没有条件与我谈要求?” 一句话,便将沈自行彻底打入地狱。 沈自行不敢置信看着眼前这人。 阴险,狡诈……原来这才是萧野真实的面孔。 “真应该让沈鸢现在就来看看,这就是他的好驸马!” “过奖,若是大皇子想合作的话……” 龙二上前,将手中的一身麻布衣裳交给沈自行。 “烦请大皇子换上这身衣裳,一切好行动。” 说完,忍不住上下扫视了一眼沈自行身上,经过一路的奔波,仅剩下一层薄薄的轻纱。 衣不蔽体,一国皇子竟然沦落至此。 大皇子攥紧拳头,皮笑肉不笑。 眸底忍不住划过一丝悲凉。想当年,他也曾经是锦衣玉食,哪里沦落到如此落魄过? 如今连一套衣裳,也还要别人出手…… 沈自行眼底一阵酸涩。 什么都没有说,接过龙二手中的布衣,当下换好了。 此时,半山腰上传来不小的动静,大概是迟桑的人马已经追上来了。 从他跑出来到现在,不过是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竟然如此迅速,就已经查到他的所在。 沈自行不仅嘲笑自己的愚蠢还有盲目。 竟然真的以为自己能够躲过他们的追踪。 “龙二会摆平他们,从现在开始,北燕的大皇子已经死了,这个世上存在的,只有名叫阿行的侍卫。” 沈自行眸中震惊,萧野要彻底抹杀他的存在。 他还想要挣扎,还想要回到北燕皇宫,还想要继续他的皇图大业。 山腰间的声音还在变大。 沈自行不由得焦急起来。 “我答应你!快些带我走!” 第107章 情况恶化 城墙之上的刘将军传回消息,说迟桑和一个副将交谈只言片语之后,骑着马离开了。 并且走的时候,面上的神情很是恼火。 沈鸢微微思忖。 在这个节骨眼上,能让迟桑气急败坏的,会是什么?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沈鸢想到了沈自行。 沈自行这个人,虽然不能成大气候,但是在这种大丈夫不为的伎俩上,还是有些研究。 若是他自己靠着手段从迟桑的军营当中逃出来,沈鸢并不会觉得奇怪。 只是,逃出来之后呢? 沈鸢好奇,消息传过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若真是沈自行的话,这个时间,迟桑的军队应该已经追上他了才对。 而迟桑久久没有出面,说明沈自行现在还在迟桑的掌控之外。 据她所知,若是外面没有人接应,沈自行很难彻底逃脱迟桑的魔爪。 只是这个人是谁呢? 沈鸢的视线,落在刚刚出现不久的龙一身上。 “你方才去了何处?” 龙一对上沈鸢的视线,丝毫没有慌乱,气定神闲回答道。 “肚子有些饿了,出去吃了点东西。” “在什么地方吃东西,鞋子上竟还要沾染上一些黄泥?” 龙一垂头看了一眼,见自己的靴子边缘,果真有些黄泥沾染上的痕迹。 不多,但是心细如沈鸢,又怎么会视而不见? “前几天才下过雨,花园之中的泥冲刷出来,不小心沾染上了,也未可知。” 龙一面上始终带着不紧不慢的笑,让沈鸢产生怀疑。 他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同自己撒谎。 若是撒谎,必定有所隐瞒。 沈鸢眯着好看的凤眸,目不转睛盯着龙一。 龙一也不畏惧,只任由她看着,眸中似乎还有些宠溺。 光明磊落地站在原地。 片刻之后,沈鸢主动移开视线。 “罢了,龙二现在何处?我找他有些事情。” “龙二被我派出去了,公主有事?” “小事罢了,本宫要你潜入皇宫,看看太后身边,那十八人目前的状况如何。” 龙一眉头微微皱起,沈鸢口中的十八人,便是先前化作死士,混入皇宫太后手下的那十八名白衣卫。 从昨夜潜入宫中,到如今没有消息传出来。 “公主,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沈鸢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若是未能得到证实,心中始终有所记挂。 城门之外的迟桑,目前按兵不动。 看样子是真的应了之前她的猜测,想要让她们城内弹尽粮绝,不费一兵一卒便成功拿下九洲城。 无论是不是妄想,这一举动都为她们争取到不少的时间。 毕竟如今城内的军队还分散在不同的人手中。 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利,根本不可能将军队的指挥权全权交给她沈鸢。 所以只能逐个击破。 而太后,就是沈鸢行动的最大阻力。 龙一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最终答应,趁着夜间潜入皇宫,探听白衣卫的消息。 与此同时,沈鸢也没有片刻停下。 带了柳儿一同进入宫中,前去无极殿看望北燕王。 无极殿门前。 沈鸢站在门前,等待着秦雨前去禀报。 压低声音,对着站在身边的龙一说道。 “你现在前去慈禧宫,我三个时辰之后出宫,届时在南宫门前等你。” 龙一微微点头,往后退下去了。 彼时,进入宫殿禀报的秦雨,也走了出来。 经过上次沈鸢使唤人,对秦雨的宫殿进行搜索一事,两人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 这段时间,秦雨的一举一动,都被沈鸢的眼线只字不漏传到沈鸢的耳中。 秦雨似乎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并未有太出格的举动,沈鸢一时间也没有铁证,证明秦雨和左梁的人暗中操作。 “公主,皇上如今还未醒来,还是请公主,换个时间再来吧!” 秦雨弯着腰,头深深垂着。眼底却划过一丝怨恨。 早晚,他要将这个沈鸢踩在脚底。 “本宫看父皇,还需要秦公公,你一个奴才来指挥?” 话已经出口,立刻能看见秦公公面上僵住,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可气的是,他心中明明憎恨沈鸢如斯,却还不得不在被她嘲讽的时候,露出微笑,还要迎合。 “是,公主您说的是。那公主现在是……” 沈鸢斜了一眼秦雨,径直从秦雨面前,走进无极殿中。 秦雨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直到沈鸢走进无极殿中,殿门已经阖上。 小太监走上前两步,在秦雨面前悄声说道。 “公公,公主她如今进去了。” 秦雨一下转过头,看向眼前这个小太监。 猝不及防一巴掌摔在小太监脸上,小太监被打得偏过头去。 半晌没有动弹。 秦雨冷笑一声:“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滚下去,再让咱家看到你,小心你的狗命!” “是是是,公公恕罪。” 秦雨猛地转身,看着漆红的殿门。 嘴角勾起一个阴险的笑。 原本要等着老皇帝慢慢断气,到时候再做打算。 眼看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显然是等不得了! 随即将无极殿内的事物都交给自己辅佐起来的太监,自己独自一人,回到了房内。 秦雨早就知道,沈鸢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所以一早就处处防备,早就换了另外一种方式,来联系外面。 之前因为害怕,根本没敢多使用,如今是不得不用了! 秦雨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小竹筒,冷哼一声。 …… 无极殿内,沈鸢站在龙床之前,看着北燕王的几个妃子,轮流在床前伺候。 不久之前,北燕王才喝过药,只是现在的脸色还未见到多大的变化。 相反,还有一种油尽灯枯的味道。 人似乎也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苍老。 这一次的状况,比沈鸢所想象的,还要更加严重。 沈鸢视线落到边上随时待命的太医身上。 太医惶恐上前。 “皇上目前的状况,是怎么回事?” 太医已经头发胡子花白,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见过这种状况。 作为北燕最尊贵的皇帝,什么样的药不能用?什么样珍贵的食材,不能吃? 第108章 皇上中毒 只是皇上他……竟然没有半点好转啊! 为了这,他们太医院每日提心吊胆,几乎日日会诊,时时查看,不敢也没有丝毫掉以轻心! 只是这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眼见太医为难的神色,沈鸢似乎也意识到什么。 抬眸看向不远处,躺在龙床之上,神色憔悴的北燕王。 “都有谁在无极殿伺候?” 边上小侍女上前回话。 点了几个妃嫔,秦雨,以及底下的太监宫女数十名。 沈鸢闻言之后,好看的柳叶眉轻轻皱起。 既然生病,便需要静养,如何如此多人在周边?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太医想开口,也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实际上,他早想如此提议,只是碍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如今公主主动提起,倒是应了治疗的法子。 说不定皇上的病情很快就能有所好转。 正想着,被沈鸢叫到一旁,单独说话。 太医跟上去,心中疑惑,却听沈鸢开口问道。 “太医觉得这症状,是否中毒的迹象?” 太医吓了一跳,连忙澄清。 “望公主明察,我等定不敢欺瞒公主。只是皇上如今这脉象,没有丝毫中毒人的脉象。所以我推测,皇上并未中毒。” “只是随口一问,不必当真” 随后看了一眼身后的柳儿。 “本宫倒是有一想法,只是不知能否成行。” “公主请讲。” “让本宫的侍女,前去为父皇把脉一番。” 太医的视线落到柳儿身上,有些迟疑。 早在第一次见到时,他便已经注意到这个女子,当时只觉得这女子行事作风颇为熟悉。 后来想一想,大概也是会些医术的。 长时间浸润在医书当中,与他们是一类人。 所以觉得熟悉,也未尝不是不可能。 只是如今听说,公主要让她来为皇上把脉,顿时迟疑起来。 且不说,寻常人根本不能够接近皇帝的龙脉,就说他们太医院大大小小几十名太医,连番上阵,日日讨论都没有找到能够解决皇帝目前状态的办法。 她一个小小的女子,究竟能有什么作用? 看出太医眼底深藏的高傲,沈鸢微微勾起唇角。 “不妨姑且让她先试上一试,再做论定?” 太医眼见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便不再多加阻挠。 若是真出事什么事情,前面还有公主挡着,对自己大概不会有太大的干扰。 沈鸢早已经将太医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不去点破。 一旁的柳儿接到沈鸢的示意,走到龙床之前,正要把脉,立刻有妃嫔要围上来说事。 为首的一个叫梅妃。 早些年在北燕王身边较为得宠,也是年龄比较大的一位妃子。 至今没有子嗣,一颗心完全放在北燕王身上。 看着北燕王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自己也毫无怨言。 此时见到柳儿突然上前,下意识以为柳儿要对其不利。 厉声正要喝退,突然见到柳儿身后的沈鸢。 “淮安,这是要做什么,皇上他如今昏迷,也不是谁都能近身的。” 对于沈鸢的草率,梅妃似乎很是不满。 沈鸢视线落到梅妃身上,她是自己比较敬重的一位长辈。 对自己也算是不冷不淡。 “梅妃大可放心,柳儿身怀高超医术,让她为父皇诊断一番,本宫心中安心。” 梅妃心中还有些许疑惑,只是沈鸢既然如此说,便只能先站到一旁。 随时警惕着。 殿内所有的视线都被集中到柳儿身上。 柳儿深呼吸一口气,坐到龙床边的椅子上,放平心态,轻轻将素手搭在北燕王的腕子上。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柳儿收回手。 先前的太医来到边上,带有三分嘲笑问道。 “怎么样?这位姑娘可有发觉什么不对劲的?” 柳儿下意识看了公主一眼,见公主面无特别的波动,依旧平静如斯。 便摇头。 “正如诸位大人所说,脉象平和正常,没有特别之处。唯一一点就是补物吃得太过,有些火气。” 太医冷哼一声。 傲慢地点头,又说了几句,这才放下。 柳儿重新回到沈鸢身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在沈鸢耳边悄声说道。 “公主,有情况。” 沈鸢眸子一沉,在殿内待了片刻之后,便借口出来。 眼看着与龙一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沈鸢便乘着宫中的人抬小轿,前去南宫门。 天上太阳正烈,沈鸢下意识拿手去遮挡头顶上的阳光。 不久之后,小轿终于落定在南宫门前。 彼时,龙一已经等在那处了。 与想象之中不同,龙一面上的神情,不可谓不沉重。 沈鸢只听见自己心中咯噔一声。 走上前,四目相对,沈鸢似乎从龙一眼中,看出了安心二字。 回去公主府的路上,龙一将在慈禧宫中看到的状况,一一阐述。 原来,当日晚间,白衣卫也就是当时的死士回去慈溪宫中,因为任务没有完成,都接收到了不同程度的惩罚。 但毕竟是太后的人,不过是一些罚了俸禄之类,无关紧要的事。 但是就是在这些事情当中,有人发现了一件极其不寻常,甚至可以说反常的状况。 那就是,太后身边的这些死士,似乎还有一个更大的,别的任务。 至于究竟是什么,龙一还没有打听到。 白衣卫也没有丝毫头绪。 为了不打草惊蛇,龙一选择没有继续让白衣卫询问。 而是独自一人回来,先禀报沈鸢再做决定。 “更重要的任务和使命?” 沈鸢觉得疑惑,这些年,似乎并未听说,太后的行为有任何古怪和异常。 除了京平之外,其余一概没有听说。 “是不是弄错了?” “不会,我记得很清楚。白衣卫和我讲明的时候,自己正要被送去训练,以应对接下来非同一般的任务。” 沈鸢陷入沉思。 到底是什么,太后究竟有何事瞒着他们? 很快,沈鸢回到青月楼。 此时边上沉默依旧的柳儿才突然开口。 “公主,皇上那边……他好像中毒了。” 沈鸢猛地回头,看向柳儿,似乎在确定真伪。 却见柳儿艰难地点了点头,称的确是如此。 第109章 两军交战 “虽然毒性并非那么强,但是长期服用,会让人长期处于昏迷的状态,但却找不到任何根源。” 柳儿所说的症状,正好符合当下,北燕王身上的种种情况。 下毒之人,显然没有想要北燕王性命的意思。 但是却不想让他醒来。 这样一来,在宫中,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就只有那个人了。 沈鸢唇角冷冷勾起一个弧度。 当今左梁的军队还在城外,她就已经等不及到这个地步了吗? “来人,传令下去给刘将军,让迅速开战,将左梁军队打退至郊区三十里开外。” 沈鸢的指令经由特殊的传信之人,送到九洲城城门之上。 刘将军正在点校三军。 这是九洲城内,为数不多的三千人。 虽然各个都是精兵能将,但是相对城外左梁的五千人来说,在人数上还是略逊一筹。 收到沈鸢的指令,刘将军很是诧异。 不明白为何突然有此决定。 直到前来传信之人,将自己手中的沈鸢修书一封交给他。 他看完之后,才了然明白过来。 原来公主的用意竟然是如此。 “好!那么微臣便带领三千将士,为公主一战!” 说着,快步走下城楼。 在城下,三千军士已经准备就绪。 刘将军一番训话,更是让人人都热血沸腾。多少年前,左梁人还被北燕按在脚底下碾压。 但如今,不仅被人家围追堵截到家门口这么长时间! 是个北燕男儿,都会觉得憋屈与无奈! 他们早已经蓄势待发,只等刘将军一声令下,便冲出城门,与敌人战一个你死我活! 刘将军见军士们的情绪已经到位,便开始让城楼之上的几位副将,击鼓助威。 一声又一声,鼓声阵阵。 传入每个人的心中。 北燕九洲城内,每一个人都听到这鼓声。 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统一朝着城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沈鸢走出青月楼。 身后跟着柳儿,夕阳西下,天边已经出现几缕乌云。 眼看着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给人一种沉默寂静的压力。 柳儿转头,看向公主的侧颜。 差点被美到忘记了呼吸。 她从来知道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只是却没有想到,即便是看了这么久,再次认真注视的时候,还是觉得心中悸动。 就连她一个女子都忍不住如此。 城门之外,正在马上的迟桑也停下与副将的交谈,转头看向天边。 晚霞火红,像极了左梁男儿的一片热忱。 这一次,他必定要拿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那天边,似乎很出现了一张美人面。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苦苦哀求,想让上天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能够完成心中的梦想。 但是上天不公,一次又一次,让他与沈鸢错过。 借着这一次攻打北燕的机会,他不仅要让父皇好好看一看,究竟谁才是左梁最强大的皇子。 更要让沈鸢看好!谁,才是最适合她的男人! 这普天之下,只有他!才足够与她相配。 至于其他人。 迟桑冷笑一声,耳垂上的银色耳环,随着微风轻轻舞动着。 他会让其他敢觊觎沈鸢的男人,一个个都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当天夜里,刘将军带领三千将士,与左梁五千兵展开交战。 战况尤其激烈。 在当夜丑时,刘将军已经占据上风,但是死伤惨重,原先的三千人,到这个时间已经只剩下一千人不到。 而左梁虽然节节败退,但是人数依旧稳定在四千人。 刘将军听着前方传来的战况,不由得觉得蹊跷。 依据他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来的一点经验来看,照着这样的情况下去,左梁的军必定要等到午夜他军体力不支的时候,一举进攻。 这样方能有胜利之法。 但是迟桑为何如此用兵?在最该前进的时候,不断往后一退再退。 这不仅会给军人的心理造成极大的挑战。 而且也会增长敌人的嚣张气焰。 刘将军疑惑良久,也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头绪。 午夜时分,两军休战。 刘将军前去视察已经回到城内的诸将士情况,轻点伤残军人。 结果发现,除了损失的两千人之外,剩下来的这一千人当中,有不少竟然已经受伤! “刘将军!您快去看看吧,那边有一位兄弟受伤,创口已经溃烂,现在口吐白沫人事不醒了!” 刘将军听闻,迅速随同那士兵一同前去。 进入营帐之后,原本围在草席边上的诸位将士纷纷让开,给刘将军留出一个位置来。 “这是怎么回事?军医来看过了没有!” “回将军的话,军医目前还在别处抢救,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过来。” “胡闹!让他现在给我过来,人都成这个模样!孰轻孰重不会分辨吗!” 那将士还想说什么,被刘将军一瞪,赶紧跑出了营帐。 不过一会儿时间,便重新回到营帐内,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者。 老者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药箱子,这便是军队的军医。 “快些来看看,他这是怎么回事!” 军医连忙答应,走到草席子前一看,原本还是疑惑,往近了一看。 哎呀一声,摔倒在地上。 将众人吓了一跳,刘将军原以为他是没有站稳,所以要伸手去拉。 结果没想到,那军医手撑着地,不断后退。 满眼惊恐看着草席之上的士兵,手颤颤巍巍指着他,说道。 “不得了了,这是瘟疫啊!” 众人一听,吓得赶紧捂住口鼻。 刘将军呵斥一声,面色严肃,走到军医面前。 “你可想好了,若是传出谣言,本将军便要了你的命!” 军医一把年纪,被刘将军又是拽着衣领,又是威胁恐吓,吓得双腿直发抖。 “老夫说什么,也不敢欺瞒将军您,实在是事实如此啊!将军还是快些早作准备,我看这位军爷的状况,已经不容乐观了。其他人是否已经传染上了,还很难说啊!” 说着,军医忍不住伸手去挡住口鼻。 刘将军面色复杂,并未阻止。而是将军医扔到一旁。 沉默片刻之后,陡然抬起头来,怒目圆瞪,一拳头砸在支撑营帐的柱子上。 第110章 让人难以心安 “该死的,迟桑那兔崽子原来是因为这个!” 一退再退,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因为,他早已经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军队当中的损失,所以故意装作打不过的样子。 很有可能,开始的一千人的损失,也早就在迟桑的算计之中。 刘将军此时感觉像是被迟桑当做傻子耍了一道。 恨不得单独一人一马,直接冲进左梁军营,将迟桑那小子拉到这里来乱刀砍死! 简直是死不足惜! “将军,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副将面色沉郁,若真的是瘟疫,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军营当中不必说,还有九州城内…… “事已至此,先告诉公主,然后再做定夺。” 刘将军冷着嗓子发声说道。 消息很快传到沈鸢耳中,沈鸢并不意外。 迟桑这个人诡计多端,这很像是他能够做出来的举动。 沈鸢决定亲自前去军营一趟,却遭受到柳儿和龙一的阻拦。 “公主,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让我去一趟,等发现了什么情况,直接让人回来禀报您知道。” 柳儿担忧,如今公主是所有人的主心骨,若是公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不必,本宫已经作出决定。还是亲自去一趟为好。” 沈鸢的想法,除非她自己,否则谁也不能轻易改变。 柳儿只能率先做好万全的准备,提前将浸过药水的巾子给公主准备好,到时候进入军营之后为公主带上。 刘将军听说公主亲自来到军营,大惊失色,赶紧迅速带人出去迎接。 营帐之外,沈鸢的车架已经在营帐之前停好。 掀开帘子,便见刘将军半跪在地上,垂着头看不清楚面上的神色。 沈鸢走到面前,扫视一圈周围的环境。 几名副将也随着刘将军,跪在身后。 “平身,如今是什么情况?” 刘将军张了张嘴巴,站起身后,将原本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话锋一转,说道:“ 如今军营当中,已经有十几名士兵出现了之前的状况,再加上伤员,现在的人数不足八百,根本不足以与左梁的军队进行战斗。” “眼下先将这近八百人安顿妥当,其余本宫早有对策,三日之后会有南面的一支军队赶来协助,你只需要坚持到那一刻便可。” 刘将军大喜过望,只是很快又沉默下来,还有三日,如今不过一日的时间,就已经成了这个模样,更何况三日! “公主,三日,恐怕有些困难。” 刘将军豁出去自己的面子,面露难色。 他不能拿那些兵的性命开玩笑,若明知道打不过,还要贸然要求他们动手的话,与杀人的恶魔有什么分别! 对于刘将军的想法,沈鸢心知肚明。 “你想好了,不打,一线可能有没有,打,还有战胜的可能性。” 这话听起来,的确让人跃跃欲试。 边上的几名副将,纷纷赶上来,想要劝说刘将军。 “将军,我们打吧!” “我可以带人出去。” “我也能!” 刘将军沉默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点了点头。 “臣定不辱公主使命。” 沈鸢对于刘将军的反应较为满意,转头看向柳儿。 柳儿会意,将早已经制作好的各式的面罩,发给刘将军等人。 “请各位将军带上,这面罩之上,早已经浸透了药液,能够很好地防御瘟疫的侵袭。” 说完,将篮子当中的面罩分发下去。 “虽说能防护,但是各位还是要注意与伤员的接触,以免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刘将军将面罩拿在手上,看了看,问沈鸢。 “公主,左梁那些臭虫,如此对待我军,该怎么个还击法?” 沈鸢勾唇冷笑。 “本宫早已经派人出去,想必这个时候,已经有行动了。” 左梁军营。 迟桑动员好所有的将士,将新到的物资分赏下去。 自己同几位副将坐在一起,喝酒吃肉。 “太子殿下,咱们这一次,是不是志在必得?” “没想到这北燕,竟然如此好打,不到一个月,我们便已经将对方重挫,更不用说还有……” 那副将似乎意识到不对,没有继续说下去。 迟桑勾了勾唇。 他很早之前,便与军医商量过。 通过将左梁国内抓到的已经染了瘟疫的老鼠煮烂,随后等温度冷却下来之后,趁着作战的机会,将携带有瘟疫老鼠的汤汤水水,洒在北燕伤员的身上。 只是不知为何,开始的这种法子,并非很有效果。 后来他干脆直接将患疫的老鼠,扔进敌方军营,果不其然,结果如他所料。 如今北燕的军营当中,应该早已经乱作一片。 沈鸢啊,沈鸢,这个时候,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迟桑的心情颇好,酒喝了一碗又一碗,直到夜半三更,才终于有了些困意。 回到营帐当中,还没走进去,便见到营帐之内,有几个人影在其中晃动。 “谁!” 迟桑大叫一声,上前,用刀一下砍烂了营帐。 边上的军官听到这动静,连忙跑出来查看。 “太子,发生什么事了?” “太子!” 迟桑晕乎乎的,只觉得眼前有无数的重影。 而方才自己以为在军营当中的人,此时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才几个军官出来,到他砍烂营帐,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难道有谁的轻功已经厉害如斯? 迟桑狠狠晃了晃脑袋。 再看东西,重影更加多了起来。 “该死!” 迟桑的吼声将周围众人吓了一跳,迅速上前将迟桑围着。 只不过下一秒,被迟桑的大刀吓得闪躲不及。 “让军医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迟桑捂着自己的眼睛,天旋地转之间,脚步紊乱,俨然与平时健步如飞,体魄强壮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边上的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互相推脱。最终动静太大,军医迅速赶了过来。 而此时,周围已经聚集起来不少的士兵,纷纷围着。 有的是在看热闹,有的已经忧心忡忡。 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子作为他们的将军,竟然发生了这等事情,实在是令人难以心安! 第111章 最后的通牒 军医手足无措,看着迟桑,似乎有些难以下手似的。 迟桑武功高强,再加上这会子失去心智,军营里面本来就没有多少人能够敌过他。 现如今更是没有。 最终,几个军官决定合伙,将迟桑束缚住。 谁知晓刚扑上去,那迟桑却像是吃了大力丸似的,一下子挣脱开。 将原本扑在身上的军官,个个都击飞出去。 军官们叫苦不迭。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动静越闹越大,不利于军心稳定。” “我们都知道,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要不去拿一个网,将太子困在里面。” “这……恐怕不太好吧。” 周围的喧闹声越发大了起来,才开始发话的军官,看着士兵们怪异的眼神,终于意识到,继续这样下去,丢的是整个左梁军队的脸。 于是一咬牙。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叫人拿网过来,到时候太子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 说着,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底下的人听说,迅速来去,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网渔民拿来网鱼的粗壮网子。 几个人各拿一端,从四面包抄,将迟桑整个笼罩在里面。 迟桑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几人合力将渔网的四个角绑起来,挂在边上的参天大树之上。 这么一来,无论迟桑怎么挣脱,也终究难逃。 此时的迟桑,像是真正被激怒了似的,嘴里不但嘟囔着什么,但是没人听得清楚,说的究竟是什么。 围在一旁的士兵纷纷被遣散,四周都有重兵前来把守。 军官想起军医,想要他前来查看,却没想到,那军医早就害怕得躲在一旁。 连近身也不敢。 军官呵斥一声,抽出自己腰间的大刀,一下往军医的头上砍了过去。 瞬间血浆飞溅,四周的人都难以幸免。 军医的半个脑袋缓缓滑落在地上,军官冷哼一声。 “我们军营,留不得胆小如鼠的人。” 四周的人都静默了,没有人敢讲话。 只是现在唯一的军医都已经被杀害,迟桑又是这个样子,这该如何是好? “晚上几个人和我一起,潜入九洲城,找几个靠谱的大夫来看。” “怎么能肯定,他们一定能治好太子呢?” “是啊,毕竟我们是要攻打他们,如何才能保证,他们是真的想治好太子?” 那军官冷哼一声。一面擦拭着自己手中的大刀,一面说道。 “大不了,连同他们的家人一起抓来,若是不帮我们做事,一并都杀了!” 军官们面面相觑,终究也只能这么办。 夜晚,天空一片黑沉,万籁俱寂。 不时传来几声鸟叫声。 九州城外的老树之上,枝丫微微晃动几下,几只乌鸦犹如受到惊吓似的,一下从树冠之上飞出来。 树叶掩映之间,依稀可见几处黑色布料。 为首的一个手势一做,身旁的几人犹如惊弓之鸟,迅速离弦而发。 一下窜到九洲城的城墙之上,城墙边上站岗放哨的侍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已经朝着一旁倒下。 当夜,九洲城的街道之上,多了几道黑色的身影。 那几道黑色的身影在夜间穿梭,以极快的速度,轻车熟路找到要去的地方。 一脚踹开挡在面前的门板,闯进去之后片刻时间不到,就已经拽了一个年过六七十的老者出来。 如法炮制,一连抓了六七个之后,黑衣人在夜间通过城门边上的小城门,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肩膀上还扛着找出来的数名老者。 出了九洲城,来到郊外。 几人来到古树下会合,其中一个扯下自己的面罩,唾弃了一声,将肩膀上的老头子扔在树墩上。 那老头子头撞到树墩,片刻不到便晕了过去。 “你们不觉得,这一切好像太容易了一些吗?” “我也觉得,但是北燕人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夜间搞突袭。还只是抓了几个老东西出来。” 没错,这些老东西,就是他们锁定的几个九洲城内有名的大夫。 都是用来给太子看病的。 “不行,我还是觉得有些蹊跷,谁跟我一起回去看看。” 打头的黑衣人四处看了看,只见他们都摇了摇头,要不就是不说话。 “一群窝囊废!”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反正我们不回去。” “就是,深更半夜来回跑,谁受得了!我们明明都已经把人找出来了!” 努哈见大家都不赞同自己,想来想去,也还是放弃了回去看看的念头。 只是心中始终觉得不对劲。 若是北燕如此简单就能来去自如,那为何…… “行了!快走吧,太子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说完,拎起自己绑出来的老东西,就往营帐那边走了过去。 左梁的营帐之外,有士兵层层把守。 这几人若是想进去,也还要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腰牌。 在他们出示腰牌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肩膀上,原本被喂下迷药,应该昏迷过去的老者,突然睁开了眼睛。 “诶!不对劲!我的腰牌不见了!” 落在最后的一个黑衣人,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发现本来应该藏有腰牌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岩谷!别在这里磨磨蹭蹭!” “我也想啊!可是我的令牌真的不见了!” 努哈发现岩谷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由于寻常时候这小子经常开玩笑,所以大家都不当做一回事。 他们的腰牌都还在,唯独他的不见了。 岩谷脸上的颜色瞬间消失殆尽。 这腰牌,在左梁的军队里就相当于一个人的性命。 一个人要是丢了腰牌,轻一点的无非就是不能出入军营,严重一点,若是被太子发现腰牌不见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是写进军法之中的东西! 岩谷越找越着急,干脆将肩膀上的老东西一下扔在地上。 疼得老东西龇牙咧嘴。 只是周围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岩谷身上,没有人发现老者的神情很是不对劲。 “怎么办!不见了,若是太子发现了……” 岩谷吓得跌坐在地上,努哈等人面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守着军营的侍卫冷漠地看着岩谷,似乎在宣告最后的通牒。 第112章 非常相似 最终,岩谷被带到审讯室,而努哈带着剩下的几人,前去见了迟桑。 如今的迟桑还是半醉半醒的状态,虽然狂躁的幅度已经小了很多,但是仍旧难以让人靠近。 “努哈副将,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太子他正等着呢!” 努哈抬起手,阻止那人继续说下去。 挥了挥手,立刻有人带来方才从九洲城内带出来的大夫。 拔出尖刀,指着大夫的脖子,说道。 “替我家太子治病,若是治不好,就把你的命抵在这里。” 李大夫原本在家中睡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左梁军营当中。 面前这个凶神恶煞的人,还拿着刀指着自己。 早已经吓破了胆。 连忙双手抱拳求饶。 “我一定尽力,一定尽力!求军爷饶命!” 努哈冷笑一声,拎起李大夫的领子,带到迟桑边上。 自己半膝下跪。 单手抚胸开口说道:“太子,努哈找来了大夫给您看病,您马上就会好了。” 李大夫颤颤巍巍,走到迟桑面前迟迟不敢下手。 此时的迟桑,还被套在渔网之中。 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出,双眼因为长时间没有休息,已经变得通红一片。 看向李大夫的时候,那双眼睛像是要吃人的野兽的眼睛似的。 将李大夫吓了一跳,瘫软在地上。 努哈见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又忍不住鄙夷。 原来这北燕人,也不过如此。竟然如此胆小如鼠,简直是窝囊废! 想着,大步走上前,将李大夫拎到迟桑面前。 “快些给我的太子医治!要是耽误了,小心自己的脑袋!” 李大夫连忙答应,于是壮着胆子,给迟桑把脉。 还在期间迟桑并未有多大的动静。 顺顺利利把完了脉象,脸上却顿时垮了下来。 …… 九洲城中。 公主府,青月楼。 沈鸢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月光洒在沈鸢的肩上,好似为她披上了一层薄纱。 “公主,您已经一夜没有合眼了。” 柳儿上前,为沈鸢披上一件外套。 晚上的风格外凉,公主日日操劳,这段日子事物又多。 可千万不能病倒。 沈鸢按住肩上的衣裳,转过身,眸底一片清明。 “城墙上,还有百姓家中的部署,现在怎么样了?” “回公主的话,一切都在按照公主的计划去走,人已经被带走,进入了左梁的军营,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沈鸢轻轻颔首。 走到桌边坐下,想要喝茶,却发现原本放在桌上的一杯茶,已经凉了。 不错,这次迟桑之所以会出问题,一切都是她的算计与安排。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安插了人,潜伏在左梁的军队当中。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在发现迟桑竟然用瘟疫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之后,沈鸢便已经暗中联系了自己潜伏在左梁军队当中的线人。 让他,在迟桑的酒水当中做了一些手脚。 并且,她也已经算计到,若是迟桑出事,左梁的人必定会在自己军营当中的军医出事之后,前来九洲城寻找帮助。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左梁的几个人,就已经夜袭九洲城。 在她的刻意吩咐之下,她的人已经易容成大夫的模样,成功潜入了左梁军营。 也就是说,现在左梁军营当中,一共有她七八个人。 沈鸢的眸中微微沉寂片刻,唇角却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 迟桑,你可真是自讨苦吃。 “小姐,刘将军求见。” 正午,沈鸢正在书房,柳儿突然前来禀报。 此时刘将军已经赶到了书房门前。 “公主,我有要事禀报。” 沈鸢放下手中的狼毫,点头示意柳儿下去预备茶水。 却被刘将军一口回绝。 “不必,我就待上一会儿,公主,您先前所说的援军已经到了。如今正在城郊三十里开外,随时都能包抄左梁的军队,来一个瓮中捉鳖!” 刘将军恶狠狠地说道。 很久之前,终于,等到了机会让他能够出一口恶气。 先前迟桑那厮,害他北燕男儿到如此程度,这一次必定要让他好看! 刘将军情绪激动,此次前来只是为了给沈鸢通个信。 “如今你手中剩下的八百人,如何了?” 刘将军一愣,半疑惑回答道。 “之前柳儿姑娘已经配置过药,已经分下去了,效果很好,只是已经染上的,已经被隔离开,目前还没有彻底救治的办法。” 沈鸢点了点头。 “左梁那边,先不要轻举妄动。” 刘将军十分不解,明明现在就是打击报复左梁的最好时机,为何公主还要等待? “公主,若是现在不出手的话!” “本宫知道你心中所想,只是如今左梁军营里还有本宫的人,本宫要他们去办一件更重要的事。” 刘将军一愣,意识到沈鸢早有安排,也不好再说什么。 虽然他才是将军,但是沈鸢的权利,无疑在他之上。 并且沈鸢也有绝对的魄力,让他乖乖服从。 “既然如此,一切听从公主指挥。” 刘将军说完之后,便退下了,正好遇上柳儿备好茶水进来。 看了一眼托盘上的茶,端起来一口饮尽,急匆匆走了出去。 沈鸢看着刘将军的背影,眸底沉思。 “公主,宫中那边,太后传旨过来,要您去一趟,估计是问城墙之外的事。” 沈鸢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前几日,左梁的军队占据上风,并未见她们有多着急。 但如今左梁没有动静了,他们反而着急指挥起来。 “回本宫繁忙,恐怕有心无力。” 柳儿点了点头,只是内心还有些担忧。 “若是太后真对皇上做出什么事,那该如何是好?” “放心,她手中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不会轻举妄动。若是想动手,之前就已经要动了。” 柳儿似懂非懂,正想开口,却听到门口一阵脚步声。 龙一走了进来。 只是恍惚之间,柳儿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柳儿失口叫了一声驸马。 回过神来,只见沈鸢和龙一两人都看着自己。 顿时一个激灵,手忙脚乱解释道。 “我……方才只是觉得龙一与驸马非常相似!公主……” 第113章 南疆夜明珠 龙一在一旁挑了挑眉头,并未开口。 “好了,你下去吧。本宫还有些事要与龙一商量。” 柳儿告退之后,一遍遍回想着方才的场景,但是无论再怎么想,也还是觉得龙一和驸马二人的身形,并非一般的相似。 “你这几日去了何处?” 龙一勾唇,上前几步,站在沈鸢不远处,双手背在身后。 “公主知道得一清二楚,为何还要问我?” 沈鸢有些懊恼。 “当今正是紧要关头,不要乱跑,若是出了事,本宫也保不住你!” “公主这是在为我担心?” “随便你怎么想。” 沈鸢扭过头,走到书桌边上,身后萧野却锲而不舍追了上来。 嬉皮笑脸说道。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您和我解释解释?” 沈鸢不耐烦,正要抬手将他推开,一抬头,却看见了那张再精致不过的面庞。 萧野取下了面具。 身上不知道熏了什么香,丝丝缕缕,总有种扣人心弦的味道。 沈鸢心中一动。 想要挣脱,却被萧野整个搂在怀中。 萧野的下巴磕在沈鸢的头顶上。 低沉的,略微带着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鸢……” 这是印象当中,萧野为数不多的几次以姓名呼唤她,而不是同旁人一样,叫她公主。 沈鸢愣了一瞬。 旋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面上重新恢复了冷静。 “放开本宫。” “不放。” “啊……” 萧野吃痛弯腰,沈鸢趁着这个机会,闪出萧野的怀中。 冷笑道:“这就是你不尊重的代价,给本宫小心些。” 方才情急之下,沈鸢一脚踩在他的脚上。 暗中用了些内力,那力道,如同一个百来公斤的壮士。 再加上萧野没有丝毫防备,顿时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谋杀亲夫?” 萧野此时也收起玩笑的心态,有了些许怨气。 这个女人怎么如此不解风情? 沈鸢只顾冷笑,陡然开口问道:“你觉得,本宫与你如今,是什么关系?” “夫妻。” 萧野想都没有多想,便直接回答道。 “本宫有必要提醒你,之前已经签过和离书,现在你我,没有半点干系。” 萧野见她绝情的脸色,也冷笑:“是,所以我在你眼中,只是毫无所谓的一个陌生人罢了。” “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只是你一时兴起的玩物!” 萧野甩开袖子,推门出去。 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原来在她的眼中,一直是这么看待自己。 她或许根本没有情感,难道就没有一刻,哪怕只是一瞬间,将他放在心上吗? 脑海当中又回荡起沈鸢绝情的嘴脸,萧野忍不住苦笑。 就算他认了,可是真的好不甘心。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难道就没有半点,曾经在她心底,留下过一点涟漪吗? 沈鸢看着大开的门,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冷风一阵阵吹进来,似乎让她清醒了一些。 柳儿见龙一气冲冲走了出去,周身若置身寒窖,不由得觉得奇怪。 “公主,龙一他那是怎么了?” 柳儿正好奇,回过头来一看,公主原来也是这般神色。 顿时闭上嘴巴,不敢继续说话。 好半晌,沈鸢才终于开口。 嗓音当中尽是凉意。 “无事。” 很快,线人那边传来消息,说迟桑的状况若是再没有好转,他们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沈鸢烧毁前面传来的字条。 看来迟桑他们比想象之中,还要更加谨慎。 原以为他们至少能拖延十日的时间,但是没有想到,如今连三日都已经岌岌可危。 沈鸢叫来柳儿,要准备足以使得迟桑恢复,但是却又不至于完全恢复的药剂。 送到迟桑的军营。 辗转一番,沈鸢前去北燕军营。 才到,发现门前一匹高头大马,此时正放在门前吃草。 这匹马,她认识。 独孤明,他来这里做什么? 疑惑才刚上心头,便听见独孤明的声音传来。 “小鸢儿,巧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对于独孤明,沈鸢一直是一种很奇怪的情愫在其中。 一方面,他是自己的长辈,另外一方面,也是自己的良师益友。 再加上两人相处的时间不短,以是总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说话也随意起来。 独孤明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边上不少侍卫看了过来。 的确,这两张脸加在一起,就是九洲城最无敌的东西。 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下来,也还要多看上两眼。 “小鸢儿,几时不见,你竟然待为叔如此冷漠,也不怕为叔伤心?” 独孤明上前,将自己的胳膊驾在沈鸢的肩膀上。 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一人敢这样做。 “你在找死?” 沈鸢最讨厌的,就是独孤明这副不知礼数的模样。 还总是一口的人人平等。 好似自从他五岁那年掉入了宫中的荷花池之后,便一直是这样一副模样。 吊儿郎当,但是不可否认,独孤明真的有很多独到之处。 比如他能够想出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好法子出来。 这一次,让人装扮做大夫,被带入左梁军营的法子,就是出自独孤明。 “过河拆桥?不愧是我们小鸢儿,每次见你,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你看看人家京平。 这一句话像是戳到沈鸢的痛处似的。 眼神如刀,一下甩了过去。 独孤明知道自己说错话,笑了两声。 走到沈鸢身边:“别生气,是为叔不好。” 随后,像是哄小孩似的,在她头顶拍了两下。 沈鸢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她生平最厌恶的,无非就是三件事,独孤明一下子便占据两件。 好你个独孤明。 “你倒是说说,京平怎么了?” 沈鸢嘴角扯起一抹嘲笑来。 独孤明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但话既然已经说了,沈鸢又直接问了。 他便不得不说。 “她想要一件东西,本王……送与她了。” 沈鸢眯着眼睛,问了一句是什么。 “当年父皇赏赐给我的,南疆夜明珠。”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沈鸢周身的气压瞬间下降了好几个度。 独孤明摸了摸鼻子,正要走远,却被沈鸢叫住。 第114章 温泉沐浴 “小鸢儿叫我何事?” “大夫已经成功混进去,现在最要紧的,便是迟桑身上的五蕴散什么时候解开?” 独孤明重新走上前,替沈鸢整理好额头边上的碎发。 神情专注而温柔,似乎在对待一件天底下最为珍贵的艺术品。 不期开口说道:“小鸢儿,真希望有时候你能像一个正常女子一样,不再有如此多的困扰和担忧。你的小驸马呢?” 沈鸢见他话不对题,面露愠色。 正要发作,独孤明却说出一个她不知道的秘密。 “听说,你的小驸马私下另有动作,你觉得以你们现在的关系,他会不会对你,对北燕伸出援手呢?” 沈鸢疑惑,独孤明口中,另有动作到底是指的什么。 萧野究竟做了什么? “公主,您来了,里面请。” 刘将军将沈鸢邀请到营帐中,里面早已经聚集另外的三名副将。 都是朝堂之上赫赫有名的武将。 几人进行了一个较为简短的商议。 对目前的情况作了一个大致的分析,只是有一点,大家都不能够肯定。 那便是,要确定左梁军队后继无人。 只是左梁内部的情报,又怎会如此轻易让人得知? “这样看来,似乎有些棘手。” 一时间,大家都看向主位之上,沉默已久的沈鸢。 沈鸢撑着下巴,似乎在走神。 刘将军察觉气氛的微妙,叫了几声。 “公主!” 沈鸢淡淡收回视线,应了一声。 余下的几位副将面露尴尬之色。 刘将军也有些局促。 “按照公主的意思……” 沈鸢起身,预备回府。 “军营之事,还是依将军所说为妙。本宫先行一步,若有情报,及时派人送来。” 见沈鸢出了营帐,刘将军与几位副将面面相觑。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苦笑。 方才公主虽然身在军营,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公主的心,早已不知道飞向何处。 …… 一路上,沈鸢都在琢磨一件事情。 就连柳儿,都发觉公主的状态不对。 方才在军营,她几次发现公主走神,这样罕见的状态,着实让柳儿好奇。 马车之上,柳儿忍不住发问。 “公主方才为了什么而烦心?” 沈鸢撑着下巴,看着街道外面的景色。 窗外有一对夫妇,正在卖糖葫芦。男的举着扎满糖葫芦的棍子,女子则在沿街叫卖。 不一会儿就聚集了一圈小孩,纷纷拿着几个铜板,指着自己想要的那个。 女子面色温柔,一个个应承。 男子也慷慨地笑着。 两人时不时为对方理鬓擦汗。看上去幸福极了。 “柳儿?” 柳儿见公主说话,赶紧应承。 “你印象之中,父母是什么样的?” 柳儿一愣,不知道公主为何会突然发问,正要回时,车夫已经点了地名。 已经到了。 沈鸢神色收敛,起身下了马车。 柳儿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慢了一步。 赶紧下去,发现公主走得很慢,似有意无意在等什么。 遂迅速跟上。 “龙一现在何处?” 门前的小厮受宠若惊,只是却十分尴尬的挠了挠头。 表示不知。 边上有小厮赶紧上来说道。 “回公主,早先见龙一带着一个包袱出去了,什么时间回来没有说过。” 沈鸢点了点头,面色上浮现出几缕疲倦。 青月楼。 “公主,我看您似乎累了,您先休息,我去备水待会儿服侍您沐浴更衣。” 沈鸢挥了挥手,兀自进了屋子。 坐在太师椅上,轻轻阖上双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不过片刻,柳儿再进来,发现公主已经假寐,睡着了。 便细心守在一旁,从房内拿出了一件小披,为公主盖在身上。 不多时,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山去。 沈鸢睁开双眼,察觉室内已是一片昏黄。 转头,柳儿也闭上眼睛,站在自己身后。 沈鸢起身的动静惊醒了柳儿。 “公主,现在是否沐浴更衣?” 沈鸢应声,去了青月楼后面的温泉池水。 才刚到门前,便有股温暖的水汽迎面扑来。 “你先下去吧。” 柳儿一愣,还是将东西都备好之后,退后到门外守着。 温泉之中,沈鸢一步步从阶梯上走下去,到自己习惯的位置靠在墙壁上。 感受着温暖的水波一点点在身上激荡着。 只是下一秒,陡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起来。 温泉之中白色的水汽弥漫在空中,越发浓烈起来。 一度看不清楚雾气后面。 沈鸢原本轻轻阖着的眸子,陡然睁开。 眼底一片寒意。 下一刻,从水雾之中,出现一个黑色的小点。 随着那点越来越大,逐渐显露出真身。 一把软剑从几步之外飞射过来。 有刺客! 沈鸢当即破水而出,一手牵过边上的浴衣,裹在身前。 水雾当中逐渐显露出一个人来,那人浑身裹着黑色的夜行衣,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只是看着这双眼睛,沈鸢便知道,此人来自左梁。 左梁人的眼睛分外深邃。 这一双眸子更是如此。只是此时里面蕴含着的冷光,足以叫人胆战心惊。 “你是何人!” “要你命的人。” 那男子说完,挥动着手上的剑再度刺了上来。 沈鸢唇角轻勾,就方才一招之间,胜负已见分晓。 只是这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她在刻意收敛自己的动作。 与之交战之时,沈鸢使用轻功挪到门边上,轻轻按了一下门上暗处的一个按钮。 不过片刻的时间,整个温泉当中,便出现了如同牢狱一样的铁栅栏。 男子皱眉,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被困在这如同牢笼一般的温泉之中。 “你现在已经走不了了,自报家门,本宫留你一个全尸。” 沈鸢冷着嗓子说道,视线在看向男子的时候,就如同在看着一个死人的尸体。 男子冷哼一声,似乎并不将沈鸢的话放在心底。 眼见自己已经再无活路,便抬手,扔下一个类似石子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在地上一触便爆炸开来。 变做一团浓雾。 沈鸢眼神微动,时刻警惕着浓雾之中,会飞身出来一把剑。 只是下一秒,便听见扑腾一声水声。 第115章 努哈之死 “公主,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我刚才听到……” 柳儿顾不得那么多,直接闯进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沈鸢站在一片浓密的迷雾之中,身着一件碧色浴袍,乌发如墨,从上倾泻而下。 宛若一位从仙境之中出来的仙子一般。 只是这其中的浓雾经久不散。 柳儿才发现有些不对,联想起方才的巨大声响。 “公主,是不是有人闯入进来了?” “嗯,叫人进来打扫,注意水中。” 沈鸢到一旁换好衣裳,打扫的人也已经出来了。 “都已经看过了,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水中水也已经放完,没有任何可以出去的通道。” 柳儿在沈鸢身边小声说道。 内心忍不住疑惑起来。 沈鸢好看的柳叶眉微微皱起。 她的确是听见当时那人跳入水中,只是…… 沈鸢陡然明白过来。 “那迷雾是他的障眼法,很可能在弄出巨响的同时,他去了房梁,随后趁着你们进来的时候,从门上逃了出去。” 柳儿一脸惊愕,连忙叫了人上去房梁之上查看。 果不其然,下人禀报说,的确看见房梁之上,多了两只脚印。 沈鸢的面色沉了下来。 “公主,要不要现在派人去找,可能还没有走远。” “不必,此人分外狡猾,很大可能来自左梁。” “那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沈鸢沉默着,一时间想不通,左梁人还会有水,竟然与自己结下梁子。 …… 左梁军营。 迟桑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身子依旧虚弱,不能舞刀弄枪。 好在消息已经瞒下来,底下的人并不知道。 努哈一脸怒意走向军营,其他的副将已经坐着了。 就等着他一个。 迟桑在主位,见努哈神情激烈,皱眉。 “哪去了?” 努哈随意糊弄一嘴,坐下准备喝酒,却没想到这一举动激怒了迟桑。 “本太子问你,去了何处。” 气氛一下凝固起来,原本还算是和乐的气氛,因为迟桑这一句话,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努哈冷哼一声,原本不想告知,却还是碍于迟桑的面子。 开口说道:“去了九洲城。” 迟桑的脸已经不能用单单一个冷字来形容。 “具体什么地方?” 努哈抬头看向迟桑,嘴上蠕动了两下,眸中闪烁。 迟桑又问了一遍。 眼见情况已经变得十分紧张起来,其他的军官赶紧开口说道。 “努哈,你就快些说吧,免得太子生气!” “太子的病才好,不要惹他动怒!” 努哈眉头狠狠一皱,看向迟桑。 四目相对,努哈败下阵来。 “我去了沈鸢的府邸,准备进行刺杀。”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酒杯迎面飞了过来。 周围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没想到努哈竟然如此大胆,早先太子已经有过命令,打北燕可以,但是北燕的公主沈鸢,谁都不能动。 努哈竟然将太子的命令全当做儿戏,也难怪太子要生气。 这其中,不乏有许多想要看戏的。 努哈在太子下面,仅次于太子的地位。 这个位置有太多人的觊觎,怪就怪在努哈自己不应该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 以为自己位高权重,不将太子的话放在眼底。 迟桑在听到沈鸢两个字的那一刻,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陡然攥住。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放在努哈身上的眼神,陡然已经是在看死人的眼神了。 “你去做了什么?” 努哈正待回答,却听太子紧接着说道。 “你把本太子的命令当作儿戏?” 瞬间,军营之内的温度,下降了几个度。 努哈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他一心为了左梁,为了整个军队的将士,只是没有想到,这军营当中的每个人,都藏着私心! 太子原本一心想要拿下九洲城,但是如今看来,不过是被沈鸢那个女人冲昏了头脑! 如今更是自己的身子都顾不住了,依他来看,这个大将军的位置,就应该他来坐! 兴许早就已经攻下九洲城,成功班师回朝了! 努哈并未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但是面上那桀骜不驯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边上的副官无不感慨,努哈这一次的行动,当真是糊涂! 只是他自己却好似没有丝毫意识到。 “你想取本太子而代之?” 努哈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眼神之间有些闪躲,还有些兴奋。 听到取代两字的时候,明显有些激动。 只是一眼,迟桑便已经下定了主意。 唇角冷冷勾起。 食指微微抬起,身边有侍卫送上酒水到努哈面前。 “喝一杯,是赏赐给你的,方才是本太子的不是,向努哈将军赔罪一杯。” 说完,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努哈惊喜异常。 当真如此简单? 早知如此,他应该早些行动! 努哈沉浸在异常的喜悦当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周边所有人异样的眼神。 眼看着侍者一步步走到面前,努哈满怀期待。 双手接过侍者手中的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 罢了,还举起酒杯,翻转过来示意自己已经喝完,向迟桑表达敬意。 只是陡然发现迟桑面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分外阴沉,还有一丝已经得逞的诡异的笑。 努哈的心陡然沉了下来。 莫非…… 努哈面上陡然皱了起来,抬手捂住自己胡子下的胸口。 抬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迟桑。 指着他:“你……” 努哈痛苦地说不出话来,百斤的身子轰然倒在地上。 整个身子蜷缩起来,觉得五脏六腑,似乎有几千万只虫子在啃食。 “你为何……” 努哈挣扎着,却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 眼睁睁看着迟桑一步步走来,等到了面前时,努哈如同牛铃一般的眼睛当中,已经渐渐失去了光泽。 迟桑冷笑一声。 唇角勾起一个骇人的弧度。 抬脚踩在努哈那张满是肥肉的脸上,狠狠碾压。 视线却是朝向众人。 警告道:“本太子的命令,就是绝对的权威,你们若是敢挑战本太子,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在场的所有人噤若寒蝉。 纷纷点头称是。 第116章 输得彻底 “公主,大好的消息!” 一早,刘将军便闯入公主府中,迫不及待见到沈鸢。 第一句话便是,迟桑不知因为何故,将座下的一员猛将,努哈送到了阴曹地府。 刘将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喜过望,要知道,努哈这个人可是他们攻打左梁,最为忌惮的一个人。 身强体壮,用兵蛮横。 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够招架得住! 之前交手过好几次,都是败多胜少。 现在陡然听到努哈已经死了的消息,他开始还有些不相信。 还亲自派人前去查看。 没想到尸体都已经出来了。 “迟桑这小子做事可真绝情!跟了他那么久的兄弟,竟然一杯药酒毒死了,死后还不予安葬。好歹是一个大将军,身体就随意扔在乱葬岗。” 刘将军忍不住唏嘘。 虽然是敌人,但若是同一个阵营当中的人。 刘将军想,他与努哈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战友。 一番激情诉说下来,刘将军看向沈鸢,却发现公主面上,并未太多表情。 “公主可是已经知道,努哈已死的消息?” 沈鸢没有否认,刘将军内心对于沈鸢的敬重,更加高上几分。 果真是料事如神! “公主,我们现在可要进攻?” “现在军情如何?” “原先的八百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加上城外的五千人马,大概率将左梁那群人打个措手不及。” 刘将军势在必得,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这一点预判的本领,他还是有的。 只见沈鸢应了一声,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刘将军一喜,迅速回到军营。 暗中筹备好一切。 沈鸢看着窗外的天空,几多白云浮沉在天空之上。 是时候应该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很快,捷报传来,刘将军大败左梁军,斩杀他们数百人。 俘虏近千人。 沈鸢看着情报,心情没有任何起伏,就连身旁的柳儿都兴奋不已。 持续了半个月之久的这场仗,终于要结束了! 所有的百姓终于能过上正常的日子了。 只是很快,军营中又传来一份。 信上说,左梁希望能与北燕签订一份降书。 而对方指明要与沈鸢签订。 左梁开出的条件很是诱人。只是刘将军碍于沈鸢的意愿,没有直接签署,先问过沈鸢的意见。 见到降书之上,长长的进贡清单,沈鸢轻轻挑了挑眉头。 “公主,咱们去不去?” “去,为何不去,这么好的事情。” 柳儿大喜过望,自己也终于能随同公主,去见一见世面了! 北燕军营。 天高气爽,几只大雁飞过。 沈鸢坐在主位,边上刘将军正倾着身子上前,与沈鸢商议事情。 沈鸢不时应几声。 约莫一炷香时间之后,门前的侍卫高声禀报。 左梁太子驾到。 迟桑的面上有些消瘦,与之前见到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完全不是同样一种状态。 沈鸢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似乎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似的。 的确,她是战胜的公主,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打了败仗的落魄太子。 迟桑视线落在沈鸢那张绝美的面孔之上,迟迟不肯离开。 她是那么美,那么高贵。 就连一缕发丝都那么迷人。 迟桑眼神逐渐迷茫起来,为何不肯看他一眼呢? 身后副官看不下去,小声提醒了迟桑一声。 迟桑这才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迟桑的对面,是刘将军,沈鸢坐在当中。 他的视线与心思,却全然不在刘将军这里。转头看向沈鸢。 她正撑着下巴,看着桌面上的沙盘。 沙盘之中,代表他的左梁军已经溃不成军。 他这一次来,便是要赎回那几千俘虏。 迟桑的视线暗淡下来。 边上的刘将军轻轻咳嗽两声,示意迟桑应该动笔了。 方才自己已经念了所有的条款,期间他们左梁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是不是就说明,他们已经全然同意了? 沈鸢抬起头,重新看向迟桑。 见她的视线看过来,迟桑露出一个自以为还算可以的笑容。 却没想到,她只是冷冷地看向桌面上的合约。 “该签字了,左梁太子。” 刘将军见状,赶紧将那张纸推到迟桑面前,迟桑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写下自己的名字。 “淮安公主……” 见字已经签完了,沈鸢起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与停顿。 听到迟桑叫住自己,冷冷回头看了一眼。 唇角微微勾起。 “你输了。” 留下这么一句,便出了帐子。 刘将军也赶紧跟了上去,唯独迟桑还坐在桌前。 不断琢磨着沈鸢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突然之间,迟桑猛地站起身来,面上惊骇。 只是碍于身子虚弱,起身太猛,眼前一片漆黑。 身边的副将赶紧上前扶着迟桑。 只听他冷声开口:“快回去!” 副将虽然不明白为何,但还是快马加鞭,将太子送到左梁军营。 没想到太子进入军营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将之前的六个大夫全都带过来。 却见下面的人踌躇不动。 “本太子的命令,你们都聋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出来说道。 “太子,您离开军营之后不久,就已经有北燕的人,来将他们带走了。” 迟桑陡然愣住,带走了…… 直到这一刻,迟桑才陡然明白过来。 沈鸢说得没错,他真是输得彻底。 没想到,一直以来,他都在沈鸢所布置好的局当中。 每时每刻,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迟桑攥紧双拳,鲜血从口中喷出…… 边上的人赶紧迎上来。 却不想迟桑只是一把推开。 “努哈的尸体现在在哪!快……将他带回来!” 副将不敢怠慢,赶紧前去前日扔尸的乱葬岗。 只是哪里还看得到努哈的影子? 就算被野兽所吞食,也还能见到一二残肢,如今竟然连血迹都没有。 迟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仰天大笑。 那笑声瘆人……仿佛从地狱当中传出。 在结束之后经久不散。 迟桑停住笑,眼神落在北燕九洲城的方向。 眼底蕴含着骇人的恨意。 口中吐出两个字:“沈鸢。” 第117章 命如蝼蚁 军营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左梁的军队,已经于合约签订的那一刻,陆陆续续退出了北燕的国境。 沈鸢作为北燕的大功臣,自然受到无数北燕百姓的爱戴。 其规模之大,欢呼之巨,为数十年来少有。 这一刻,无论沈鸢是否还是那个杀人如麻,善弄权势的公主,都已经不重要了。 北燕的臣民之所以能够存在,全仰仗了沈鸢的存在。 柳儿坐在沈鸢边上。 在马车当中,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欢呼声,觉得惊讶。 反观公主,似乎早已经对这样的追捧声惯常。 没有任何半点多余的表情。 柳儿忍不住开口:“公主,您不开心吗?” 沈鸢嘴角抽搐两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何以见得?” “从清晨,还在府中时,您便比以往还要沉默一些。” 沈鸢没有接话。 仔细回顾起自己的言行,发现说的话,的确比寻常要少了。 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沈鸢随口问道。 “龙一在什么地方?” 柳儿摇摇头,气氛一度陷入沉默。 马车外的欢呼拥戴声,似乎成为了一种背景音,越发衬出马车之内的冷清来。 皇宫之外,沈鸢的马车停在南二宫门前。 彼时,这里已经停放了不少的马车。 只是当沈鸢府上的标志一出现时,大家纷纷往外面挪动一些,给她腾出来一块位置。 虽然宫门前并不算狭窄,但是陡然为了避开一辆马车而移动,自然而然显得有些逼仄起来。 沈鸢只字未发,在众人各异的神色当中,下了马车,走进宫门。 柳儿快步跟上公主,只是刚前行没有片刻,便听到人群当中,有一个极细微的声音在唤自己。 柳儿往边上一看,竟然是安平郡主。 自从左梁军围了九洲城以来,柳儿就没有见过安平郡主了。 这一次在这样的场合遇见,着实有些意外的惊喜。 对于这个郡主,柳儿的喜欢大过其他。 她并不像其他郡主一样,有自己的架子。对于公主,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公主对于安平郡主的评价,也较其他郡主要高。 柳儿见四下无人,便走到人群前面。 “郡主,您有何事?” 安平好不容易从人群当中挣扎出来,眼睛却望着已经走远的沈鸢。 “你告诉皇姐一声,晚间安平在这里等她,有事情告诉她知道。” 柳儿笑了笑应了下来。 看着安平那张满是期待的笑脸,内心油然而生一种怜惜。 安平郡主哪里都好,只是可惜了…… 很快,柳儿追上沈鸢,将事情讲明给沈鸢。 彼时已经到了皇极殿门前,沈鸢正要进去,却不想京平突然出现在面前。 “淮安,太后多次让你进宫,你为何不去?” 沈鸢眼神冷冷扫过京平,不愧是一家人,这副嘴脸可是完全从一个模子当中刻出来的,没有半点变化。 “本宫去不去见太后,与你有什么相关?还是说,京平郡主觉得自己已经能够代表太后的旨意,对本宫指手画脚了?” 京平的身份,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如沈鸢高。 京平自己也深刻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沈鸢拿身份出来说事的时候,没有半点反驳的余地。 只能被气得浑身打颤。 从未有过人如此对待京平。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对自己恭恭敬敬的? 每次都是这个沈鸢! 非要和她作对,才觉得畅快! 尤其是今日清晨,听太后说如今沈鸢在九洲城百姓之中的威望甚高,她的嫉妒已经达到了顶点。 凭什么沈鸢能够获得如此美丽的容貌,凭什么能够获得皇上的另眼相看,又凭什么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 京平攥紧的拳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上一次的算计没有成功,她不妨再来一次。 京平抬起手,身后立刻有小宫女上前。 京平在她耳边耳语几句,片刻之后,心情舒畅往太后宫中去了。 柳儿一直暗中观察着京平的一举一动。 见她面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立刻心生警觉。 跟着京平身边那个叫做欢儿的小宫女,走到后花园。 发现欢儿与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相约在湖边上。 那男子虽然穿着不凡,面上却是一脸的猥琐。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男子只是将手伸出来,放在下巴上摩挲着。 两只眼睛里面放出贪婪的光来。 柳儿看了只觉得心中一阵翻滚,顿时捂着嘴想吐。 只是下一秒,不过一晃神的时间,原本还在不远处的欢儿和那男子,已经消失了。 柳儿一惊,赶紧冲上去,却再没发现两人。 陡然觉得身后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 发现两人正十分阴鸷看着自己。 柳儿步步后退,直到已经站到了湖边上。 身后便是几人深的荷花湖。 “你们想干什么!” 柳儿慌张不已,欢儿却是冷笑说道。 “你已经跟了我一路了,难道不知道,我要对你家公主不利吗?” 对方如此直白,柳儿的心却已经沉入谷底。 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已经活不下去了。 “你们对我不利,公主若是知道了,不会放过你们的。” 欢儿笑出了声,似乎在嘲笑柳儿的天真。 “跟她废话干什么!直接推下去得了!” 欢儿一脸不赞同,将男人推到自己身后,自己站在柳儿面前。 面上带着如同曼陀罗一般的笑。 “柳儿,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这湖水当中,可是有不少伴儿陪着你的。” 说完,不等柳儿反应,面上的表情便是一变。 眸中划过一丝狠厉。 “去死吧!” 欢儿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柳儿推入了荷花湖当中。 柳儿不会浮水,在水面上挣扎了几下,渐渐沉入湖底。 “哼,怪就怪她跟了个不该跟的主子,自己没本领,还硬是要为主子出头,就是这等下场。” 欢儿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近十六的小奴婢,倒像是个小主子似的。 边上的男子笑了两声,看了一眼水面上浮出来的水泡。 仿佛在看一只小虫子似的。 转过身,将欢儿的身子扭过来,对着自己。 第118章 不放在眼底 “现在沈鸢身边,没有那么多走狗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办到?” 欢儿一把推开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面上灿若桃花,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急什么?等到把这些障碍都解决妥当了,你想要什么不是你的?” “那如果,我想要的是你主子呢?” 男子有意无意的一句玩笑话,欢儿的面色顿时冷落下来。 话还没有出口,只听见那男子赶紧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 欢儿冷笑一声。 “想要她?那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说完,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下巴,转身像没事的人似的,走出小径。 男子看着欢儿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再一看水面上一副风平浪静,稍微思索一番之后,猛地钻入水中。 彼时,沈鸢许久不见柳儿回来。 便叫身边其他宫女寻找。 看着门窗的方向,沈鸢总觉得内心有些不安。 片刻之后,京平重新出现在沈鸢面前。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京平面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 即便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几分假。 “皇上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了?” 京平问正与沈鸢说话的太医。太医稍稍退后半步,解释道。 “经过柳儿姑娘的细心照顾之后,皇上的情况已经大致上好转,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说完,京平便噗嗤一笑,回过神来见大家的视线都看着自己。 抬手捂住嘴,稍作解释。 “本郡主是听到皇上好转,太开心的缘故!淮安,你可真是有一个好婢女啊!” 沈鸢眼睛微微眯起,危险地看着京平。 “你把她怎么样了?” 京平一愣,没想到沈鸢的反应竟然如此迅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猜到柳儿的事情和她有关。 只是不过一瞬的时间,京平很快反应过来。 “淮安说什么话,那是你的婢女,现在不见了你反倒是问起我来?” 正说着,话音还没有落下,便听到啪的一声,左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众人都惊呆了。 沈鸢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掌掴了京平郡主! 纷纷大气都不敢出。 沈鸢眼底尽是冰冷。 “若是柳儿出了什么问题,本宫要你拿命偿还。” 京平直愣愣看着地上,缓缓伸出手,覆着自己的左脸。 手上传来的凉意让她有瞬间的清醒。 脸上的痛楚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她被沈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掌掴的事实。 “你敢打我?” “本宫,打的就是你。” 沈鸢面色不改,眼底带着浓厚的挑衅。 这一刻的沈鸢,依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公主。 京平气得简直要发疯,不断重复着那句,你敢打我。 似乎这是天底下最难以叫人理解的事情。 “啊!” 京平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双手捂着耳朵,一双眼睛像是要将沈鸢身上瞪出一个窟窿来。 “沈鸢!” 啪—— 又是一巴掌响起。 “这一巴掌,是教你好好冷静冷静,学会做人。” 说完,沈鸢转身离开皇极殿。 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尽快找到柳儿。 一刻没有见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就一刻难以心安。 沈鸢眼底陡然沉了下来,一个人闯入眼帘。 此人便是京平身边的丫鬟——欢儿。 对于这个欢儿,沈鸢知道的并不多,但是第一眼,她便看出来这个欢儿并不一般,至少城府极深。 再加上那双闪躲的眼神,她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欢儿开始看见沈鸢,只是愣了一下。眼底飞快闪过了什么,便迅速恢复正常。 走到沈鸢面前,行礼问候。 面上的做的几乎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可就在欢儿以为自己无碍,要走过去的时候,却突然被沈鸢叫住。 “慢着。” 欢儿顿住,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面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公主,您有何吩咐?” “你鞋边上的泥是怎么回事?” 欢儿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鞋边。发现的确两只脚各有不同程度的泥土。 心下一转,迅速想了个借口来搪塞。 一番解释之后,沈鸢说道:“去弄干净了再进殿。” 欢儿心中一喜,眸中迅速掠过一丝得意。 这公主也不过如此,她定想不到,最得意的那个丫鬟已经葬身在她欢儿手中。 沈鸢走出殿门,停住了步子。 心下百转千回,陡然觉得有些不对。 欢儿既然是京平的人…… 沈鸢眸色一深。 问边上的宫女。 “何处有湿泥?” 宫女一愣,还是如实告知。 “在后花园荷花湖那边,经常有湿润的泥土。” 沈鸢了解之后,召唤出两名隐藏在暗中的白衣卫。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名暗卫重新返回。 “公主,并未在荷花湖中找到人,但是却在岸边发现了很大一片水迹。” 沈鸢的眸子顿时沉了下来。 里面蕴藏的杀意,似乎能将人杀死。 “给本宫查,与欢儿接触过的,她去什么地方,都有些什么人!” 白衣卫应声消失在面前。 沈鸢从宫女口中得知,在不久之前,京平和欢儿已经去了太后的宫中。 下一刻,便起轿慈禧宫。 进入宫殿时,欢儿正站在京平身后,而京平不知正与太后说着什么,面上满是笑容。 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却在沈鸢出现的那一刻,陡然沉寂下来。 沈鸢勾起唇,走到桌前,也坐了下来。 只是身后带着的婢女,依次在身后排开。 这样的阵仗让太后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沈鸢!你这是做什么!你的规矩呢!” 沈鸢丝毫不将太后的话当做一回事,一双眼睛只是盯着京平。 让京平十分不安。 面上带着牵强的笑,下意识看向边上的欢儿。 此时的欢儿显然也有些慌乱起来,没有想到公主竟然闯到了太后这里。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鸢!皇帝还在呢!你就把我这个太后当做摆设!你好大的架子!” 说完,太后狠狠拍了一下桌面。 捂着自己的心口,像是要呼吸不过来的模样。 身后的老嬷嬷赶紧上前,劝说太后身体要紧。 京平见沈鸢依旧没有动作,顿时更加慌张起来。 “沈鸢,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第119章 命令不起作用 “我想怎么样?” 沈鸢笑了笑,身子猛地往前倾斜,脸差点整个贴到京平的脸上。 “这句话,似乎应该我来问你才对?”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给哀家来人!” 沈鸢一个眼神看过去,太后顿时愣住了。 伸出去的双手还在半空中,眼神却落在沈鸢身上。 边上的嬷嬷上去也不是,下来也不是。 也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您倒是袒护京平,旁人只当您是袒护外孙,但其实……” 沈鸢话说到一半,视线在京平与太后两人之间扭转。 下一瞬,眼神直觉越过太后,落到她身后的某个人身上。 太后的面色陡然一变。 室内的气氛变化起来。 似乎是这变化来得太过明显,京平也察觉到他们似乎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怎么了?你们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太后勉强抬起笑,安慰京平说道。 “你先下去,这里我来和淮安说。” 京平猛地抽出自己的手。 紧紧盯着沈鸢,质问道。 “你方才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不就是太后的外孙吗?难道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京平听话,赶紧下去。” 京平此时已经听不进太后的话,只是等着沈鸢开口。 但沈鸢又怎么可能如她所愿? 唇角冷冷勾起。 “哦?原来你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京平的面色陡然变得煞白一片。 身份?什么身份? 京平看向太后,只见太后面色慌乱,极力想要掩饰什么东西。 上前挡住在京平和沈鸢之间,让嬷嬷带走京平。 “你现在的脸色不太好,先下去休息休息,待会子事情解决了,你再过来。” 说完,给身后的蔡公公使了个眼色。 蔡公公会意,上前几步,一只手劈在京平的后脖颈处。 瞬间,京平便晕倒过在蔡公公的怀中。 随后,太后遣散宫殿之中的所有人,与沈鸢单独相处。 “你很聪明,只是你的聪明用错了地方。开个条件吧。” 沈鸢悠哉游哉坐下来,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在太后的面上,看见害怕两个字。 是害怕京平发现自己是她的亲生女儿?还是害怕,京平发现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是一个太监? 又或者,害怕堂堂太后,竟然私自组豢养了一个男宠,日日陪伴在自己身边呢? “太后说笑了,沈鸢怎么敢和太后谈条件?折煞沈鸢了。” 沈鸢的指尖轻轻在桌面上敲动着,一下又一下,太后狠狠咬了一口牙。 “说罢!不管什么条件,哀家都会尽量满足你!” “只要你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沈鸢煞有介事点点头。 “那若是,本宫不呢?” 太后的面上划过一丝狠厉。 猛地回头,看向沈鸢,一字一句说道。 “如是你不,就不要怪哀家无情。” 说完,手轻轻一招,瞬间十多名黑衣人出现在室内。 手中的匕首散发出赫人的寒光。 沈鸢扫了一眼,眼底迅速划过一丝什么,转头看向太后。 “太后这是准备,杀人灭口?” 太后面目慈祥,眼神之中却带着无尽的恶毒。 此时更是一览无余。 “既然你猜到了,哀家也就无需多言,你只需要知道,若是你敢不从哀家,哀家必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身后的黑衣人猛地朝前进了一步。 沈鸢眼神之中带着笑意,与气定神闲。让太后觉得奇怪。 此时,蔡公公走进来。 颇为不满地说道。 “怎么还没有解决?” 太后眼神随着蔡公公走进来,一直追随在他身上。 用下巴指了指沈鸢。 “不肯松口。” 沈鸢见两人如此沆瀣一气,竟然在自己面前都没有丝毫掩饰,直接将自己当作死人看待,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蔡公公听完太后所言,一双毒蛇一般的眼神,陡然看向沈鸢。 嘴角勾起一抹类似毒蛇吐出蛇信子一般的笑。 “沈鸢公主,早就有所耳闻,您与一般的公主不同,但是如今看来,却都是一样的愚蠢!” 沈鸢听了挑了挑眉头。 “蔡公公此话,从何说来?” 眼见蔡公公还要继续与沈鸢攀谈,太后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烦。 “直接弄死扔出去,哪里还这么多废话!” 蔡公公神色桀骜看向太后,眼神深处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太后毫无察觉,但是却被沈鸢看在眼底。 有意思,原来这太后和蔡公公之间,并非毫无间隙。 收回放在两人身上的视线。 蔡公公再度开口:“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知道,若是我与太后的事情传出去,你们北燕皇室,算是完了。” 不得不说,蔡公公看得很清楚。 若是这样的丑闻传出去,到时候天下人尽皆知,北燕的皇后是怎样的人,又会如何想北燕的臣民。 都是一个未知数。 “公公倒是说说,若是本宫不选那条聪明的路,又该如何呢?” 蔡公公面色陡然一变。 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姿色,就是太后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没想到小小的一个沈鸢,竟然如此与自己作对。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狠心。 蔡公公冷笑:“既然如此,你去死吧。” 说完,往后退了一步。预备为身后的黑衣人腾出位置来。 只是下一秒,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发生。 蔡公公不由得诧异,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黑衣人,原以为是太后的指令,但是见太后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顿时心中察觉不对。 脸上沉下来。 “你们都给我上,抓住沈鸢!” 身后依旧没有什么动静,蔡公公的脸上顿时黑沉下来。 转头看向太后。 太后也没有想到,为何自己的黑衣卫竟然会失灵。 以为自己需要亲自开口才有效果。 只是,她也重复了一遍方才蔡公公的命令,仍旧没有看见任何一点变化。 此时,两人才发现不对劲。 沈鸢噗嗤笑出了声音。 对着两人,眸底满是嘲讽。 “太后,蔡公公,你们两人对着我的白衣卫,在说些什么呢?” 此话一出,太后心中大骇。 一双眼睛写满震惊,声音差点破音。 “你说什么?” 第120章 身份低微 沈鸢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太后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以为的黑衣卫,各个都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面孔。 “贱人!” “你对我的黑衣卫做了什么!” 沈鸢嘲笑说道。 “什么也没有做,只不过,太后您的黑衣卫,早就已经魂归西边了,只是本宫没有想到,太后竟然如此糊涂,将我的属下当做自己的来使唤。” 太后眼底的震惊已经不能简单用语言所形容。 那么…… 这么长时间待在自己身边的…… “没错,就是本宫的大白衣卫。要将这波人安插在太后您的身边,着实让本宫花费了一番心思呢!” 太后一声尖叫,嘴中大喊大叫让来人。 只是她不知道,慈禧宫的所有宫女太监,已经全都在沈鸢的掌控之中。 若非沈鸢的命令,他们绝对不会有机会动弹一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 若是寻常人遭遇这种状况,几乎要崩溃,但是太后毕竟是太后,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知道沈鸢如此大动干戈,想要的,一定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沈鸢勾唇,说出自己的要求。 “很简单,将柳儿叫出来;让皇上快速苏醒过来。” 这两点,无论是哪一点,对于太后来说,都是极其不愿意的。 柳儿的事情是京平的意思,若是她醒来得知自己擅作主张,那该多么伤心啊! 更何况,那小毛丫头早就已经不知道魂归何处了,自然没有机会再救回来。 “行,我答应你,你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慈禧宫,我自然会完成你的要求。” “太后这是打发谁呢?” 太后抿着唇,一双眼镜眯着看向沈鸢。 “哀家都已经答应下来,你还想怎样!” 沈鸢冷笑,果然是缓兵之计,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真的完成答应下来的条件。 此时沈鸢的心已经跌入谷底。 很显然,她根本没有办法完成,可能如今柳儿已经遭遇不测。 一想到这里,沈鸢便难以原谅眼前的两人。 “既然二位不配合,那便一直待在里面吧,两位的颜面,明日是否还存在,本宫视情况决定。” 说完,沈鸢转身离开,无论身后的太后如何说,都没有半点反应。 看着沈鸢的背影,太后不免有些着急想要跟上。 却被身后的黑衣卫拦住。 “放肆!你们竟然敢如此对待哀家!哀家必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回太后,公主有令,不准任何人出入慈禧宫。” 太后没想到,沈鸢竟然来真格。 “这普天之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说完,回头盯着蔡公公。 “你赶紧想办法啊!若是她对我们的京平不利,那该怎么办!” 蔡公公此时也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 无论太后怎样疯狂,都没有一点表示。 与此同时,沈鸢已经到了慈禧宫的偏殿。 京平便被蔡公公安置在这里。 虽说是偏殿,但是整体的布局与华贵的程度,却丝毫不比慈禧宫的正殿要差。 里面的东西也是特地设置的,可以想见,京平应该一直住在这里才对。 沈鸢唇角勾起,正要踏步进去,却被门上的欢儿拦住。 “公主,郡主正在里面休息,现在进去恐怕不太方便。” 说完,沈鸢转头看着欢儿,宛若在看着拦住自己的一直小蚂蚁。 居高临下,眼底充满戏谑。 “你是在同本宫说话?” 欢儿眉从眼顺的点了点头,只是下一秒,却因为沈鸢的一句话,破掉了面上带了很久的面具。 “你是什么身份?” 欢儿自认为自己的能力不必任何一个人要弱半点,但是一直碍于身份的缘故,所以只能做一个小小的侍女。 但是她内心一直坚信,假以时日,自己一定会位居人上,只是这个时机如今还没有到来。 原以为一直跟在安平边上,就能够有这样的机会。 但是没想到,现在不仅机会没有,还可能将自己给彻底搭进去。 欢儿暗恨自己当初瞎了眼,选错了主子。 导致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慢慢思索着,咬了咬唇。 沈鸢将欢儿的所有表情都看在眼底,用帕子裹着手,缓缓抬起那个长相较好的面孔。 “你是个聪明人,相信你应该能明白过来,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不应该做的。” 欢儿一愣,任由自己的下巴被抬着,却早已经神游他处。 沈鸢见状,有些好笑的甩开欢儿的下巴。 转身走进了慈禧宫的偏殿。 床上原本熟睡的京平听到门外的动静,正半睡半醒之间,看到自己的床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影子。 顿时吓得睁开了眼睛。 一件是沈鸢,立刻缩到床脚。 “你……你想干什么!来人!快来人啊!” 说完,四出张望,却发现半个人都没有。 “沈鸢!你对我的人都做了什么!” “本宫什么都没有做,倒是你应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否则这么危险的时候,你身边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听到危险二字,京平吓得立刻哆嗦起来。 “我警告你,太后……你若是对我不利,太后不会放过你的!” 沈鸢听了冷笑道。 “太后,你以为太后现在还有精力,来管我对你做了什么吗?” 说着,勾起唇角。 走上前,捏住京平的下巴。 口中的气息一点点喷洒在京平的脸上。 “现在就是我们两个人,你觉得,本宫会怎样对你?” 京平双眼微红,一张好看的脸皱了起来。 苦苦哀求道。 “沈鸢,之前是我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不和你作对!我可以保证!” 沈鸢看着那张可笑又滑稽的表情半晌,才终于开口,笑道:“很可惜,本宫不相信你说的任何话。” 原本有所好转的京平,一听到这句话之后,瞬间崩溃起来。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柳儿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听到柳儿两个字,沈鸢的眸色一沉。 “柳儿?她怎么了?” 京平陡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巴,瞬间双手捂嘴,使劲摇头。 