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情雨》
1. 001·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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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002·红绳
裴妙一家定居在平桦市。
她在那出生，在那长大，按理来说也应该会一直在那读书。她在平桦二附读过几年书，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乐婉之和裴嘉远不论说什么都要为她转学。
裴妙五岁那年，江渝市有个身患急性白血病，急需骨髓移植的孩子。裴嘉远看到了这个新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和他进行了骨髓匹配。
那个孩子很幸运，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了微渺的生的希望，骨髓匹配成功。
裴嘉远为他进行了骨髓捐赠，孩子活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感激他。
这件事被社会新闻广泛报道，他也荣获了平桦市的嘉奖。
因为这层关系的缘故，学校的老师会对裴妙特殊关照，从而引来了其他小朋友的不满，受到了排挤。乐婉之看到女儿哭得伤心，也跟着心疼，就跟裴嘉远商量着想给她换个学习环境。
裴嘉远知道女儿受了不该受的委屈，主动跟她道歉。
裴妙反而安慰他：“爸爸做得是好事，没有做错任何事，不需要道歉。”
没有学区房，中途跨地的转学手续很难办下来。夫妻两商量着先找个合适的学校，再在边上买套学区房，搬家换地是麻烦，但他们也不想女儿在学校里继续受到那份本不该存在的委屈。
好学校周围的学区房价格不便宜，他们在尽可能不搬迁的情况下，虑到了房价和路程，最后选中了容阳市。
学校的招生简章里提到了容阳市的人才引进计划，里面有条福利：孩子可以不用户口直接入学。
乐婉之萌生了念头。
她跟裴妙说：“新雨，暂时先委屈你两年，妈妈会给你换一个新的环境。那里就没有人认识你爸爸，到时候我们开开心心的去上学。”
毕业十几年后，乐婉之重新开始学习，她报考了A大非日制的研究生。
裴嘉远心疼她，又拗不过她，老老实实地做她后勤。为了让她安心备考，他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杂活，新雨也由他全全照顾。
备考半年，乐婉之成功上岸，又花了两年时间，毕业了。她获得的那张硕士文凭，满足了容阳市的人才引进计划的条件。
在裴妙初二那年，乐婉之给她办理好转学手续。
“与其卷孩子，还不如卷父母，父母都卷完了，还要孩子卷什么呢？”
乐婉之由衷地说出了心里话，“只要她精神富足就好了……”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宛如一盆冰凉的水沁润整个身心，让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无数双视线盯在乐婉之的背面，虞红看着她的正面，诧异的眼光下是被生活所迫的百味陈杂。
很多时候，做父母的都在教导孩子去怎么做，却很少会反思自己该去做什么。
如果能多站在孩子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或许能够减轻现在孩子身上所承受的教育压力吧。
许霁月进门听到这句话，狠狠地触及到了心灵。
她反问自己，有没有给儿子做过什么？
没有。
印象里的解彧不曾为生活中的任何事向她张过口，即便是学习，也从未让她操心过。
是因为解彧太懂事？
还是因为她不了解儿子，能为他做得太少，许霁月不知道，突然之间，心里变得很不是滋味。
“你好，林老师，我是解彧的妈妈，许霁月。”
林庆阳是高二（2）班的班主任，坐在最靠近办公室门口的那张位置。
他笑脸相迎，连忙给人沏茶，“你好，你好。”
一般都是老师主动找家长谈话，很少会有家长主动约谈老师的。特别像解彧这种好到无话可谈的好孩子，除了夸，也就没什么话能聊了。
林庆阳猜不到她的来意，隐隐约约之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惶恐地问：“请问您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不等许霁月回话，他先夸上了，“解彧在学校表现一直很好，这一点您放心。”
许霁月的笑容从嘴角蔓延到整张脸，喝茶润了润嗓子，无形中给人的压迫，让林庆阳寒毛竖起。
“先为我家儿子，跟老师你说声对不起。”
林庆阳：“？”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只听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阿彧要拒绝S大的保送。”
平静的口吻像是拒绝普通的邀约一样，但那可是S大！
所有高中生拼进全力都想要考入的大学，放弃两字，说得太轻易了。
办公室变得空前安静，乐婉之侧头倾听着他们的谈话。
放弃是需要勇气的，遗憾的何止是老师，家长心里的遗憾才是最大的。
“什么？”林庆阳声音提高八度。
很快，冷静下来，他给许霁月权衡了所有的利弊，奋力劝说：“高考都是不定性的，平日里就算是成绩再好，也有可能，在考场里因为状态不好，紧张这种情绪，没发挥好，这种情况每年都有的，我也见过不少……你们要不要再去考虑，考虑，还有时间不急的。”
“我们也知道学校很好，但是阿彧要保送的专业，他不喜欢。他说不想花费时间在他不喜欢的事情上，我和他爸爸在家里就已经劝过他了，最后决定尊重孩子的想法。”
空调的冷风吹得他额头急冒虚汗，“你们不能由着他胡来啊！孩子可能是意气用事，你们做家长要多多考虑一下啊！”
“老师，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阿彧一开始跟我和他爸爸说的时候，我们也不能理解，那么好的路摆在面前，你不走，你还在犹豫什么？”她慢慢地劝说，“可是，老师您换个角度想想。强迫孩子去选择一个他不喜欢的专业，以后的生活都要跟它打交道，他能快乐吗？”
“……这个确实是。”林庆阳没办法否认。
许霁月说：“以目前的情况来说，阿彧，他是有选择的，这不是穷途末路，也不是无路可走。他还有时间和机会去考入自己喜欢的专业。我们做家长的，不能因为自己的颜面，或者是用大人的身份，去操纵孩子的人生。”
“未来是他自己的，路也是他自己的。”
他有权利去选择接受或者拒绝，当父母的，尊重就好了。
话已至此，林庆阳说再多也无用，他唇一张一阖，叹了好多口气，不会说话了。
“……你们要不再想想？”
许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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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003·听见
两个月一晃而过，容阳中学开学了。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高二（9）班的教室里依