但是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 沈鸢自然也已经听到了。 眼神微微眯起,沈鸢唤来宫婢。 第121章 失忆的欢儿 那宫婢上前,站在京平的面前。 京平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宫婢究竟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率先看见了宫婢手中的银针。 顿时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拼命往身后缩。 一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沈鸢,问道。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沈鸢!我真的不知道……” 话说到一半,京平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此时发现了沈鸢眸中的冷笑,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只要沈鸢认为,柳儿是在她手中出事,那么无论她要怎么说,都无法改变沈鸢做下的决定。 “等等!” 京平抬起手,赶紧说道。 沈鸢让宫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到一边。 “想说什么?” 京平看着一旁宫婢手中的银针,心底有些发怵。 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才敢开口说道。 “只要你保证我没事,我就告诉你,到底是谁对柳儿动手。” 沈鸢看了宫婢一眼,点了点头。 宫婢退后到一旁站着,手中的银针已经放下。 京平见状,终于松下一口气。 待见沈鸢依旧毫不放松地看着自己,知道无论如何,这下她是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了。 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京平开口。 “是欢儿!都是欢儿自作主张要这么做的,我并未给她下这样的命令。甚至当时,柳儿已经出事,我才知道的。” 沈鸢眸色一沉,头微微歪着。 看向面前的京平,抬手拍了拍她嫩嫩的稍微有些憨态的脸。 “你知道的,若是敢欺瞒本宫……” “不敢不敢!沈鸢,我欺瞒谁也不敢欺瞒你。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自己去问欢儿!那死丫头现在一定还在什么地方藏着呢!” 京平说这话的下一秒,沈鸢的白衣卫就已经将欢儿扔在了面前的地上。 待她慢慢醒来,眼中却尽是陌生。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京平听到欢儿的胡言乱语,顿时惊愕不已。 指着她,又指了指自己。 难以置信地问道:“大胆奴婢,我看你是睡糊涂了!” “你竟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欢儿却是一脸迷茫:“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吗?” 说着,还歪了歪脑袋,将京平气得半死,起身就要上手打她。 只是欢儿一蹦起身,躲到沈鸢身后,求沈鸢的庇护。 沈鸢面无表情,好笑地看着这对主仆的一举一动。 似乎想从两人身上发现什么端倪,却发现,京平是真的傻。 已经逐渐相信了,欢儿已经失忆的事。 手忙脚乱和沈鸢解释,整件事情和自己无关。 沈鸢勾起嘴角,拍手叫好。 “两主仆真是好本领,既然都想不起来,那么便一起关在这里,也好做个伴儿。” 京平显然不相信沈鸢能有这么大的权利,将自己关在慈禧宫。 扬言要见太后,请太后来主持公道。 沈鸢身后的一个嬷嬷上前提醒说道:“郡主,如今太后也在慈禧宫中好好静养。” 此话一出,京平瞬间看向沈鸢。 十分惊恐。 “你到底做了什么!沈鸢!柳儿的事我真的不知情!” 沈鸢冷笑,死到临头如今还在说谎。 看来不用点手段,是真的不会说真话了。 沈鸢抬手,白衣卫见状下去。 不久之后,带进来一大批人,这堆人穿着形制各异的衣裳,总的大概有二三十人。 身份是各个宫苑当中的管事或者是打扫的人。 京平显然一脸迷茫。 只是欢儿在见到这些人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 猛地睁大了眼睛。 转眼看向沈鸢的时候,发现沈鸢也正在看着自己。 京平不断抗议。 “沈鸢!你为何将这么多下人带到我的宫殿中来?臭死了!就算要报仇也不能这样吧!” 听着京平可笑的话语,沈鸢一个眼神扫过去,瞬间鸦雀无声。 京平眼底泛起委屈的泪花。 这个世界上,除了太后之外,还没有人敢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现在,你来说,这里面都有谁是你的同伙?” 从方才的神情变化之中,沈鸢已经笃定,眼前的这个欢儿,一定知道整件事的起始经过。 她不但没有失忆,还记得很清楚。 她知道,眼前这些人,都是曾经和自己接触过的。 还知道,在角落的某一个人,正是自己的帮凶! 沈鸢的视线随着欢儿不时看过去的方向,转眼过去。 发现是一个躲在角落的男子。 那男子看起来毫不起眼,只是身材要比边上的高大许多,只需要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察觉到沈鸢走过去,那男子明显瑟了一下。 “出来。” 沈鸢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那男子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沈鸢,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 “你是何人?腰牌拿出来。” 沈鸢身后的嬷嬷如是问道。 男子几经犹豫,磨磨蹭蹭半晌什么都没有拿出来。 嬷嬷要再催,却被沈鸢拦住。 “算了,他没有那东西。” 正当所有人都惊讶的时候,沈鸢转过身,看向早已经了然的欢儿。 “他是谁,我想你再清楚不过了吧?” 欢儿的眼神闪烁,言语左右而言他。 “公主说的什么,奴婢不太明白?” “你方才不是失忆了么?怎么还知道本宫就是公主?” “我方才听他们……” “他们可未曾称呼本宫,公主。” 沈鸢的眸子逐渐幽深起来,欢儿见已经隐瞒不下去,赶紧跪在地上。 “公主,我想起来了,一切都是郡主指使我干的。” 沈鸢看了一眼口瞪目呆的京平,示意欢儿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发现柳儿一直跟着我之后,就派人告知郡主,结果那人传来讯息,说郡主让我把柳儿推进荷花湖,给她一点教训……郡主如此命令,虽然我也觉有些不好,但是主子的命令难以违背……” 说完,欢儿垂下头,装模作样擦了擦泪水。 方才跪在地上的男子,可算是听出了大概。 指着欢儿说道:“你简直放屁!根本不是这样的,公主我家公子可以作证,当时推另外一个姑娘入水的,就是她!根本没有受人指使!” 第122章 柳儿归来 “哦?” 听到柳儿落水几个字,原本还有一线希望的沈鸢,彻底消失了所有的耐心。 “既然动手的是你,你就给柳儿偿命吧,来人。” 立刻有人上前,驾着柳儿开始往外走。 欢儿大哭大闹的声音响彻了慈禧宫的上空。 京平也惊呆了,没想到这欢儿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动沈鸢的人。 这下总算是清白,她与沈鸢的侍女死,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欢儿刚被拖下去,沈鸢遣散慈禧宫内所有人,唯独将方才说话的男子留下。 男子原本是九洲城内,黄家黄公子的一个小跟班,单独被公主召见,既有惶恐,又有兴奋。 沈鸢在阿彪面前坐下,京平也站在一旁,踌躇片刻,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你家公子怎么知道,是欢儿自己要动手?” 阿彪惊慌失措,以为沈鸢不相信自己的话,情急之下想要抬头,却发现,眼前的女子美的如同一张画一般。 顿时愣住了,双眼呆滞看着沈鸢。 身后的京平看了,心中满是气愤。 但是只能隐忍不发。 “公主问你话呢!呆子!” 嬷嬷厉声的教训立刻让阿彪回神过来,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是这样的,当时我家公子一直在欢儿身边,看到了一切,而且……” 沈鸢眼神一动。 “而且什么?” 见阿彪迟迟不曾回答,沈鸢继续问道。 “为何本宫派人去找,却不见荷花湖中,柳儿的尸体?” 阿彪被问得满头大汗。 在众目睽睽之下,只憋出几个字。 “公子不让我说。” 沈鸢冷笑:“那若是本宫要你的性命,你也不说?” 阿彪吓得浑身一抖,没想到看似温和美丽的公主皮囊之下,竟然包含着一颗这么狠毒的心! 很快,阿彪便屈服了。 心中默默同公子道勤,一面和沈鸢解释道。 “其实……其实柳儿姑娘现在还在我家公子府上。” 沈鸢眸子微微动了一下。 身后的嬷嬷倒是激动得忍不住了。 “什么?那柳儿姑娘还活着?” 阿彪赶紧摆手。 “不是还活着,只是被我家公子拿药材吊着一口气,就昨日还说是有些危险,让好生照看着。” 嬷嬷闻言,下意识看向沈鸢。 “带本宫前去。” 阿彪一听说公主要去自家府上,顿时吓得噤若寒蝉。 这件事可还没有禀报公子,要不要先回去一趟? 似乎看穿了阿彪心中的想法,沈鸢开口说道:“不必,你直接带本宫前去。” 说着,已经起身。 阿彪连忙爬到公主身后跪着,半晌抬头,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一时间有些迷惑不已。 “到前面带路去!” 嬷嬷忍不住开口提醒,阿彪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赶紧走到前面。 黄府是九洲城,一个中等的富贵人家,常年做一些经营草药的生意,与柳儿的娘家之前有些交情。 但是后来柳儿娘家败落,黄家却越做越大,联系自然而然就断了。 黄家公子吊儿郎当,但是关键时刻却是知道厉害。 所以才在欢儿那个蛇蝎离开之后,重新将柳儿救起来,千方百计从宫中运了出来。 养在自家当中。 只是由于耽误的时间太长,柳儿已经受到了部分的损害。 所以现在的情况虽然比较稳定,但还是在不断的恶化。 昏迷的这些日子,都是由黄家公子亲自照料。 这些都是路上,听着阿彪亲口叙述出来的。 到了自家门前,阿彪赶紧上前扣门。 几个小厮出来,站在门前,调笑了阿彪几句。当看到阿彪身后的车轿,顿时笑不出来了。 迅速屁滚尿流跑回府中,禀报黄老爷和黄公子。 不过片刻时间,两位主子便迅速来了。 在门前齐齐跪下,迎接沈鸢出来。 在嬷嬷的搀扶之下,沈鸢缓缓从车轿之中走了出来。 黄家父子听到沈鸢走到面前,更加惶恐。 这样的接轿经历,他们并不多。 “平身吧,本宫此次起来,是要带走柳儿。” 黄父瞬间有些呆愣,什么柳儿花儿的?为何公主还要亲自上门前来寻找? 想着,下意识看向自己身旁的不孝子。 见他面上有些不对劲,顿时反应过来。 指着黄历的脸就开始骂。 沈鸢听得心烦,让黄父直接将柳儿交出来。 虽然黄历心中有前百般不愿意,但还是为了柳儿能接收到更好的照顾。 而将柳儿抱了出来。 嬷嬷们赶紧将柳儿带回,沈鸢重新见到柳儿的面,心中似乎有个悬着的石头稳稳落地。 柳儿回到公主府之后,沈鸢召集太医的诊治,用尽了珍贵的药材,两个月之后,终于恢复了正常。 彼时沈鸢正在书房看书。 听说柳儿醒了。 门在此时被推开,一缕阳光打下来,沈鸢有些失神。 柳儿紧接着走了进来,带着一丝腼腆的笑意,看向沈鸢。 却在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两行泪水从眼眶之中涌下。 “哭什么?” 柳儿赶紧摇摇头,抬手擦干了面上的泪水。 在看见公主的那一刻,心中便已经坚定,自己一定要一辈子守在公主的身边。 听说柳儿醒了,黄历迅速赶来公主府,正在门外求见。 沈鸢开口问道。 “你不出去看看?” 没想到柳儿丝毫没有犹豫。 “还看什么看?他当初眼睁睁看着我被推入湖中,后来把我捞起来,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呢!” 沈鸢不由觉得好笑,继续问道。 “那他好歹将你捞起来,照顾你那么久,堂堂一黄家公子,你难道不动心?” “呸,我还是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呢!公主您动一动手指头可不比那厮要强多了!” 沈鸢笑了。 似乎对于柳儿的回答比较满意。 嬷嬷见公主应允,才将柳儿的话传下去。 片刻之后,嬷嬷回来说:“当时那黄公子好不伤心!还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柳儿听完之后,面上有些踌躇。 被沈鸢看在眼底。 “若是心有挂念,便去追吧。” 却没想到柳儿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看着沈鸢说道。 “公主,其实我在昏迷的这段时间当中,并非完全没有意识。” 沈鸢等着柳儿的下文。 第123章 拍卖会 “黄历以为我昏迷,所以很放心在我边上谈论事情,当时我记得……似乎说到了驸马的名字……” 沈鸢柳叶眉微微皱起。 萧野怎么会和黄历之间有牵扯?亦或是,萧野还有些东西是她所不知道的? 算下来,已经有两月时间不曾见到萧野了。 沈鸢陷入沉思,但是与此同时,宫中却丝毫没有闲着。 北燕王已经苏醒,身体上还虚弱,因此没有将沈鸢的事情提上日程。 另一方面,太后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大臣,他们都是对沈鸢有不少意见,准备等待北燕王一经上朝,马上开始展开对沈鸢的弹劾。 沈鸢去了刘将军处,约好在酒楼见面。 席面上,刘将军似乎忧心忡忡。 “将军何故如此唉声叹气?” 沈鸢明知故问,引诱刘将军开口说话。刘将军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公主,现如今……皇上对您的猜忌……” “怎么?刘将军担心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刘将军尴尬笑了笑,他毕竟是北燕的朝臣,如今公主与皇帝争势,他站在了公主一面,不能不为公主多考虑。 再加上太后及其身边的那一群小人,定会再次作祟。 公主的处境,不可谓不难啊! 刘将军想着,不由得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将军不必担心本宫,本宫早已经有所准备。” 刘将军抬头,见沈鸢眉眼之间划过一丝坚定,心下了然。 是了!公主如此厉害的人物,想必一定早为自己设计好了退路,当今皇上善妒,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公主若是不趁早为自己考虑,迟早要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刘将军又与沈鸢谈论一番,见时候不早,准备回去。 沈鸢却打算继续坐一会儿,刘将军告退之后,沈鸢在自己的座位上,沉思良久。 出门,便撞见了独孤明。 独孤明此时一袭黑色长袍,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云纹,看上去大气精致,别有一番风味在其中。 沈鸢此时没打算与他过多纠缠,便往一边闪,准备绕过独孤明。 谁知道他却没有丝毫放过她的意思。 她往左边,他也往左边。 她往右边,他就堵在右边。 沈鸢终于受不了了,抬头质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独孤明也不生气,面上带着标志性的笑。 “孤很是伤心,从小带到大的小鸢儿,竟然连见我一面也不肯。” “作为人,我简直是太失败了。” 沈鸢一时间静安无言以对。 这是独孤明一贯的招数,为的就是使她心软。 “你想干什么,直接说。” 独孤明好看的唇角缓缓勾起,既然沈鸢如此开口了,那么他便不客气了! “陪我去个地方。” 正当沈鸢疑惑的时候,另外一面独孤明却是已经拽住了沈鸢的腕子,开始往外走。 柳儿跟在沈鸢身后,可是还是慢了一步,再抬头看时哪里还有公主的影子? 急得沈鸢原地团团转,最后只好率先回到公主府。 沈鸢随着独孤明一同,坐上马车。不等沈鸢开口,独孤明便报出地名,直接让车夫赶过去。 此时沈鸢有些恼火独孤明的冒犯。显然他也看出来这一点。 于是开口说道。 “帮孤一个忙,孤不能露面。” 独孤明毕竟是皇室中人,再加上早些年为了北燕王的事情,得罪了不少仇家,所以不能露面的事,沈鸢并未觉得意外。 只是这拍卖会…… 她怎么不知道,九洲城最近有什么拍卖会? 很快,在独孤明的带领之下,沈鸢顺利进入拍卖会。 原来这个会场专门在密室之中,只有九洲城当中极少数的一些权贵之家,才能够被邀请进入这一次的拍卖会。 所有的拍卖物品名单,也早早就由内部订好了,随后提前送到诸位受邀者的手中。 随后才由本人决定是否前去。 原本这样的江湖拍卖,是不会邀请皇室中人参加的,但是今年作为一个例外,很多皇室子弟都受邀而来。 只是像沈鸢这样,一看就没有来的可能的,拍卖会便放弃发放请帖。 独孤明也是一样,不过此次的拍卖会入场请帖,是一个朋友送的。 当沈鸢问起什么朋友的时候,独孤明却是一脸神秘加上感慨。 “真是好久都没有遇上那样聪明博学之人,若是小鸢儿你在,孤相信,你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沈鸢扯了扯唇角,有些无奈。 这个小叔叔完全没有当叔叔的模样,反而处处需要她来操心。 比如说方才找不到包厢的门,就是沈鸢最终解决的。 在包厢之内坐定之后,沈鸢注意到,现场来了不少的熟悉面孔。 虽然独孤明和沈鸢两人极其低调,但是还是阻拦不住许多老狐狸。 一听说北燕的王爷和公主来了,不断有许多九洲城内的商贾前来问候。 独孤明挡住了一波,下一波很快又来了。 沈鸢不由得心生厌烦。 许是发现沈鸢的神情有些不对劲,独孤明主动提出,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眼看前来问候的人源源不断,沈鸢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两人从包厢之内的密室出去,穿过长长一条甬道,最后随着视野的逐渐开阔,来了一处花园。 “这赌场果真有闲情逸致,竟然还能在地下建造出一个花园来。” 独孤明唇角勾笑,也不由得赞叹起来。 “当真不错,孤起初也只是听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 两人绕着小池边上散步,很快,沈鸢便发现有些不对劲起来。 沈鸢回头一看,方才两人走过的小径之上空无一人。 阳光照射下来,不时飞过两只蝴蝶。 独孤明发现异样,回头一看。 “怎么了?” “只是觉得好似一直有人在盯着我。” 说完,那种感觉似乎突然之间消失了,沈鸢正觉得奇怪。 “孤派人去看看?” “不用了,没有恶意。” 两人一面说,一面继续往前走,就在此时,有侍女前来禀报,说拍卖会已经要开始。 沈鸢两人决定先回到包厢。 离开花园的最后一刻,沈鸢回头看了看,还是一片祥和的模样。 第124章 玉镯 只是在两人离开之后不久,原本空无一人的小径之上,出现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拍卖正式开始。 沈鸢与独孤明的房间在第二层,因为身份特殊,所以选择的位置也是极好的。 从窗户往下看,所有的人都尽收眼底。 在高台之上,拍卖的物件正排队等着上场。 起先场下非常热闹,直到一位身着湖蓝色裙装,面带蓝纱的女子上台,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今日是我展羽堂九洲城的第一场拍卖,各位能来赏脸,是我莫大的荣幸。话不多说,我们现在进行第一场拍卖,拍品:青花软玉瓷器一双。” 说完,立刻有人搬上来一双与正常人差不多高低的一双瓷器花瓶,起拍价是一万两银子。闻言,沈鸢有些诧异。 觉得这双瓶子的价格有些高。 独孤明一眼便看出来沈鸢心中所想,于是开口说道。 “其实不然,当初左梁皇室制造这对瓶子的时候,多留了一手,这瓶子当中还暗藏了玄机,所以价格如此高昂。” 沈鸢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倒是显得她有些孤陋寡闻了。 独孤明拿出一本小册子递到沈鸢面前,翻开之后,发现册子当中的第一页,是对于展羽堂的大致情况介绍。 起初不过是左梁国内的一个小小的典当行,做到如今的规模,经历了十多年的时间,成为了天下最大的一家拍卖场。 不可谓不成功。 接着,便是方才第一件上场的拍卖品,那一双瓷瓶。 沈鸢往后翻,看完了整本小册子。 而一旁的独孤明,在沈鸢翻看册子的时候,就静静看着她。 暖黄色的灯光轻轻柔柔打在沈鸢的头顶,整个人如同沐浴在圣光当中一样。 独孤明看呆了。 待沈鸢转过头来,恰好见到独孤明正呆看着自己。 沈鸢挑了挑眉头。 “你要的东西在哪里?” 独孤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鸢所说的是自己。 正要开口,却听见楼下的蓝衣女子已经报出自己要拍卖的名讳。 便提示沈鸢往下看。 沈鸢探出头,正看时,方才在花园中一直追随着自己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回头一看,却空无一物。 “怎么了?” 沈鸢摇了摇头,原以为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看样子很有可能是有人暗中一直观察。 沈鸢唇角冷冷勾起。 “我出去一趟。” 没等独孤明开口,沈鸢便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独孤明站在原地,犹豫片刻之后,也转身走了出去。 只是不过一转眼的功夫,沈鸢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独孤明小声呼唤几声,见周围有异样的眼神看来,为了不暴露身份,还是先行回去了。 而被独孤明当作已经失踪的沈鸢,此时正被人捂着嘴,抵在墙壁之上。 一双美目圆瞪,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不见,萧野的武功似乎长进不少。 方才的速度之快,甚至她都没有反应过来,以至于被屈辱地按在这里不能动弹。 耳边独孤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萧野靠近沈鸢。 一双眼睛毫不掩饰其中的热烈情感。 死死盯着沈鸢,似乎若是稍有放松,眼前的人儿便会消失一般。 沈鸢一口咬住萧野的掌心,原以为他会吃痛松开。 萧野的眼中非但没有半点痛苦,反而多出几分轻松与愉悦。 “若是喜欢咬,咱们现在就回府去。” 沈鸢闻言,瞬间松口不肯说话。 萧野知道她生气,悄声在她耳边说道。 “若是你保证不出声,我可以松开你。” 沈鸢眼睛眨了两下,点了点头。 只是在萧野松开的那一刹那,狠狠一拳砸在萧野的肚子上。 萧野虽然吃痛,但是那双眸中没有任何责怪。 很快,沈鸢闻到一丝丝血腥气。 皱着眉头看向一直弯着身子不肯起身的萧野。 “你受伤了?” “不然怎么说,鸢儿是我肚子里蛔虫呢?准得让人发颤,你的拳头正好打在我的伤口上。” “……” 一时间,沈鸢无话可说。 这个男人太会演戏,也太擅长演戏。 所以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样反应。 突然之间,沈鸢意识到眼前的萧野,没有继续带上龙一的面具。 正疑惑发问的时候,却见萧野笑得一脸宠溺。 “回去吧,他又来了。”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萧野的眸中划过一丝丝怨气。 只是对于独孤明,他的情感始终很是复杂。 沈鸢方才还在思考,是什么人,下一瞬再看时,萧野已经消失在原地。 走廊的尽头也没有半点身影。 “小鸢儿,你在这里?” 沈鸢一回头,便对上一双充满戏谑的眸子。 沈鸢眸色一深,说了一句回去吧,只是独孤明却不准备如此轻松放过她。 在空气当中嗅了嗅。 突然开口问道:“你受伤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独孤明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霸道的气势蔓延开几公里。 “没有,你最好收敛一些,附近的高手不算少。” 拍卖场之中有许多非富即贵的人,身边或多或少都带上了许多高手侍卫。 稍微有一点动静就能被察觉到。 更何况是这么大的动静,方才的独孤明可是毫无收敛。 听闻沈鸢如是说,独孤明瞬间便收敛。 面上又重新扬起那副无所谓的笑容。 “回去吧。” 刚到房间,便立刻有人前来敲门。 “两位好,这是第二十五件拍卖品,现在是您的,您可以打开看看。” 拍卖场的管家走到沈鸢面前,边上的侍女上前,将手中的盒子展开放到沈鸢面前。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小镯子,晶莹剔透,不带有一丝丝杂质。 沈鸢只是看了一眼,便喜欢上了。 她喜欢镯子,尤其是各种各样材质的镯子,这件事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 眼前的独孤明便是其中之一。 沈鸢挑眉看向身后的独孤明。 “这是你送给我的?” 独孤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今日他来拍卖场,将沈鸢也带过来,的确是想要送给她这一副镯子的。 但是就在刚才,镯子上场,介绍完之后正要开始拍卖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 第125章 难道是你送的 “孤正要拍,现在看来,当时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独孤明笑了笑,撑着下巴看着那一双玉镯,眼底尽是看不清楚的情绪。 沈鸢好奇地看向前来送镯子的人。 对方只是笑了笑。 “抱歉,这位小姐,我们有规定,不能透露买家的身份,至于对方指定将这件藏品送与你,我们也只是照办罢了。既然无事,我们就先退下了。” 柳儿接过那一双盒子。 沈鸢的视线依旧落在上面,似乎在想,究竟是谁。 忽然之间,头脑之中闪过一个人的眸子。 难道是…… 见沈鸢失神,独孤明上前两步,双手撑住沈鸢的肩膀。 在沈鸢的耳边开口说道。 “既然东西拿到了,就先回去吧,吃些东西,正好孤也饿了。” 于是两人便去了九洲城之中新开的一家酒楼。 酒楼的生意很是火热,但是显然,对方是认识独孤明的。 一见他出现,便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将独孤明带到了二楼的包厢。 坐下之后不久,菜便已经断断续续开始上了上来。 “这里的菜式都非常新颖,值得尝一尝,今日带你出来,原本想要买镯子给你,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 果然,独孤明还将这件事情记在心上。 沈鸢觉得有些好笑,独孤明的胜负欲总是在一些很奇怪的点上。 刚要开口,便听见门外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 沈鸢转过头,确定那声音自己再熟悉不过,唇边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怎么了?” “你难道没有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 独孤明一愣,认真思索一番,诚实地摇了摇头。 “没听出来。” 沈鸢干脆起身,走到门边上,将门彻底打开。 此时一个身着橙色裙装的女子正背对着门站着。 对着自己面前的小厮正在颐指气使。 沈鸢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果然是京平,她们之间,究竟是缘分呢?还是一段孽缘? 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 京平似乎也反应过来,好奇朝着身后的动静看了过去。 当看见沈鸢那张脸的时候,整张脸顿时黑了下来。 刚要开口,视线在落在沈鸢的身后,独孤明身上的那一刹那,突然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简直比楼下表演的戏法变脸还要灵活一些。 沈鸢丝毫不怀疑,若是京平下去试一试,没准真的能赢得满堂喝彩。 独孤明此时也将注意力集中到京平身上,原来是沈鸢方才所说的人,就是她。 独孤明挑了挑眉头。 京平却以为这是独孤明在问候。 赶紧对着边上的婢女整理了一下着装,像一只花孔雀似的,穿过沈鸢身边,径直朝着独孤明走了过去。 沈鸢环着胸口看着京平,发现她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没忍住开口提醒道。 “你应该往边上站一点。” 京平有些没明白过来,下意识看向独孤明,独孤明宠溺地看着沈鸢,对京平说道。 “我身边的这个位置,是小鸢儿的,你占了她的位置。” 这一番话出来,京平脸上的神色瞬间一变,原本的欣喜僵硬在嘴角,哭又不是,笑也还不是。 即便铺上了几层粉,也还是遮盖不住面上的难堪。 好半晌时间,京平终于调整过来。重新带上笑容。 “原来是这样,淮安,我不是故意的,应该能原谅我吧?” 沈鸢颇为好笑地看着她自娱自乐。 “如果我的回答是不呢?” 京平呵呵笑了一声,看向独孤明,希望他能帮助自己,站在自己一边。 但是独孤明却只是耸了耸肩膀,告知这件事情就算是自己也还是无能为力。 京平的脸上瞬间塌了下来,却还是要在独孤明面前保持最好的状态,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既然我在这里如此不受欢迎,那我就先离开了,淮安,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若是被太后知道……” 沈鸢眯了眯眼睛,半开玩笑说道。 “就算是皇上亲自来到面前,这里,也还是我的位置。” 京平灰头土脸地离开了,留下独孤明在一旁,看着沈鸢,眼底尽是笑意。 “笑什么?” “我们小鸢儿长大了。” 沈鸢对于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一时间难以分辨出究竟是什么意思。 干脆懒得再想。 坐下美美享受了一顿午餐之后,回到公主府。 青月楼。 一进入其中,沈鸢便察觉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谁!” 暗中突然传来一阵笑意。 紧接着一个男人出现在面前,正是萧野。 “看来还是太大意,以至于鸢儿一下就发现我了。” 沈鸢见是萧野,便放下浑身的戒备,走到书桌面前,将自己的一双镯子放下。 萧野见到那个熟悉的盒子,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很喜欢?” 沈鸢正要应声,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好好把玩了一双镯子, 发现两个镯子真是少有的珍品,也难怪独孤明要亲自带着她前去拍卖场。 更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也知道她喜欢镯子,提前买了下来,特地送到她手中。 “和你有什么相干?” 起先,沈鸢也怀疑过,这一双镯子是不是萧野所送。 毕竟当时在拍卖场,的确看到了萧野。 但是很快,沈鸢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她后来问过,这一双镯子的起拍价便是十万银子。 她当然不会认为,一个国破家亡的太子,能够拿出来如此多的银子。 沈鸢无意间瞥见萧野嘴角的笑意,下意识问了一句。 “不会是你所送吧?” 萧野面上的笑容陡然放了下去。 “真羡慕公主,我一个落魄太子,哪里有如此大的本领,能够凑到这一副镯子的银子?” 沈鸢将信将疑。 虽然萧野这话当中,满是自嘲。 却还是给了她一种特别的感觉。 似乎这一切只是萧野为了转移注意的借口,沈鸢看着这一双镯子。 又看了看萧野。 突然之间陷入了沉思。 “其实我此次回来,是有事要办。” 沈鸢挑眉,将镯子交给边上的柳儿。 柳儿会意,带着镯子退下,顺带将门带上离开。 “什么事?” 第126章 对不起公主 萧野走近了,神情专注无比看着沈鸢。 有那么一瞬间,沈鸢几乎都要以为他似乎要说什么,只是两人对视良久,萧野无奈笑了笑。 “之前我托你照顾的那一只小狐狸,现在何处?” 沈鸢眸色一暗,原来是那一只小狐狸。 “怎么?现在想要回去?” 萧野打了个哈哈,倒是没有想着要回去,只是现在有一件事情不得不…… 想到这里,萧野的神情暗淡下来。 见萧野似乎有心事,沈鸢便不再多问。 转身要送客离开。 “那狐狸现就在花园之中有专人照顾,若是你想要,自己去拿吧。” 萧野只说了一句多谢。 便转身离开。 当天夜里萧野就已经带走了小狐狸。柳儿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赶紧跑来告知沈鸢。 沈鸢冷笑。 自然以为萧野不想与自己有所瓜葛,也并未开口多问。 听下人偶然说起萧野,才将那小厮叫上前来问问。 小厮坦白说道:“听说驸马爷好似在城南有了一处小宅院,里面……” 小厮说的哽哽咽咽,一句话未说完,便看了看沈鸢的脸色。 见沈鸢面上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于是继续说道。 “里面似乎有个女子。” 柳儿一听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公主。 “仅是如此?” 小厮在沈鸢的注视之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一面暗中佩服公主的好本领。若是他,知道了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养了女人,定要冲上去给他几个大嘴巴子! 但是公主没有半点伤心,甚至没有多少多余的表情。 不由叫人觉得有些古怪。 让下人们退下之后,柳儿斟酌着词句,小心上前问道。 “公主,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见沈鸢注意过来,柳儿赶紧趁机说道。 “公主,方才只是那个小厮的道听途说,没准儿别人看错了,那人压根就不是驸马呢?若是最终以讹传讹,让您误会了驸马,那也是得不偿失啊!” 沈鸢心中未尝不是这么想的,微微思索一瞬,见外面阳光正好。 便答应柳儿一同前去城南,一探究竟。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城南。 此处地处幽静,根据小厮所言,两人一路顺着巷子,走到城南三巷子口处的一座宅院。 这处院落不算太大,但是也绝对不小。 门口的装潢虽然不是很气派,但是隐约可以见得主人家的眼光不俗。 看了一眼牌匾之上的“萧府”两字,沈鸢眼底划过一丝赞叹。 这两字写得入木三分,绝对不是普通手笔。 在她的认知当中,也就只有萧野一人,能写出这样的字来。 这里一定是萧野的住处无疑了。 只是柳儿刚要上前扣门的时候,黑色的漆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接着,从中走出一个衣着朴素,但是十分年轻的女子来。 女子面上未施粉黛,却面若桃花,有一种清新雅致的美。 柳儿一见倒抽一口冷气。 从未见过驸马身边有女子伺候,难道这一位,就是那小厮口中的…… 柳儿下意识看向沈鸢,却见沈鸢只是定定看着那女子从门内摸索出来。 面上无一点多余的表情。 那女子手中抱着一个装满了水的盆,过门槛的时候,却因为没有站稳,整个身子一下往前面倾斜过来。 手中的水盆也因此而掉落在地上,盆中的水飞溅出来。 即便柳儿已经尽量挡在公主面前,也还是没能完全挡住。 “公主,您没事吧?” 沈鸢淡漠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被水溅湿的地方,眼底是一片冷意。 “无碍。” 柳儿转身去看那惊慌失措的女子,一张脸因为害怕,而变得惨白一片。更加我见我怜。 “公主,她好像看不见……也听不着。” 说完,拿手在那姑娘面前试探两下,发现果真如此。 正要说什么,却见公主已经转身离开。 柳儿赶紧追了上去。 刚拐过拐角,就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了过来。 柳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声音正是驸马! “没事吧?快起来。” 女子因为害怕,眼底不断有泪花闪烁,化作两行清泪,缓缓流出。 萧野见了眼底满是复杂。 明知道她听不见,还是耐心劝说道。 “跟我回去吧,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便好。” 说着,将女子打横抱在怀中,进入宅院之内关上门。 拐角处,柳儿只觉得周围的气氛越发降了下来。 不由得浑身一瑟。 “公主,咱们……” 沈鸢此时已经面若冰霜,眼底正酝酿着一股狂风骤雨。 好你个萧野,回来有事,便是找了一个女子寻欢作乐。更别提那女子竟还是一个聋子!瞎子! 沈鸢冷笑。 回到青月楼,沈鸢马不停蹄写下休书一封,不由分说让柳儿亲自前去交给萧野。 这休书写下,便代表着两人之间的关系彻底斩断,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各另结欢好,永不相见。 这一封写下,不知为何,沈鸢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些闷闷的,像是被人用拳头锤了一拳似的。 明明做错事情的不是她,但是却有一种无比愧疚的感觉。 柳儿拿到休书的时候,也是神情复杂,甚至到了萧府门前,也犹豫了许久。 最后被萧府上的下人发现,才被邀请了进去。 起先萧野只是惊讶,柳儿竟然能够找到这个地方。 随后见她面上没有了往日的敬意,只是将一个信封递到面前,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见萧野迟迟不肯接下。 柳儿心中也有些恼火起来。 不由得张口为公主鸣不平:“驸马,这是我最后一次如此称呼您了,您在这样……” 柳儿看了看边上的女子,眼底一阵气愤。 “您做这些事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公主?公主为您做了那么多事情,您呢!又是怎么对待公主的?” 萧野被说得稀里糊涂,下意识看向边上的萧潇。 龙一龙二这下都明白过来,唯独萧野似乎还蒙在鼓里。 “这里面是什么?” 就算萧野再迟钝,也还是能察觉出来不对。 看向还在柳儿手中信封,多少也猜出来了。 加上柳儿方才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批评,大致能还原了整件事情。 第127章 一定要带走 萧野的脸色顿时黑沉下来,转头一看,龙一和龙二两人正在憋笑。 脸上的颜色只能用一个精彩来形容。 “你以为,这是我所养的外室?” 柳儿火气还在头上。直接说道。 “难道不是吗?” 一旁的龙一实在是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下一瞬,萧野的视线便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龙一迅速收敛起来,换了一个表情。 萧野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往外跳,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公主也是这么认为?” “若不是这样,何以让我来送休书给您呢?昨日公主已经来过一趟,但是……” “但是如何?” “见你们如此要好,便提前回去了。” 萧野的心咯噔一声,昨日就只出去了一趟。 想必是那个时候了! 萧野不由分说,起身提步就要走,临走前,吩咐龙一龙二照顾好萧潇。 柳儿见萧野跑了出去,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休书,就要往桌子上放。 龙一赶紧上前阻止。 “你疯了,难道还嫌事情不够大?还不赶紧收回去!” 柳儿一把挥开龙一的手。 “怎么?就许你家太子养外室,不许我家公主写休书?你们可别忘了,如今是在北燕!” 柳儿说着,眼眶唰一下全红了起来。 内心着实为公主感到不值。 想当初,驸马还是那个落魄太子,咱们公主是怎么样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也要选择他作为驸马的啊! 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就已经原形毕露!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的天,你哭什么小祖宗!我们还没哭呢!” “你哭什么?” “你可知道?若是今日你这一封休书送出来,太子接下来,可算是坏了大事!” “如何就坏了大事!你倒是说清楚明白!” 龙一叹了口气,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边上的龙二终于看不下去了,直接解释道。 “这位萧潇小姐,是我们太子一母同胞的姐姐。” “姐姐怎么了,就算是姐姐……” 柳儿突然睁大了眼睛。 “是太子的姐姐?!” 龙一眼见解释清楚了,赶紧松下一口气。 看着门外一片空旷,忍不住为太子默哀。若是公主以为他真的移情别的女子,那结果…… 萧野马不停蹄赶到公主府。 却没想到被拦住在门前。 “让开,本驸马要见公主。” 情况紧急,萧野不得不拿出驸马的名头,只是这一招似乎现在不起作用了。 门前的小厮懒洋洋抬了抬眼皮子。 嘴角扯了扯。 “什么驸马!我们公主府上,可没有驸马。” “你……” 萧野不准备同他好说,一个翻身,到了小厮的身后。 谁知道那小厮竟然不依不闹,一声大喊大叫,立刻招惹来隐藏在暗中的侍卫。 那侍卫纷纷围上来,一齐对着萧野进攻。 萧野以防卫为主,根本不敢有大动作,生怕到时候误会更大。 但是对方毕竟人多势众,多少有些力不从心的地方。 分心的时候,被一众家兵的武器戳出了几个伤口。 “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来,给我赶出去!” 就在众人要一齐上前的时候,突然,其中有一人看到了远远走过来的公主。 赶紧叫了一声。 “公主!” 其他人纷纷跪下问候。 唯独萧野站在原地,转身,愣愣看着慢慢走到跟前的沈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才多久不见,她似乎更美了,面上还贴上了精心装饰的花钿。 看模样,应该是要出门的。 为了见谁!竟然还要贴上花钿! 萧野发现自己内心有一股不平之气,更有无数的怨气在心中蔓延开来。 只是沈鸢径直从自己跟前走过,压根没想着要同自己说上半句话。 萧野不由觉得心中酸涩。 自己着急过来解释清楚,但是没想到,她压根就没有打算听进去。 萧野不由自主想要追随沈鸢的脚步而去,但是奈何身后的小厮一把从身后抱住他。 “站住,不许你再跟着我家公主,公主,您快走!” 远处,沈鸢站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眸中尽是冷漠,那不能撼动的神情在阳光的折射之下,显得更加神圣不可侵犯。 沈鸢只是冷冷看了一眼,便继续收回视线。 往门外走去, 而那处,早已经有了一辆马车在等待。 什么时候来的! 方才他进府上的时候,还没有,难道是专程来等她的? 萧野的眸中瞬间沉了下来,也放弃了挣扎。 他熟悉公主府上的马车,并不是这个模样。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独孤明。 小厮双手环抱着萧野,只是突然察觉身上一瑟,似乎抱着一块前年寒冰一般。 下意识缩回了双手。 再看向萧野的时候,只觉得现在的萧野与方才的,简直是判若两人。 萧野没有了舒服,身边的人也不敢继续上前。 便旁若无人地朝着沈鸢走了过去。 小厮害怕他对公主不利,赶紧大喊了一声。 “公主小心!” 这一次,沈鸢与下车而来的独孤明齐齐回头。 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模样,硬生生刺疼了萧野的脸。 他的心一疼,似乎在流泪。 面上却依旧冷若冰霜。 待走到沈鸢面前,萧野伸出大手,不由分说将沈鸢拦在自己的怀中。 眼睛死死盯住独孤明。 “离我的妻子远一些,” 独孤明挑眉,被这迎面而来的杀意控制着,竟然有些难以招架。 什么时候,萧野竟然变得如此之强大了? 强压下心底的疑惑,独孤明故作轻松看向沈鸢。 “这是怎么回事?” 沈鸢好看的眉头稍稍皱了一瞬,伸手要将自己腰间,属于萧野的那只大手掰开。 但是即便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撼动分毫。 就像是一个玄铁制作而成的大夹子似的。 “萧野,你给本宫放开!” 萧野不为所动,依旧死死看着独孤明。 意识到萧野这是在宣示主权,独孤明也丝毫不肯示弱,两人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动,但是暗中却早已经较量了数十回合。 终于,独孤明举起双手。 “孤失败了,你想怎么样都行,但是小鸢儿,今日孤一定要带走。” 第128章 吓得不轻 萧野丝毫不以为然,环着沈鸢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一双眸子当中,不断暗潮汹涌。 里面充斥着就连独孤明见了,都要暗自惊叹的神色。 “你我在这里争执也无益,要不问问小鸢儿的意见,你说如何?” “不必了,她今日不能出府。” 沈鸢一听,顿时反问:“本宫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 原以为萧野会有所收敛,却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收回腰间的手,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见萧野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沈鸢不由得想到,难道他外室的那个女子,也是这般? 想着,顿时面上全黑了下来。 看着萧野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本宫再说最后一次,放开!” 萧野看见沈鸢眸中的那一抹厌恶,不由得心中受伤。忍不住开口解释道。 “那件事情,我可以解释。” “解释?”沈鸢忍不住笑了出来。“本宫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萧野开始着急起来,原来她真的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是不是说明,在她的心中,始终有他的位置呢? 他一定要向沈鸢解释清楚,那位并不是…… 正走神之际,萧野突然觉得手中一空,再一看,独孤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将手中的沈鸢带走。 此时两人正并肩站在不远处,独孤明一脸得逞的笑。 “太子,大意了啊!” 萧野眸中一沉,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攥紧。 眼睁睁看着沈鸢和独孤明并肩离开,这个人陷入一种沉思。 …… 街市。 两人并排走在街道之上,因为面貌优秀,不时吸引来众多目光。 独孤明转身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沈鸢。 忍不住摇了摇头:“是不是有心事了?后悔同孤一起出来了?” 沈鸢随意抬头,看了一眼独孤明那张欠扁的脸。 摇了摇头。 “不过,孤有些好奇,你与萧野之间,究竟有什么误会,他为何如此着急?” 一说到这个,沈鸢的面色顿时黑沉下来,那双恐怖的眼神,就连独孤明都有些招架不住。 下意识想要撤回话题。 只是过了片刻之后,沈鸢突然开口说道。 “不关你的事,少管。” 虽然被说了一句,但是独孤明却没有丝毫不开心,反倒是更加热烈开始推荐起街市上好吃好玩的东西。 看上去似乎比谁都要熟悉这一块地方。 沈鸢好奇起来,便随意问了一句,谁知道这一问,便给了独孤明一点希望。 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起来这些年在外游历的所见所感。 说到正起兴的时候,独孤明陡然回头,却发现沈鸢正微微垂着头。 好看的夕阳落在她脸上,侧颜看上去美得令人窒息。 鼻梁边上落下小小的一块阴影,似乎心不在焉却依旧美得让人惊叹。 就在此时,街边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滚开!都滚开!” 独孤明听到身后的马蹄飞驰,迅速想要将沈鸢揽在怀中,却没想到沈鸢已经自己先一步推到一边。 似乎刻意避开了他的手。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独孤明若有所思。 “怎么了?” 沈鸢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独孤明的状态,避开马车之后,看向独孤明。 独孤明摇了摇头,远处的马车差点撞到人之后,也停了下来。 里面驾车的人一阵骂骂咧咧。 “谁那么不长眼睛站在路中间!” “谁!方才究竟是谁!” 说着,走到沈鸢面前,正要说时,定睛一看,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 连忙趴在地上认罪。 沈鸢只是冷冷扫了一眼,正要走开,却看见对方身上所佩戴的身份牌露了出来。 上年写着一个大大的陈字。 是陈家人。 沈鸢眸中一沉,朝着不远处的马车看过去。 这个陈家,乃是京城当中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其中族群当中的英年才俊,大多在朝中任职,一般站在太后一派。 太后逐渐没落,便在朝中受到保皇派的打击。 保皇派对于陈家没有丝毫手下留情,陈家当然也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反击。 结果可想而知,当时太后的势力大过皇帝的时候,他们的确风光过一阵。 但是如今皇上醒来,他们作为太后一派,自然要忙上一阵。 但是沈鸢没想到,向来低调的陈家,竟然会在大街上如此招摇过市。 “干什么磨磨唧唧的!本少爷现在就要去见香香小姐!若是耽误了,本少爷唯你是问!” 沈鸢抬头看向从车窗之中探头出来的说话者,那是陈家最小的一个儿子,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这个小儿子是陈家老来得子,所以格外稀罕。 结果就是,这个小儿子被养得不知好歹,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算是九洲城当中的一个霸王。 说起来,这个小儿子与沈鸢之间,还有一个恩怨故事。 当陈真听说,马车差点撞上沈鸢的时候,非凡不觉得害怕,反倒是觉得大快人心。 不过片刻时间,便亲自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到沈鸢面前,脸上带着混世魔王专属的笑容。 一边嘴角高高勾起,一边眼睛微微眯着。 似乎对沈鸢颇有兴趣:“真是好久不见,淮安公主!” 陈真一脸阴鸷,每次见到沈鸢,总会想起多年之前,两人之间的恩怨来。 沈鸢不露声色,边上的独孤明突然出现在沈鸢身后。 看着面前的因为纵欲过度,导致脚步虚浮,双眼凹陷的陈真。 忍不住拿他和他家中的长辈比较一番。 啧了两声。 陈真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谁都知道,陈真的心情是一个没有预报的天气,说生气就生气,说开心就开心。 要是真发起火来,就是陈家的老祖宗来了,都不一定哄得住。 眼下,独孤明的动作,明显激怒了陈真。 边上的小厮眼见要出事,赶紧跪着爬上前,要将陈真劝说住,却被陈真一脚踢开。 “滚开!本少爷的事情,要你个下贱的奴才管了?” 那小厮被踢得滚在一边,嘴里嗷嗷叫疼。 边上逐渐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原本都乐呵呵,眼看这一下,着实吓得不轻。 第129章 陈家的败家子 沈鸢看着这个在面前狂傲的不可一世的陈真,眸底满是冷意。 见二人没有动静,陈真以为是怕了自己。 对于陈真这个常年浪迹在秦楼楚馆的人来说,就算曾经见过沈鸢和独孤明,此刻也早就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更何况还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出现在面前。 “你们要是不想死,趁早给本少爷滚开!” 望着陈真一脸戾气,沈鸢冷着嗓子开口。 “不知道陈望公进来可好?” 陈真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大小的小丫头,竟然敢直接呼出自家老爷子的名号。 面上不禁浮现出一丝丝狐疑。 但很快,被暴躁再度取代。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直呼本少老爷子的名号?” “看来陈家一世英名,要败坏在你身上了。” 陈真因为平日行径,在家族当中遭遇的骂声,已经不算少,哪里想得到,如今到了大街上,在去青楼的路上还要被人所说教。 顿时不管三七二十一,招呼了手下的小厮们,开始冲上去,想要教训沈鸢两人。 很明显,小厮们踌躇不敢上前。 只是被陈真一顿诟骂,最终抄起家伙,提着棍棒就迎了上来。 沈鸢冷冷一笑,退后两步。 陈真见了,以为沈鸢怕了。 正要口出狂言的时候,却陡然发现,沈鸢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沉默不言的壮士。 这两人身强体壮,面上冷如玄铁。 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小厮们顿时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 眼底满是迷茫。 那两人面上尽是肃杀之气,平日之中手上鲜血不在少数。根本不是这些家养小厮可以比拟。 但陈真却管不了这么多。 一顿刺激,让小厮们现在就冲上去,不给沈鸢一点颜色瞧瞧,自己便再难在世上做人。 堂堂的陈家公子哥,如今竟被一个小丫头瞧不起。 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口口声声的小丫头,竟然是朝堂之上,就连三位主事大臣都要敬畏三分的淮安公主。 小厮们向来在陈真手下威武惯了,真动起手来,狠心的程度也不在一般。 看准了沈鸢面前不远处的两人,手中的棍棒如同雨点一般,狠心地砸落下去。 只是打出去没一会儿,却发现自己的棍子没有落到实处。 再一看,原来那两人早已经抬起如同千斤重的胳膊,挡住了所有的棍棒。 十几根棍棒竟然在四只胳膊的阻挡之下,难以前进分毫。 小厮们心中有些犯怵。 “快动手啊!废物!小心本少爷回去让你们跟狗斗!” 小厮们听了,顿时心下一狠,抬起棍棒要再度落下。 但是他们哪里是白衣卫的对手?只见不过片刻时间,众人手中的棍棒便已经纷纷落地。 小厮们的身体也像花蝴蝶似的,如同一片宣纸,直接飞出去。 散落在街道上各处。 有的严重的,更是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这一下,没了小厮们的庇护,陈真直接暴露在两名白衣卫的视线之中。 眼看着下一个对象就是自己,陈真渐渐有了些退逃的趋势。 后脚已经往回缩了一步。 正当此时,见沈鸢嘴角的冷笑,顿时收了回来。 打肿脸也还要充胖子。 硬着声音说道:“你们可知道本少爷是谁!今日要是敢动了我一根毫毛,陈家必定要你们血偿!” 沈鸢开口,声音之中,不乏冷意与嘲讽。 “本宫却是不知,何时大臣也有如此大的权利?” 陈真此时敏感非常,听到沈鸢自称本宫,顿时心中砰砰一跳。 方才眼前这个死丫头,竟然敢自称本宫? 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再加上身边又有如此厉害的侍卫可以使唤,又直呼家公的名号。 若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断然不敢如此。 起先,他以为沈鸢不过是一个小家子当中的一员,才不计后果发疯。 现如今,有了不少计量,突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起来。 犹豫片刻之后,陈真开口问道。 “你是……” 独孤明一声嗤笑,环着双手走到沈鸢边上。 眼看着陈真,啧啧了两声,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摇头。 陈真沉着脸,问道。 “你啧什么?” 独孤明笑着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有眼无珠,竟然连淮安公主,都不知道?” 只见陈真的脸上顿时一片煞白,不知过了多久,嘴角勉强扯出一弯笑。 “你是……竟然……” 沈鸢冷哼一声,现在才反应过来,怕不是有些晚了? 很明显。陈真已经意识到对方是皇家人,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两巴掌。 先前小叔叔才警告过自己,不要在外面兴风作浪,现在正是小叔叔往上提拔的时候,眼下没想到他一出门,竟然直接撞在了对方的靶子上。 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想到此,陈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方才被打退下的小厮们,也跛着腿走到跟前。 “少爷,要不要咱们再上?” 陈真此时已经感到无望,再见小厮们如此不知好歹,问出如此不合时宜的问题。 顿时气得发蒙。 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出去。 “给本少爷滚下去!”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混不下去了,定是这些个混账东西败坏的! 打完小厮,陈真心中的郁结之气消散了大半。 走到沈鸢近前,换了一副脸色笑着说道。 “淮安公主,方才是小的不对,您别与我一般见识。” 陈真以为自己如此伏低做小,必定能够让沈鸢放过自己,原谅自己方才的狂妄无礼。 但是他将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陈家如今在朝堂之上的势力,完全是站在太后一边,依靠太后才有所成长。 这不仅不是沈鸢想看到的,更加不是北燕王本人所要看到的。 陈真如今直接撞到自己的枪口上,显然,是在自寻死路,但同时也给沈鸢找到一个极佳的借口,来打压陈家。 陈家与沈鸢之间,谈不上必须要争斗出来一个你死我活。 只是沈鸢若是想要扩大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势力,就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铲除陈家,另外找一个新的陈家作为自己的势力,培养出来。 第130章 拉拢还是铲除 另外一种,则是将陈家尽可能地拉拢。 后一种,沈鸢并不抱很大的期望。 毕竟陈家那一堆老腐朽,实在是难以劝说。 只是,如今见了这个陈真,狡猾但是又软弱懦弱。 若是日后陈家的掌门人,竟然是如此的一个模样,那么沈鸢觉得,自己不是不可以考虑将陈家整个侵吞到自己的势力范围当中,左右就算是不能彻底收编,也算是对太后的一种损害。 想及此,沈鸢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陈公子,为何突然换了一副嘴脸?” 陈真面上尴尬笑着,垂下头,脸上却是划过一丝阴沉。 若非本少爷害怕回去被老爷子们责骂,才不会在你一个女人面前,如此伏低做小。 想罢,陈真赶紧抬头。 “淮安公主可有什么吩咐?今日上街可是有什么东西要采买?本……我见公主没有随身的车马,可是需要用一用我的?” 沈鸢抬头看了一眼,陈真那堪比皇家豪华奢侈的车轿,冷笑摇头。 “马车便不必了,回去告知陈望公,本宫倒是想见见他。” 陈真心中迟疑片刻,嘴上应下来。 看着逐渐走远的沈鸢,难道这么轻易就已经解决了? 眼下这么一闹,陈真没有半点心思,继续游玩下去。 赶紧回到陈家,却没想到,事情早已经通过暗卫,传到了陈家人的耳朵之中。 陈真的小叔叔,也就是当今朝堂之上的礼部侍郎,还有陈真的父亲、口中的老爷子等,已经纷纷坐在了大厅堂中。 陈真走进去,脚步略显急促。 先前在门口就已经听说,没想到,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兴师问罪的架势。 “大胆逆子!还不赶紧跪下!” 陈真张嘴正要说话,却被坐在主位的陈望公,一声呵斥下来。 双腿顿时一软,跪在了地上…… 独孤明一直好奇,为何方才陈真如此放肆,她竟然放过了? 是他有些没考虑到的利害关系,还是小鸢儿的脾气秉性,已经变了? 独孤明问出自己的疑惑,沈鸢深深看了他一眼。 “陈家如今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如何?” 独孤明陷入沉思。 对于如今朝堂之上的局势,虽然他有所关注,但是毕竟不是在朝堂之上。 他为了避免北燕王的怀疑,常年在太学府做一个闲散官职,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多半是道听途说。 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却无法将他们都连起来。 眼下见沈鸢如此开口,心中忍不住开始合计起来。 只是想了半晌,也碍于不知其所以然,不得不丧气摇头。 在这一点之上,他的确不如沈鸢。 沈鸢勾起唇角。 “如今陈家,在朝廷上仰仗的不过是太后的力量,传达的,也都是太后的旨意。” 接下来的时间,沈鸢细细分析了如今朝堂之上的局势,将独孤明说得一愣一愣。 待最后一句话音落下,独孤明还迟迟回不过神来。 方才的描述,纵横捭阖,气势波澜壮阔,并非简单一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事情,却被沈鸢一字一句之中,尽数说完了其中的旨要所在。 这让他不得不佩服起来。 一番谈话下来,天色已经渐渐昏暗。沈鸢眼见时候已经不早,正要回府。 独孤明却叫住沈鸢。 “今晚有花灯盛会,可要去花市逛一逛?” 沈鸢挑了挑好看的眉头,极少有人对自己提出如此的邀请。 心中觉得新奇,稍作思索片刻,便点了点头。 她向来知道,九洲城当中有过很盛大的一个花市晚会。 只是一直苦于身份,没有亲自前去。 眼下正好独孤明邀约,可以前去一看,沈鸢自然是答应下来。 月初上,花灯已经纷纷摆了出来。 各式各样的花灯被摆置在河道之上,个个巧夺天工。 九洲城的百姓们,家家户户都会做花灯,每家每户必定有一款是自己做得最好的,每年定要拿出最好的那一颗,放在花灯盛会之上,参加今年的选举。 在往年,花灯会的第一名,往往能够到朝堂之上,接受北燕王的接见。 在朝堂之上为诸位王公大臣讲演自己的花灯,将这一民间习俗带到王宫之中。 沈鸢见过几次,所以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是实际上近距离的观看,这还是第一次。 瞬间被这种巧夺天工的技艺吸引过去。 在花灯的映照之下,沈鸢显得更加如花似叶,美得不可方物。 “你看这个如何?” 独孤明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沈鸢指着一个花灯,问自己如何。 心神早已经去了大半,想也不想便回答妙极。 沈鸢哪里是这么好糊弄的?早已经看出来,眼前的独孤明心不在焉。 嘴角划过一丝狡黠的笑。 “那么这个呢?” “也好。” 沈鸢忍不住笑出声来,独孤明瞬间反应过来,才发现沈鸢所指的,正是那手足无措的做灯人。 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再看沈鸢,笑靥如花。 周边不少人都被她吸引过视线去。 沈鸢突然之间也意识到什么,顿时重新放下笑容,做出一副再严肃不过的脸色出来。 独孤明眼底划过一丝失落。 但很快重新调整起来。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沈鸢点了点头。两人一道往边上走去。 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有人不远不近地尾随着。 见两人如此气氛融洽,默契至极,内心是忍不住的落寞和哀伤。 萧野自两人出府,便一直跟着两人行动。 直到看见方才的一幕,觉得心中像是被捅了几刀似的,分外难受。 但是又忍不住,一直跟随下去,想看看究竟两人…… 只要稍微一想,萧野便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一起。 抬手捂着自己的心口,眸中尽是难受。 方才那美好的笑容,原本应该为他所有,但是如今却在另外一个男子面前,尽情地展露出来。 萧野嘴角划过一丝自嘲。 想要上前将独孤明拽开,但是沈鸢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他的顾虑太多,以至于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前面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顿时吸引了萧野的全部注意。 第131章 本宫是妒妇? 抬头看去,只见天空当中爆开一朵巨大的烟火花朵。 那花朵巨大,笼罩在黑色的夜空当中,看上去美丽至极。 一股硝烟的味道飘散到萧野的鼻间。 即便他站在这么远的地方,也还是能够闻到。 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 想是做烟火的人加多了火药,才导致…… 正想着,萧野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一妇人捂着自己的双眼,疼得在地上打滚,一边哭喊,一边闹。 边上的人纷纷称奇,但是却无人上前。 只是不过片刻时间,立刻有另一位男子也如同这妇人一般,大家渐渐觉得奇怪。 不多时,众多人都察觉不对劲,迅速散开。 只是苦于已经被硝烟所包围,裸露在外的胳膊和眼睛,都在不同程度受到侵蚀。 萧野心中咯噔一身,反其道而行之,冲着人流的方向,挤开人群走了过去。 在众多人头当中,寻找着沈鸢的身影。 但是很奇怪的是,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看见沈鸢的影子。 心中像是漏了一拍似的。 安慰自己应该是两人察觉不对,已经率先离开了。 远处的高楼之上。 独孤明和沈鸢一同站在栏杆之前。 独孤明饶有兴味地看着,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的萧野。 转头对沈鸢说道。 “他似乎很担心你。” 沈鸢只是沉默地看着人群当中,显得分外担心的萧野。 不出一言。 天空当中,巨大的月亮照耀着整片天空,似乎近在咫尺。 底下不断寻找的萧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一看。 目光正好落到那座高楼之上。 只是那里空荡荡的一片,一如他的心中。 萧野抬头捂着心口,只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东西。 翌日,官府张贴出追捕榜。 上面画着一个极为凶神恶煞之人。 边上细细说明,此人的来历、经历、以及同昨夜烟花案的关系。 并且下令悬赏,谁若是能够提供一丝关于这个手上牵着十条人命的家伙,便能够得到五十两的赏金。 此榜一出,顿时有不少百姓上前围着,津津乐道。 但是很快,知道是一个如此危险的人物之后,再多的银子也不管用了。 榜单张贴在城墙之下,一上午的时间过去,竟无一人上前揭榜。 柳儿将在街上的见闻告知沈鸢,沈鸢放下车轿的帘子,半阖着眸子。 脑中回忆的,却是昨夜萧野不断寻找她的模样。 心中微微一动,嘴上却已经开口说道。 “转去城东。” 柳儿听了心中暗喜,得知是前去驸马府上。 这两日她看着驸马一次次上门,又一次次被关在门外,心中也觉得心酸。 不论如何,她知道,公主心中是有驸马的。 只是面子上的干系,竟然连一次解释的机会,都没能给驸马。 不多时,车轿已经停靠在城东的萧府门前。 此次出门,沈鸢选用了一架较为低调的车轿,所以即便停靠在一旁,也并未吸引很多人的注意。 下了马车之后,在柳儿的陪伴之下,走到萧府门前。 里面传来了龙一的声音。 “你说,淮安公主为何如此不近人情?” 显然是在与龙二嚼舌根子,但是好巧不巧,正好被沈鸢听在耳中。 柳儿瞬间冷得一缩,下意识看向沈鸢。 只见沈鸢面无表情,似乎方才说的不是她似的。 糟了! 柳儿忍不住垂下头,听着院子当中,龙一毫无遮拦的谈论声,恨不得将自己藏到地缝当中。 龙一只因一心在八卦上,便没有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见龙二在一旁擦拭着佩刀,只当他在听自己讲话。 顿时来了兴趣,继续大放厥词。 龙二冷不丁抬头看他一眼,龙一终于察觉出什么不对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你说我说的难道不对吗?那萧潇小姐,分明就是咱们驸马的……” 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空气当中传来一阵不寻常的波动,顿时面色严肃。 轻功一点,翻身到门口。 看准时机,猛地将门打开。 呵斥道:“谁在门外偷听!” 当看到门外站着的,正是方才他话中谈论的主人时,龙一彻底傻眼了。 愣愣转头看向龙二,却发现龙二也是微微惊愕。 两人迅速走到沈鸢面前,垂着头半跪在地上。 “参见公主。” “参见公主……属下该死。” 龙一此时恨不得自己没长这张嘴巴,若是因为方才他的说辞,而导致太子更加遭到公主的嫌弃,他的罪孽可真的是跳进河中都洗不清楚了! 沈鸢迟迟没有让二人起来。 气压越来越低。 龙一额头之上的汗珠子,已经落到了下巴上。 双手端在空中,手心里也尽数是汗。 不知过了多久,沈鸢终于开口,问道。 “本宫是人面兽心?” 龙一浑身一瑟,赶紧摇头,头往下低了一分。 “本宫更是妒妇?” “属下该死!求公主责罚。” 额头磕在地上,差点要磕出血来。 沈鸢冷眼看着,正当此时,萧野从外出回来,手边跟随者一个老者,身上挂着一个药箱子。 一看便是一个大夫。 沈鸢面上的神情更加冷了。 偏偏那老者没有眼色,指着沈鸢问道。 “这边是公子方才所言的女子?只是这女子看着身强体壮,着实不像公子所描述的,那般弱不禁风啊?” 萧野眸中,沈鸢的面色顿时黑沉下去。 “若是想死,本宫不介意送你们一程。” 老者吓了一跳,睁开那张已经皱在一起的小眼睛。 才发现眼前之人,竟然是淮安公主。 顿时三拜九叩,罢后无论萧野怎么说,也不肯留在这个地方。 一路小跑,顺着巷子出去了。 萧野无奈地看着沈鸢。 沈鸢原以为他有责怪的话,但是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道: “昨夜……没事吧?” 沈鸢意外地看了萧野一眼,并未作答。 见边上额头鲜血直流的龙一,萧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却什么都没有说。 此时,院子内传来一阵铜盆跌落的声音,萧野顿时冲了进去。 龙二和龙三两人,也是分外紧张起来。 眼看着三人都进去,柳儿有些犹豫地开口。 第132章 心头血 “公主,咱们要进去吗?” “为什么不?” 说完,率先踏步走了进去。 房内,沈鸢站在门口处,环视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的装饰摆设十分雅致。大多都以黑色为主,木制品为主。 不时装饰上一些字画和摆件,虽然简单,但是却有一种淡雅和古朴的美在其中。 感受到身后非凡的压力,龙一下意识为沈鸢让开了道路。 沈鸢一路上畅通无阻,院子内的行人并不算多,但是个个见了沈鸢,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来。 为她异于常人的美貌所倾倒。 沈鸢早已经习惯这些目光,一路寻着道路,找到萧野所在。 终于,在后院一处名为梧桐苑的地方,找到了萧野以及萧潇两人。 此时,萧野正在细细嘱咐着边上的侍女,一定要小心照看云云。 沈鸢听在耳朵当中,只觉得异常细致,不由得想到,他曾经对于自己的照顾。 若是将两者加以比较…… 沈鸢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便迅速收回了原本的想法,再看的时候,萧野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眼神之中带着复杂。 沈鸢转身要走,萧野挡住在她面前。 换了另外一个地方要走,萧野还是挡着。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沈鸢不耐烦开口。 “你这是怎么回事!” 萧野见她终于肯与自己说话,旋即像是个傻子似的。 笑了出来。 就连边上的柳儿都觉得有些心酸起来。 “要听我和你解释吗?” 萧野虽然如此问了出来,但是却丝毫没有征求沈鸢同意的意思,而是径直牵着沈鸢的手,走到了萧潇的面前。 沈鸢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如此大的力气,怎么也挣脱不开,索性就彻底放弃了挣扎,看着眼前的萧潇。 总觉得似乎似曾相识。 其实在看见萧潇第一眼的时候,沈鸢便有一种感觉。 当时并未多想,但是现在看来,似乎…… 想着,沈鸢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看向边上的萧野。 萧野见似乎终于有了一些眉头,眸中尽是温柔和宠溺。 走到萧潇一边。 “看出来了吗?” 沈鸢的视线在两人面上来回徘徊,突然,只觉得一阵燥热从面上蒸腾而出。 眨了眨眼睛。 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是你的……” “她是我同父同母的姐姐,前不久才找回来,因为耳朵和嗓子出了点问题,所以想着治好了之后再介绍你们一起认识,但是没想到……” 萧野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后面的事情已经都知道了。 就是沈鸢误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闹出来的乌龙。 沈鸢意识到自己错怪了萧野,再见眼前这个女子,一张脸盘干净纯粹,心生喜欢。 于是看了边上的柳儿一眼,柳儿会意上前。 “驸马,让我来帮助驸马的姐姐治疗吧。” 萧野一早便想,若是柳儿能够出手,说不定能省下许多的力气,但是一直没有向沈鸢开口。 如今若是柳儿肯出手相助,当然是再好不过的。 柳儿将手搭在萧潇的脉搏之上,半晌之后,心中已经大致有了估计。 “如何?” 柳儿稍作整理之后,回到。 “不是很难办,只是因为颅内有些积血,稍微吃点药调理一番,便不愁不能解决,只是……” “只是什么?” “那药材当中有一味,极其难以得到,恐怕要费一些功夫。” 说完,萧野爽快答应下来。 “尽管说,什么药材,即便是天上地下,也要寻找过来。” 他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当初分散,他已经心中愧疚良久,如今眼看有治好的机会,必定不能再度错失良机。 柳儿于是说道。 “需要那天山灵狐的心头血作为药引子,还有昆仑山雪莲的花瓣作为辅助,才能够成事。” 说完,柳儿不由得面露为难。 “且不说那昆仑山的雪莲如何难以找到,就是那天山的灵狐,也最是难得,已经很久都不曾听说过,有这样的一种狐狸存在了,是否是真,还两说。我也只是按照医书之上所言,并未真的见过。” 谁知道,当此话一出口,沈鸢和萧野两人下意识便对视一眼。 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沈鸢说道。 “你不必为他操心,只需要指点出,那昆仑山的雪莲如何采摘保存便好。那狐狸,他已经有了。” 此时,就是柳儿都觉得震惊无比。 “有了?那传说当中的物种,竟然真的存在么?” “现在何处?” 话音刚才落下,龙一和龙二便抬着一个笼子上来,里面住着一个小家伙。 虽然是一个笼子,但是里面布置豪华,分外舒适。 那小狐狸原本在睡觉,鼻尖突然动了动,闻见这么多的气味,顿时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睁开,四处环视一周,当看见沈鸢之时,那双灵动的眸子顿时一亮。 爬到笼子边上,望着沈鸢,叫了两声。 整个狐狸似乎显得非常兴奋,龙一在萧野的示意之下,将笼子打开。 那狐狸迫不及待地跳下笼子,三两下拽着沈鸢的衣裳,一路往上爬过去,安安心心窝在沈鸢的怀中。 众人看了都称神奇。 这天山灵狐,最讨厌的便是与人为伍,所以萧野才会将它放在笼子当中修养。 只是没想到,这狐狸见了沈鸢,竟然比见了他还要亲热。 萧野的面色顿时有些古怪起来。 这小狐狸,乃是当年他外出狩猎,陡然在一只母狐身下发现得来。 一直当做普通的狐狸养着,但是一日,他突然看见这小灵狐竟然在书桌上蹦跶,当即准备将它抓下来。 谁知道,将小家伙抱在怀中,书桌上被展开的那一面,竟然画着一只与它的形状颜色,甚至毛发都如出一辙的大狐狸。 边上更是写着天山灵狐几个字。 从此,萧野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之间在外捡到的这个小家伙,竟然是传说当中,再稀有不过的品种,天山灵狐。 后来告知母亲,才知道母亲也养有一只,后来不知去了何处。 他只当这小狐狸是母亲送给他的,以留下个念想。 没想到今日,竟然还能有这般用处。 只是,一想到要取它心头之血,萧野便开始有些犹豫起来。 第133章 听说太后想见我 似乎看出萧野心中所想,柳儿赶紧解释道。 “其实这并不会对灵狐本身有什么影响,驸马您大可以放心。” 这一下,萧野才彻底放心下来。 宫中突然传来圣旨,让沈鸢前去宫中一趟,自上次的事情之后,沈鸢便没有去过皇宫。 此番进去,多半是有些棘手。 这一天,意外地下了很大的雨,前来接应的公公已经在府门前等了许久。 颇有些不耐烦上前。 问府门前的小厮。 “这公主,究竟还有多长时间出来?” 小厮冷冷看了一眼,扯着嘴角说道。 “等着吧,公主的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如何知道?” 言外之意,你我都是下人,千万别将自己高看一等,反倒使唤起我来了。 那公公没法子,只能从袖子当中掏出一块银子,放在小厮手中。 “这位小哥,着实是皇上催得紧,咱家没法子,烦请您去催一催公主吧!” 小厮一看银子,心中顿时生出来一计。 “这好说,等着吧。” 说完,便回到门内,嘱咐两边的人将门关上。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再重新出来,那公公往前上来几步,问事情如何了。 小厮两眼一翻白。 说自己不知道,公公气得发疯,正要动手,里面却突然通传,公主出来了。 沈鸢见门口那公公等着,面上并无什么变化。 径直坐上了轿子。谁知道这看在那公公的眼中,便是极大的侮辱。 心中早已经将公主府上的一并记在心中,只等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好狠狠报复一番。 想着,便已经赶紧跟着轿子回到皇宫之中。 皇宫。 沈鸢来到无极殿门前。 不过片刻,便有嬷嬷亲自前来,将沈鸢带了进去。 路上,大致了解了北燕王近日的状况,自从柳儿为北燕王配置好药方子之后,北燕王的身子已经好上了大半。 说今日一定要论功行赏,好好嘉奖一番。 沈鸢听到这里,转过头看向柳儿。 柳儿瞬间会意,当即开口说自己有些不舒服,要去更衣。 “这……” 那嬷嬷面上的颜色似乎有些难看。 见她犹豫半晌也没有一个所以然出来,柳儿瞬间就意识到不对劲,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行跑了出来。 嬷嬷还要去阻拦,却被沈鸢一口叫住, 旋即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带着沈鸢走了进去。 北燕王此时,正坐在床边,由宫中的一位嫔妃喂药。 见沈鸢来了,让嫔妃退到一边。 咳嗽几声,喉咙当中传出一声不甚清楚的:“来了。” 沈鸢点头,与北燕王寒暄几句,将近几个月的情况一一交代过一遍。 虽然这些事情,在北燕王从昏迷当中醒来的那一刻,便已经有了专人汇报。 但是毕竟从沈鸢口中说出,要更加能够了解事情的全部面貌。 得知在昏迷当中,有沈自行带着左梁的人闯到九洲城的城门之外,北燕王气得差点复发, “岂有此理!这个逆子!当初朕竟然没有亲自处决了他!” 沈鸢面无表情。 “如今,沈自行的下落还不明,所以一切都还要以小心为上。” 沈自行毕竟是北燕皇室的人,知道许多北燕的内部秘密。 他若是真的要做什么事情的话,相比起别人来说,要更加拥有更加丰厚的条件。 这也是北燕王之所以将沈鸢叫到面前来的原因。 虽然现如今,沈鸢是自己最大的心头之患,但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可以靠得住的人。 北燕王沉吟片刻之后,对着沈鸢说道。 “朕要你把那个不孝子找出来,随后,斩草除根。” 说完这句话,北燕王的眸中划过狠狠的一道凶光。 沈鸢只是轻描淡写看了一眼,开口问道。 “他是我的皇兄。” “早在他背离北燕皇室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了,朕劝你早日放下那些儿女情长,毕竟只会耽误你动手的速度。” 说完,北燕王狠狠地大笑出声。 沈鸢丝毫不奇怪,北燕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既然说了,那么执行的事情,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突然,北燕王像是想到什么似的。 “你身边的那个侍女在何处?” 沈鸢意识到北燕王另有所图,暗中庆幸,方才便让柳儿率先离开。 以至于现在有借口推脱。 边上的嬷嬷是时开口,北燕王探究的视线在沈鸢身上流转。 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便算了,朕原本想问问,既然她救了朕的性命,愿不愿意跟在朕身边,眼下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沈鸢垂着头,不发一言。 北燕王的视线从她面上飞快扫过,心中冷哼一声。 “朕有些乏了,太后正在宫中,也说要见一见你,若是没什么事,就去吧。” 沈鸢退下之后,北燕王在房内大发火气。 由于还未走远,沈鸢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原本离开的柳儿重新回到沈鸢边上。 “公主。” 沈鸢面无表情。 应了一声,说道:“走吧。” 慈禧宫中。 太后因为上一次的事情,仍旧心有余悸,这一次得知沈鸢来了宫中,更是多次让皇帝带话,让沈鸢来自己宫中一趟。 如此一来,有皇帝在中间说话,就是沈鸢不想来,也压根没有退路了。 听门口宫女见过沈鸢,太后急忙冲了出去,却被边上的嬷嬷拦住。 “太后,急躁不得啊!” 太后听了嬷嬷的话,眸中划过一丝深沉。 点了点头。 回到座位上坐下之后,不多时,沈鸢便进来了。 太后看着那道倩影,却全然没有欣赏的意思,而是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自从上次得知,沈鸢将自己的暗卫,都换下之后,在沈鸢面前,她便没有了往日的底气。 甚至这段时日,真的就在宫中,没有丝毫走动。 就连皇上都派遣人来问,为何不出这慈禧宫。 太后的眸中满是恨意,但是却又不能彻底显露出来。 “听说,太后想见我?” 沈鸢勾了勾唇角。 太后虽然隐忍不发,但是听到这句话,多少有些破功。 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同她一般计较。 第134章 大雨倾盆 “不错,哀家身为一国太后,总不能总是如此闭门不出!” 沈鸢笑了一声。 这话若是说给别人,估计还有几分叫人相信,但太后忘了,她是沈鸢。 所谓的不能闭门不出,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与那蔡公公偷情罢了。 对于太后的小心思,沈鸢虽然不能说清楚十分,但是八分总是有了的。 “太后要去何处?” “镜台山。” “这么说,蔡公公也要一同前去了?” 太后面上顿时沉静下来,颇带了些怒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生气,本宫不过是关心关心太后您罢了,既然太后要去,那便不能不从,只不过有一点……” 太后狐疑看向沈鸢,问是什么。 沈鸢看向太后的双眼,突然笑道。 “太后的凤印。” 说完,只见太后脸色瞬间变化,正要开口压根不可能,却被一旁的嬷嬷拉住了胳膊。 “太后,着急不得!” 说完,那嬷嬷将太后拉到一边,细细讲着什么。 虽然沈鸢听不见,但是却并不妨碍她猜出来。 不过是先行出去,随后再想办法。 太后得势力,如今大部分都在皇宫之外,所以待在皇宫当中的太后,无异于困在笼子当中的猛兽。 正是因为这一点,太后才不得不出宫一趟。 她需要将如今的状况告知自己的势力,以寻求一个万全之策,来对付沈鸢。 左右那凤印落在她手中,也无甚么用处,还不如早早交给沈鸢,自己换一个出去的机会。 这样一想,太后瞬间就明白过来。 让嬷嬷前去内殿,将自己的凤印拿了出来。 柳儿就要伸手去接,却被沈鸢叫住。 太后的面色瞬间变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不用着急,不过是想让您写下一份字据,如若不然,日后有人诬蔑,说本宫是自己的拿的,可不是给本宫自己找了一处麻烦?” 太后冷哼一声,这沈鸢果真想得滴水不漏,否则自己也不至于处处算计不过这样一个毛头丫头! 想完,太后便让嬷嬷拿来纸笔,当即由嬷嬷起草,写完之后交给沈鸢过目。 沈鸢看过之后,确定没有问题,便将那纸片拿给太后,在上面签字画押。 结束之后,纸张重新回到沈鸢手中,确定没问题之后,与凤印一并交给柳儿手中。 这凤印,在平日当中只不过是一个身份的象征,就连太后都如此认为。 但是沈鸢却知道,事实上根本不是如此! 这凤印之后,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若非多年前母亲告知,她也不会知道。 “现在,哀家已经完成了你的条件,你是否也要?” 话音还没落下,沈鸢便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本宫笑,太后有些老糊涂,自己如今是何等境况,竟然还敢同我谈条件?” 说完,太后当即拍案而起。 “你竟然如此与哀家说话!” 沈鸢却丝毫不将太后的怒火放在眼底,如今的太后,除了她身后的几个大家族值得让她忌惮之外,其余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杀伤力。 对于沈鸢来说,她最想达到的目的,现在已经达到了。 望着沈鸢离去的身影,太后一双眼睛简直要瞪出来。 “太后息怒,别与那小丫头片子一般计较,咱们既然要出宫,便不能不通过这一关的。” 太后听了那嬷嬷的话,心中的火气渐渐平息下来。 只是这口恶气着实难以彻底出去。 突然,太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让嬷嬷到跟前,暗中私语几句。 那嬷嬷听了,睁大了双眼。 “太后,咱们真的要这么做?” 太后冷笑一声。 “当然,哀家要叫那小丫头片子,好好尝一尝,哀家的厉害!” 沈鸢出宫的时候,天上的暴雨越来越大。 柳儿忍不住担心。 “公主,要不要找人来接应?” 只恐怕顶着如此大雨,路上看不清楚,安全也会出问题。 还是保证公主要紧。 沈鸢一眼看去,只见面前似乎有一番雨幕。 这雨幕像一堵墙一般,密不透风。 “走吧。” 虽然会有一定的风险,但是若是留在宫中,只恐怕威胁更多。 沈鸢说着,上了车轿。 待马车走到一半的时候,天上突然轰隆一声,像是炸雷一般,从天空当中裂开。 将马车之内的柳儿吓了一跳,赶紧看向公主。 “这雷声可真大。” 刚说完,只听见雨水砸着地面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沈鸢忍不住皱着眉头,雨水的声音一大起来,就很容易掩盖其它的很多声音。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前后动了一下。 柳儿不满,要出去看,刚掀开帘子,就见帘子后面一个如同死神一般的男人,正站着。 嘴角带着一丝狰狞的笑。 与柳儿刚好打了一个照面。 “啊!” 柳儿一声尖叫,沈鸢顿时抬头看去,见那男子似乎有些眼熟,应该在何处见过。 安慰几句身旁的柳儿。 沈鸢冷静开口。 “你是何人?” 那汉子只是淋在雨水当中,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鸢。 瓢泼的雨水从额头上滑落下来,在那汉子的络腮胡上集结成为一条小河。 那一瞬间,沈鸢似乎发现了什么。 面前的景象与记忆当中的景象重合,这个男人!她的确曾经见过。 沈鸢暗中捏了捏柳儿的手,两人对视一眼。 柳儿一脸错愕,看向那男人,顿时惊呼出声。 “你就是那个杀了很多人,正在被官府通缉的那个!” 那汉子冷冷笑了一声。 “你说的不错,好眼力,正是我,只是今日算你们倒霉,落在了我手中。将身上的银钱迅速都叫出来!” 说着,一道雷声又惊天一响。 顿时将那汉子的面上照得一片惨白。 配上他浑厚嘶哑的嗓音,像极了从地狱当中,出来索命的鬼差。 柳儿吓得眼眶湿润,搜遍全身上下,摸到了腰间的荷包。 伸出手,正要将荷包递出去。 却不想那汉子突然笑道。 “你起开,我要看你身后那是什么东西!” 柳儿一惊,下意识摸着身后的凤印。 头摇得像是个拨浪鼓似的。 反倒是吸引了那汉子的好奇。 第135章 究竟是什么宝贝 那汉子见果真如此维护,兴趣更加浓厚,说着就要上手。 却不想下一秒,手上猛地一疼,紧接着,像是被毒蛇咬上一口似的,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好在他曾经学过点穴之术,轻轻在胳膊上点了几处大穴。 痛楚瞬间缓解了不少。 汉子解决了麻烦,顿时抬头看向两人。 一眼便看到沈鸢。咬着牙狰狞地笑着说道。 “定是你个臭娘们,竟然敢对爷爷我使用阴招!” 说完,伸出没事的那只手,开始要对沈鸢不利。 柳儿惊叫一声,赶紧要挡在沈鸢面前,却不想被汉子一把拽住头发,往外头拖。 就在这时,汉子果真看见了一直放在柳儿身后的华美盒子。 正是这盒子当中,装着从皇宫带出来的凤印。 汉子将柳儿拖出来,扔在马车之下,一伸手,便拿到了那个装着凤印的盒子。 眼神之中带着贪婪的目光,饕餮一般地看着锦绣盒子。 “好家伙,分量还不小,究竟是什么宝贝?用这么个精致的盒子装着?” 说完,伸手就要将盒子打开,却不想,下一秒,一柄寒刀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李秋浑身一个哆嗦,眼睛顿时斜着,想要看究竟是谁在身后。 却不想对方早已经识破了他的意图,那锋利的刀刃更加逼近了脖子。 隐隐约约之间,脖子上的皮肤似乎已经被划破。从中渗出了几个小小的血珠子。 李秋这下相信,对方是动真格的了。 若是自己轻举妄动,对方很有可能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大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您想?要不您看看,今日这两个娘们,咱们一人一个如何?好歹是我先拦下的。” 身后,萧野冷笑一声。 看着眼前黑漆漆、脏兮兮的李秋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手竟然伸到他的人身上来了。 胆子不小。 不仅如此,死到临头竟敢和他谈条件。 “谁借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说话?” 低沉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秋的额头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珠子的液体滚落下来。 喉结上下滑动着,口中因为害怕和恐惧,如今已经干燥不已。 “我有眼不识泰山,敢问大侠名讳?” 李秋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不断想着能够逃走的法子。 完全没有想到,此刻后有萧野刀剑无眼,前面,还有沈鸢出神入化的暗器。 今日就算是他化身成一只苍蝇,也绝对没有能够逃脱的可能。 萧野和车轿之中的沈鸢对视一眼,下一刻,扯着唇角开口。 “我的名讳,你不必知晓,将手中的东西举起来。” 李秋下意识看了一眼手中的锦绣盒子。即便知道如今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还是想要看一眼,这盒子当中究竟是什么物件。 心中着实万分痒痒。 正想着,顿时心生一计。 正在李秋将盒子举起来,萧野准备伸手去拿的时候,李秋突然变换身形,侧身到方才被自己扔到马车之下的柳儿身边。 一伸手,将柳儿拽到自己的怀中。 用捏着小刀的手,抵在柳儿的脖子之上。 就在这个时候,萧野的刀也重新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秋嘿嘿笑了一声。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萧野,眸中生出几分轻视出来。 那盒子依旧稳稳落在他的手心之上。 “我当是个什么样的英雄角色呢,原来不过是一个小白脸。你要不叫你爷爷一声,本大爷再考虑考虑将这宝贝给你?” 萧野眸中的笑意逐渐汇聚,面上依旧是宠辱不惊的神色。 微笑着看着李秋。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将盒子交出来。” 李秋听完,狠狠往边上啐了一口。显然已经被激怒了。 恶狠狠对着萧野说道。 “你个小白脸,敢这么和爷爷说话,小心待会子让你……啊!” 李秋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心口一疼,垂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腹部插着一根反光的长剑。 显然,这剑是从身后直直插入身体当中的,他甚至没有丝毫的反应时间,这柄长剑,便已经取了他的半条性命。 李秋面上浮现难以震惊的神色,夹杂着异常的痛苦。 张了张嘴巴,却只有鲜血从唇口之间流露出来。 “你……” 萧野面上始终带着笑,见李秋已经瘫痪在地上不得动弹,便收起自己的长剑,从李秋的手中,将那盒子夺了过来。 打开之后见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随手便递给了已经吓破胆的柳儿。 柳儿仍旧沉浸在恐慌之中,直到现在,才终于缓和起来。 双手接过萧野手中的盒子,重新回到马车之中。 片刻之后,帘子再度被掀起来。 萧野正好抬头,一双眼睛对着沈鸢。 “东西好生收着。没事吧?” 沈鸢的神色复杂,方才的一剑是她所出,但是她知道,若是没有萧野吸引了李秋的注意力,一旦将这个疯子激怒,后果将不堪设想。 “多谢。” 今日若不是萧野及时赶到,恐怕凤印丢失不说,就是她与柳儿的生命,都有可能受到威胁。 萧野轻松地吹了一声口哨。 “人没什么事就行,方才听说下雨,你主仆两人还没回府,便赶来看了看。也好在来看了看。” 面上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 沈鸢没有否认,视线落在萧野身上。 看着他因为大雨而被雨水淋湿的衣襟,下意识开口说道。 “坐进来。” 萧野挑了挑眉头,倒是没有推脱。 车夫则从晕倒之中恢复,重新驾着马车,回到了公主府。 路上,萧野视线落在柳儿怀中的盒子上。 笑着打趣道:“不愧是淮安公主,这样的东西,竟然也能到手。” 沈鸢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 萧野也不自找没趣,过了片刻之后,马车到了公主府上。 因为早些时候被赶出来,所以萧野理所应当以为自己要回到自己的萧府上去。 只是没想到,沈鸢下去之后,颇为好奇回身看着他。 “你不进来?” 萧野心中大喜过望,正要答应的时候,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揉了揉鼻子,颇为不好意思地向沈鸢笑了笑。 第136章 哭笑不得 下一秒,在众人惊恐的眼神当中,直接向后倒了过去。 沈鸢意识到不对劲,让人上前看了看。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检验,最终确定萧野中了风寒。 “公主,不必担心,这风寒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因为驸马近日太过操劳,劳心劳力,所以才会在淋雨之后,晕倒过去的。” 沈鸢了解了大致的情况之后,正要走。 却不由自主,来到了萧野的床前。 萧野所睡的地方,还是销香院。自从他搬出去之后,这里就没有第二个人住进来过。 除了日常打扫的侍女之后,几乎没有人再进来。 猛然之间,萧野重新躺在这里,就像是时间倒流,一切都回到了从前似的。 沈鸢双眸垂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柳儿端着萧野的药,走到沈鸢边上,突然借口说,自己还有些重要的事情忘记了,拜托沈鸢帮忙喂药给萧野。 实际上,柳儿是在为两人创造独立相处的机会。 毕竟,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两人乃是互相爱慕,只是两人都异常好面子,并不爱将心中之事一一表达出来。 所以今日柳儿才会拜托公主喂药。 替两人关上门,柳儿在门口听了片刻之后,捂着嘴偷笑下去了。 转头便看见了龙一,吓得差点失声。 见龙一就要开口,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带着龙一来到远处。 “你这么鬼鬼祟祟作甚,莫不是做了什么不利太子的事!” 柳儿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 “说什么呢你!方才我是为了……” 见龙一探究好奇的眼神,柳儿突然卖起了关子,并不打算将实情说出。 龙一一脸不屑。 “不说就不说,我还有事找太子殿下,先行告辞了!” 说着正要走,却被柳儿拦住。 “不行,你现在不能过去。” 龙一一脸不屑,以为柳儿这么个小小的身子,如何能挡得住自己? 只是一把推开柳儿,正要往前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柳儿连名带姓地叫了自己一声。 龙一好奇转身,谁知道入眼的便是柳儿,手中正摊开一张黄色的油皮纸。 那纸张之上,竟然铺满了白色的不知名粉末。 随着他一转身,柳儿对准那堆白色粉末,一股脑吹到他的脸上鼻子上……哪哪都是。 龙一还没来得及抬手挥散,甚至还没来得及咳嗽两声,便发觉自己浑身麻木。 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张嘴能够动弹。 “你对我做了什么!” 龙一怒目圆瞪,此时,即便有全身的本领,也难以使用出来了。 听着龙一咬牙切齿地发问,柳儿颇为得意。 将手中剩余的粉末依旧包好,随后塞进自己的腰间,拍了拍手。 笑着说道:“你就死心吧,放弃挣扎,这是我的定身散,人只要是稍微闻上一点点,便会全身失去知觉。从手、脚、胳膊……最后到嘴巴都不能动弹了!” 柳儿越说越兴奋,这原本是自己无意间的一处小发现,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效果! 顿时围绕着龙一,前前后后绕了一圈。 颇为满意自己的东西所造成的效果。 “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不过你放心,等到六个时辰之后,你身上的定身粉药效自然会解除,到时候,你再去找驸马也不迟,在那之前,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公主的幸福!” 龙一听着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顿时半点也不想理会柳儿这个白痴。闭上双眼,索性开始闭目养神。 与此同时,房间之中,萧野醒了过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沈鸢,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意味深长地,似乎颇为得意地说道。 “公主手中可是要给我喝的?” 一时间没听明白,沈鸢下意识点了一下头。 说知道下一刻,萧野便勾起唇角。 “既然如此,便有劳公主了。” 沈鸢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萧野得寸进尺,分明自己已经醒了过来,还指望着她出手。 顿时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汤药放在一旁,起身就要离开。 萧野见玩笑开过了头,顿时挽回。 随后,突然说起凤印相关之事,才终于将沈鸢留住。 “你知道那凤印?” 沈鸢狐疑看着萧野,关于凤印之事,所知道的人甚少。 但是方才萧野的行为举止……沈鸢不得不怀疑,他是真的知道。 只见萧野勾起唇。 “原以为不过是书上随便看来的传说,却是真的。” 他也不敢相信,只是方才通过沈鸢面上的神情,便可以断定,十有八九,就是了。 “那你认为,这其中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 萧野沉吟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极有可能为真,当初在我所看的,是一本孤本古籍,若非无意间得到这么一本书,我也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传说。” 实在是太神奇了。 原来四国的凤印,集合在一起,竟然暗藏玄机。 这个消息,恐怕四国的皇室都难以知道。毕竟若是知晓其中的门道,当今的北燕太后,是不可能轻易将凤印,交出来给到沈鸢手中的。 沈鸢抿了抿唇。 “那么,我们不妨来试一试,你羌国的凤印,如今在何处?” 萧野一愣,没想到她如此直接。 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舍不得拿出来?” 萧野唇角带着笑意,解释道。 “那原本就是你的东西,自然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只是,现在凤印并不在我手中,若是想要,可以让人取来给你。” 沈鸢抬头,正好撞入萧野深沉黝黑的眸子当中。 她从中看到了自己。 直到这一刻,沈鸢才明白过来,萧野所说的,原本就是属于她的凤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即便是冷淡如沈鸢,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也还是心中怦然一跳。 下意识移开眼神。 转身走了出去。 见沈鸢几乎是落荒而逃,萧野爽朗的笑声顿时在销香院的上空传开。 远处的龙一正在试图用自己的内力,将自己的身子从僵硬当中恢复正常。 突然听到萧野的笑声,一紧张,竟然导致气息紊乱,一时间方才的努力全都白费。 只能哭笑不得。 第137章 后花园扑蝴蝶 “公主,之前拦住我们的李秋,现在已经被抓起来,重新送到官府当中去了。” 柳儿说着自己打听来的小道消息。 沈鸢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如今自己手中已经有了一块凤印,若是加上萧野许诺她的那一块,就还剩下两块。 一块在左梁迟桑的手中,还有一块,则在南疆。 沈鸢陷入沉思,若是想要拿到这两块凤印,难度显然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为了彻底拿到凤印之后隐藏的秘密,就不得不找到这两块。 接下来,究竟要如何是好呢? 不多时,下人便禀报说,安南郡主的侍从,前来送信。 沈鸢好奇,听说之前安南的痴傻,经过太医的医治,已经好了许多。 这段时间应该还在修养才是,怎么会突然找人过来传话? 正想着,柳儿已经让人将那传话的人带到沈鸢面前。 见了沈鸢的面,先是问候,随后便递上了自己要送过来的东西。 沈鸢打开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上面的话都是真的?” 那小厮多半猜到了,面上苦笑。 “这也是没办法了,我家王爷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实在是不能眼睁睁看着郡主被送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没办法才来求公主您,看看可有什么万全之策没有。” 沈鸢沉吟片刻,将手中的信封重新折叠起来。 “你先回去,本宫有了法子,会亲自前来告知。” 小厮千谢万谢,转身回去了。 “公主,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 “父皇的旨意,要将安南送到南疆前去和亲,以求两国邦交好。” “这……” 柳儿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且不说那南疆是普通的北燕老百姓都不愿意过去的地方。就说这安南公主,出身娇贵不说,而且更加是老王爷的手心宝。 这么一道圣旨下来,简直是要老王爷的心头肉啊! 也难怪老王爷无论如何不肯答应,只让人来寻求公主的帮助了。 沈鸢眼神微微眯了眯,父皇既然能做出如此决定,必然是老王爷有地方阻拦了他的路。 可是放眼当今的朝堂之上,除了几股较大的势力之外,还有谁能和他相互抗衡呢? 究竟是为什么,要不顾兄弟的情分,也要将安南送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南疆。 这一切,都让沈鸢有些捉摸不透。 萧野见沈鸢面上低沉,似乎有心事,便走到一旁。 见柳儿眨了眨眼睛。 便知道是遇上难题了。 “若是遇上了问题,我可以帮上忙吗?” 说着,沈鸢突然转头看向萧野,眸中带着几分探究。 “沈自行现如今在何处?” 萧野似乎早已预料到,沈鸢终究会问道这个问题,因此面上暂时看不出丝毫的紧张与慌乱。 只是面色依旧,双眼看向沈鸢,没有丝毫逃避。 “沈自行如今在我手中不错,只是鸢儿你信我,我如今留着他还有用处,等到用完之后,自然会放他回到北燕。” 对于萧野的话,沈鸢将信将疑,毕竟沈自行是北燕的皇室。 就算有朝一日,他被彻底逐出北燕,那他所知道的,所见到的东西,若是随便告知别国,也能给北燕造成不小的损失。 更何况萧野还是曾经被北燕所灭掉的一个国家之太子。 这话的可信度实在是引人深思。 只是沈鸢却没有将内心的疑虑讲出来。 不多时,便同柳儿前去老王爷府上。 经过小厮接见之后,见到了两鬓斑白的老王爷。 此时的老王爷像是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多岁似的,双眼深深凹陷进去,可以看得出来,因为安南的事情,老王爷已经操碎了心。 之所以会找到她,想必是所有的方法也已经试过了。 通过与老王爷的沟通,沈鸢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基本的情况,想必你已经了解了,只是还有一件,本王老年得女,如今就是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公主能想法子将安南留下,那本王……” 说着,老王爷站起身来,走到沈鸢面前。 当场面对沈鸢,深深鞠了一躬。 沈鸢有些动容。如此位高权重,戎马半生的老王爷对自己一个晚辈行如此大礼,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能够好过一些。 老王爷是真的很看重安南。 也足以见得,北燕王用这一招,让老王爷就范,究竟是多么的阴险。 “王爷起身吧,本宫只能说尽量,但是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合适的法子,让安南留下来。” “只要公主肯帮忙,无论做什么,老夫都在所不辞!” 沈鸢点了点头。 见过老王爷之后,便来到后花园,听下人说,安南正在花园中玩耍。 走到假山边上,果真看见安南正在扑蝴蝶。 此时阳光正好,安南面上尽是孩童一般的笑容,看上去天真可爱。 一想到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要嫁到南疆,那等穷乡僻壤,邪门歪道之处。就连沈鸢,也还是有些动容。 似乎察觉到什么,安南正要往前扑过去的时候,突然转头,一下看见了站在不远处,背对着阳光的沈鸢。 阳光逆着朝沈鸢的背上洒下一片金光,在安南的角度看着,像极了仙女一般。 有种让人无法捉摸的美丽。 沈鸢看着眼前的安南,眸中最后的一丝担忧也被隐藏起来。 安南分外敏感,若是露出什么马脚,被她所察觉,定然不会想要老王爷和她为难。 “皇姐!你来了!” 安南像一只小花蝴蝶似的,飞奔到沈鸢面前。 身后跟着数十名小厮侍女,生怕安南出现什么岔子。 “你们不用跟着我,我和皇姐在一起,不会出什么问题,大可以放心好了。” 说完,安南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挥散一直跟着自己的小厮和侍女,转而和沈鸢还有柳儿,一同进去到自己的闺房之内。 一进入其中,沈鸢便已经闻到淡淡的花香。 这花香萦绕在鼻尖,格外让人觉得身心愉悦。 “皇姐,你快过来呀!” 安南兴奋地向沈鸢展示自己的平日收集来的一些小玩意,大多都是一些奇珍异宝。 一样一样细心且细致地对沈鸢讲解着。 第138章 一锭银子 很快,沈鸢便发现事情的不对劲起来。 安南一边解说,一边将所有的小玩意都放进了一个小箱子当中。 一旁的侍女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意外的事,一面小心将玩意装进箱子,一面处处用布包裹着,生怕碰碎了一点。 “为什么要收起来?” 安南一听,面上原本还存在的笑容,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垂着的脑袋一直没有抬起来。 很久之后,才终于开口。 “皇姐,这些东西都是送给你的,安南马上就要用不上了。” 沈鸢看得出来,安南是非常喜欢这些小玩意的。 突然全部都送给自己,下意识让沈鸢联想到什么,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个小脑袋,沈鸢忍不住开始怀疑,安南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鸢让柳儿和边上的侍女都下去,将门关上之后,开口问道。 “安南,告诉本宫,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安南的眼眶肉眼可见红了起来。 抬头可怜巴巴看了一眼沈鸢,眼眶之中已经积满了泪水。 几乎下一秒就要全部一股脑滑落下来。 “皇姐,父王要将我送走,送到很远的地方去。” 沈鸢心中咯噔一声,看着安南,面上的表情并未有很多的变化。 “这是谁告诉你的?” 安南撇了撇嘴巴,狠狠摇了摇头。 “没有谁告诉我,是父皇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我听到的。” 沈鸢了然,定是当时,宫中的太监前来传话的时候,恰巧被安南听到了。 老王爷竟然还被蒙在鼓里,一直想着要保护安南,不被任何烦恼所侵袭。 “皇姐,若是我去了南疆,是不是就不能回来了?” 安南突然闷着声音问道。 沈鸢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原本要说出来的话,也吞进了腹中。 看着安南,走进两步。 安南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突然落了下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低落在桌面上,形成一滩小小的水渍。 沈鸢叹了口气。 “别哭了,皇姐不会让你有事,这段时间一起都听你爹爹的安排,我也会和你爹爹联系。其余不必担心。” 对待安南,这一刻,沈鸢是真的将她当成自己的小妹妹来对待。 安南听了沈鸢这么说,顿时双眼一亮。 期待地看着沈鸢。 很早之前她就知道,皇姐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什么事情到了皇姐的手中,都是轻而易举的。 皇姐就好像是天上的仙女,无论遇上什么苦难,都能很快解决。 安南提高了嗓音,颇为高兴地说道。 “安南都听皇姐的话,只要不离开爹爹和皇姐,安南做什么都行!” 沈鸢拍了拍安南的脑袋,稍微交代了几句之后,转身离开了。 既然已经答应下来,那么必须要想办法,彻底帮助老王爷和安南解决掉这个问题。 但是北燕王一旦决定好的事情,恐怕没有几人能够改变。 所以,现在沈鸢需要想到另外一个法子,来帮助安南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同时,不会引起北燕王的怀疑。 沈鸢的眼睛眯了眯,看向远处。 嘴角缓缓勾了勾。 声色歌舞场之上。处处都挂着红绿色的帷幔,营造出暧昧迷乱的氛围。 红色漆木围成的楼之上,站着不少的女子,肩上的薄纱水袖不断在空中摇荡,散开其中的胭脂气。 柳儿往沈鸢身后缩了缩,眼神之中带着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公主,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沈鸢如今一副公子哥打扮,面上用易容术做了简单的处理,看上去像极了一个英年才俊。 所以一进入春香楼,便受到不少目光的注视。 沈鸢压低声音说道。 “别露馅了。” “哎呀呀,这是哪出来的,如此俊俏的两位公子哥,快快里面有请!” 正说着,一个身材十分臃肿,面上带着一颗黑痣,身着一身庸俗颜色搭配而成裙装的老鸨走到两人面前。 第一眼便落在沈鸢身上。 内心忍不住赞叹。 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清润公子哥气质! 看打扮,应该是手中不缺少银子,这一次一定要好好赚上一笔! 说完,热情地迎接上去。 直到走到面前,才发现沈鸢身后还站着一个柳儿。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啊?” 沈鸢冷冷开口:“沈宏,找一件上好的屋子,然后带几位女子进来。” 在这一行做久了,有时候只用听说话,便能够听出一个所以然来。 老鸨一听,这沈鸢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便知道这下子是碰上了真财主了。 旋即也什么都不再多问,只是亲自招呼两人前去了最好的包厢,过了片刻之后,老鸨再度返回,身后已经跟着足足一排姑娘。 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面上无一不是用一张薄薄的面纱遮盖住容貌。 这是青楼之中一种特殊的情趣。 为的就是使得前来消遣的贵人,能够同一种似是还非的朦胧感觉。 “将面纱都摘下来。” 那些个女子,听了话正要照做的时候,边上的老鸨突然上前,赶紧阻止了他们的行为。 随后陪着笑,对着沈鸢说道。 “哎哟,公子,可不是这样说的。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要先付银子,才能够摘下面纱的!” 说着,老鸨谄媚地笑了笑。 “想必对于公子来说,这点子不是难事吧?” 柳儿突然上前,将一锭银子放到老鸨的手心当中。 当即,在场除了柳儿和沈鸢两人,其余的人眼睛都恨不得要瞪直了。 眼神全部粘在了那银子上头。 老鸨动作麻利,将银子收到自己的袖口当中,嘿嘿一笑,看着沈鸢。 “公子,您请您请,不管想要多少个姑娘都没问题,您尽管尽情挑选,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再叫我就是了!” 说完,兴高采烈将门关上,自己走了出去。 老鸨出去之后,身下的姑娘们纷纷都往前毛遂自荐,已经完全没有了方才的矜持。 毕竟,方才这两人随手拿出的一锭银子,就是寻常人家一年的日用开销。 这样的财主,哪个不想傍上呢? 正在大家都要飞奔上去的时候,柳儿突然挡在沈鸢面前,说道。 第139章 一个模子当中刻出来的 “都站好,否则一分银子都别想拿到!” 众人一听说如此,顿时不敢多动,只是暗中的你争我抢毕竟少不了。 在推搡之间,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被挤了出来。 由于没站稳,以一个极为难看的姿势摔倒在地上。 众人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看着地上的女子,暗中偷笑。 沈鸢却被这个女子吸引了注意。 待到她站起身来时,沈鸢眼前一亮。 “此人留下,其他人可以出去了。” 柳儿一面说,一面给众人各一些银子打发,因为得到银子,所以大多没有怨言。 而被单独留下来的女子,则面带惶恐。 看着眼前陌生的两人,眸中满是惊慌。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摆放才好。 再加上沈鸢即便经过面部的修饰,但是身为男儿身的他,竟然比一个女子还要漂亮。 顿时,那青衣女子被羞得抬不起头来。 “你不必紧张,我今日来,其实是想要找人,完成一个任务。” 在方才短短的一点时间之内,沈鸢已经率先观察好了,眼前的女子的体型、神态都与安南相差无几。 再加上青楼女子的身份,家中没有羁绊。 若是以这样的女子代替安南去南疆进行和亲的话,说不定能够保住安南。 只是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会做什么想法。 沈鸢看了柳儿一眼,柳儿会意,将他们此行的目的,告知眼前的青衣女子。 只是在说话之间,隐藏了真实的身份。 所以青衣女子还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富贵之家。更加没有想到,自己即将代替前去和亲的,乃是一位公主。 令沈鸢赶到惊讶的是,眼前的女子听到报酬丰厚,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在得知自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之后,反而越战越勇。 沈鸢忍不住对眼前的女子多了一两分的探究。 这样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举措,就连一般的男子都难以做到。 更何况是一位青楼女子? “公子,我名唤绿稚。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不着急,既然你已经答应下来,便先随我们一起走吧。” 柳儿上前,要带绿稚离开,却没想到,绿稚却有些犹豫起来。 “这是为何?” “这里的妈妈十分严厉,若是没有特殊的渠道,只是用银子,恐怕妈妈不会轻易放人。” 绿稚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更何况,若是遇上妈妈狮子大开口。 绿稚担忧地看着柳儿一眼,恐怕到时候的银子,这两位公子要头疼一阵了。 但是从良,这是对每一个青楼女子都十分具有诱惑性的。 绿稚也不意外,为此,她愿意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 柳儿见了,忍不住笑道。 “你就放心吧,银子的事情,赎身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接下来,你只需要好好听我与工资的话就行。” 话虽如此,绿稚心中还是不能放下。 直到自己彻底走出了春香楼的门,才恍惚觉得似乎在梦中似的。 当即掐了自己一把。 是疼的! 没想到,这一切尽然是真的! 绿稚看着眼前的行人街道,眼底似乎有泪光闪过似的。 当即向沈鸢和柳儿行礼。 “多谢两位恩公,若非两位,绿稚万万不能在有生之年,踏出春香楼一步。” 对于春香楼妈妈的贪婪,绿稚是心知肚明的。 她难以想象,也根本不敢想象,两位公子为了救自己出来,究竟耗费了多少心血。 “快起来吧,随我与公子一同回到府上,到时候你就全明白了。” 之所以迟迟不透露身份,只因为毕竟是在外面,人多口杂,恐怕将秘密说出去之后,惹得人多口杂。 但是现在,三人之间的距离,说出来的话只有三人能够听到。 绿稚看着凑近的柳儿,突然眼底划过一丝狐疑。 刚要出声询问的时候,沈鸢已经开始催促两人迅速上去马车。 一路上,绿稚连眼睛都不敢多眨,全神贯注盯着接到上的风景。 等到车彻底停在公主府门前的时候,绿稚彻底傻眼了。 下意识看向柳儿。 一时间,竟然难以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柳儿嘴角带笑,一一介绍清楚,告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沈鸢的身份是什么。 进入公主府之后,绿稚显得更为坚定起来。 无论柳儿说出什么样的话,也只是一口答应下来。 沈鸢派人前去宫中打探消息,不久之后,打探的人回来,告知沈鸢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 一个月之后,南疆的和亲使者就要赶到北燕。 也就是他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来竟绿稚培养成一位宫廷礼仪全备的女子。 任务虽然比较繁重,但好在绿稚灵活变通。 很快,一个月时间便已经到了。 和亲使者已经进入皇宫,而老王爷那边也已经按照皇上的旨意,开始准备和亲的各项事宜。包括安南的婚服等。 以为不时之需,这些东西老王爷一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没有让安南知晓,眼看纸就要包不住火了,老王爷紧急派了一个人,前来沈鸢府上,询问一切准备得如何了。 事先,老王爷并不知道,沈鸢直接找了另外一个女子直接代替安南出嫁。 但是多少也猜到一些眉头。 就算是不能,也终究要为了安南,破釜沉舟一把。 只是,接下来,让沈鸢措手不及的事情出现了。 “不好了公主!方才老王爷让人传信过来,说是皇上为了和亲能够顺利进行,特地让安南公主从皇宫当中出嫁,听说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沈鸢闻言,面色一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愧是北燕王,就连这一点可能都不会放过。 既然已经被察觉,那么她也就不必客气了。 沈鸢让柳儿备好马车,带着绿稚直接进入皇宫。 房内,绿稚早已经易容好,换上了一套轻便凌厉的夜行衣。 沈鸢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稍稍有些发愣。 眼前的绿稚,除了眼神比安南要灵活一些,简直就是第二个安南。 两人仿佛是从一个模子当中刻出来的。 第140章 皇宫的地图 “参见公主。” 绿稚的声音将沈鸢拉回现实,而一旁的柳儿,早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公主,这太神奇了!” 沈鸢嘴角勾了勾。 “既然准备好了,那么便出发吧。” 绿稚相视一笑,坐上了前去皇宫的马车。 快要到宫门口时,绿稚明显有些紧张和惶恐。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皇宫,毕竟这等地方,从来对于她来说,只是道听途说的地方。 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真的进入到这等地方。 心中既有惊喜,也有微微的恐惧。 “你不必担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好,里面随时有人接应你,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鸢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马车之外一声叫停的声音。 绿稚快速看向沈鸢,却被示意躲在马车的暗格内。 “车内是谁,我们要按例检查!” “瞎了你的狗眼,这可是淮安公主的车驾,你也想检查!” 那身着黑色盔甲的侍卫有些犹豫,想要上前,却被车夫一声喝退。 但是上头已经吩咐下来,最近进出宫殿的人,无论是谁的车驾,都要好好搜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自己是要丢脑袋的。 侍卫还想要上前,却被身后的将领叫住。 “头儿,你来了,他们说这是淮安公主的车架,不让检查。” 车夫冷哼一声。 “我家的马车,进进出出不知道多少遍,还需要你来检查?把咱们公主当什么了!” 将领一听,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为了不让事情闹得太僵,赶紧上前赔笑。 “不过是一点小事,倒是不必为了这个生气,我们也只是按照上面下来的指令行事。”说完,走到马车边上,问了个礼。 “淮安公主,属下问您安。” 沈鸢看了柳儿一眼,柳儿会意,将车帘拉开。 将领没想到堂堂公主竟然如此配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入眼的便是沈鸢那张冰山美人的容貌。 美则美矣,只是稍微看你一眼,便会让你整个人冰冻住。 这边是这个将领现如今的感受。 旋即赶紧退后到一旁,弯着身子,请公主继续前行。 原先拦住公主车架的小侍卫,也是一头冷汗。 沈鸢开口说道。 “辛苦诸位,本宫的车架今日检查了,可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是属下不懂事,叨扰公主了!” 沈鸢深深看了那将士一眼,示意放下车帘,朝着宫内继续走进去了。 放下车帘之后,柳儿松下一口气。 马车继续开始行进。 只是身后的将领是如何敏感,如何没有听到,方才柳儿那轻轻的一声叹气? “头,现在……” “这是皇家的事,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后若是再这么不知道分寸,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那小侍卫惊出一阵冷汗。 连忙点头称是。 沈鸢去了无极殿,接下来的事情便是交给柳儿去准备。 柳儿一早便已经熟背的宫中地图,知道安南出嫁的宫殿,正在东南方向的乾德宫。 无极殿内,早已经集结了不少的皇家贵族。 自不久之前与左梁的战争之后,沈鸢在民间的呼声很好,甚至要超过了北燕王这个皇帝。 所以北燕王理所当然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不得不寻求另外一条道路,来保证自己的地位稳固,能够长治久安。 所以,沈鸢其实是北燕王的第一大心头大患。 但是由于直接对沈鸢动手,时机还不到,所以北燕王便开始从身为郡主的安南开始,逐个击破。 安南此次的和亲,实际上是一举两得。 一方面,是给沈鸢一个警告,另外一方面,北燕王的确通过这种方式,能够与南疆交好。 至于这种方式会给安南带来多大的伤害,让老王爷遭受到多少痛苦。 全然不在北燕王的考虑范围之内。 沈鸢的眸中冰冷,在列坐的宾客之中,看到了老王爷的身影。 坐在人群当中,最落寞,也最为孤寂。 之前见,还是斑驳的白发,如今已经全然变成了银白色的一头。 明明与北燕王是差不多的年岁,此时却已经像是一个龙钟的老人。 虽然周围不断有人上前来庆贺,老王爷也不得不举杯庆祝,但是从他眼底的痛苦看来,这一切都非他所愿。 而上位的北燕王,则玩味地看着,欣赏着这一切。 沈鸢的眸中,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小的酒杯。眸子垂着,不知道内心在想着些什么。 下一秒,一道视线落在沈鸢身上。 沈鸢抬头一看,竟是独孤明。 此时的独孤明身着一件紫色长袍,见沈鸢看过来,隔空朝着她举了一下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沈鸢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出殿内。 而独孤明见她如此动作,过了片刻之后,也放下手中的酒杯,走了出去。 两人之间的默契,是早已经经过多年锻炼的。 所以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眼神,独孤明便能够明白,沈鸢方才是什么意思。 果然,到了后花园的荷花湖边上,独孤明果真见到了沈鸢的身影。 “这么热闹的场景可不多见,为何不在殿内热闹,反而出来到如此冷清的地方来?” 沈鸢的面上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冷淡来形容,转过身,视线落在独孤明身上。 “本宫若是你,就绝对笑不出来,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独孤明见沈鸢认真,也收起了嘴角的笑容,换做一副正经的模样。 说道:“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人发现这宫中莫名其妙少了一个人,又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人。” 说完,扯了扯嘴角,走近沈鸢。 “不过我说小鸢儿,你胆子也够大的,竟然敢在北燕王眼皮子地下如此行动,做些小动作,你就不怕他发现?” 沈鸢挑眉,没有丝毫恐惧在其中。 抬眼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独孤明。 “就算是发现了,又如何?你这个北燕王的兄弟,不是也站在本宫一边,参与了整件事情?甚至皇宫地图,都是你所提供。” 独孤明嘴角的笑容顿时凝固住。 第141章 并不好笑 独孤明眯着眼睛,面上没有多大变化,心中却早已经百转千回。 片刻之后,他沉着嗓子开口说道。 “小鸢儿,你可知道,就是你的这句话,便能让孤掉脑袋。” “既然如此,王叔和本宫就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若是本宫出了事,王叔一样跑不掉。” 气氛有片刻的沉寂,边上的树上不时传来几声鸟叫。 这是皇宫中独有的一种鸟儿。 叫声清脆悦耳,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独孤明无奈扶额。 “真是拿你没办法,既然如此,孤便参与你们这场游戏。” 沈鸢满意地勾唇一笑,她早已经有所预测。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独孤明都不可能将她独自放置在危险之中。 这便是她之所以拿地图的事威胁独孤明的底气。 既然已经决定参与其中,独孤明没有半点马虎,要求沈鸢将计划和盘托出。 两人约定晚宴之后,前去公主府进行商议。 待回到殿上,宴会已经进行到一半。 北燕王注意到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座位上,内心早已经起疑。 在派太监前去打听,得知两人曾经在荷花池边上,屏退所有的下人,进行谈话的时候,这种怀疑达到了顶峰。 按照北燕王的性子,若是自己被人在眼皮子底下糊弄,那无论是付出什么代价,也要让对方跪在地上求饶才行。 但是如今,面对的两个人是沈鸢和独孤明。 一个是他的亲生女儿,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无论怎么做,只要这二人因为他的缘故,稍微有所损失,他这个北燕皇帝,便会遭受到天下人的唾弃与指责。 更何况如今,沈鸢在民间的名气,要远远超过他这个皇帝。 北燕王阴沉着一张脸,手中捏着金色的酒杯,指尖不断在杯边缘滑动着。视线不断在沈鸢与独孤明两人之间流转。 “皇上。” 华妃上前,清清脆脆,娇娇滴滴的一声,顿时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 在座的,都是皇帝较为宠爱的妃嫔,无论位置高低,都投来嫉妒的眼光。 这个华妃,乃是近来宫中最为得宠的一位妃嫔,原是太极殿的一个洗脚奴婢,因为使了下三滥的手段,成功爬上了皇上的龙床。 这也就算了,还不知好歹,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让皇帝这么长时间圣宠不衰! 甚至违背祖宗的训教,连续在她宫中留宿长达三四个月之久。 这三个月之中,华妃的位置也一升再升,现在已经从当初的洗脚奴婢,摇身一变,成为了仅次于皇后位置的华妃。 众妃嫔都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华妃现在就在外国使臣面前出丑,失去皇帝的宠幸。 只是谁都没想到,华妃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恨不得群起而攻之。 北燕王原有些不耐烦,但一见到华妃的面庞,目光顿时柔和下来。 就是这个华妃,当初在他病重的时候,寸步不离,守护在他身边。 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伴,他早已经对此女暗生情愫。 所以才会不惜违背祖宗规矩,将她破格提拔上来。给她整个六宫之中,独一无二的宠爱。 此番,见华妃娇娇滴滴走到面前,北燕王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伸手,将华妃揽入自己的怀中。 低着头问道:“怎么了?” 这一举动,落在众人眼中,有诧异、有惊讶、有记恨、有嫉妒…… 华妃推了北燕王一把,却压根没有用上什么力气,倒像是在欲擒故纵。 轻轻攀附在北燕王的耳朵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只见北燕王的脸上先是惊讶,似乎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 直到看见华妃点头。 才终于喜出望外,发出一声大笑。 成功将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两人身上。 沈鸢放下酒杯,目光沉静转头过去,只见北燕王面上一扫先前的阴霾,因为高兴,而显得年轻不少。 边上的这位华妃,更是满面春风,一脸娇羞。 沈鸢饶有兴趣,看着恋人的神情,下一瞬,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寻着视线看过去,见是独孤明。 冲着自己挑了挑眉头,随后看向北燕王。 调侃的意味不言而明。 沈鸢冷冷勾起嘴角,北燕王话虽然还未出口,但是看着情形,在场的若是长了眼睛的,大多都能猜得出来,边上的华妃,估计是有喜了。 看见华妃有意无意抚摸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沈鸢眸中划过一丝讥讽。 边上如此多的豺狼虎豹,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遭受到如此多的关注,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显然,身为母亲的华妃,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依旧沉浸在母凭子贵的想象之中,对于自己即将面临的威胁,没有丝毫察觉。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北燕王当众宣布,华妃已经有了身孕,待将来诞下麟儿,将再次提升位分。 到时候,华妃在后宫的位置,只可能是无人再敢撼动。 又有谁还会记得,这曾经只是一个人人唾弃的洗脚奴婢呢? “华妃辛苦了。” 北燕王举起自己的酒杯,要敬华妃一杯。 华妃受宠若惊,赶紧端起边上的果酒,一饮而尽。 动作因为紧张,有些许仓促,但是这落在北燕王的眼中,竟成为分外的可爱。 顿时将华妃揽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华妃的背。 这落在边上的妃嫔眼中,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其中在座的,有年岁比华妃长的,有年岁小的,有曾经得宠,现在不如从前的,又有现在比从前好,但是始终被华妃压着一头的。 无一个不将华妃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而北燕王此举,无疑是将华妃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不多时,外国的使臣纷纷上前,要为华妃庆贺。华妃也一一应承,一时间风光无几。 宴会结束之后,沈鸢回到公主府上。 一同回来的,还有独孤明。 两人在大厅之中,煮茶论事。不多时,天已经渐渐明朗。 见沈鸢面上已经出现几分疲倦。 独孤明识趣准备离开。沈鸢也并未多做阻拦,毕竟自己是时候去休息了。 只是没想到,独孤明刚出门两步,便停下了脚步。 第142章 如何处置 “王爷好一个闲情雅致,夜访公主府?” 沈鸢听这声音,便知道来人的怒意不浅。 原本不准备多做解释,毕竟她与独孤明之间,没有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 若真要是说,萧野甚至还不如她与独孤明亲近。 但是此刻,萧野如此说来,竟然让她有种窘迫之感。 随着萧野步步逼近,独孤明也无奈只能后退,一直退到桌前。 不过几日的时间不见,萧野已经与上一次相见,拥有着完全不相同的气质。 这不得不让独孤明对他刮目相看。 这个萧野,每一次都能给他不小的惊喜。另一方面,他不得不承认,沈鸢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辣。 能够从那么多的羌奴之中,选到这么一个宝贝。 独孤明看着萧野的时候,始终带着一丝丝的轻蔑。 认为他不过是北燕手下败将,羌国的一个太子,对于北燕,乃至他个人来说,都不足为据。 但是碍于沈鸢的面子,他一直隐藏内心真实的想法。 只是既然有了想法,便无论藏得再深沉,也还是难以逃脱被发现的命运。 萧野向来知道,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意见颇深。甚至根本看不起自己,所以对于他每次接近沈鸢的举动,自然内心不爽。 两人对峙良久,独孤明被萧野的气息压制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能先开口,将话头引到沈鸢的身上。 “驸马为何不去问问公主?这是你们两夫妻的事,何必牵扯到孤身上?” 面对独孤明面上的挑衅,萧野嘴角勾起一抹不带任何情绪的冷笑。 那像刀子一般的视线,落在沈鸢身上的时候,瞬间变了一个样子。 “若是困了,便先去睡觉,我待会儿就来。” 最后这半句话,不仅让沈鸢的睡意消失了大半,而且也成功让独孤明眯起双眼。 沈鸢察觉两人之间的火药气,丝毫不当做一回事,也丝毫不认为,自己就是这场祸端的始作俑者。 微微打了一个哈欠,转身同柳儿走了出去。 萧野的视线,一直到沈鸢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边上的独孤明才半是嘲讽地开口。 “人已经走远了。” 萧野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像是裹上了一层寒冰似的。 成功让独孤明察觉到一丝威胁。 独孤明眯着眼睛,缓慢开口。 “几日之前,太子的功力可远远没有如今这么醇厚,短短几日的时间,太子竟然有了如此多的变化,真叫人好奇啊。” 萧野冷笑一声。 两人的身高不相上下,若是论气质,萧野要更加开阔宏达,而独孤明,则更为狭窄深幽。 各有千秋,但是若是对垒,则无论如何,也是萧野更胜一筹。 再加上萧野的功力已经醇厚如斯,已经在心理上给予独孤明以震慑。 自然而然,最后不战而胜。 独孤明深知,自己如今的功力,若是与现在的萧野相互抗衡,很有可能,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所以干脆放弃与萧野正面的冲突。 相反,他更加感兴趣,眼前的萧野,究竟是如何做到,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将功力精进到这个程度的。 按照这样的修炼速度,百年之内,他只见过一人如此。 只是……那人的功力,要远远精进过萧野。两人甚至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物。 那个人,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 独孤明眼底划过一丝敬畏。 被萧野看在眼中,略带嘲讽地说道。 “王爷,在敌人面前走神,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萧野的声音低沉,但是出手却丝毫不马虎。 在说话之间,已经暗中用内力朝着独孤明使去。 独孤明因为失神,猝不及防连闪躲都没有时间。内力还没调动起来,便已经被萧野击中。 独孤明后退两步,身形微微不稳。 待站稳之后,再抬起头来,眸中竟然满满是震惊。 独孤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萧野,捂着自己被打伤的地方。 情绪甚至有些失控。 独孤明的胸口上下起伏着,一双眼睛死死瞪着眼前的萧野。 “你不是萧野!你究竟是谁!” 萧野面上,始终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笑。 “王爷在说什么?我就是如假包换的萧野,被灭的羌国太子——萧野。” 眼神逐渐变得幽深,那双眸子中射出来的视线落在眼前的独孤明身上,竟然在无形之中,产生了一种绝对的,强者对于弱者的威压。 这威压,就像是一块万吨重的石头,落在独孤明的身上。 独孤明呜咽一声,哗啦一口鲜血喷洒在地上。 捂着自己的心口,独孤明的唇微微颤抖了一下。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竟然……萧野的功力,竟然比他所探测到的还要深沉! 那简直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 这个人,竟然恐怖如斯! 方才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是那如同海水一般的磅礴内力,是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没有办法假装出来的! 萧野……萧野! “孤认输。告诉孤,你究竟是什么人!” 独孤明执拗于听到萧野的答案,但是心中,早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个雏形。 若是,若是萧野真的是那个人的话,整个北燕,甚至整个天下,都要变天了。 萧野勾起唇角,几根发丝落在眼前,将眼中的情绪尽数遮挡起来。 “本尊的身份,你还不配知道。” 此话一出,原本的威压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方才的一切,似乎只是独孤明的错觉一般。 独孤明愣怔地后退两步,坐在圆凳之上。桌面上放着自己方才与沈鸢饮过的茶水。 茶水已经凉透了,独孤明拿起来,一饮而尽。 似乎觉得不够,又倒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如此反复多次之后,终于笑了一笑。 这笑容之中,带有了太多的苦涩。 “没想到啊,没想到……” 抬头一看,萧野早已经不在厅中。 只有方才他所站着的地方,似乎仍有一种隔阂在其中,让人不敢靠近。 独孤明咧开嘴一笑。 “你竟然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所有人都被你骗过去了,就连沈鸢……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 第143章 青月楼房内 沈鸢回到青月楼,对于外面所发生的一切,丝毫不闻不问。 就像是两人之间的对峙,与她并无什么关系似的。 正就着柳儿端进来的水,洗漱之后,要躺在床上休息下。 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是婢女问候的声音。 萧野来了。 柳儿正要开口询问沈鸢的意思,但沈鸢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让有什么事,明日再来,说我已经睡下了。” 柳儿如实出去禀报,只是片刻之后,脚步慌乱重新回到房中。 站在沈鸢的床前,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一边是驸马,一边是公主,无论得罪了哪一边,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柳儿夹在中间,瞬间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人难做。 察觉到柳儿憋着,似乎有话要说。 原本已经躺下的沈鸢,直接披了件衣裳,走到外室。 果然,原本应该识趣离开的萧野,现在正端端正正,坐在青月楼的堂屋之中。 品着才煮好的酒。 已经准备好的酒具之中,还多出一份。 已经洗干净放在一旁,似乎特地为了什么人而准备的。 沈鸢一扫而过,心中的怒意已经隐隐约约冒出头来。 见眼前的萧野,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在自斟自酌。 冷着嗓子开口说道:“萧野,现在是本宫就寝的时候。” 萧野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过头面上带着如沐春风一般的温柔笑意。 点点头说:“我知道。” 只是虽然口中说已经知道,但是面上,却没有丝毫想要收敛的意思。 反而继续为自己倒上一杯酒,顺带,连同沈鸢的那一份,一起倒上了。 “既然能喝茶,想必,也能喝酒了?” 沈鸢一愣,知道萧野是在说方才,自己与独孤明静坐喝茶之事。 但是,方才是有事要谈论,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哪里有人在这样的时候喝酒? 更何况,他萧野,什么时候能够命令得了她? 想着,沈鸢的面上顿时冷了下来。 “萧野,你不要得寸进尺!” 此时的沈鸢,因为没有睡好,眼下已经隐隐约约出现了两抹淡淡的青黑。 看上去格外憔悴了一些,却也因此,产生了一种让人想要呵护在怀里的气质。 只是一想到方才她做了什么,萧野便觉得不可原谅。 毕竟,方才自己看到他们两人月下独饮的那一刻,心中是何等的感受。 只有他自己知道。 所以,他才不惜展露自己真正的实力,为的就是让独孤明知难而退。 日后,要处处与沈鸢保持好距离。 否则,他绝对不会手软。 这个独孤明,总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底下的人查到,这个人的身份非常不同寻常,虽然还没有查明,但是他现在有理由相信,眼前的独孤明,与大家认为的独孤明,很有可能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萧野觉得都有必要,让两人保持距离。 以免不必要的麻烦产生。 此时,萧野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心中对于沈鸢的野心。 经过那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他的内力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没错,之前的萧野,并不是不会武功,而是内力全被师傅尽数封存起来。 只因为如此巨大的能量,若是他没有一个绝对强悍的身体作为支撑,没有绝对强大的精神作为容器,根本难以消化。 所以,师傅才会使用了自己身体当中,一半的能量,来封存他体内巨大的内力。 从而让他显得与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无异,甚至要更加孱弱一些。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吃了如此多的苦头,经受了如此多非人的折磨,也终于能够因此获得非同一般的锻炼。 成就了现在的自己。 萧野勾着唇,看着眼前的沈鸢,她的内力要在独孤明之上,且远远超过独孤明。 这是沈鸢一直瞒着所有人的秘密,现在却被他一眼看穿。 “过来,坐下陪我喝酒。” 此话一出,不仅是沈鸢,就连柳儿都察觉出不对劲起来。 连忙借口自己要下去忙,赶紧离开了。 谁都知道,若是公主发起火来,那简直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更何况,还是没有睡好的公主。 萧野此举,更像是在将自己往火坑里面推。 柳儿实在不明白,驸马为何要这样做,故意激怒公主,对于他没有任何的好处。 只是无论如何,柳儿都只能为驸马默默祈祷,希望待会公主让驸马死得稍微好看一些。 只是,在柳儿准备继续进去看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彻底的震惊了。 此时的沈鸢,竟然正乖乖坐在桌前,刚刚放下手中的杯子。 虽然面上的颜色不太好看,但是却没有任何要暴走的模样。 “公主?” 柳儿试探着叫了一声,下意识看了一眼边上的驸马。 见驸马依旧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心中的诧异,再也忍不住了。 “再去准备一壶酒来。” 沈鸢开口说道。 柳儿一愣,还是赶紧下去了。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沈鸢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嘴角带笑的萧野。 言语之间带着难以隐藏的懊恼。 “现在你可觉得好了?” 萧野只是笑着,面色温和,好像两人之间,他才是那个主导的人。 现在的沈鸢,像极了一只温和可爱的猫儿,只是这只猫儿,已经被剪掉了指甲。 虽然依旧脾气暴躁,但是不至于伤人。 “再坐一会儿。” “萧野,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鸢觉得就像是见了鬼一样,自己无端要被强制坐在这里喝酒,更为诡异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萧野的内力,竟然隐隐约约之间有盖过她的趋势。 实际上,沈鸢所看到的,只是萧野释放出来的一小部分能力。 若是萧野将自己的全部实力展现出来,可能要使沈鸢大吃一惊。 只是萧野现如今,还不想如此迅速暴露。 “我只是想让公主坐在这里,多陪上我一会儿,公主若是不愿……” 萧野垂着头,看不清面上的情绪。 沈鸢原想着要回内室,见萧野这般神情,竟然下意识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第144章 狸猫换太子 翌日,沈鸢被柳儿叫醒,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用锤子砸了似的,生生发疼。 柳儿见状,赶紧上前询问。 “无事,酒喝多了,昨夜是本宫自己到床上躺下的?” 柳儿踌躇许久,终于开口说道。 “其实……是驸马他……” 柳儿只说出了其中的一部分,实际上,当时驸马将公主放到床上,都盖好被子之后,准备转身离开。 却被公主一直拽着衣角,不肯让驸马离开。 一直到了天将要亮起来的时候,驸马见不得不走了,才和她合计用被褥代替了驸马的衣角,让驸马顺利离开。 否则柳儿不敢想象,若是驸马一直在这处,到时候公主醒来,将会是多大的一场灾难。 沈鸢顾着自己脑袋之中的不舒服,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的柳儿面上满是庆幸。 起床后不过片刻时间,沈鸢便去了皇宫。 今日正是安南要入宫,准备明日的大典之后,随同南疆的使者,一起出发前去南疆。 皇宫。 殿内,安南正坐在镜子之前,让宫女为自己试妆。 一动不动的,仿佛是一个木头人似的。 见沈鸢来了,眼中顿时亮了一下,一把推开边上的宫女,似乎终于找到靠山似的。 准备起身来找沈鸢,却没想到被宫女重新一把按下去。 “干什么!不知道这样会给我们带来多少的麻烦吗!” “本来就已经很难上妆了,还这样不听话。” “到最后麻烦的都是我们!” 其中一个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安南见了,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抿了抿唇,可怜巴巴看了一眼沈鸢。 因为背对着门口,几个宫女都没有意识到,沈鸢已经出现在身后。 只是察觉到后背一凉。 不经意的一个回头,倒抽一口冷气,跪在地上赶紧问候沈鸢。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其他的宫女听到声响,转过头来一看,顿时吓得双腿打颤。 沈鸢冷笑一声,走上前。 “你们一个个倒是有能力,竟然爬到主子的头上作祟,怎么,准备自己当主子?” “奴婢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你来说。” 沈鸢眯着眼睛,威胁地看向个头较高的那一个。 被点到名的宫女浑身一抖,看向沈鸢,赶紧磕头说道。 “公主,奴婢……奴婢们都是好好伺候的,只是……只是方才安南郡主她……” “大胆奴婢,还敢狡辩。你是说,本宫的眼睛都只是摆设罢了?” 那奴婢没想到沈鸢竟然如此维护安南,顿时吓得肝胆俱颤。 连忙说不是。 沈鸢冷呵让所有人滚出去。 片刻之后,房内只剩下沈鸢与安南两人。 “皇姐!” 安南跑上来到沈鸢面前,眼中含满泪水。 “哭什么?” “安南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皇姐,就忍不住哭了。” “眼泪擦干净,本宫答应了你爹,不会让你离开他身边。” 这话说得太过隐秘,安南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待到柳儿解释之后,安南吓得捂住了嘴巴。 “可是……皇姐,他们、他们说若是……” 安南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但是与之俱来的,是内心的担忧。 若是皇姐到时候被发现的话,皇上是不是会生气? 要是皇上生气了,皇姐怎么办? 沈鸢见安南紧紧皱着眉头,便知道她内心想了许多。让柳儿带她下去,到指定的地方与独孤明会合。 随后不久,便叫了绿稚出来。 从帘幕之后缓缓出现的绿稚,面上的妆容和神情,简直与方才离开的安南别无二致。 若真要说有什么不同,便是绿稚的身材要更加瘦削一些。 “公主。” “都已经明白,如今要做什么了吧?” 绿稚微微点了点头,先前柳儿姐姐已经找人告知她,要做些什么事情,具体应该怎么做。 每一步都已经演练过。 “明日便是大典,在典礼之后,要从南门出宫,在马车经过南门的时候,会有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到那时候,你便与在马车之中的安南交换,你坐上马车。” 沈鸢细致地解释完成之后,绿稚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沈鸢发现之后,及时安慰她道。 “不用害怕,若是不行,就等下一次机会。” 沈鸢话中虽然如此说,但是实际上,这一次便是最好的一次机会,若是失去了这一次,可能还要等到马车彻底出了九洲城,前去城郊树林的时候,才有再次交换的可能。 但是沈鸢并不想给绿稚这么大的压力。 毕竟,她也不过是一个年仅十四的小姑娘。 “公主,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 沈鸢点了点头。 傍晚,无极殿。 北燕王正看着手中的奏折,面上满是不悦。 “这么简单的东西,自己不能决断,朝廷养他们做什么吃的!” 随手将奏折扔出去,落在地上,正好在沈鸢的脚前。 华妃正要上前安慰北燕王,却突然意识到殿内多出一个人来,硬生生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对于沈鸢,她心中总是有一股敬畏。 总是觉得,沈鸢似乎比她的父皇要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父皇为何如此大火气?” 北燕王略微皱了皱眉头,眼神示意华妃先站到一旁。 自己则站起身来,背着双手,走到圆桌面前。 “你来了,朕正要人去找你。不过是一些搬不上台面鸡毛蒜皮的小事。” “事无论大小,都是国事,父皇身为一国之皇,理应处理政务,为百姓着想才是。” 北燕王平日最讨厌这一套说辞,当初还是皇子的时候,身边持有这样说法的,不在少数。 如今成了皇帝,竟还要被如此说教。 北燕王冷哼一声。 “听起来,鸢儿对父皇的处理方式,颇有微词?” 沈鸢勾起唇,没有顺着北燕王的话继续说下去。 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华妃。 “华妃要好好注意身子。” 说着,视线落在华妃微微隆起的肚子之上,华妃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肚皮。 生怕下一秒,沈鸢就要前来抢走自己腹中宝宝似的。 沈鸢见状,微微笑了一下。 “明日的大典,父皇交给王叔来处理?” 第145章 沈自行的下落 北燕王面上显然浮现出不悦的神色,只是下一秒,华妃却走到边上,轻轻攀上北燕王的胳膊。 视线之中有着不赞同。 北燕王沉吟片刻之后,对沈鸢说道。 “既然如此,便让独孤明过来。朕亲自与她说。” 沈鸢勾了勾唇,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待沈鸢要走,却突然被北燕王叫住。 “沈自行的事,如今如何了?” “现在还没有找到下落,但是快有消息了,大概就是最近几天。” 沈鸢已经派人下去找,沈自行的下落。依照沈鸢对于他的了解,若是一旦自由,定不会离开九洲城。 九洲城南面,主街边上的小集市。 来往行人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沈自行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可疑之人,走到小贩边上,正准备要买个包子来吃一吃。 只是没想到,自己刚伸手出去拿,那笼屉当中最大的一个包子。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那包子便被隔空伸出来的另外一只手拿走了。 沈自行原本心情就不爽,这一下,更觉得怒火直接往头顶上蹿。 冷笑一声,一把抓住那人的手。 使劲一捏,只听见清脆的一声,那人尖锐地叫了出来。 一边叫一边哭喊着,自己的胳膊断了。 沈自行并不打算理会,给了包子的几个铜板,转身就要走。 脚步刚刚迈出去,肩上就传来一股力道。 沈自行断然不会让那力道落在自己肩膀上,身子往边上一闪,那只手落了空,旋即跟着过来。 对方三番五次都想抓住沈自行,却没有一次成功,不禁有些恼火。 “你给我站住!你打伤了我们的人,还敢跑?” 沈自行皱了皱眉头。 对方的气焰很是嚣张,来势汹汹,再加上听声音来看,人数定不在少数。 所以若是他硬生生比试上去,恐怕不会有几分胜算。 便是这一分犹豫,让对方以为沈自行是害怕了,顿时几个人互相使了眼色。 左右包抄,准备将沈自行围在中间一网打尽。 沈自行眼看势头不对,扯出身上的腰牌。 “你们做什么!我是皇家的人!还敢轻举妄动!” “呵,皇家的人,大哥,这小子似乎不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 “哼,给点颜色瞧瞧,在我们哥几个面前装大头,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究竟是谁。” 为首一个模样凶神恶煞,下巴围着一圈大胡子的人抬手往前一扔,身后的数十名小弟,瞬间朝着沈自行拥了过去。 沈自行见身处闹市,又寡不敌众。于是脚尖轻点,使用轻功想要飞身出去。 没想到飞到一半,却被抓住脚腕扯了下来。 “你小子,还像学鸟,你也不看看你爷爷我是谁!” 说完,狠狠将沈自行摔在地上。沈自行手中的包子个个滚落在地上。 沾染上不少尘土。沈自行最见不得谁浪费粮食,眼看自己花了铜板的包子被弄脏,眼底一股无名的怒火瞬间蔓延开来。 “大哥,这小子莫不是死了吧?怎么如此僵硬躺在地上?” “呵呵,他死了?我看是在装瘪,你给我上去,往死里头打!” “是!兄弟们跟我上啊!” 说着,顿时一群人拿枪持棒,一股脑冲到沈自行边上,拳头棍子纷纷如同雨点一般,从天上降落在沈自行的身上。 不一会儿时间,为首的那个人见沈自行彻底没了动静,叫停手下。 自己走到沈自行面前,用脚底在沈自行的脸上狠狠跺了两脚。 见沈自行已经眼神涣散,半点没有意识之后,冷笑一声,喉咙里发出一股咕噜噜的声音,猛地一口痰从唇中吐了出来。 那一口痰正好落在沈自行的脸上。 围在边上看热闹的百姓,这下也慌了神。 眼看着血源源不断从沈自行的口中,鼻子当中流了出来。 害怕真的要是打死了人,到时候官府追查。纷纷作鸟兽状散开。 一时间街道上已经没了几个人。 沈自行被扯着头发从地上拽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方才吐下的浓痰。 “臭小子,现在知道我们的厉害了?以后记着,见了爷几个,记得绕道走。” 说着,伸出手狠狠在沈自行脸上拍了几下。 沈自行已经形神涣散,全身像是散架了一般,只剩下几处关节还是好好的。 其他的骨头已经全碎了。 面上更是已经被擦伤,砂砾沾在半边脸颊上,掺杂着血肉,有的已经渗入到血肉当中。 难以从里面挑出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自行勉强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微乎其微地张了张唇。 “嗯?说些什么?” 那男子伸出满是肌肉的一只胳膊,因为里面的肌肉太过壮硕,外面的锦缎已经隐隐有了裂开的迹象。 一把捏住沈自行的下颌,使劲一捏。 沈自行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下巴已经碎成了渣。 眼中流出一滴泪来,沈自行望着头顶的天,顿时觉得命运待他不公。 若是能有机会让他报仇,他定不会放过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沈自行暗中记住每一个人的模样。 “呵呵,还敢瞪我们!来,给我把这双眼睛挖掉!” 说着,顿时有小弟狰狞着上前,伸出两只手,径直朝着沈自行的眼眶中刺了出去。 随着一声惨叫,两只眼睛珠子被扔在一旁的地上。 那人上去踩了一脚,只听噗呲一声,眼球里面的水飞溅一地。 而沈自行此时像是一个破烂似的被扔在一旁,浑身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 眼眶当中是血腥的一片。 众人见已经没有什么可玩的了,放肆地笑着走出很远。 沈自行就这么坐在地上,良久,久到有什么东西,一滴又一滴落在自己身上,他从已经几乎残废的耳朵当中,知道已经开始下雨了。 不少人步履匆匆从他面前跑过去,甚至没有施舍他一个眼神。 一声巨大的雷电打出来,所有人都是一声惊呼。 沈自行自然也听到了这雷声,仰头望向天空,那空洞的眼眶对着天空,似乎要将天看出一个洞来。 只是他看见的,只有一片漆黑。 第146章 丢失 似乎再也没有任何希望。 下一秒,沈自行的指尖动了动。紧接着是整条胳膊。 他惊喜地发现自己还有一条胳膊能动。 太好了,只要是有半点希望,他也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他好恨,真的好恨。 为什么自己要遭遇如此不公正的待遇,为什么自己要被如此对待! 一股听不清楚的声音从沈自行的口中发出,伴随着口中的血水,一下吐在地上。 那血水中掺杂着几颗牙齿。 他口中的牙齿,似乎已经尽数被打断了。 沈自行让自己整个人倒在地上,用一只手的力量,支撑着自己。 不断往前爬。 一点一点,朝着自己记忆当中的方向,像一只再可笑不过的蠕虫一般,朝着自己想去的方向爬行。 若是有人看见,定会觉得奇怪。 这样的暴雨天气,竟然有一个人,或者勉强能成为人的人,正在一点点,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爬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自行感觉到雨水停了下来。 自己早已经千疮百孔的手,此时正好搭在一个台阶上。 这台阶他已经走了千万遍,只有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现在的他,如论什么事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他更加明白过来,他只要还有一只手在,就不会停下来。 他要报仇! 待柳儿将找到沈自行的消息,告知沈鸢时,面上带着一些犹豫。 沈鸢注意到柳儿面上的神情不对劲,皱眉开口。 “怎么了?” 柳儿为难:“公主,大皇子他……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了。” “怎么回事?” “听说是在城南被人打了,目前还不清楚,究竟是不是仇家寻仇,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动的手。” “继续找人下去查,有消息及时告诉本宫。” 柳儿下去之后,沈鸢心绪不宁,瞬间便想到北燕王。 不久之前,北燕王才问过沈自行的下落,这么快就出事了? 这期间似乎有太多的巧合。 沈鸢不得不仔细斟酌。 大典如期进行,独孤明将所有的事情安排的条分缕析,毫无可以挑剔的地方。 沈鸢到宫殿时,绿稚正在铜镜之前坐着,殿内似乎并不太平。 发出了许多的争吵之声。 柳儿见状,上前询问,发现是绿稚丢了东西。 “公主,那块玉佩是当初我娘给我的,求您帮帮我,我一直戴在身上的,昨日沐浴,他们两人非要我将玉佩取消来,拿去保管,结果现在告诉我说,玉佩不见了。” 绿稚面上满是哭痕,好不伤心。 沈鸢见状,走到那群身着碧衣的宫女面前。 身上的气质一展无遗。 宫女们瞬间吓得跪倒在地上。 “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还请公主明察!” 说完,一个接着一个在地上磕头。 沈鸢见她们众口一词,都说没有见过绿稚的玉佩。 冷笑一声说道:“如是你们拿的,本宫自然有办法让你们交出来。但若不是,本宫自然也不会错怪你们。” “公主明察,我们真的没有拿。” 柳儿走上来,四处都已经被搜过了,没有玉佩的踪迹。 那么接下来,便是眼前这几个宫女的身上了。 沈鸢叫来数十个嬷嬷,每两个为一组,为宫女们搜身。 结果在搜到最后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小宫女捂着死活不让看。 吸引了沈鸢的注意。 “若是清白,为何不让看?” 说完,见那小宫女顿时面色煞白,眼神闪躲。 只需要一眼,沈鸢便发觉了不对劲。 冷笑着抬手,身后的嬷嬷会意,上前两个拉着那小宫女的手,两个攥着脚腕。 开始全身上下搜。 结果挣扎之间,只听见叮当一声,一块玉从宫女腰间掉落出来。 沈鸢视线落在那块玉佩之上,眼底划过一丝讥讽。 “既然你说没有,那么,这是什么?” 小宫女害怕的唇上泛白,但就是一字不说。 “不说,来人,给本宫带下去!” 在这个皇宫当中,人人都知道沈鸢的厉害,人人都知道,得罪了沈鸢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当沈鸢此话话音刚落下的时候,小宫女顿时跪着爬到沈鸢面前。 “公主,求求您,求求您别这么对奴婢,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小宫女凄惨的哭声回荡在整个殿内,绿稚捧着自己的玉佩,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等着小宫女说出事情的真相。 只是,就在小宫女要开口的那一瞬间,一只长长的剑从殿外射入殿内。 小宫女甚至还没来得及张口,便已经往后倒在地上。 双眼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公主!” 柳儿和绿稚赶紧挡在沈鸢的面前。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殿内的尖叫早已经吸引来守在门口的侍卫,侍卫们见一宫女横死在殿内,瞬间警戒武装起来。 将领临淮走到沈鸢面前,双手抱拳单膝下跪。 对沈鸢说道。 “公主恕罪,末将来迟了。” 临淮是宫中禁军的一个小领队,今日正好轮到他当职。 刚走到宫外,便听到了宫内传来的尖叫声。 所以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冲了进来。谁知道人已经死了。 沈鸢的面色低沉,眼底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寒意。 “去查,把动手的人带到本宫面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临淮微微一愣,领命下去。 柳儿见局面已经被控制,于是走到那小宫女的面前,正要为她检查的时候,发现她身下似乎出现了一滩白色的灰尘。 推开小宫女的身子,那一滩白色的灰尘,就像是有人故意堆放在那里似的。 转而一看,发现她的鞋底上也有。 柳儿百思不得其解,沈鸢走上前,不断回忆着方才的事情。 突然,一个片段在脑海当中浮现。 方才,这个宫女似乎刻意在寻找这一处。 随后才站上去,而在那之后不久,便中箭身亡。 而显然,当沈鸢说出自己的观察之后,边上的绿稚也表示,自己也看到了。 当时,小宫女好似的确寻找了一下。 “公主,您说,会不会宫女早就已经串通好,知道自己要死了,才……” 第147章 这件事与你有关 沈鸢沉吟片刻,绕着宫女的尸体走了一圈,发现除了脚底和身下的白色之外,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方才事情发生得太快,几乎在一瞬间。 若非早已经有人埋伏在暗中,无论如何都无法解释。 不多时,临淮经过搜寻之后,来到沈鸢面前。 彼时,沈鸢正坐在桌边品茶。 柳儿已经前去告知独孤明,大典会如期举行。 “公主,方才属下带人前去查看,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踪迹。” “一点都没有?” “是。” 临淮心中也觉奇怪,那支箭就好像从天而降似的。没有半点预兆。 “你带人守着这里,大典结束之前,不允许有人进来。” 临淮领命,大典在即,沈鸢与绿稚先行区皇极殿中,参加仪式。 此番安南和亲的对象,是南疆王的小儿子。传说性情暴戾,嗜血成性。 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北燕王也要将安南送出去,其用心可想而知。 大典之上,绿稚伪装成为安南的模样,缓缓前进。 走到大殿中央。 北燕王见绿稚一袭凤冠霞帔,似乎颇为满意。 “安南郡主和亲有功,赐封安南公主名分。所用仪仗形同公主。” 圣旨传下去,当即在安南的和亲队伍当中,加上了一批随行的物品。 绿稚谢过之后,由嬷嬷带领着,到皇帝不远处的一处桌子坐下。 沈鸢就在不远处,边上就是京平。 之前京平已经在沈鸢手中吃了不少的苦头,如今虽然心中对沈鸢心怀不满,却不敢直接报复在沈鸢头上。 显然,一直跟在沈鸢边上转悠,并且还能动手的安南,成了京平的最佳人选。 只是,当京平的视线落在绿稚,也就是安南身上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愣。 她怎么觉得,这个安南,好像与往常不太一样? 虽然外貌极其相似,但是那一举一动似乎干净利落不少。完全不像是一个傻子该有的样子。 刚想继续看,却突然被一个身影挡住了视线。 那道身影似乎专门与自己作对,她往左边看,那身影往左边挪。 往右边看,那身影又继续往右边挪。 京平实在忍不住,将手中的酒盅往桌上一扔,转头看向一旁的沈鸢。 “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婢女?” 沈鸢放下酒杯,看向挡在安南面前的柳儿。挑眉回道。 “如何?” 京平被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不多时,注意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正是太后。 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太过惹人注意。 已经引起了父皇的不满。 京平抿了抿唇,垂下头,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烦。 伸了伸手,身后的小婢女迅速靠过来。 不知道京平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小婢女迅速小跑出殿。 沈鸢余光观察到了一切,柳儿回来,正好看到,询问沈鸢是否要派人跟上去。 “不必,目前只要看住安南便好。” 柳儿点点头,继续站在沈鸢身后。 此时,南疆的使者上前,向北燕王和太后敬酒。 一番寒暄之后,已经要正式启程出发。 北燕王几句话结束国宴,很快,绿稚被送到专门的房间之内。 沈鸢打听到消息,前去探看的时候,却被挡在门前。 “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这位是谁!” 柳儿面色严肃,一声呵斥,将那士兵吓了一跳,连忙缩着脖子说道。 “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先前皇上已经有过命令,若是不好好干,被抓住之后是要杀头的。” 柳儿为难看向沈鸢。 “公主,这……” “罢了,先回去吧。待会在城门上一样能看到。” 柳儿没听明白,准备再问的时候,沈鸢已经转身离开了。 恶狠狠瞪了那侍卫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在两人都离开之后,躲在暗处的京平突然出现。 那侍卫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要将京平拦住的时候,待看见京平手中的令牌,顿时自动退后到一旁站好。 顺便帮京平打开了门。 这一下,京平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不仅当面看见沈鸢吃了瘪,更加做到了沈鸢都没办法做到的事。 殿内的阴暗,阳光从门外照进来,能够看到空气当中的灰尘。 京平一脸嫌恶地扇了扇面前的灰尘,却发现殿内竟然空无一人。 顿时面色大变。 “人呢?” “人?你不就是这个人吗?” 寒冷透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京平浑身一瑟,赶紧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方才已经走远的沈鸢。 “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鸢勾起唇角。 “你问本宫?本宫倒是想问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鸢抬头看了一眼宫中的环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说,一直跟着本宫,是为了做什么?” 京平眼神闪躲。 “你如何有证据,说我就是跟着你?我只是好奇进来看看罢了。” “哦?本宫竟不知道,如此巧合?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你便一直待在里面好了。” 说完,京平的脸色瞬间大变。 连忙扑上去,即将靠近京平的时候,却被侍卫推开。 这个侍卫,正是方才让沈鸢离开的那位。 京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气极跺了跺脚。 “原来你们是串通好的!合起伙来骗我!我这就去告诉太后去!” 京平说着,就要往外冲。 方才为了行事方便,特地让身边的那些个丫头片子都藏在远处,没有一起跟过来。 现在京平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若是因此落在沈鸢手中,她肠子都会悔青。 “沈鸢,你凭什么管着我!” “凭什么?本宫就是想。” “太后她老人家不会放过你的!沈鸢!你给我等着!” 沈鸢冷笑一声,事到如今都冥顽不灵。 “京平,若是本宫告诉你,本宫抓着太后的小辫子,她老人家就是想帮你,也出不了手,你相信吗?” 京平一下子傻了眼,看着沈鸢极为认真的面色。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说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 沈鸢走上前,轻轻在京平耳边说道。 “不管是什么,你只需要知道,这件事,与你有关。” 第148章 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慈禧宫当中,太后正着急地在宫殿中踱步。 一圈又一圈,终于,等到一个老嬷嬷敲门走了进来。 “如何了!” 太后赶紧上前问道。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老嬷嬷,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 老嬷嬷面上一紧,四处望了望,见没有旁人,这才走到太后身边说道。 “没呢!只说这事要尽快,现在还能勉勉强强,马马虎虎过去,若是真到了那一天,还没有按照她的指使去做,恐怕郡主,就要大祸临头啊!” “哎哟……” 太后听得心口一疼,筷子一下掉在地上。 那老嬷嬷贼眉鼠脸,眼看太后被吓得如此,心中也着急起来,赶紧上去扶着。 “太后,您可千万保重身体啊!快些来人端水来!” 立刻有宫女手忙脚乱下去,不一会儿便听从了她的吩咐,端上一杯水来。 那老嬷嬷将太后交给旁人,自己则走到宫女的托盘边上。 视线左右瞟了瞟,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成的小三角出来。 那宫女见了欲言又止,直到看见老嬷嬷将药包整个倒进了杯子当中,这才瞪大眼睛。 “这……” “若是说出去,我要了你的命!” 小宫女眸中划过一丝惊恐,赶紧垂下头,待那老嬷嬷将水杯摇晃片刻,重新放在托盘上,自己接过去,送到太后边上。 因为这边慌成一片,还请来了太医,所以没人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 老嬷嬷因此无所畏惧,就着太医给出的药丸,将那杯水送到太后口中。 片刻之后,太后悠悠缓过神来,抚着自己的心口,哀声叹道。 “老医头,怎么这一次的药吃进去,哀家觉得心口似乎总有东西压着啊?” 老医头正在收拾药箱,闻言赶紧转过身,一面说不可能,一面把脉。 片刻之后,摇摇头说:“恐怕是方才药吃得太急,有些猛,药是没问题的,太后放心。” 又仔细叮嘱一番,这才及时送老医头下去。 过了不久,太后又说是心中不舒服,要叫人回来,只是被老嬷嬷阻止。 好说歹说了好一阵,又喝了不少的水,这才送到床上去睡着了。 老嬷嬷做完这一切,站在床前,看着床上已经睡着的陆太后。 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 临淮将人带进来,沈鸢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个小丫头。 并且,这小丫头似乎还有一两分的眼熟。 只是眼熟归眼熟,她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临淮动作粗鲁,将那小丫头扔在地上。 面上带着怒意。 “公主,就是这个小丫头,在我们查案的时候,屡次加以阻挠!这小丫头分明是心虚!”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公主,这位副将错怪奴婢了!奴婢只是到那边转悠转悠。没有别的意思!” “呵,满口谎言,那处人烟稀少,你一个在宫内服侍的宫女,怎么会到那里去!还不赶紧如实招来!” 那丫头见说不过临淮,垂下头来,面上戚戚然。 眼看着几滴泪儿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沈鸢见了,起身走到那小宫女身旁。 小宫女吓了一跳。 “临淮,你先站在一旁,看她有什么说法。” 临淮虽然不情愿,却还是听从了沈鸢的话,抱着胸站在一旁。 而那小丫头见了真章,这才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哭诉道。 “公主,求您为我那苦命的妹妹做主啊!” 沈鸢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发昏。 “你仔细说清楚来,你家妹妹是谁,又如何需要做主。” “我妹妹……就是昨日死在殿内的那个女孩,今年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却如此死于非命!求公主一定明察!” 小宫女的头在地上磕得头破血流,沈鸢眉头一皱,边上的临淮将小宫女的头按着。 此话一出,沈鸢眉头狠狠一皱。 没想到,那女子竟然在宫中还有姐妹。现在看来,此事并非一点线索都没有。 沈鸢的脑海当中,浮现出那个女子的模样来。 虽然没有见过几面,但是她的脸却早已经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之中。 如今这小丫头表述并不清楚,沈鸢的心中乱糟糟的。 “既然是姐妹,那你必然知道,这几日她有何异样没有?” 只见那小丫头擦了擦面上的泪水,开口说道。 “我们本在不同的宫中当差,住在不同的院子里头,昨日听说她出了事,奴婢一夜没合眼睛,就为了能够给她找到线索。奴婢这个妹妹,自幼胆小,诚实耿直,更加不会偷拿东西,一定是受人威胁了!请公主明察!” “既然时常不在一处,你又如何肯定,你这妹妹没有变了本性呢?” 这小宫女方才说话时,眼神闪躲,且说话语气吞吞吐吐,左右言它。 根本是有所隐瞒! 沈鸢眸中划过一道冷意。 视线紧紧盯着跪着的小宫女。 那宫女没想到,沈鸢竟然如此敏感,一下便察觉到她话当中的不对劲之处,一时间显得有些慌乱起来。 临淮冷笑,那小丫头没想到临淮如此不近人情,竟然还对着自己冷嘲热讽。 心中更加难过了。 “公主,实不瞒您,在不久之前,曾经有一个身份神秘的人,曾经找过奴婢。原来他们的目的就是奴婢,因为我担心害怕。所以他们就找到了奴婢的妹妹。公主,奴婢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来求公主帮帮我家小姐吧!” 沈鸢听完,不赞同地看了临淮一眼。 临淮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谁也没有想到,竟会是这种状况。 临淮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才开口问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倒是说说的当时找你的人,是什么特征?又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找到的?若是真的,想必相隔时间不久,你一定记得。” 临淮说完,觉得自己所言十分有理,还点了点头。 一旁的小丫头被这么一说,顿时傻了,眼中的泪水眼看着就要落下来。 却及时忍住了。 转身看向沈鸢。 “公主,当时那人找奴婢的时候,是一个晚上,至于那人是什么面孔,奴婢实在是没有看清楚。只是那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 “听起来怎样?” 第149章 哪里来的狗 小宫女惊恐看向沈鸢,摇了摇头:“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沈鸢眯了眯眼睛。 “能想起来是谁吗?” “想不起来了,请公主给我一些时间。” 沈鸢让柳儿将人带下去,吩咐临淮好生照顾着。 方才解决这边的事情,就有人前来告知,说太后出事。 待沈鸢赶到太后宫中时,太后的床前已经有许多人待着了。 其中最显眼的一个,便是京平。 原来已经有人将她放出来了。 京平看到沈鸢的瞬间,顿时炸毛。 大步走向沈鸢。 “是不是你!沈鸢!一定是你对太后做了什么!” “哪里来的狗,在本宫面前叫嚣?” “你!沈鸢你不要欺人太甚!” 此时,京平气得几乎要发疯,沈鸢才肯冷淡看她一眼。 “凡事都要动脑子,长着脑子不用,岂不是可惜了?” 京平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快,为太后检查的太医走出来,面露难色。 “真是奇怪,太后的脉象分明非常平和,与常人无异,只是为何一直昏迷不醒呢?” 京平一听,顿时扑倒在太后的床前,痛哭出声来。 平日太后最为疼爱的,便是京平,所以京平此时的表现,并不为众人所在意。 大家纷纷将视线落在沈鸢身上。 目前,沈鸢是所有的人当中,最有发言权的人。 “公主,现在应该怎么办?” 沈鸢沉吟片刻,将慈禧宫的人分成三组,逐个进行排查。 将这个任务交给临淮之后,沈鸢便率先出宫。 宫内接二连三出事,安南和亲的事情很自然而然被推迟一些时日。直到太后完全好转,才会继续进行安南的和亲事宜。 所以沈鸢打算先行出宫,先解决宫外之事,再慢慢计较宫内。 沈鸢思索片刻,觉得有必要先去一趟老王爷府上。 让柳儿安排好马车,自己则与她一同前去。 刚出老王爷府上,就见小厮朝这边看了过来。 那门上的小厮见了沈鸢,赶紧上来拜见。 让另外的小厮赶紧去请见老王爷,片刻之后方才的小厮重新出来,邀请沈鸢进入府上。 小厮一直将三人领到大厅之内。 老王爷自从远离朝堂之后,便十分喜爱玩弄风雅。 大厅上一块牌匾,正写着宁静致远几个大字。 还有不少的书画摆设,古玩古董之类摆放在博古架上。 但若是走近了一看,会发现其中不少都已经落了灰。 “公主,您看这可真奇怪,若是真的喜欢,为何又落了这么厚一层灰?” “想来是不是老王爷没怎么在意,所以一直也没人清扫。” “老王爷没有清扫,为何这府上这么多下人,也都没有看见?” 正巧有一个婢女前来上茶,待她走至自己跟前,沈鸢便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婢女显然一愣,旋即转头看向博古架。 犹豫说道:“平日王爷都不让我们下人碰,说是怕碰坏了,一般都是王爷亲自动手的。” 沈鸢点了点头。 虽然这架子上的多数东西,多并没有价值。但若是喜欢,倒不是没有可能不让人近身。 沈鸢突然想到什么,正要问问老王爷如今正在何处时候,后堂细细碎碎传来一阵脚步声,夹杂着人语。 那声音逐渐增大,果然,下一刻老王爷突然出现在眼前。 老王爷面上带着匆忙的颜色,步履匆匆赶到厅堂之中。 沈鸢心中不由得感叹,老王爷的腿脚是真的好。 至少在整个九洲城内,除了她,没有几个能够比得过眼前的老王爷。 再加之老王爷说话做事都含蓄不露,更别有一番风味。 “公主今日大驾光临寒府,是所为何事?” 沈鸢面上一僵,还没做好准备告诉人家,其实是因为宫中宫女意外死亡的事情,故怀疑上了老王爷。 只是此刻不能透露。 谁知下一刻,老王爷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王爷,近日宫中所发生的事情,是否与王爷有关?” 随着沈鸢这句话问出来,老王爷的面色顿时变化了。 脸上阴沉得似乎能够与锅底相互媲美。 沈鸢意识到老王爷的怒意,只是没有丝毫闭嘴的意思。反而更进一步变本加厉,直接怀疑到老王爷的头上,点名道姓指出,宫女口中的黑衣人,是否就是老王爷本身。 良久,老王爷笑了出来。 “沈鸢,你的确很聪明,只是很可惜,你用错了地方。” 这句话一出,沈鸢顿时明白过来,十有八九,老王爷和宫女死亡案子,还有太后的案子之间,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真是由于如此,沈鸢才选择立刻离开老王爷府上,以免自己受到老王爷的怀疑居心叵测。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鸢是被一阵惊呼弄醒的,睁开眼,柳儿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公主,不好了!” 在柳儿的帮助下坐起身,先前因为过度操劳,导致沈鸢有些小小的发烧。因此一直在床上修养。 一段时间之后,虽然已经不再发烧,浑身依旧没劲儿。 “怎么了?” “快说。” 一声催促,柳儿不敢多想,“公主,方才皇宫传来消息,说是三王爷被打了。” 三王爷沈独明,才加官进爵不久,就因为与青楼女子相爱而引起满城风雨,致使皇室蒙羞。皇上一定是气糊涂了,才会不顾沈独明的颜面,对他动手。 说起三王爷沈独明,与沈鸢之间的渊源不可谓不深。 当初沈鸢母亲才去世的时候,便是三王爷的母妃,一直暗中帮助小沈鸢。但是就在前段时间,三王爷的母妃去世。再也没有人能管住这个混世魔王。 因此,才发生了柳儿口中,寻花问柳之事。 沈鸢:“为什么打他?” 柳儿声音有些颤抖:“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了三王爷寻花问柳的事,皇上一生气,就下令打鞭子。” 沈鸢狠狠皱了皱眉,原来自己一觉睡了过去,竟然发生这么多事。 后来……沈鸢揉了揉太阳穴。 她隐约知道,绝对不能让沈独明和父皇两人起冲突,否则依照沈独明的性子,若是不让自己丢了性命,绝对不会罢休。 第150章 恐怕现在不行 之前因为他母妃的去世不明不白,他已经对父皇怀恨在心。 想罢,沈鸢迅速起身,刚下床双腿发软,好在柳儿及时上前扶住。 “公主,您想去哪里?我去安排车轿。” 沈鸢微微思索一番,为今之计,只有…… 莲花楼。 这是九洲城最大的一家青楼,在这一行当里面几乎是龙头的存在。 沈鸢的轿子停在青楼正大门,老鸨见了惊慌失措,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当她是来找李和清麻烦的。 赶紧打发人前去王府请王爷帮忙。一面赶紧笑脸迎接上来。 “公主,您大驾光临,不知……” 沈鸢懒得与她们嚼舌,挥手道:“把李和清叫出来,我有事与她说。” 老鸨这边正暗中想些对策,谁知道沈鸢已经开口,顿时为难道:“这……现在恐怕不行。” “不行?她不过是一个歌姬,本宫堂堂公主,见她难道还下名帖不成?” 沈鸢竖眉,老鸨果然怕了,连忙道歉,将沈鸢邀到雅间就坐。 北燕民风开放,对女子的禁锢不多。日常皆如同男子一般行径。进出青楼的良家女子也不在少数,多是喜欢这里的教坊音乐,想学一两门手艺。 但像沈鸢这样的皇家子弟,出现在青楼,就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了。 一路上,沈鸢耳边小声嘀咕的声音不在少数,狠狠瞪过去,才消停了。 楼上雅间。 两个男子听到楼下动静,其中一个身着蓝衫的趴在栏杆往下看,一眼便瞧见沈鸢盛气凌人的模样。 咂舌道:“这个瘟神!怎么哪里都有她?要不是因为她告状,三哥也不会被打!” 另外一个正襟危坐,正在品茶。 放下手中的小碗,气定神闲道:“这种话,不要当着她的面说,毕竟是一国公主,再者,三王爷被打之事,还未有定论,不要瞎说。” 沈鸢在雅间内坐下,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进来。 勾了勾手。柳儿上前半跪在腿边,叫了声公主。 “你去找人看看,怎么还没来。” 柳儿领了命令出去,刚打开门,便见两男子往这边来。 吓得连忙关上门。 “公主,五皇子和六皇子来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柳儿之所以这么害怕,是有原因的。 这两个皇子平日里尽是不务正业,又天生聪明,能想出各种各样恶毒的整人法子。在九洲城当中,早已经臭名远扬。 只要是个人,见了他们都会害怕。 更何况是柳儿。 明面上,他们是维护沈独明。实际上,他们只是处处喜欢和沈鸢作对。 想及此,沈鸢冷笑,让柳儿和其他丫鬟婆子退到后面。 两人一个蓝衫,一个白衫,缓缓来到门前。 六皇子沈池一见沈鸢,便勾起一抹邪笑。 “沈鸢,仗着自己被父皇喜爱,竟然如此胆大,不顾皇家颜面跑到青楼来找茬?” 他们显然对沈鸢已经到了毫不在乎的地步。 “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事赶紧滚,别挡在这里碍事。” 沈鸢一心想,赶紧找到李和清,这个人劝说父皇的关键之所在。否则的话,到时候老三的事,就麻烦了。 沈池一愣,随即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 “你没病吧?”又转头看向沈云:“哥,刚才她说什么了?” 沈云眉头微皱,蛇眼紧紧盯着沈鸢,似乎想从那张脸上看出一些什么东西来。 “老三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沈鸢,你若是想找到李和清的话,别怪我们没告诉你,根本没有可能!” 谁都知道,这李和清,是当今皇上奶母之女,也相当于就是皇上的亲妹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一直是当做亲妹妹来看待的。 他们二人今日前来,便是要找到李和清,前去为三哥求情。 坊间已经传说,三哥之所以会被人告发,完全是因为沈鸢的缘故。所以他们二人对沈鸢深恶痛绝。 更不可能让沈鸢带走李和清。 “这么维护李和清?她给你们下什么迷药了?” 沈池头一个站出来。 “说什么呢你!我们都是为了三哥!” “哦?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虽然看得很快,但是她可没有忘记,这两人其中一个,曾经偷窥过李和清沐浴更衣,两人甚至还擦出了不一样的火花。 气氛一时间沉寂下来。 “柳儿,去催,要是再不来,小心她的场子!” 沈鸢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想要解渴,没成想放的竟是酒水。 沈鸢才大病初愈,还未好完全,一下喝这么烈性的酒水,当即没忍住。好巧不巧全落在沈池的衣衫上。 见他一脸铁青,沈鸢慢条斯理拿帕子擦了擦嘴:“对不住了,下次站得离本宫远一些。” 沈池捏着袍子,脸上毫不掩饰地嫌弃加厌恶:“哥,我受不了了,我要回去。” 说完,一个健步冲出去,没一会儿楼下传来马儿嘶鸣的声音。 沈云显然比较淡定。 “你今日来找李和清,所为何事?” 沈鸢也不搭理,他继续说道。 “要知道,李和清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两兄弟不会放过你。” 沈云眯起双眼,不放过沈鸢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沈鸢已经不耐烦,正要开口,老鸨已经带着李和清过来了。 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子,老鸨脸上的胭脂已经晕开,活像一个小丑。 “公主,和清已经来了,您……”还没说完,便见沈鸢挥手,让她出去。不放心地看向李和清。 眼下没了别的法子,只有让李和清过来见见这位主儿。 自李和清一出现,沈鸢的眼神便放在她身上,倒不是李和清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她只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北燕王如此乖乖听从意见。 “公主。” 此时的李和清稍显稚嫩,还是莲花楼的一个小小歌姬,却还没有完全意识到,只要自己肯对皇上稍微说上一两句,便会脱离苦海。毕竟北燕王对于自己的乳母,是相当纵容与慷慨,对于乳母的女儿,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坐吧,今日来是想得到李姑娘的帮助。” 第151章 公主府上的人 说完,看向沈云。 “五皇子还在这里做什么?” 沈云没想到沈鸢竟然赶自己走。一时间心中不平衡起来,但碍于面子,冷哼一声,甩袖子走了。 将门关上,沈鸢走到李和清面前,肉眼可见她瑟缩了一下。 “你不用担心,本宫不会对你做什么。” 李和清咬着下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双眼含泪,让沈鸢这个女人都有些承受不住。 “公主,我知道,我的身份特殊,能够得到皇上的几分赏识,但是……民女真的不想继续掺和你们皇家之事!” 沈鸢挑了挑眉,李和清这话虽然不对,但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李和清是北燕王乳母之女,但是同时,她也是三皇子为之夜不能寐之人。 所以,若是想要老三平安无事从皇上手中出来,李和清是关键人物。 “你放心,本宫今日不是同你理论的,是想让你同本宫一起去个地方。” 李和清惊讶抬头。 皇宫,老三被关在西极殿内。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但是当沈鸢出现的时候,两边的侍卫却主动让开了一条道。 李和清原本有些畏畏缩缩,但是见殿门打开,看了一眼边上的沈鸢。 “三王爷他……” “就在里面,进去吧。” 李和清绞着帕子:“可是这样不会……” “你放心,不会有人发现你。” 李和清这才动身,转身犹豫道:“公主,您为什么这么帮我?” 沈鸢知道李和清担心自己居心叵测,索性说开了。 “老三的母妃,于本宫有恩。” 不知为何,李和清突然有些同情地看了沈鸢一眼。 似乎眼前这位公主,并不像民间传闻一般,是个杀人如麻,嗜血冷酷的公主。 至少她能够记得曾经有帮助过她的人。 “公主,您……虽然传说中您并不好,但是我相信,您心中定另有隐情。” 沈鸢只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快去吧!沈独明现在受伤,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看着李和清远去,沈鸢感慨地叹了口气。 “柳儿,走吧。” 沈鸢疑惑出声,没一会儿,轿外另外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公主,柳儿家里出了些事情,刚才在路上被拦住带回去了。” 沈鸢疑惑,柳儿许久都不曾与家人有过联系,为何突然之间要回去? 这丫头也是真的对她尽心尽力,一下子没在身边,还挺不习惯的。 “知道是何事吗?” “刚才来的是柳儿的哥哥,他家因为吃不上饭,才来找柳儿,想让柳儿拿出银子来周转生活。” 沈鸢皱眉,要是别人,沈鸢可能不会多管闲事。 但是柳儿与常人不同,当下沈鸢便打定主意。 “你知道柳儿家中在哪?” 上青街。 一辆奢华讲究的轿子停在街道交叉路口。 因为路途比较遥远,沈鸢让其他的丫鬟婆子都回去了。只留下春香和一个小厮,名叫王虎的,陪在边上。 “春香,你能找到柳儿家里吗?” 这里距离皇宫不算很远,但马车走来也需要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路上他们没有看见柳儿的影子,想来已经去家了。 “奴婢之前同柳儿在一个房住着,曾听她说过一些,待奴婢去打听打听。” 沈鸢点头,这个春香做事也麻利。 没一会儿,春香便回来了。 顺着百姓指的路子,一路来到一家门前。 门虽关着,但是不断有咒骂声从房内传出来,伴随着少女的尖叫声。那声音正是柳儿的! 沈鸢心中一紧,一股怒气涌上来。 一个健步冲下马车,进了屋内。 看见的场景怎么也不能叫她忘记。 狭窄阴暗的房内挤了三个人,一个老妇人、一个中年妇女,两人发狠将柳儿按在地上,扒她的衣服、口中不断咒骂出声。 “使我们将你养了这么大,现在轮到要用了,你就这样!早知道,买了畜生养了,咱们还能吃肉卖钱!” “柳儿,不是我们说,那李老爷家多好!要啥没有?你非犟!还是乖乖听话,等过了门,少不了你的。” 柳儿似乎已经彻底绝望,脸被狠狠摁在泥巴地上,突起的小石子划破脸颊,鲜血顺着嘴角染红了嘴唇。 “柳儿!”沈鸢出声,“你们给本宫住手!” 原本正在动作的两婆媳,见了这么个衣着华贵的突然出现在家,震惊之后反应过来。 “你是什么人?” “你们竟敢如此对本宫的人?” 沈鸢逐渐冷静下来,他们根本不配做柳儿的亲人,甚至根本就不是人。 那个老婆子听了这话,倒是有些犹豫:“我们这都是为了她好,嫁过去,虽然是个妾,怎么着也比没吃的好!” “娘,你同她废话什么,过了时辰,李老爷可要怪罪下来的!” 说着,两人又要动手。 沈鸢见他们冥顽不灵,冷呵一声。 王虎出现在门前,大步跨进房内,一手一个,将两婆媳从房内扔了出来。 沈鸢赶紧走到柳儿身边,奖柳儿揽入怀中。 使劲想要温暖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没事了。” 柳儿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声呜咽,终于忍不住,哽咽道:“公主……” 沈鸢眼神暗沉,柳儿不过还是个小孩子。 “公主,她们要怎么处理?” 两婆媳早就吓破了胆子,不知道原来还有个如此身强力壮的男人来家,一只手就能要了她们的性命。 方才听到柳儿叫公主,那个中年妇人才反应过来。 赶紧跪爬上前,忝着脸道:“公主,都是误会,我是柳儿的嫂子,不是坏的!” 沈鸢冷声道:“这样不坏,那什么样才是坏呢?” 那嫂子一下子哽住了,见柳儿被沈鸢护着,一时间眼眶也湿润了。 “公主,我们……我们也是不得已的啊!” 沈鸢看过去,这才发现妇人年纪也不算大,却因为衣着,让人觉得像半老徐娘似的。柳儿的娘,头发也已经花白,因为满脸的沧桑,看上去要比一般的更老一些。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沈鸢已经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 “即便如此,她不愿,你们也不能强迫她。再者,如今她还是我公主府上的人。” 第152章 施舍 这下两妇人默默不言。 一声小孩的啼哭爆发,柳儿的嫂子忙赶出去,将孩子从里面的摇床里抱出来,一面掀开自己的衣裳露出胸脯,准备喂奶。 但人吃的已经不够,又哪里有奶给孩子吃呢? 吮吸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那哭声更加震天。柳儿的嫂子只是干着急,抱着孩子不断哄着,也不见好半点。 气氛一下沉默下来。 沈鸢终于忍不住,走上前。 “把孩子给本宫。” 惠香一脸震惊,望了望边上的婆婆,又看了看沈鸢。 “本宫不会做什么,春香,去轿子上拿些孩子能吃的东西来。” 沈鸢将孩子接到怀中,天气寒冷,不难看出家中所有能御寒的物件,都已经为这个小小的生命安排上了。 似乎沈鸢的怀中更加温暖一些,宝宝立刻停止了哭泣。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沈鸢,沈鸢起了心,伸出手想逗一逗。 身旁的惠香被吓了一跳,知道她误会自己,沈鸢收回手。正巧春香拿着新鲜的羊奶来了,将娃娃和羊奶一并交给惠香。 “没有别的,先吃这个。”随后,看了一眼春香。春香会意,又拿出银子。“这些钱,足够你们全家两三年的活计。以后不要再肖想控制柳儿。” “这……”婆媳两个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沈鸢重新走到柳儿身边,方才春香已经为她做了基础的处理,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公主。” 沈鸢点点头,“本宫让你自己选择,是想在家待着,还是随本宫回府中,都行。” 见柳儿垂着头,没有动静,沈鸢以为她不愿意同自己离开。 沈鸢虽然想让柳儿陪着,但也不能强迫。于是将自己腕子上的一个串子取下来,放在柳儿手中。 “这个你拿着,本宫先回去了,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本宫都不会说什么。春香,该走了。” 沈鸢从屋内出来,瞬间觉得空气清新起来,方才太过压抑了。 伸了个懒腰,余光看见墙角处站着一个男人。男人同惠香差不多年纪,手中拿着麻绳,见沈鸢看过来,赶紧将麻绳藏到背后,像做错了事似的。 沈鸢不予理会,回城的路上走到一半,突然叫停了下来。 “春香,是不是有什么动静在后面?” 春香正疑惑,回头一望,路边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努力赶上来。 一喜道:“公主!是柳儿追上来了!” 沈鸢从窗户往外看,果真看见柳儿跑来。 好容易到了,柳儿只是哭,什么都不说。 沈鸢勾了勾唇:“行了,快上来吧。” 回到府上,又让大夫给柳儿看了脸,开了药,这才歇息下。 房内。 沈鸢坐在桌边,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琉璃灯盏当中的火苗,不断上下窜动。 也不知道李和清那边怎么样了。 由于太过劳累,沈鸢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中,一个人的身影在远处。 似乎是她极为熟悉的人,对于他的离开,沈鸢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别!别走!” 沈鸢猛地坐起来,肩上的衣服滑落。柳儿还没来得及出去,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我吵醒你了吗?” 沈鸢摇摇头,捡起衣裳交给柳儿:“怎么还没睡?” 柳儿垂下头,不言语。沈鸢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道:“放心吧,这一切都不是梦,先回去睡觉,等明儿随本宫一起去个地方。” 翌日一早,李妈见沈鸢又要出去,心中始终放心不下。 “公主,切记莫要太过操劳……” 李妈是沈鸢的乳母,前些时间才从乡下回到公主府上,对沈鸢的日常关切至极。可以说得上是无微不至。 因为沈鸢自幼没了娘亲,所以李妈对沈鸢格外照顾。 安慰好李妈,沈鸢带着柳儿和王虎两人,很快便去了三王府——边上的一座酒楼。 找到位置坐下之后,沈鸢发现这个位置很好,正好能够瞧见三王府大门口的一举一动。 按照北燕王的性子,现在沈独明应该是要被发放出去巡查的,而方才她已经打听过,李和清这几日都没有回到莲花楼。 说不定他走的时候,要将李和清带着一起去。 这样一来,沈独明美人在怀。不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会惹了父皇。自然也就无灾无病。 “公主……” 柳儿正要开口,下一秒王府的大门已经打开。 沈独明头一个从中走出来。 身后跟着乌压压的人,沈池和沈云两人也在边上,还有些,是三王爷身边的幕僚、宾客之类。 只是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发现李和清的影子。 沈鸢正看,没想到沈独明感觉如此敏锐,一个转头竟看过来了。 “三哥,怎么了?” 沈独明收回长眸,嘴角悄然勾起。 “没事。” 沈池将信将疑,三哥这个模样,怎么都不能让人相信,真的无事发生。 他抬眸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这一去,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京城的事都交给你们,若有事随时传信过来。” 沈池向来对他三哥言听计从。当然没有异议,只是这一次,“三哥,那沈鸢怎么办?你不在,她定会想起办法,来对我们出手。” 沈独明皱了皱眉头。 对于沈池的话,颇为不赞同。 他总觉得,自己此次能够顺利出来,其中应该少不了沈鸢的帮助。 只是…… 沈独明摇了摇头,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只是告诉沈池和沈云。 “保护好李和清。” 沈池一愣,怎么感觉,三哥说起沈鸢的时候,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哥,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嫂子有事的!” 说完,信誓旦旦锤了锤胸口。沈独明面上看不出表情。 “王爷,可以出发了。” 沈独明见奴仆递上来的马鞭,握在手中,抬头又看了一眼酒楼之上。 随着一声嘶鸣,大队出发。 “公主,王爷他们已经走了。” 柳儿看了一眼,如实汇报到。 沈鸢收回自己的视线,沉默良久。应了一声。 她在背后帮助沈独明的事,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只是方才,沈独明似乎有所察觉…… 第153章 定让你有去无回 “柳儿,叫王虎,我们回去吧。” 虽然没看见李和清,但是说不定沈独明已经将美人香车送走了。又或者已经回到了莲花楼。 到时候派人去打听打听,也不是难事。 柳儿领命,随着沈鸢正下楼,迎面却见沈池和沈云上来。 两人锦衣华服,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完全没有皇室的做派, 更谈不上皇室的气质,在他们身上,似乎有种同地痞无赖相似的泼皮气质。 他们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见沈鸢。 “哟,五哥,你瞧瞧,这是谁啊?” 沈云看过来,现在随着沈池的破嗓子,周围更多的目光纷纷投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随后想起什么似的,讥笑道:“三哥已经走了,临走特地交代,要保护好李和清。” 他们二人因为对沈鸢意见颇深,所以见不得,一见到便忍不住对沈鸢冷嘲热讽起来。 一方面,自己的能力比不过沈鸢,为了逞口舌之快。 另一方面,他们的确为了三哥,而对沈鸢意见颇深。 早就听闻,当初三哥的母妃去世,与沈鸢脱不了干系。 “怎么?” 他们二人像见了鬼似的,沈鸢绕开就要走,却再度被呵住。 “沈鸢,你难道不准备解释解释,就这样离开?” 沈鸢皱了眉。老五太过聒噪。不准备同他们过多理论,只当做没听见,提步就要离开。 沈池见她无视自己,心下涌上一股傲气。 一个箭步上前,鹰爪抓住沈鸢的肩膀,用尽自己的力气,就要往回拖。 “公主!” 王虎上前正要动手,却被沈云一下踹飞。 虽然王虎人高马大,但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武夫,根本没有办法同他们这些受过专门训练的皇子相比。几个回合下来,已经被打得口吐鲜血,捂着心口不能动弹。 “若是再继续动手,本宫不保证你们能完好离开!” 沈鸢眼见自己的人被打晕过去,脸上冷得像块冰似的。 “哟,这就着急了?不过是个下人而已,本皇子倒是要看看,你如何不让我们完好离开!” 沈池时常出入青楼场合,各种话张口就来,肆无忌惮。刚才沈鸢脸色已经阴沉到极点,现在就算是彻底爆发出来。 手一扬,一阵白色的粉末在空中散开,形成一团雾气,将沈池两兄弟裹在里面。 沈鸢找准时机,与柳儿带了王虎离开了酒楼。 车上,柳儿仍旧胆战心惊。 王虎嘴角的鲜血不断往外吐,像没个止头。 “公主,现在怎么办!我手头没有带药,血如果再不止住的话,恐怕王虎的性命堪忧。” 沈鸢皱眉。 “就近找一个医馆。” 两人带着王虎,来到集一堂。堂内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小伙计在柜上打算盘。 见有人进来,头都不抬一下,“客官请明日再来,今日我家大夫出诊去了。” “你胡说,方才我明明看见有个大夫带着箱子进来。” 柳儿心直口快,眼看王虎要撑不住了,直接开口。 “柳儿。”沈鸢制止,走上前:“小伙计,若是真的有大夫,麻烦传个话,” 王虎失血过多,如果再不赶紧止血,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柳儿就是大夫,虽然方才已经进行过简单的处理,但是难为无米之炊。 伙计终于抬头,看了一眼昏迷吐血的王虎,有些为难。 “是谁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帘后传出来,伙计连忙赶过去。 “林老,是个病人,快撑不住了,所以才闹了些动静。” 帘后没再讲话,片刻之后,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从门后迈步出来。 在林老为王虎疗伤的时候,沈鸢全程站在一旁观看。 林老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十分赏心悦目。 没过片刻,王虎便悠悠转醒。 正要起身感谢,却被林老阻止。 “虽说面上看着好了,实则还需要一段时日静养。”说着,林老走到一旁开了方子,递给边上的小厮抓药。小厮正忙得焦头烂额,拿过方子看都没看就开始翻药箱。 等药包到了柳儿手中,却察觉出些不对劲。 “姑娘可是有些疑惑?” 柳儿点点头,当面打开药包,细细数来其中的每一味药。 “这当归是不是多了一钱?” 说着,看向小厮。小厮抓了抓后脑勺,重新称出,果然与柳儿所说不差。 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好在林老没有责备,反倒是捋了捋胡子,看向柳儿。 这小姑娘是虽然年轻,但刚才足以见得,她非但懂医,且道行不浅。 柳儿却并未在意林老的目光,此时公主府也来了人,一行就此回到府中。 沈鸢正喝李妈特意做的花羹,一抬头,李妈匆匆忙走了进来。 “公主,五皇子和六皇子正在外头,说是要见您呢。” 沈鸢冷笑,她还没有找他们,想不到已经主动送上门来了。 作势就要起身,却被李妈拦住。 “公主,是不是要找个地方避一避?” 却见沈鸢挥了挥手,带着柳儿前去。 才过回廊进入正厅,便见沈池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沈鸢,你好大的架子,不过是想见你一面,让我们二人等如此之久。” 沈鸢也不理他们,径直走进去坐下。 柳儿送上茶水。 “本宫倒是觉得有幸让二位亲自来见。” 沈池冷笑一声。 “沈鸢,今日若不是三哥,你当我们会来找你?” 沈独明?沈鸢眉头一皱。 难道是沈独明发现自己一直暗中相助? 无论如何,沈鸢也不想现在曝光身份。 眨眼间,沈鸢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怎么样,三哥邀你赴宴,去还是不去?” 沈池开口催促,似乎要等不及。眼珠子早已经不知道在眼眶里百转千回了多少次,就等着沈鸢答应下来。 沈鸢按下心思,起身。 “为何不去?” 闻言,沈池与沈云对视一眼,心中冷笑。 没想到沈鸢答应得如此爽快,可算是有了机会,新账旧账一起算明白了。 这一次落在他们两人手中,算沈鸢倒霉,他们早已经准备好了东西,专门对付沈鸢。 敢得罪他们两兄弟,这一次定要叫你有去无回。 第154章 着实不太方便 三人的车队沿着出九洲城的道路走了许久。在天边的太阳已经逐渐落到太阳之后,快要渐渐堙灭的时候。 柳儿有些担忧,这样偏僻的地方,她还是头一次来,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不要紧,倒是公主:“公主……” 刚开口却被沈鸢叫停。 “不用担心,不会有事。” 马车外的沈池听了这话,冷笑一声。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为了安排这一次的机会,他耗费了不少的心血。 就等着能好好惩治一下沈鸢。 他早就看不顺眼她的做派! 这一次趁着三哥不在,他们定要永除后患! 想着,眸中闪过一道暗光。 不知过了多久,沈鸢掀开帘子,天边太阳已经落山,颜色昏暗。 “还没有到吗?” “到了,那就是!” 沈池马鞭指向前方,那是一片高大、茂密的森林。一眼望不到尽头。 沈鸢皱眉,这里荒郊野外,应该有不少野兽出没。 “怎么?你不敢去了?” 沈池抱着胸,一脸不屑。 “你是说,老三他就在这片林子里?” “当然,不然我们找你来做什么!” 沈池撒谎不带半点脸红。沈鸢索性不去追究,径直下了马车。 “那么,让本宫过去做什么?可别告诉本宫,你们将宴设在了林子里。” “这……”沈池为难,看向沈云。 “自然是有话要同你说,你进去不就知道了?” “对!你自己进去吧,我们还要趁着天黑回京。” 说完,拉着沈云就要跑,却被沈鸢叫住。 走到两人跟前,沈云皱了皱眉头,发现眼前的沈鸢,虽然个头比他们二人矮上一截,但是气势已经呈现快要压倒他们二人的趋势。 “这……本宫若要一人进去,恐怕有些害怕。” 二人颇为无语,但是丝毫没注意到,沈鸢眸中划过一丝精光。 “……”原以为要说些什么,没想到竟是这样,沈云瞬间收起多余的猜测。 “你的意思,只要我们与你一起,你便进去?” 沈鸢点点头,做出犹豫状,双眼却划过一道冷光。 “这还不容易,哥,我们就与她一同进去一趟,待会子再出来就行了!” 沈云斟酌片刻,答应一同前往。 进了林子,温度瞬间降下来,呜呜咽咽的声音不断传来,阴森至极。 沈池打了个冷噤。 “哥,我看到这里就可以了吧?沈鸢!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记得要一直往前,三哥就在前面。” 话音落下,半晌不见走在前头的沈鸢回头。 沈池愣住,上前推了一把。 “你怎么……” 话还未说完,便见沈鸢猛地一个回头,手中的粉末铺天盖地而来。 沈池大叫一声不好,刚捂住口鼻,下一瞬便觉得自己的手脚都逐渐僵硬起来,半点都动弹不得。 “你!” 沈云正要上前,却发现自己的步子也僵住了,恶狠狠盯着沈鸢。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沈鸢勾唇冷笑,半点不在意沈云眼中的杀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本宫看还是你们自己尝一尝这味道吧!” 说着,一甩袖子原路就要返回。 任由余下两人叫天叫地。 柳儿正在马车边上焦急等待,过了一会儿,见沈鸢走出来了,终于松下一口气。 “公主,没怎么样吧?” 沈鸢似乎心情颇好,安慰了柳儿两句,两人便一起回到府上。 翌日,九洲城之中传闻四起。 两位皇子在城郊南面的密林之中,被走兽咬得血肉模糊,听说其中一个,已经落下了终生的病根子,走都走不成了! 沈鸢听说之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没想到那林子当中真的有野兽,那两人虽说可怜,但也是罪有应得。 若是他们没有起害她的心思,又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柳儿进来,见沈鸢一脸沉思。 不由有些担心,虽然不知道昨天林子里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与公主一定有关系。 “公主,刚才皇上说,请您过去一趟。” 沈鸢点点头,应声去了。不管怎么样,都躲不过去。 来到无极殿,北燕王下朝之后便迅速赶到府上,身上的衣裳都还没有来得及换下。 “鸢儿。” 北燕王招了招手,让沈鸢在边上坐下。 沈鸢观察着这个北燕王,头发胡子已经花白,眉眼之间不少岁月留下的痕迹 。 沈鸢正走神,就听北燕王道:“鸢儿,可有听说过今日一早,九洲城中的传闻?” 沈鸢点了点头,这件事情瞒不过去,她也没有打算瞒下去。 “朕听说,昨日老五和老六,是来同你一起出去的?” “父皇,我只是到街上,便与二位分道扬镳,并未同他们一起出城。” 北燕王皱眉,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 “父皇,怎么了?” 北燕王见沈鸢似乎不像知情,便摇摇头。 心中虽然有所怀疑,但是毕竟不会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皇子,让沈鸢离心。 “无事,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无论是谁,都不要随意答应出去。” 沈鸢点点头,从北燕王处回来,慢慢思索。 似乎他们二人并未说出此事系她所为,这样一来,她倒是落得轻松了。 回到房内,在梳妆台前坐下,铜镜当中果然是一副极为难得的容颜。 想着,沈鸢打开匣子,预备拿梳子篦头,没想到一打开,赫然躺着一把带穗子的玉梳。 几乎是一瞬间,沈鸢脑海当中便浮现出李和清的面容来,一张小脸面若银盆,眸子似乎含着一汪秋水。怪不得能成为九洲城的第一名妓。 也难怪老三会对她格外上心。 前几日李和清将这东西交给她,让她代为保管。 这玉梳是李和清与老三两人的定情信物。 想及此,沈鸢不禁有些头疼。 沈鸢不禁有些头疼,当下叫了轿子,来到莲花楼。 那老鸨见了沈鸢就要躲,却被沈鸢一个箭步拦住。 “带本宫去找李和清。” 沈鸢索性也不客套,直接说出自己意图。 老鸨似乎有些为难:“这……公主,不是我们不愿,而是今日和清她,着实不太方便啊!” 第155章 定情信物 沈鸢冷哼一声,上次这个老鸨也是这样说,同样的话,说了两遍便没什么意思了。 一个转身,熟车熟路来到李和清的房间。 推开门,就见到一副香艳的场面。 李和清惊了一下,知有人前来,赶紧拉上衣衫起身。 见是沈鸢,下意识后退半步。 “公主,你来是……” 沈鸢让柳儿带上门,看着李和清来不及遮盖的伤痕,皱了皱眉。 “你这是被打了?” 李和清面上颜色不太对,垂下头去,什么都没说,沈鸢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你不是莲花楼的头牌,怎么还有人敢对你动手?” 李和清掩住眼底的苦涩,开口道: “我们青楼女子,命该如此,不需公主多担心。” 沈鸢知道原主之前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李和清如此防备,也是情有可原。 “我今日来,是要把这个给你。” 沈鸢从荷包中,拿出玉佩。 李和清余光看见,立刻转身,惊讶看向沈鸢。 “公主这是……” “物归原主,你让本宫代为保管,如今该给你了。” 李和清接过玉佩,抱在胸口垂泪。 “不知,三王爷现在……” 沈鸢闻言,好奇道:“你不知道他现在不在九洲城吗?” 李和清闻言苦笑:“王爷从不肯让我知道他的事情。” 沈鸢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老三做事,的确不应该。 若说真的喜欢李和清,为何迟迟将她放在青楼?来去行踪李和清也一概不知。 “东西本宫已经送到了,是丢是留,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带着柳儿离开了莲花楼。 正要走,迎面一辆飞驰的马车急朝着面门而来。 “公主小心!” 只听见柳儿一声尖叫,吸引来楼上楼下的驻足观看。 沈鸢正要运转轻功,没想到身子一下腾空,过了片刻,重新降在地面上。 “怎么搞的,走到路中间来?” 马车上,驾马的小厮正破口大骂。 沈鸢双脚发软,却半点都没有糊涂,当时明明是这辆马车,径直朝她开过来。 现在倒反咬一口。 正要上前理论,小厮已经先一步驾车走了。 柳儿:“赶着投胎不成!” 一声嗤笑从边上传来。 沈鸢转头,发现是一位面容及其好看的男子。 身着一袭碧色长衫,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大家子弟的气质。 沈鸢楞了一下,她似乎并未见过此人。 “姑娘,方才唐突了,也是情急之下才做出的举动。” 沈鸢反应过来,道谢,只因为方才内力不稳,现在心中还是虚晃。 “多谢公子相救,请问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稍后请了家人前去致谢。” “我叫林鹤,姑娘不用着急道谢,不过是举手之劳。”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沈鸢看着那人的背影,心中暗自念着那人的名字。 沈鸢正想着,却见王虎突然出现在面前。 “公主,皇上出事了!快些回去看看吧。” 沈鸢眉头一皱,回到皇宫。 北燕王正卧在床上,周围站着一堆人。 先前沈鸢未曾注意过,从衣着来看,依稀能辨认得出,有两三个身份稍微高点的。 “华妃,父皇为何突然如此?” 华妃转过身来见是沈鸢,先是小小震惊片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才答到。 “身边的人说皇上自今日早晨醒来,便已经觉得不对,坚持着上完朝,没成想一下就成了这副模样。” “太医呢?没看过吗?” 沈鸢看了一眼北燕王,脸上一片惨白,双眼紧闭着,能看出眼睛凹陷下去的轮廓。 沈鸢心中将这副模样记下,内心已经有了计较。 “太医都已经看过了,都说没有头绪,现正在外面会诊呢。” 华妃说着,拿帕子擦了擦眼泪。 “皇上,您说您若是出了什么事,这可怎么好啊!” 沈鸢没有理会房内一片长吁短叹,径直来到太医所在处,见他们都是捻着胡子不讲话。 见沈鸢来了,纷纷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都需先说说,皇上他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其中一位老者上前,思考片刻道。 “公主,我见皇上这体虚畏寒之症、同时脉象虚浮、恐怕是脏腑的问题来了。” 说完,诸太医都点了点头称是。 沈鸢皱眉。 若真是如此,怎么可能提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早上才见端倪,现在回来就不行了,也不过是两三个时辰的时间。 按照她的经验,估计是外力所致,只是身上没有半点伤口,倒是像他们所言,脏腑出了问题。 难道是……下毒! 沈鸢紧紧皱着眉头,转头看向一旁的柳儿,见柳儿将头垂下,似乎也是默。脸上的颜色更是难看了许多。 将面前的太医吓了一跳。 “公主这是……” “无事,太医们若是有能暂时缓解的法子,便先用上,若是能治好,必有重赏。” 说着,回到公主府。 沈鸢躺在床上,吩咐柳儿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 一觉醒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似乎已经到了傍晚。 房内却是空无一人,不由觉得奇怪。 沈鸢走出房门,只见柳儿一人背对着门口站着。 一个瓷杯子碎在地上,边上还落了几滴血。 “公主,我马上把这里收拾好。” 沈鸢走上前,见柳儿正捏着手指,不断有血迹从指尖滑落。 口子似乎很深。 “慢着,让他们进来收拾就好,你过来本宫帮你瞧瞧。” 柳儿惊讶,正要拒绝却见沈鸢已经走了过来,仔细看了看柳儿的手指之后,便明白过来,这伤口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连指甲都断了一半。 立刻吩咐拿来针线、酒精和棉线、沈鸢让下人拿来麻沸散。 小心沿着伤口撒上,等到柳儿指尖彻底没有知觉的时候,才开始缝合。 一开始柳儿吓得不行,医者不自医,她正愁没有人能帮助缝合伤口,没想到公主竟然肯,一时间心中感动,眼底已经湿润一片。 公主所缝合的伤口,没有片刻的伤痛,已经快要缝合好了。 看着精致整齐的伤口,柳儿惊喜看着公主。 “这就好了,这几日不要沾水,好生修养几日,保证你的手指完好如初。” 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第156章 夜探三王府 沈鸢来到无极殿内,此时只有华妃在跟前。 “华妃,你去休息吧。” 华妃见沈鸢如此说,也不好拒绝,转身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交代两句便出去了。 待门关上,沈鸢眼神示意柳儿,对北燕王的身体状况进行检查。 柳儿的手从北燕王的腕子上移开,震惊地对沈鸢说道,“公主,皇上身中剧毒,需要在三日之内找到解药,否则,可能……” 沈鸢眸中划过一丝惊讶,竟然是剧毒! 那些太医为何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又是什么人给父皇下了毒?据她所知,北燕王从政多年,敌手不在少数,只是偏生就在这几天中毒? 沈鸢仔细思索一番,很快便将焦点定在三个人身上。 是他们的可能性很大。 沈鸢勾唇冷笑,若真是他们,她不会善罢甘休。 夜晚。 悄无声息的大街上,出现两个身影。 两人身着夜行衣,神情严肃,脚步轻快。 正是沈鸢和北燕王身边的一名暗卫——黑九。 黑九以擅长飞檐走壁闻名,沈鸢特地查明这一点,才带着他一起出来。 只是此时的黑九,似乎有些为难,犹豫片刻之后,开口。 “公主,咱们这是去哪里?” 黑九虽然能力过人,但是在他那帮暗卫兄弟们当中,排行最小,胆子也最小。 平常出任务的次数不多,大都是在暗中随时隐匿,探查消息。 此刻被沈鸢叫出来,心中多是没底儿。 “到了。” 突然间,沈鸢停住步子,看着面前的府邸。 黑九正在胡思乱想,差点一头撞到沈鸢背上。抬头见这府邸,心中苦叫一声。 完了! 竟然是三王爷府上。 “公主,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三王府守卫森严,进去了也出不来的。” 沈鸢知道风险较大,但是为了拿到想要的东西,她还是必须要进去一趟。 “我知道一个密道,从那里进去便是。” 黑九还像说话,却被沈鸢一把拉着躲了起来,原来边上正有巡守的一队人出来。 黑九一脸哭像。 “公主,求您饶了我吧,属下能力堪忧,要不换了大哥来。” 沈鸢知道他想推脱,冷着声音大说道:“若是你不去,三日不准你吃东西!” 说完,指着围墙边上,三人环抱的一棵大树说道。 “从这里爬上去,进去之后,能看见一座房子,那是王府东南角的柴房,应该没落锁,你进去之后将门反锁了,往右手边去,从西南角往右手边转,后走三步,敲敲那处墙壁,有一处是空的,打开之后能看见地窖的拉环,顺着地窖进去,一直走就能到三王爷的卧房。你去找一瓶名叫赤泉的药,拿了来与我。” 没等沈鸢说完,黑九就已经头晕眼花,目瞪口呆。 公主为何对三王爷府上的布局如此清楚,连柴房里有处地道都知道? 沈鸢怕他没记清楚,便又说了一遍。 这些都是老三母妃生前叮嘱她的,时时刻刻让她看好老三。 如今为了北燕王能够康复,只能赌一把。 千叮万嘱黑九才进去了。 一阵冷风吹来,沈鸢觉得有些凉意。 垂着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一圈又一圈,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突然有动静。 沈鸢惊喜一抬头,却见一轮硕大的明月。 月下也是围墙上,正半卧着一个人。 那人不同于她,身着一袭白,墨发随风的肆意舞动着,面上带着一副獠牙面具,却难掩下半截的倾人之姿。 沈鸢愣了片刻,又一阵风吹来,狠狠打了个喷嚏。 不想围墙上传来一声轻笑。 “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男子的声音极为好听,只是一双眼清亮有深意。不断在沈鸢身上徘徊。 沈鸢听说这话中的意思,他难道认识自己? 沈鸢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间听到围墙对面传来一声公主。 显然是黑九回来了! 沈鸢眸中一亮,正要开口,却发现方才白衣男子已经消失不见。 黑九从围墙上一跃而下。 “公主,拿到了,咱们快走吧!方才拿东西的时候没留意,撞碎了边上的瓷器,他家下人正找呢!” 沈鸢正欲说话,却听到墙内更是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便与黑九回到府中。 后听说三王府丢了东西,大街上半夜三更都不得安宁。 碧落院中。 沈鸢正看着桌面上的装着赤泉药丸的瓷瓶发呆。 赤泉这味药,是曾经救过皇上一命的神药。能够医治百毒。 这药用在北燕王身上,并非大材小用,沈独明为了报复,给北燕王下的毒是最狠的一记,只是他必定没有想到,这毒会用了他自己求来的仙药来解。 只是…… 沈鸢有些为难,要如何解释这药的来处呢? 沈鸢正带了药前往皇宫,这边刚出门,便见了黑九往外走,匆匆忙忙的。 见了沈鸢,正要转身藏起来,却被沈鸢提前一步看见。 “站住,为何见了本宫就躲?” 黑九支支吾吾,心想还不是怕你发号施令,又让人耗子似的钻地道? “行了,你去吧,日后有事再叫你。” 黑九顿时叫苦不迭,却并未敢多言。 沈鸢来到北燕王房内,只有几个照看的宫女,其他的妃嫔并不在。 “你们先出去吧。” 那几个宫女互相看看,似乎有些犹豫,见沈鸢脸上不悦,赶紧出去了。 沈鸢来到床前,将药丸放进北燕王口中,又灌了一口水,匆匆出去了。 翌日清晨,沈鸢才起身,伸了个懒腰。 便听见窗外叽叽喳喳的声响。 “柳儿,外面是怎么了?” 柳儿一脸喜意,进来手中端着洗漱的水。 “公主,宫中传来消息,是皇上醒来了,大家伙正在讨论呢。” 沈鸢心中并未有多惊讶,早就知道那药的神奇之处。 昨日那瓶中一共有药三颗,昨日用了一颗,还剩下两丸。 得想了法子,让黑九再去一趟,把东西放回去。 “公主,皇上那边传话,让您过去一趟。” 虽然不知所为何事,但沈鸢心中总不安稳。过去之后见到北燕王靠在枕头上,气息依旧微弱,面色却比先前好了不少。 第157章 事情败露 “父皇,您找我?” “来了?坐下吧。” 沈鸢环视一周,发现华妃站在边上,一脸的难色,见了沈鸢下意识垂下头。 边上还站着黑九,看到黑九的一瞬间,沈鸢便明白过来。 定是去三王府的事情暴露了。 “你们都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不准人进来。” 华妃和黑九,还有一并宫女下去之后,北燕王咳嗽两声,就要坐起来。 沈鸢要上前帮手,却被拦住。 “朕问你,那药可是你让人找来的?” 沈鸢暗中思索一番,佯装不知。 “什么药?” “还装蒜,华妃他们朕都已问过了,都不知道,除了她们,就只有你了,再有黑九昨夜随你出去过,你真当朕老糊涂了?” 沈鸢默默垂下头,思考着对策。 没成想,只听北燕王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啊,最后竟是你救了朕的性命,你可知道……” 顿了顿,北燕王见沈鸢闭口不谈。 原本的话又断了。 “罢了,你先下去吧。至于老三,朕自然会做定夺。” 好在老三现在不在九洲城内。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月之久,好巧不巧的是,沈独明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鸢正在喂猫。 这猫儿是前些天在巷子里发现的,沈鸢正往外帮人治病,回来经过巷子时,总听到喵喵的叫声。索性过去看了一趟,发现正有一只橘猫挂在树上。 忙叫黑九上去扯了人下来,抱回家洗干净之后,发现是极可爱的一个小团子,当即取了名,就叫做绵绵。 柳儿站在身后,小心观察公主脸上的颜色。 发现听三王爷的时候,公主没有丝毫动静。 方才听了这个消息,又有丫鬟来传,说是皇上讲了,让公主明日前去宫中赴宴。 宴专门为三王爷接风洗尘,也是皇上原谅了三王爷。 沈鸢又问了几句,这才知道沈独明在外面立了功,这才使得龙颜大悦,让他提前回来。 得知这个消息,柳儿磨着沈鸢,一定要好好打扮一番。 带着沈鸢到了一家成衣店。 店老板见是沈鸢,忙迎接出来。脸上陪着笑。 “将那件拿下来瞧瞧。” 沈鸢指的一件,是个水蓝色的衫子,上面用银线镶着,一动起来便像湖波似的好看极了。 待沈鸢去后面换上再出来,整个铺子里的,不管是伙计还是买东西的小姐们,眼睛都直了。 “哎呀呀,公主,这件衣裳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制的呀!您千万快去照照镜子,这可是了不得!” 沈鸢嘴角抽动,见掌柜的着实夸张,也不由得起了好奇的心,走到镜子前,挑了挑眉头。 “这件衣裳本宫要了,送到公主府。” 掌柜的连连答应。 因为沈鸢试穿的效果着实好,不少过路的姑娘家也纷纷起了试一试的心思,又为铺子里招来不少的生意。 沈鸢与柳儿选好了要穿的衣裳,正要离开,却发现自家的轿子,正好被另外一顶拦住。 那轿子边上,正站了个娇娇小姐,打扮得娇贵华丽,整条街上的女子与她一比,立刻相形见绌。 沈鸢正要绕开,没想到对方先开了口。 “沈鸢,你给我站住!” 沈鸢听到是在叫自己,转头看向柳儿。 柳儿会意:“公主,这位便是云岚公主。” 这么一说,沈鸢立刻就想起来了。 这个云岚公主正是沈独明的妹妹,小的时候一直被养在老三母妃边上,因为一直觉得她抢走了她的母妃,所以便对她意见颇多。 “本公主让你站住!” 沈鸢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脚下的步子越发快起来。 柳儿逐渐有些跟不上,脚下一绊,摔了一跤。 沈鸢停下来,看柳儿的空档,云岚公主提着裙子大步跟了上来。 “沈鸢!本公主叫你呢,你跑什么?” 沈鸢揉了揉耳朵,看着面前的云岚,“你确定是在叫本宫?” 云岚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叫沈鸢么?” “何事?” 云岚诧异看了眼前的沈鸢一眼,索性说道:“本公主告诉你,我皇兄此次回京,你若是再敢对皇兄不利,我定不会轻饶你!” “哦,就这样吧?” 见云岚没讲话,沈鸢轻笑两声,上下扫视一眼,眼神落在她小腹处良久。 “月事来了许久,都没有走吧?下次记得收着点自己的脾气,说不定就有效果哦?” 说完,同柳儿离开了。 剩下云岚和身后的婆子丫鬟站在原地。 云岚早在听到沈鸢那话的瞬间,脸上像是火烧似的。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这个沈鸢! 本公主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若非柳儿方才告知,她还不知,原来云岚确有这方面的问题。 沈鸢早已带了柳儿回到府上,到了第二天傍晚进宫。 路上,沈鸢无聊将帘子掀开看看。 正巧今日是花灯节,大街小巷都摆了种类繁多、各式各样的花灯,下面都挂着灯谜。 街上来来往往的不管大小,面上皆挂着一个形状各异的面具。 有小动物、瓜果的、神仙的……各样都有。 没想到突然间,视线前划过一张极眼熟的面具。 正是那天晚上,在沈独明府外围墙上,看到的那个男子所戴的。 沈鸢忙看过去,却发现方才那男子所在的地方,已经空出来一个位置。 已经遇见两次了……那双眼睛始终在沈鸢脑海中,挥之不去。 又过了不久,轿子便来了皇宫内。 轿外正换了一拨人要抬,刚起,沈鸢便听到帘外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 “没想到,这出嫁了的妇人打扮起来也还怪好看呢!” “这又如何呢?终归是已经出嫁了,驸马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怕不是被抛弃了吧?” “你小声一些,免得被人听到,届时找过来,就不好了!” …… 柳儿担忧看了一眼沈鸢,下一秒,沈鸢就已经站在了两人面前。 正是云岚和她的小姐妹,此时见沈鸢下来,直接往这边走来,面上有些不自然。 “方才是你们两人在说话?” 云岚冷哼一声。 “是又如何?” 沈鸢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原来如此,本宫只当,是哪里的狗在吠呢。” 第158章 泼酒 云岚意识到沈鸢骂自己是狗,当即火气直接上涌。 指着沈鸢的鼻子就要开始骂人,只是沈鸢还不等她开口,便先一步已经离开了。 云岚看着沈鸢离开的背影,眼底像是要冒出火星子似的。 拳头攥紧,心中发誓一定要报仇。 晚宴快开始,沈鸢还在皇上殿中。 云岚打听清楚消息,派人守在门外,随时打听里面的一举一动。 待沈鸢要出来的时候,便有人将消息告知云岚。 云岚早已经安排部署好一切,花费了不少银子,请宫中的公公来办事。 约莫一炷香时间之后,沈鸢离开皇上殿内,前往宴会所在地。 由于此次将宴摆在后花园,不少的妃子公主一同往那个方向过去。· 沈鸢走着,突然转头看向身后。 她总觉得一直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只是一回头,又什么东西都没有。 边上的柳儿开口问道。 “公主,可是有什么?” 沈鸢摇了摇头,眸中划过一抹暗色。 从之前,她就感觉到一直有人跟在自己身后。 就算不用脑袋想,也能知道,究竟是谁。 沈鸢正想的时候,边上突然出现一个小丫鬟。告知沈鸢位置已经临时改变,要到另外一个宫殿举行宴会。 “这是谁说的?我们之前并未收到类似的命令。” 说完,柳儿怀疑地眼神上下看了看眼前的小丫鬟。 小丫鬟始终垂着脑袋,赶紧说道。 “是……太后让来通知的,奴婢不敢撒谎。” 遂领了沈鸢和柳儿两人去了后花园深处的一处宫殿。 这宫殿看起来像是才翻新过的,柳儿正要抬步进去,却被沈鸢叫住。 “等等,这里面似乎有些蹊跷。” 正说着,便感觉身后有一股力量,将自己猛地往前一推,顿时整个人都往前面栽过去。 紧接着便听到咚的一声,紧接着,门已经被关上了。 柳儿惊得赶紧上前拍门。 “开门!开门放我们出去!” 半晌,也无人应答。 “算了,柳儿,在宴会结束之前,应该是不会有人过来了。” 柳儿傻了眼。 “公主,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沈鸢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她竟不知道,宫中何时有这样一处地方。 正因为不了解,所以才会被那小丫头诓骗。 “公主……” 正当柳儿要开口,耳中传来门外思思索索的声音。 似乎杂有说话声。 那声音越发近了,柳儿正好奇,突然抬头看见沈鸢眼神之中的惊讶。 “快趴下!” 柳儿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沈鸢一把推到边上。 随着身子重重撞在墙壁之上,柳儿抬头,一堆污秽之物从头顶落到地上。 柳儿面上一阵翻江倒海,当即忍不住,一下呕出来。 “公主,这些是什么东西……” 沈鸢的面色黑的吓人,抬头一看,正有一个人探头往里面看。 是个太监。 那太监发现自己与沈鸢对视,当即吓得双腿一哆嗦。 竟直直翻了下去。 沈鸢的面色黑沉得吓人。 此时,柳儿已经走到沈鸢边上,看着地上那一堆屎尿,一个没忍住,终于吐了出来。 两人走到内室。 “公主,那些人究竟是谁,为何如此胆大妄为。方才若不是……” 柳儿只要一想到那些黑黄的画面,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沈鸢的面上顿时黑成一片。 “公主,到底是什么人做的!简直是无法无天,不将您放在眼底!” 竟然将如此污秽之物放到公主面前,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她砍的! 沈鸢沉默着,片刻之后,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跟前。 正是沈鸢身边暗卫。 手中拎着一个小耗子似的太监。 那太监缩成一团,见了沈鸢在面前,吓得连连求饶。 跪在地上,不住得发抖。 “你倒是胆子大,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耍小心眼。 小太监吓得脸色惨白,顿时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嘴里不断叫冤枉。 “公主,都是有人指使奴才,不是奴才自愿的啊!” 沈鸢冷笑一声,嗓音中带着几丝嘲讽。 “照你这个样子说,若是本宫将你杀了,也说是有人逼迫的,也成了?” 那小太监顿时眼泪鼻涕,尽数流下来。 “还不快说!究竟是谁?” 小太监听了,赶紧磕头。 “公主,若是奴才说了,奴才的妹妹可就性命不保了!” 说完,哭着求沈鸢饶命。 “既然如此,你不怕你自己性命不保?” 太监一愣,像蔫了似的,深深垂着头。 片刻之后,柳儿再去看的时候,惊讶告知沈鸢。 “公主,他已经咬舌自尽了。” 沈鸢眉头狠狠一皱,没想到这太监竟然如此烈。相比他身后指使之人,必定手段也厉害。 但是只要一回想,便能轻易知道,那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的。 毕竟,才入宫时,只有云岚…… 沈鸢如期出现在宫宴现场,那云岚的脸色顿时黑沉下来。 叫来身后的小宫女,问道。 “本公主不是说了,要将她困住,怎么她还是好好出现在本宫眼前?” 奴婢嗫嚅着,也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分明那边已经吩咐下去了,只是……” 云岚冷笑一声。 “小心你的性命。” 那奴婢退下之后,云岚端着酒杯,来到沈鸢面前。 “淮安公主,你这可算是来晚了,就连父皇都已经到了,才姗姗来迟,可是要罚酒一杯。” 说着,将酒杯递上去。 云岚嘴角带着笑意,眼底却冷得如同隆冬。 从小到大,她一直被沈鸢压过一头,她就不信,有沈鸢在一日,她竟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 说完,将酒杯递到沈鸢面前。 想着,若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沈鸢应该不会不喝。 只是云岚的手伸出去半晌,也不见沈鸢动手接过,就连一丁点意思都没有。 云岚面上有些挂不住,又硬是笑着,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酒杯继续往前送了送。 沈鸢终于动了,伸手接过。 却在下一秒,猛地将手中的酒杯,使劲朝着云岚的面上泼过去。 “啊!” 一声尖叫,将在场的所有视线,都集中到两人身上。 此时,就连北燕王都有些坐不住了。 第159章 当个说书的正合适 “你们在干什么!” 北燕王面色阴沉,看着云岚。 云岚顿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随着众人的视线往自己身上一看,发现身上几乎如同没穿衣服一样。 又是一声尖叫。 云岚迅速捂着自己的胸口,身旁侍女见了,赶紧上来讲衣服盖在云岚身上。 云岚挥手,一巴掌扇在侍女脸上。 侍女捂着脸,双眼含泪,默默走到一旁站着。 云岚将衣裳盖在自己身上。 怒目圆瞪,看向沈鸢。 “沈鸢,你是不是故意要看我笑话!” 沈鸢笑了一下,眼神上下扫视一番。 双手好整以暇抱在胸前。 “这一杯酒,是你自己送上来的。可与本宫无关。” 云岚气得发疯,却没办法对付沈鸢。 今夜已经在沈鸢手中吃了两回亏。 依照云岚的性子,绝对无法咽下这口气。 沈鸢慢悠悠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却发现边上紧紧挨着的,正是三王爷。 三王爷见沈鸢落座,冷冷移开了视线。 口中虽是对着身边的妃子说话,却是说给沈鸢听的。 “猖獗如此,小心本王回去对你不客气。” 那妃子笑意盈盈,看了沈鸢一眼,收回挑衅的眼神。 依偎在三王爷身上。 沈鸢周围的气压格外低沉,但凡有人近身,绝对会为那股冷意所驱逐。 三王爷母妃临死之前,嘱咐她要好好看着三王爷。 没想到他还是如此不知礼数,竟然将青楼女子带到皇宫宴会之上。 三王爷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招了招手,让宫婢重新满上一杯。 宫婢正要上前,那妃子却已经先一步,将酒杯与酒壶拿在手中。 走到沈鸢面前。 “公主,臣妾与王爷大婚,您当时不在场,所以这杯酒,是特意敬您的。” 说完,斟满整整一杯,放在沈鸢面前。 周围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佩服这妃子的勇气。 毕竟方才云岚的下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如今这妃子,竟然不知死活,又继续往枪口上撞。 真的是活腻了。 沈鸢抬头,妃子微微半蹲着,身子向前倾斜,手中递出那杯酒。 眼神毫无畏惧之色,直直看着沈鸢。 沈鸢挑起眉头。 不动手去接,只是冷着嗓子说道。 “你挡着本宫的视线了。” 说完,那妃子面色一僵硬,正要坚持,却听到沈鸢继续说道。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酒,本宫都会喝。你记住,在做事之前,要想清楚自己的身份。” 说完,那妃子面上腾起一股燥热,迅速红了脸。 张开嘴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灰头土脸回到座位上去了。 三王爷见此情此景,面上已经尽数黑了下来。 毕竟,若是那妃子在沈鸢面前吃了瘪,这其实就相当于,是他三王爷在沈鸢面前折了面子。 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哟,这好大的本事,堂堂的三王妃,竟然成了阿猫阿狗,那在公主看来,我们全部都是不伦不类之人了?” 北燕王身边的华妃适时开口。 面上带着笑意,正看着沈鸢,眼神之中是说不出来的深意。 沈鸢噗嗤一笑。 华妃的面色顿时变了。 “你笑什么!” “本宫笑,华妃如此对号入座,就算没将您算在内,您自己也进去了。” 华妃意识到自己吃亏,比不过沈鸢脑子转得快。 一脸委屈看向身旁的北燕王。 “皇上,您看……” 北燕王笑了两声,颇有深意看了看沈鸢,随后移开视线。 “今日朕倒是看了两出好戏。不过是你们之间的拌嘴,不要闹到下不来台面。今日毕竟还是给老三洗尘的日子。” 说完,顿时有不少人开始附和。 沈鸢眸底划过一丝精光。一边独酌,一边在思考着什么。 只是下一秒,突然听到堂上有人开口说道。 “如今也不知大皇子身在何处。” 此话一出,堂上顿时安静下来。 气氛越发沉闷。 沈鸢嘴角勾了勾,这倒是个不怕死的。 敢在这样的日子,提起那样一个人。 说完,沈鸢饶有兴趣看向皇位上的北燕王。 北燕王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锅底来形容了。 却还是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意。 对着那不知死活的大臣说道。 “若是爱卿想知道,不妨下去问问,不必待在这里了!” 沈鸢看过去,那大臣顿时慌了神。这原本是个官位不低的二品大臣。 当初就是大皇子身边的弄臣,在大皇子倒下之后,已经变做墙头草,一边倒在另外一位皇子身边。 只是不知道为何,今日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臣被拖下去的时候,在场的诸位大臣,没有一个为之开脱的。 个个都是自扫门前雪。 沈鸢摸索着杯边缘。饶有兴味地回想着方才那大臣。 很显然,他并非是一时兴起,定时有人撺掇。 只是那身后之人究竟是谁…… 沈鸢好奇地挑了挑眉头,只可能是沈自行,或者是……一个对沈自行如今的境况,了如指掌的人。 出宫的马车格外多,大家都在一块。 沈鸢刚披上披风,正要往马车处走去的时候,却被一人拦住。 抬头一看,竟是三王爷。 三王爷此时一脸不悦,对沈鸢边上的柳儿说道。 “你先下去。” 柳儿一愣,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的时候,沈鸢发话了。 “三王爷权势滔天,竟都指派起本宫身边的人了。” 三王爷肉眼可见,皱了一下眉头。 一时间,柳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站在本宫身旁,看看三王爷,有何话可说。” “沈鸢,别怪本王没有提醒过你,大哥他现在,已经是没有再回到朝廷的可能了,不要白费力气。” 沈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以为,今日说话那大臣,竟是本宫安排的?” 三王爷勾唇。 “难道不是?大哥通敌卖国,你却正好做了个救国的大功臣,一唱一和,尽数收拢了父皇的心。” 沈鸢勾了勾唇角。 “三王爷,近日,民间话本子畅销。” 三王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与本王所说之言,有何关系?” “意思是,您的好口才,该去当个说书的,正合适。” 第160章 看着不说话 回味过来的三王爷,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公主,你没看方才三王爷脸上的颜色,简直太好笑了……” 柳儿路上吐槽着三王爷,正笑着,转头却看见公主站在原地。 张了张嘴,扭头却见驸马的车轿停在门前。 柳儿看了看公主的神色,见没什么变化。 才敢开口问道。 “可是要上前去?” 沈鸢唇角绷紧,从马车边上走过去,正要进入公主府,却被叫住。 “怎么,连招呼都不打?” 沈鸢转过身,见萧野从马车当中出来,身着一件黑色长袍。 长袍边缘有用金线绣成的祥云图案。 这种花色,在北燕,向来只有皇上能穿。 其余就是皇室子弟。 如今萧野将这样的袍子穿在身上,是什么心思,已经一览无余。 “驸马有话要说?” 萧野勾起唇角,看不清楚眼底的神色,只说了一句话。 “你难道不想知道,沈自行现在的情况如何?” 沈鸢的面色顿时变了一个样,双眼紧紧盯着萧野面上的一举一动。 半晌,开口说道。 “沈自行现在你那?” 萧野没有否认。 转身就上了马车,将马车帘子掀起来,对沈鸢挑了挑眉头。 “公主为何不亲自去看看?” 沈鸢眉头一皱,还是跟了上去。 早在宫宴上的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沈鸢就已经开始怀疑,如今沈自行,就在萧野那。 但是苦于没有证据。 萧野带着沈鸢,来到了城南的院子,门前,沈鸢有些不敢相信。 “你的意思是,沈自行如今就在里面?” 按照沈自行的性子,肯定不可能安稳待在城南。 萧野没有说话,只是进入院子之后,带着沈鸢走到后院,人渐渐多了起来。 里面偏南面的一处小院子,门前有两个小厮守着,小厮们见萧野来了,上前问候。 打开门,沈鸢便听到里面的窃窃私语声。 走进去,便闻到一股浓厚的草药味。沈鸢皱了皱鼻子。 紧接着,便看见一个全身上下都缠着布条的人,躺在床上。 “床上躺着的,就是沈自行,如今他已经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双眼也已经被人挖掉。” 沈鸢听到这话之后,沉默了许久。 看着床上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的沈自行。 谁能够想到,这就是前不久还背靠着左梁军队,叱咤风云的沈自行呢? “有没有查到,是谁做的?” 萧野:“没有,不过已经有了一些头绪,应该属于一个神秘组织。” 沈鸢听到神秘组织四个字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不清的情绪。 “让他先在这里静养,本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过了这段时间,再给他另外安顿地方。” 萧野走上前,双眼紧紧盯着沈鸢的面庞。 “你以为,我让你来这里看沈自行,是为了让你将他带走的?” 沈鸢眉头轻轻皱起,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的沈自行。 “怎么?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北燕皇室之人,太子这么快就已经等不及了?” 萧野一愣,没想到沈鸢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笑了两声。 “你想到哪里去了,对方既然能对沈自行动手,就会对你,乃至对北燕皇室动手。我不想你出事。” 沈鸢意外,面上有些不自然。 这些都被萧野看在眼底。 晚上,萧野邀请沈鸢出去看花灯。 沈鸢正要出府,却被柳儿拦住。 “公主,您……就穿这一身出去吗?” 沈鸢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问道。 “有什么不对?” 柳儿沉默片刻,这一次是同驸马一起出去,既然是驸马相邀,必定要好好给沈鸢打扮一番。 这样才能够显得公主比较重视。 这也是柳儿的一点私心。 想要尽力撮合沈鸢和萧野两人。她一直跟在公主身边这么久,哪里能看不出来,公主其实对驸马有很深的意思。 只是一直碍于身份和地位,两人之间从来没好好独处过。 柳儿将沈鸢带到镜子前坐下,用最快的速度,好好将沈鸢打扮了一番。 发髻重新梳过一遍,身上的衣裳,也服侍着换了一套稍微隆重一些的。 显得不是那么素淡。 虽然公主天生丽质,但是稍微打扮一下,就会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美来。 “公主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这名号落在您身上,可真是对极了!” 除了沈鸢之外,柳儿从未见过第二个女子,能够有这样的美貌。 萧野已经在府外等候多时,正在来回踱步。 一面是紧张,一面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唯恐再生出什么变故来。 沈鸢终于出来了。 萧野余光似乎看见一抹红色,当即转过身去。 就见柳儿笑意盈盈带着沈鸢出来。 将沈鸢往前推了推,说道。 “驸马,晚上可早些将咱们公主送回来。” 萧野微微点了点头,再也不能将视线从沈鸢身上移开片刻。 沈鸢面上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但是若是仔细看,还能看见眼睛当中含着几分不自然。 那不自然当然是由于萧野一直盯着看,而不由自主生出来的。 萧野意识到自己失态,轻轻咳嗽两声。 “上马车吧。” 沈鸢走到马车前面,才发现面前没有一般的踩凳。 回头看着萧野,萧野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车夫。 才发现车夫也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沈鸢不说话。 萧野面上顿时黑了下来。 恨不得将这副美貌藏到自己的衣裳之下,不让任何人得以窥见。 “公主,已经准备好了,请上车吧。” 车夫已经一把年纪,放下踩凳的时候,身子弯着,回话的时候,身子也是弯着。不知道是不是羞于见沈鸢,说完便快速闪到一旁去了。 沈鸢挑了挑眉头,意识到他们都是因为自己的容貌,所以反应如此迟钝。 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萧野面上有些不自然,紧跟着沈鸢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当中,手中捏着倒了半杯茶的杯子,似乎有些紧张。 “先前,驸马可不是这个样子。” 沈鸢率先发话,萧野这才有所缓和。 两人又像之前一样说起话来 说了两句,萧野突然停下来,一动不动,看着沈鸢不说话。 第161章 不达到目的,肯定不会罢休 “无事,马上湖边要开始放花灯了,过去看看吧。” 沈鸢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方才萧野分明有话要说,只是话到嘴边,最后又没有说出口。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夜色氤氲,掺杂着星星点点的灯光,从各式各样的花灯当中映射出来。 在湖面上投下漂亮的倒影。 沈鸢走到湖边,头一次看见这样的美景。 低头的时候,能看见自己在湖中的倒影。 两人上了一艘游船,那船只之上,还有一个纤夫。 在船尾静静划着船只。 船头,两人静静站着,往湖中洒下鱼粮。 “沈自行那边,你准备怎么做,不久之后,就会有人发现,若是你私藏皇室成员的罪名被人扣上,估计在北燕,也就待不下去了。” 到时候,就是沈鸢,也没办法保他。 萧野似乎毫不在意,意味深长一笑。 “既然我能收留他,就必定不会让自己深陷困境。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 沈鸢皱眉,一时间弄不清楚萧野这话的意思。 萧野走进了,在耳边轻轻说道。 “沈鸢,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身边一直藏着北燕王的眼线吗?” 沈鸢听了这话,大为震惊。 退后两步看向萧野。 却因为一脚踩空,差点落入湖中。 沈鸢紧紧抓着萧野身前的衣裳,因为两人的重量变化,导致船只在湖中央不断摆动起来。 一时间重心不稳,险些就要掉下水中了。 关键时刻,萧野长臂一伸,将沈鸢揽入自己的怀中。 沈鸢心中惊魂未定,趴在萧野的怀中,似乎还能听到萧野的心跳。 一时间觉得这个姿势有些不妥当。 挣扎着正要起身,却不想,头才刚刚离开萧野的怀中,却又很快被萧野按下去。 “小心!” 随着这么一声,沈鸢听到扑腾一声,显然声音来自船尾。 应该是方才的纤夫出事了。 沈鸢正要抬头起来看,却被萧野又重新按下去。 “先别动,现在还不清楚对方从何处开始攻击,乖乖待在我怀中。” 沈鸢心中一动,一时间就连挣扎也忘记了。 一动不动,趴在萧野的怀中。 就在周围风平浪静,几乎以为不会有事发生的时候。 突然,一阵破空的声音响起。 像是布帛撕裂的声音,在沈鸢耳边响起,随后一支箭深深插在两人身后的船身上。 显然,对方的目的不在人,而是在这艘船。 同时,萧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将沈鸢一把推到船只中央。 “你趴下,在这里等我。” 说完,就要起身去动船。 因为是湖心的游船,所以身上都牵着一根绳子,找到放在水中的绳子,便能够顺着绳子的牵引,一直到岸边。 而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安全。 但是若是要这么做,就必须要有一个人能以身犯险,在没有任何遮挡物的情况下,前去寻找挂在船边上的绳子。 沈鸢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第一时间拒绝让萧野独自前去。 “你站着,本宫乃堂堂公主,还轮不到你来指挥。” 萧野这个时候心急如焚,生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而让沈鸢陷入危险的境地。 现在已经被暗中的敌人所盯上,不能再出什么差池了。 所以现在最好的人选,便是他自己。 “现在不是闹的时候,你知道那箭头插到身上,是什么样的感觉吗!待在这里!” 萧野一声冷冷的呵斥,沈鸢当即愣住。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用过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反应。 等看过去的时候,萧野已经在寻找船舷边上的绳子了。 因为专注在船边,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在暗中,瞄准了萧野,开始拉动了弓箭。 咻。 一阵破空的声音响起。此时的沈鸢已经安静下来,周围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耳朵当中。 当听到这一只箭是径直朝着萧野而去的,沈鸢顾不得那么多。 大叫一声小心。 旋即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身子已经率先一步抢了出去。 一把抓住萧野的衣领,顺着惯性甩到一边的船只上,自己另外一只手,则抽出了绑在腰间的软鞭。 那鞭子如同柳条一般,细致柔软,但是在沈鸢的手中,却又成为了最为锋利的剑。 这剑不断在沈鸢的手中变换着方位,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已经变换了多处。 在沈鸢的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保护屏障。 不少箭头被打落,一些掉落在船上,一些掉落在水中。 在一段时间之内,愣是没有一根箭头,能够近身两人。 边上的萧野也没有坐以待毙,在沈鸢动手的空挡,已经率先一步,找到了挂在船边的绳子。 将整个船只用自己的力量,拉到了岸边。 快要到岸边的时候,暗中的攻势已经慢了下来。 似乎是再发动攻击,就会被看出破绽。 对方聪明地将自己的狐狸尾巴都藏起来。 待船只彻底靠岸,沈鸢看到的,不只是满船的箭头,还有在岸边一脸懵逼的人群。 大家纷纷惊讶于,这艘船上竟然藏着这么多的兵器。 一时间,看向两人之间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 不过片刻时间,便叫来了值班的衙役。 那衙役应该是才上任的毛头小子,什么都不问不说,直接将沈鸢和萧野,带到当地的衙门。 因为时间已经晚了,只能够将两人暂时关押在大牢之中,等到何时的时候,才能放出去。 沈鸢和萧野分别在两个牢房之中,只是两个牢房的并排,因此还可以互相说话。 沈鸢见到牢房的那一刻,已经瞬间黑了脸。 “你若是敢让本宫进去,本宫会要了你的脑袋。” 没想到那狱卒似乎丝毫不在意沈鸢说了什么,一脸二五八万地说道。 “你就拽,等到明日见了大人,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估计是得了病了,竟然自称本宫,你要是本宫,那我还是朕呢!” 沈鸢要被这狱卒气得笑出来,索性不再争执。 总之今日晚上遇到袭击,对方的目标,很明显是要将她还有萧野一并处理掉。 所以没有达到目的,肯定不会罢休。 第162章 没有想到那就是公主 约莫在监牢当中,待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管理监牢的官员便早早听到消息,当即从床上蹦起来,将传话的那人狠狠扇了一个大嘴巴子。 “你是怎么办事的!那可是堂堂的公主阁下!你活够了,本大人还没活够!” “这……这,大人,小的当时真的没有想到,那就是公主。” “你没想到!好一个你没想到,等到公主将你的脑袋砍下来,也说一声,没有想到!” 县令一边说着,一边在夫人的服侍之下,将衣服穿在身上。 便匆匆出去了。 那传话的狱卒小心翼翼跟在后面,委屈巴巴捂着自己的脸。 嘴上原本还有话要说,只是想起来当时沈鸢的那一双眼睛,就害怕异常。 生怕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已经不在脖子上了。 县令一路匆匆赶到监牢当中,三令五申让人赶紧将公主和驸马二人放出来。 只是前去传话的人回来,面上似乎有些难意。 “这……大人,公主说,没有到明日早晨,便不会出去。” 说完,那传话的人看了一眼县令的脸色,难看的不是一点半点。 赶紧缩下头。 县令恶狠狠看了一眼边上的狱卒。 “本官回来再与你算账!” 当即决定亲自前往,将公主和驸马邀请出来。 彼时,沈鸢正在监牢里面打坐。 这样的情况,对于她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仿佛回到了之前。 小的时候,练不好武功,便会被北燕王要求锁在小黑屋当中。 而他则是居高临下地说道。 “朕让你做这一点小事,你都做不好,更遑论更大的事!简直是废物!” 从那以后的每一刻,沈鸢都将这句话记在心中。 多少年过去,原以为不会再想起来了,没想到这一次的乌龙,却让她重新回忆起来这并不美好的回忆。 沈鸢陡然睁开眼睛,听到走廊当中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夹杂着说话的声音,知道来人了。 不过片刻时间,果真有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出现在牢房前面。 身子弯着,态度谦卑异常。 “公主,底下的人有眼不识泰山,您还请见谅。” 沈鸢勾唇。 “有眼不识泰山,本宫可不是泰山,怎么连本宫也不识得?” 此话一出,大有不追究下去,便不会罢休的意思。 那官员听完之后,吓得身子更往下低了低。 而身后,那大放厥词的狱卒,也害怕得不知所云。 “公主说笑了,里面寒冷潮湿,还是请公主早些出来,以免坏了身子。” 说完,官员深深作揖,继续说道。 “昨夜的事情,下官已经听下面的人说过,派去查的人现在还在路上,估计不久之后机会回来了。” 正说着的时候,立刻有人上前,说人已经到了。 县令赶紧趁这个机会,请沈鸢一同前去听结果。 沈鸢想了片刻,终于走出了牢房。 两边的人跪了一排,在地上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一个。 那双红线绣成的绣花鞋出现在先前那狱卒的面前。 沈鸢用略带嘲讽的声音说道。 “本宫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你这样一位父亲。” 这话,正是应了先前狱卒说自己可以称朕。沈鸢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出来,不巧正是将这个狱卒再度送到了风尖浪口之上。 这一次,就算是县令有意想要包庇,也是有心无力。 当即下令。 “来人!将这个眼底没有主子的奴才,给我带下去!” 那狱卒惊得赶紧跪地磕头求饶,奈何沈鸢已经走远了。 身后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伴随着鞭子抽打的声响在长长的隧道当中不断回响。 萧野随着一同走了出去。 沈鸢抬头看见太阳的那一刻,觉得有些刺眼,正要抬手将太阳挡住,却不想已经有人先一步,站在自己的面前。 不偏不倚恰好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沈鸢略微带着一点差异看向萧野。只见他面上没有任何异样,只是眨了眨眼睛,似乎这再正常不过。 边上的县令早已经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底,并未多说。 只是在适合的时候开口,将沈鸢引到大堂之上。 沈鸢坐在上位,萧野就在边上。 派出去的侍卫此时正跪在中央,回话说道。 “公主,驸马,大人,属下带着兄弟们围绕着湖边找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只是在水中捞出不少箭,和昨夜船只当中的一比对,发现是一样的箭。只是这些箭,似乎都是特别制作而成,与寻常的有些不一样。” 说完,将怀中的一只羽箭呈出来,双手放到前面的托盘当中。 那托盘被呈送到沈鸢面前。 沈鸢用帕子捏着,仔仔细细上下查看一番,在箭头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标志。 县令也发现了不对劲,凑近一看,顿时吓得脸上漆黑一片,往后退了两步。 “不好!” 沈鸢皱眉看着大为惊讶的县令,说道。 “怎么回事?有何不好?” 说完,那县令指着那箭头上的标志说道。 “公主有所不知,这个标志,并非新事,而是在很久之前,本官府就已经查到,在九洲城内存在这么一伙子强盗似的杀人组织。他们无恶不作,无事不欢。而整个组织上下管理极为严格周密,但凡做了事,便会在现场留下这样一个符号,所以方才看见的时候,才会不自觉吃惊。” 沈鸢听完之后,眉头紧紧皱着,眸中若有所思。 看着眼前的官员,说道。 “照你这样说,他们竟是时常都有犯事了?” 官员作揖,回答道。 “回公主的话,正是如此。这个月已经有了十起杀人案,在现场都看到了这个标志。还请公主明察,此事事关重大,非同一般啊!” 沈鸢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看向边上沉默已久的萧野。 “这件事,你怎么看?” 萧野饶有兴趣地将那支箭拿在手中,把玩一番之后,抬起好看的眸子。 看着县令,说道。 “县令如何知道,他们是组织严密,管理严格?” 县令以为萧野在开玩笑,直接说道。 “先前多次前去现场,都未曾看见有凶手的影子,再加上每一次犯了案子,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下官因此断定,定有同伙协助。” 第163章 一块红色的帕子 “如此,倒不如前去现场看看,公主以为如何?” 萧野转头看向沈鸢。 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沈鸢略微思索一番。 昨夜发生的事情,必定不是偶然。 但是又有谁会提前知道,他们要一同出去的消息呢? 沈鸢看向萧野的眼底,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除了萧野,似乎不会有人故意将两人一同前去湖边的消息透露出去。 只是萧野似乎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 “既然驸马已经开口,便前去看看吧。” 说完,官员连连应声,似乎终于松下一口气。 待到了沉船的现场,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扑面而来的鱼腥味,直让人作呕。 沈鸢不由得捂住口鼻。 这船才从荷花池之中拉出来,有些鱼腥味似乎是合理的。 但是这味道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县令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公主,味道有些大,您稍微忍一下,这船才捞上来,是这样的一个味道。” 沈鸢帕子放在口鼻之前,率先走了进去。 船当中装了半船的箭,还有不少是先前派出去的侍卫,从水底捞出来的。 都尽数放在里面。 “公主,里面的箭经过计算,一共有一百二十只,根据当时的时间来算,大概在暗中有六七个弓箭手。” 县令说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 这样的话发生在自己的辖区之内,着实让人害怕。万一公主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赔不起。 沈鸢沉默不语,用帕子包着,从船上捡起来一根箭,仔细观察着它的构造。 果真在箭头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类似蜘蛛似的纹路。 指尖从上面轻轻划过。 沈鸢转身,将手中的箭头递给一旁的萧野。 “你可曾见过这样的箭?” 萧野看过之后,嘴角的笑容收起来。 摸着下巴,饶有兴味地说道。 “之前倒是在书上曾经看见过类似的纹路,但是在书以外的地方看见,这还是第一次。” 县令抓住这个空档,赶紧回道。 “之前在多个凶案现场,还曾经看见过这样类似的纹路,公主可否随下官一同前往摆放证物的屋子,在那处会看得更加全面一些。” 沈鸢跟着走了上去,萧野在后面跟着,只是面上划过一丝深意。 眼神在那箭头上的小蜘蛛上看了许久,始终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门口的狱卒见状,小心翼翼开口,说是要锁门了,萧野这才回过神来。 笑着跟上去。 来到另外的一个屋子,县令将先前提到的物件儿,一一带着沈鸢看过一遍,分别讲清楚他们的来历。 沈鸢发现,每一件上面似乎都有先前在箭头之上看见的纹路。 这应该可以说,的确有这么一个组织,一直在暗中埋伏着。 只是这若是真的,又怎么会没有一点消息呢? 她手下的人,竟然一点都没有反应? “过来看看这个。” 萧野站在一个架子之前,让沈鸢过去。 走近之后,发现萧野手中的,是一块红色的帕子。 那帕子之上,绣上了一个彩色的蜘蛛,鲜活之中带着一些恐怖。 宛若一个真的蜘蛛在上面爬动似的。 沈鸢眉头紧皱,抬起头,与萧野对视一眼。 “怎么说?” 萧野唇角微微勾起,看向那县令。 县令以为什么事情找到自己身上,顿时惊得不敢说话。 一炷香之后,三人出现在南街的巷子当中。 这里是一处民宅,分布着三户人家,县令带着萧野和沈鸢两人,前去了一家最里面的。 在门前扣门半晌,也没有听到有人前来应门。 “这不应该啊,王三娘现在应该在府上,怎么会没有人开门呢?” 沈鸢抬头一看,见头顶上方,正是一个用木牌子写上去的王家两个字。 “你口中的王三娘,是什么人?” 县令赶紧回道。 “公主,是这样的,那是前不久在附近不远处发生的一件杀人案,那家的小女儿被人抓走之后,糟蹋完杀了扔在河里,官府的人找到之后,发现河边就有那么一块红帕子,帕子上正好有一个蜘蛛。那帕子就是早些时候,驸马在库房里看到的那块帕子。” “官府的人一路问到,原来那帕子是一个叫做王三娘的人绣出来的,后来将人传到官府问话,才知道,那一模一样的帕子,王三娘还做了许多,不过是一个随处看到的花样,没想到还卖的很好。我们又加以证实过,果然如此。所以此时就没有继续追究。” 县令一边说,一边继续敲门。 沈鸢却听到身后有声响,回头一看,一个眼神之中带着满满戒备的女人,胳膊之间挎着一个篮子,篮子上面用一块蓝色的布料盖着,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见沈鸢的视线落在篮子上面,女人不着痕迹地将篮子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 “你们是谁,为何站在我家门前。” 县令一听,果真是那王三娘,于是赶紧上前说道。 “王三娘,你可还记得本官?这位是公主,这一位是驸马,今日来找你,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王三娘听完县令的话,视线在沈鸢和萧野面上移动一番。 这才终于,眼底的戒备稍微低下去一些。 “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那便请进吧。” 说完,绕过沈鸢,走到门前,将门打开。站在门口邀请三人进去。 “不过是一个村妇家中,还请你们不要嫌弃,随便坐,我进去给你们沏茶。” 王三娘手边的篮子始终没有离开过胳膊,即便是在说话的时候,手也随时放在篮子上。 看着王三娘进去的背影,沈鸢看了一眼萧野,发现萧野也正看向自己。 两人都心领神会,这个王三娘,绝对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毕竟,随便的一个普通人家,可不会见了公主和驸马,还如此淡定。 还有,她手中的篮子,应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确定了这一点,待王三娘再度出来的时候,沈鸢的心中便已经有了数。 “王三娘,之前的帕子,你还在绣没有?” 第164章 歪脖子树 王三娘似乎愣住一下,看向沈鸢。 突然笑了一下,将手中的茶水送到三人面前。 随手抬了一下耳边的头发。 “公主说的是什么红色的帕子?” 县令此时上前插嘴,说道。 “就是你之前绣好了,拿出去发卖的那些个帕子,上面绣着蜘蛛图案。” 王三娘眼角动了动,似乎在仔细回忆这件事情。 过了片刻之后,终于恍然大悟似的,对着县令说道。 “好似的确有这么一件事情,但是县令大人,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三娘没有继续绣帕子。” 县令一听找对了,赶紧对沈鸢说道。 “公主,这便是我同您说的,那帕子上的蜘蛛果真是王三娘绣出来的。” 王三娘一听这话,顿时察觉出来不对劲。 视线落在沈鸢身上。得知沈鸢才是今日来找她的人。 “公主,您问那帕子,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那上面的蜘蛛纹路,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听到蜘蛛两个字的时候,王三娘很明显,面上出现了一刻的停滞。 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 “那个蜘蛛图案,是我无意间看见的,当时觉得好看,便画下来,绣在了帕子上,但是没有想到,后来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就是从那件事情之后,三娘没有继续绣帕子了。” 沈鸢沉吟片刻,将王三娘面上的神情尽数收入眼底。 这王三娘果真是有点东西,否则不会如此不自然。 沈鸢突然开口。 “听说你之前是专门绣这个帕子营生,现在不绣帕子,用什么来补贴生活?据本宫所知,你应该是独自一人生活?似乎也没有孩子?” 王三娘笑了笑,一边替他们将茶杯都满上。 走到沈鸢面前的时候,沈鸢用手将茶杯盖着 双眼直直看着王三娘,似乎正在等待一个回答。 王三娘知道自己逃不过,眼前这位公主虽然之前不曾见过,但是就从方才的短暂的接触来看,她的确是非常敏感。 稍有不注意的地方,便很有可能在她面前露出马脚。 “正如同公主所说,三娘现在是一个人住,自从那件事之后,帕子卖得也不如之前好,所以三娘干脆到别人家中帮着干些活,以此来营生。” 沈鸢听完,若有所思。 这个王三娘还是没有说真话,方才她脸上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到现在都和那个蜘蛛纹路的组织有所关联,但是并未说出来。 沈鸢视线突然落到王三娘的胳膊上,那处的衣袖被稍稍往上卷起来一部分,正好露出一段雪白的肌肤出来,在袖子的边缘。 有一块洁白的肌肤之上,有一个小小的纹路露出来。 那纹路的颜色类似藏青色,在皮肤之上格外明显。 开始沈鸢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再去看的时候,王三娘已经心虚地将胳膊上的袖子放下来,这个时候,沈鸢才真正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来好好的证实一番。 就在这个时候,边上的萧野突然开口说道。 “我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县令大人也应该回去吃饭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县令从方才开始,肚子已经隐隐约约有些动静,因为公主和驸马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所以一直忍着没说,一杯又一杯的茶叶水从肚子里灌进去。 没想到竟然被驸马注意到了。 正不好意思笑了笑。 “公主和驸马都已经问完了?” 沈鸢不解看向萧野,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无疑是为王三娘成功解围。 看见她面上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沈鸢眯着眼睛,威胁看向萧野。 要是今日萧野不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出来,她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萧野像是早已经知道沈鸢的心中所想,转过头来,对着沈鸢眨了眨眼睛。 似乎心中早已经有了对策。 沈鸢眉头紧紧一皱。 从王三娘家中出来,沈鸢环着胸, 看向萧野。 “方才为什么阻止本宫继续问下去?” 说哇,沈鸢不悦瞪了萧野一眼,只见萧野笑了两声。 丝毫不在意地说道。 “公主难道没有发现,那王三娘是一个嘴巴比石头还要硬的人,若是就这么不痛不痒地问,肯定什么都问不出来,与其花了这个心思,还不如直接去她房中看一看。” 虽然萧野说得不错,但是私自闯入王三娘房中这件事情,沈鸢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 正想着,萧野已经率先一步拉着沈鸢的胳膊,往一旁的小巷子当中走了过去。 县令站在一旁原地风化。 原本以为方才就算是结束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要再去。 正要说什么,却被沈鸢一个眼神制止下来。 只好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小巷子正好在王三娘家中的另一边,在王三娘院子的一处,正好长出了一个歪脖子树,只要能够爬上去,便能够轻而易举看见王三娘后院当中的情况。 只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做这一切,还需要有高超的轻功才行。 沈鸢和萧野对视一眼,一齐看向了身边的县令。 那县令一看那歪脖子树比自己的身高还要多出一个身高来,顿时产生了畏惧的意思。 连忙摆手摇头。 直接说道。 “公主,驸马,还是你们二人上去吧,小的在下面给你们放哨就好。” 沈鸢沉吟片刻。 “这样也好,若是王三娘那边有什么动静,及时过来告知我们。” 县令连忙点头。 眼看着萧野和沈鸢两人脚尖轻点,便轻而易举上了树,顿时感慨羡慕。 正想着,被沈鸢一个眼神看过来,赶紧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警惕站在树后面,望着小巷子当中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树上的视野比较开阔,沈鸢站在树的顶端,能够将眼下的场景一览无余。 包括王三娘的后院。 原来那王三娘在他们离开之后,迟迟没有回房间,还站在门前等了好一会儿,耳朵贴在门上,听了许久之后才肯离开。 好在他们方才没有直接说出什么话。 果真,这个王三娘的确不是一个能够糊弄过去的人。 第165章 尊上 地下,九洲城最大的赌场之一。 入口处有两排身上穿着普通百姓衣裳的人站守着。 乍一看上去,与普通的赌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够发现,这些看上去像是普通百姓的守卫,胳膊上都有一个蜘蛛的纹身。 不仅如此,他们个个身体强壮,面上带着平静而又肃杀的神情。 一丝不苟地看着眼前的这一条长长的通道。 路口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男人面上带着白色的面罩,看不清下面半张脸。 但是从露出来的下面半张脸依稀能够看出来,这个男子的容貌绝对非同寻常。 在男子出现之后,原本站着的守卫动作整齐一致,一齐跪在地上。 “尊上。” 那白色面罩的男子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跟在男子身后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上前,将男子身上脱下来的外套取下来,挂在自己的胳膊上。 一边随同男子走到最里面的房间,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尊上,您不在的这段时间,赌场里面一切正常,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被叫做尊上的男子,坐在主卫之上,撑着下巴,坐在座位上,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老者一一将自己不在这段时间的情况一一汇报出来。 随着老者不断开口说话,男子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耐烦起来。 “直接说重点,那个淮安公主,最近怎么样了?” 老者一愣,看了一眼男子。 这还是尊上第一次有兴趣,对一个女子多加关注。 要知道,普通女子是不会吸引到尊上一丝一毫的注意。 老者出神的片刻,已经惹得男子不高兴起来。即便如此,男子面上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只有长时间跟在男子身旁的老者才知道,这一刻,男子是真的动了怒。 尊上竟然因为一个女子,对他动怒,这也是极其不寻常的事情。 老者心中生出警惕,同时将沈鸢最近的情况一一报告出来。 他们手中掌握着整个北燕所有的情报,就连北燕王每天吃的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去更衣,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淮安公主。 根本不会被放在眼底。 他们是整个大陆之上,最神秘同时也是分布范围最广的一个神秘组织。 名叫幻月。 组织的图腾,便是一只青色的蜘蛛。 至于为何要找蜘蛛作为图腾,那只有眼前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尊上才知道这个问题。 他跟在尊上身后这么多年,只知道,是尊上凭借一己之力,成功创建了幻月这个组织。同时在十多年的时间之内,将幻月这个组织发展成为整个大陆之上,最为神秘而且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的一个组织。 天下的情报尽数聚集在他们的手中。 他们的产业也分布在这片大陆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之上。 老者将沈鸢的相关内容一点点告知男子,男子似乎对于这个淮安公主,非常感兴趣。 寻常只要一会儿,便会失去兴趣,但是如今已经听到了淮安公主小时候的事情,还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就在老者以为尊上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时候,突然,座位之上的男子打断了他的话。 “去给我安排一个身份,本尊要亲自接近这个淮安公主。” 老者听完之后,顿时一愣。 震惊抬头看向男子。 “尊上,这……似乎有些不合规矩!” 被称作尊上的男子,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陡然一凝,慢慢转头,看向地上跪着的老者。 唇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用危险又迷人的嗓音,一个字又一个字的说道。 “你是在教本尊做事?” 老者听到之后,赶紧跪在地上澄清。 “尊上,不是老奴有意干涉,实在是如今正是出于组织关键的时候,不能出一点差池,老奴怕到时候若是尊上您出了什么事情……” 男子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这群老家伙,成日不是这个就是那个,这么多年,不知道以这个借口坏了自己多少好事。 “够了,本尊心意已决,下去准备就是。” 说完,起身走到了座位后面的殿内。 这是一个庞大的地下宫殿,恐怕就连北燕王本身,都不曾知道,在地下,竟然还有一个相当于皇宫一样的存在。 老者看着尊上离去的身影,内心焦急。 自己的担忧并非是无稽之谈,类似的事情在之前就曾经出现过多次。 因为组织有时候的风头太大,导致各国追杀的事情不在少数。 尊上早已经不知道受到多少明里暗里的追杀,如今又是组织在北燕站稳脚跟的关键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老者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 握紧拳头,起身正要走出去。 突然,从殿后传来了那男子的声音。 用了浑厚的内力,将自己的嗓音传到老者的耳边。 “老傅,按照本尊的要求去做,否则,你的位置本尊不介意交给别人来做。” 老傅狠狠一窒,没想到尊上为了那个所谓的淮安公主,竟然…… 老傅的眼底划过一丝狠厉,既然如此,那么,他便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 想到这里,老傅攥紧了拳头。 脚步坚定地走了出去。 沈鸢站在树上,总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跳动地异常迅速,一种奇怪的感觉很快席卷全身。 这种感觉让人非常不舒服,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似的。 一旁的萧野察觉到沈鸢的不对劲,担忧出声问道。 “怎么了?” 沈鸢摇摇头,眼神一片深邃,环视四周,并未发现有什么东西。 “你有没有察觉到,从方才开始,似乎一直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萧野听说之后,狠狠皱了一下眉头。 小心观察之后,确定周围没有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的其他人。 于是摇头说道。 “是不是太紧张,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沈鸢摇摇头,不对,这个感觉。 这样真实。 沈鸢缓缓抚上自己的心口,这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头一次有这样的一种感觉。 沈鸢抬头,看向远处。 第166章 小乞丐 黑云遮盖了月亮,原本的亮光被遮挡。 不远处的树后,一个身影摸了摸胸口。 “这疯子的感觉真准。” 话音落下,那个身影便消失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沈鸢感觉自己周身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 “走吧。” “不继续监视了吗?” 萧野看着一旁的沈鸢,眼神有些疑惑。 沈鸢勾了勾唇角,细长的指甲挑起萧野的下巴,“你在怀疑本宫吗?” 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萧野不禁打了个寒战。 和沈鸢接触了这么久,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撸顺了这人的脾气。 没想到变化莫测,时好时坏的。 回到公主府,柳儿连忙迎上前,俯身轻声说了些什么。 沈鸢点点头,眉头微皱。 “你先回去吧,等到时候我会让人去找你。” 回过头,沈鸢看着萧野的眼神十分冷淡,丝毫没有了之前的兴趣。 萧野感觉到莫名其妙,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知道要是自己此时再违抗沈鸢的话,怕不是会被她直接扔出去。 “好。” 萧野说罢,转身离开。 另一边,公主府主事厅内,老王爷坐在下手边,手里端着茶正打算入口,见到沈鸢后却毫不犹豫放了下来。 他身边的女子见状扶着老王爷走到了沈鸢的面前。 “王爷这是为何?深夜来本宫这,难道不怕父皇说您勾结意图谋反吗?” 沈鸢转身,直接在主位上坐下,转而偏头看向一旁扶着老王爷身边的女子。 如今的安南郡主已然出嫁,所以此时的安南的身份不过是老王爷身边的一个小婢女。 “淮安帮了本王这么大的忙,此番前来自是感谢。” 老王爷说着,泪眼婆娑的拉着安南朝着沈鸢就跪了下来。 “您这是干什么!” 一个闪身,沈鸢的手搭在了老王爷的手腕上,微微用巧劲,让老王爷直起了身子。 说到底也是她的长辈,若真是让他这么跪下去的话自己岂不是要折寿? 沈鸢抿了抿唇,一旁的柳儿很快懂了她的意思,将人扶回了位子上。 “谢谢!” 一直没有出声的安南开口道。 即使她只有十岁孩童的心智,却也明白,要不是沈鸢的话,自己就要被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远离自己的爹爹。 老王爷欣慰的点了点头,经过这件事后,安南也成长了不少,至少能分辨人心,知道好坏了。 将老王爷从府中送走后,沈鸢松了口气,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此时她竟然有些庆幸。 “不愧是当初差点夺嫡的人。” 沈鸢低声嘟囔着。 这一夜,沈鸢难得睡了个好觉,毕竟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少了许多担忧。 但皇城中,那权利最中央的位置,却有人睡不着了。 “陛下,陛下!” 华妃轻晃着北燕王的胳膊,这么多天了,自从自己怀孕后皇帝就没来过她宫里。 如今好不容易请过来了,结果不知道那秦公公说了什么,北燕王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 “你先回去。” 北燕王摆摆手,最近他觉得这女人烦得很,要不是有孩子在的话,他早就将人送去军营了。 华妃低下头,眼里划过一丝不知名的神色,不情不愿地起身行礼,随后离开。 等到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北燕王手指轻敲着桌子,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他身子一直都不太好。 谁能想到在这样的环境下,那些人蠢蠢欲动的心越发猖狂。 ……不过他手中倒是有一利刃,只是用或者不用。 秦雨站在殿外,负手站立,脸上止不住的得意。 皇帝昏迷这段时间沈鸢给他的侮辱,等过段时间他要一并换回去。 翌日,沈鸢起得格外的早,眉宇间的疲惫尽数消失。 院子里柳儿听到声响后十分自然地推门而入,拿起水盆旁的紫檀木梳,轻柔地帮沈鸢挽着发。 “这段时间你的手法倒是越发精进了。” 透过铜镜,沈鸢很满意柳儿今天挽的垂云髻。 一旁,柳儿手上的动作一顿,沈鸢的话让她想起了一位故人。 “公主莫要打趣奴婢了,还是公主美人衬托,才显得好看。对了,今日陛下送了一些奴隶到府上,公主可否要看一下?” 柳儿干脆利落地收拾好东西,随手递上了沈鸢的软鞭。 哦?她那个父王又存着什么心思? 反正只要有关于北雁王,事情就绝不会简单。 “去看看吧。” 沈鸢淡淡开口,周身散发着寒气。 柳儿不禁打了个哆嗦,她这位公主的性子还真是说变就变…… 院子里,一群衣衫褴褛,看相貌来说年岁并不算大的一群人,齐刷刷的跪了一排。 “公主来了,你们还不行礼!” 尖锐的嗓音响起,一个老嬷嬷走上前,手中的小鞭甩的噼啪作响。 那一群奴隶听到声音后无不颤抖了一下,唯有最靠右手边的一个男子,神情淡若。 “你,抬起头。” 院子里的小厮抬来了一张金丝木椅,沈鸢坐下后,用鞋尖指了指那最右边的男人。 老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推搡着那男人上前,“殿下让你上前问话,你是听不到吗?” 男人也不说话,只是眼神扫过。 不知为何,老嬷嬷感觉周身突然凉了几度,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沈鸢坐在一旁,用手抵着下巴,一只腿搭在另一个腿上,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有意思!” 这男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就像迟桑给她的感觉一样,如同被毒蛇盯上,不寒而栗。 不过沈鸢十分确信,眼前之人绝对不是迟桑。 男子似是感觉到什么,看向了坐在自己上首的沈鸢,不卑不亢的开口,“小的早就听闻公主大名,殿下怜悯,望留下小的在府中做事。” 他废了这么半天的劲可不是为了和一个下人置气的。 “就凭你?你有什么资格留下来?” 沈鸢眯了眯眼,此人不简单呐。 男子听后,缓缓起身,以手成刃,径直朝着沈鸢冲了过去。 “殿下小心!” 第167章 无名 柳儿吓得心肝颤,下意识挡在了沈鸢的身前。 不过,还不等男子到身前,一道影子划过,男子瞬间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区区一个奴隶也能威胁到你了?” 萧野语气带了些许不屑。 反观他身后的沈鸢,漫不经心地喝着手中的茶水,丝毫没被男子的行为所影响。 萧野恍然大悟,怪不得呢,他就说沈鸢怎么可能任由他人挑衅。 男子站在一旁不语,不是他不想继续,而是刚刚被萧野踹了一脚,到现在手腕还是酥麻的。 他相信,若是萧野想的话,大可一脚将他的手腕踹断。 看来这所谓的柔弱南羌太子,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你的功夫倒是日增渐长,如今已然和我不相上下了。” 沈鸢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纤纤细手指向了刚刚的男子,“你留下,其他都送走吧,我这边不养闲人。” 一声令下,小厮压着其他的几个奴隶离开了。 “你以后就跟着柳儿身边做事,不过到现在本宫也不知道你叫什么?” 沈鸢完全忽视了一旁萧野幽怨的小眼神,整个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男子身上。 不管此人的目的如何,或者是谁想安插进来的眼线,放在身边看着总归无错。 “回禀殿下,属下无名无姓,还请殿下赐名。”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让殿下赐名!” 柳儿愤愤不平地看着那男子,不知为何,她就觉得那男子可恶。 男子见状并没有说些什么,视线缓缓落在了沈鸢的身上,赐不赐名,还是要沈鸢说的算。 “那就叫无名吧。” 话音落下,门外婢女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殿下,陛下派人传您进宫。” 婢女垂首,浑身不禁颤抖。 沈鸢下意识看向了萧野,“本宫知道了。” 门外,秦雨来回走着,半晌都不见沈鸢的身影,脾气不禁有些暴躁。 “你们知道杂家是谁吗?陛下要见公主的旨意你们可传到了!” 秦雨不信北燕王的命令沈鸢敢耽误。 可是他却忘了一点,如今的沈鸢已然不是之前的她了。 而北燕王经过之前的折腾,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了。 “殿下说了,烦请秦公公等等,昨日殿下受了凉身子有些不舒服。” 回话婢女说完,转过身神情冷淡淡地看着前方,丝毫没把秦雨放在心上。 “你!你个小婢女竟敢对杂家不敬!” 秦雨指着那婢女,手指气得止不住的颤抖。 可是他的话并没有人回应,整个公主府的人仿佛没看见他似的,各干各的事情。 等了许久,秦雨搓了搓手,已经入秋后天气渐凉,入了夜后更甚。 “秦公公可真是好耐性。” 就在秦雨腿脚酸疼,打起了退堂鼓的时候,沈鸢身披一身狐裘,雪白的毛发衬得她的肌肤嫩白,格外的养眼。 秦雨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打算开口的时候沈鸢已经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呸!” 秦雨用拂尘打了打,吃了一嘴土。 “该死的娘们,等陛下觉得你没有价值了到时候……” 秦雨恶毒的眼神看着沈鸢离开的方向,一旁的小太监十分识趣地当起了人形凳子。 皇宫里,夜夜笙箫,北燕王怀里搂着的是他最近新宠爱的一个妃嫔,至于之前的赵贵妃,此时披头散发坐在一旁,剥着葡萄。 沈鸢一脚踏进大殿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以及刺鼻的味道都让她不想停留。 可碍于北燕王的面子,沈鸢还是勉强福了福身,算是行礼。 “陛下,您说是妾身好看,还是公主好看呀?” 北燕王身边的宠妃此时已经高兴的不知天高地厚。 殊不知,沈鸢另一只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软鞭上。 “星辰岂可与日月同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柳儿冷哼了一声。 “啪!”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柳儿侧过头,脸上已然浮现了一个巴掌印。 沈鸢见状,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她没想到区区一个妃嫔也敢对她的人动手。 “父皇此番叫儿臣来,莫不是为了羞辱儿臣?” 她与北燕王早已没有父女之情,如今她不动手只是忌惮北燕王那背后的势力。 不过只要在给她一段时间,这些人会效忠谁还不一定呢。 北燕王见沈鸢发怒,一把推开了身边的妃嫔,“鸢儿如此说父皇,真是让父皇心寒啊……” 说着话,北燕王一只手捂着胸口,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沈鸢心里清楚,这一切都只是表面而已。 北燕王见沈鸢无动于衷,撇了撇嘴,“最近朕的身体感觉康健不少,应当与爱妃的丹药有关,不过江南一带最近传出消息,据说北梁余党有人隐匿在江南。” 自从迟桑帮大皇子造反失败后,北梁士气大败,北梁也受到了重创,一时不敢进犯。 北燕王想趁此机会将其一网打尽,只要收复了北凉,那天下就将全都归他所有! “父皇的意思想让我去江南?您可知最近京城有一群乱党杀人……” “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本王自会找人处理的。” 还不等沈鸢说完话,北燕王抬手摆了摆,制止了沈鸢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鸢抿了抿唇,她有一种感觉,但愿这是错觉吧,不然整个北燕怕是会…… “既然是父皇所愿,儿臣自会达成。不过儿臣身边的人都能被随意掌掴,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儿臣的颜面何存?” 柳儿跟了她许久,若是这点面子还找不回来的话,她这个淮安公主也别当了。 北燕王心里清楚自己的这个女儿,要不让她将这口恶气出了,怕是去了江南也会有遗患。 “来人,怡嫔以下犯上冲撞了公主,传朕旨意,直接扔去军营吧。” 帝王心就是如此,上一分钟可能还会与你温柔蜜存,下一秒便可将人扔到军营当军妓。 “陛下!臣妾不是故意的!求求您不要将臣妾扔到军营去!” 怡嫔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慌张,她何曾想到自己的宠爱来的快去的也快。 临怡嫔被带走前,柳儿走到怡嫔面前抬起手,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下去。 第168章 背后之人 “这一巴掌是我还给你的,让你知道殿下身边的人不是你等可以随意欺辱的!” 这一下子柳儿不为自己,只为给沈鸢争一口气。 若是自己不动手,找回面子的话,他日传出去淮安公主身边的人可以被随意打骂,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个人就会骑到殿下头上。 对于柳儿的举动,沈鸢十分满意。 这下子倒是有点她的影子了。 “你们!你们这帮屠夫!皇室之人就可以随意践踏他人!我诅咒你们,迟早有一天北燕会被灭,你这个皇帝也当不久了!” 怡嫔疯了,疯得彻彻底底。 一旁的赵贵妃跪在下首,一直没有言语,心里的算盘打得却响。 北燕王最讨厌的便是别人诅咒自己活不长久,抬起手,寒光一现,一个鲜红的物体落在了地上。 “真是聒噪!” 北燕王掏了掏耳朵,转过身将赵贵妃搂在了怀里。 沈鸢拱了拱手,不打算长待。 今日表面上看是北燕王让她去江南扫荡北梁余党,其实沈鸢自己早就有想法要南下。 毕竟江南一带富庶之地,富商自然不在少数。 而其中,江南首富黄家是沈鸢的外祖家。 这一次沈鸢主要的目的便是联系上已经隐退的黄家,得到他们的支持。 “殿下稍等!” 走出去不远,一个身影急匆匆地追了上来。 沈鸢回首,眼前之人显然处于她的意料之中。 赵贵妃一身淡蓝色蜀绣镶金裙,头顶一只桃花簪,颇有前朝掌上飞燕的模样。 “臣妾想问问殿下,上回和殿下商量的事情,殿下考虑如何?” 经过之前的事情,赵贵妃对北燕王早已没了之前的爱慕。 要不是她头脑精明悄悄从军营中跑了出来,又找了大师练了丹药,这才重获北燕王的宠爱。 只不过如今华妃有了身孕,而她的孩子却夭折,若是不能和沈鸢联手,怕是如今的好日子也没有几日了。 “贵妃找本宫说过什么吗?为何本宫不记得了?” 沈鸢笑起来眉眼弯弯,如夏日清风,让人感觉舒适。 只不过这一切都只是表面的假象而已。 赵贵妃暗地里攥紧了手,她怎么也没想到沈鸢的心甚至比她父亲还要狠。 原本赵贵妃以为,只要自己拿出足够的诚意沈鸢就能和她合作,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她以为而已。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本宫就先回了,赵贵妃可要照顾好父皇的身子才是。” 说到最后,沈鸢特地加重了语调,随即带着柳儿朝着宫外走去。 离开皇宫,坐上马车后,柳儿时不时地看向沈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说,犹犹豫豫的可不是你。” 沈鸢靠着车壁,闭着眸子,但这车里的一切仿佛她都能看到一般。 “殿下为何不和赵贵妃合作,即使她不算聪明,却也可以为公主效一份力。” 在柳儿心中,只要能帮助到沈鸢的人都可以用,无论他之前是谁,做过什么。 听到柳儿的话,沈鸢摇了摇头,这傻姑娘还是太单纯了。 “你以为赵芸汐是什么简单的人吗?敢在父皇面前耍手段,这些个嫔妃里她也是头一个人了。” 之前她不是没听说过,盛宠一时的赵贵妃被扔去军营。 能从军营中活着回来,还能重获盛宠的,估计也只有她一个了。 柳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半晌,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公主府门口此时围了一群人,手里拿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仔细一看里面不是斧头就是锄头,又或者是杀猪刀。 “我们要见淮安公主!你们这帮人,视人命如草芥,我家的小儿子就是死在淮安公主手下的!” 一个长相雄厚,身材伟岸的男子道。 还有一个年过花甲的大娘,也泪眼婆娑地站在一旁,“我可怜的孙女啊,你怎么就这么惨啊……” 就连沈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堆屎盆子就扣在了她的头上。 还不等她下车,一个身影灵巧的钻了上来。 沈鸢看着自己对面的人,嘴角抽了抽,“独孤明,你是不是这里有点什么问题?” 说着,沈鸢抬起手指了指头。 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往她的马车里钻,是真不怕她父皇知道他们两个有关系。 “先让你的车夫去满香楼,剩下的我慢慢和你说。” 独孤明难得神情严肃,嘴里毫不犹豫地说。 沈鸢此时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使了个眼色,一旁的柳儿便掀开了一角帘子,吩咐车夫掉头。 路上,独孤明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看了看沈鸢,摇了摇头不禁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沈鸢本人在这,怕是都要误会独孤明这般模样是她出什么事情了。 “怎么,现在还不能说吗?” 沈鸢打了个哈欠,神情有些倦怠,这一天天和那些人打交道属实有些费神。 …… 一时之间马车里寂静了下来,柳儿张了张嘴又闭了回去,她还是不要瞎说什么了。 满香楼顶层内,沈鸢和独孤明相对而坐。 此时的独孤明和之前那吊儿郎当完全不相干,甚至可以说换了个人都不为过。 “你那位好父皇可趁着你进宫这段时间做了件大事!” 独孤明说着,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份名单,上面全都是今日来闹事之人的详细记录。 只要沈鸢仔细看看便能知道,这些人和她前段时间调查的那些被杀的人关系匪浅。 至于为什么牵扯到了沈鸢的身上,就像一开头独孤明说的,北燕王做的好事。 “没想到本宫这位父皇,如此看得起我!” 沈鸢了解了来龙去脉,手指渐渐握紧,“咔嚓”一声,杯子碎成了两半。 怪不得北燕王让她放心会有人处理这件事,原来这处理的办法就是把所有脏水都泼到公主府上! 想必她那位精于算计的父皇也明白,江南一带的重要性,才会做出如此令人作呕的事情。 尤其是黄家,若是黄家知道她无缘无故屠戮百姓性命,怕是不会出手帮她了。 “既然他敢做这样的事情,便也不怪本宫做得更过分了。” 第169章 动身出发 沈鸢离开皇城前,特地去见了萧野一面。 “为什么你不让我和你一起去?” 萧野有些委屈,自己在外面等了许久,都没有消息,结果现在看着看着人就要下江南了。 沈鸢扶了扶额,不禁有些头疼这男人真是不听话。 “刚刚本宫也和你说了,这边还有事情需要你处理,所以才让你留下来。” 她留下萧野,一是想让他帮忙扭转她的口碑。 二来皇城这边有人帮她守着,不然到时候她南下回来,皇城失守就得不偿失了。 再说了,若是萧野一直跟着,她有些事情也并不好做。 “对了,那沈自成如何处置?” 萧野突然想到,自己那地下室里还躺着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对于沈自行,沈鸢到时有点头疼,到底是血脉相连,她也不想背上一个弑兄的罪名。 “就放任他自己烂掉吧,或者丢到南城门前也可以,反正都是一个废人了。” 沈鸢摆摆手,起身整理了下衣衫。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拉着沈鸢的腰带,使其不稳直接朝后面倒了下去。 “做了这么多事,你总归要给我点好处吧?” 萧野将下巴枕在了沈鸢的肩膀上,嘴里喘着粗气。 之前沈鸢打趣他让他脱衣服的时候他还矜持,如今倒是想有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回来以后。” 沈鸢淡淡道,随后双手一怔,便离开了萧野的怀抱。 感觉到自己怀中一凉,萧野的眼神有些暗淡,他总觉得沈鸢在疏远他,不知为何。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为你办好。” 萧野看着沈鸢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次日一早,沈鸢带上了柳儿和无名,一行三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京城。 南下这件事算得上是机密,北燕王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对儿子的属臣下死手,于是下令让沈鸢一早趁着没人的时候离开。 至于此时的沈鸢在百姓的眼里,因为被万人责骂,躲在府邸不敢现身。 江南一带靠着长江,所以当地的条件算是十分富硕,以至于许多富商都愿意在江南一带开自己的商铺。 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江南,唯一的办法就是走水路。 这也是北燕王给沈鸢安排的一条捷径,甚至于船夫和船他都已经帮沈鸢联系好了。 “殿下我们走水路吗?” 马车上,柳儿坐在沈鸢左手旁,身边还放着一个热炉子,上面郑正热着茶水。 沈鸢拿起一块点心,小口咬了一下,“想要去江南,坐船是最快的办法。不过本宫那个父皇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杀我。” “那公主您答应坐船岂不是羊入虎口?” 柳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香囊,那是她提前两天做出来的毒药,以防止半路上遇到什么不测。 “放心,本宫自然不会那么蠢,那船上已经布置好了。” 有个故人最近倒是许久没见了,如今南下她也正好叙叙旧。 行至河边,精致的船只上印着兔子的标志,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少女站在船上,见沈鸢下了马车,迫不及待的挥了挥手。 “鸢儿,你可不知,我求了许久父王才让我跟你一起。” 前段时间沈鸢出事,沈云檀被靖王关在家里不许外出。 靖王虽是当今皇帝北燕王的亲弟弟,却依旧不敢在自己这个哥哥面前放肆,更不想让沈云檀和沈鸢走的太近。 直到前段时间沈自行出事,他这才看明白纵使自己不争不抢,只要自己皇室血脉还在,北燕王就会忌惮他。 思来想去,靖王这才放沈云檀出门。 并且临行前,靖王将自己的腰牌交给了沈云檀,如此一来,沈云檀便能号令江南第一的船队。 这也为沈鸢提供了不少便利。 自然这一切的后果靖王都心知肚明。 “没想到我不过是提了一嘴,皇叔却放在心上了。” 这段时间沈云檀消失了身影,她便知道是靖王起了忌惮之心。 所以前段时间沈鸢暗自去了一趟靖王府。 “到了江南有些事情还需你出面帮我。” 沈云檀的外祖家在江南是有名的大家儒士,在当地的威声甚至比当地的官府还要高。 甚至就算是沈鸢见了都要礼敬三分。 “你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情,咱俩这么见外做什么?” 沈云檀嘟了嘟嘴,一副不满的样子,但是手上已经牵起沈鸢的手朝着船舱内走了。 江南的船比其他的船看起来都要大一些,分上下两层,其中下层是卧铺,留给主子们休息的。 上层的视野最好,船上还放着一些布袋子,里面放的都是些方便储存的食物。 “呕!” 上船不久,阵阵呕吐声此起彼伏。 沈鸢坐在塌子上,用手扶着额,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边的这几个,就连白衣卫都晕船。 柳儿倒是好一些,毕竟她熟知医理,可以按揉穴位缓和晕船的状态。 半天后,沈鸢身边的人靠着柳儿给的药以及按摩穴位,晕船的情况好了不少。 “鸢儿,你身边这些人的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再看看我的船夫,还能在船上翻跟斗呢。” 沈云檀笑的花枝乱颤的,也不是她故意这样,只是打小从船上长大的她感受不到其他从未坐过船的那种眩晕感。 沈鸢抿着唇,不太想继续说什么。 从皇城到江南需要一天的时间,天色渐暗,沈云檀叫船夫点亮了煤油灯。 除了沈鸢以外,其他人皆站在船板上。 “小鱼儿要上钩了呢,来人把这船的外侧都给本郡主倒满了油,本郡主到要看看是谁这么想不开。” 随着一声令下,差不多十来个船夫手上拿着油桶,顺着栏杆往下泼。 不一会的时间,船下传来噼里啪啦的落水声。 沈云檀摇了摇头,这帮人敢从船下往上爬,也真是没脑子,就和他们的主子一样。 一整夜,沈鸢睡得十分安稳。 当她起身洗漱好后,外面的船已经停靠岸边。 在船上,沈鸢换下了身上的狐裘,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 此时的江南地区温度和皇城相比,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主子,江南首府王大人已经到了。” 第170章 到达目的地 柳儿站在沈鸢身边,低声说道。 沈鸢点了点头,这个王大人她倒是不陌生,北燕王给她的名单里第一个就是他。 不过毕竟是江南首府,想要对付他需得小心谨慎,不然一不小心留下什么把柄可就不好了。 随着沈鸢缓缓走下船,一群人早早就等候着了。 “臣拜见殿下。” 王瑞文还算是有些眼力见,即使他没见过沈鸢的模样,但是光从表面上来看,唯有沈鸢一人是众星捧月的中心。 就连一旁的沈云檀也一副以这女子为首的样子,王瑞文自然就猜到这便是今天的主角了。 沈鸢没有说话,直接抬脚走到了王瑞文的面前,轻笑了一声。 “王大人可是好阵仗,知道的是你在迎接本宫,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抓本宫进牢房呢。” 不久之前,将沈鸢抓进大牢的劳役和这位王大人缘分颇深。 王瑞文被沈鸢的话吓得一哆嗦,他早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因为那衙役正是他亲妹妹家的孩子,当初还是他举荐才进去当差。 这件事他做得极为隐秘,整个家里除了他妹妹外也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现在沈鸢的话让他如同被剥光了一般。 “小侄得罪了殿下,臣已经让人将他送到其他地方做苦工了。还望殿下高抬贵手,放了臣的家人。” 王瑞文一边说着,一边袖子擦着脸上的汗。 他早就听京城那头的人说,这位淮安公主本事不小,没想到就连一个眼神都充满了十足的压迫感。 沈鸢倒是没有这个闲工夫去计较这件事,不过这倒是给了她一个由头。 “既然如此,不如本宫今晚就休息在王大人家里,如何?” 听闻江南首府富丽堂皇,就算是皇宫也有的一比。 “臣家残破,怕是会使得殿下不适。” 王瑞文才不傻,沈鸢想要去首府的目的十足,若是可以,他真不想让她踏进去一步。 沈鸢本还想继续坚持,可这时,旁边一身黑衣,腰间系着棕色虎纹腰带,身材魁梧的男人站了出来。 他的腰带吊着一腰牌,形状奇特,即使不细看也能一眼认出这是黄家的腰牌。 “老爷听闻殿下来江南游玩,特地派属下来迎接。” 男子缓缓开口,说着还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交到了柳儿的手上。 柳儿检查检查过后,确认没有问题这才交到了沈鸢面前。 “的确是外祖的字迹,不知外祖今日身体可否康健,本宫甚是牵挂。” 对于自己的母族,沈鸢还是有点感情的。 当初她母后逝世的时候曾说过,若是皇宫生活不如意,去江南,外祖一家自会护她周全。 只不过沈鸢打小脾气就拧,硬是在北燕王地狱般的折磨下坚持了这么久,也没向黄家求救过一回。 “老爷就在黄家等着殿下,您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男子作势伸出了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鸢点点头,使了个眼神给沈云檀。 “既然殿下要去黄家那本郡主就凑合一晚,在你这首府歇个脚如何?” 沈云檀说着还不等王瑞文拒绝,便让手下的人将行李往首府运送。 “……” 沈云檀是靖王长女,而靖王在江南一带的势力不小,王瑞文也是不敢随意得罪的,这个别滋味也只有他心里才懂。 黄家来的男子坐在了马车外,沈鸢原以为江南的男子都是文绉绉的不会骑马,没想到男子竟十分熟练的拿起了缰绳,驾驶起了马车。 反观一旁的无名周身气压低得可怕。 他就干这么一个活,还能被抢走了。 男子的技术很好,一路上沈鸢甚至没感觉到一丝的颠簸。 “殿下,醒一醒,我们到了。” 柳儿轻声道,一只手就拍了拍沈鸢的肩膀。 这一路上沈鸢小憩了一会,精神也好了不少。 掀开帘子,沈鸢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一旁的无名十分自然地拿了脚凳,放在了一旁。 沈鸢搭着柳儿的手,从马车上缓缓而下。 黄家众人齐聚门口,他们都想见一见这传说中的小姑奶奶到底长何样子。 “姐姐!” 人群中,一个小姑娘猛的上前,明媚的笑容里不掺杂一丝其他的想法。 此人是黄家如今家主的长女黄媚儿,也是沈鸢娘亲长兄的唯一嫡女。 而沈鸢的外祖,黄家的话事人之一,黄龙山则坐在椅子上,手中拄着龙头拐杖。 在见到沈鸢后,黄龙山依旧没有起身,神态自若的坐在椅子上,眼神在上下扫视着什么。 “殿下……” 柳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这要是一般人不尊重沈鸢的话,她早就上前呵斥,但这说到底是沈鸢的长辈。 沈鸢摇了摇头,略过了其他人径直朝着黄龙山走了过去。 “外祖父。” 冲着黄龙山,沈鸢微微颔首,也算是对长辈的一个恭敬。 其他的黄家人见状不仅没有因此嘲笑沈鸢,反而对她疯批公主的传闻产生了一些怀疑。 要是沈鸢真那么冷血无情,又怎么会恭恭敬敬地向老爷子问好。 “好了外祖父,你别吓到姐姐了。” 黄媚儿亲昵地搂上沈鸢的胳膊。 下意识沈鸢就想将人甩开,但动了动,才发现黄媚儿依旧没有松开。 黄家的人一个个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沈鸢在心里暗暗道。 当初黄家也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家族,到了沈鸢外祖父那一辈才跟着先皇闯荡,一直到先皇登基,特赐了黄姓,所以黄家无论在哪都没有人敢轻视。 “公主舟车劳顿,也是该好好歇一歇。父亲我看媚儿和公主关系不错,不如就让公主住到她的院子里吧。” 站在黄龙山左手边的人正是黄家如今的家主,黄家长子黄玟元。 “我想去之前母亲的院子看看。” 沈鸢开口道。 她很想知道自己的母后在嫁入皇室之前是个怎么样的人。 黄玟元闻声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黄龙山。 “既然公主想去,那你就带着去,看我这个老头子干什么?” 黄龙山敲了敲手中的龙头拐杖,这也是当初先皇御赐之物,上可打庸君,下可杀贪官。 第171章 江南黄家 “是,父亲。” 黄玟元点点头,给了黄媚儿一个眼神。 在黄家,先皇后的名字是一个禁词,因为当初黄龙山并不想让女儿进入皇宫,就怕她适应不了,可谁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一个下场。 “姑姑的院子我父亲一直留着,到如今依旧每周会有人打扫。” 黄媚儿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沈鸢的神色。 不过等了许久,她依旧没有看到沈鸢神情有何变化。 一路上,沈鸢默默无言,但眼睛却上下左右地观察着,原来这就是她母后当初生活的地方。 黄家的布置十分朴素,只有少个别的地方放着一两个黄花梨的桌子椅子,其他和普通人家几乎没有区别。 先皇后的院子是所有院子里最好的,她也是当初黄家最疼爱的小女儿。 要不是黄龙山的自制力过强,怕是早就冲到皇宫去质问北燕王,要知道黄家这些年的势力也不能小觑。 “前面就是了。” 穿过一片池塘,后面的院子就是先皇后生前所居住的地方。 甚至在那院子里,依旧能隐隐看到先皇后最喜欢的花,和物什。 母后…… 推开门,一阵阵的花香便铺面而来。 红木的桌子和椅子,桌子上的茶盘里赫然摆着一个紫砂壶。 “这是姑姑当时用的茶具,外祖父几乎全都留下来了,只是可惜前段时间打碎了一个茶盏,我清楚记得当时外祖父发了好大的火。” “你别看外祖父对你冷淡淡的,但是他还是很希望你能回来看看的。” 黄媚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不管沈鸢有没有听进去。 光是从摆设来看,沈鸢能看出来是有人精心打理的结果。 在她的印象里,母后时不时会提起黄家,每每提起的时候脸上满是忧愁与愧疚。 所以她才想看看,这黄家到底如何,会让母后如此的牵挂。 如今看来黄家确实不错。 “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黄媚儿絮絮叨叨的说话让沈鸢不禁有些头疼,直接下令赶人了。 柳儿自然明白沈鸢的意思,拉着不情不愿的黄媚儿离开了小院。 门口有她和无名一左一右守着。 沈鸢走到屋子里,看着自己母后睡过的床铺,眼眶渐渐湿润了。 在母亲的面前,她永远都可以做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她想,若是如今母后还在,自己怕是也不会如此心狠了。 一滴泪划过沈鸢的脸颊,渐渐掉落在地上。 沈鸢趴在先皇后的床上,蜷缩着身体,仿佛躺在母亲的怀抱里一般。 黄媚儿站在门前,她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表姐虽然看起来十分冷淡,但心是热的。 “她一定经历了许多吧。” 黄媚儿低声喃喃着。 一旁的无名也下意识的看向了院子里,他想了解的淮安公主真是不一样。 整整一夜,沈鸢都保持着一个姿势,直到她再次睁开眼睛。 这一夜,沈鸢梦回了小的时候,母后还在时,每天都是无忧无虑的,不用担心有人会杀她,父皇会对她下手。 “柳儿。” 一张嘴,嘶哑的嗓音就连沈鸢自己都吓了一跳。 门外,柳儿昏昏欲睡,听到声响立马直起了身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沈鸢缓缓抻了个懒腰,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了下来。 “走吧,今日该去拜见族中长辈了。” 沈鸢坐在铜镜前,不施粉黛的素颜也足以让人惊叹。 柳儿手上动作灵活,将沈鸢的头发高高竖起,十分飒爽。 “甚得本宫的心。” 沈鸢满意的点了点头,换上了一身红装,一根火云纹路的腰带系在腰间,显得沈鸢的腰肢更加纤细。 而此时的黄家祠堂内,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和黄龙山平齐坐在一起的是黄家的各个族老,平时无论大事小事都是家主和族老们一起商议,黄龙山倒是少有露面。 “这位淮安公主怎么还不来,竟敢让族老等她?” “你可不知道,这位淮安公主的身份可不一般,人家手握兵权,是当今北燕王最疼爱的公主。” “对啊对啊,听说她来江南就是受到了北燕王的令。” 祖里的小辈们低声讨论着,上面的族老和黄玟元依旧一声不知,十分沉稳。 半晌后,大门“咯吱”一声被打开,沈鸢一只脚迈了进来。 当所有人看清楚她的面貌的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倾国倾城的容颜吗? 他们迄今为止还没有见过沈鸢这般美貌的女子。 “沈鸢拜见各位族老。” 出于尊重,再加上沈鸢知道自己来晚了,于是先开口向各位族老问了好。 等到了黄龙山时,沈鸢却只微微俯首,没有说什么。 “不愧是淮安公主,连我等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 其中一个身着白衣的族老冷哼了一声,面色十分不好。 另外一个族老也随声附和:“是啊,刚来第一天就如此不尊重长辈,难不成这就是你的教养!你母亲就是如此教导你的吗!” 沈鸢平常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说她母后一丁点不好。 “各位族老怕是不清楚,当初说我母后坏话的人如今的坟头草已经长到各位膝盖那么高了。” 沈鸢脸上带着笑,但话语间的寒气却让人忍不住的颤抖。 刚刚开口说话的族老伸出手指颤抖地指着沈鸢,“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别以为你是皇室的人我们就怕了你了。大哥你看看你这好孙女!” 黄龙山坐在一旁,摊了摊手,“人家可是皇室公主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莫要牵扯到我身上。” 另一边的黄玟元也默不作声,既不帮沈鸢撑腰,也不帮那个族老说话。 “称你一声族老是尊重你,若你倚老卖老想要对我母后出言不逊,那我这鞭子也不是吃素的。” 沈鸢将腰间的软鞭一把撤了下来,清脆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 刚刚说话的族老顿时安静了下来,他可不想自己成为第一个被杀鸡儆猴的人。 整个大厅顿时也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能想到沈鸢竟然敢对族中的长辈不敬。 可是谁能想明白,在沈鸢的眼里,除了黄龙山和黄玟元外,其他人都不算是她的长辈。 第172章 刺杀 黄龙山瞥了瞥沈鸢,脸上满是无奈,他这个孙女的脾气真是和她一模一样。 “鸢儿,不可对族老无礼。” 黄玟元抽了抽嘴角,心中的想法和黄龙山几乎一致。 沈鸢见黄玟元都开了口,有些不悦地将软鞭重新放回了腰间。 一旁的柳儿也将放在香囊上的手垂了下来。 要是刚刚黄玟元没有组止的话,刚刚开口侮辱先皇后的人怕是现在已经被柳儿毒倒了。 “今日让你来祠堂是为了让你娘好好看看你,还有将你介绍给族中的小辈们,这些都是你的兄弟姐妹,日后你们还需相互扶持才是。” 黄玟元指了指上方的牌位,这才让沈鸢冷静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侄女会做出什么,但他该说还是要说的。 “好的舅舅。” 沈鸢不愿在先皇后面前动手,抬眼瞥了一眼刚刚出言侮辱先皇后的族老,眼底的冷直达那人心底。 闹了一通后,族中的长辈晚辈基本上都记住了沈鸢的面容。 他们也明白了,京城来的这位小公主,比传闻中还要更加疯狂。 回到院子,沈云檀早早就等在了里面。 “鸢儿,你可不知,这一夜我睡得有多不安稳。” 沈云檀有些抱怨的撇撇嘴,她昨日到了首府后,就一直有人跟着他。 那王瑞文更别说,光明正大的就安插了眼线在她身边,美名其曰怕沈云檀不熟悉环境,有个人能帮衬着。 这个结果沈鸢早早就知道,王瑞文要是一点都对他们没有防备,那事情才奇怪了。 “出去走一走吧。” 沈鸢出声提议道。 黄家的情况她基本上都已经了解了,至于其他的还要靠她自己一点点去摸索。 沈云檀连连点头表示认可,她呆的浑身不舒服。 大街上,人来人往,小贩们用吆喝的声音招揽着客人。 江南一带,最多的便是酒楼。 不过在这其中还有一家花楼比较出名,算得上是江南一带的龙头,名为鸢尾。 鸢尾的客人可不仅仅限于男子,楼中的小馆面容清秀,也是许多富商女子的心头好。 “没想到这江南一带竟比京城还要更加繁荣,要是你那个父皇见了怕是要气死。” 沈云檀说的是事实,当初先皇逝世的时候,北燕王曾有意让江南一带富商迁移到京城。 没想到当时以黄家为首,众人皆闭门不出选择抗旨。 北燕王当时也刚刚登基,根基还不稳,也不敢得罪这些富商,便也就算了。 “王家在本地的名声不算是太好,我外祖昨日派人来请,说是想见你一面。” 沈云檀说着话拉着沈鸢和身后的人不声不响的拉开了距离。 沈鸢点点头,“等过段时间再说,现在还不到时机。” 话音落下,一支箭以破风之势径直朝着沈鸢而去。 一旁的无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来不及。 谁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公主动手。 “殿下!” 柳儿想也没想,三步并两步一把推开了沈鸢。 而她自己,则是没有躲过,尖锐的箭直接穿透了她的肩膀。 “柳儿!” 事发突然,沈鸢反应过来后一把扯下腰间软鞭,脚下一点朝着箭驶来的方向而去。 不过房顶上埋伏的人早就反应过来自己失手,头也不回连忙跑走了。 等沈鸢找过去的时候,红瓦之上已经没了人影,只留下一条被撕碎的衣服边角料,可见那人走得有多仓促。 “来人,给本宫查!” 沈鸢看着渐渐被血染红的地面,整个人仿若从地狱来的魔鬼。 无名走上前,拦腰将已经运到的柳儿抱了起来。 沈鸢咬紧了后槽牙,眼神朝着周遭扫了一眼,“去找医馆,告诉他们若是不能保住柳儿的命,那他们的医馆也别想要了。” 自己南下这件事也就那么几个人知道,在这几人中,想她死的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 不管是谁,敢伤她身边的人,就要付出相对的代价! 此时此刻皇城之内,太后宫中,此时最受太后宠爱的蔡公公却跪在地上,垂首。 在他的周身已经碎了一地的瓷器,太后气的浑身颤抖,手指指着蔡公公嘴唇颤抖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半晌后,太后无力的跌坐在塌子上。 “你糊涂啊!哀家早就说过会找机会杀了那女人,你何苦这般着急。反倒是落了把柄在那人手里!”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太后气得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她不敢想象,要是沈鸢知道这次刺杀和她宫中的人有关,那个疯女人会做出什么惊天骇人的事情。 蔡公公缓缓抬起头,眼底划过一丝愧疚,“她如今已经知道了真相,若不杀了她那京平怎么办?这件事的确是奴才擅自主张,要是淮安公主要找人算账的话,奴才一人承担!” 他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而已。 而在暗处,某个人缓缓退出了大殿,随即径直出了皇城,朝着某家酒楼而去。 ...... 天香楼内,萧野看着自己眼前跪着的人,手中的茶杯在听到沈鸢遭遇刺杀时猛地碎成了渣。 萧野倒是不在意的擦了擦手,“你是说太后身边那位对鸢儿动手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追查沈鸢被人陷害的事情,如今刚有眉目实在让他有些烦躁。 要不是沈鸢所托,他也不可能老老实实留在京城。 “鸢儿可有事?” 萧野的语气里满是关心。 跪在下手的侍女摇了摇头,“看样子是失手了,不然太后不会发那么大的火气。但公主身边的婢女好像受了伤。” 闻言萧野明白了一切,摆摆手,“你继续回去盯着,若是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是,主子。” 侍女行过礼后,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一旁,闻风见人离开后,连忙上前,“主子可要属下去守着殿下?” 萧野摇了摇头,沈鸢倒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更何况一旁还有白衣卫的人守着,闻风去了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这样,你让人带消息给她,问问她需不需要我出手解决。” “属下这就去。” 第173章 灭门惨案 闻风得了令后,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萧野看着他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看来他还是不熟悉自己身边的人,就连这家伙春心萌动了这么久才发现。 萧野才没错过刚刚闻风听到柳儿受伤后那快要杀人的眼神。 不过要是自己身边的人和沈鸢身边的人能凑成一对也未尝不可.... 等沈鸢收到萧野的消息时已经过去了一天。 此时医馆内的气压十分低沉,无名一只手拎着一个身着普通的男子,两个人浑身颤抖,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殿下,京城有消息传过来。” 一个白衣卫凭空出现在沈鸢的身侧,双手递上了一张纸条。 在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后,沈鸢冷笑了一声。 “这个老太婆还真是不长记性!真当本宫好欺负了。” 原本沈鸢还想低调行事,但都这样还有人想杀她,那也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传消息回去,就说传本宫的话,那老太婆要想让她的女儿和老情人相安无事,本宫需要看到她的诚心。” 这么锋利的刀她再不知道好好利用,那她淮安公主的名头真是白当了。 等白衣卫离开后,无名一抬手,那两个男子跌坐在地上。 而众人中间床上,躺着一面容惨白的女子。 “公主!真不是草民不医治,这位姑娘伤的是关键位置,一个不小心这手臂怕是就废了。还有这箭上的毒草民也没见过啊!” 他们就是简单看看病用来养家糊口而已,谁能想到能遇上这么个煞星。 无名看了看那两个男子,走到沈鸢身边拱了拱手,“殿下,这两个人不像是在说谎。柳儿姑娘这伤怕是也拖不起了。” 经过一晚上的折磨,此时的柳儿已然奄奄一息。 无论沈鸢出了多大的价格,亦或是加官进爵的诱惑,都没有一个人敢保证能将她肩膀上的箭完全拔出,还不影响到她以后用手。 沈鸢揉了揉太阳穴,此时的她感觉头疼不已。 柳儿是她当初要回来的,如今受伤也是因为她,要是不能治好柳儿的胳膊的话,怕是沈鸢这辈子都会心怀愧疚。 “去联系刚刚的人,让萧野将人带走。” 沈鸢想起,萧野曾说过他身边有一能人,对药理方面甚至就是柳儿都没有可比性。 若是将柳儿连夜送回京城,怕是还有一线生机。 “是!” 无名点点头,按照沈鸢的指示离开了。 不一会的功夫,一辆马车停在了医馆前,柳儿被抬了上去。 “你放心鸢儿,这边的船夫都是我的人,柳儿她不会有事的。” 沈云檀清楚沈鸢的脾气,她越是冷静的时候就越证明此时的她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 要是沈鸢真的发疯的话,江南这一片地方怕是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她。 到时候不仅沈鸢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还可能会搭上更多人的性命。 北燕王一定会对沈鸢起疑,甚至让人抹杀她的存在。 “放心,本宫还没到失了神志的时候。我们先去一趟王家。” 沈鸢做了几个深呼吸,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底一片冰冷。 另一边的皇帝也收到了沈鸢受刺的消息,他一手搂着赵贵妃,半眯着眼睛。 “朕这个女儿得罪这么多人,到底谁要杀她呢?” 一侧,赵贵妃剥好了葡萄,晶莹剔透的看起来就十分好吃。 北燕王一口将其吃下,露出满意的神情。 “公主如此受刺,陛下若是担心不如让殿下回京?” 赵贵妃小心翼翼地说道。 她才没有那么好的心思去担心沈鸢,甚至就算沈鸢死了,赵贵妃也不会有一丝的神情变化。 谁让当时自己打算和沈鸢联手,她却那般羞辱。 北燕王摇了摇头,“这都不是重要的...” 当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话音突然停了下来。 赵贵妃回来这么长的时间,脾气软了不少,也会主动求恩,这让北燕王十分满意。 不知为何,北燕王总感觉这个赵贵妃比之前变化了不少,甚至能让自己不知不觉地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想到这里,北燕王一把将人推开,脸色也沉了下来。 “滚!” 赵贵妃见北燕王突然发难,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大殿。 回到自己宫里,她看着桌子上那满满当当的赏赐,抬手将其掀翻。 “该死的老东西!等本宫有了自己的孩子,到时候这北燕是谁的还不知道呢!” 赵贵妃这边的动静传到了太后耳中,但此时的她根本就没有心情去管这些。 沈鸢的话早早的就被带到了她这,太后太清楚沈鸢的为人了,所以她说的话就一定会实施。 “太后如今可如何是好?” 到这时,蔡公公才慌了神。 而他们面前的红色锦盒中,一件精致描绘着兰花的指甲染着滴滴鲜血。 谁也没想,沈鸢的人会这么大胆,直接冲到了王府拔了京平的一根指甲下来。 这件事太后自然也派人去查实,得到的结果丝毫没有意外。 “罢了罢了,你是哀家的人,闯了祸哀家自然要兜着。” 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抬手几个黑衣卫出现在殿内。 “去吧,那丫头要什么你们就去做。” “还有,告诉那丫头,要是京平出了什么事,那哀家也不是吃素的!” 这是太后能让到最后的底线了。 黑衣卫拱了拱手,身影便消失了。 安生的日子过了没有几日,江南出了一件大事。 一夜之间,首府内,所有的王家人包括王瑞文被屠戮殆尽。 府上年岁最小的孩子也不过才月余,还在襁褓之中。 一时之间整个城内的人都人心惶惶,能够一夜之间不声不响将王家所有人都杀了,这样的人若还在江南这一带,那其他人的安危也无法保证。 沈鸢是比较晚收到消息的。 这几天她足不出户,等着太后那边的回应,就在昨晚她才收到消息,太后已经答应她会让人保护她在江南的安全。 “鸢儿,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太后刚派人过来,王家就被血洗了。” 沈云檀好奇去见了现场的场景,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到现在都萦绕在她的身边。 第174章 线索 “不是太后的手笔,她没有必要去杀一个无关之人。” 沈鸢神色严肃,北燕王让她来杀王家人,可她还没动手,到底会是谁和王家有这么大的仇恨? 沈云檀听到沈鸢的话叹了口气。 “你是不知道,我外祖昨夜一宿没有休息,怕是整个江南的人昨夜都没合眼。” 如此惊天惨案,江南一带百年来也只此一例。 沈鸢沉着眸子,若有所思。 她敢肯定不是太后的手笔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昨夜这些人到的时候,王家的惨案已经发生。 那些黑衣卫还给了她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 王家人死的蹊跷,看起来场面十分血腥,但动手之人只用了一刀。 这件事若是真的,那沈鸢也不敢说自己遇见那人能是对手。 “王家在江南一带可有对家,或者积怨成仇的人家?” 能够进出王家旁若无人,并且还没在大门上留下任何撬门的痕迹,足以说明此人和王家应该是相熟的。 沈云檀摇了摇头,她倒是没听说过。 再说了,到底要有怎么样的仇恨才能让这人连还在襁褓里的婴儿都不放过? “王家在江南一带虽然威望没有我外祖高,但平时做事也算是谨慎小心。百姓也都没有什么异议。” 沈云檀是不知道王家和大皇子之间关系的。 “扣扣!” 门外此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沈云檀先是看了看外面,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后这才开了房门。 门口,黄玟元和黄龙山站在门外。 沈鸢见状连忙起身,将二人迎进了院子里。 一旁,婢女十分识趣地倒了两杯热茶放在二人面前。 “自从你娘走后,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敢来这里了。触景伤情啊.....” 黄龙山看着周遭熟悉的环境,仿佛那个会抱着自己腿撒娇要抱抱的小女孩还在身边一样。 黄玟元在一旁也红了眼睛。 小的时候黄玟元的身体就不好,那时候黄家里他们那一辈的人都嘲笑他,只有先皇后肯和他玩,给了他一丝温暖。 黄龙山摇了摇头,抬起手擦了擦眼里泪花。 “老头子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就想看着你们这些小辈健健康康地成家立业。” “鸢儿你和外祖说,昨夜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并不是黄龙山对沈鸢有什么偏见,而是能有这样身手,还就冲着王家的人目前来看也只有沈鸢一人。 不仅仅是黄龙山这么想,外面的世族大家几乎也都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沈鸢的身上。 黄龙山这才亲自走这一趟问问,若真是沈鸢的手笔,他也不是不能帮她隐藏下来。 只不过日后黄家倒不会将希望放在沈鸢身上罢了。 “不是我外祖。” 沈鸢这几天因为柳儿的伤心中一直不安,就连前几日北燕王派人来催,她都没有去搭理。 谁知道这才几日,王家就出事了。 听到沈鸢的回答,黄龙山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 手中的龙头拐杖也用力地敲了敲, “好好好,不是你就好。” “不过这件事可见不仅仅是冲着王家,也冲着你来的,不知鸢儿可有应对之策?” 黄龙山看着自己这个外孙女,越看越欣喜,他就知道黄家的血脉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沈鸢拍了拍手,在黄龙山面前她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顿时十来个白衣卫出现在沈鸢的身边,其中包括了无名。 “这是娘亲当初留给我的,外祖你应该熟悉吧。” 白衣卫的前身就是先皇后身边的侍卫。 这些侍卫的招式沈鸢都亲自见过,她有些怀疑这些人不是皇室暗卫,而是黄家当初给先皇后护身用的。 白衣卫在见到黄老爷子后,齐刷刷的拱了拱手,异口同声。 “属下拜见黄老爷。” 黄龙山也欣慰的点了点头,枯槁的手摸着已然花白的胡子,“看来你娘亲真的很担心你。” 这些人确实是当初黄龙山送给先皇后的。 他怕自己的小女儿在宫中受欺负,就将黄家倾尽心血培养出来的第一批暗卫给了她。 如今又辗转到了沈鸢手里。 沈云檀站在一旁,手中的手帕都快攒碎乎了。 她可不想知道太多,知道太多死的也就越快。 “外祖可有怀疑的对象?除了我之外?” 沈鸢在黄龙山和黄玟元,甚至包括沈云檀面前甚少称自己为本宫。 因为这些人都算是她认可的家人,用本宫自称就有些太疏远了。 黄龙山作一副思考状,一旁的黄玟元倒是立马开口,“江南一带之前有一窝山匪,其中为首之人据说是南羌的逃兵。” 据黄玟元所说,当时王家派人上山剿匪,只为功劳。 他们才不管这些山匪有没有伤人,做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于是,不管男女老少,那山上的所有人都被抓了回来。 还有传闻说,那山匪的娘子被王家的小公子瞧上,硬生生带了回去。 后来那小娘子不肯委身于王家小公子,趁着王家小公子不注意的时候直接撞墙自尽了。 就在那女子死后,不到半天的时间首府大牢就被破,而那从南羌来的逃兵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件事当时也算轰动了城内,甚至皇帝还派人来看过。可谁知王瑞文那家伙巧舌如簧,直接将所有的罪名都扔到了那群山匪身上。” “与其说是山匪,倒不如说是一群为了吃饱的男女老少聚在了一起。” 沈云檀也知道这件事情,当时她听到自己外祖所讲述的,也想杀了王家这畜生。 “也就是说,对王家动手的可能是这位南羌逃兵。” 沈鸢摸了摸下巴,她倒是没听萧野说过南羌有什么逃兵来了北燕。 有了一个目标,再往下查就容易许多。 沈鸢给了白衣卫一个眼神,“不用你们亲自去查,那边不是有人来吗?让他们去。” 这种危险的活,有别人能做沈鸢是不愿意让自己的侍卫冒险的。 “是,殿下。” 剩下的就只等那些人查出些什么了。 沈鸢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黄龙山,前几日她不给族老面子,还以黄龙山会怪罪,没想到他竟然一句话也没有提。 第175章 门道 等黄龙山离开后,沈鸢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望着天上的月亮。 只见她原本清澈的眼神渐渐染上了一丝茫然。 自己做了北燕王这么久的刀,到底对不对? 想着想着,一丝困意袭来,沈鸢头一偏,均匀而又有力的呼吸声响起。 无名不知从哪冒出头,看着躺椅上的沈鸢,眼神慧深莫测。 “主子,需要属下做什么吗。” 无名身旁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人,若是沈鸢还醒着,她第一时间就能认得出这人就是京城中的那个王三娘。 王三娘如今已经脱去了农家民妇的装扮,一袭黑衣腰间束着带有蜘蛛图文的腰带,一头长发高高束起,十分飒爽。 这一次无名又或者说是幻月,让王三娘跟着一起来是为了一路上的安全。 “不用,沈鸢身边的人已经去查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那南羌来的逃兵叫刘英庭对吧?” 无名摸着下巴,他倒是要看看沈鸢会如何解决这件事。 “还有一件事主子,皇城那位传话,下了暗话要杀沈鸢。” “哦?是吗,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让人接下,不过接之前一定要和他说清楚,无论事情成功与否这钱可都不会退了。” “是,主子。” 王三娘冲着无名拱了拱手,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家里足足闷了两天,沈鸢一点线索都没查到。 刘英庭整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纵使她的人都将江南一带找了个遍都丝毫没有消息。 “好了鸢儿,先放下这件事,昨天周家的小公子递了帖子,说是要见你一面呢。” 沈云檀拉着沈鸢的手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一旁的婢女和白衣卫见状,也不敢阻拦,毕竟沈鸢自己也还没开口。 经过王家灭门的惨案,大街上早已不复之前的繁华景象。 除了一两个胆大的,又或者是不得不出来养家糊口的,其他的商铺都挂了停业的牌子。 周家,是江南一带除了沈云檀的外祖和黄家以外最有钱的富商。 当地的许多产业都属于周家的名下。 说句不好听的,周家可谓是黄家的对头。 “到了。” 沈鸢还没反应过来,身前便出现了一道漆红色的大门。 还不等沈云檀上前敲门,“嘎吱”一声,大门自己缓缓打开。 门后,周家的小公子周雨辰一脸的笑意。 只不过那笑容下面隐藏的到底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王家的事情,周家一开始就没怎么插手,如今突然露面也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草民拜见淮安公主,郡主。” 周雨辰拱了拱手,对着沈鸢和沈云檀做了个请的手势。 和黄家的勤俭不同,周家就连脚下的地里都铺着翡翠。 甚至院子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湖。 湖中庭内,周雨辰让人摆了三副渔具。 “你既然知道我和鸢儿的身份,现在又是让我们做什么?陪着你一介草民钓鱼吗?” 沈云檀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玩意。 虽然靖王平时也喜欢钓鱼,但沈云檀一直不喜欢,靖王也就没强求过。 反倒是沈鸢,这么些天沉积下来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 钓鱼?倒是有趣的一件事。 还不等沈云檀多说些什么,沈鸢径直走到了最中央的位置。 “反正都找不到人,不如在这里静静心也不错。” 沈鸢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是一点都没停下。 捏蚯蚓挂饵,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若不是沈云檀知道这人是自己亲自拉来的,怕是要误以为沈鸢被人替换了。 周雨辰看着沈鸢丝毫不做作的样子,眼神微微浮动,脚一抬,直接走到了一旁坐下。 钓鱼可谓是个需要耐心的活,沈云檀刚坐下不一会,头就一点一点地打起了顿。 而一旁的沈鸢倒是耐性十足,足足一个时辰都没有鱼儿上钩也不急。 和这二人完全相反的是,周雨辰这一侧的鱼儿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一条又一条,噼里啪啦地连着上。 “殿下认为,为何你我之间的差距这般大?” 周雨辰挂好饵料后,手腕一用力,鱼线就远远地飞了出去。 沈鸢偏过头,她来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见其他的周家人出现。 她想的有两个方面,第一周雨辰叫她来的事情没有和周家人说,二就是周家如今已然是周雨辰在当家做主。 所以周家的其他人才没有出来。 “为何?” 沈鸢动了动自己的鱼竿,她二人用的都是主子的竿子,饵料也都差不多,可为何结果却是相差甚远? 周雨辰勾了勾嘴角,抬起鱼竿,一只手捏起了饵料。 “你看,我这鱼钩上不仅挂了一种饵料,还有谷子。” 说着周雨辰又指了指一旁堆成小山一般的稻谷。 “其实从一开始殿下就看到了这谷子,只不过殿下没有放在心上而已。” 周雨辰的语气变得严肃,看向沈鸢的眼神也变得认真。 这样吗? 沈鸢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鱼竿,又看了看周雨辰。 原来如此! 突然间,沈鸢眼神一亮,整个人腾一下站起了身。 这一下可好,吓得沈云檀哆嗦了一下,手中一松,整个鱼竿掉进了湖里。 “!” 周雨辰这下可不淡定了,整个人冲着那鱼竿扑了过去,只不过动作慢了一拍,鱼竿已经掉在了湖中,渐渐沉了下去。 “暴戾天物啊!我的小心肝!” 此时的周雨辰就像是一个只想着钓鱼的纨绔子弟,和刚刚那般认真的模样丝毫搭不上边。 沈云檀此时也清醒了过来,她看着周雨辰欲哭无泪的样子,无奈地用手扶了扶额,“我一会让人去再买一只给你。” 堂堂江南富商的孩子,要什么没有,竟然为了一只竹竿哭成这样。 周雨辰摇了摇头,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就在沈云檀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周雨辰竟直接朝着她扑了过去。 还好白衣卫反应及时,将人拦了下来,这才不至于让沈云檀被袭击。 “你个败家的婆娘!那鱼竿可是我辛辛苦苦打磨出来,自己亲手做的!” 第176章 暗示 周雨辰撕心裂肺的嘶吼着,这让一旁的沈鸢不禁有些怀疑,这位周家的小公子到底是怎样的。 不过她也不想再在周家浪费时间,抬起手拉着沈云檀就往外走。 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求证。 等沈鸢和沈云檀离开后,周雨辰一改之前那痛哭流涕的样子。 “公子,您这样帮她们真的有用吗?” 一旁的小书童抱着剩下的那两只鱼竿,有些不解地嘟囔着。 周雨辰倒是没说什么,摆了摆手,有没有用还要等以后才知道。 一路上,沈鸢的脸色都不算太好。 还不等沈云檀问些什么,沈鸢就拉着她径直朝着王家而去。 原本热闹的府邸,此时变得十分冰冷。 门口,守着的白衣卫见沈鸢来了立马拱手行礼。 “最近可有什么人来过?” 沈鸢着急地问。 两个白衣卫你看我我看你的,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他们二人这段时间早晚轮流看守,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沈鸢微微蹙眉,一把推开了王家的大门,朝里走去。 此时王家后院内,一个身着破烂衣衫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捧柴火。 他的耳朵动了动,当他再次起身的时候,身后已然多出了两个黑衣卫。 沈鸢看着眼前面容十分丑陋,一整张脸被疤痕贯穿的男人,这些天纠缠她的苦恼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 “鸢儿,你怎么知道人在这里?难不成你钓鱼的时候鱼儿告诉你的?” 沈云檀惊得微微张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沈鸢冷笑了一声,其实这一切都还是要靠周雨辰。 要不是他的提点,沈鸢也不会想到,这歹人会大胆到在王家落脚。 刘英庭看着眼前这位所谓的杀神淮安公主,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原来是你这个娘们,老子还以为是谁呢。” 当初,南羌和北燕打仗的时候,刘英庭逃跑的那一次就是沈鸢带队。 在他的心里,若不是沈鸢,若不是北燕的人自己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再后来,自己隐姓埋名想要好好过日子的时候,王家的人又来了。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刘英庭杀那些人的时候,溅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眸子。 他甚至还隐隐约约记得那些人求饶时的场面,让人那叫一个痛快。 “刘英庭,你杀了王家上下几十口人,还敢住在这里。难道不怕他们半夜来找你索命吗?” 只要一想到那么小的孩子都惨遭毒手,沈云檀就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脚直接冲着刘英庭的肚子上狠狠地踹了几下。 一旁的沈鸢听到这话却愣了愣,她低下头不禁思考着。 要不是刘英庭出手早,怕是做这恶人的就是自己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此人直接送到京城去。” 沈鸢仔细想了一下,如今江南首府已然成了一个空位。 而新的首府还没选出来,她也不愿和刘英庭接触太多。 只要送他到京城,自然会有人出手收拾他的。 黑衣卫的人点点头,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快到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解决了王家的事,沈鸢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连续几天都上周家拜访,时不时的就和周雨辰坐在一起钓鱼。 “周小公子指点本宫应该不是没事闲的吧?” 沈鸢抬起鱼竿,一条肥硕的草鱼挂在上面。 一旁,无名手里拿着抄网,手腕一翻将鱼带了上来。 这次倒是周雨辰这面不上鱼了。 “殿下这么聪明,自然猜的都是对的。” 王家倒台,他想让周家更上一步,那有捷径不走,他也白白在这个位置上呆那么久了。 沈鸢抬起杆子,挂上饵料,“你怎么敢肯定本宫就会帮你周家坐上这个位置?要知道郡主的外祖家,还有本宫的外祖可都在江南这一带。无论是哪一家都比你周家更有资格。” 区区一个富商也肖想首府之位。 “殿下便是这般看草民的吗?” 周雨辰收了鱼竿,看着沈鸢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沈鸢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 可谁知道,周雨辰拍了拍手,一旁的小厮拿着托盘递到了沈鸢的面前。 “江南首府本就没有实权,周家想要的不过是首府背后能带来的利益罢了。” 沈鸢看着小厮手中那一摞摞的东西,随手拿起一个打开看了看,眼底划过一抹震惊。 因为这里面的东西不是别的,都是她名单上北燕王要让她处理掉的那些人的罪证。 “有了这些殿下就不用担心了。” 周雨辰说罢,眯了眯眸子,嘴角微微上扬。 此时的他仿佛一个笑面佛,只不过这佛后面藏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沈鸢愣了片刻,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右手一动腰间的软鞭径直朝着周雨辰抽了过去。 没有任何躲闪,周雨辰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子。 一旁的小厮也背过了身。 “我早就知道殿下会冲着草民发火,提前告诉了他们,无论殿下对草民如何,外面都不会有人知道。” 沈鸢南下的真正目的是个秘密,如今周雨辰将这秘密捅出来,也难怪沈鸢会发火了。 片刻后,沈鸢离开了周府,走的时候算不上和颜悦色。 另一边,沈云檀看着自己面前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的老人,嘟了嘟嘴。 “外祖,这些日子您都不让我去找鸢儿是为何?” 从王家的事情解决以后,沈云檀就被关在了家里。 花白头发的老人镇定自若地拿起面前的茶杯浅尝了一口,略微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 “黎淑,今日的茶可真难以入口。” 一旁较为年长的女子缓缓上前,只见她毫不避讳地拿起老者的杯子抿了一口。 不过片刻,她脸上就露出了和老者一样的表情。 “这茶叶凉了,让下人换新的吧。” 黎淑摆摆手,婢女便将茶壶撤了下来。 一旁,沈云檀撇了撇嘴。 黎家乃是她外祖的姓氏,当时她外祖母不幸逝世后,黎家的老爷子虽然没有再娶妻,却将身边的女使赐了黎姓。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要不是有世俗拦着怕是这位黎淑早就成了沈云檀的外祖母了。 第177章 华妃生产风波 “真是让人厌烦。” 沈云檀最瞧不得这二人恩爱的样子。 都是一把岁数的人了,也不知道收敛些。 “沈鸢来的目的是为北燕王铲除异己,你这般跟着她,还叫她如何做事。” 黎老爷子说的话让在场的包括沈云檀在内二人皆眼皮一跳。 “外祖,你不是最讨厌北燕王的行事风格了吗?不然你怎么会拒绝他,来了江南。” 沈云檀立马大声驳斥道。 在她的眼里,外祖是除了黄家以外唯一不肯为了金银而弯腰的人。 这样的人如今怎么就开始支持沈鸢杀人了呢? 黎老爷子摇了摇头,他这个孙女什么都好,就是做事不肯仔细地想一想。 “云檀,外祖这不叫支持。只不过你若是想帮沈鸢的话,就让她将事情做完。” 沈鸢到江南已经一月有余,除了王家是被他人杀害的,其他的人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可见沈鸢也是不愿对这些人动手的。 所以黎老爷子才让沈云檀给沈鸢一些时间,让她能妥善处理这些事情。 “当初大皇子造反,许多富商都牵扯其中。过两日云檀你办一场赏花宴,邀请全江南的富商子女。” 黎老爷子说完,不等沈云檀反驳,便摆了摆手示意让她离开。 或许从一开始黎老爷子是坚持自己的儒家思想,不肯为这些人所同污。 但随着年岁增加,黎老爷子见识的东西越来越多,有些认知也都变了。 此时的皇城之中,北燕王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人,勃然大怒。 “尔等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治好朕的病吗!” 这些天北燕王夜夜笙箫,在赵贵妃的寝殿里呆的时间最长。 可是最近几天他越发的感觉自己有些吃力,甚至有时候才刚开始就不行了。 这让北燕王如何能忍。 “陛下,您现在的身体需要静养,属实没有快的法子呀。” 太医院院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生怕北燕王一个不高兴自己的头就和身体分家了。 其他的太医皆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北燕王深吸了一口气,一旁穿着道士衣服的人走上前,将手中的盒子递了上去。 “陛下龙体康健,定是你们这些人不尽心。陛下这是草民最新研发出的丹药,吃了可以让陛下您龙马精神。” 随着盒子缓缓打开,一颗淡红色的球状物赫然摆在盒子中间。 太医院院首见状,直呼不可。 “陛下,这些丹药还未经过臣的检查,还请您稍等,待臣查阅过后再服用。” “没用的东西,陛下如今正值壮年,若不是你们不尽心,怎么会欠康。” 就在这个时候,赵贵妃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指着太医便是一顿数落。 说罢,赵贵妃走到了北燕王的面前,微微福了福身。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顺着北燕王的鼻子里钻了进去。 也不知为何,北燕王此时已经离不开赵贵妃陪伴左右,只要自己一闻到这股香气,原本浮躁的心情都静下来不少。 赵贵妃瞧着北燕王的改变,唇角微微上扬,真不愧她废了这么多的心血。 “陛下,若是陛下怀疑臣妾找的人,不如以后凡是陛下所吃的丹药,臣妾先替您试一下。” 赵贵妃抬手就要拿起那丹药,但就在这个时候,那道长向后退了一步,举着丹药跪在了地上。 “陛下,这神丹炼制可谓不易,其原材料更是难以集全,所以草民废了这么多的心思也就炼成了这么一颗。” 此人名下之意就是,要是北燕王让赵贵妃试药的话,他就没有了。 太医院元首颤抖着手指,指向了那老道士,“什么丹药,那就是害人的法子。每朝每代凡是有帝王追求长生的下场都不好过啊!” 先皇就是服用丹药后,身体渐渐被掏空,到后来才被人气得直接吐血而亡。 而如今,北燕王又开始追求这个法子。 要不是谨遵医者仁心,他也不想插手这件事。 “够了,你们都退下吧。” 北燕王一挥手,难得这次没有杀人。 赵贵妃对此十分满意,这证明她对北燕王用的药已经起了效果,这才稳定了他的情绪。 等所有太医都离开后,北燕王用手拄着下巴,看向赵贵妃的眼神里若有所思。 最近这一段时间的确是,只要自己吃了这丹药身体就会恢复不少。 但只要一停止服用,那种感觉就消失了,不仅如此,甚至他自己还感觉亏虚得更厉害。 思考了许久,北燕王挥了挥手,让那两个道士先行退下。 片刻后,赵贵妃走到北燕王的身前,脸上带着款款深情,柔弱无骨的手在北燕王那宽阔的胸膛上摸了摸。 可就在这时,门外秦雨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陛....陛下,华妃娘娘今日在御花园里不慎滑倒,听鸾春宫里的人禀报,如今已经开始生产了。” 这是北燕王不知道第多少个孩子,但唯一特殊的是,这是他步入壮年后所得第一子。 所以,对于华妃这一胎北燕王还是格外看重的。 一旁,赵贵妃缓缓起身,背在身后的手攥成了拳头。 每次只要北燕王在她宫里的时候,这个华妃总会以各种理由将人请走。 如今正当关键时期,没想到这贱人竟然要生了。 原本华妃的待产期也就在这一两天,所以她才想着出门走一走会更有助于生产。 可是谁都没想到,那御花园的鹅卵石子路里竟被人掺了几块带有青苔的石头。 一旁的婢女被吓得不轻,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她缓过神的时候华妃已经摔在了地上。 “啊!” “娘娘,用力啊!” 此时的鸾春宫里,华妃拽着身前的被子,身上都已经被汗水打湿。 她咬着牙,脸色苍白。 一开始她身边的人说,必须要母体有营养孩子生出来才好看,身体康健。 可是到了后面她才发现,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找了太医也说孩子过大不好生。 纵使后来自己处理掉了那个人,但孩子已经长成型,无奈之下她才想着多走动走动或许能好一些。 第178章 十九皇子 “陛下,里面不能进啊!” 北燕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听着华妃宫中的惨叫声,面露些许不忍。 或许是许久没有做父亲的感觉,这个孩子的出生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特别的。 一旁,太后早早就已经赶到。 原本她还以为北燕王不会在乎这个孩子,里面华妃一直惨叫也没有当一回事。 到时候若是没生下来的话,她也不介意去子留母。 只不过现在看来,北燕王倒是不会允许的。 “陛下来得如此匆忙,里面血腥味较重,还是在外面和哀家稍等吧。” 太后使了个眼神,一旁的蔡公公识趣地叫人拿来了椅子。 北燕王微微颔首,对于自己这个母亲他还是较为敬重的。 鸾春宫的惨叫一直维持到天亮,足足四个时辰,惨叫声一直没有停过。 一旁的赵贵妃脸上忍不住的得意,只要华妃生不下来,或者到时候太后去母留子。 那她作为宫里地位最高的嫔妃,这孩子到底还是会到她的名下。 太后看了眼天色,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这华妃还真是没用,生个孩子都这般费劲。 她看了眼身后的蔡公公,摆了摆手,“去吧,既然如此那便去母留子吧。” 再这样拖下去,到时候孩子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了。 蔡公公得令,朝着鸾凤宫走去。 一旁的北燕王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左右不过是一个妃嫔,他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 “哇!”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华妃逃不过这一劫的时候,鸾凤宫内传出一阵阵的孩啼声。 北燕王猛然起身,径直朝着鸾凤宫内走了过去。 不顾宫女的阻拦,北燕王直接走进了内殿,当他看到华妃怀中抱着的孩子的时候,眼中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 “好好好!华妃有功,卓今日晋升为贵妃,册封礼择吉日行礼。” 北燕王看着孩子那肉嘟嘟的笑脸,整个人的气氛都活跃了起来。 他伸了伸手,想要抱一抱孩子,但是又想到自己粗手粗脚的,怕伤到了孩子。 要是沈鸢在这的话怕是会十分惊讶,她这个冷酷残忍的父皇,何时变成这般慈祥了。 这或许和华妃的身份也有关系。 当初北燕王和皇后成亲不过是因为皇后的身份,以及黄家的财富。 一切都以利益为先,再加上沈鸢当时出生时候的语言,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儿北燕王只想着榨干她最后一丝用处。 可华妃不一样,她不过是一届包衣出身,能坐上华妃的位子都是因为她的脸蛋。 再加上上回北燕王生病,都是华妃在一侧伺候,所以对于华妃北燕王更多了一些真正的情爱。 “恭喜陛下,喜得十九皇子!” “恭喜陛下!” 在场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纷纷下跪恭贺。 就连一旁的赵贵妃也不情不愿地咬紧牙根跪在地上说着恭贺的话。 她怎么也没想到,华妃竟然这般好的运气,孩子本身比较大她竟然还能生得出来! 华妃一脸惨白地抱着孩子,刚刚就在最紧要的关头,和她关系要好的太医说了个法子,只不过这法子属实有点冒险。 那就是用剪刀将华妃下体剪开一些,然后等孩子生出来后再用针线缝上。 这样一来,即使恢复时间比较长,但好歹华妃能够保住性命和孩子。 唯一的危险便是一旦处理不好,华妃的伤口有可能会感染溃烂,到时候她只会死得更痛苦。 眼前的一切倒是让华妃想不了那么多,连忙下令让太医动手。 好在一切顺利,孩子也健健康康出生了。 皇城里添了一个新生命,这件事吸引了所有嫔妃上鸾春宫恭贺。 如今华妃晋升为华贵妃和赵贵妃平起平坐,甚至比赵贵妃还多了个孩子傍身。 这些眼前只有利益的人当然知道该站在谁这边赢得几率才会更大一些。 北燕王和华妃简单含蓄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 至于十九皇子被乳母抱到了另一个房间去喂奶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赵贵妃看着洋洋得意的华贵妃,唇角一勾直接走到她身边坐了下去。 “山鸡就是山鸡,纵使你如今和本宫平起平坐,但最后的赢家一定会是本宫!” 赵贵妃说着,带着尖锐护甲的手用力地在华贵妃的肚子上按着。 好在一旁的婢女忠心,直接扑了过去,将赵贵妃推开。 “贵妃娘娘请三思,如今我家娘娘已然是贵妃之位,甚至还比您多了封号和皇子。按宫规您应尊称一声华贵妃!” 听到婢女说的话,赵贵妃颤抖着手。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被羞辱的一天。 “好!华浅你这个婢女真是好!你等着吧,看看这皇后之位到底是谁的!” 赵贵妃气得起身一甩裙摆直接离开了鸾春宫。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华贵妃渐渐攥紧了手。 她原本是不愿意和宫中的人争的,一开始对沈鸢出言不逊也只是为了维持自己在北燕王特殊的地位。 可如今有人不放过她,那也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为了自己的孩子,她无论如何都要坐上那最高的位置! 御花园里,赵贵妃边走边拽着御花园中的花骨朵。 她越看这花越是碍眼,好似是给她添堵一般,原本不是这个气候的花竟然在同一天都绽放了。 仿佛这一切都在恭喜华贵妃生了个皇子。 “娘娘,您的手!” 一旁的婢女惊呼出声,在不知不觉中赵贵妃的手已经被花茎上的尖刺划伤。 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像是展开的红梅一般,十分刺眼。 赵贵妃回过头狠狠瞪了一眼刚刚开口说话的婢女,“滚下去。” 一边说着她一边拿出了帕子将手上的鲜血擦干。 今日所受的屈辱他日一定会千倍万倍从华浅的身上讨回来。 “走我们去见皇上。” 赵贵妃像是想到了什么,将地上被她撕碎的花瓣捡了起来包在了帕子里,随后朝着北燕王的宫殿方向走去。 婢女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被身前的主子责骂。 第179章 黎家的诚意 赵贵妃原本心情就不好,等她到了北燕王寝殿的时候,竟然出乎意料的被拦了下来。 “娘娘,陛下跟着太后离开了,如今真的不在寝殿内。” 秦雨有苦说不出,怎么说这位赵贵妃也是得宠的主子,他也不想得罪,可皇帝人的确不在这。 “太后?” 赵贵妃眼里划过一抹惊讶,她们这位太后深居简出,甚少露面,如今华妃生子她倒是难得出现。 “本宫知道了,不过等陛下回来,你一定要告诉陛下本宫来过的消息。” 说罢,赵贵妃转身离开了。 几天后江南一带,原本平静和谐的生活突然被一阵混乱打破。 短短一周的时间,除了王家被灭门以外,还有一些富商惨遭杀害。 至于凶手是谁,无从得知。 此时的罪魁祸首沈鸢正坐在周府和周家小公子周雨辰坐着钓鱼。 “没想到周家也不简单,这件事纵使本宫来做也要许久呢。” 沈鸢一开始也就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将名单交给了周雨辰,并且和他约定,若是一周之内能将这些人全都处理妥当,她自然会重新考虑让周家成为江南首府的事情。 没想到这才两三天,周雨辰就告诉她事情已经办妥了。 这些人自然没有之前那些人幸运。 因为他们手上并不算是清白,甚至大皇子造反一事都有他们的参与。 这种手上沾着无辜之人鲜血的人该杀。 “周家祖上可不是做生意的殿下。” 周雨辰笑着将鱼钩上的鱼摘了下来,一抬手又扔进了湖里。 他上次一连吃了好几天的鱼,如今看到鱼就有些反胃。 哦? 听到这沈鸢来了兴趣,她曾派人打听过,周家从先皇就在江南一带做生意了,但现在周雨辰又说周家祖上不是做生意的... 那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不怕和您说,周家祖辈和皇城有所牵连,甚至还出过将军。但自从先皇逝世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周家表面上是在江南做生意,但暗地里是皇室为聚拢钱财而设置的一个暗哨。 这件事乃是每一代的皇帝口口相传。 直到北燕王造反,先皇自然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他。 自此,周家也算是失去了皇室的庇护。 至于周雨辰想要江南首府的位置,也不过是为了保护日后周家若是被北燕王发现,能够利用江南一带富商,以保护周家安全。 “你要的东西本宫会给你,不过本宫还有一件事......” 等沈鸢离开周家的时候天色已黑。 沈云檀在门口已经等候多时,看着沈鸢的眼眶都是红红的。 “这个北燕王真是该死,每次都让你来做这等腌臜之事。” 在沈云檀的心里,沈鸢就是被北燕王所威胁,所以才会帮他杀人。 可是沈云檀也不仔细想想,若是沈鸢自己不愿的话,北燕王纵使威胁她也毫无意义。 “好了云檀,我们去见你外祖吧。” 夜黑风高,原本沈鸢是打算第二日再上门拜访。 但是一早她钓鱼的时候收到了消息,华妃生下皇子,晋升为贵妃。 还有就是柳儿,据萧野说人的命是保住了,只不过手上目前还是无法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为了不让京城中的形势脱离她的手掌心,沈鸢打算明日一早就回京城。 “好。” 沈云檀点点头,她也不知道外祖要见沈鸢的真正目的。 左不过是为了黎家的事情。 到了黎家后,门口的小厮在看到沈云檀后,主动打开了大门。 沈鸢踩着小椅子下了马车,黎家老爷子早早的就等在了大厅内。 “许久未见了小公主。” 以黎家老爷子为首,黎家所有人都聚齐在了大厅之内。 其他人见到沈鸢也纷纷起身行礼。 “都免礼吧,黎老约了本宫几次,若是不来倒是显得本宫不尊敬长辈了。” 沈鸢大步一迈,直接走到了最上方的椅子坐下。 她看着一旁的茶水,拿起茶杯掀开盖子轻抿了一口。 “这茶真是不错。” 江南每年都会上贡茶叶到皇城,占比了皇城内近乎一半的产业。 沈鸢最喜欢的便是西湖龙井,再以晨间露水热煮,那滋味真是回味无穷。 “既然如此,那老头子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今日约殿下来,只想告诉殿下,无论日后发生什么,我们黎家都会站在殿下的身后。 黎老爷子说的十分坚决。 好似他能感觉到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沈鸢倒是有些意外,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就让黎家肯和她站在一起。 要知道以黎老爷子的影响力,不仅仅是江南一带,就算是如今的朝堂之上,也有许多文臣是他门下的子弟。 可以说只要黎老爷子一声,那些文臣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沈鸢这边。 这样倒是给沈鸢解决了不少的麻烦事。 “这....黎老爷子您这话倒是本宫有什么不轨之心了。” 即使是沈云檀的外祖家,沈鸢也要小心再小心。 毕竟若是她一步踏错的话,那她身后的所有人都会遭殃。 黎老爷子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如此突然的话,沈鸢怕是不会相信。 只见他使了个眼色,一旁黎家的长子黎礼手里拿着一个锦盒放在了沈鸢的手边。 “这里面是先皇给黎家的一道旨意,上面是当初先皇预定下的继承人。有了这个殿下想要做什么也都名正言顺了。” 这个见面礼可是沈鸢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也是她来江南除了收拢黄家以外最主要的目的。 原本她以为自己还要费一番口舌,因为当初她可是听沈云檀说,自己这位外祖对于女子不是十分友好。 如今看来一切倒是她多虑了。 “黎家竟然能有如此诚意,要是本宫在拒绝的话就不合适了。” 沈鸢点点头,让无名将锦盒收了下来。 黎老爷子一一介绍过黎家的子弟后,便让沈云檀带着沈鸢离开了。 沈鸢离开不久,黎礼看着自己的父亲,有些不解。 “父亲,那沈鸢不过是一个公主,为何您如此看好她?” 黎老爷子摇了摇头,又看了眼天空上月牙般的月亮,“我这是为了黎家所考虑啊!” 第180章 回京 除了黎礼以外,没有人看到黎老爷子嘴角留下一丝鲜血。 “父亲!” 黎礼着急上前,却被黎老爷子抬手制止。 “我的时日无多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这些小辈。所以我才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 要是他身体还康健的话绝对不会和沈鸢站在同一阵线,哪怕沈云檀是他的孙女。 可是这么多年了,北燕王的皇子一个个和他性格相似,公主也少有像沈鸢这般能靠得住的。 百般纠结下,黎老爷子才不得不选择和沈鸢合作。 黎礼扶着黎老爷子的胳膊,眼底满是悲伤。 “好了,老头子也活了不少年岁了,到这一步是人都会经历的。” 只不过他已经苟活了多年,已经足够了。 离开的沈鸢并不知道,黎家已经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若是她失败了的话,那黎家的下场也不会好过。 翌日清晨,黄龙山起了个大早,看着马车上的沈鸢心中十分复杂。 有时候他真的想自私一些,让沈鸢再陪他一阵,让他也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的感觉。 不过黄龙山还算是比较清醒,他知道沈鸢的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不是他想就能够让人留下的。 “外祖父放心,等到了京城孙女就会托人写信给您的。” 沈鸢也有些不舍,她在黄家感受了少有的亲情。 纵使那些族老比较难应付,但是黄龙山和黄玟元这些日子以来,每天都找新鲜有趣的东西送到她的院子里。 还有黄媚儿怕她闷着,带着她在各个商户家找她的小姐妹们玩。 他们对沈鸢的好,沈鸢都一一记在心里了。 “走吧走吧,你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可以,黄家不需要你操心。” 黄龙山摸了摸眼角的泪珠,转过身不想让沈鸢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殿下,我们该走了。” 无名坐在马车前,一抬手,马鞭狠狠地打了下去。 马车也因此而向前驱动。 沈鸢和沈云檀相对而坐,一旁放着黎家给沈鸢的锦盒。 沈云檀的神情一时有些复杂,“我之前一直听父王说外祖家有很重要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给了你。” 她早早就知道沈鸢想要取北燕王而代之,但是她也没想让黎家牵涉其中太深。 如果最后沈鸢失败,自己愿意陪着她无怨无悔,但却不想牵扯到自己的家人。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为了你们我也绝对不会失手。” 沈鸢用手摸了摸锦盒,眼中的深意让人有些看不透。 皇城内,沈鸢要回京的消息早早地就传了回来。 也许是因为这两天心情好,北燕王大手一挥,打算自己亲自在门口迎接沈鸢。 算是为她在江南做的事情的奖励,让天下所有人都看着他是怎样宠爱沈鸢这个公主的。 “陛下,华贵妃娘娘带着十九皇子来了。” 秦雨站在皇帝身后,纤长的手指揉着北燕王的额头。 从停止服用赵贵妃的丹药以后,北燕王日日都会头痛,只有秦雨帮助按摩才能缓和一些。 这也让北燕王越发的厌恶去赵贵妃的寝宫,他总感觉这一切都是因为赵贵妃给他的丹药有问题。 “让他们母子进来吧。” 北燕王摆了摆手,秦雨十分识趣地退了下去。 华贵妃怀中抱着孩子,款款而来。 经过小半个月的调理,如今她的身子已然大好,只不过要想侍寝还需要一段时间。 “臣妾带着小皇子给陛下请安。” 华贵妃微微福了福身,随后走到了北燕王的身边,将孩子放在了他的怀里。 这倒是让北燕王有一瞬间的手忙脚乱,生怕将孩子摔了。 “浅儿有心了,听说生过小十九后你受折磨多日,如今身子可好了?” 北燕王一只手戳了戳孩子的小脸。 出奇的,这孩子见到他没有哭,反而是抱着北燕王的手指笑了起来,小手一晃一晃的。 这下倒是让北燕王大喜,他的其他孩子见到他不是哭就是闹,让他一点为人父的感觉都没有。 不过这也不怪那些孩子。 年少的时候北燕王四处征战,身上的血腥味十足。 哪个孩子见了不害怕? 后来沈鸢十岁以后,北燕王逼着她为自己做事,手上的血也就少了些。血腥味因此逐渐变淡,如今差不多都消失了。 所以十九皇子才不会害怕。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小十九是龙的儿子,臣妾与小十九相处多了沾染了陛下的福气自然就恢复得快。” 前两日华贵妃可谓苦不堪言,就连下地走两步都要婢女一左一右搀扶。 更别说出恭了,至少要三个婢女帮衬着,还需要有一个婢女站在一旁拿着温水帮她冲洗。 这些天华贵妃的脸面都丢尽了。 不过这两日有好转后,除了一开始就跟着她的露儿外,其他的都被她处理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能知道她的那些窘事了。 “既然如此,后日鸢儿要回京,这准备的事宜就交给你了。” 北燕王摸了摸华贵妃细腻的手,眼中的暧昧十足。 好在华贵妃谨记太医的话,没痊愈之前不能侍寝的话,不动声响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臣妾前些日子见到一美人,今日可是特地献给陛下的。” 华贵妃拍了拍手,一女子身着清凉,一袭淡蓝色的抹胸襦裙衬托她的肌肤嫩如白雪。 此女子长得和华贵妃有三分相似。 还不过和华贵妃小家碧玉的长相相比,她的面容更有攻击性。 北燕王一时之间看愣了眼,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女子的身边。 只见那女子不仅不害怕,反而朝着北燕王靠了上去。 “陛下,奴家有一绝活可以让陛下欲仙欲死,好不快活。” 女子红唇豆蔻,身上的襦裙也因为北燕王的举动而掉落在地上,只留下了一个淡红色的肚兜。 秦雨和周围守着的太监见状齐齐转过身。 北燕王倒是被勾了魂,抱起女子径直朝着内室走去。 华贵妃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从秦雨的手里将孩子抱了回来。 离开时,她脸上的表情倒是让人骇然。 第181章 争吵 “娘娘,您好不容易让陛下看重您,为何还要将二小姐推上去?” 华浅原本出身低微,可是容貌出色这才吸引了北燕王的注意。 而她的亲妹妹华雅,容貌也不俗。 “既然是父亲的想法,那让她去争宠也比其他人要好。再说了,陛下生性残暴,她能否达成心愿还要靠自己的本事。” 华浅看着自己怀中的婴孩,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不少。 有了这柄利刃,她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挡了自己儿子的路。 沈鸢回京这日,北燕王携带六宫等待皇城外。 “殿下,陛下和两位贵妃在等着您呢。” 无名看着眼前的阵仗,低声道。 沈鸢点点头,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鸢儿许久不见,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看来江南一带真是养人呢。” 北燕王亲昵上前,看着沈鸢的眼里满是赞许。 沈鸢微微颔首,“多谢父皇夸奖,江南一带的确气候适宜,若是父皇想的话随时可以南下游赏。” “外面不适合说话,跟朕回皇城吧。” 北燕王看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拉着赵贵妃的手,转身朝着皇宫内走去。 一旁,隐藏在人群中的萧野,看到沈鸢后下意识就想上前。 不过好在一旁龙一龙二即使将人拦了下来。 沈鸢自然也注意到了人群中的骚动,摇了摇头。 皇宫内,北燕王坐在上首,沈鸢跪在地上低着头。 “这次江南的事情你处理得不错,不过朕也没想到江南一带竟然还隐藏着南羌的逃兵。这件事你怎么看?” 北燕王右手盘着珠子,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 沈鸢抬起头,语气不卑不亢的,“父皇多心了,南羌逃兵一事可见那些富商并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王家也不至于被灭了满门。还有一事,儿臣在江南找到了大皇兄,只不过如今的他已经被废,双眼和舌头都被人挖掉了,不知道父皇想如何处置?” “哦?” 北燕王眼底划过一抹好奇。 “没想到你这次出行还有格外的收获,既然他已经成了废人,那留着也是无用,直接杀了便是。还有你,坐了这些日子的船,赶紧去休息片刻吧。”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北燕王也不愿多费口舌 就在沈鸢离开大殿后,一女子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此人是?” 沈鸢看着无视自己的女子,衣着如此暴露,还敢在宫中乱走。 秦雨拱了拱手,出声解释道,“回禀公主殿下,这位是陛下最新纳的安嫔,最近得宠得很呢。” 沈鸢点了点头,怪不得呢。 不过此女子倒是和华贵妃有三分相似。 处理好了宫中的事物,华贵妃和赵贵妃分别派人来请沈鸢去自己的殿里坐一坐。 不过沈鸢一一拒绝了。 回到公主府,沈鸢刚一推开门,一个黑影便直接扑了上来。 沈鸢下意识抬起手,刚想用力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你也不怕我一时失手杀了你。” 沈鸢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身后萧野委屈巴巴的睁着眸子,“你倒是潇洒,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这段日子,萧野处理了之前沈鸢被人冤枉一事,又马不停蹄的找人医治柳儿。 “还不是没时间,若是有时间本宫会让人告知你的。对了柳儿如今怎样了。” 沈鸢甩开了萧野的手,走到一旁的桌边,拿起茶杯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一路上,为了着急赶路,她就连水都没喝上几口。 “人如今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只不过拿东西可能会费一些力气。只不过想要恢复怕是很难。” 萧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眼神有些闪烁。 沈鸢点点头,命能保下来就很不错了,更别说这手也不算是完全废了。 “对了,我在江南一带遇到南羌逃兵的事情你应该也清楚了,不知道你如何想?” 沈鸢又倒了一杯茶水给自己。 这一次倒是轮到萧野沉默了。 此人能够从战场上逃脱到北燕境内,说明一定有人帮他。 可是南羌的人当初在战场上都战死了,如今有逃兵这件事一直哽咽在他的心里。 “你要是想复仇,南羌是一定要回去的。我听说南羌皇帝最近身体不好,怕是要不行了。” 北燕吞并南羌后,并没有急着将南羌皇室除掉,反而留着他们用来震慑南羌百姓。 但这也留了一个机会给萧野。 只要他能够拿到南羌的兵权,到时候只要沈鸢和他里应外合,那么南羌还有机会能够重复往日荣光。 “你应该知道,当初南羌被破和你关系不浅。若是我回去成了皇帝,南羌的百姓可容不得你的!” 萧野双手捏着沈鸢的肩膀,眼睛变得通红。 他觉得,沈鸢是想赶自己走。 “难不成你就一辈子留在这里吗?那闻风和龙一龙二他们做的事情岂不是白费了?这么长时间你做的准备难不成也要放弃吗?” 沈鸢看着萧野,神色淡淡的。 萧野攥紧了拳头,“那我呢,如果我回去的代价就是失去你,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他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也都是因为沈鸢。 只不过儿女情长并非是沈鸢的性子,她也不会因为情情爱爱的而放弃自己的目的。 萧野见沈鸢沉下了脸,一直默不发声的样子,心中也有些慌乱。 他对于她来说,真的什么都不算吗?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宫能够赏识你已经给够了你恩泽,如今你竟然还敢肖想其他的。” 沈鸢满脸怒意,抬起手摔了被子。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沈鸢的屋子里响起,门外守着的无名下意识就想进屋。 “谁都不准进来!” 沈鸢怒吼一声,转而眼神落在了萧野的身上。 “你若是因为情情爱爱的事情就放弃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那本宫这么长时间的部署就都白费了。萧野,你太让本宫失望了,现在你就给本宫滚出去!” 沈鸢气的胸脯上下起伏,脸色也变得十分差。 萧野一脸受伤,抿着唇转身离开了。 等萧野离开许久后,沈鸢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手扶住了额头。 第182章 柳儿回归 她之前让府内的人监守疏离,就是为了给萧野机会让他能收拢旧部,等日后可以重掌南羌旧部。 可是他如今的眼里却是少了不少之前的野心。 一切的心血如今付之东流,怎能让沈鸢不头疼,不心碎? 如今她手里有了能够合理搬倒北燕王的东西,就差一个理由了。 此时京城南侧,一院子中,女子绑着一只手臂,而她的对面是一男子,二人激烈的争吵着什么。 “老子刚治好你的手,你还没恢复好就要走,老子不同意!” 李叶楠气的脸都红了。 当时他可是在自己的地方优哉游哉的好不快活。 结果,萧野一句话就把他拎来了这里给眼前的小娘子治病。 谁想到,这才刚刚好转一些,这小娘子就吵着闹着要离开。 “我主子回来了,自然就该离开了。这段时间我也谢过你的救命之恩了,银子也都给你了,为何还不能放我走!” 柳儿一只手绑着绷带,吵的原本苍白的脸色如今带了一丝红晕。 要不是这段时间她身上的药袋子都被人拿走了,不然的话她早就把人药倒了。 李叶楠瞪着眼睛,双手插着腰,“你要是敢离开这个地方一步,我就用药把你药倒。如今你身体还没完全好,现在出去可别砸了我的招牌!” 柳儿是有气不能出,谁让她现在一点护身的法子都没有。 “你们俩个吵什么呢?”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萧野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远远的他就听到二人的争执,没想到这吵了一会倒是安静了下来。 柳儿看到萧野后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您是否见过殿下了?殿下可有提起我?在您这里叨扰了许久奴婢也是时候离开了。” 此时的柳儿已经迫不及待回去见沈鸢了。 也不知道自己遇刺之后,殿下可还安全。 李叶楠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萧野摇了摇头。 “不是吧?你也觉得现在就应该让她回去?她的手要是养不好可是会落下残疾的。” 他堂堂一代神医,要不是萧野之前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话他才不会随便给人看病的。 但纵使是恩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他的病人离开。 李叶楠打死都不同意。 其中理由并不仅仅是因为柳儿是他的病人,更是这段和柳儿相处下来,他觉得这个女子有趣的很,想更多了解一番。 “既然人家要走,你留也留不住的,不如让她离开。” 萧野看着李叶楠说道,转过身又看向了柳儿,“你家殿下就在公主府,回去吧。” 说完萧野便离开了。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柳儿总感觉自己看萧野的背影觉得有些落寞。 “略略略,你主子都让我离开了,你不能阻拦我了吧?” 柳儿转身就要离开,身后的李叶楠倒是出声叫住了她,“喂,臭婆娘,若是手还疼的话随时可以回来找我。我可不想你砸了本神医的招牌!” 话音落下,柳儿用自己另一只完好的手拜了拜便离开了。 公主府内,沈鸢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既然她已经回到京城了,那黑衣卫也便没用了。 可是柳儿受伤,她总觉得这些对太后来说还是不够。 “你回去和你们的主子说,两日后本宫自会上门找她。” 对于太后,沈鸢有把握能够让她闭上嘴,甚至为自己所用。 只不过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如何才能从北燕王的手里将那一直隶属于皇室的暗卫夺过来。 沈鸢曾听自己的母后说过,皇室暗卫只听从持有令牌之人的命令。 这些暗卫都是北燕皇室祖祖辈辈留下来的,一代传一代。 到北燕王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新人顶替老人。 沈鸢曾经问过自己的白衣卫,若是让他们对上这皇室的暗卫胜算如何。 一向心高气傲的白衣卫此时却沉默了下来。 因为这些皇室暗卫都是训练有素,每一个人都是经历残酷的选拔脱颖而出的。 这些人说难听些就是杀人的机器,要他们和杀人机器去比较的话,白衣卫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 甚至有传言说,皇室暗卫一人可抵御百十来个士兵。 至于个中的数量,他们更是无法估算。 “想要拿到令牌就必须要从北燕王身边下手,身边人吗....” 之前赵贵妃倒是找沈鸢谈过合作,但是被沈鸢拒绝了。 要是现在沈鸢再去找她的话,怕是赵贵妃也不会轻易同意。 这个人选倒是让沈鸢有些头疼。 “扣扣!”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沈鸢的思考。 就在她开口打算询问的时候,大门被人一手推开。 柳儿红着眼眶,看着沈鸢泪眼朦胧的。 “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 柳儿扑到了沈鸢的面前,哭的好不惨烈。 沈鸢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在看到柳儿手上的绷带的时候却抿了抿唇将话藏了回去。 “你的身体怎样,如今已经完全恢复好了吗?” 沈鸢将柳儿从地上扶起,随后问道。 柳儿先是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沈鸢。 “回禀殿下,奴婢的手还未完全恢复,不过已经可以伺候殿下了。” 要不是沈鸢将昏迷中的柳儿送走,怕是她死也会死在沈鸢的身边。 “好了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做什么,换一身衣服和本宫上街一趟。” 沈鸢知道即使自己让柳儿去休息她也是不会去的,倒不如就让她跟着自己,这样一来也好有个照应。 大街上,因为是上元节,所以夜市里格外的热闹。 人们手里拿着烟花,一旁还有各式各样的花灯,以及供人们挑选的面具。 沈鸢随便拿了个兔子的面具,一旁的柳儿则是拿了一个小猪面具。 二人径直朝着兰花楼走去。 兰花楼是京城中新开的一家酒楼。 虽然是新开的,但是客人络绎不绝。 只因为兰花楼中无论是酒水还是菜品,又或者是歌舞都不是其他酒楼能比得上的。 “我要一个雅间,再来一壶茶水。” 沈鸢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扔到了小厮的怀里。 第183章 沈鸢的打算 如此豪迈的样子倒是让小厮一愣,下意识拿起银子咬了咬,确认是真的以后这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客官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就要一壶茶水,然后告诉你们掌柜的,就说有人找她。” 沈鸢跟着小厮上了楼,十分自然的找了个房间坐了下来。 小厮也是一头雾水,这位客官怎么知道这一件雅间是空着的? 不过看她的样子倒像是大有来头的模样。 片刻后,店小二手里拿着上好的西湖龙井放在了沈鸢的手旁。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长相清秀的女子,虽然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具体模样,但是柳儿肯定这家伙要是摘下面具一定长相不俗。 至于她是怎么看出来的,自然是医者的察言观色,从细微之处下手。 “没想到你动作倒是快,这才短短几日就将酒楼建起来了。” 沈鸢摘下面具,说话的语气十分熟络。 而那女子也摘下面具,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沈鸢身旁。 “黄小姐?” 柳儿有些不敢置信,她还是见过黄媚儿的。 黄媚儿点点头,“好久不见了柳儿姑娘。” 原来从沈鸢打算离开江南的前几日,她就已经告诉了黄龙山自己的打算。 为了更好的让黄家掩藏身份入宫,她提前让黄媚儿到了京城,以别人的身份租下了一间铺子做起了酒楼。 黄媚儿摆了摆手,一点高傲的神色都没有,“那是殿下你小瞧我们黄家人了。要知道黄家能久经不衰,就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会做生意,而且做得要比别人好千倍万倍。” 别人开酒楼不是打折就是送什么。 但黄媚儿偏不,她找了最好的厨师,从胃去抓住了每一个客人的心。 这样一来,即使酒楼什么也都没做,大家都会为了这一口吃的而选择兰花楼。 甚至下面跳舞的姑娘都是黄媚儿从青楼里挑选的数一数二的赎身出来的。 在她这里只要双方愿意,无论做什么都可以,但要是姑娘们不愿意的话,也没人能强迫。 “外祖可到了?” 沈鸢还是有些挂念黄龙山。 毕竟黄龙山上了岁数,再这么一折腾,也不知道他的身体能否受得了。 “放心吧,祖父一直有在做强身健体的运动,才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呢。对了,你这么急匆匆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黄媚儿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那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沈鸢点点头,将一张图纸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皇室暗卫的令牌,你看能帮我打听到有没有人能够帮我做成一模一样的?” 这个令牌的样式还是沈鸢小的时候偶然见到的。 那时候的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所以北燕王也不会牵制她,无论做什么都会当着她的面,从来不遮遮掩掩。 也就是这样,偶然间的机会沈鸢见到过北燕王用这令牌去命令皇室暗卫杀人。 只不过数十年过去了,她并不能确定北燕王还会将令牌放在之前的位置。 更何况她也需要一个假的令牌去帮她拖延一些时间。 “没问题,这点都是小意思。不过我刚到京城,殿下你还得给我一些时日去找一找。” 为了不找人注目,黄媚儿进京可谓是就带了一个贴身伺候的人。 其他的她都需要重新开始。 沈鸢点点头,“若是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来公主府找我。” 说罢,沈鸢带着柳儿随便吃了点东西后便离开了。 另一侧皇宫,太后看着眼前的黑衣卫有些头疼。 “你们是说,这么多天了,你们什么都没查到,在江南白白呆了那么久!” 太后难得发了那么大的火,打砸了身旁的瓷器。 一旁的蔡公公见状也不敢求情。 事情是他一手惹出来的,如今没有给沈鸢一个满意的交代,等她休整过后就该收拾他们了。 “罢了罢了,该来的躲不过去。你们先退下吧。” 太后摆了摆手,等所有黑衣卫都退下后,才一脸埋怨的看向了一旁的蔡公公。 “要不是你去招惹她,也不会惹下这么大的麻烦。两日后她就要进宫了,你说该如何是好?” 对于沈鸢,太后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不仅自己的手下不是白衣卫的对手,就连最致命的把柄都在沈鸢的手上掌握着。 蔡公公走到太后身后,十分熟捻的帮太后揉起了头,“您放心,只要她赶来,奴才就会让她有来无回。”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了沈鸢,不然留着日后也是个威胁。 只不过现在的他还不敢告诉太后,这一次有可能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但只要保住自己心爱之人和女儿的安全,他死也值了。 “你不怪哀家当初自私将你留在了宫里,还将你变成了一个太监吗?” 当时太后还年轻的时候和眼前之人有了私情。 原本他可以做大将军,有自己的府邸和家室的。 是太后苦苦哀求下这才进了宫,当了太监。 “奴才没有,要是没有太后,奴才也不会有机会坐上将军的位置。太后对奴才的恩情奴才始终都记得。” 蔡公公放下手,环住了太后的腰身。 还好在这之前太后已经将其他的宫女都屏退,并没有人看到这荒唐的一幕。 不过他们没注意到,大门外,一道身影惊讶的捂着嘴,差点喊出声。 京平原本只是想给太后请安的,谁想到会见到这一幕。 她吓得后退了两步,这可是皇室丑闻。 要是让太后知道自己发现了她的秘密,那自己的命怕是留不住了。 想到这里,京平落荒而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皇宫。 两日的时间对于太后来说属实有些折磨。 好不容易等到沈鸢进宫,太后掌心已经沾满了汗水。 “太后娘娘难道没有什么想对本宫说的吗?” 沈鸢淡定自若的拿起一旁的茶水。 而在她身旁,蔡公公被绑着手脚,堵住嘴十分狼狈的跪在地上。 早就在进宫前沈鸢就有所准备。 所以当蔡公公出手的那一刹那她立马抽出了腰间的软鞭。 一切都在瞬息万变之中,太后败落已成定局。 第184章 太后薨逝 太后狼狈地跌坐在椅子上,手上的护甲也因为用力而断裂。 “没想到哀家竟然会折在你的手里。这怕是命数……” 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的缜密,为何最后还是会失败? 沈鸢摸着手中染上鲜血的软鞭,这软鞭已经收割了无数的性命,如今怕是要多一个了。 “沈鸢,你放了京平和阿深,你想要知道什么哀家告诉你。” 太后彻底丧失了信心,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 “娘娘不可!” 蔡公公拼命吐出了嘴里的布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仿佛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一般。 他转过头看向沈鸢,吐了口血水,“呸,你不过一介女流之身,还想肖想其他的,做梦吧你!” 蔡公公跟在太后身边十几年了,若不是真的爱她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去做一个太监。 沈鸢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掏了掏耳朵,“卸了他的下巴,真是聒噪。” “嘎吧!” 清脆的骨裂声在大殿之内响起。 白衣卫下手快准狠,还不等蔡公公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说不了话了。 “唔唔!唔!” 蔡公公看向沈鸢的眼神十分怨恨。 沈鸢倒是不以为意,想杀她的人多了,他算老几? “本宫想知道,皇室暗卫的令牌在哪?还有,你这么多年一直隐藏的秘密。” 在很久之前沈鸢就发现了一件事。 北燕王和太后长得并不像,甚至和先皇长相也说不上有多相似。 当初皇室内乱,北燕王趁乱夺取皇位的时候,从没有一个人质疑过他的血脉。 “本宫听说了一件事,还望太后给本宫一个真相。如今的北燕王,我的父皇到底是不是皇室血脉!” 太后听后神情一怔,随后用手捂着脸,疯狂大笑了起来。 “没想到唯一发现的人竟然是你!哈哈哈!这沈家的天下早就乱了,乱了!” 太后说着,颤颤巍巍站起了身子,随后朝着店内某一处走了过去,抬起手按下了墙上的一个砖块。 随着机关启动,一个锦盒出现在沈鸢的面前。 “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真相,你想知道的事情。” 太后将东西放在了手旁,就在沈鸢想拿的时候,猛地往自己的怀里一揣,眼里满是不信任。 “只要你答应放过京平和阿深,这个东西归你了。” 沈鸢摇了摇头,“这一个筹码只能换一个人。” 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个,还有皇室暗卫的令牌。 太后摇了摇头,“我并不知晓这件事,只有当初的皇帝和皇后才知道。” 竟然连太后也不知道? 沈鸢沉默了下来,半晌后才出声,“好,我答应你。” 蔡深眼睁睁地看着太后将锦盒交给了沈鸢。 在沈鸢打开锦盒的一刹那,蔡深放弃了抵抗。 锦盒中仅仅只放着三五张纸,但纸上的内容若是传出去,足以动摇北燕的国本。 半个时辰后,沈鸢看着眼前的太后和蔡深,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敢问出口。 原来,北燕王就是太后当初从民间狸猫换太子,随便找的一个婴孩。 她只想着能有个孩子傍身,能否当上太后其实也并不重要了。 从小时候她就不是很待见北燕王,因为他的性子太过于奇怪,三岁的时候就徒手将鱼头拧了下来,六岁杀了他皇兄最喜欢的一只狗,就因为那狗对着他叫了几声。 太后越来越害怕,如果这孩子长大后对自己动手,他又该如何? 原想着只要不管他,日子渐渐也就过去了,可是谁能想到他竟然会造反,还当上了皇帝。 揣着这样大的秘密,太后每天都忧心忡忡,要不是有蔡深在一旁陪着,怕是这么多年她都能给自己吓死。 “那我呢?母后呢?” 沈鸢攥紧了手,北燕王不是皇室子弟,那自己身为她的女儿就更不是了。 可要是沈鸢想坐上那最高的位置,若是没有这层血脉,那些大臣也不会支持她。 可出乎沈鸢意料之外的是,太后摇了摇头。 “你是真真正正的沈家的人,只不过你的父亲并不是北燕王。” “当初你的父亲和先皇后恩爱有加,不久之后皇后就怀孕了。当时皇帝登基后,看上了你的母亲,为了保护你,你母亲不得不带着你嫁给了北燕王。” “而你的父亲,被北燕王行五马分尸之刑,惨死在大街之上。” 太后说着叹了口气,摘下了手上已经碎裂的护甲,隔空摸了摸沈鸢的脸,“孩子,你的父亲是哀家最小的儿子。你才是哀家最亲的血脉……” 被一个狸猫换太子的人杀了自己的亲儿子,太后恨啊,所以这些年才一直对沈鸢不管不顾,态度极其恶劣。 但就在沈鸢去江南以后,太后才偶然间在北燕王醉酒的时候得知了真相。 可事情已定,对于这个孙女她心中有愧,便更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再出事了。 原本太后只是想将事情掩藏下去,直到她死的那一天。 可是谁能想到,沈鸢拿到了黎家手里那份先皇的圣旨,以及北燕王的身世。 “求你看在她是你亲姑姑的份上,放过她。或许京平会使一些小性子,但她本性不坏。” 太后几近哀求地看向沈鸢。 本性不坏? 得知了一切真相的沈鸢心中并没有多大的波澜。 无论北燕王是不是她亲生父亲,她都不会放过这个恶魔。 “多谢。” 沈鸢起身离开了太后宫中。 近乎凌晨时分,太后宫里的婢女逃也似的跑了出来。 “不好了,太后娘娘薨了!太后娘娘薨了!” 次日,皇城中响起了丧钟。 沈鸢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忙来忙去的人们,一股蓦然的感觉戛然而生。 “柳儿你去问问,太后为何而死。” 她昨日离开已经放了蔡深,也没说要了太后的性命。 柳儿微微俯身,昨日她并没有跟着沈鸢进宫,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半晌后,柳儿急匆匆赶了回来,面红耳赤的,好像刚跑回来。 “殿下,据太后殿里的人说,昨日夜里太后突发心悸而亡,她身边的蔡公公也跟着一起去了。” 第185章 北燕王的怀疑 沈鸢知道,他们这是在为京平保命。 只有太后死了,京平没了靠山以后才会收敛,也绝对不会再招惹沈鸢了。 “罢了罢了,这也是他们的选择,让京平郡主那边的人都撤回来吧。” 她徒留一丝余地,太后却为了京平而舍弃了。 可以说,世界上她最后一个亲人就剩下京平了,这个和她同岁大的姑姑。 国丧很快传遍了百姓家中,每家每户纷纷挂起了白色灯笼以对太后的哀思。 酒楼青楼等娱乐场所停业一周,以对太后的敬重。 萧野坐在府中,他每每只要想到沈鸢就会想到她那副绝情的样子。 “主子,北燕太后薨了,已经发了国丧。” 闻风站在萧野身后,他家主子已经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好几天了。 要不是碍着沈鸢身旁的白衣卫,他早就冲进公主府质问一般。 难不成是他家主子做得还不够多吗? 为何要这般残忍! “北燕太后死了?宫内可有什么消息吗?” 萧野听闻这才缓缓抬起了头,只不过眼神依旧无神。 闻风点点头,“听说太后死的前一日,淮安公主进了宫,还带了许多人。甚至还有人听到太后宫中传出刀剑相搏的声音。而后淮安公主离开后太后就死了。” 太后被沈鸢杀了? 萧野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何,他觉得沈鸢应当不会对太后动手才对。 无论是太后的身份还是这世人的舆论,沈鸢没有这般蠢笨。 而这种猜测不仅皇城外的人有,北燕王心中也颇有怀疑。 他知道自己这位母后多次对沈鸢下手,若是沈鸢一时没忍住杀了人也属实正常。 可事情真的会这般简单吗? “爱妃如何看这件事?” 北燕王看着怀中的美人,出声询问。 慧嫔虽然容貌不凡,但不代表她就是蠢笨之人,这等有关于社稷的事情她才不会傻乎乎地去参与。 “陛下以为如何臣妾就以为如何。臣妾也只不过是一届妇人,哪能置喙您的事情。” 有美貌,性子软,还听话的美人,北燕王简直爱不释手,要不是还有华妃碍着的话,他真想将眼前之人也封为贵妃。 北燕王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将美人抱了起来朝着内殿走去。 不一会的时间,内殿里传出一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那声音十分动听引人侧目。 赵贵妃站在门口,手中的帕子攥出了褶皱。 “娘娘,您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一旁的婢女小心出声,却还是被赵贵妃抬手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生气?本宫有什么好生气的!本宫是贵妃!” 这样一幕直直地落入沈鸢的眼里。 没想到父皇,不对现在应该称为北燕王了。 北燕王让她进宫还能看到如此的好戏。 “你来这里做什么?” 赵贵妃看着沈鸢,心中的怒火无处可发,全都撒在了沈鸢的身上。 沈鸢能感觉到赵贵妃周身满是怨气,并不打算和她说什么,抬脚刚想走进殿内的时候,却被赵贵妃一把拦住。 “殿下莫不是忘了,本宫是贵妃!你不过是一个区区公主,你见到本宫应当喊一声贵妃娘娘才是。” 此时的赵贵妃已经气得失了神志,说出的话让小宫女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连忙跪起身求饶。 沈鸢挑了挑眉,这家伙怕不是疯了,竟然还敢和她如此做派。 随后沈鸢又看了看左右,发现北燕王门前的侍卫并不打算管这件事。 “赵贵妃怕不是疯魔了,本宫是护国公主,品阶比你这位贵妃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贵妃如此不懂规矩本宫也不介意教教你。” 沈鸢摆了摆手,两个白衣卫一左一右将赵贵妃架了起来。 另一边的柳儿则是管北燕王门口的侍卫要了凳子,放到了沈鸢的身后。 沈鸢坐在凳子上,一个眼神便让白衣卫将赵贵妃压跪在了地上。 按照宫规,一般的皇子公主见到嫔妃自然要称呼一句母妃或者娘娘。 但沈鸢不一样,北燕王能够高枕无忧坐在皇宫里享受美人在怀,有一半的功劳都是沈鸢打下来的。 所以不管是权利,还是沈鸢的品阶都比赵贵妃要高。 严谨来说,整个皇宫里除了太后皇上皇后,其他人见到沈鸢都需礼让三分。 之前是沈鸢不愿意计较这些。 不过现在正好赶上沈鸢心情不好了,她也不介意费费心。 “贵妃不懂规矩,便好好学吧。” 沈鸢放在把手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一旁的白衣卫瞬间便懂了沈鸢的意思,按着赵贵妃的头给沈鸢磕。 坚硬的石砖地,加上瓦楞楞的石头,不一会的时间赵贵妃的额头上就布满了鲜血。 即使这样她依旧怨毒地辱骂着沈鸢,甚至一声比一声难听。 “护国公主?你迟早有一天会落得比本宫还惨的下场。还有太后薨逝和你也脱不了关系,不然陛下也不会召你进宫!” 白衣卫见赵贵妃骂得实在难听,不知从哪找出一块帕子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 就在沈鸢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般景象的时候,屋内传来一阵低吼的声音,而后便是穿衣服的淅淅索索的声音。 北燕王一早就知道沈鸢到了,只不过他有意晾着沈鸢。 可谁想到赵贵妃这个蠢货,竟然直接往人家火坑上扑,惹得沈鸢不悦出手。 现在反倒是他还得安抚沈鸢。 “淮安这是怎么了,为何发如此大的火气?” 北燕王一手搂着慧嫔纤细的腰肢,眼神淡淡地看着跪在地上被折磨的赵贵妃。 沈鸢拱了拱手,“儿臣受父皇之令前来,可谁知贵妃竟然在门口折辱儿臣。这才让人出手制止罢了。” 话音落下,白衣卫托着赵贵妃直接扔到了北燕王的面前。 此时的她泪眼汪汪地看着眼前自己的夫君,盼望他能够替自己说一句话。 可是赵贵妃的算盘打错了,北燕王在听到沈鸢说的话后,眼神冷漠地扫过她受伤的额头。 “不过是区区宫妃也敢对淮安不敬,传朕的旨意,赵贵妃降级为赵贵人,闭门三月不得外出。” 一句话打破了赵贵妃所有的幻想。 第186章 郡主收敛了 赵贵妃纤细的手指砰然松开,一只手垂落在地,手上的护甲早已没了踪迹。 此时赵贵妃蓬头垢面的,和之前那绝世美人称号毫不相干。 北燕王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厌恶。 慧嫔站在一旁,安静乖巧。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让北燕王多些怜爱。 等赵贵妃被拖走后,北燕王叫沈鸢进了内殿,一旁的慧嫔倒是出乎意料地被遣送回了自己的宫里。 养心殿渐渐空了下来,北燕王坐在上首的位置上,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女儿,此时却多了几分忌惮。 “赵贵妃到底算是你的长辈,要处罚也应当由朕来处罚。你越矩了鸢儿。” 北燕王的语气冷得可怕,要是此时有另一个人在的话怕是会被吓死。 沈鸢倒是没受什么影响,看向北燕王的眼神依旧淡淡的。 “父皇有话就直说吧。昨日太后才薨逝,今日儿臣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沈鸢说的不是假话,如今皇宫之中没有皇后,可嫡庶尊卑到底有别。 有些事情只有嫡出之人才能做。 就比如太后薨逝需要让法师诵经祈福一周的时间。 而在此期间,沈鸢需得披麻戴孝,为太后抄录佛教,以表孝心。 沈鸢只要做做表面功夫就可以,这后面的东西自然有人帮她弄。 北燕王见沈鸢的神情丝毫没有变化,眼神上下仔细打量着。 半晌后,北燕王才开了口,“太后的死和你真的一点关系没有吗?” 他始终不相信,以沈鸢的性子会放过想要害她性命的太后。 沈鸢顿了顿手上的动作,莞尔一笑,“父皇如今怎的也和赵贵妃一样怀疑儿臣杀了太后娘娘呢?” 这一句反问倒是问住了北燕王,让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要是说自己担心事情败露的话那就不是他所为了。 可若是没个借口…… “好了父皇,您的美人还在宫里等您呢,儿臣先行告退。” 沈鸢离开前,若有所思的看着北燕王。 如今她已经确认北燕王不仅不是她的亲生父亲,甚至还是她父亲死亡背后的幕后真凶。 要不是为了大计,沈鸢真想让北燕王现在就给她父亲下去赔罪。 “殿下,都在宝华殿了。还有一件事,京平殿下如今也在。” 太后生前最疼爱的就是这位,她死后京平自然也自发的来为太后守灵。 从养心殿走到太后的寝宫足足有十分钟的路程,可见太后寝殿的偏远。 还未靠近,沈鸢远远的就听到了一阵阵的哭声。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熟悉到一个抽泣的余音她都能认出来此人正是京平。 京平此时正身披麻衣,腰间带着白色腰带,这一套完全就是子女辈给长辈守灵时多穿。 一开始京平也不愿意穿这个难看的鬼东西,但挨不住王爷念叨,这才换了身衣服打扮的素净些进宫了。 “你怎么还有脸来!” 沈鸢刚踏入一步,京平便猛的抬起头,在她的眼里就是沈鸢杀了太后,至于原因,京平便不得而知了。 “今日是太后祭日,本宫身为孙女自然是要来的。” 沈鸢十分自然地走上前,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三根细香,在火光中燃烧了一会后,沈鸢吹灭了香上的小火苗。 随后她将手举过头顶,拜了三次,这也算是给太后最高的敬意了。 “纸钱要这么烧才能让太后收到。” 沈鸢用力,在一旁的地上刻下了太后的生辰,随后起身将纸钱撒入了火盆里。 “祖母,您一路上走好,这钱不够用了您就和京平郡主说。” 反正太后和京平关系最好,要缠着也是缠着京平才对。 “你!你过分了吧!” 京平被沈鸢说的话吓得一哆嗦,这家伙怎么还叫鬼来找她。 要是没来还好,要是来了的话,她怕不是会被吓死。 沈鸢瞧着京平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样子这一切都让太后说中了,就是因为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靠山撑腰,京平才肆无忌惮地挑衅她。 如今人已经没了,京平也照比之前收敛了不少。 “闭嘴烧纸吧,本宫要去为太后誊抄佛经。” 沈鸢说着,朝着内室走了进去。 太后的寝殿后面还有两间厢房,是给小皇子和小公主准备的,太后也期待含饴弄孙的日子。 可是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实现,人就没了。 京平不悦地嘟囔了几句,也跟着沈鸢进了内室。 当她看到沈鸢十分自然用左手拿起毛笔写字的时候,京平微微张开了嘴,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左手写字十分不舒服,还好京平没有钻牛角尖,不然的话怕是会被沈鸢赶出去。 “誊写佛经要求心诚则灵,本郡主就在这里陪着你,本郡主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耍花样。” 京平走到了一旁的座位上,右手拿起笔,左手扶着袖子。 别看京平平常对人并不算是友好,但一手小楷写得倒是不错。 比起沈鸢来说,京平的字自然比沈鸢好了不少。再加上她的身份,给太后誊写佛经也是应当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也黑了下来。 沈鸢活动了下手腕,继而又继续写了下去。 “二位主子还是早日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一个嬷嬷似的人站在门外面朝着里面喊道。 誊抄佛经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写完的。 需得在大师超度亡魂之后,一起烧进去,这才算是完事了。 柳儿之前曾说过,在她老家那边是不准女子为男子抬棺,下葬的。 若是哪家人敢这么做的话,怕是会被村里人耻笑没有儿子。 “那本宫先去休息了。” 沈鸢揉了揉发涨的手腕,这段时间她手腕一直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旧伤犯了。 此时的京平倒是多了几分庆幸,“真是活该,没有这金刚钻就别拦瓷器活。” 京平一手一张纸,几十遍转眼间就抄完了。 等她将东西烧完后,这才回了太后宫中原本给她准备的。 “郡主,这些都是太后当初最喜欢的首饰,这不,之前就差人收起来,日后要交给郡主的。” 第187章 彻底死心 京平看着眼前的首饰盒,有些意外。 她知道太后疼自己,可没想到竟然连首饰都留给了自己。 “太后走之前还说什么了吗?” 京平看着一旁的人问道。 宫女摇了摇头,将东西交到了京平的手上后,转身离开了。 暗处,沈鸢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见宫女将东西交给京平后这才松了口气。 “殿下,这些可都是十足十的好东西,您真的要交给京平郡主吗?” 太后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收藏的首饰自然不菲。 那天,在沈鸢临行前,太后特地交给了沈鸢一盒首饰让她代为转交。 那时的沈鸢只以为她这是不想亲自送给京平,没想到竟然存了那样的想法。 “走吧。” 沈鸢转过身,又回到了内室。 不过多时,京平也回了一旁的厢房。 足足一周的时间,沈鸢和京平郡主不是坐在屋子里誊抄佛经就是在门口松松气。 沈鸢这边其实还好,到底还有人能帮着她写一部分。 但京平可就苦了她了,这么些天光是誊抄佛经就花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时不时的还要和王府里的人周旋。 自从太后薨逝,王府中人对她的态度大大改变。 她的吃穿用度也远远比不上之前的了。 而这其中的原因只有沈鸢才明了。 七日一过,太后的棺椁下葬,由皇帝亲自主持的仪式。 除了犯了事情被关起来的皇亲贵胄外,,所有的皇室子弟全都到场哀悼。 沈鸢站在第一排,看着眼前被放在墓穴中的棺椁,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一切结束后,沈鸢出了皇宫。 刚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就看到萧野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子上,一旁小厮缩着脖子颤颤巍巍的。 “殿下,奴才真是拦不住呀!” 沈鸢早有令,若是萧野再来便直接打发出去。 小厮也是按照命令做的,可是沈鸢的白衣卫不在,他们又不是萧野的对手。 此时萧野身旁已经躺了一圈鼻青脸肿的仆人了。 柳儿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她已经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自家主子那磅礴的怒气。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沈鸢抽出腰间的软鞭,朝着萧野径直抽了过去。 “你这家伙!” 二人一时之间纠缠不休,只不过就连柳儿都看出来了,萧野这是在让着沈鸢。 要不是这样的话,怕是沈鸢早就落败了。 这才短短两年时间不到,萧野的成长速度就如此之快。 要是给他更加有利的成长条件,沈鸢简直不敢想,此人会成长到何境地。 缠斗了足足半个时辰,沈鸢渐渐落了下风。 她见自己实在打不过萧野,手一挥,周身的白衣卫齐出,以三对一的架势将萧野围在了中心。 “若是你能打败本宫这三个侍卫,本宫还可以和你坐下聊一聊,若是你不能,那还是尽早收拾收拾走人吧!” 沈鸢的一句话让萧野瞬间转变了情绪,原本慢条斯理的动作也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 柳儿叫来小厮,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庭院中间,看着眼前这出好戏。 另一边,闻风看着被三个白衣卫围攻的萧野,刚想上前帮忙,却被沈鸢拦了下来。 “若是你帮忙的话,那你家主子所有的努力可都白费了。” 淡淡的一句话,直接绊住了闻风的双脚。 犹豫了许久,闻风还是退了几步。 公主府外,凡是经过的百姓都被府内的刀剑声吓了一跳。 这青天白日的,公主府就传出如此的声音,还不知道里面经历了什么呢。 “走走走,别一会牵连到我们。” 门口路过的行人小声道。 又是一炷香后,萧野气喘吁吁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个白衣卫,他只打晕并没有下杀手。 “啪啪啪!” 沈鸢站起身鼓了鼓掌,满意的看着萧野。 经过她训练的这两年,萧野已经成长到不需要她的程度了。 除了内力需要长久的巩固外,萧野算是学会了沈鸢所有的招式。 “我只是听说太后薨逝,想来看看你。” 萧野淡淡开口道,继而又说,“南羌有一部队藏在江南,还是你当时下江南的时候让我产生兴趣去调查了一番。如今这只部队就藏在京城之外,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帮你。” 原本这些人联系萧野的本心就是想让萧野复兴南羌,假以时日带领南羌的军队踏破北燕的皇城。 “不用,本宫自有打算。” 沈鸢摇了摇头,她也没想到萧野会将这般私密的事情告诉她。 不过从太后薨逝后,沈鸢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现在就剩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人马冲进皇城,将那惨无人道的暴君拉下马。 “萧野,你知道,你我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要是说沈鸢对萧野一点感情的话那是假的。 可是她心里清楚,自己和萧野之间的沟壑。 这是他们无论怎么做都跨不过去的。 萧野愣了一下,很显然他没想到沈鸢会说这样的话。 在公主府的这两年里,萧野对沈鸢产生感情后,一直欺骗自己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当这一切都被沈鸢翻出来后,萧野才意识到,欺骗自己是没有用的。 “少主!” 闻风快步走到萧野的身边,此时的他看向沈鸢的眼神并不算友好。 “公主,纵使您心肠再硬,我家少主为您做了那么多也应该够了吧?您可知道...” “住口,谁让你说的!” 就在闻风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萧野抬起眼狠狠瞪了他一眼。 闻风一脸的不忿,但最终还是被萧野那凶狠的眼神制止。 没有人看到,沈鸢背在身后的手攥的死死的,止不住的颤抖。 她也想有自己的知心人,也想能够有一天有自己的家庭。 可是现如今她的身份,还有她要做的事情无论那一个,都和她想象中的生活无关。 “走吧,太子殿下,这一次本宫不杀你。但日后,若是本宫见到你,绝对不会放过。谁会嫌弃自己手中的筹码少呢。” 第188章 合作 萧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努力了这么久,最后只换来沈鸢这样一句绝情的话语。 “你别后悔!” 闻风扶着被沈鸢伤的体无完肤的萧野,一步一步走出了公主府的大门。 而在他们离开后,一道身影径直朝着皇宫而去。 “主子,您猜的不错,已经有人过去了。” 白衣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对着沈鸢拱了拱手。 沈鸢点点头,她这位父亲啊,对她还是这么大的戒备之心。 但凡要是北燕王少一些怀疑的话,怕是沈鸢想要的东西早就到手了。 “还有,皇宫里内位传话出来了,说是您想要的东西已经有了眉目。” 这才是最主要的。 其他无论是什么,沈鸢都不会这般的在意。 只见她点了点头,手一挥,白衣卫便消失在了院内。 一旁的柳儿神情紧张,腰间佩戴的香囊里更是鼓鼓囊囊。 她知道,不用多久,京城就会掀起一阵血雨风波。 与此同时,江南一带,某处不知名的势力正在渐渐集结,他们似乎都有同一个目标,那就是京城中的某人。 某个午后,沈鸢找了借口进宫。 只不过这一次她用的并不是自己的头衔。而是拖了京平郡主,悄无声息的溜了进去。 “你若是暴露了可莫要说是本郡主帮的,不然到时候本郡主要你好看。” 京平依旧那么傲气,只不过若是仔细查看,便能看到她眼底的光芒消失了。 太后给京平留下的东西保住了她现在的身份。 但同时,京平也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双重打击下,任凭是谁都能成长起来吧。 “知道了。” 沈鸢有些无奈,她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穿过御花园,沿着一条弯曲的小路,再拐一个弯就到了慧嫔的住处。 像是知道沈鸢要来一般,慧嫔早早地支开了人。 今天北燕王的传召她也推给了华妃。 如今她们姐妹二人受宠的程度可谓是不相上下。 只不过慧嫔比华妃多了一个盟友。 院子里,慧嫔在院子里摆了一桌子的糕点就连宫女都没有守着的。 “慧嫔娘娘当真是好兴致。” 沈鸢从草丛中走了出来,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这般狼狈的出现在皇宫里。 慧嫔莞尔一笑,那容颜就算是沈鸢相比都要差几分。 “殿下来的倒是早,本宫这桌点心刚上桌呢。” 这话倒是没有假,此时的糕点有的还冒着热腾腾的气。 沈鸢随手捏起了一个糕点,刚想放入嘴中却又想到了什么,将糕点放了回去。 “殿下这是怕本宫给你下毒吗?” 慧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拿起一块沈鸢刚刚想吃的糕点放入了口中。 “慧嫔,你应当知道本宫来的目的。” 沈鸢懒得再和她周旋直接伸出了手。 慧嫔摇了摇头,她们这位公主还真是过河拆桥呢。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她河还没过,桥就着急要拆了。 “东西吗,本宫自然是拿不到的……” 慧嫔的话刚说了一半,沈鸢便将断刃直接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要是什么都没有收获还骗沈鸢进宫,那慧嫔怕是活不了了。 “但是本宫见到了那上面的图纹,本宫可以告诉殿下,还请殿下若是成事,答应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慧嫔说着,将脑海里的画面在纸上腾了下来。 因为令牌的图纹比较复杂,慧嫔足足半个时辰才画完。 不过当沈鸢看到画出来的东西的时候眉头微皱。 “这个图案,本宫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鸢摩挲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半晌后,她才猛的想了起来,之前自己拿到的凤印上也有这个图案。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条线将他们都牵在了一起。 深夜,某处铁匠铺中,沈鸢一袭黑衣头上带着斗笠,面纱倾泻而下遮挡住了她的容貌。 “这东西要做出来可不简单,况且姑娘您说的材料可是玄铁。” 玄铁在北燕过可是最稀少的材料,其中品质好一点的更是少之又少。 “材料我都会备齐,不知先生要几日才能做出来。” 沈鸢淡淡开口,她库房中就有玄铁,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铁匠略微思考了片刻,手中的图纸反复揣摩。 “最快也要三天,玄铁难以炼制,需要一点时间。” 三天的时间…… 沈鸢点点头,三天她还是可以等的起的 “既然如此,我一会会让人将材料和定金送过来,若是完事,剩下的足够你过完下半辈子了。” 回到公主府,沈鸢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微凉的茶水入口带些苦味,沈鸢微皱了下眉头。 如今她身边只有柳儿和白衣卫,这两天无名也不知道去哪了,神出鬼没的。 另一侧,地下城,众人跪在地上看着上首的人,气氛十分紧张。 幻月看着下方众人,不停的转动手上的戒指。 “是本尊交代的不清楚?还是你们听不懂话,差一点可就白白帮他杀了个人。”。 当时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收了钱不干事。 可是谁想到,这下面的人竟然越俎代庖,差一点沈鸢就死在他的人手下了。 真是差点赔大发了。 “请主子恕罪,这件事是下面的人没传达好。” 跪在下首第一个人满脸都是汗。 幻月不在的这些个日子里都是她在管理,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差池。 “我的脾性你应该最清楚,下去领罚吧。” 幻月摆了摆手。 第二天一早,沈鸢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柳儿站在一旁,手上的绷带也都拆掉了。 “主子,昨天慧嫔传了信,说是北燕王似有所察觉了。” 这一次动作太大,沈鸢需要将皇城内的禁军还有部队都调到一个地方。 “无妨,我听说这两日南疆会送人来,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我们的人马进城。” 这些年的准备,只等一个机会。 南疆作为战败国,每年都会给北燕上供贡品,金额数量极大。 传闻说,南疆王有一女,容貌倾国倾城,一眼便能勾人心神。 北燕王以每年降收百分之四十的贡品,换南疆王嫁女。 第189章 南疆公主 作为南疆王最宠爱的女儿,一开始南疆王并不同意这件交易。 但后来,据说是南疆公主主动找了南疆王,以一己之力说服了他,同意了这桩联姻。 沈鸢作为北燕王最信任的公主,迎接联姻队伍的重任自然就放在了她的身上。 只不过沈鸢知道,若是南疆公主进宫的话,怕是慧嫔的宠爱又要被分走一半。 再加上北燕王如今已经怀疑沈鸢,所以一切的动作都要加快。 早朝时,北燕王坐在上首看着下手的众臣。 “众臣以为,南疆公主入朝后,该给何位分?” 众臣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说。 毕竟北燕王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少收那么多的贡品,谁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半晌后,以丞相一党为首的大臣开了口。“臣等以为,南疆嫁女却不能不防他们的不臣之心,若是皇上喜欢,可先封为嫔位。” 北燕王摇了摇头,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随后,北燕王的视线又落在了大理寺卿顾云洲的身上。 “顾爱卿如何看这件事。” 顾云洲顿了下,拱手上前,“大理寺一向不参与朝堂争论,不过既然是陛下所喜欢的,自然要依着陛下的心愿。” 顿了顿,顾云洲又说,“南疆公主容貌倾城,品行端正,只不过是异族女子。如今皇后未定,若是南疆女子为后,想必陛下也会有所担心。不如就让产子的华贵妃为后,南疆公主为贵妃如何?” 顾云洲的提议倒是让北燕王略微满意,一来顾及到南疆公主异族的身份,二来华贵妃孕有一子,如今能当得起这个位置的嫔妃也只有她一个。 “可华贵妃出身卑微,怎可为国母!” 丞相甩了甩袖子,一脸怒气。 他的女儿进宫这么久依旧只是个嫔位。 现如今的皇帝并不在乎前朝后宫之间的平和,只以心而定论,这让丞相怎能不气! “丞相此言差矣,贵妃的身份,是陛下说的算,她出身卑微是高贵还是低贱,自然也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 顾云洲声音洪亮,铿锵有力。 一旁的大臣们听后窃窃私语。 顾云洲说得倒是不错,这样也能让国母之尊留在北燕人的身上,这总比异族女子为后要好得多。 半晌后,秦雨咳嗽了两声,众大臣停下了讨论的声音。 “臣等支持顾大人的意见!” 北燕王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按照顾爱卿说的去做吧。” 南疆公主位分一事就此定下。 下朝后,丞相走到顾云洲的身边,怒容满面,“没想到这么多身份贵重的大臣,陛下就听了顾大人的建议。不过下贱之人终归是下贱之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达到本相的地位。” 顾云洲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说些什么。 他能不能达到那个位置,还要看谁坐在最高的位置。 次日,北燕王下令,华贵妃华浅,品行兼得,温文淑雅,柔顺良德,着钦天监夜观星象,尔有国母之风。着腊月三十行册封礼。 南疆公主那普露,身份贵重,姿貌出众,封为贵妃。 圣旨传遍全国。 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位南疆的公主,到底有何容貌能够让北燕王还未见面就直接封为贵妃。 华浅坐在宫中,喜从天降。 她温柔的抚摸着一旁孩子的小脸,没想到她不过是庶女出身,如今她的孩子竟然能成为嫡子。 还有今日北燕王特地去了一趟华浅的宫中,和华浅还有十九皇子一起用了晚膳。 “朕知道你担心什么,所以特地让顾爱卿找了一家足以支撑你成为国母身份的家世。” 北燕王找的是自己的人,此人正是户部尚书华申,巧合的是,这位户部尚书也姓华,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华浅从未受过这样的优待,不禁红了眼眶。 “陛下对臣妾的好,臣妾铭记于心。” 说着,华浅靠在了北燕王的怀里。 一旁伺候的宫女也识趣的退到了宫外。 有人欢喜有人仇,皇宫的另一侧,赵贵人看着眼前拦着自己的侍卫,疯了一般的嘶吼。 “你们这群以下犯上的东西,本宫可是皇上的人!” 华浅封后这件事她竟然是后宫之中第一个知道的。 告诉她消息的人,自然是沈鸢派来的。 沈鸢才不会让她在宫中那么好过。 既然她最想要的就是这个皇后之位,那她便直接打断她的念想! “贵人赎罪,陛下有旨,您不能出去。” 侍卫面无表情,伸出胳膊拦住了赵贵人的去路。 一个不受宠的贵人,在这后宫之中过得还不如得宠宫妃的宫女,这便是赵贵人现在的境况。 挣扎了许久,赵贵人眼瞧着自己出不去,最后一丝希望也戛然而止。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都毁了...一切都毁了!” 此时的她披头散发的,脸上还沾着一丝尘土。 身上受的伤也因为长久没有好药医治,感染化脓,惹得身上一股刺鼻的味道。 此时的她任谁看了都和之前那风华绝代的赵贵妃牵扯不上关系。 几日后,南疆公主进京,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倾穴而出,只为看上一眼公主的眉毛。 南疆的轿子里,那普露带着面纱,眼神却带着无尽的哀愁。 她不是不知道北燕王的残暴,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今年南疆遭遇天灾横祸,庄稼颗粒无收,贡品量还抵不上北燕国要求的三分之一。 那普露宁可自己一人受罪,也不愿意让北燕的铁骑踏破南疆的国土,导致她的子民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殿下,这北燕的人真奇怪,站着看了这么久,却一声都没出。” 那普露的贴身侍婢柯娜说道。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民风吧。” 那普露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事情,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自己要是真的侍寝的话,又该如何? 皇宫外,沈鸢骑着白马,早早等候在了门前。 当她看到那普露的队伍朝着皇宫走来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亮光。 终于,都齐全了! 不过当下,她还是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迎接南疆公主,日后的丽贵妃进宫。 第190章 旧党进犯 “这位便是大家都说的淮安公主吧。” 那普露看着眼前骑着马的人儿,眼里划过一丝羡慕。 在南疆时她也曾策马奔腾自由自在,可日后成了北燕王的嫔妃,怕是日后都不能骑马了。 “是的公主,奴婢听说这位淮安公主极其受北燕王的宠爱,还带兵收服了南羌。还好当初这位公主还小,并没有能力攻打我们南疆,不然南疆怕是.....” 婢女说了几句便低下了头。 那普露点点头,眸子暗淡了下来。 说到底他们都是战败的国家,又有什么好比较的。 沈鸢看着眼前精致的轿子,眼神时不时往轿子里撇。 片刻后,车队停在了皇宫门前,沈鸢翻身下马,走到了那普露的轿子旁。 “贵妃娘娘一会入了宫便是北燕的嫔妃了,父皇喜欢娘娘,特赐居住翊坤宫。要是娘娘住得不适合,可以和身边的婢女说。” 对于这位南疆的公主,沈鸢压抑着即将成功的心情,说话都愉悦了几分。 那普露没有说话,她对沈鸢也没有多少好感,此人对于南疆来说也是个威胁。 反倒是一旁的婢女开了口,朝着沈鸢行了个南疆的礼,“回禀公主,我家殿下这两日感染了风寒,嗓子哑了,还望公主赎罪。” 沈鸢摆了摆手,“都是些不打紧的事情,本宫自然不会在意,既然如此不如直接进宫吧。” 只见沈鸢使了个眼色,她身边的人便接手了之前车队人的事物。 至于被换下来的人,则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皇宫中,北燕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带着面纱的那普露,眼中划过一抹惊艳。 他在那普露年少时曾经见过,没想到长开了后倒是比之前更加美艳动人了。 “北燕与南疆气候不同,你若是嫌弃这边冷朕可以让人多送些金丝碳到你的宫中。” 说着北燕王起身朝着那普露走了过去,伸出手想要将她扶起来。 那普露下意识躲闪了一下,这不仅没有让北燕王不约,反而激起了他征服的想法。 “丽贵妃前几日感染了风寒,父皇可先让贵妃回宫歇着,等养好了身子再进行册封。” 沈鸢站在了一旁,低着头说道。 她可不愿意见到这样龌龊的场面。 北燕王认可的点了点头,“鸢儿说得对,快去歇息吧。” 一旁的宫人见状,带了那普露去她自己的殿内。 离开前,那普露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沈鸢。 她总觉得这位公主有些不大对劲,可到底是哪却说不上来。 此时的江南一代,除了黄氏一开始跟着沈鸢离开外,其他的富商都被一群人管控在了手里。 那些人面孔陌生,只不过眉眼间与南羌子民更想象。 在那一群人中,以一位蓝衣男子为首。 那蓝衣男子的眉眼中竟和萧野有几分相似。 “殿下,我们的人都已经到齐了。现如今可要进京与太子殿下汇合?” 江南掌握全国一半的钱财,他们如今手里的银子足够他们一路北上去京城之中。 蓝衣男子正是萧野的亲弟弟,萧明。 当时南羌被攻破时,他正在外游玩。 回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家破人亡,父皇惨死,就连他一向敬重的皇兄都被抓去当了俘虏。 “本殿下已经传信给皇兄,如今京城内南疆公主进京,京城十分混乱倒是一个好机会。” 萧明点点头,一群人策马,连夜朝着上京赶去。 此时的公主府,沈鸢靠在榻子上,用手扶着额头闭着眼睛休憩。 柳儿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进来,举手投足之间带了一丝寒气。 沈鸢似是感觉到了些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何事,竟然如此慌张?” 柳儿跟着她许久了,一向做事谨慎小心,遇到小事也不会如此匆忙才是。 “殿下,不好了,周家传话来,说是南羌的余党已经集结,朝着京城来了,怕是有几万人马。” 眼下这节骨眼上,南羌余党从江南而上,若是北燕王知道怕是会怪罪到沈鸢的身上。 沈鸢倒是淡定自若,摆了摆手,“不碍事,本宫倒是希望他们将事情闹大一些。” 她也没想到,不过几日前才让萧野离开,这些人就沉不住气了。 “本宫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沉默了片刻,沈鸢开口问道。 柳儿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放在了沈鸢的面前。 “现在皇城中只有几万禁军,之前左梁大举进犯,陛下将大部分的军队都派去驻扎边疆了,想要调回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沈鸢听了好消息,唇角止不住地上扬,真是天助她也。 “你去告诉萧野,若是有本事报仇,本宫等着他,但前提是他能够走到本宫的面前。” 早朝之上,北燕王难得朝着沈鸢摔了东西。 “你去江南数日,竟然没发现南羌的动作吗?废物,真是废物!” 北燕王气的拔高了音调。 一旁的秦雨抹了抹额间的汗水,从昨日北燕王知道这件事后,他一整夜都没得安睡。 要不是昨日有慧嫔陪着,怕是他的脑袋都保不住了。 沈鸢跪在了地上,腰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开口道,“儿臣去江南游玩,没有察觉到不对,是儿臣的不对。” 作为唯一能够上朝的女子,沈鸢的地位可想而知。 只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沈鸢去江南并不是简单的游玩,所以他们也难理解为何北燕王会朝着沈鸢发如此大的火。 一拳砸在棉花上,北燕王有火气却发不出来,连带着脸色都差了许多。 丞相见状大步上前,“陛下赎罪,殿下去江南游玩自然顾不上许多。不过现在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倒是南羌余党集结大举进犯。” 顾云洲也连忙上前,“微臣也赞同丞相的话,如今南羌进犯,京城中人心惶惶。要是不能解决的话怕是会失了民心。” 这么久的时间,难得丞相和顾云洲站在同一战线上。 北燕王抿了抿唇,沉默了许久。 “如今军队驻扎边疆,要是撤回来怕是会引起他国的注意,各位大人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第191章 起势造反 北燕王此话一出,底下群臣皆低头沉默。 他们虽然说起话来有鼻子有眼的,但要是说带兵打仗,怕是没得一个能堪此大任。 唯一能够带兵出征的便只剩下沈鸢一人。 北燕王看着下面的大臣,冷笑了一声,手中的盘珠转得不停。 “没想到朕养你们这么久,竟然连一个带兵的大臣都没有。那不成北燕除了鸢儿外,再无骁勇善战的大将吗!” 天子一怒,连大地都颤了颤。 就在这时,靖王站了出来,朝着北燕王拱了拱手,“微臣愿意带兵抗敌,还望陛下允准。” 自北燕王登基后,一直警惕亲王等人,就怕有朝一日自己也和先皇一样被人推翻朝政。 所以在沈鸢十岁之前,一直都由着老将带兵,新人一般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而沈鸢十岁以后,北燕王逼着她学习武义,之前的老将们也都一一告老还乡,死的死没得没。 北燕王心中有些担忧,可眼下的情形由不得他拒绝。 “靖王爷如此说倒是将本公主忘记了?儿臣也愿意带兵出征,如今京城不过几千人马,想要以少胜多,儿臣有这个信心。” 沈鸢出声,驳了靖王的面子。 “淮安公主不过是女儿家,手握众多兵权,本王看着莫不是公主有谋逆之心?” 靖王冷哼一声,说出的话让当下的大臣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谋逆之罪最大,靖王如此说便是将沈鸢推到了悬崖的边上。 北燕王也有所思虑,沈鸢之前战功赫赫已然为臣民所信服,手中也握着众多兵权。 可靖王手中依旧握有兵权,相较之下无论是谁出征,北燕王都不敢信任。 “臣也可带兵出征!” 就在这时,顾云洲站了出来。 作为大理寺卿,顾云洲的武力并不比沈鸢差。 再加上顾云洲的身份低下,许多人都不服他。 由着他带兵出征北燕王还是比较放心的。 “既然如此便由顾爱卿带兵,南羌余党朕要一个不留地除掉你可知晓?” 北燕王亲自下了龙椅,走到了顾云洲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在暗处,沈鸢和靖王相对视了一眼。 成了! 下朝后,靖王脚不停蹄地回了王府,沈鸢也紧随其后,跟着一起去了。 靖王府里,靖王一脸的笑容,“没想到连大理寺卿都是鸢儿之人,如今京城中的兵权大多掌握在鸢儿的手中。” 作为一位王爷,靖王倒是一点想要登上那最高的位置的心思都没有。 只不过如今的北燕王残暴无仁,扰得天下不安。 再加上沈云檀和沈鸢关系最好,靖王便也愿意帮沈鸢这一把。 至于她能不能打破世人的看法登上最高的位置,那就看沈鸢自己了。 “皇叔能帮助本宫,本宫感激不尽。” 对于靖王,沈鸢也不算一点警惕之心都没有。 毕竟都是皇室的人,造反一事沈鸢可容不得有人在身后作妖。 回了公主府后,有人早早的等在了大厅内。 沈鸢刚一只脚踏进去,就听到了那人的声音。 “微臣拜见殿下。” “起来吧,今日之事也多亏的你。” 沈鸢直接越过那人走到了上首,坐了下去。 那人搓了搓手,“都是殿下的抬爱,要不是殿下的话,本丞相也坐不到这个位置。” 丞相李威海,之前不过是户部侍郎,后来一步步登上丞相的位置花了足足五年的时间。 谁也不会知道,沈鸢当时出手,将还被压榨的李威龙救了出来,一手培养到了丞相的位置。 在人前,李威海和顾云洲不对付,但这一切都是沈鸢让他们做出的假象。 “日后若是成事,你还是本宫的丞相。不过顾云洲对本宫也忠心耿耿。你们一文一武,是本宫最得力的助手。” 李丞相听到沈鸢说的话,原本带有些许不满的心一下子消失了。 如今沈鸢如此抬举他,日后想必也不会亏待了他。 遣退了李威海后,沈鸢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她得到消息,南羌的人最早明日午时就会打到京城。 顾云洲今日早上便会带兵出城,到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 “殿下,您要的东西送过来了。” 柳儿手中捧着一盒子,沈鸢缓缓打开后,看到里面的东西,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下最后的忧患都解决了,那她也该要开始做事了。 “咱们的人集结了吗?” 之前北燕王拨给沈鸢的人,大多都在边疆驻守。 只不过有一半的人都在南疆一侧,如今南疆公主进京,这些人也混在了队伍里一起。 柳儿点点头,“都集合全了。” 沈鸢勾了勾唇角,看着天上的圆月心情十分好。 翌日清晨,悄无声息之间,沈鸢带了一批人马进了宫,藏在了慧嫔的住处。 自从南疆公主被封为丽贵妃后,北燕王就很少到慧嫔宫中了。 “这天要变了!” 慧嫔看着遍是乌云的天,淡淡道。 另一侧,北燕王才睁开眼睛,便看到一把剑横在自己的头上。 顺着一侧看去,沈鸢神情淡若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 而拿剑的人正是沈鸢身边的白衣卫。 至于另一侧,丽贵妃被人擒着,嘴里堵着白布。 “你这是要做什么?造反吗!” 北燕王气的脸色通红,可无论他怎么用力,想要坐起来都难。 昨日夜里,慧嫔可是送了一大碗的羊鞭汤给他呢。 沈鸢挑了挑眉头,“父皇此话可就差矣,应当是您残暴不堪,惹得民不聊生,要知道儿臣这也是为了天下人着想。” 话中的意味十足。 此时纵使北燕王再怎么不敢相信也都没用了。 “如今皇宫上下都被儿臣控制,父皇若是识势之人,就写退位诏书吧。” 沈鸢抬手抿了一口茶水,继而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北燕王倒是淡定自若地躺在床上,“历代的帝王都是男子,你区区一个女子,如今还妄想坐上皇位?真是笑话。朕身为正统,自然不会没有后手。” 说完,北燕王从床上坐了起来,抬起手直接将一旁的白衣卫打了出去。 沈鸢微微皱眉,她倒是差点忘了,北燕王的功夫也不差。 第192章 推翻朝政 “鸢儿,平日朕对你也算是不错,为何你还要如此?” 北燕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区区的一点药,他不过运了一周天的内功就都排掉了。 沈鸢抬了抬手,一旁的白衣卫就都退下了。 北燕王功夫不低,白衣卫留下也只是白白送命。 “父皇这是对儿臣好吗?儿臣大小没了母后,您不仅没有念及儿臣年幼,强行让儿臣练武,出征为您征战天下。” “儿臣再怎么说,也只是想要父母亲的宠爱!” 一开始,沈鸢或许还期待些什么,但到后来,她清楚知道北燕王只爱自己,绝对不会分给其他人一些宠爱。 “既然如此,那你也别怪朕不顾父女之情!” 北燕王手一挥,一旁便出现了几个身着蓝衣统一服装的人。 其中一个沈鸢甚至还见过,那是她小时候的师傅,教她练武。 可是后来,沈鸢功夫大成,就再也没见过这位师傅了。 没想到他竟然也是皇室暗卫中人。 北燕王周身一共十余名皇室暗卫,门外还有二十个暗卫守着。 很明显这些数量还远远达不到沈鸢所调查的数量。 “父皇,你真的以为你可以驱动这些暗卫吗?” 沈鸢笑了笑,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北燕王正疑惑沈鸢说的话,只见沈鸢拿出了一开始从黎家拿到的圣旨,以及太后亲笔遗旨。 “北燕王沈子山,非皇室血脉,尔等还要为其卖命吗!” 沈鸢说着将东西放到了那几人的面前,继而又从怀中拿出了暗卫令牌。 “呵!真是一出好戏,朕若不是皇室血脉,你不也不是吗?” 北燕王丝毫没有被拆穿的急躁,好似一早就知道一般。 沈鸢摇了摇头,“父皇您怕不是忘了,当初母后生本宫的时候,宫人们都说是早产。其实并不是,本宫真正的父亲是太后亲子!” 北燕王原本得意的神情顿时消失。他咬了咬牙,丝毫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 当初他将皇后强行纳到后宫的时候,没有经太医细查,所以这么久才没有怀疑过沈鸢不是自己女儿的事情。 以沈鸢的师傅为首,那几个暗卫你看我我看你,不过片刻,手中原本指着沈鸢的剑就转向了北燕王。 宫门外,靖王带着军队打开了城门,径直朝着皇宫而去。 京城中的百姓皆燃起了灯火,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却能感觉到出大事了。 皇室暗卫加上禁军,沈子山逃无可逃。 和暗卫纠缠了半个时辰后,北燕王已经力尽虚脱了。 可外面还有许多暗卫和禁军。 “没想到朕算计了一辈子,竟然会折在那个人的女儿身上!” 北燕王吐了口吐沫,其中还夹杂着滴滴点点的血丝。 另一旁的丽贵妃早就被打晕,其他的嫔妃也都被囚禁了起来。 见事情尘埃落定,沈鸢起身,抬起手径直朝着北燕王攻去。 若是北燕王一开始没有和暗卫动手的话,还有几分可以和沈鸢相较,可现在的他亦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噗!” 随着沈鸢一掌拍在北燕王的胸口上,北燕王吐了一口血,仅仅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来人将他拖到地牢里。” 沈鸢摆了摆手,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帕子,一下一下的将手上的鲜血仔细地搽拭干净了。 白衣卫听到声音后上前,将人拖了下去。 靖王也从宫门外打了进来,将北燕王一党人员近乎抓捕落网。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沈鸢走到大殿上,用手抚摸着那金灿灿的龙椅。 她十几年的心愿,如今即将实现。 大殿外,一众老臣,再加上靖王,等候多时。 这些老臣一半是黎老爷子的门生,一半是曾经受过先皇后恩惠的人。 剩下的就是沈鸢培养的这些人。 原本一片漆黑的大殿此时点燃了蜡烛,沈鸢缓缓在龙椅上坐了下来。 大殿外的大臣,见灯光亮起来后,径直走了进去。 当他们看到龙椅上坐着的沈鸢时齐齐跪在地上,高呼着万岁! 沈鸢看着下首的人臣,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她终于坐上了这个位置。 “各位都是孤的左膀右臂,帮助孤坐上这个位置。孤也知道你们其中还有人认为女子不可为帝,但孤征战沙场十余年,为北燕打下半边江山。” 沈鸢此时也庆幸这些年来她一直未曾松懈过,除了平时出征外,她还不时去全国各地为平民百姓施粥,积累福报。 众臣齐齐跪在地上,俯首,“微臣不敢,女帝登基微臣等自当竭尽全力扶持!” 仁和十六年,北燕王残暴不仁,民不聊生。 公主沈鸢佐证,北燕王无德无能不可为君,特推翻暴政,以还天下之太平 仁和十六十月,女帝沈鸢登基,改国号为煊。 自此煊国女帝的统治正式开始。 京城外,萧野听着下人的禀报,若有所思。 他没想到沈鸢竟然动作这般快,这才短短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以雷霆手段制服了所有朝臣。 还有一些不听话的沈鸢直接叫人打杀了。 自然这件事不会传出去,毕竟有关于女帝的名声。 “皇兄,这都多久了,你说咱们要等一等。结果现在人家北燕直接连国号都改了。” 萧明撇着嘴,皱着的眉头好似能夹死一只苍蝇。 萧野伸出手戳了戳萧明的额头,他这个亲弟弟啊,做事就是沉不住气。 “如今北燕王被推翻,是我们复国的大好时机,如果时间浪费在京城这,倒不如咱们先回南羌。” 沈鸢早早下旨,之前战败国除了质子以外,所有奴隶皆放出宫让他们回家。 自然,若是他们半路上起了什么异心想要再对煊国子民或者沈鸢动手,沈鸢会让他们再也回不去。 南羌的俘虏是最多的,沈鸢特地派了一群人将人送到南羌与煊国的交界处,这才放心。 皇城冷宫中,北燕王所有的嫔妃都被关在了这里。 除了之前已经死了的赵贵人,还有即将成为皇后却梦被打碎的华妃外,其他的女子不是大臣的女儿,就是妹妹,又或者是侄女。 这其中牵扯许多。 第193章 整顿朝纲 “对了,陛下之前慧嫔说想要见您来着。” 柳儿站在沈鸢身边,如今已经成为了三品女官。 沈鸢揉了揉额,这半月来她每日都处理朝政到半夜,每日熟睡时间也不过两三个时辰,真是头疼得很。 “之前答应过她,若是事成便让她当女官。可最近一直让朝政耽搁着。” “这样,你去传孤的旨意,让她在尚宫局先当个五品司政,若是干得好孤再考虑其他的。” 慧嫔出身卑微,再加上之前以色侍人,沈鸢对她多有担忧。 柳儿福了福身,“是,陛下。” 冷宫之中,以慧嫔和华妃的住处最好,其次便是那普露。 一开始沈鸢也打算放那普露回去,不过身为南疆公主,又已经侍寝,思考许久倒是将人留了下来。 只不过还没想好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此时,原本冷清的冷宫却变得热闹起来,柳儿手中拿着沈鸢的旨意,径直走了进去。 “哟,这不是陛下身边的柳大人,怎么来这冷宫之中了?” 华贵妃对于沈鸢造反的事情愤愤不平,要不是沈鸢她早就坐上那最高的位置。 她的儿子也会成为皇帝。 所以华妃对沈鸢身边的人才会出言不逊。 柳儿瞥了她一眼一旁便有人上前将华贵妃押了起来,“陛下的旨意,华贵妃受沈自山恩泽最多,又孕有一子,陛下旨意去母留子,你的孩子会有人帮你看顾的。” 话音落下,华贵妃眼神渐渐惊恐了起来。 她本就出身卑微,所以沈鸢下旨处置才会毫不犹豫。 不过幼子无辜,沈鸢让黄家找了一户靠得住的人家养育这个孩子。 只要他日后不肖想他不该得的,沈鸢会保他衣食无忧。 “不!沈鸢不能杀本宫,本宫是皇后!皇后!” 华贵妃彻底疯了,她苦心经营这么久,却败得一塌涂地。 柳儿不耐烦的看了眼押着她身后的侍卫。 侍卫连忙将人带了下去。 慧嫔听到声音走了出来,不过当她看到华贵妃被处置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一点都没变。 甚至她脸上还带了几分庆幸。 “慧嫔这是心疼姊妹了?陛下说若是您求情的话,她还是会留华贵妃一条命。” 慧嫔摇了摇头,朝着柳儿跪了下去,“当初我就是被家里逼着进宫,若是不从便不让我姨娘用药。为了姨娘我不得不入宫。如今姨娘已经逝世,我才不会在乎她人的性命。” 这般坚决的话让柳儿十分满意,将手中的圣旨摊开,柳儿将沈鸢的意思传达给了慧嫔。 “如今的尚宫局人手不足,华瑶你的品级最高,陛下的意思是一年之内这宫中的财政她要理清。” “微臣明白。” 华瑶双手接过圣旨,颤颤巍巍地。 只不过这是因为她太过于高兴了,终于自己不用再以色侍人了。 早朝时,沈鸢看着下首大臣有些头疼。 “诸位不将自己的女儿接回去,如今冷宫都已经住满了,难不成想让孤帮尔等养着吗?” 半月前,沈鸢就已经下旨,让朝臣们的女儿回家。 至于其他的,出身不高,沈鸢打算从中找一些有用之人填进尚宫局。 尚宫局组建的目的是管理后宫剩下的这些人,还有宫女太监之类的。 二来帮助沈鸢处理一些简单的政事,省的前朝一人独大。 可谁想到,除了丞相急匆匆将女儿接了回去,其他人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鸢怎不知他们的心思,这怕是看上尚宫局的位置了。 “若是想进尚宫局,下月会举行女子选拔,到时候诸位再让女儿进宫考试,通过的自然可以成为女官。” 沈鸢一句话堵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心思。 大臣也不好再说什么。 下朝后不过半日,冷宫里的人就被带走一半了。 还有一人沈鸢一直没有处置,此人被关在皇宫之下的水牢之中,日夜受着折磨。 “吱嘎!” 沈自山浑浑噩噩地泡在水里,听到开门响后抬起了头。 当他努力看到眼前的人后,自嘲地笑了笑,“难得你还肯来这里看看朕是不是死了。” 沈鸢站在水牢之上,看着下面被水泡得已经发臭的人,缓缓蹲了下来。 “没想到折磨你数日,你竟然还能活着。不过这样也好,孤也能消减心中的仇恨!” 要是说沈鸢不恨沈自山是不可能的。 可他又养了沈鸢那么多年。 这两件事让沈鸢纠结不已。 沈自山动了动,身上的锁链因此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 原本俊朗的容貌也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头发将眼睛遮挡住了一半。 “放心,迟早有一天孤会要了你的性命,只不过如今还有需要你的地方。” 沈鸢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表情,倒是让沈自山有些慌张。 离开水牢后,沈鸢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外面的空气就是比下面的好。 柳儿也从一旁的树林中走了出来,“陛下,一切都已经处理妥当了。” 沈鸢点点头,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中走动。 一些美好的回忆渐渐浮上沈鸢心头。 十岁前,她是皇后的掌中宝,任谁见了她都要尊称殿下,从没有人敢给她气受。 先皇后为了让沈鸢不无聊,特地让人修建了一个秋千。 可是后来..... 沈鸢回过神来,周身哪里还有先皇后的身影。 “后宫之中,留下的人也不算多,你让华瑶一一统计,做成册子送到孤的面前。” 如今沈鸢住在宫里,衣食住行都需要人伺候。 柳儿成为女官要做的事情也更多了一些,所以沈鸢打算找几个人来分担一些。 “是。” 回到庆阳殿,沈鸢换了身衣裳。 现在她还没忙完,就已经有人开始提议让她广纳后宫,多收几个男妃也不是不可。 毕竟现在正统的皇族血脉,剩得不多了。 “也不知道萧野现在在干什么。” 沈鸢叹了口气,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桌子上,照在上面的翡翠茶壶上。 而此时,南羌旧址,萧野和萧明赶了几日的路,这才赶到。 再加上沈鸢赦免那些奴隶,如今的南羌想要重建也需要些时日。 第194章 提拔心腹 萧野雷霆手段,不过半月的时间,原本的南羌旧址就已经被翻新了一遍。 原本仓促组成的南羌旧部,如今也已经整顿完毕。 “皇兄,现在煊国女帝刚刚登基,根基还不稳健,我们不如联合南疆一起攻打煊国!以报灭国之仇!” 萧明的眼里划过一丝狠戾。 这让一旁的萧野见了不禁摇了摇头,这可不像他之前那温厚善良的弟弟。 “先不说其他的,如今南疆公主在煊国手里,他们势必不会和我们合作。而且一旦出征到时候伤到了南疆的那个人,怕是南疆王会找你我算账。” 萧野还是不愿意面对事实,也不愿意去面对沈鸢。 可是萧明并不知道萧野的心思,见自己的兄长这般软弱,一时之间萧明也起了其他的心思。 而此时的煊国内,沈鸢大兴推举女子入朝为官,普通的平民百姓科举也可入朝为官。 一时之间,人才辈出。 原本被沈鸢斩杀那些大臣空下来的位置很快便有人补了上去。 而且沈鸢不单单着重文臣,还重视武臣。 为表君臣一心,每个月沈鸢都会去演武场和将士们比武,只要胜过她的人,都可加官晋爵,封更高的爵位。 一开始将士们还有些扭捏,毕竟沈鸢是个女子,他们属实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沈鸢哪怕许久没有带兵打仗,但平日里并没有松懈过一刻。 “此次比武结束,获胜者一共三位。明日封赏的旨意便会传下来。” 柳儿站在沈鸢一旁,十分自然地递上了披风,用帕子帮沈鸢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对于这次的比武结果,沈鸢不是很满意。 等回到宫中后,沈鸢将管理军营的吴将军叫到了书房问话。 “前月还有十人通过,为何这个月就剩下三个人了,莫不是你们训练懈怠了!” 为了保证将士们训练的质量,沈鸢特地让白衣卫与其一起。 这样不仅能让士兵们鼓起士气,还能让白衣卫不那么懈怠。 吴将军摇了摇头,朝着沈鸢拱了拱手道,“陛下凡事亲力亲为,每月都帮助将士们进步。如今有实力的人已经被陛下提拔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些花架子,自然达不到陛下心中所求。” 前北燕王朝的时候,北燕王每年都会强行抓一些男子充为士兵,以保证军营中人力充足。 可是如今沈鸢改变了政策,让大家自己报名,按照实力排名先后,自然人就少了。 还有一些富家子弟见军营训练那般苛刻,自然也不肯受这个苦。 “没有人了就继续招,孤说过,只要有人有这个心思报给当地的县令,再由县令上报便可为军。” 说到这,沈鸢突然想到一人。 “对了,傲羽在军营中可还好?” 那些在公主府就跟着沈鸢的男侍,如今已经进了后宫之中。 沈鸢差点就忘了这些人的存在。 尤其是闻舟,出身不低,才智更是不输朝中的一众文臣。 沈鸢倒是有意让闻舟在朝中当一文职。 “自从王妃失踪后,傲羽这小子每天心神不宁地,一有时间就往外跑。” “不过前段时间的事情,陛下您也知道,傲羽还是靠得住的。” 作为傲羽的半个师父,吴将军不希望自己的徒弟受罚。 沈鸢点点头,手指在一旁的桌子上有规则地敲打。 她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自从叛乱一事后,傲羽的姐姐就失踪不见了。 思考了片刻,沈鸢叹了口气。 “这样,明日你让傲羽来找孤一趟,就说孤有关他姐姐的事情要说。” 吴将军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夜里,沈鸢难得去了趟后宫。 闻舟所住的雨阁此时还燃着蜡烛。 沈鸢和闻舟相对而坐,面前放了一盘棋。 此时由沈鸢执白棋,闻舟执黑棋。 白棋的攻势十分强烈,可黑棋也不弱,防守进退有度。 “你输了。” 沈鸢落下一子,白棋以包围之势将黑棋围在了其中。 见此状,闻舟反倒是笑了笑,“若是臣赢了此局,可否向陛下求一个愿望。” 眼前棋局在沈鸢的眼里已经成为定局,可是闻舟这般自信倒是让沈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实力了。 “自然可以,孤答应你。” “!” 沈鸢话音刚落,闻舟修长的手指执黑棋落在了黑棋与白棋交界之处。 原本死气沉沉的黑棋因此逆转翻盘,闻舟胜了沈鸢半子为胜。 “承让了,陛下。” 对于这个结果,沈鸢还是比较满意的,若是闻舟没有赢下这局她或许只会给他一个普通的官职先做着。 但是现在看来,有一位置十分适合他来。 沈鸢一个眼神,一旁的婢女便识趣地将棋盘收了起来。 “孤那还有一套温玉做成的棋子,触手温热,冬天下棋的时候格外舒适。既然你如此擅长下棋,那便赏给你吧。” 说着沈鸢便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闻舟。 闻舟也反应过来些什么,起身跪在了一旁。 “传孤的旨意,闻家嫡子闻舟,才智双全,可为朝中所用,你便先去内阁效力吧。” 内阁的存在是为了束缚大臣,辅佐帝王之效。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内阁之人懒散不堪,也因着这个北燕王才能毫无顾虑地推行暴政。 闻舟低着头,圣旨传下来的时候,他的手都是颤抖的。 原本他就想向沈鸢讨要一个恩典,希望她能放他出宫为国效力。 没想到如今自己没开口,愿望就实现了。 “孤知晓你在想什么,让你进入内阁之中也是相信你的实力。还望你不要让孤失望。” 闻舟俯首磕头,语气极为恭敬,“臣自当为陛下效犬马功劳。” 解决了心中一桩大事,沈鸢松了口气。 闲来无事,牡丹亭如今的景色倒是宜人,沈鸢难得静下心来一观景色。 “陛下,夜深露重还是要格外注意身体的。” 柳儿跟在沈鸢的身旁,手中一直拿着袄子。 “无碍。” 看着一旁盛开的牡丹,瞧了一会沈鸢便觉得厌烦了。 牡丹虽好,但和一般花朵一样艳丽又带了些俗气。 第195章 傲羽家事 只不过御花园的匠人们细心照顾,如今的牡丹亭已然多出了好几种的颜色。 “明日孤见过傲羽后,安排一下马车,孤想去一趟农田。” 煊国自建立以来,风调雨顺,就连平时的收成都多了几倍。 再加上沈鸢减免了一半的税收,使得百姓手中的银钱能够积攒下来。 如此一来倒是不必为了平日的吃食而忧愁了。 只不过麦田内小麦的产量还是太少,沈鸢想着能不能改良一下,增加小麦的产量才是最重要的。 “是,陛下。还有一事,奴婢的家里人来了京城,后日奴婢想告假一日陪一陪亲人。” 柳儿话音落下,引得沈鸢侧目看了眼她。 半晌后,沈鸢才点点头,“你跟在孤身边已经两年时间了。你父亲身体也一直不好,倒是苦了你一直两头跑。去的时候从国库里拿点补品,给你爹送过去,也算是孤的一片心意。” 作为皇帝,沈鸢能够体恤下人,从不乱发脾气。 此番更是给了不少的好东西,如此优待纵然是柳儿也不禁红了眼眶。 柳儿抬手抹了抹眼泪,“陛下如此厚恩,奴婢没齿难忘。” 转眼又是一天,皇城内此时却寂静得可怕。 御书房内,沈鸢看着下首的傲羽,气得摔了手边的茶杯。 那看得一旁伺候的宫女叫一个心疼。 那可是景德镇官窑出的描金蓝花瓷,一年也就出那么几件精品。 如今沈鸢袖子一挥就毁了一半下去。 到底是皇家的东西,即使心疼,宫女也不好说些什么,只盼着自己能捡一些出去卖。 “你真是放肆,当初若不是孤赏识你让你到军营历练,又找人护着你,你以为你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吗?” 从纨绔公子到征战沙场的将军,傲羽经历的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他也知道自己是欠沈鸢的,所以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一旁的宫女低着头脖子酸得厉害也不敢抬起来。 御书房的气氛越来越低迷,沈鸢气得脸颊泛红。 她登基以来,还从未生过这么大的气。 傲羽梗着脖子,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可是微臣的姐姐,如今在江南一带不知所踪。微臣如何能放心!” 傲家是三代老臣了,如今傲家的家主仅有傲羽与他姐姐一双儿女。 当初要不是北燕王手段强硬,傲家也不会让傲羽进到沈鸢后院之中。 从煊国建国以来,傲家也一直在寻找傲羽姐姐的踪迹。 沈鸢不是不知道傲羽的心思,如今叫他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今日之事你顶撞君王,孤不能不罚你。但是,傲清霜的下落,孤已经派人查到了。” 好巧不巧的是,南下时,沈鸢让周家注意着江南一带的动静。 就在昨日,沈鸢收到消息,周家曾在江南一带南羌进犯的地方见过傲清霜和南羌的人在一起。 沈鸢一开始不告诉傲羽的原因就是怕他冲动,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当傲羽听到沈鸢有自己姐姐下落的时候,跪着往前凑了凑,“您说的可是真的?” 他完全忘记了此时他与沈鸢之间君臣的身份。 也丝毫不在意沈鸢要罚他的事情。 “如今左梁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要是你能立下大功劳,孤可以让人将你姐姐带回来。” 作为军队里的主心骨,沈鸢不能让傲羽没了方向。 只有他有信心,才能带动其他的将士们一起奋勇杀敌。 傲羽丝毫没有犹豫,也没考虑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点了点头,“臣一定会做到的!” 此时御书房内的气氛才缓和了一会。 柳儿听到屋内的争吵声消失,推开门,朝着沈鸢行了个礼。 “陛下,已经到午膳时间了,是否传膳?” 不说还好,柳儿一提,沈鸢肚子倒是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从早上到现在,沈鸢可是一刻钟都没停下来过。 “传吧,傲羽你也留下用膳,正好有人想见见你。” 按照沈鸢的意思,柳儿将午膳安排在了荷花池中央。 当傲羽见到闻舟的时候,别扭的撇了撇头。 对于这个像哥哥一样的人,他也说不上来心中是怎么样的一番感受。 只不过他看到闻舟,就会想起之前当沈鸢面首的那些日子。 “就我们几个吗?” 傲羽撇过头,四处看了看。 沈鸢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咽下嘴里的吃食后这才开口,“其他二位孤已经送回去了,毕竟他们二位可没有你们这般的功夫。” 说着话的功夫,沈鸢又夹了一口眼前的蟹粉酥。 乳白色的酥皮酥而不焦,夹杂着蟹黄淡淡的香气。 不得不说该好好赏一赏御厨的那些人了。 沈鸢在心里想着。 一顿饭后,闻舟和傲羽纷纷离开。 此时沈鸢猛然想起一件事,喊着柳儿到了身前。 “这许久没顾及,那小狐狸可还好?” 红狐从被取了心头血后身体一直不好,好在沈鸢不差那些名贵的药材,硬是将半只爪子迈进阎王殿的小红狐拉了回来。 这件事萧野是不知道的。 那之后,红狐便一直交给柳儿照顾。 “如今已然成了一个小胖子,一顿要吃两只鸡呢。” 想到院子里的红狐,柳儿就忍不住扶额。 要不是沈鸢让她好好照顾,这么大的胃口,柳儿早就将它剥皮抽筋做成围脖了。 沈鸢瞧着柳儿一脸无奈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一顿两只鸡,那一天就是一两银子,一月便是三十两。 这个数字对于柳儿来说怕是心疼死了。 “明日去司政取一百两黄金,算是孤给你照顾红狐的奖励。日后莫要亏待了它。” 红狐通人性,纵然没了心头血,当成宠物养也是极好的。 一百两黄金! 柳儿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猛然冒出亮光,整个人都好像站直了一些。 “微臣谨遵陛下旨意,别说两只鸡,一顿十只鸡都没问题。” “……” 沈鸢有些无语,抽了抽嘴角。 自从北燕王死了以后,沈鸢的性子改变了许多,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丰富一些了。 “臣这就将红狐抱来,陛下您稍等片刻!” 第196章 质朴无华 不过片刻,柳儿怀中抱着一红色物件。 原本瘦弱的红狐此时已经圆了两圈。 柳儿细长的胳膊好似随时会被压塌一般,走起路来都多了几分迟缓。 沈鸢脸上划过一抹意外的表情,这家伙还是之前她认识的那个红狐吗? “嗷嗷!” 红狐好像认识沈鸢一般,见到沈鸢就眯起眼睛笑着,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 圆润的小脸再加上那不算好看的笑容,显得十分油腻。 沈鸢眼底划过一抹嫌弃,“你要是不听话,孤就送你去太医院噶了,让你和宫中太监做朋友。” 原本想抱一抱红狐的心思,此时也消失殆尽。 稳定朝纲后,沈鸢最大的苦恼便是国库已经逐渐见底,要想丰盈国库就需要加大税收,那这样一来,她和北燕王又有何区别? 为难再三,沈鸢将黄龙山和黄玟元叫进了宫中。 自从黄家重新踏入京城后,京城中的铺子大多数都被黄家收购了。 而作为炫国女帝的外祖家,这几个月里黄家几乎将一半的家产都捐给了国库。 可是羊不能可一只薅,黄家纵使家大业大,长此以往也会变得家徒四壁。 “如今国中情况不算好,舅舅和外祖以为该如何?” “陛下如此担忧,应是不想加大税收,但这样的话国内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不如去海外看看?草民听说,在海的南边有一咕噜国,岛上物产丰富,要是能够和他们合作,那势必能够大大丰盈国库。” 黄玟元提议虽然不错,但沈鸢也有些担心。 船只他们是有,可海上变化神秘莫测,不知何时就会命丧大海,她并不想让自己的亲舅舅去冒险。 但能让沈鸢放心将事情交付的人,又只有黄玟元一个。 沉默了半刻钟,沈鸢眼神坚定地看着黄玟元,“舅舅可有十足的把握?” 黄玟元起身,朝着沈鸢拱手作揖,“草民绝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为了准备好船队出行,沈鸢特地让沈云檀相助,改进了船体结构。 在木板上涂上了一层松油,晾干后,松油会形成保护层,可以使船体能够在海面上行驶 更长时间,而船身不腐。 这些都是沈云檀想出来的。 在沈鸢身边,沈云檀好似并没有那般聪明。 可一旦脱离了沈鸢,沈云檀的智慧,足以让男子都叹为观止。 靖王也站在一旁,对自己女儿设计的东西充满了好奇。 他抬起手,这摸一摸,那敲一敲的,对于这个大家伙倒是满意至极。 “陛下若是相信臣,臣可和黄家主一起远航。” 年轻时的靖王,也是喜欢到处游玩观赏之人。 在他心中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在大海上航行。 可碍于身份,靖王只能装作安静的皇子,老老实实地学习。 对于靖王的请求,沈鸢自然不会拒绝。 “既然皇叔愿意,孤也不会阻拦。” 准备好炫国特产,大米麦子瓷器等等。 黄玟元和靖王上了船。 船身落在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只见其稍稍倾泻了一瞬后,很快就立了起来。 对于这个杰作,沈云檀还是比较满意的。 上船前,黄龙山特地将黄玟元叫到了一旁。 毕竟是一家之主,他要远走,剩下的就只能黄老爷子一人支撑。 “放心父亲,儿子会平安过来的。” 黄玟元安抚似地拍了拍黄龙山的肩膀,毫不犹豫转身上了船。 黄龙山摇了摇头,他一生就二子,女儿如今已经没了,他也不想再失去儿子了。 可他又有什么阻拦的借口呢? 随着船员一个个地上了船。 铁锚被收起。 船长转动着手中的方向盘,船下是促使船能够在水中前行的装置。 蔚蓝的大海一片无际。 远方到底是什么,只能等他们回来告知。 回到宫中,沈鸢换了身衣服,并让柳儿传出消息,自生了病最近不能上早朝了。 但其实,沈鸢是去了百姓的家里。 为了不让百姓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柳儿巧手在沈鸢的脸上用画笔画了几下后。 再看沈鸢,任谁看这都是假的。 “走吧柳儿,我们该去了。” 如今秋收的季节,田里人都忙不过来。 是加上头顶那巨大的太阳,整个人像是被火焰灼烧一般。 农田里,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举着锄头,帮着农户们开垦田地。 当那人转过头时,却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 “小姐,您休息休息,这些让奴婢来吧。” 柳儿看着沈鸢一脸的汗,刚想拿帕子帮她擦一擦,却被沈鸢拒绝了。 “百姓多的是辛苦的,我也不过是体验几天罢了。” 前两年还好,偏偏在沈鸢登基为女帝后,一整年全国大旱。 要是没有法子改善现在的情况,怕是这一年就会有不少的百姓因此死去。 改善稻谷,增加产量一时让沈鸢头疼不已。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煊国在沈鸢的掌管之下,发展的越发好。 “陛下,江南首府周大人来报,说是已经研究出了最新品种的稻谷,产量照比之前翻一倍呢。” 柳儿帮沈鸢翻着奏折进行分类。 看着这些永远批不完的奏折,沈鸢看一眼都头疼。 “周家这半年也是为孤尽心尽力,等过两天宫中举行中秋大宴。这些人也是该好好封赏了。” 中秋宫宴,煊国各地的官员都收到圣旨,要求进宫参加。 三品以上的官员还可以带妻儿一起进宫。 宫宴设置在御花园中,旁边伴着花香。 沈鸢坐在最上首,左右手分别是丞相,和顾云洲。 自从沈鸢登记后,顾云洲的官位也是水涨船高。 剩下的就是一些地方官员,和女官一党。 如今掌管尚宫局的人是华瑶,她将沈鸢交给她原本要一年才能整理好的财政,在半年之年就理清并且将欠款全部收回。 御花园中央,舞女翩翩起舞,一番美景实在令人瞩目。 可是不知怎么的,御花园中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打破了美好的场景。 柳儿冷下脸,指着一旁的禁军,“你们是怎么当差的,陛下在御花园宴请群臣,怎的还有人在吵闹?”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第197章 宠妾灭妻 华瑶也随之站了起来,说话之余眼神瞥了眼沈鸢。 今日这宫宴可是由她们尚宫局一手承担的,但凡出点什么意外,她们尚宫局都脱不了干系。 一时之间,整个宴会都安静了下来,原本跳舞的舞女也停了下来。 “陛下,奴才派人去看了.....” 话说到一半,禁军队长低下了头,不敢再继续说。 “怎么你们话都说到一半就不说了,难不成要孤砍了你们一半的脑袋?” 沈鸢扶着额,这半年来她头疼的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柳儿给了禁军队长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将事情从实道来。 “是丞相家的小姐和李大人家的贵妾吵起来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一变。 女帝举办的宫宴,此人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让妾室进宫! 那被点名的李大人,暗叫一声不好,脸上的表情是变了又变。 “陛下,臣不是故意的,臣家中娘子抱恙不能面圣,这才带着....” “放肆!” 柳儿冷呵一声,看了眼沈鸢的脸色不好,继而又道:“李大人真是大胆,早就听说你宠妾灭妻,没想到今天都闹到宫里来了。” “罢了,孤也不想追究此事,但李大人你既然宠妾灭妻,这吏部尚书之位属实不合适,等过两日就带着你的贵妾,离开京城吧。” 即使沈鸢自己身为嫡女,却也实在明白要是一个男人宠妾灭妻的话,那他的妻儿过的日子是生不如死。 继而,沈鸢又看向一旁的华瑶,“你也去看一眼,若是事情属实,李夫人愿意和离的话孤自然会下旨让他们和离。” 宫宴不了了之,等所有人都离开后,丞相带着人去了御书房。 “陛下,臣带着小女来请罪。” 丞相说着,朝着沈鸢就要跪。 一旁的女子也跟着一起跪在了地上。 沈鸢坐在椅子上,看着下方的丞相和女子,“大人是故意将事情闹到孤面前的吧?您家里这位可是进过宫的,她的脾气孤还是知道几分的。” 见自己的用意被拆穿,丞相脸上划过一抹尴尬。 “微臣也不是故意要破坏陛下的宫宴,只不过确实有几位大臣德不配位,朝中需要好好整顿一番才是。” 沈鸢摆了摆手,一旁的女子便退了出去。 朝中虽然女子也可以参政,但丞相家的女儿并没有入朝。 “还有一事,最近南方战乱四起,南羌已经蠢蠢欲动,陛下不能不防备啊!” 南羌一党当初是沈鸢放走的,这件事除了柳儿外没有人知晓。 没想到,那时的心软,竟变成如今的祸端。 沈鸢站起身,走到丞相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如今朝中好不容易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若是打仗的话怕是又要损伤不少银子,还会死伤不少。这件事孤交给你来做,联系上萧野,孤有事要说。” 丞相一下子就明白了沈鸢的用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点头退下了。 此时的南羌,萧野看着眼前的萧明,难得和自己这个弟弟生了气。 “为何要让人去骚扰煊国边境,你难道不怕他们出兵攻打我们。难不成你以为现在咱们的实力能够和煊国相比?” 萧野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萧明,宽厚的手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萧明抬眼看了看萧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皇兄这是什么话,如今我南羌已然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而煊国又刚刚建立,为何我们不能拼一拼,要是能够拿到煊国的土地和资源,咱们还用每天都殚精竭虑吗!” 萧明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之前那个做事果敢利落的皇兄,这段时间只要是牵扯到煊国的事情就会犹犹豫豫。 “那你知道打仗要死多少人。” 萧野至今依旧清楚记得,当时北燕踏平南羌,足足死了二十万人。 这还是大概的一个数字。 兄弟二人吵得不可开交,门外,侍卫面面相觑。 主子说话他们也不敢插嘴,但是对于他们所说的,有人觉得萧野说得不错,有人觉得萧明做得对。 南羌境内一时分为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 “萧明,若是你再执迷不悟的话,我要为父皇好好教育一下你了。” “皇兄这般说倒是显得弟弟我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你喜欢煊国那女帝,不敢下手罢了。可如今南羌一半的军权都在我的手里,这战火起与不起,现如今是我说的算。” 萧明眼底划过一片冰冷,让人看了仿若坠入了地狱,心生害怕。 萧野摇摇头,“萧明,你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皇兄不是我变坏了,是你因为那沈鸢改变了。这段时间皇兄就不要出去了。” 话音落下,门外的侍卫推开门走了进来。 萧野皱了皱眉,不知何时,他们身边的都被换成了萧明的人。 等萧野被请出去,萧明才瘫软了下来。 他也不想对萧野做如此过分的事情,但为了南羌,他也不能管太多了。 一月时间,边疆战火四起。 沈鸢屡屡收到战报,才短短时间内就死了万余人。 “啪!” 一本深蓝色的奏折被扔到了地上,沈鸢脸上满是怒气。 柳儿见状走到一旁,将奏折捡了起来,随之翻了翻,“陛下为了边疆之事已经劳心劳力月余了。这些人也真是不识趣,竟然还敢让黄家出钱填补军需。” 沈鸢指了指那奏折,气得脸都红了,“你看看他们,这上面竟然张口就是十万两,难道黄家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再说了,之前孤派发的十万两都去哪了,这么快就花完了?” 朝中的弯弯绕绕沈鸢自然是都清楚的。 平时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最近这帮人越发的过分,如意算盘都打到她外祖家上去了。 “既然陛下忍不住了,不如就直接处置了他们。” 柳儿说出的话带着一丝狠戾,除了沈鸢外也没人能值得她尊重。 “派人去查,到底是谁拿了这救命的银子,查出后,一应就地斩杀,不必和孤说!” 当日,顾云洲便带了一堆人,朝中凡是与这件事有关系的大臣,皆被处置。 短短时间内,血染京城。 第198章 战火纷飞 回到宫里,沈鸢满脸的疲惫,她今日才跟着顾云洲去了两三家,可发现的情况却是让她难以想象。 京城中,多数大臣都参与了此事。 甚至连丞相也有门生牵扯其中。 一旦要将其连根拔起,那整个朝堂又会动荡不已。 好在现在朝中主要的事物都是沈鸢自己人在管着,倒也乱不到哪去。 柳儿见状,直接将沈鸢送回了寝殿。 刚一推开门,柳儿扶着沈鸢,一抬眼就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桌子前,月光照映着那人的脸庞。 “你先退下吧。” 沈鸢抬手,一旁的柳儿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难道不怕孤找人杀了你?” 作为南羌的太子,加上如今炫国和南羌的局势,沈鸢要是杀了萧野也多的是借口。 “最近这些日子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萧野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满是思念。 鬼知道他想沈鸢都想到发疯了快。 可想着她之前说的话,又不敢来找。 “孤让你走,不是让孤的将士们因此丧命的。” 沈鸢看着萧野,这半年来她也没有停止打探萧野的消息。 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过半年,便像是半辈子没见了。 不过这些情绪沈鸢都隐藏在了心里。 “你最近还好吗?” 萧野琥珀色的眸子里透露出几分担忧,身上的衣服因为逃跑被扯烂了几处,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这幅样子落在沈鸢眼里,她想说些什么,可又想到什么将原本的话咽了回去。 “以你的功夫应该不至于这么惨吧?” 沈鸢坐在了萧野的一旁,檀木做的椅子发出吱嘎一声。 这让沈鸢皱了皱眉,看来尚宫局做事怠慢了。 可表面上,沈鸢却不显神色。 “那是当然了,他还不是为了进宫看她才弄成这样装可怜的。” 当然这话萧野是不会说出来的。 想到这里,萧野起身走到了沈鸢的身后,手刚刚抬起就听沈鸢道,“你这爪子要是落在孤的身上,就别想要了。” 沈鸢知道自己不能给萧野一丝一毫的希望,她也不想被儿女情长牵绊。 萧野委屈巴巴地后退两步。 此时窗外传出布谷鸟声,萧野的眼神也随之暗淡了下来。 他该离开了…… “我也该走了,边境一事我会和萧明好好说的。” 转过身萧野就打算离开。 “不用了,孤已经决定,再有下次便带兵亲自出征。到时候你可以让你弟弟看看,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在孤面前,不值一提!” 一阵风吹过,沈鸢面前已经变得空空荡荡,就连她的心里也感觉空落落的。 柳儿听到屋内安静了下来,一推开门,就看到沈鸢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茶杯出神。 “陛下……” 柳儿有些心疼沈鸢。 之前当公主的时候除了每天提心吊胆外,倒也没什么了。 现在可好,每天不仅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事。 更是为天下百姓殚精竭虑。 沈鸢的头发都白了几根,感觉老了许多。 “柳儿,你去把孤去年放在桃树下的女儿红拿出来吧。” 柳儿点了点头,转身之时一颗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家主子太苦了,每天都睡不好,希望今日能将这忧愁都喝到肚子里,再也不要烦扰沈鸢了。 迎着圆月,沈鸢和柳儿坐在台阶上,手旁是上好的女儿红。 “经历了这么久,只有你一直在孤身边,其他的死的死,逃的逃。” 沈鸢眼里满是哀愁,自从北燕王死后,她比之前更多了些人情味。 之前的她顶天算是一个杀人机器。 “陛下夸奖奴婢,是奴婢的福气。还记得当初陛下遇见奴婢时,一切仿若历历在目。” 柳儿倒了杯酒,朝着沈鸢敬了过去。 沈鸢一饮而尽,不过片刻,她们身边的酒就被喝光了。 喝了酒的沈鸢,脸蛋红扑扑的,眼里多了几分茫然。 一旁的树上,萧野看着沈鸢忧愁的样子,眼底划过一抹心疼。 可碍于身份,再加上萧野觉得,自己也不好在出面安慰。 次日清晨,沈鸢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头疼欲裂,整个人好似被撕裂一般。 “看来日后还是少饮酒为好。”沈鸢暗暗道。 “陛下醒了,奴婢煮了醒酒汤,您喝一些吧。” 相对于沈鸢的狼狈,柳儿倒显得神清气爽,应当就是她手中的饮酒汤的缘故。 “你的手艺我一直相信,只是没想到昨夜一晃神竟然喝了那么多。” 早朝上,丞相和顾云洲齐齐上书,南羌进犯之事。 “这件事,诸位爱卿觉得该如何解决?” 沈鸢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头上的穗因为她的一举一动而晃着。 顾云洲和丞相此时也噤了声,若是他们能够解决此事,便不会上书劳烦沈鸢。 “陛下,南羌此番派出了太子萧野,在战场上神勇无比,一时没有人能与之对抗。”顾云洲拱手道。 沈鸢听后,原本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 怪不得他昨日还来了一趟,应当就是在考虑要不要…… “既然如此,孤亲自出征,既然孤能够踏平南羌一次,也就会有第二次。” 经过半年的修养,朝中兵力充足,沈鸢并不担心。 等退朝后,沈鸢将丞相和顾云洲叫到了御书房。 “这次孤亲自带兵出征,朝中的事情交给了皇叔,你们一定要好好辅佐才是。” 两日前,黄玟元和靖王从咕噜国回程,带回了不少奇珍异宝。 其中有许许多多闪亮的宝石,绸缎,还有沈鸢从未见过的水果。 根据黄玟元说的,咕噜国只是一座小岛,可岛上物资丰富,不仅有宝石矿脉,还有许多的金矿。 经过黄玟元和靖王的努力说服,这才和咕噜连上了合作。 “是陛下,还请陛下放心,我等一定会认真辅佐靖王爷。” 仁和八年,沈鸢亲自带兵出征,煊国和南羌正式开战。 而此时的南疆,南疆王有些犹豫,不知自己是应该帮助炫国还是南羌。 其实从沈鸢登基后,帮衬了他们不少。 那普露也还在煊国。 第199章 双军交战 就在南疆王左右摇摆不定的时候,沈鸢已经带着兵马到了边疆。 刚到军营附近,沈鸢就迫不及待地下了马,眼里满是期待与欣喜。 而这一份期待在看到军营中,那双鬓已然发白之人,身上的铠甲已然沾满了鲜血时,沈鸢更是直接走过去单膝跪在地上,朝着那人拱手。 “弟子不孝,这么久都一直未拜见老师,还望老师不要生气。” 沈鸢眼里含着泪花,指尖因着欣喜而微微颤抖。 若是说皇室暗卫是教她功夫的师傅,那眼前之人,便是教会沈鸢如何行兵打仗,如何成为真真正正一个人而不是杀人机器。 何老将军看到沈鸢时,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 他还记得沈鸢刚来军营时,小小的一只却眼里无神,活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在战场上更是,沈鸢每每跟着一起,回来时身上总是伤痕无数。 叫军医来为其上药时,这娃娃也是不哭不闹的。 何老将军也是一生都奉献给了北燕,无儿无女的,倒是将沈鸢渐渐地当起自己的女儿养着。 “陛下此番倒是折煞老臣了,一别数年,臣能见到陛下安好,臣也就安心了。” 何老将军说着,将沈鸢扶了起来。 朝着后面走去,一盘巨大的沙盘放在中央,沈鸢细细瞧着,其中正是如今煊国和南羌交战的地界。 “孤最近听闻战事吃紧,这才急匆匆地赶来。没想到他日的心慈手软竟然换成了今日之祸事。” 何老将军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摇了摇头,“当初陛下登基,广赦天下。存有仁慈之心,这些人拿陛下的仁慈之心起异心,是他们的不对,陛下不必过虑。” 沈鸢叹了口气,不思虑是不可能的。 此时门口传来一阵异动,沈鸢还没开口询问,傲羽便大步走了进来。 他在看到沈鸢后,拱了拱手算是行礼了。 何老将军瞧着二人之间的气氛,倒是觉得有些奇怪,怎么瞧着这傲将军对陛下如此不满呢。 “陛下当初答应微臣,只要平定边疆之乱,便会告诉微臣姐姐的消息。可如今都这般久了,为何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鸢听着一字一句的指责,冷笑了一声。 她原本想着傲羽在军中待久了应该脾气收敛些,可如今一看,还是如此。 “如今南羌进犯,算不得安定。再说了,孤亲自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沈鸢起身,走到帐中的沙盘前,眼神落在其中的一处悬崖上。 早就在来之前,沈鸢就派人打探好了这附近的地形。 如今南羌兵强马壮,要想以最小的损失将其打退,需得动一动脑子,而不是一股脑用蛮力。 悬崖下方有一条小路,这条小路径直通向军队后方,连接粮草之地。 “此处易攻难守,粮草又都放在这里,南羌的人自然会将注意力都放在这上面。” 沈鸢思考许久,按照萧野的脾气应当会想办法绕到后方。 何老将军见状,也走到沈鸢身边,“陛下眼光犀利,这地方的确是最最重要的。” 一旁的傲羽倒是没有说话,脸因为生气憋得通红。 说实话,沈鸢也能理解他的想法,毕竟傲羽的姐姐如今就在南羌,又赶上打仗,自然更担心一些。 “明日孤会亲自带兵上阵,这后方就交给何老将军了。” 何老将军点了点头,一旁的傲羽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眼神也闪了闪。 天色渐黑,沈鸢回了自己的营帐。 看着帐篷里那挂起来的盔甲,沈鸢走上前,用手摸了摸。 冰凉的触感,和淡淡的血腥味,让沈鸢仿若回到了北燕王还在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就是穿着这身盔甲上阵杀敌,为北燕打下了无数的江山。 没想到如今登基为帝,沈鸢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能再次穿上它。 还有一旁,放在角落里不起眼的双剑。 都是沈鸢之前用惯了的。 战场上几百年来,难得出沈鸢这样的天才,一手双剑干脆利落,斩杀了不少敌人的头颅。 这些物件都是用鲜血一点点喂起来的。 一整夜,沈鸢难以入眠,就像是以前北燕王还在的时候,她时刻都要担心自己是否还有机会能回去。 天色渐亮,帐篷外各营士兵都已整装待发。 沈鸢干脆利落地换上盔甲,将角落里的双剑别在了腰间。 当她到集结地时,军队所有将领以及士兵皆单膝下跪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齐一致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 沈鸢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士兵一看就精神饱满,可见何老将军平时训练有多少心。 镇守南羌处一共有二十四营,分五种类型。 步兵,骑兵,炮兵,弓箭手以及最重要的后方补给。 傲羽主要管辖的范围是骑兵以及弓箭手。 他刚入军营时,处处被人嘲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还是沈鸢交代何老将军多番照顾,这才一步一步成长为今日的将军。 以沈鸢为首,后方是何老将军和傲羽。 再往后就是掌管各营的将军,整装待发。 “出发!” 沈鸢吼了一嗓子,双腿夹紧,驾着马儿就冲了出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方的将士们也都跟着沈鸢,朝着南羌的驻扎地而去。 双方交战处几公里外,沈鸢让军队停了下来。 远远地她就看到,带领南羌为首的人面容和萧野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眉眼里更多了几分潇洒年轻。 不用说沈鸢就已经知道,此人必定是萧野的弟弟,萧明。 “今日微臣瞧过,萧野也亲自来了。” 傲羽脚下一动,马匹缓缓走到了沈鸢的身边。 沈鸢点了点头,若真是在战场上碰见,她多少有些害怕。 自己会不会心软都不一定。 萧明坐在马上,一眼便看到了为首的女子。 他虽然从未见过沈鸢,但远远地瞧着,能让全军将士都尊敬之人,想必就是他那兄长一直惦念的。 “给本王杀!本王倒要看看,这煊国女帝到底有何奇特之处让皇兄念念不忘!” 另一侧何老将军见状,也大喝一声,“杀啊!” 第200章 黄雀在后 两军交战,沈鸢首当其冲,很快就驾马杀入。 只见她左右手持剑,脚下的马儿好似与她心灵相通似的,在人群中穿梭。 每次沈鸢抬手落下,都会有人丧命。 不一会的功夫,沈鸢就杀了不少的人。 隐藏在军队后方的萧野暗叫一声不好,这位女帝若是没见血腥还好,可一旦开了荤,便是杀意四起。 不杀光绝对不会停手的主。 “驾!” 萧野脚下一紧,拿起一旁的长枪就冲了进去。 沈鸢还未缓过神,就已经被萧野纠缠上了。 “没想到你功夫如今竟然精进不少,已经可以和孤不相上下了。” 这就是天纵英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 沈鸢花了十几年才学会的功夫,萧野区区几年就学会了。 长枪与双剑相撞,摩擦出剧烈的火花。 一眨眼几个回合下来,沈鸢和萧野打得不分上下,处处是朝着致命的地方去的。 “鸢儿说得不赖,我再怎么样精进都是鸢儿的功劳不是吗?” 萧野脸上带着笑意,与当下的气氛节节不入。 他倒是不怕被沈鸢所伤,时不时地还会露出些许破绽,让沈鸢发现后又立即调整。 如此的戏耍,沈鸢气得攥着双剑的手指都泛白了。 现在她的功夫对上萧野,好似小打小闹一般,人家满不在乎。 “南羌过于过分,当初孤放你们走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出兵报仇的。更何况如今北燕已经灭国,煊国更是和北燕八竿子打不着,你们何苦如此计较。” 话语间,沈鸢又和萧野过了十几招,二人不相上下。 一旁的双方士兵也识趣得很,都离得远远的。 萧野眼里满是无奈,他看着地上的尸身遍布,土地被鲜血染红的样子,心中无比的愧疚。 “父皇已死,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没有管教好幼弟。可是我也不能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他送命。” 战场上刀剑无眼,要不是怕他这个弟弟出事的话,萧野也是不肯上战场的。 沈鸢冷哼了一声,手上的招数越发地凶狠。 萧野也被逼得不得不认真起来。 远处树丛中,左梁太子看着眼前惨烈的战场,脸上满是嘲讽。 还记得他当初狼狈逃窜,只剩下一口气撑着回了左梁。 可即使将养许久,有些病根还是落下了。 这一切都是沈鸢的错!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今日之事,他们左梁也要分一杯羹才是! 随着时间渐长,沈鸢体力有些不支。 反倒是萧野,越大越亢奋,手上的动作就越快。 当沈鸢因体力不支而露出破绽的时候,萧野下意识收了手中的红缨长枪,身子也因后坐力而往后倾斜。 迟桑见时机已到,一声令下,无数的箭矢朝着沈鸢和萧野而去。 “小心!” 萧野下意识骑马挡在了沈鸢的身前。 可因着长枪有些不便,到底还是中箭受伤。 即便如此,萧野还是撑着一口气挡在沈鸢的面前。 “萧野!” 沈鸢焦急地看着身子渐渐倒下的萧野,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谁放的剑,身下的马儿就受了惊。 “砰!” 沈鸢努力了许久,最终还是摔下了马,额头磕在石子上晕了过去。 藏在暗处的迟桑见事成,连忙叫人上前,将萧野和沈鸢抬走。 而一旁两军交战十分激烈,丝毫没有人注意到沈鸢和萧野这边的动静。 半晌后,双方将领才发现自己的主子不见了。 萧明找了四处也没看到自己的皇兄,心中不禁有些着急。 何老将军和傲羽也是如此,他们只看到落在地上已经被尘土掩盖的双剑,还有一旁身上插满了箭矢的马儿。 “将军,这是殿下的剑,还有这马好像是南羌太子所骑。” 傲羽和何老将军听后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今日并没有带弓箭手,南羌的箭矢有特殊的标记。 怕不是有人黄雀在后,趁着他们打得最激烈的时候将人带走了。 “我们先撤回去再另想法子,如今女帝失踪,怕不会引起轩然大波。” 两日后,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沈鸢闭着眼睛,脸色惨白。 有些模糊的东西在她的梦里出现,继而又消失。 “!” 一阵冷风吹过,沈鸢猛地睁开了眸子。 环顾四周陌生的场景,她有些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里? 沈鸢刚想下床,却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抬起手摸了摸额头,上面也有包扎的绷带。 掀开裤脚,小腿上的伤口被撕裂渗出了丝丝鲜血。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后推门而入,见到沈鸢坐在地上的时候更是吓了一跳。 “姑娘,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着凉。” 婢女将沈鸢扶到了床上,又拿出药将沈鸢腿上的伤口重新清理了一下。 “你是谁?我为何会在这?我又是谁?” 沈鸢头疼得厉害,脑子里全都是空白的。 婢女仔细地观察着沈鸢的神情,那一举一动的并不像假装的。 “小姐您先休息,等您身体好了自然会知道。” 婢女说着,朝着门外喊了一声,顿时有人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 将热粥放在沈鸢面前后,婢女便起身行礼离开了。 一旁,迟桑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人,心情愉悦。 “坪儿你的意思是,沈鸢失忆了?” “真的假的?” 迟桑的语调也跟着心情微微上扬。 被称为坪儿的婢女点了点头,“奴婢瞧着不像是假装的样子。更何况大夫们也都说了,沈姑娘磕到了脑袋,有可能会失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迟桑满意的点点头。 没想到堂堂煊国的女帝,如今竟然也有这一天。 “你跟了本太子许久,做事妥当剩下的就交给你来做。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若是问起,就说是本太子将她捡回来的,是她的恩人。” “奴婢知晓。” 坪儿得令后,躬身行礼便离开了。 左梁皇宫中,迟桑看着上方的左梁王,神色恭敬。 “朕听说,你带了个女子回来?还是煊国的人?” 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左梁王是费尽了心思去培养。 可谁想到从北燕回来一趟后竟然心性大改,反而比之前稳妥不少。 第201章 应对之策 “父皇不必担心,不过是煊国的一普通女子,儿子看着喜欢就带回来了。” 沈鸢的脸并没有在左梁王面前出现过,所以即使左梁王见到沈鸢,一时也不会将她和煊国女帝联系在一起。 原本就不是重要的事情,左梁王询问几句便让迟桑退下了。 作为左梁太子,迟桑住在东宫。 只不过此时的他却朝着皇宫中的地牢走去。 昏暗的环境下只燃着一根蜡烛。 潮湿的地上有一人身影趴着,时不时还有蜘蛛老鼠爬过。 那人的身上满是鲜血,奄奄一息,命不久矣的样子。 迟桑脚上穿着团龙锦做成的鞋子,走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 地牢里的侍卫见他纷纷躬身行礼。 “太子殿下,您尊贵之躯怎可来这种地方。” 看守地牢的侍卫长,低着头,额角冒出一丝冷汗。 迟桑给了身边侍卫一个眼神,只见那人走上前,将侍卫长推到了一旁。 “这里是皇宫,本太子想去哪便去哪,你区区一个侍卫长管得太严了。” 说着迟桑眼神落在了地上的那个人身上,“谁能想到,此一时彼一时,萧野没想到你竟然有一天也会落得如此地步!” 团龙锦做成的鞋子底部,是用上好的玉石纳的,踩在萧野的手上,疼的他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可掩藏在脏乱头发下的那一双琥珀色眸子里,依旧带着几分不服气。 要不是其中一箭直接刺穿了他的肩胛骨,导致他武功被废,萧野早就跑出去了。 “你想对我怎么样都可以,放过鸢儿!” 若是萧野知道会是今日情形,他就算是绑也会拦着萧明不对煊国出兵。 左梁如今倒是捡了大便宜,将两国的命脉都拿捏在了手中。 迟桑勾了勾唇角,黑眸中带了几分疯狂。 想当初在北燕的时候,他有多么狼狈。 回到左梁后更是被狠狠责骂了一顿,要不是有朝臣拦着,怕是左梁王早已将他废了。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萧野和沈鸢。 “我知晓你在乎她,放心,我会好好享用的。” 杀人诛心,迟桑知道什么事情才能让眼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南羌太子心痛。 另一侧,沈鸢带着婢女坐在院子里,耀眼的阳光洒在身上反而暖暖的。 在屋子里待久了,出来后觉得空气都十分好闻。 “对了坪儿,你说你们主子救了我的性命,那他人呢?为何一直不见?” 失去记忆的沈鸢,犹如刚出生的婴孩,再也没了之前精明算计的模样。 坪儿摇了摇头,“主子的事情哪容得我们这些做奴婢的置喙。姑娘还是养好自己身子才是。”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从远处而至。 等到了沈鸢面前时,迟桑俨然换了一副面容,显得十分柔和。 “李姑娘如今的身体可好些了?” 迟桑为防止沈鸢想起什么来,于是便给她换了个名字,名叫李媛媛。 自然这个李媛媛的身份就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罢了。 坪儿见到迟桑正打算行礼,却瞧见迟桑摇了摇头。 “奴婢去看看小厨房做的糕点是否好了,姑娘应该也饿了。” 随便找了个由头,坪儿将空间留给了迟桑和沈鸢。 不知为何,沈鸢总觉得这一双淡蓝色的眸子里透出一股阴郁之气。 她下意识地就想远离眼前之人。 迟桑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疑惑地问道,“你怕我吗?” 沈鸢点了点头,又往后撤了几步。 虽然没了记忆,但功夫底子还在,沈鸢下意识地攥起了拳头。 见到沈鸢下意识的动作,迟桑不禁笑出了声音,又让身边的人全都退了下去。 “没想到你没了记忆对我还是这般防备。无妨,反正你就在我宫中,哪也出不去!” 迟桑甩袖转身离开,只留下一抹身影让沈鸢深思。 坪儿端着糕点,瞧见迟桑气势汹汹的离开,便知道这院子里的祖宗是惹太子殿下不悦了。 将糕点放在桌面上,香气顺着风飘到了沈鸢的面前。 “这味道,十分熟悉。” 不过是一件小事,就转移了沈鸢对迟桑的注意力。 左梁国外,煊国和南羌都乱了阵脚。 纵使傲羽和何老将军再怎么隐瞒,京城中人还是知道了沈鸢失踪的消息。 议事殿内,靖王,顾云洲,还有丞相三人满脸的愁容。 他们这位女帝真是不让人省心,这三天两头地出事。 留得他们这些臣子殚精竭虑。 “国不可一日无君,咱们还是要派人早早地将陛下找回来才是。” 丞相出声道,同时也担忧地看着靖王。 同为皇室血脉,还是男子。 要是此时靖王发兵政变,沈鸢的皇位必然保不住。 好在靖王清闲多年,再加上自己唯一的嫡女和沈鸢关系较好,一时间他也没有别的不该有的想法。 “丞相以为如何?傲羽说在战场上发现的箭矢属于左梁。可为什么咱们和南羌打架,左梁会在其中掺和?难不成是南羌那边....” 靖王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此时沈鸢不在,若南羌和左梁勾结,那他们煊国危矣! 一旁许久不出声的顾云洲倒是摇了摇头,“若是南羌和左梁合作的话,南羌的太子也不会失踪了。应当是左梁的人阴险狡诈,暗中埋伏才让陛下受了伤。”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若是左梁抓走了沈鸢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当初左梁太子迟桑,在沈鸢的手下受尽了侮辱,还差点失去的生育能力。 “本王已经派眼线盯着左梁了,只不过迟桑要真的将陛下带走,一时半刻我们也是找不到的。” 靖王叹了口气,这些天他帮着处理朝政可真是头疼死了。 要是沈鸢回不来的话,他怕是会直接疯掉。 一旁的丞相和顾云洲也认可地点了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与此同时,南羌这边的情形也是一样。 萧明大发雷霆,同时也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听兄长的话,让旁人抓住了机会。 “王爷,今日左梁派人来传消息,若是王爷想赎回殿下的话,就要向左梁俯首称臣!” 第202章 左梁皇宫 “真是放肆!” 萧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没有什么事情,反而他的手掌立马红肿了起来。 现在的情况想要南羌向左梁俯首称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萧明也不愿自家兄长在外吃苦。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如今,他能够合作的只剩下煊国了。 也不知道煊国会不会因之前的事情而拒绝和他合作。 眨眼几天过去,沈鸢也渐渐熟悉了左梁的风土人情。 可是不知为何,最近几天总会有一些片段在她脑海里闪过,里面的人和救自己回来的人倒是有几分相似。 皇宫地牢里,萧野身上的伤口已经溃烂发臭,整个人也奄奄一息。 左梁王在得知萧野的身份后,自然是不想让他出事。 “迟桑,最近你带回来的那位身体抱恙,还是要找太医看一看,不然人死在左梁,可是给了别人借口攻打我们了。” 左梁王坐在龙椅上,对于迟桑的态度淡淡的,一点都不像是一对父子。 迟桑拱了拱手,算是应下了。 回到自己的宫里,迟桑安排了人去找太医给萧野医治。 左梁王有句话他觉得说得对,萧野死在左梁的话便是给了别人一个可以攻打左梁的借口。 不过...迟桑摸着下巴,他倒是有一点想法。 用来折磨萧野最为合适。 太医很快就赶来了,当他们掀开萧野衣服的时候,眼前那残忍的场面让人望而却步。 白花花的蛆虫附在伤口上,啃食着萧野身上的腐肉。 时不时还会掉下一两个,让人看了就恶心。 太医一时没忍住,还好晚上的时候吃得不多,所以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半晌后,太医脸色惨白从萧野的房间里走了出来,门口便是等待许久的迟桑。 “里面的人,如何了?” 迟桑手里把玩着左梁王新赏给他的一对夜明珠。 白日里看着像是一颗普通的珠子,可一到夜里,便通体明亮,驱散黑暗。 太医放下手中的东西,跪着回话,“那人受伤不轻,如今伤口又感染生蛆。这几日还需好生照顾,不然会有性命之忧啊殿下。不过还好,他背后的蛆虫将腐肉吃去不少,阻止了感染扩散,所以醒过来的概率不算低。” 萧野遭到折磨,迟桑自然是高兴的。 只不过他屋内时时散发的恶臭味,倒是让人难以忍受。 “坪儿,你去安排几个人手照顾他,若是有什么消息即使告知本殿下。” 迟桑起身离开,朝着沈鸢的屋子里走了过去。 一推开门,迟桑就看到女子坐在床上,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你为何怕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迟桑心中划过一抹疑惑,若是沈鸢恢复了记忆的话肯定不会怕他。 可要是没恢复记忆,为何见到他会如此? “你刚刚抬了一个人进来对吗?” 沈鸢压下心中的恐惧,刚刚那个人趴在架子上的背影很眼熟,沈鸢就多看了几眼。 没承想却被萧野后背上的伤口吓了一跳,直到现在还满脑子都是那个场景。 近些天的梦里,沈鸢零零碎碎恢复了一些记忆,应当是脑袋里的瘀血渐渐被吸收的缘故。 她虽然不知道迟桑到底要干什么,可是在那些记忆碎片中,迟桑算不上好人。 “你说他?这几日他伤着,等过些日子好了就让他来伺候你。” 让萧野做下人,势必会打压他的自尊心。 迟桑还能日日见到他求而不得的模样,想想心里就十分的痛快。 沈鸢没有说话,她怕自己说的一个不对,迟桑也会对她用那样的手段。 萧野这一病,足足半月过去了。 其中煊国和南羌的人来打探多回,都被迟桑掩饰过去。 不过左梁王也知道了沈鸢的真实身份,有了这两个把柄在手里,左梁王也懒得怪迟桑的欺君之罪。 议事殿内,迟桑站在左梁王面前。 “你难不成就让他们住在你的东宫?要知道这二位放出去可都是能令大地都颤一颤的人。” 迟桑的举动早已将左梁推到了众矢之的。 左梁王也无法后悔。 现在要想的就是如何拿这二人换取更多的好处。 “煊国的人可都来了好几回了,朕为了你已经掩盖许久,要是你再想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朕也无能为力了。” 用的好那便是好事,要是用的不好可能就是会让左梁灭国的祸事。 迟桑难得态度恭敬,朝着左梁王回道,“父王只管放心,只要有煊国女帝和南羌太子在手,谅他们也不敢对我们做什么。” 从议事殿出来,迟桑的心情可见得不好。 “回东宫。” 迟桑冷着脸,坐在了轿子上。 从议事殿到东宫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迟桑脚刚刚接触到地面,就听到东宫里传来一阵嬉闹的声音。 推开门,迟桑看到萧野与沈鸢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殿下回来了。” 坪儿上前正准备行礼,只见迟桑脸色阴沉,竟绕过了她径直走向了沈鸢和萧野。 “谁允许你出来的!” 迟桑怒吼了一声,眼底也满是慌张。 可从他离开都这么长时间了,要是萧野想告诉沈鸢什么的话,早就告诉了。 “外面也没人拦着,我伤好了就想出来走一走。” 萧野说着眼神落在了沈鸢身上。 一开始沈鸢说不认识他,萧野还以为沈鸢是生自己的气了,可是没想到沈鸢身旁的婢女说她失忆了。 失忆后的沈鸢再不抗拒萧野,说话也多了几分温和。 多重私心下,萧野并没有将沈鸢的真实身份告知她。 迟桑自然不知道这件事,他恰恰以为,萧野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沈鸢。 “殿下不要生气,萧野他只是说了几个笑话逗民女高兴罢了。” 沈鸢走上前,自然而然地走到了迟桑的手边。 这样的反应倒是让迟桑有些意外。 她要是恢复记忆的话,不是应该将他立刻剥皮抽筋吗? 眼瞧着事情还没有脱离他的掌控,迟桑的脸色也渐渐好转。 “既然如此,以后萧野你负责伺候本殿的生活起居如何?” 无论什么办法,只要能折辱萧野,迟桑心里就十分痛快。 第203章 一切都是假象 这件事要是搁在之前,萧野心高气傲地怕是会直接和迟桑打起来。 但经过灭国一事,萧野心中的骄傲也被磨平了几分。 “你可要想好,若是你不答应,从今往后就再也不能踏进这院子一步。” 迟桑这是在威胁萧野。 若是答应了便可每天都看见沈鸢,陪在她的身边。 可要是拒绝,他离开后迟桑会如何对沈鸢犹未可知。 犹豫了一瞬后,萧野点了点头,“既然殿下愿意,我也不介意伺候殿下。只不过还望殿下答应我能够可以和李小姐说说话。” 一开始迟桑还介意萧野与沈鸢接触,怕他说漏了什么。 可是现在看来,萧野也有自己的私心。 如此一来迟桑倒是放心不少。 “自然可以。” 迟桑真想现在就看看,萧野伺候他时那憋屈的模样。 可是现在还不行,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 等迟桑离开后,沈鸢低着头的眼里划过一道亮光。 而这一幕,就连萧野都没有发现。 “李小姐在想什么?可是刚刚太子所说的事情?” 萧野重新坐回了沈鸢身边,说话的语气十分温柔。 沈鸢摇了摇头,“并不然,只不过在想着你为何会对我如此亲近?” 茫然的大眼睛盯得萧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怕自己要是再看下去怕是会忍不住将实情说出。 可是那样一来,沈鸢恢复记忆就又会赶他走。 这几天里,萧野负责伺候迟桑的生活起居,每天都会挨打。 每每他从迟桑房间里走出来的身后都会是一身的伤,过后迟桑还会给他找太医。 周而复始,反正就是不能让萧野从中解脱。 沈鸢也将此事看在眼里,可惜迟桑并不会管她说些什么。 “姑娘今日又坐在这里,怕是等萧公子过来吧?” 坪儿站在沈鸢身旁,打趣道。 沈鸢瞧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又转过头看着门口。 萧野在被折磨的这些日子里,夜里他负责伺候迟桑的起居,白天还装作无事的模样给她讲笑话,逗她笑。 这样的日子对于沈鸢来说是好与不好。 就在这时,萧野身着一袭白色麻衣,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用多说,沈鸢瞧着他脸上红肿的地方,便知道他又被迟桑打了。 “为何?” 沈鸢看着萧野,还是按捺不住问了出来。 萧野愣了一下,很明显没明白沈鸢的意思。 “为何你不走?” 沈鸢见状又问了一遍。 这次萧野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淡然一笑,仿佛身上的伤痕一点都不疼。 “要是我走了,姑娘一个人会没意思的。” 其实想要逃出左梁,萧野一个人勉强可以。 但是沈鸢不行,她如今失去了记忆,身上的功夫也没了。 若是独独留下她一人,萧野怕迟桑会恼羞成怒对沈鸢下手。 那倒还不如自己留下来,让迟桑出气,这样沈鸢才会有好日子过。 真是个傻瓜。 沈鸢摇了摇头,没有说些什么。 只不过转身的时候将手上的膏药放在了桌子上。 前脚沈鸢刚进屋子里,后脚坪儿和迟桑就一起走了进来。 “看样子你最近过得不错。本殿已经向父皇禀报,不日将会迎娶你作为侧妃,这些天你可以准备准备。” 迟桑留下一句话,也不等沈鸢说些什么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在他的心里,依旧存着对沈鸢的执念。 等迟桑离开后,沈鸢的神色从茫然转换到了恨与怒。 坪儿站在一旁,低着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没想到他竟然还存着这样的心思,孤还以为给他的教训足够多了。” 沈鸢把玩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眼神落在了一旁的坪儿身上。 她也没想到,自己曾经留下的种子,如今竟然发芽长出了根,成了她逃离左梁最大的助力。 坪儿瞧着没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还请主子息怒,奴婢不能拦住太子。” 从一开始,坪儿就是自己人。 当初迟桑从北燕离开的时候,沈鸢安排了一出好戏,让坪儿救了迟桑,跟着他到了左梁。 时过境迁,沈鸢被抓回来的第二日坪儿就将一切真相告知了沈鸢。 可迟桑对沈鸢有防备之心,吃食里皆下了软骨散。 导致沈鸢即使有功夫也不能使用,手脚还软塌塌的。 不然,知道萧野被伤成那个样子,沈鸢早早地就想给他报仇了。 “这件事怨不得你是他恨透了孤和萧野。只是没想到,患难见真情,若不是萧野这几日帮孤承担了迟桑的怒火,孤怕是早就被迟桑...” 对于萧野,沈鸢眼里划过一抹奇怪的情愫。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每日听到萧野挨打的时候,心里就疼得厉害。 是不舍?还是心疼? 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回想萧野在战场上不要命也要救她的样子,要是说一点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可南羌如今和煊国已然是死敌,他们之间怕是也会为世人所不容吧。 “去告诉丞相他们,这两日可以着手准备孤回去的事情了。” 沈鸢恢复记忆后一直没有离开,一来是萧野还在,二来就是为了打探左梁皇宫内的情况。 这几日她在后宫中行走,将路数摸了个七八。 “是,陛下。” 坪儿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沈鸢的心也沉了下来。 萧野对她的情她如何能不知? 此时的煊国。 丞相一班人笑逐颜开,他们这位祖宗终于是想开要回来了。 这一切还得从开始讲起,丞相等人不知萧野和沈鸢是被左梁人抓走。 后来萧明上门求见,为了自己的兄长,他暂时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和煊国的人联手打算将沈鸢和萧野救回来。 可谁能想到,不过两日的时间,沈鸢便传回消息,让他们等着。 如今好不容易收到消息了,自然高兴得不得了。 “去,通知南羌那小子。咱们可以去接他兄长回来了。” 丞相连忙叫了人去传话。 有了两国的兵力镇压,他们还不信带不走自个家的女帝。 夜深人静,沈鸢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圆月。 她刚被抓进来的那一天,也是个圆月之日。 第204章 释放 煊国的兵力强盛,本就和左梁不相上下。 如今又和南羌结为盟友,更是让左梁王头疼。 为了避免三国交战影响到百姓,左梁王不得不将迟桑叫了过去。 “如今南羌和煊国联手向朕要人,桑儿,这人不能不放了。” 左梁王的话让迟桑瞪大了眸子。 “父皇难不成就如此忌惮煊国的势力?只要我们囚禁他们的女帝,难不成他们还会不顾女帝对我们动手吗!” 此话一出,左梁王摇了摇头。 “你以为,沈鸢和萧野是什么省心的东西吗?为何消息会外流难不成你倒吸现在还不知道吗?” 对于沈鸢,左梁王如今心里更多了几分佩服。 作为一个女子,能算计到如此境地实属不易。 迟桑像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 若是一切属实的话,他岂非引狼入室! “儿臣还有事情要做,就先行退下了。” 迟桑离开议事殿后,浑身怒气地朝着东宫走去。 刚到门口就看到沈鸢和萧野有说有笑的。 迟桑走上前,一脚将坪儿踹翻,转而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架在了萧野的脖子上。 “你真是好算计!没想到我左梁的皇宫里竟然也被安插了你的人!” 这话迟桑是对沈鸢说的。 事到如今,沈鸢也没有必要掩藏自己已经恢复记忆的事实。 萧野也十分震惊,沈鸢恢复记忆这件事就连他都不知道。 “不过是平常手段罢了,殿下如此生气岂不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沈鸢还未开口,坪儿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她到底也是白衣卫出身,还算有点功夫底子。 迟桑被气得脸色发青,沈鸢戏耍了他这么多天,看着她就好像在看小丑一般。 “好啊!他们不是想带你们回去吗?本殿倒是要看看,你们二人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去!” 此时的迟桑被气得已经神志不清,叫来暗卫按住了萧野就打算动手。 原本沈鸢还神情自若的坐在石椅上,可当她看到那暗卫按着萧野,手中的刀眼瞧着就要落在萧野手指上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站了起来。 “这些天的事情是孤一人所为,你若是想找人算账,找孤即可!” 萧野这些日子已经为她委屈了许多,沈鸢不想再因为自己而连累萧野。 迟桑看了看沈鸢,又看了看萧野,猛地笑了出来。 “你们二人真是让本太子觉得好笑,若是你真的心里有他,又为何这么长时间没有将真相告知呢?” “要知道,这些日子里,本太子对萧野所做事情,那真是惨不忍睹啊!” 一句话,挑起了沈鸢对萧野的愧疚。 可是当初的沈鸢没得选,要是让迟桑知道自己恢复了记忆。 怕是他们二人都保不住性命。 “如今煊国和南羌大军在外,你该对孤和萧野动手,左梁国不保!” 沈鸢怒吼了一声,背在后面颤抖的手却暴露了她的担忧。 她是真的相信,迟桑会因为一时之怒而杀了萧野。 对于沈鸢的威胁,迟桑不怒反笑,手中的软剑划开了萧野身上的衣服。 顿时鲜血淋漓。 对于这样的疼痛,萧野却是一生不知,死死地咬住下唇,生怕沈鸢会因为自己而放弃。 “你以为本太子会怕你吗?左梁地形易守难攻,想要打进来,纵使你们两国齐心协力,也十分艰难!” 迟桑说到这,不免有些得意。 这也是当初为何沈鸢迟迟没有拿下左梁的重要缘由。 “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放过他!” 沈鸢闭了闭眼睛,暴躁的心情逐渐平息。 迟桑上下打量着沈鸢,其实从一开始,他要的就只有沈鸢一个罢了。 “要是你肯和本太子睡一觉,本太子或许还能考虑考虑!” “你做梦!” 萧野拼命地挣扎着,身上的血越流越多。 要不是他伤在肩胛骨,功夫被废了大半,此时也不会成为沈鸢的拖累。 边境处何老将军和萧明一等人带着大军守在交界处。 他们都在等各自的主子。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渐渐地,天黑了下来。 就在萧明和何老将军以为左梁要言而无信,正打算大军压境的时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朝着边境走了过去。 “将军,那马上是南羌的太子。” 负责传讯的将领一眼就看到了被绑着放在马上的萧野。 可是观察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沈鸢的身影。 “陛下应当在马车里,尔等速速准备。” 何老将军一声令下,所有将士戒备。 等军队走近的时候何老将军才发现,将沈鸢和萧野亲自送回来的人是迟桑。 “何老将军年事已高,但是看起来身强体健,应当还能再为国效力多年吧?” 迟桑坐在马上,一副玩味的表情。 何老将军白了他一眼,“陛下呢?” 迟桑翻身下马,走到了身后的马车旁,掀开了帘子。 沈鸢坐在里面,脸色并不算好。 “本太子可遵守约定将人送来了。哦对了!你们若还想攻打我们左梁国,先想一想你们亲爱的太子和女帝吧。” 迟桑将人放下,带着车队扬长而去。 萧明见状连忙上前,将萧野身上的绳子解开后,才发现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老将军和傲羽一同上前,眼里止不住的担忧。 沈鸢摇了摇头,走出来的步伐都是虚浮的。 她径直走向搀扶着萧野的萧明。 “你兄长需要包扎伤口,先去附近的军营吧。” 离这里最近的军营隶属于煊国,沈鸢害怕的是萧明对他们还有芥蒂。 “好!” 出乎意料的是,萧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亲自将萧野扶到了马上,与其同骑一匹马。 到了营地,傲羽叫来了军医。 沈鸢身上还好,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 可萧野完全不同,当军医掀开他身上的衣物的时候,那遍布后背的伤痕,让在场之人见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萧明更是红着眼眶,头上的青筋十分明显,整个人都处于暴走的边缘。 他的兄长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对待? 哪怕是当初的北燕王下手都没有这般残忍! 第205章 萧野中蛊 另一帐篷里,沈鸢坐在榻子上,一旁的傲羽和何老将军瞧她一直没有说话,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迟桑必须得死。” 沈鸢嘶哑的声音仿佛枯树藤发出的吱嘎声。 她没想到迟桑的手段竟如此狠毒! 左梁的覆灭也在迟桑的作死之下埋下了伏笔。 傲羽和何老将军闻言,跪在了沈鸢的面前,俯首。 若不是他们大意了,也不会让沈鸢被人抓走,她和萧野也就不会经历这样的事情了。 “傲羽,你去告诉萧明,迟桑给萧野下了噬心蛊。” 噬心蛊是南疆皇室才拥有的蛊虫,其培养的时间和精力导致此蛊十分难得,每个南疆人一辈子也就只能培养出一只。 养蛊都如此费劲,更别说解蛊。 走之前那惨烈的画面如今依旧在沈鸢面前反转重复。 迟桑为了让沈鸢知道自己的狠毒,将坪儿当着沈鸢的面,剥皮抽筋,扔进了油锅里。 那满院子的肉味,即使是沈鸢都没忍住吐了出来。 她知道坪儿被发现会死得很惨,可是谁能想到,迟桑在他们的饭食中下了药,导致后来坪儿毒发,直接丧失了还手之力。 “陛下,您还好吗?” 沈鸢作为女子,目前军营中还未有女子当军医,所以其他人也不敢随便看沈鸢的身子。 沈鸢摇了摇头,强撑着站了起来。 “走吧,我们去看一看。” 当沈鸢过去的时候,萧野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干净。 萧明闻声转过头,看着沈鸢的眼里满是恨意。 “你是该恨我,但导致他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还没受到惩罚,此时你我可暂时放下仇恨。” 沈鸢说着,走到了萧野的身边,抬起手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轻轻抚摸。 若是之前她还一直隐藏自己心里的那份情愫。 那从这件事后,她知道若是不把握机会,错过了便是一生的痛。 萧明抿着唇,心中思考了一番。 作为皇室子弟,这些脑子他还是有的。 如今左梁如此过分,若是他们再内斗的话,到时候左梁反而会坐收渔翁之利。 “那我们现在就出兵,踏平左梁!”萧明咬了咬牙,态度坚决。 “不可!” 就在萧明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沈鸢连忙叫住了他。 “迟桑给你兄长下的是子蛊,母蛊在他手里。” 这也是为什么迟桑敢大摇大摆的将人送回来的原因。 只要母蛊在他的手里,沈鸢和萧明想要攻打左梁,就必须要考虑一下会不会狗急跳墙,迟桑带着萧野一起去死。 噬心蛊,若是母体死亡,子蛊也会随之释放毒素,导致宿主全身溃烂而亡。 “阴险狡诈的家伙!” 萧明咬了咬牙,他还从未有过如此尴尬的境地。 沈鸢神志一直处于清醒,她知道,想要搬到左梁,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让迟桑交出母蛊。 “我们离开的时候,迟桑说了条件,他要煊国二十一座城池,外加南羌的俯首称臣。若是一月内没有做到的话,他就会用蛊虫杀了萧野。” 沈鸢一字一句,说的十分清楚。 站在门外的士兵听到后互相低声讨论了起来。 拿捏住了萧野,便是拿捏了两国的命脉。 其实这件事也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要沈鸢狠心一些,一咬牙直接踏平左梁。 用萧野一个人换整个左梁国,这笔交易似是不亏的。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萧野缓缓睁开了眼睛。 “迟桑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你们为我担忧一天,就会让两国的百姓多陷入危险一分。” 去了一趟左梁,萧野身上的功夫被废了一半。 右侧肩膀上的伤因为没有好好处理,已经被感染,日后还会影响写字。 沈鸢没有说话,眼神落在萧野的身上,沉默了许久。 离开萧野的帐篷,沈鸢坐在沙盘前,默默看着上面的左梁国。 “我认识的沈鸢可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傲羽从外面走了进来。 此时的他已经卸去了身上的盔甲,原本白嫩的皮肤在沙场的打磨下泛着小麦色的光芒。 沈鸢看着眼前的人,一直到现在她才感觉到之前那个公子哥是真的改变了。 “你姐姐现在在南羌很好,有了自己的家庭。” “我早就知道了。” 从沈鸢失踪后,两国联手,傲羽就见到了他的姐姐。 原本他还想带着姐姐回国,可是一看到她脸上那已经许久没有展露的笑容时,傲羽便知道,或许南羌更适合她。 沈鸢点点头,站起身拿起了一旁的竹竿。 只见她随手在沙盘上拨弄了几下。 原本两国交战的军队,围绕在了左梁国之外。 萧野她会救,迟桑也必须要死! “那普露现在还在皇宫内吗?” 沈鸢转身拿起了一旁的茶杯,浅尝了一口。 只不过那茶水好似不合她的胃口,刚入口沈鸢就皱了皱眉。 傲羽摇了摇头,皇宫中的事情,他一个驻守边疆的将军怎么知道。 这倒是给了沈鸢一个想法,或许是时候她要去拜访一下南疆王了。 和萧明商量了一下,沈鸢将萧野带回了煊国。 只不过唯一的条件便是.... 看着身后一脸阴沉的萧明,沈鸢都怕他在煊国皇宫内发疯。 京城城门外,柳儿焦灼地朝着小路上望着,脖子都抻长了几分。 前几日她收到沈鸢失踪的消失时,吓得心都差点跳出来。 要不是她父亲病重需要照顾,这一次她也不会不跟着沈鸢离开。 绿荫的小路上,沈鸢坐在马车里,萧野脸色依旧惨白靠在萧明的肩头,显得十分虚弱。 噬心蛊从前十天开始会吸取被下蛊之人的血液,到后面会一点点蚕食掉肌肉等等,最后产生毒素导致全身溃烂而亡。 “踏踏踏。” 城门口,略带松散的侍卫们听到声音后,一瞬间清醒了过来,整装待发。 当沈鸢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精神抖擞的军队了。 柳儿连忙迎了上去,弯下腰将脚凳放在了马车旁。 当沈鸢掀开帘子,丞相一干人等,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陛下,你可算是回来了!” 丞相一抽一抽的,就像个老小孩。 第206章 南疆之行 一旁的顾云洲露出嫌弃的表情,他平常和这种人共事,真是让人头疼。 见其他人还想说什么,沈鸢抬起手,制止了他们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唯一要找的人并不在这里。 “柳儿,你去将公主府腾出来,让二位殿下住进去。明日孤再去看他们。” 沈鸢急匆匆的,徒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后宫中,那普露看着自己面前的罐子,眼里露出几分满意。 “砰砰!” 直到外面声音响起,那普露才将罐子恋恋不舍地收到了床底。 当沈鸢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那普露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沈鸢没有说话,径直绕过了那普露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就像是回自己的寝殿一般。 那普露还从未被人忽视过,气得掐着腰走到了沈鸢身边,用眼睛狠狠的瞪着她。 “过两日孤会带你回南疆。” 半晌,沈鸢才说出一句话。 可这一句话就足以让那普露激动得不行。 来了煊国一年的时间,她想念自己的家乡,也想念自己的父王。 “不对,你才不会这么好心,说吧,你要什么!” 那普露欣喜之余,还没失了理智。 当初沈鸢就没有放她离开的想法,如今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有她的理由。 对于那普露反应如此迅速,沈鸢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那普露在南疆的时候除了被称之为千年难得一见的美女外。 也是一个学医的天才。 沈鸢曾经听从南疆来的老一辈人说过,或许有些无法解开的蛊虫,在多年之后那普露能够研究出解蛊的办法。 “孤放你回去,不过孤的...一个朋友中了蛊毒。” 那普露挑了挑眉,到底是什么样的蛊毒竟然需要她亲自来。 当然还不等她问出口,沈鸢就已经说了出来。 “噬心蛊。” 此话一出,那普露原本脸上自信十足的表情沉了下来。 噬心蛊解蛊的办法失传已久,所以她父王才下旨不许南疆的百姓炼制。 “你去了左梁?” 此话一出,沈鸢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了起来。 怀疑的种子一瞬间就发了芽。 “你怎么知道的。” 那腾腾的杀意让那普露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沈鸢这才反映过来,自己反应太大了。 要知道噬心蛊难得,迟桑手里的没准就是从南疆得来的。 “左梁太子迟桑,当年在南疆的时候夺了我父王宝库中藏着的噬心蛊。此外,噬心蛊不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出现。” 那普露一脸肯定的说道。 沈鸢也没想到,左梁和南疆之间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 “或许,我们会是很不错的盟友。” 对于那普露,沈鸢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但莫名的就是信任她。 二人协商了一整夜,最后天都亮了起来,这才去敲定了去南疆的日子。 回到自己的寝殿,看着眼前漆黑一片,沈鸢心中难得的安定。 在左梁这些日子里她食不下咽,睡不能安寝,就怕迟桑会做些什么。 好在,她是活着回来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鸢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里面是一颗火热的跳动的心脏,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封住它的冰化了。 处理朝政花了几日的功夫,回到京城后日,沈鸢才去公主府看了看。 萧野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肉眼可见的消瘦。 “没想到这噬心蛊如此厉害,孤已经那普露商量好,明日咱们便启程去南疆。” 只不过…… 沈鸢转过头看了眼萧明,“你不能跟着去。” 南疆王不欢迎萧明,这也是因为萧明攻打炫国的原因。 “为什么!” 在萧明的心里,兄长是第一位的。 要是他不能在兄长身边,心里总是牵挂着。 “南疆如今形势严峻,若是你去的话,会让南疆的百姓心里不安。” 萧明是好战之人,若打扰了南疆的宁静,怕是南疆王和那普露也不会帮他们了。 “为了萧野,你不能去,更何况南羌还需要你。” 沈鸢的话十分有说服力,要是萧明不回去的话,南羌群龙无首,那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都会乱掉。 “好吧,那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会带兄长活着回来。” 萧明对沈鸢,可以说是七分信,三分不信。 为了不耽误萧野的病,沈鸢夜里就启程了。 看着马车上昏昏欲睡的萧野,沈鸢将他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 其实沈鸢一直没有告诉其他人的是,萧野身上的蛊毒原本是要下在她身上的。 迟桑恨死了她,原就不想让她好过,当初羞辱迟桑的也是沈鸢。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另一辆马车里,那普露精心的将手中的罐子擦了擦,里面的东西可关乎着南疆的未来。 她相信若是父王看见了,应该会十分高兴才是。 从炫国到南疆需要两天的路程,路上萧野的情况不太好,需要大夫的时候还是那普露主动出手救了他。 “多谢你了。” 沈鸢看着那普露,脸上满是憔悴,原本精致的面容上已经出现了丝丝细纹。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 终于,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车队赶到了南疆。 在进入南疆之前,沈鸢一行人换上了比较薄的衣服。 相较于京城之中的薄凉,南疆的气温常年维持在穿夏衣的温度。 只不过早晚温差较大,空气较为潮湿,所以才说南疆是适合养蛊的地方。 有了那普露的带领,沈鸢一行人毫无阻拦的到了南疆的皇都,墨都。 南疆王早早地就等在了城外,只为见自己最心爱的女儿一眼。 “闺女!” 当那普露的身形出现在南疆王视野中央时,南疆王犹如一头猛虎,径直朝着那普露的方向扑了过去。 “……” 沈鸢抽了抽嘴角,要不是此番有事相求的话,她恐怕早就笑出来了。 再回头看了看萧野,依旧昏睡着。 “父王,有贵客,您还是收敛些吧。” 那普露反应较快,侧身一躲。 第207章 达成交易 此时的南疆王才注意到一旁的沈鸢。 一副羞涩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老脸上,气氛十分地尴尬。 “原来是女帝陛下,请进。” 南疆王说着,走在那普露的身边,看似对沈鸢是一副遵从的样子,但其实是为了和自己闺女说悄悄话。 南疆领土较小,一共不过二十余城,其中还包括了一些已经废弃了的城市。 进了城门往里走不过百步,一座算不上富丽堂皇,但也能看出是精心建造的府邸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便是南疆王的住所。 和其他皇帝不同的是,南疆王极其平易近人,一生也只有一位妻子。 所以在当地南疆王的声望十分地高,受百姓的爱戴。 “屋子有些简陋,还望各位不要介意。” 南疆王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整个人一点一国之主的架子都没有。 从正门进去后,入眼便是一小片土地,上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草药。 “南疆盛产草药,此番孤算是见识到了。” 沈鸢摸了摸下巴,北燕之前每年要消耗掉的草药大多都是从南疆运送的,不过价格较高,因为运送成本高。 不过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萧野身上的蛊虫才是最重要的。 走了十几步,终于到了会客厅,南疆王分别坐在左右上首,那普露则是站在了南疆王的身边。 “此番您的意思露儿已经告诉本王了,不知陛下可真的会遵守约定,放露儿回南疆?” 当初嫁女南疆王哭了一天一夜,心里憔悴。 若不是北燕王手段狠毒,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遭到这份罪。 好在,那普露当初还没和北燕王合卺时,北燕王就被沈鸢杀了。 “自然,孤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 沈鸢说着拍了拍手,随行的侍卫便抬上来了一个大箱子,一打开里面满满当当都是金银珠宝。 “这只是孤的一点心意,若是南疆王真的做到了,那么日后煊国可以签署和平协议,再不犯南疆。” 如此大的诱惑,南疆王一时也有些心动。 但他还是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女儿,直到那普露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既然如此,这段时间就委屈陛下您住下了,解蛊需要一月时间。” 南疆王让手下将东西收了起来,二人的交易从此刻开始生效。 为了方便照顾萧野,沈鸢搬去了他的卧室,在萧野床边放了一把躺椅。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萧野缓缓睁开眼睛,只不过之前犹如星辰闪耀的眸子,此时已经黯淡无光。 “其实你不必为了我做这些的。” 他所做的一切皆是自愿,谁让他喜欢上了眼前的女子呢。 沈鸢摇了摇头,“孤已经后悔,当初拒绝你的心意。只要你好起来,我们还会有日后的。” 说着话,沈鸢趴在了萧野的床边,放低了姿态。 之前的她,一直都像只刺猬,用尖刺来保护自己。 可左梁几日,她知道了,纵使没了那一身的尖刺,也会有人拼了命的保护她。 “真的?” 萧野的眼里亮起几束光芒。 终于,她肯接受自己了。 沈鸢点点头,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另一侧,那普露翻阅着医书。 为了能够解除噬心蛊,她已经研究了十余年。 至于这次她敢让南疆王接下这笔交易,便是在煊国时,有了重大的收获。 而这一分收获,足以让她完成这十余年来一直没完成过的愿望。 次日一早,萧野的院子里便架起了一口锅,锅内放置着各种稀罕名贵的药材,其中不乏一些剧毒的草药。 而锅的下方,那普露用柴火控制着水温的高低。 当沈鸢扶着萧野到了院子里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半天说不上话来。 “让他躺进去。” 那普露换回了南疆的衣服,用宽大的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 一旁的白衣卫听后,上前一左一右将萧野从沈鸢身边带到了那口锅前。 直到水渐渐开始翻腾,那普露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人将萧野的上衣褪去,让人躺进了锅里。 不一会的工夫,整个府邸都是那锅中的草药香味。 那普露给众人分发了一个遮掩口鼻的东西。 “你这是想把他煮熟吗?” 看着萧野渐渐红润且越发痛苦的脸,沈鸢心中不禁有些担心。 那普露插着腰,一只手扇着风,“你若是不信我大可将他带走。不过这第一天是最痛苦的一天,若是熬过去了日后便没有危险,若是熬不过去....” 她的话并没有说话,便被沈鸢一把拽住了脖领:“你可从未说过解蛊会有危险!” 要是从一开始那普露就说的话,沈鸢怕是会犹豫到底要不要来南疆。 那普露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拍掉了沈鸢的手,眼神是沈鸢从未见过的严肃。 “你要知道做任何事都有风险,更别说这可是噬心蛊。” 说着,那普露往里面又加了几种草药。 几个时辰中,沈鸢的眼神从未离开过萧野的脸,就那么盯着,一动不动。 只要萧野有一丝不对劲,沈鸢就会冲上前将人捞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清澈的水渐渐变得浑浊。 直到萧野嘴唇上的青紫渐渐褪去后,那普露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人将他带了出来。 “从今日算起,每三天一次,五次后我会更改治疗方式。” 留下一句话后,那普露便带着人和锅离开了。 沈鸢带着萧野回了卧室,让白衣卫将他身上擦干后,沈鸢亲自为他换上了衣服。 只不过在看到那原本洁白宽厚的肩膀,此时遍布疤痕时,沈鸢一时没忍住环抱住了萧野的腰身。 “对不起。” 纵使萧野看不到,却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儿一抽一抽的。 当他转过身,使沈鸢直视自己的时候,心里仿佛被撕裂一般的疼。 如沈鸢这般坚韧,聪慧的女人,这可是他第一次瞧见她哭。 “莫要哭了。” 萧野抬手拭去沈鸢眼角的泪珠,刚想抱住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四肢还是无力。 挣扎了片刻,萧野最后还是放弃了。 第208章 难得的清闲 这一夜,沈鸢挨着萧野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在身旁,萧野难得一夜没睡。 等沈鸢睁开眼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一张无奈而又憔悴的脸。 “你这是怎么了?” 沈鸢连忙起身,将萧野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 最后直到她的视线落在了某处,抿了抿唇。 之前萧野还是俘虏的时候她确实会挑衅,但那都是为了羞辱他。 可此时此景,她一时倒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无妨,我想你应该有事情想和南疆王谈,我休息片刻就好。” 萧野倒是一反往常的扯过了被子,转过了身,一副不希望沈鸢碰他的样子。 沈鸢叹了口气,起身干脆利索地换好了衣服。 等她从萧野的屋子里出来时,门口的白衣卫下意识看了她一眼。 “保护好他,若是有任何事立刻找孤汇报。” 沈鸢说完,抬起脚朝着南疆王的会客厅走去。 会客厅中,南疆王好似早早地就知道了沈鸢的心思,手边上放着刚刚泡好的茶水。 “本王就知道陛下会来的。” 南疆王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一抬手便有婢女拿着茶水点心放在了沈鸢的面前。 下意识的,沈鸢没有举动。 南疆王似是想到了什么,主动先吃了一口后,沈鸢这才动手。 “你为何会知道孤今早要来找你。” 用过糕点后,沈鸢擦了擦嘴角的碎末。 南疆王指了指门口那片栽种的草药。 “陛下进府前,对这些草药倒是伤心得很。” 南疆王自然也十分清楚,每年从南疆出去的草药数不胜数。 尤其对于煊国这样温度较低不适宜种植草药的国家尤其重要。 所以南疆王想,沈鸢一定会来找自己。 对于南疆王的自信,沈鸢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否定。 “煊国每年都有一半的草药是从南疆运送过来的。孤想着若是能在南疆与煊国交界处建立一个交易点,并且由专人负责,这样会大大减少商户自己的车队来进货,减少运输的费用。” 有了专门的人负责,将所有需要购进的草药每年分次数统一送到京城,这样会大大减少来回路上浪费的资源。 “自然,煊国所产的丝绸,瓷器,孤也会派专人,只要是南疆需要的,可以以比较合适的价格卖给你们。” 如此一来,双方都有各自的好处,谁也不会吃亏,还可以解决现在的烦恼。 南疆王点了点头,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办法。 “这件事本王还需要和他人商议一番,反正陛下还需住许久,等有消息了本王会来找陛下的。” 南疆王起身,朝着沈鸢拱了拱手后便转身离开了。 “陛下为何不现在就让南疆王敲定此事?” 柳儿有些疑惑,这种事情不是越早敲定越好吗? 沈鸢摇了摇头,她知道南疆王在犹豫什么,若是那普露失败的话怕是会牵连整个南疆。 还不如等事情结束,到时候尘埃落定了,他心中也踏实。 “你去让人套个马车,昨日那普露说有一处湖水风景不错,孤带萧野出去散散心。” 换上一身南疆服饰,沈鸢带着萧野去了那普露说的那个梦还湖。 湛蓝的湖水,时不时飞过的燕儿,一切风景美如画。 萧野被人用轿子抬到了湖边,呼吸着难得的新鲜空气。 “如何,这处地方可还好?” 沈鸢望着萧野,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她是真的怕,怕自己会失去眼前这个一心为她的人。 “风景虽好,却不如美人如画。” 经过第一次的药浴,萧野已经有了些精神。 沈鸢无奈地笑了笑,用手指指着萧野的额头,“你啊,竟然还有心思说笑。” 说着,沈鸢一甩衣摆,直接在萧野身旁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岁月静好,若是忽视萧野中蛊毒的这件事,萧野真的想就这么一直和沈鸢在这里度过余生。 一生一世一双人,一个孩子,一个家,足矣。 可是.... 萧野转过头看向一旁闭着眼睛感受周围的沈鸢,眼里划过一丝落寞。 想必她是不会为了自己而放弃雄图大业。 “咳咳!” 一阵风吹过,萧野不禁咳了几声。 沈鸢连忙起身,将披风穿在了萧野的身上。 “这湖边的风比较凉,你身子还未好,是我考虑不周了。” 难得的,沈鸢对萧野放下了孤的称号。 萧野摇了摇头,“无妨。” 虽说湖边比较凉,但这如梦如幻的风景,倒是让人沉浸其中。 柳儿将沈鸢的鱼竿拿了出来,还让白衣卫支了一个小棚子,用来给萧野防风。 “陛下,臣听说这湖的湖水是从天山上流下的泉水聚集而成,里面的鱼儿肥而不腻,口感十分清甜。” 在江南许久,沈鸢倒是也喜欢上了钓鱼这件事。 如今难得有闲工夫,沈鸢摆了摆手,让柳儿也给萧野支了一个杆子。 “咱俩比一比,今日输的可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愿望。” 沈鸢难得露出自己小女儿家的脾气,挽起双手的袖子,动作干脆利落地挂上了鱼饵。 “啪!” 随着鱼饵落入湖水,溅起一圈圈涟漪。 萧野想要拿起鱼竿,但手指微颤却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一旁的闻风见状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萧野抬手制止。 “你帮我扔吧。” 萧野低声道。 闻风得了令,只好点点头,抬手将鱼饵扔了出去。 那普露带着人悄悄地跟在了沈鸢一干人后,她没想到沈鸢竟然会亲自动手挂鱼饵钓鱼。 看来,这位陛下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娇生惯养。 “萧野!我钓上来了,钓上来了!”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沈鸢手上的鱼竿微微颤抖,随着她手腕一个用力,一条肥硕的草鱼被钓了上来。 沈鸢也不愧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脸上的笑容明媚如花,一时之间倒是让萧野失了神志。 一旁的柳儿连忙拿起抄网,将鱼儿网了上来,一旁的白衣卫也十分识趣地鼓掌。 沈鸢向着萧野挑了挑下巴,一副挑衅的样子。 “不愧是女帝陛下,佩服佩服!” 第209章 半月结束 萧野倒是也陪着沈鸢胡闹,一脸的宠溺。 一直到天色渐晚,沈鸢瞧着温度渐渐凉了下来,生怕会影响到萧野的身子,便叫人收了东西。 回到南疆王府后,沈鸢将今日所获的鱼儿都交给了下人。 “我记得你喜欢吃鱼,那今天晚上咱们就吃全鱼宴。” 沈鸢说着,一旁的柳儿连忙上前,用一顶斗篷束缚住了她的行动。 要是她再不阻止这位祖宗,让她进了厨房.... 柳儿想想就头疼。 要知道沈鸢之前做饭的时候,可是差点将皇宫都烧了。 从那之后北燕王就再不许她进厨房了。 那普露和南疆王也闻讯赶了过来,当他们看到桌子上已经做好的全鱼宴,嘴角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父王,这可是梦还湖的鱼!” 那普露忍着笑,强调了这鱼的来路。 南疆王一听,拍腿大笑了起来。 沈鸢看着这父女俩一脸的茫然。 不过今日她和萧野一共掉了十余条,多两个人也是够吃的。 “陛下可真是好眼力,这梦还湖的鱼可是精心养了许久,吃的可都是南疆最好的草药,甚是补身。” 说着话,南疆王丝毫不客气坐在了萧野旁边。 而那普露自然是跟着沈鸢坐在一起。 这一顿全鱼宴沈鸢吃得十分高兴,萧野也因此多食了一些。 原本他还担心这些鱼会与他用的药性相冲。 不过那普露都发话了,自然是没有关系的。 一顿饭吃下来,几人之间的关系也好了不少。 就在沈鸢要离开的时候,那普露连忙叫住了她,将人拉扯到了一旁说悄悄话去了。 “陛下明日可要小心,这些鱼是祭司养的,养了五六年了都。如今你将湖里的吃去了大半,怕是他明日会来找您算账的。” 在南疆,南疆王之后,地位最高的便是南疆的祭司。 南疆祭司倒是有些真功夫在身上的。 前些年南疆大旱,就是这位祭司出面,做了一场法事后,南疆便一直风调雨顺。 “孤知晓了。” 沈鸢尴尬地咳了咳,她也不是故意的。 不过那普露今日引诱她去,怕是也有让她抓鱼的嫌疑。 等所有人都睡下了,梦还湖边便是另一番的风景。 白衣卫手里拿着麻袋子,噼里啪啦地将买来的鱼放到了湖里。 第二日,当南疆祭司看到梦还湖中那多出的锦鲤,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早早的,沈鸢还没睡醒就听到了门外一阵吵闹声。 “外面这是怎么了?” 沈鸢泪眼蒙眬地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南疆这草席是由几十种草药炮制而成,有助眠的功效。 睡起来倒是比在煊国睡得更香了。 “陛下,门外来了个人,脸上画着臣看不懂的油彩。不过臣听着好像是有什么湖什么鱼。” 听到这里,沈鸢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下子清醒了。 可是她不是让人将鱼放回去了吗。 等沈鸢到了大厅后就看见萧野坐在轮椅上,身后是闻风在推着他。 “吾王可要为吾做主啊!吾养了五六年的鱼,就这么被人偷了。这还不算什么,这帮贼人竟然还妄想以锦鲤糊弄啊!” 沈鸢的视线落在了跪在南疆王面前的人。 的确和柳儿描述得很像。 不过这鱼... 沈鸢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白衣卫,这些个家伙,竟然连个鱼的品种都分不出。 其实这也不怪白衣卫的人,他们都没仔细瞧,自然就以为是普通的锦鲤罢了。 南疆王听到沈鸢的脚步声,下意识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眼倒是让沈鸢有些心虚。 “咳咳,陛下怎么来了。” 南疆王的话将祭司的注意力瞬间放在了沈鸢的身上。 她瞳孔猛地一缩,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到了沈鸢的身边。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一旁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南疆王倒是格外的淡定。 反倒是萧野,刚想站起来,却因为腿脚无力差点摔倒。 “女身男命,你身上竟然有龙气,怪不得,怪不得。” 祭司嘴里嘟囔着,半晌后,只见他朝着沈鸢跪了下去,行了南疆最大的礼。 这下,就连那普露的眼里都冒出了几分不知名的情绪。 “吾王,吾还记得殿里有事,先行离开了。”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祭司逃也似的离开了南疆王府。 “南疆王,您的人倒是好礼貌,要是伤害到陛下该当何罪!” 萧野气得捂着嘴咳了起来。 他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保护沈鸢。 要是刚刚的人杀了沈鸢,他都没有办法阻止。 “陛下恕罪,不过祭司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若是陛下有什么疑惑可以去祭司大殿一问便知。” 南疆王对沈鸢拱了拱手,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有些事,他是该做出决定了。 转眼间,到了萧野最后一次泡药浴的日子。 这些天来,萧野经历了无数的折磨。 不过他的身体倒是感觉好了许多。 “今日最后一次,明日会有人带着你们来找我。” 那普露将最后一味药材放在锅里后,对着沈鸢道。 不知为何,沈鸢总觉得,那普露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同了。 随着温度一点点升高,萧野咬紧了牙关。 今日的疼痛倒是较比之前更胜之,为了不让沈鸢担心萧野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 等萧野被人抬出来时,肉眼可见身上青紫色的血管下去了不少。 “如何?” 换好衣服后,沈鸢十分紧张地上前,就怕萧野身子会受不住。 萧野笑了笑,在沈鸢的注视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走了几步。 虽然有些晃晃悠悠的,但是照比之前,已经好了不少了。 “不过蛊虫还在,我能感觉到它在我身体里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萧野动了动手,那普露用的药还真的有用,他之前肩膀上的伤好像也在渐渐恢复,手上也多些力气了。 沈鸢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后面半个月才是最难熬的。” 沈鸢一脸的愁容,她没忘记那普露告诉她的,后半个月萧野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直到蛊虫被驱除。 第210章 蛊毒解除 这一夜,对于沈鸢来说过得格外的快。 等那普露的人到时,沈鸢反倒是多了几分担心。 “放心吧,我没事的。” 萧野拍了拍沈鸢的手,二人一同跟着那普露的婢女朝着某处走去。 等沈鸢到时,眼底的惊讶丝毫掩饰不住。 没想到四季都温暖如春的南疆,竟然会有一处寒洞。 婢女行过礼后便离开了,这里是南疆的皇室重地,一般人是不允许进去的。 沈鸢扶着萧野缓缓朝着里面走。 穿过洁白无瑕的雪地,再往里便能看到那普露站在一处寒潭前,手中拿着什么。 “你们来了。” 那普露将手中的东西洒在了寒潭之中,顿时谭中的池水散发出冰冷刺骨的寒意。 沈鸢往前走去,却不承想看到那寒潭深不见底,纵使她有内力相互此时也觉得寒冷无比。 更别说是萧野了。 “你的意思萧野日后会一直在这寒潭中?” 沈鸢眉头皱了皱,她觉得这里实在是危险。 那普露点点头,为了治疗萧野,她连自己在煊国培养的宝贝可都用上了。 “只要他能挺过这半月寒潭之水,噬心蛊便能解。” 沈鸢犹豫了片刻,问道,“孤记得,你们之前说南疆最难解的就是这噬心蛊,可是如今看来解蛊并不算难才是。” 此话一出,那普露气得差点跳起来。 “前半月的确十分容易,可这疼痛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至于我们说的难处便是这最后半月的寒潭,要不是我在煊国培育出了天心蚕,你以为萧野能抵御住寒潭那冰冷刺骨的寒气吗!” 那普露说着,将之前一直随身带着的罐子打开,只见偌大的罐子里满是叶子,上面却只有一只小小的蚕。 只见那普露吹了声口哨,那白蚕好似能听懂似的,顺着瓶口爬到了那普露的掌心上。 萧野捂住了胸口,他身子较弱,这寒气已经让他不适了。 “你还要给他下蛊!” 沈鸢声调猛然升高,杀气瞬间四溢。 那普露被吓得后退了几步,但还是将手递到了萧野的面前。 “信与不信你自己做决定。” 萧野看了看沈鸢,见她对自己摇头,嘴巴张了张比了几个口型后,毫不犹豫将那普露手上的白蚕放在了身上。 白蚕顺着萧野的鼻子爬了进去。 “这天心蚕可以护住你的心脉,可以让你在这寒潭之中保住性命。” 话音落下,那普露转过身看向一旁脸色阴沉的沈鸢,“那我该离开了,这里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那他怎么办,要是出了意外又该如何!” 沈鸢实在放心不下想要留下。 可那普露却拽着她的手,朝外面走去,“你若是不想活了大可以留下,到时候他好了你死,我倒也看得乐呵。” 其实在寒洞中,早有人守着。 在南疆之中有这样一群人,常年在寒洞之中生存,身体早就适应了寒洞的寒气。 而这种人数量较少,除了南疆皇室外也没有人知晓。 自然,那普露也不会告诉沈鸢。 她看着沈鸢着急害怕,心里高兴得很。 谁让这家伙平时看起来高傲得很,让人很是不顺眼。 出了寒洞,那石门自然而然地落下,想要打开只有等半月以后。 沈鸢一把甩开了那普露,就那么坐在了门口。 “我才不管你呢!” 那普露瞧着沈鸢较劲的样子,气得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 一晃半月过去,沈鸢等在门口也有十余日了。 除了中间煊国来人沈鸢离开了一次,其他时间都守在门外。 “陛下,您已经许久没有睡好了,今日萧公子就会出来,您不如先去休息一下吧。” 柳儿一脸心疼地看着沈鸢,她家陛下何时遭过这样的罪。 沈鸢摇了摇头,眼神一直盯着石门。 与此同时,左梁皇宫中,迟桑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人儿,笑得格外开心。 “美人如画,你看看你以一身鲜血作画,真是美!” 就在话音落下时,那女子也应声倒地。 一旁的小厮颤颤巍巍的,他家殿下最近几日这脾气真是越发的刁钻了。 至于迟桑,则是饶有兴致地盯着窗外。 今日便是一月之期,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看沈鸢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样子。 可就在这时,迟桑手旁的瓷罐子里却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 闻声,迟桑连忙打开了盖子。 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一只已经翻了肚皮的虫子。 迟桑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怎么可能!” 顿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鞋子也顾不得穿,急匆匆地朝着朝天殿跑去。 原本与官员议事的左梁王,在看到疯疯癫癫跑进来的迟桑时,摆了摆手,让众臣退了下去。 等人都走后,迟桑咬着牙根,愤恨道,“南疆那群贱奴,竟然帮着萧野解了蛊毒!” 这噬心蛊就是他当初在南疆所得,自然也只有南疆之人才能解开。 左梁王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叹了口气,让人递来了鞋子给迟桑。 “父皇,儿臣要踏平南疆!踏平他们!” 迟桑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瓷罐子。 “啪!” 那瓷罐承受不住迟桑的怒火,顿时变得四分五裂。 左梁王叹了口气,但他也觉得现在对南疆下手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而此时的萧野从寒潭之中爬了出来,手掌上的虫子和迟桑那只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体形小了一些。 还有之前的天心蚕,此时也从萧野的鼻腔内爬了出来。 一旁负责伺候的人见状连忙上前用罐子将天心蚕收了起来。 “恭喜,你直接离开便可。” 话音落下,那人带着罐子转身离开,没有多一句话。 萧野换了身衣服,整理好容发后,这才朝着外面走去。 门口的沈鸢已经眼巴巴盼了一整日,眼瞧着天都快黑了人还没出来,她有些着急。 要不是柳儿拦着,怕是沈鸢早就冲上前毁了那石门。 那普露也卡着时间出现在沈鸢的面前,石门也缓缓升起。 当沈鸢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后,眼眶一红,径直朝着那人扑了过去。 第211章 回程 萧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扑了个满怀。 不过感受到怀中那温热的气息,萧野笑了笑,那被寒潭浸凉的心顿时又变得温暖了起来。 “我已经没事了。” 萧野摸了摸沈鸢柔顺的头发,声音温柔无比。 谁也不知道这些天他经历了什么,但总归结果是好的。 那普露也急匆匆走了过来,上下左右仔细扫视了萧野一圈后,眉头皱得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你的东西在里面的人手里,他拿走了。” 话音落下,不等萧野再说什么,那普露的身影如同鬼影一般瞬间消失了。 不过最重要的人在自己面前,萧野断没有管其他事情的道理。 柳儿见状,微微行礼,她倒是还没失了理智。 “陛下,这里寒凉,咱们还是回院子里再说吧。” 柳儿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沈鸢,不怕其他的,就怕隔墙有耳。 于是沈鸢带着萧野回了院子。 屋子里,柳儿一等人都被沈鸢赶了出去,在门外守着。 而她和萧野则是在屋子里。 沈鸢怕萧野受伤不肯说,也不等他说些什么,直接将人的上衣扒了下来。 “!” 不过当沈鸢看到萧野后背时,眼里是止不住的惊讶。 只见那满身的伤痕已经消失了,恢复到之前那洁白无瑕的样子。 萧野笑了一声,抬手将人拉到了怀中,用下巴靠在了沈鸢的肩膀上。 “天心蚕本就有修复伤痕的功效,再加上寒潭水的催发,这伤疤算是全消失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鸢的耳旁,使其红了脸颊。 她不是没感觉到萧野身上的变化,不过这事伤身,还得等等才是。 “既然都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沈鸢趁着萧野不注意,连忙起身躲开了。 一时之间怀中变冷,萧野眼底划过一丝落寞。 可他也知道现在还没到时机。 穿好衣服后,萧野沏了一壶热茶。 这茶叶是南疆独有的药茶,可以暖身活血,对体质寒凉之人大有好处。 所有的东西也都是那普露提前准备好的,就是为了防止萧野落下什么后遗症到时候沈鸢找她算账。 二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片刻后,萧野缓缓开口,“如今蛊毒已经驱除,想必迟桑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沈鸢认可点点头,拿着茶杯的手指渐渐收紧。 “要有机会,我定会让他为所作所为千百倍奉还。” 又在南疆王府上住了几日,到了离开那日,沈鸢被南疆王单独叫了过去。 只不过当沈鸢到的时候,却发现大厅中不仅有南疆王,那普露和祭司也在。 而他们三人神情严肃,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一般。 沈鸢旁若无人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一时也不着急开口。 “本王知道今日所说之话陛下会有疑心,但本王也不得不说了。” 南疆王说着,起身,带着那普露和祭司走到了沈鸢的面前,跪了下来。 这一举措让沈鸢倒是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 沈鸢放下了手中的茶水,淡紫色的蜀绣团龙衫子上也洒了些许。 南疆王没有说话,而是做出了那天和祭司一模一样的礼数。 半晌后他才缓缓抬头,“陛下应当知道,祭司所算从未错过。而那日,祭司回去后算了一卦,日后您一定会统一天下,成为史上唯一女帝。而南疆不日将有大祸临头。” 对于南疆王说的话,沈鸢倒是有几分相信。 毕竟他们帮萧野解除了蛊虫,迟桑是不会轻易放过南疆的。 “既然如此,我南疆愿意为煊国附属,还望陛下能够护佑我南疆百姓!” 为了南疆数百万人口生的希望,南疆王能做出如此决定,一定是下了决心。 沈鸢也没想到,自己还未做什么,南疆就自愿臣服。 这和之前北燕攻打南疆可不一样,沈鸢这可是不费一丝力气。 自然,这事有好也有坏,要是南疆王临时变卦,沈鸢很容易被背刺。 “本王可以带着女儿住到皇城,以求陛下宽心。祭司也将会为陛下所用。” 听到南疆王的话,沈鸢的手有规律地敲着桌子,而这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在了南疆王的心上。 如今的南疆如果得不到沈鸢的庇护,怕是逃不过此劫。 “既然南疆王都亲自开口了,孤不成人之美也说不过去。” 半晌后,就在南疆王以为一切都要完了的时候,沈鸢起身,将几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对于祭司,沈鸢还是较为敬重的。 “你们帮萧野驱除了蛊虫,纵使你们不想投靠煊国,孤也不会放任你们不管的。” 回到院子里,柳儿早早地就收拾好了行李,门外的马车也准备待发。 萧野坐在马车里,如沐春风,整个人仿若新生。 柳儿上前掀开了帘子,沈鸢走了进去在萧野的身旁坐了下来。 经此一事,她已经认定了萧野就是此生唯一之人。 “回去后怕是萧明会闹上几天,不过想必他也不会阻止。” 到底是关乎两国的事情,沈鸢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的。 就在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迟桑带着军队抵达了南疆与左梁交界之处。 “将军,看来陛下说得没错,这左梁小人的确来了。” 傲羽身后的士兵一脸的势在必行。 沈鸢走的前几天就联系了人,让他们带着军队过来。 “全军戒备!” 双方很快交战在一起,战事十分焦灼。 好在傲羽机智,找了一处地势险峻之处,设计让左梁的军队掉在了河中。 而南疆的河里,养着无数的鳄鱼。 当人掉入的瞬间,河水翻涌,尸身遍地。 左梁被打得措手不及,几乎全军覆没。 迟桑见势不妙立即下令撤回,可已经来不及了。 最终,左梁五万军队全军覆灭,而迟桑折了一条腿狼狈逃窜。 几日之后,三国联军攻打左梁。 原本就士气大伤的左梁很快不敌,城门被破。 左梁皇室皆成了阶下囚,沈鸢则是提早发了话,凡是投降的百姓和士兵一律不许伤。 自此左梁灭国,被煊国吞并,天下以煊国和南羌分为两势。 第212章 左梁王之死 煊国皇宫地下室,鞭子打在身体上的噼啪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沈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 而她的面前,迟桑和左梁王分别被绑在两个架子上,身上满是被鞭子抽过的痕迹。 “这鞭子可是当时孤亲自研发的,足有九千根倒刺,每打一次都会从你们身上扯下大块的皮肤,还不伤其要害。” 沈鸢的眸子里跳动着兴奋的火焰,她有许久都做过这种事情了。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好玩的都在这里,迟桑,孤会一点点的让你崩溃。” 话音落下,沈鸢摆了摆手,便有几人将迟桑从架子上放了下来,平躺着在一个木板做成的椅子上。 以白布蒙面,正上方是一个漏斗状的壶。 一滴,两滴,三滴,直到白布被浸湿,迟桑一点点的被夺取呼吸的空气。 这个刑罚折磨的是囚徒的神志。 有甚者,在此刑罚之下变得疯癫。 哀嚎声在地牢中响起,迟桑何曾经历过如此刑罚。 而一旁的左梁王,偏过头,似是不愿意看到如此残忍的一幕。 “哦,孤差点将你忘了!” 沈鸢起身,一旁的人便递上了一个不过指头大小的小刀。 此乃剔骨刀,是沈鸢专门让匠人制作,别看它体形小,但是削铁如泥,眨眼间便能片下薄薄的一层肉。 “上一个受此刑的人左梁王可猜一猜,下场如何。” 手起刀落,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便落在了盘子里。 左梁王疼得脸色发白,此时的他无比地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招惹这个煞星。 或许他们都忘了,曾经的沈鸢是怎样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 刀的影子在墙上一下又一下地抬起落下,左梁王疼得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咽气了。 一旁的狱卒识趣地上了手帕。 沈鸢擦干净了脸上的血,却灭不掉她心中的火焰。 这些还不够!还不够! 有一个声音在沈鸢的脑海里响起,非要她将左梁王碎尸万段才肯善罢甘休。 “陛下,萧公子来了。” 就在沈鸢拿起一旁的白刃,朝着左梁王走去,手中的刀即将落下的时候,门外士兵传报。 沈鸢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此时的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duang!” 手中的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让他去正殿等孤,孤去换一身衣裳。” 她怎么能让萧野看到自己这幅恐怖的面孔? 沈鸢逃也似得回了自己的寝殿,刚一进门就叫了柳儿梳洗换衣。 半晌后,直到萧明坐得不耐烦了,沈鸢才款款而来。 她换了一身五爪金龙蜀绣衫,这正是皇帝才能穿的衣裳。 “好久不见陛下。” 萧野站起身,朝着沈鸢行礼。 经此前一事,萧野倒是更多了几分羸弱感。 萧明倒是十分不情愿,却也被萧野按着头行了礼。 “不用多礼,孤听说你来了就着急赶过来了。” 沈鸢亲自走上前,将萧野扶起,眼里满是思念。 平复左梁这段时间,沈鸢忙得不可开交,自然也没有时间去探望萧野。 再加上两国百姓好不容易开始接受彼此,沈鸢不愿让自己的事情影响他们。 简单将来意讲明后,萧野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沈鸢一直都想找到的左梁的皇后凤印。 南疆的那块早早的沈鸢就从南疆王手上拿了过来。 在几人的见证下,沈鸢将四块凤印合在了一起,印在纸上。 凤印上的纹路合成了一幅完整的地图。 而在其中,有一处被特殊标记了出来。 这片地方是众人从未踏足过的。 “好像...这地图上的位置孤倒是有些眼熟。” 沈鸢思来想去,总觉得这地方眼熟得很,却又不知道在哪见过。 一旁的萧氏二人自然也不知这是何地方。 沈鸢将地图谨慎的收了起来,她不知道这图纸上到底示意如何,以其能够刻在四国的凤印上的重要程度,可见这背后的真相也十分重要。 “过两日便是七夕,我想问陛下,可否定下婚期了?” 萧野眼里含着笑意,看向了沈鸢。 此话一出,沈鸢原本在那地图上的心思一下子收了起来,眼神落在了萧野的身上。 他能说出此话就代表已经说服萧明了。 “以君所愿,何时为好?” 沈鸢紧张得手指都在颤抖,这是她第一次成亲。 没有母亲的嘱托,没有家人送嫁,可这一切都无所谓。 毕竟萧野是入赘到煊国的。 “以南羌为嫁妆,自然是越快越好。” 萧野笑着,反倒是一旁的萧明翻了翻白眼。 兄长这几日不分昼夜地跟在他身边,什么话也不说,就可怜兮兮地站着。 谁受得了啊! 没了功夫的萧野头脑倒还是没变,便由萧明带军,他负责处理国事。 不过日后他与沈鸢成亲,南羌自然会与煊国合并,到时候天下统一自然是沈鸢主外,他主内。 “那便让祭司挑一个良辰吉日。” 沈鸢脸上也难得出现了笑意。 跟在她身后的柳儿捂着嘴,身体一抽一抽的,笑得欢快。 夜深,萧明早早地就离开了皇宫。 而萧野表面上是离开了,可是等宫门下了钥,悄无声息地翻进了沈鸢的宫里。 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 等他到的时候,沈鸢换上了寝衣,面前还放着几盘菜肴和美酒,似是一早就在等着。 “没了工夫还能翻墙进来,看来萧公子的身手不错?” 沈鸢弯着眼睛,笑得格外开心。 反倒是萧野一身的狼狈。 之前他想要翻墙进沈鸢宫里,那就是一踮脚的事。 如今还得借着墙头的红砖,翻下来的时候还摔了一下。 此时的他身上满是灰尘。 “好了,柳儿你去带萧公子换一身衣服。” 昏暗的欢迎,加上若隐若现的烛影,沈鸢的侧脸在烛光的照映下显得十分柔和。 等萧野换好衣服回来的时候,沈鸢已经拄着胳膊睡了过去。 “陛...” 柳儿刚想将沈鸢叫醒,却被萧野抬起手制止。 萧野轻手轻脚地走到沈鸢的身边,将人拦腰抱起,放到了床上。 第213章 韩氏女 晨间,鸟鸣声响起,沈鸢缓缓睁开了眼睛,身旁还残留着余温,可见人是刚走的。 昨夜萧野怕打扰了沈鸢休息,便抱着她睡了一整夜。 “柳儿,今日孤想上街去瞧一瞧。” 梳洗时,沈鸢突然想到,在北燕倒是有一传统,女子出嫁皆需长辈帮忙缝制嫁衣。 可如今有资格能帮她缝制嫁衣的长辈已经不在,倒是需要自己去买一些回来缝制。 “陛下若是想,大可以让尚宫局的人去做婚服。” 柳儿用着金丝楠木梳,轻轻地带过沈鸢的秀发。 沈鸢也不过才二十年岁,鬓角就已经长出些许的白发。 下意识的,柳儿想帮沈鸢将白头发藏起来。 沈鸢倒是格外的坚持,“这不一样。” 尚宫局做的婚服自然精致绝美,可那到底不是自己缝制的,少了许多心意在其中。 更何况这两年,煊国国库内大多数值钱的物件都被换成了银子,进贡的布匹更是所剩无几。 如今沈鸢肯自己去购买布匹缝制婚服,倒真是对这件事上了心。 见沈鸢坚持,柳儿也不好多说什么。 下了朝后,沈鸢拉着柳儿换了身常服,便上街了。 和以往北燕王在时不同,此时的大街上更加繁华。 商户们也一改往常的谨慎小心,变得开朗了起来,在街边吆喝着。 如今京城中最大的布商名也是黄家名下的京造轩,向来皇宫内进贡的布匹都要先经手京造轩。 掌柜的见到沈鸢刚想拱手行礼,却被沈鸢制止。 “如今在外称我小姐便是。” 掌柜的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沈鸢直接带到了京造轩的第三层。 只见精致的房间里摆满了布匹,琳琅满目的布匹展示在柜子上。 沈鸢一件件地看过,倒是没有十分合眼缘的。 直到她不经意间扫视到了角落里那大红色的布匹,颜色极正。 “这是今年新上的蚕丝布,穿在身上十分柔滑舒适。” 沈鸢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它吧。” 拿上布匹,沈鸢刚出门,一道身影就将其撞倒在地。 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眼神里带着几分惶恐,身后还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 “嘿嘿,没处可逃了吧?小娘们,妈妈让你接客是抬举你,竟然还敢跑。” 眼瞧着女子被那大汉揪着头发就要带走,沈鸢给了柳儿一个眼神。 “站住。” 柳儿出声呵斥,随后走到了那大汉的面前,从怀里拿出了一袋子银子。 “这是我们主子给的,你们拿上钱赶紧走。” 那几个人瞧着沈鸢衣衫精致,来头不小的样子,也不敢多做纠缠,扔下女子拿起钱兜就走了。 女子浑身颤抖,看起来是吓得不轻。 但是她清楚知道,是沈鸢让人救了她。 “多谢小姐出手搭救,多谢小姐。” 女子行的是南羌的礼数,沈鸢一眼便瞧了出来。 正好自己最近要缝制婚服,留着此人在身边也可询问些有关于南羌的习俗。 不用沈鸢多说,柳儿便看出了她的意思,直接做主将人留了下来。 回到宫里沈鸢让人带女子下去梳洗了一番,再出现时,女子已然换了一种面貌。 “陛下...” 女子朝着沈鸢行了跪拜大礼,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出手救自己于水火的人竟然是煊国的女帝。 沈鸢用手撑着下巴,她总觉得女子有些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陛下面前尔等需先告知自己的姓名,此为礼数。” “小女子名叫韩怡然,是南羌韩家之女。” 南羌韩家? 沈鸢一时之间倒是起了兴趣。 她记得南羌韩家家主当初可是抵抗北燕军队的元帅。 后被何老将军斩于马下,在南羌灭国之时,韩家所有人皆浴血奋战,就连女子都奋起抵抗,直到全族覆灭。 没想到今日竟然能遇到韩家的遗孤。 柳儿似是也没想到此女子来路竟然这般不俗,眼神落在沈鸢的身上,生怕她生气。 “哦?既然是韩家之人,便先留在孤宫中。等过些时日你家太子自然会来。” 沈鸢起身离开,她倒是没多想,此时的她只想着如何缝制婚服。 几日后,萧野再次入宫。 沈鸢得知消息的时候正专心致志地缝制婚服中。 “嘶!” 看着自己冒出血珠的手指,沈鸢眉头一皱。 这些天她的手指头上扎了无数的血洞。 “陛下,萧公子进宫了。” 柳儿连忙上前,帮沈鸢包扎好了手指。 沈鸢点点头,手脚利索地将绣布收了起来,以防止萧野发现。 就在沈鸢站在门口等着萧野的时候,一个身影径直朝着萧野面前扑去,丝毫不介意男女之别。 “!” 沈鸢攥紧了手指,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瞬间裂开,渗出丝丝鲜血。 “陛下!” 柳儿惊呼出声,想要说些什么,可当她触及沈鸢那冰冷无比的眼神的时候,却又什么都不敢说了。 萧野也没想到,会突然有人冲出来。 原本他是想直接将人推开,可当看到那人的面孔时,手上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然然?” 韩将军是他幼时的师父,他与韩怡然自然是青梅竹马的感情。 原本以为韩家都已经死光,没想到竟然今日还能在煊国皇宫内见到。 此时的萧野心思都在韩怡然的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沈鸢渐渐冷下来的眼神。 “回去吧。” 沈鸢声音里带了些许的失望,原本她以为萧野会以她为第一位。 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个笑话罢了。 “殿下,殿下。” 一旁的闻风倒是注意到了沈鸢的眼神,在一旁提醒着萧野。 过了许久萧野才回过神,却只看到沈鸢留下的一个背影。 “没事,鸢儿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计较。如今能看到韩妹妹,先安顿好她再说。” 对于自己恩师留下来的唯一血脉,萧野十分重视。 先是在京城中帮韩怡然找了酒馆留宿,又买了几个奴婢送到了她身边。 “这几日你先在煊国住着,等过两日我回南羌自然会带上你。” 就在萧野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韩怡然却起身抱住了他的腰身。 第214章 起了隔阂 “萧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杀了那煊国女帝!她可是南羌灭国的罪魁祸首啊!” 此时的韩怡然丝毫不记沈鸢对她的救命之恩,眼底满是恨意。 若非她一开始不知,不然定要杀了那女魔头才足以泄愤。 “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鸢儿她是个好人。” 一时之间,萧野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可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一个是恩师之女,一时之间萧野也左右为难。 当天夜里,沈鸢坐在窗前,看着面前已经绣了一半的婚服。 母后说过,女子只会为心爱的男子缝制婚服。 现在呢?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笑话,从未被人毫不犹豫地选择过。 靠在窗边,沈鸢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只感觉到头疼欲裂。 沈鸢病了,难得病得那么严重。 当萧野知道消息后,急匆匆进宫时,却被柳儿拦着不许见。 “为何?此时你家陛下需要我。” 萧野咬着牙,话语中带有一丝怒气。 柳儿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下方的人,冷笑一声,“殿下的好意臣心领了,可是昨日宫内,与其他女子卿卿我我的人可不正是殿下吗?” 萧野又怎会听不出那话语中的嘲讽意味。 但昨日他也没有多想,原以为这并不是件大事。 “我家陛下绝不忍受二女共侍一夫,殿下还请回吧” 话音落下,柳儿毫不犹豫转身回了殿内。 “砰!” 随着她背影消失,大殿的门也随之关上。 闻风有些担忧地看着萧野,原以为是苦尽甘来,没想到竟然还有此事。 萧野也是个倔脾气,见沈鸢不理自己,便转身离开了。 殿内,沈鸢的脸色苍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整个人虚弱无比。 “陛下,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将萧野赶走了。” 柳儿跪在床前,接过宫女手中拿着帕子为沈鸢擦拭身体降温。 今早还好她发现得早,不然沈鸢光是高烧就都给烧傻了。 “嗯。” 沈鸢点点头,却不再多说一个字,现在她需要的是好好休养。 这一来一回的,沈鸢和萧野原本定下的婚期就耽搁了。 等沈鸢身体好转,俨然已经到寒冬腊月了。 三个月来,沈鸢闭门不出,朝堂之上的奏折都是直接送到她的寝殿,由柳儿念给她后批阅。 在这其中,萧野也不是没有来过,可是每次都被柳儿挡在门外一步都不许踏入。 再后来,萧野来的次数渐渐也少了。 年前,宫里需要宴请各国的掌权者,沈鸢的病才好,也勉强打起了精神。 “陛下若是不愿,自然可以将此事往后推。” 沈鸢坐在铜镜前,柳儿站在她身后,一双巧手很快就挽好了发髻。 为了不显脸色苍白,沈鸢难得多上了些脂粉。 “无碍,毕竟是三国的大事,孤不出现也不太好。” 看了眼窗外的雪景,沈鸢心底一片寒凉,对萧野的感情也淡了许多。 夜里,三国掌权者以及高位官员齐聚在议事殿内,看着眼前歌舞升平。 出人意料的是,萧野此次竟然还带上了韩怡然,也不知是想给沈鸢添堵。 “南羌殿下好本事,陛下张罗的宴席竟然还带了别的女子赴宴,难不成是不将我家陛下放在眼里吗!” 柳儿见不得沈鸢被羞辱,出声对着萧野呵斥道。 萧明看着萧野和沈鸢之间的交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人人都说这煊国女帝以明理治理天下,可是谁人又知,当初的女帝手段残忍足足屠尽了我满门族人!” 还不等萧野说话,韩怡然便站起身,悲愤道。 听到韩怡然的话,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谁人不知沈鸢的手段,可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煊国和南羌分庭而治,马上也都成为一家子了。 也不知道现在南羌的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羌的众臣也纷纷看向自家殿下,想要从中看出什么端倪,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韩小姐此话莫不是在责怪陛下?你是什么身份敢如此说话!” 柳儿出声呵斥,处处维护沈鸢。 “韩小姐是本殿恩师之女,自然也是南羌的贵人。” 萧明不急不缓地道。 自然,韩怡然的父亲也是他的老师。 沈鸢倒是没将这二人放在眼里,反而看向了萧野。 其他人什么态度她一点都不在乎,令她在乎的唯有一人而已。 “柳儿是孤的近身女官,正三品的官位,不知韩小姐又是多大的官敢对孤和孤的女官出言不逊?” 沈鸢手中把玩着酒杯,一副玩味地看着韩怡然。 谁能想到当初她救回来的人竟然对她怀有如此大的敌意。 还害得她与萧野的婚期延迟。 韩怡然自然不是无脑之人,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一旁的萧野,希望他能够替自己说一句话。 不过萧野的眼里只有沈鸢,纵使当时将韩怡然带回,也只不过为了偿还当初恩师的教导之恩。 “陛下说得对,怡然,给陛下道歉。” 萧野的话十分坚决,丝毫不给韩怡然反驳的机会。 可是韩怡然哪能受这等委屈,跺跺脚直接跑开了。 看着韩怡然如此,萧野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着沈鸢拱了拱手,“还望陛下莫怪,回去后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她。” 沈鸢没有说话,亦是没给萧野一个眼神。 宴会结束,沈鸢浑身的力气也被卸了下来,那种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 “鸢儿。” 萧野赶来时,看到的就是沈鸢差点摔倒的画面。 可当他想要扶起沈鸢的时候,却被她一把推开。 “男女授受不亲,殿下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沈鸢眼前发黑,可心中的倔强不允许她向眼前的男人低头。 还好柳儿赶来的及时,扶住了沈鸢才不至于让她摔倒。 萧野见沈鸢如此坚决,心里也难免失落。 “为何你我会变成今日这般?” 他百思不得其解,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从韩怡然出现开始的。 可是他只是将韩怡然当成妹妹一般对待。 “萧野,你竟然不知?哈哈!你竟然不知?” 沈鸢大笑了起来,脸色也越发地苍白。 第215章 偶然之间 “你疯了?” 还不等萧野的话说完,沈鸢便晕了过去。 这下也顾不上其他,萧野直接将人抱起回到了南厢房。 “快去叫太医,陛下晕倒了。” 柳儿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工作,而她则是一刻也未离开过沈鸢的身边,生怕萧野会对沈鸢做些什么。 这一切都被藏在南厢房后的韩怡然看在了眼里。 细长的指甲死死地扣在墙上,直到出现了血痕。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分怎么就比不上萧野和沈鸢这两年了。 说白了,沈鸢是南羌的仇人,为何南羌的百姓都愿意接受她? 不行! 韩怡然咬了咬下唇。 打小母亲就告诉她,她日后是要进宫当皇后的,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她的道。 沈鸢也不行! 想到这里,韩怡然便转身离开了。 月黑风高,韩怡然不熟悉宫内的路,不过片刻便迷了路。 走着走着,周围的路越发的荒凉,韩怡然搓了搓胳膊。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这般凄凉?” 说着话,韩怡然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她整个人连滚带爬地摔了下去。 等韩怡然再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让她下意识叫出了声。 只见一个男人被绑在了墙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嘴巴更是被划开一个大口子一直连到了脸颊。 “又来折磨我了?哼,今日你又找了什么花样?” 迟桑的眼睛被沈鸢下毒弄瞎了,此时的他只能靠着声音来辨别周围是否有人。 原本这地牢是一直有人把守的,但今日皇宫盛宴,禁卫军不够便将所有的侍卫都调到了议事殿。 这才让韩怡然有了机会进入。 “你是?左梁的太子迟桑?” 韩怡然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走上前,用手扒开了迟桑脸上的头发。 听到陌生的声音,迟桑偏了偏头,看来沈鸢这是出了什么事,这才让他人进了这地牢。 在确认了眼前之人的身份,韩怡然心中有一计谋戛然而生。 想必这迟桑一定恨死了沈鸢,若是她能将人带出去,那迟桑必定会用尽所有去报复沈鸢。 “我是南羌韩家之女,韩怡然,我可以救你出去。” 此时韩怡然脸上的恐惧已然完全消失,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里满是算计。 迟桑抬了抬头,却什么也看不见,折腾了半天这才放弃。 “谁不知道现在南羌和煊国是邻里,沈鸢又即将和萧野成亲,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 迟桑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既然韩怡然敢开口,便是有所图谋。 韩怡然笑了笑,摸了摸迟桑身上的伤口,引得迟桑疼得直哆嗦。 “就因为我恨!我所有族人都死在北燕人手下,沈鸢便是当初的带兵元帅。” 怪不得。 迟桑点了点头,心中已然多了几分考量。 他现在的情况若是没有人帮助,想要逃出去简直难上加难。 不过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他被韩怡然利用又如何,只要能出去! 想到这,迟桑将头转过韩怡然所在的方向,“我可以和你合作,不过前提是你将我弄出去。” 他深知沈鸢的脾气,早早地就让一批左梁暗卫混在百姓之中投降。 只要他能出去便能联系上这些人,到时候他就可以利用这些人东山再起。 再加上之前父皇和他说的那个秘密,左梁复国指日可待。 “既然如此,那便一言为定,若是你违背诺言,我也不会轻饶了你。” 韩怡然还想多说些什么,可是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很显然是侍卫们回来了。 眼瞧着出不去,韩怡然一咬牙,脚下一歪,清脆的声音响起。 门外的侍卫推开门的一刹那,看到的便是晕厥的迟桑和坐在地上欲哭无泪的韩怡然。 “这不是南羌的韩小姐?” 今日侍卫们都见过了韩怡然,现在自然是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韩怡然捂着脚,“我可是贵客,你们这地上怎的还有一大洞,摔得本小姐都站不起来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这地牢的确是留了一个地面上的入口,可是谁想到韩怡然会碰巧掉了下来。 若是让沈鸢知道有外人进过地牢... 几个侍卫不敢想,思来想去反正犯人还在,这件事便也被隐瞒了下来。 “我等这就送韩小姐出去,萧公子正好在寻找小姐呢。”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将韩怡然扶了起来。 只不过,他们完全忽视了韩怡然走之前看向迟桑那势在必行的眼神。 而此时的沈鸢,用过药后,精神好了许多。 当她看到床边的萧野时,偏过头不想说话。 萧野叹了口气,强硬地将人直接揽在了怀中。 “这些天是我的不对没有找你。可是一看到韩怡然我就又想起当年之事,帮助她也不过是看在恩师的份上。” 萧野没说,韩怡然是前南羌皇后给他定下的太子妃。 当然这件事是他们还小的时候定的,大家也只当是个玩笑话罢了。 “孤才不信,你们男人的嘴,是骗人的鬼。” 沈鸢想推开萧野,可是她此时又用不上力气。 一时之间是又气又恼。 说到底都是女孩子家的心思,萧野无奈地笑了笑。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等过些日子我就将韩怡然送走。” 今日上韩怡然对沈鸢的怨气之深,远远超过了萧野的想象。 一开始他是想让韩怡然留下来的,可是如今他也害怕韩怡然疯起来会伤害到沈鸢。 “这可是你说的,会将人送走。孤可什么都没说。”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沈鸢心中的郁结解开,一时之间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声音,有人要拜见沈鸢。 “去吧。” 沈鸢看了眼柳儿,她知道若不是重要的事情,宫里的人也不敢这么晚来打扰她。 柳儿点点头,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身边赫然带着地牢的那几个人。 侍卫你看我,我看你的,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 沈鸢的耐心也有限,瞥了眼他们,“你们若是不说,就赶紧滚,要么就赶紧说。” 侍卫们颤颤巍巍的,这才将今日韩怡然去过地牢的事情告诉了沈鸢。 第216章 迟桑逃脱 “为何这件事这么久才禀报上来!” 沈鸢看向一旁的萧野,手指渐渐蜷缩,攥在了一起。 侍卫们知道惹了大祸,也不敢隐瞒,“昨日半夜的时候,韩小姐掉下去时,属下并未觉得有何不对。直到今早,那罪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人丢了! 沈鸢气得胸口发疼,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多了几分虚弱。 如今左梁旧部虎视眈眈,就等着迟桑逃出去再动手。 哪成想,区区一个女子竟然能有这般大的能耐。 连带着萧野,沈鸢说起话都带了几分怒意。 “殿下这下可看出来了?此女就是想与左梁一党勾结!传孤的指令,哪怕是将京城都搜了个遍,也要将人找出来。” 殿内,众人齐齐跪在地上不敢多说些什么。 生怕女帝之怒会牵扯到自己的身上。 萧野也神色复杂,他没想到韩怡然竟然会帮助迟桑逃离。 皇宫外,一座破落的院子里,韩怡然看着眼前半死不活的男人,喘了口粗气。 昨日她拿了迟桑的令牌离开,连夜找到了左梁旧部,将迟桑所在位置告知。 今日还亲自将人接出来了。 如今,她可是左梁太子的恩人。 “今日之举多谢韩小姐,不过韩小姐为何不与我等离开?” 左梁旧部之人对韩怡然颇为恭敬。 韩怡然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瞥了眼说话的人,“与你们一起过逃亡生活吗?食不果腹,本小姐可吃不起这个苦。” 她想着,沈鸢反正没有她带走人的证据,再加上父亲对萧野的救命之恩。 最多,她也就落得被禁足的下场而已。 “你们还是抓紧时间离开吧,沈鸢现在已经知道你家主子逃出的消息,很快就会封城。” 留下一句话,韩怡然转身离去。 公主府门口,一群侍卫将韩怡然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云檀与顾云洲一同,看着被抓住的女子后,相对视了一眼。 乾安殿内,韩怡然跪在地上,沈鸢坐在龙椅之上以俯视的高度看着她。 “你不肯主动说,难不成还要孤让人用刑吗?韩小姐这细皮嫩肉的,怕是受不过几遭吧?” 对于敌人,沈鸢从不手下留情。 反观韩怡然,坐在地上,满脸的不屑。 一旁的柳儿见状抬起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力气之大,直接将韩怡然的牙打碎了两颗。 可见这段时间和沈鸢在一起,柳儿身上的功夫也长了不少。 “敢用这般恶毒的眼神看着陛下,这两巴掌是给你的警告!” 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柳儿狠狠地擦了几下手,仿佛刚刚触碰到什么肮脏恶心的东西一般。 萧野得知消息后,急匆匆地进宫,等到了看到的便是韩怡然红肿着脸,嘴角还带有一丝鲜血。 沈鸢看着萧野的反应,见他抬头看了眼自己,而后又低下了头。 她便知道萧野对自己动手并不满意。 “她总归是个女娘家,若是坏了脸日后...” 萧野想要为韩怡然求情,可当他触及沈鸢冰冷无情的眼神时,便知道,今日无论是谁来都没有用。 韩怡然见萧野赶来,知道这唯一的出路就在他的身上,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双眼红彤彤的。 “萧哥哥,依然真的不知道什么左梁犯人,依然也不认识什么左梁太子。是她,她想杀了我这才捏造了罪名。” 活脱脱将一个弱女子的形象演得惟妙惟肖。 要不是此事严重,沈鸢真想给她鼓鼓掌,送去春香楼的老鸨那。 她这般的演技若是浪费了,可就不好了。 萧野想护着她,可也知道迟桑逃走一事绝非偶然。 再加上韩怡然的确去过那地牢,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她。 乾安殿一片肃静,沈鸢倒是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走到了韩怡然的身边。 抬起脚,青玉做的鞋底踩在了韩怡然的手指上。 沈鸢微微用力,韩怡然便承受不住直接叫喊了出来。 “疼!萧哥哥救我!” 可是她喊的声音越大,沈鸢眼底的兴奋便越盛。 她倒是还从未在女子身上用过十八般酷刑。 也不知道这位韩小姐能受得了几道。 “陛下,顾大人有事求见。” 门外,传来通报声。 顾云洲一袭墨色衣衫,腰间别着长剑,走到沈鸢面前后拱手行礼。 “陛下,今日有百姓曾见到,韩小姐和左梁的人见过面,然后才回的公主府。” 沈鸢摆了摆手,这些她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对待韩怡然。 “怎么,你想保她?” 直到韩怡然疼晕过去,沈鸢才抬起脚。 一旁的宫女识趣地拿着帕子将沈鸢鞋底上的血擦净。 “她父亲对我有救命之恩,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饶她一条命。” 萧野看着地上的人,知道自己说这些已经有些过分了。 可他不能做那个忘恩负义之人。 沈鸢撇了撇嘴,似是不满萧野为韩怡然开口。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倒也不好让他为难,“那便囚禁在公主府内,由白衣卫看管。直到迟桑被寻回,再做处置吧。” 到底是留了韩怡然一条命。 “还有,如今迟桑逃脱,你我婚期还是往后延吧。什么时候找到迟桑,解决了他,什么时候再另提此事。” 此话一出,萧野抱着韩怡然的手一顿。 半晌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等所有人都离开,乾安殿安静了下来。 柳儿倒是有些疑惑,“陛下,为何您不问问那迟桑的下落?” 对于柳儿的疑惑,沈鸢也没说什么,而是径直去了后宫。 从那普露走了后,这后宫中更加冷清了。 还好尚宫局中女官也不算少,倒是还有点人气。 华瑶正在批阅这个月尚宫局的公文,见沈鸢来了刚想行礼,却不曾想沈鸢摆了摆手。 “不用如此繁琐,每日行礼问安孤烦都烦死了。” 此时的沈鸢才好好打量了一番尚宫局内的景象。 一开始不过五六个人在忙活,可是这一年的时间里,沈鸢从各地广招才子,女子之中有才之人更是被加以重用。 如今的尚宫局则是专门为沈鸢而服务。 第217章 设局演戏 尚宫局中,有一处负责执掌宫中的私刑,负责审问女流之辈。 前些日子韩怡然身旁的婢女便是被送到了这里。 沈鸢坐在椅子上,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的照射下发出灿灿的金光。 “今日可有何进展吗?” 最近几日的事情,属实闹得她有些头疼,再加上风寒未愈,要不是柳儿的医术精湛,怕是沈鸢早就起不来床了。 华瑶点了点头,将这两日审出的东西交给了沈鸢。 沈鸢仅仅看了一眼,手腕一甩,整张纸便碎成了粉末,随风飘荡。 整个尚宫局都充满了沈鸢的怒气。 她怎么也没想到,韩怡然竟然还找人带走了北燕王留下的遗孤,她那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些人,难不成是想逼着孤退位,让一个孩子当皇帝不成!” 十九皇子沈临渊出生也不过一年半,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 起初华浅自尽,沈鸢可怜他才将人留在宫中养着。 谁知今日竟然成了那些人造反的机会。 “韩怡然其实做事还是比较谨慎的,只不过这婢女偶然间撞见了,这才知晓。” 华瑶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沈鸢的面前。 “还有一事,事关当初陛下灭南羌之事,还望陛下能先饶恕微臣死罪。” 柳儿也紧张地看着沈鸢,她和华瑶共事的这一年里,感情也不浅了。 如今华瑶要是被责罚,她倒也不能光看着。 好在沈鸢还没被怒火冲破了神智,摆了摆手,“但说无妨。” 得了赊令,华瑶这才将那婢女所闻一点点说了出来。 原来当初南羌王为了子民,已经打算开城门投降。 是韩将军舍不得手中的权势,假传圣令,才导致当时南羌死伤无数。 而后韩将军怕事情败露,反正退无可退,上战场前让手下的人给族中的人下了毒。 自此才有了韩家惨案一说。 这些都是韩怡然在半夜梦魇的时候说出的事实。 婢女怕惹来杀身之祸,便藏着一直没敢说。 听闻这些,沈鸢向后靠去,手指揉着额头上的穴位。 没想到当初的事情竟然是这般。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都以为是自己手下的人假传指令杀了韩家的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 “啪!” 沈鸢猛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几乎是瞬间,那红木桌碎成了两半。 华瑶的嘴角抽抽,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张桌子。 要不是看着沈鸢此时恼火得很,她早就上前哭去了。 “继续给孤查,这韩家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若是有人发现沈临渊和左梁余党,杀!” 沈鸢原以为自己得到消息已经很快了,可是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早早的就有大臣拿着沈临渊的身份说事。 “陛下当初改朝换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女子不可为帝,这是老祖宗的规矩。如今先皇的子嗣还在,我等应当尽力营救才是!此子才是我等日后的君主!” 朝堂之上,一位老者言之凿凿,殊不知沈鸢藏在袖子下的手都快将那龙椅捏下一块来。 一旁的丞相和顾云洲凑到一起,二人低着头,“这老头子真不怕死,陛下这两日已经够恼火的了。” 自然,下面发生的事情逃不过沈鸢的眼睛。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丞相和顾云洲,“二位爱卿如何看吶!” 表面上沈鸢云淡风轻,但柳儿已经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寒意。 丞相和顾云洲背后一凉,朝着沈鸢跪了下去,属实不敢多说。 反倒是一旁的武将,走出了队列,一脚就将那老者踹到了墙上。 盛气凌人的架势,可愣是没有一人敢说他的不对。 “陛下,臣是个粗人没有这么多规矩。可是臣知道,若是没有陛下便没有如今煊国这太平盛世。这些老头子对陛下不敬留着也是祸害!” 说罢,那武将还冲着老者啐了一口痰,不偏不倚,正好掉在了脸上。 老者被踹得骨头架子都散了,自是说不出话来的。 可是他那气得发红的脸,足以说明一切。 “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今日敢站出来为朕说话的竟然会是你!” 沈鸢大笑了起来,心中的气结也随之解开。 此人当初是北燕王手下的一名精兵强将,后被沈鸢收服,如今为江南城的守城将军。 是以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刚刚被沈鸢调回来的。 直到笑声停止,下方的大臣也不敢多说一句。 如今沈鸢的态度已经表明,既然都已经坐上了这皇位,那跟着谁都是做事,是男是女又有何妨? “既然其他的爱卿没有异议,那便散了吧。记得,从今日开始,若是再有人说孤不配为帝,孤不介意让你们见识见识孤的手段。” 下了朝后,御书房内,萧野被沈鸢传进了宫。 那日华瑶所说的,一字一句沈鸢全部告知了萧野。 “没想到这才是事情的真相,真是让人笑话。” 萧野手指颤抖,他以为的恩师竟然是导致南羌皇室真正灭亡的罪魁祸首。 但很快他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看向沈鸢的眼神里也不再夹杂其他。 “如今,你有何计策?” 迟桑已经逃了,他们现在应当统一对外才是。 沈鸢换了一身便装,坐在了萧野的身边,她知道萧野心中定是十分难受。 “瓮中捉鳖。既然他们带走了沈临渊,便会以此为威胁,至于他们想要什么,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 一整夜,沈鸢不知和萧野谈论了什么,第二日一早,萧野被沈鸢责罚赶出宫的消息传出了宫。 韩怡然坐在府中,身旁的婢女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知了她。 “没想到,他们之间竟然起了龃龉,一定是萧哥哥为了保我!” 韩怡然眼里透露出几分得意。 她相信,只要自己往后能陪在萧哥哥身边。 这南羌皇后的位置一定会是她的。 就在韩怡然如此想的时候,萧野怒气冲冲地从外面回来,径直朝着书房而去。 “砰!” 随着巨大的关门声响起,书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砸东西声。 韩怡然躲在角落里,看着,“看来那人所言非虚,如此便是最好的机会。” 第218章 精神失常的萧野 很快,公主府内飞出一只不起眼的鸽子。 “殿下,都做好了。” 原本在韩怡然身边伺候的婢女,此时却出现在了书房之中。 此人是萧野早早就安插好的眼线,他总觉得当初韩怡然能活着出现有些不对。 “你做得不错,这几日千万不要让她察觉到什么。” “是,主子。” 婢女行过礼便转身离开了。 萧野看着一片狼藉的书房,随便招呼了几个人进来收拾了。 京城外,左梁的旧部藏匿于寺庙之中。 当地的主持心善,让他们进了庙内,可没成想招来了杀身之祸。 如今整座寺庙除了迟桑一行人外,再没有活人了。 “殿下,您的眼睛!” 为首之人看着迟桑,他们逃亡了一路,也没得时间去找大夫。 好在留下的人中有个会点医术的,简单将迟桑身上的伤处理了一番。 可是这眼睛,终归是保不住了。 “无妨,本殿虽然瞎了,但是耳朵还没有聋。” 就在沈鸢弄瞎他眼睛之后,他反而感觉自己的听觉更胜从前了。 屋子里虽然只有三五个人,但左梁旧部留下的军队足足有一万人马,如今只等迟桑一声令下,便能为他效力。 可是迟桑却觉得,还未到时机。 “殿下,是从京城来的消息。” 走之前,迟桑交给了韩怡然一个哨子,此哨能够唤来他训练过的鸽子。 只要距离不超过十里,鸽子就能循着味道找到他。 经过迟桑示意,为首之人将信筒从鸽子腿上拆下,而后展开。 “殿下,这信纸上写着,萧野和沈鸢闹了矛盾不欢而散!萧野回府还打砸了东西!” 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大大的好消息。 沈鸢和萧野离心,那防备就会大大降低,到时候他们再进行突袭! “不可大意,沈鸢可不是个小角色,再等等消息。” 迟桑靠在一旁,手中攥着象征着他左梁太子的印章。 也是能调动左梁军队的信物。 如今左梁国灭,若不是有这样东西在手,这些人也不会为他所用。 几日后,京城传出消息,女帝今日身体不适,打算去国安寺上香祈福。 表面上是这么说,可暗地里迟桑收到的消息却是,沈鸢对萧野起了动手的心思,因为按照约定南羌一直没有并入煊国的管辖。 “哼!” 迟桑听到手底下人说的,冷哼了一声。 这娘们手段阴毒得很,还真心实意呢! 如今看来,不过是一段笑话罢了。 不过这恰好证明了萧野已经因为韩怡然和沈鸢离心,如今倒是个好时机。 迟桑站起身,手中拿着木枝做的盲杖。 想要去国安寺,就势必会经过这里的官路,到时候他们就安排军队伏击在此。 到时候,他一定要百倍奉还沈鸢对她的折磨。 月黑风高,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翻进了皇宫。 沈鸢坐在窗前,面前却突然冒出了一张脸。 即使表面上沈鸢云淡风轻好似没被吓到,可是上下活动的喉咙却暴露了她此时有多紧张。 “你还敢来?不怕孤杀了你?” 早上的事情是她和萧野商量好的。 可真当他们吵起来的时候,沈鸢才发现有些事情他们的确忽视了。 适才,她才想静一静心。 可谁知这登徒子,自己又爬进她寝殿了。 “陛下若是舍得,杀了我,那便动手吧。” 萧野主动将脖子凑了过去,还将沈鸢的手放在了上面。 也不知是试探,还是在开玩笑。 沈鸢一翻手腕,泛着银光的匕首顿时抵在了萧野的脖子上。 她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如今倒是需要萧野给她答疑解惑一番。 “你的功夫恢复了?” 要知道,她的寝殿一直由白衣卫驻守,三班轮番看守。 除非是武功高强之人,负责萧野怎么进来的? “自然没有。” 萧野不顾那匕首一手撑着,从窗户翻进了寝殿内。 谁也不知道,前些日子他没来找沈鸢的时候,自己悄悄地锻炼身体,就是为了方便翻墙而入。 至于武功,大夫说了,若是想死那便继续练也可以。 萧野哪舍得扔下沈鸢自己一个。 反正日后自己的娘子武功高强,他会用脑子即可。 沈鸢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一脸幽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是真不怕自己动手啊! 柳儿听到声音,没有多说,悄无声息地燃起了几根蜡烛。 瞬间漆黑的宫殿里就亮了起来。 萧野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沈鸢的床上,一副期待美人入怀的样子。 “泼皮!这才多久,你怎的就和龙一龙二学起了无赖?” 沈鸢将匕首收起,丝毫不管萧野,转身坐在了椅子上。 萧野尴尬得咳了咳,这家伙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不前几日惹得沈鸢生气,他便向龙一龙二讨教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男人越坏女人越爱。 怎么到了沈鸢这反倒是没了作用? “还不是惹娘子生气,为夫才来安抚一二。” 萧野起身,走到沈鸢身旁将其搂在了怀中。 若非韩怡然出现,他与沈鸢早就成亲了。 而他一直是太子,而非登基称帝,也是为了日后南羌能够并入煊国。 他愿意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帝,他为后即可。 “韩怡然已经传信出城,看来迟桑应当会在你去国安寺那日动手。” 萧野低声道,眼神却像是黏在了沈鸢的身上,满是深情。 沈鸢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一阵风吹过,沈鸢穿着单薄的寝衣不禁打了个寒战。 萧野唇角一勾,将美人横抱。 他都等这么久了,也该收一收利息才是。 这一夜,沈鸢寝殿的烛火一直燃着,直到天亮沈鸢才让人叫了热水。 回到公主府,萧野神采奕奕,心情格外舒适。 不过在外人眼里他还是要装作气愤的样子。 “这个沈鸢真是不像话!传令下去,本殿明日就回南羌!” 低沉的吼声从书房中传出。 闻风急急地从书房中退了出来,走之前嘴里还嘟囔着差事难办。 龙一龙二则蹲在屋顶,看着萧野嘴角掩盖不住的笑意,心中十分鄙夷。 “大哥,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叫个大夫给殿下看看?” 第219章 出宫祈福 龙一抬起手,狠狠给了龙二一个暴栗。 “敢议论主子,你真是活得太轻松了。” 沈鸢要去国安寺祈福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 渐渐地,京城中传出一段谣言,说沈鸢杀了先皇夺了龙椅。 此番去国安寺祈福是因为内心不安,先皇魂魄不宁。 “陛下,京城谣言不可不管!” 丞相急得团团转,当初怎么回事他们都清楚。 沈鸢的确是逼宫得来的皇位,可那都是因为先皇残暴,为了百姓不得不做。 反观沈鸢,悠闲地和一旁的柳儿有说有笑的,看得丞相心脏病都快犯了。 半晌后,沈鸢才转过头,让柳儿将果子递到了丞相面前。 “丞相以为这谣言是怎么传起来的?不过是区区手段,孤还不在意,不过如此添一把火倒是更让那些人相信了。” 或许,一开始迟桑会对她去国安寺祈福的事情抱有怀疑。 谁让韩怡然这蠢货,竟然想出用谣言来污蔑她,简直就是为沈鸢的计策添了一把火。 丞相这才反应过来,拿起一旁盘子中的果子狠狠咬了一口。 他这个陛下啊,真是让人胆战心惊。 国安寺祈福一事,沈鸢交给了祭司去办。 这次并不仅仅是为了引迟桑上钩。 更是为了这些年被无辜牵连而死的百姓以及将士们祈福,希望她们能早登极乐。 祭司跪在沈鸢面前,嘴里说着虔诚的祝语。 然而,当她用手晃动龟壳,掉落出的钱币却让她脸色大变。 沈鸢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迈着步子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陛下,此番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 祭司叹了口气,摇摇头。 这是上天的旨意,沈鸢命里有此一劫,经历后方可风调雨顺。 她作为使者,自然是不能插手,若是不小心改变了命运,那整个世界就都乱了。 “祭司的话孤自然会放在身上。” 心照不宣,沈鸢明白了祭司的意思。 一旁的柳儿也连忙吩咐白衣卫再将祈福所用之物全都细细检查一遍。 很快便到了祈福吉日。 沈鸢一身大红色龙袍,头顶那一顶龙冠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耀眼。 而沈鸢身后,数千名官员,皆以正装。 以丞相和顾云洲为首,靖王负责跟随沈鸢一同上香。 浩浩荡荡的车队从皇宫出发,一路上,引得百姓侧目。 更有甚者,跪在车队旁,嘴里低声祈祷,只盼望着能给家里带来一些福气。 按照祭司的说法,沈鸢让人站在前端,为凄凉孤苦无依靠的人们分发着钱两,以此积福。 一路上,马车行驶都十分顺利。 沈鸢坐在绣着五爪金龙的红色马车中,半眯着眸子。 车里还燃着让人宁心静气的檀香。 出了城门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混在了宫女人群中。 白衣卫察觉异动,互相看了看,一人进了马车内。 “哦?她的动作倒是快,无妨让人盯着只要不出乱子就行。” 沈鸢双手合十,中间放着佛珠,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对于神佛之说,她本不愿相信,可如今为了百姓,信上一次又有何妨。 “是。” 白衣卫得了令,悄无声息地下了马车,跟在了一旁。 混在人群中的韩怡然此时还在窃喜,防备如此之薄弱可见今日计策成功的概率之高。 到时候,沈鸢一旦落在迟桑的手里,她就可以嫁给萧哥哥了。 马车行至一半,遇上了山洪,不得已转了另一条路。 而这条路正是迟桑派人埋伏的这条。 看着车队缓缓而来,左梁旧部人手一柄长刀,浑身兴奋地颤抖着。 马上,马上他们就可以为自己的家人报仇雪恨了! 而迟桑,则是躲在一旁。 瞎了眼睛的他能够自保就已经很不错了。 “杀啊!” 随着马车进入竹林,左梁旧部为首之人大喊了一声。 将近千人手中拿着长刀目标明确,径直朝着沈鸢的车马而去。 沈鸢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但嘴里念着的佛语却没停。 隐藏在暗处的白衣卫也知道了时候,纷纷现身。 刀与剑交碰,发出脆响,一时之间竹林被鲜血染红,死伤无数。 表面上看左梁人数较多,占了优势。 可实际上,白衣卫是严格训练过的,相较于这些人,携手作战的能力更强。 不过一会的功夫,白衣卫就将左梁的余党通通拿了下来。 至于韩怡然,在打斗开始之前就躲进了一旁的石头后,生怕会牵连到自己的小命。 沈鸢见外面声音停止,紧闭着的眸子缓缓睁开。 将手中的佛珠放到一旁后,沈鸢鞠了一躬,这才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陛下,都死了。” 柳儿下意识挡在了沈鸢的面前,谁能想到这些左梁狗贼这般奸诈,竟然在嘴里藏了毒。 那些被擒拿住的,不过片刻就中毒身亡了。 沈鸢环视了一圈,踩着矮凳下了马车。 “无妨,找到迟桑了吗?” 这家伙浑身功夫被废,又瞎了眼睛,想要等着她被杀应该距离不会太远。 白衣卫的人摇了摇头,“陛下,属下已经将这竹林搜了个遍,也没找到您说的那人。” 竟然没找到? 沈鸢挑挑眉,从腰间抽出软剑,朝着一旁的大石头走去。 韩怡然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 她现在只知道一切都完了,迟桑败了! 直到那泛着寒光的软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后,韩怡然才大喊了出来。 那刺耳的尖叫声让沈鸢都皱了皱眉。 萧野此时也赶了过来,一身便装衬得他身材修长。 “这是你南羌的人,就留给你处置吧。孤还要去国安寺祈福,免得耽搁了。” 沈鸢将软剑扔到了一旁,连余光都没留下。 韩怡然感受到自己遭了莫大的侮辱,一咬牙,忍着恐惧朝着沈鸢扑了过去。 “贱人!你给我去死吧!” “嗖!” 闻风见状,一支木箭径直朝着韩怡然射去,直接穿身而过。 “噗!” 韩怡然猛地吐了一口鲜血,咬着牙挺着最后一口气抱住了沈鸢,一用力二人双双朝着下方滚落。 众人心中一紧,连忙朝着沈鸢的方向而去。 第220章 意外发生 这竹林下方可是深不见底的石坑,若是人摔下去怕是不死也惨了。 萧野反应最快,朝着沈鸢的方向而去,堪堪只拽住了一个衣角。 好在,那悬崖边上有一根树枝挂住了沈鸢。 不过韩怡然依旧死死地拽着沈鸢的脚,眼里满是癫狂。 “你不死,何以慰藉我韩家上下几百人的冤魂!” 韩怡然一咬牙,身子猛地一坠。 树枝支撑不住二人的体重发出吱嘎一声,直接断成了两半。 而萧野拽住的那片衣角也应声碎裂。 “不!鸢儿!” 看着不停下落的沈鸢,萧野想要扑出去救人,却被龙一龙二联手拦住。 这样的变故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谁能想到区区一个弱女子竟然能突破白衣卫的守卫伤到了女帝? 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他们白衣卫也不用干了。 柳儿心中虽然悲痛,可还未失去理智。 如今沈鸢生死不明,她便是话语权最高的人。 “去,都去下面找,无论如何都要将陛下找到!” 无论生死! 柳儿冷下了眼神,看着一旁的萧野,一手拽着他的脖领抬手便挥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柳儿敢动手,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啪!” 萧野偏过头,头发挡住了一侧的眼睛。 但依然可以从他剩余的眼中瞧见怒火。 “陛下如今生死未卜,若你真的想要救她,那就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她才是!” 说完话,柳儿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 继而她换上了马车里早早准备好的衣服。 沈鸢早就有预料,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便由柳儿代替她去国安寺祈福。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百姓知道女帝受刺,生死未卜,以免动荡国本。 而那万丈深渊之下,并不像众人所想那般,反而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湖。 沈鸢和韩怡然双双坠落在湖中,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之时,已然是深夜。 沈鸢推开了自己身上已经没了气息的韩怡然,从水中爬了出来。 还好,这里湖水有流动性,并非死水,这才将她冲到了岸边。 不然怕是她会直接淹死在这湖水里。 漆黑的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沈鸢打了个寒战,四处寻找了一些干枯的树枝,而又用最基础的取火方法燃起了一堆火。 休息片刻后,沈鸢才感觉到自己腿上阵阵痛意。 一掀开裤脚,原本洁白无瑕的皮肤上赫然是红色的剐蹭的痕迹。 沈鸢用烧开的水凉了一会,然后将受伤的部位清洗干净,随后又用身上里侧干净的衣物撕成布条,包扎了起来。 “没想到,仇恨竟然能让一个女子爆发如此大的力量。” 韩怡然可是被箭穿身而过,那么大的一个血窟窿还能强撑着一口气带着她一起摔下来。 可见她心里是有多恨。 不过现在好了,韩怡然也死了,左梁旧部也都死干净了。 只剩下一个迟桑。 就在沈鸢刚刚想到这里时,脖颈被抵上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沈鸢叹了口气,真是冤家路窄。 “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 回过头,身后赫然就是他们寻找许久之人,迟桑。 迟桑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沈鸢伤得不轻,不然她早就抢了自己的匕首报复他了。 “没想到从那么高摔下来你竟然还活着,陛下真是好福气。” 迟桑在怀中摸了摸,找出一根绳子,将沈鸢捆了起来。 直到他反复确认已经绑好后,这才收起了匕首。 沈鸢看着迟桑看不见用手摸来摸去的样子,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堂堂的左梁太子,竟然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那嘲讽的语气,即使迟桑看不见,他也能想象到沈鸢的表情有多令人气愤。 “你想激怒我然后逃跑吗?我告诉你没门。” 迟桑笑了笑,脸上好不容易长出的结痂随之而动,看起来十分恐怖。 沈鸢倒是一脸无所谓,她不知道迟桑还有什么打算,但是从现在来看此人应该不会杀她。 不然刚刚她被抓的时候,迟桑就该动手了。 像是为了印证沈鸢的想法,迟桑扯了扯绳子示意沈鸢跟他走。 沿着湖朝着里面走,道路越发的窄,到最后只能一次通过一人。 迟桑让沈鸢走在前面,他则是一手拽着绳子,一手用拐杖探路。 过了那窄小的路后,一幅桃源景象出现在沈鸢的面前。 这里是沈鸢从未触及的地方。 就连迟桑也是在无意之中才找到的。 “快走,不要想着逃跑,这里可是天然的屏障,若非有认路的人带路,不然谁也进不来。” 迟桑冷笑了一声,一脚踹在了沈鸢的肩膀上。 剧烈的疼痛从沈鸢肩膀上传来。 原本还淡然的脸瞬间惨白,沈鸢皱了皱眉一只手推着肩胛骨咬紧了牙关,一用力将脱位的肩胛骨推了回去。 又走了许久,迟桑才停了下来。 不远处有一小小的茅草屋,可见是最近才搭起来的。 “我既然绑了你就不会让你轻易离开,我倒要看看,这煊国女帝失踪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会不会天下大乱啊!” 迟桑笑得癫狂,而后将沈鸢关进了小屋里。 没有光亮也没有水,每日一天三次迟桑只给沈鸢一点吃食维持生命。 他不敢让沈鸢吃得太饱,以至于有力气能够逃出去。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了半月有余。 某一天沈鸢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身上的伤口也都已经感染化脓。 若是没有及时处理的话她怕是挺不过去了。 还好,这些年柳儿喜欢钻研医术,沈鸢也耳濡目染了一些,发现在这院子里就有能够缓解她症状的草药。 现在唯一的苦难便是该如何出去? 沈鸢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除了一些草外再无其他。 甚至迟桑怕她逃跑,连她身上的首饰都收了个干净。 屋子里带有角的地方也被磨平,看来是手下人怕迟桑碰到做的。 这可难坏了沈鸢,若是不能解开身上的绳索,她又该如何出去? 正午时分,迟桑准时送来了饭菜。 今日不知怎么,迟桑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吃食的量比平时足足多了一倍。 第221章 封闭的山谷 “你应该还没听说吧,那萧野为了找你,在半山腰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摔伤了腿,如今被带回南羌了。” 迟桑顿了顿,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过得如此惨,沈鸢你说我该如何对你呢?” 沈鸢看着眼前的男人一会欣喜,一会发狂,神志已然不清楚了。 可是他们进来这么多天,迟桑还能有源源不断的吃食,可见外面是有人与他合作的。 到底是谁呢? 沈鸢用尽全身的力气靠到了饭菜旁,小口小口地将其吃下。 感觉到自己恢复了一点力气后,沈鸢这才靠着墙假寐。 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恢复精神,然后想办法出去摘一些草药回来才是。 入夜后沈鸢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再次检查了整个屋子里,的确是一点能够利用的东西都没有。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饭碗旁边那只硕大的老鼠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不过那老鼠很快就发现沈鸢注意到它了,逃也似的转身就跑。 “原来如此。” 沈鸢终于找到了机会,只不过一切还要等明日才行。 而此时,外面已经乱做了一团。 祈福回宫后,丞相和顾云洲便知道了沈鸢失踪的消息。 上了年岁的丞相差点吓得一头栽倒过去。 “接下来这些日子还要拜托大人们多多帮扶朝堂之上的事情。至于陛下则会称病不出,我们也会尽快将陛下找回。” 安排好了一切后,柳儿带着白衣卫到了那竹林之下。 而在那,已经有一群人在搜索了。 “大人,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白衣卫的人脸上带着愧疚,让主子手上失踪就是他们的不是。 柳儿摆了摆手,“那就继续去找。” 转过身,柳儿看着面前那倒映着月亮的湖水,既然韩怡然已经死了,他们还没找到陛下的尸体。 那就证明陛下还活着,更别说这湖水旁边还有生火的痕迹。 只不过人到底回去哪里? 很快天就又亮了起来,沈鸢一睁眼就看到面前放着的饭菜。 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这老鼠身上有没有疫病,眼珠一转径直朝着饭菜的方向倒了下去。 好巧不巧的是,她被绑着麻绳的手直接落在了碗里。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就在沈鸢快要放弃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吱吱的声音。 而后剧烈的疼痛从沈鸢手腕传出。 她知道,这是老鼠在啃食绳子了。 过了许久,沈鸢感觉到手腕上一松。 她一用力,那被啃食得不成样子的麻绳便断开了。 老鼠也被她的举动吓得四处逃窜。 沈鸢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一脚踹开了锁了她近半个月的破木头门。 刺眼的阳光洒在沈鸢的脸上,让她的心里暖洋洋的。 “也不知道这迟桑干什么去了,竟然不在。” 沈鸢自己嘀嘀咕咕的,不过她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先去寻找草药才是。 好在这里遍地都是草,仔细寻找一番下来,多少还是有些能用上的。 “你!你怎么出来了!” 不知何时,一个妇人出现在沈鸢身后,手中还拿着一个大棒子。 好在沈鸢反应及时,这才躲了过去。 瞧着那妇人身材丰盈,前面那两团格外的突出,沈鸢便联想到了那失踪的孩子。 “没想到孤的宫中倒是出了叛徒。说那小孩子在哪?” 沈鸢眼神一凛,随手拿起一根树枝,脚下步伐迅速。 还不等妇人反应过来便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被吓的瞬间扔了手中的棒子,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你想要杀了小殿下,做梦!你的皇位不过是篡夺而来,殿下才是煊国真正的皇帝!” 妇人的态度坚决无论沈鸢怎么逼问都不肯说出一个字。 沈鸢摇了摇头,若不是愚忠,此人怎会和迟桑联手。 她以为只要迟桑杀了自己,那沈临渊就能拿回属于他的皇位了吗? 真是可笑! “按照你说的,沈临渊不过是一个孩童,还妄想帝王之位,更是肖想。” 沈鸢抬手,将妇人打晕了过去,而后又用绳子将人捆了起来。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些日子一直和迟桑在一起的人就是她没错了。 那这么说来,沈临渊应该也离这里不远才是。 将草药简单烹煮了一下,沈鸢连根带汤一起喝了下去。 不过一会的功夫,沈鸢便能感觉自己头脑清晰了几分。 此时的沈鸢才细细打探起了眼前的地方。 只见四处遍布悬崖,以天然的巨石将其围成了一个水泄不通之地,也就是沈鸢现在所处的地方。 那迟桑又是怎么带自己进来的? 沈鸢只记得当时的路很窄,其他的都因为当时伤得严重,记得不甚清楚了。 “看来,想要出去还是得找到迟桑才是。” 沈鸢默默恢复了整个院子之前的模样,而后躲在了门口,只等迟桑回来。 直到入夜,迟桑才带了一些果子从外面回来。 他的眼睛看不见,一直到进门都没发现沈鸢的存在。 “没想到吧,迟桑你又落到孤的手上了。” 直到沈鸢从门口现身,一把掐住了迟桑的喉咙。 相较于前几次迟桑的慌乱,这一次他一脸认命的状态。 “你已经迟了,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哈哈哈!沈鸢到最后你还是输给了我!” 迟桑癫狂的笑了起来。 沈鸢眼里虽然带着疑惑,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迟桑做了些什么。 等她开口,想要问迟桑该如何出去的时候,却只见滔滔不绝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 “你会遭到报应的。” 迟桑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说完最后一句诅咒沈鸢的话后,头一偏人死了! 将尸体扔到一旁,沈鸢气得狠狠踹了他几脚。 又不说做了什么,也不告诉她出路,真该死! 沈鸢发了狂一般在谷内寻找出口,可是她每一处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那天迟桑带着自己进来时的路口。 就在沈鸢即将崩溃之时,柴房里却传来了一阵声响。 “对了,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第222章 离开 妇人被绑着手脚,还依旧用力地撞着房门。 在她的眼里,好像迟桑已经处理了沈鸢一般。 可当她看到出现在面前的沈鸢,心中的期望再次落空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在!” 妇人拼了命地嘶吼着,沈鸢却无动于衷。 要不是还需要这夫人带路的话,她怕是早就一刀解决了。 “你每天进出这里,想必知道该如何出去才是。” 沈鸢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拿着锋利的匕首抵在夫人的脸上,想要逼着她说出,出口的下落。 可妇人只是笑了笑一脸不屑的看着沈鸢,“女帝陛下,您最终不也是落得如此下场吗!” 沈鸢气得心里发疼,可是为了得知出口对于眼前的女人却又无可奈何。 妇人仿佛胜券在握,直到山谷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柳儿怀中抱着红狐,不知从何处寻了进来。 当她看到沈鸢时,泛着红的眼眶猛然落下泪。 “扑通。” 柳儿毫不犹豫的跪在了沈鸢的面前。 这些天她为了撑着能找到沈鸢,一直在心里强调自己不能垮,自己不能垮。 可是当遇到事情后,她心里的防线还是忍不住崩溃了。 “陛下,臣可算是找到您了。” 闻言,沈鸢一脚踹开妇人,朝着柳儿走了过去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此处山谷近乎是完全封闭的状态,正如迟桑所言,一般人是找不到的。 柳儿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哽咽道,“此番还是多亏了这小狐狸,自从陛下失踪我等在此近处寻找,这小狐狸就一直闹着要出来。今日臣突发奇想,想着这狐狸是不是知道陛下在哪,便将它抱了出来。” 赤狐的鼻子最为灵敏,可分辨百里之外的气息。 怪不得柳儿能够找到这里来。 见有人来接自己,那这妇人也没得需要留下。 “找人,将这山谷内所有吃食一应搬走,随后将这里封了。她不是嘴硬不肯说吗?那便饿死在这里吧。” 话音落下,一旁的白衣卫顺手递上了斗篷。 沈鸢转过身,那张绝美而又狰狞的脸,成了那妇人在这世界上最后见过的一张脸。 离开山谷后,外面早早地便有马车候着。 一路上,沈鸢总觉得奇怪,为何柳儿如初沉默,这倒是不像她。 “宫中近来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鸢心中一阵不好的预感,她看了眼柳儿,却发现她在抹眼泪。 这下子,彻底坐实了沈鸢那不好的预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说!” 沈鸢此时不顾其他,一把抓住了柳儿肩膀。 将她怀中原本昏睡的赤狐,吓得都炸了毛。 柳儿起身,跪在了沈鸢的手旁,“陛下,是臣无能,没有帮您守好煊国。靖王...靖王他带着十九皇子反了!” 此话一出,沈鸢脑子里嗡地一声,旁人说什么都听不到了。 皇叔怎么会反呢? 当初帮助她夺取皇位的人可是有皇叔一份啊! 还有沈云檀!她们从小的交情,怎么可能会一声不响帮助她父亲谋反! 一时悲愤交加,再加上沈鸢留下的伤害没养好,气血逆行导致沈鸢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皇宫里了。 沈鸢睁开眼时,丞相和顾云洲齐齐跪在一旁,眼底满是愧疚。 柳儿见状走上前,将沈鸢扶了起来靠在了软垫上。 “丞相和顾爱卿这是何意?难不成皇叔反了你们也要背弃孤吗?咳咳!” 沈鸢眼神犀利,这被背叛的滋味竟然如此难受。 丞相叹了口气,朝着沈鸢拱拱手,“当初是陛下帮助臣的女儿脱离苦海。陛下便是臣的恩人,臣自然不会背信弃义。顾大人亦是如此。只不过如今靖王率领十万大军已经将京城围了起来。陛下您如今身体还虚弱,可如何是好啊!” 京城被围,就代表消息传不出去了。 原本那十万大军是沈鸢留着守卫京城用的。 她对靖王也十分放心,更别说靖王还随着黄家一起冒险航行,带回了不少的好东西。 如今一朝谋反,属实打得沈鸢一个措手不及。 但这一切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该担忧的事情。 沈鸢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光着脚站在了地上,朝着丞相和顾云洲走了过去。 “您二位才是我煊国的核心重臣,若是你们都慌了,那百姓又该如何。” 来龙去脉沈鸢在马车上已经了解了七八。 没想到迟桑在知道自己无法报仇后,竟然将孩子送到了靖王的手里。 靖王原本是没有谋反的心思,可当迟桑说出功高盖主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心动摇了。 还有那炙手可热皇权,他心底隐藏的渴望在那一瞬间全都涌现了出来。 若不是他弄得声音过大,至今怕是没人发现靖王已经谋反。 “萧野那边有什么说的吗?” 沈鸢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南羌的增援。 丞相与顾云洲齐刷刷地摇头,朝中大部分的朝臣都支持幼子登基,靖王摄政。 那毕竟是正统的皇室血脉,比起沈鸢这个女儿身,更让他们所信服。 靖王带着孩子,自称要匡扶社稷,没有第一时间登基为帝便是为了名正言顺的让这孩子登上皇帝的宝座。 京城内外是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别说南羌是否能得知消息了。 沈鸢叹了口气,“没关系,没关系。” 好在,好在她从未和任何人说过皇室暗卫的事情。 可她也从未告诉任何人,北燕王的身世。 靖王想要用那孩子登上皇位,简直是天方夜谭。 “柳儿,你带着孤的密令,去南边的黄家,就说是孤的命令让他们的人手去联系外面的人。” 如今,能有法子的也就剩下黄家了。 靖王得知她安全归来,怕是已经按捺不住了。 沈鸢仔细考虑了一番,又将禁卫军的令牌交给了顾云洲。 “如今皇宫禁军应当还剩一万余人,再加上暗卫和白衣卫,应当还有两万人。孤需要顾爱卿集结人手,若是靖王真的攻进来,孤还有时间抵抗。” 只要靖王大开城门,他们的人就能出去。 第223章 大军入宫 南羌支援想要过来,怕是也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而这就是沈鸢所需要为自己争取的时间。 京城外,靖王军队所在之处。 沈云檀的神色十分复杂,她没想到自己有天竟然会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成为敌人。 靖王被众人簇拥着,那种感觉让他甘之如饴。 “听说,明日沈鸢要与你我相谈,不知檀儿如何想。” 靖王坐在首位,一旁是半大的孩子,而此子正是北燕王的遗孤,沈临渊。 沈临渊瞪着大大的眼睛,手中拿着刚刚大臣给的糖果,似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陌生人为何会对自己这般好。 沈云檀摸了摸沈临渊的头,眼底划过一抹不忍。 她也不明白,为何父王都清闲几十年了,如今年岁大了却贪图上了那至高的位置。 “父王十万大军压城,围得京城水泄不通,沈鸢自然是要找援军的。” 沈云檀淡淡道。 和沈鸢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对于沈鸢的习性她了如指掌。 沈鸢如今也不过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进宫看看我们这位女帝会做出什么事情以挽回现在的局面吧。” 靖王笑了,声音格外的洪亮。 在场的诸位大臣虽然不知道靖王在笑什么,但也跟着一起呵呵笑了起来。 按照沈鸢约定的时间,靖王和沈云檀带着沈临渊进了皇宫。 议事大殿内,沈鸢一脸的憔悴,身上旧伤未愈,这些时日又操心劳神,身体已经透支得不成样子。 当大门缓缓被人推开,沈鸢看着眼前三人的身影,叹了口气,手中拨动的佛珠停了下来。 门外,阴沉的天空和阵阵作响的雷声,无不彰显着今日的不同。 “没想到竟然有一日会与皇叔站在对立面。” 沈鸢站起身,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她心里清楚,靖王再也不是那个会为了她一句话而冒险的叔叔了。 顾云洲和丞相分别站在沈鸢两侧,一左一右,一文一武。 沈云檀看向顾云洲,在视线触及时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对于顾云洲给她的信任,导致她再也无颜面对顾云洲了。 门外,传来阵阵的脚步声。 沈鸢自然知道,今日开城门让靖王入京,她就是在赌,赌他们之间的感情能让靖王对她手下留情。 可事与愿违,此时靖王看沈鸢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既然鸢儿已经知道了本王的意思,那这皇帝之位便该让出来。” 靖王眼里带着几分癫狂。 终于!他终于不用再掩饰自己的野心,装作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了。 也终于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可以让他登上那至高的宝座。 一切的一切靖王都已经计划好了。 反正沈临渊只是个神智未开的孩童,死在战乱里是常见的事情。 到时候他只要将事情全部推到沈鸢身上即可。 “既然如此,那皇叔与孤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鸢摇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 看来事情还是走到了最坏的那一步。 随着沈鸢扯断手上的佛珠,皇室暗卫纷纷现身。 这一支队伍足有千人,是靖王之前从未见过的。 “皇叔应该不知,每一支皇室血脉都会有一队皇室暗卫保护。不过自先祖高武帝开始,便将旁支的暗卫收回,统一管束,只为帝王效命。一人可抵百人。” 再加上禁卫军和白衣卫,这些底牌足以让沈鸢撑上两个时辰。 这还是远远不够的。 “没想到,你手里竟然还有这样一张底牌。父皇竟从未和本王说过这支暗卫的存在!” 靖王攥紧了手,眼里满是对皇室暗卫的渴望。 说起来,他也算是高武帝的血脉,只不过沈鸢才是真正嫡出的罢了。 “此暗卫只有被认定为皇位的继承人后,才能知晓,皇叔自然是不知的。” 沈鸢说着,从一旁抽出了她许久未用的双剑。 寒霜与秋月,双剑齐出,沈鸢必将大开杀戒。 “杀!” 随着一声令下,门外的军队破门而入,与皇室暗卫交缠在了一起。 白衣卫和禁卫军也纷纷加入了战斗。 至于沈鸢则是直接和靖王对上了手。 出乎她意料的是,靖王的功夫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不堪。 “原来皇叔一直都在藏拙!” 沈鸢咬了咬牙,身体的虚弱让她有些动作已经跟不上了。 反观靖王,精力充沛。每次下手都是朝着击杀沈鸢而去的。 沈云檀则是带着沈临渊躲在了军队的后方。 对于二者相争,她不愿参与其中。 随着被杀的人越来越多,皇宫的地面被染成了红色。 越来越多的冤魂出现在这红墙高瓦中。 沈鸢这一方人数本就吃亏,坚持了许久后渐渐落了下风。 见此,靖王冷笑了一声,抬手朝着沈鸢一掌打去,正好打在了沈鸢胸口的位置。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沈鸢后退了几步,堪堪用剑这才稳住了身形。 可眼见她已经到了极限。 真是没想到,有一天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恍恍惚惚之间,沈鸢仿佛看到有人拿着剑朝着自己刺了过来。 她想要抬手去抵挡,手腕却仿佛绑上了千斤重的石头怎么也抬不起来。 “顾云洲!” 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沈鸢这才精神了起来。 但眼前的画面却让她心痛至极。 只见顾云洲胸口前贯穿了一把长剑,而他还想挣扎着起身保护沈鸢。 靖王啧了一声,抬脚将顾云洲踹到了一旁,长剑拔出的瞬间鲜血喷涌了出来。 沈云檀不顾战场上的危险,朝着顾云洲扑了过去,想要用手捂住顾云洲的伤口。 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靖王这一剑直接从顾云洲的心脏中央穿透,他的心已经四分五裂,没有修复的可能。 柳儿一只手拿着银针,另一只手拿着毒粉,看到这一幕想要帮顾云洲止血都没有办法。 “为什么!为什么你眼里只有她!你看看我,求求你了看看我好不好!” 沈云檀哭得撕心裂肺,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顾云洲为她出头,为她做灯笼,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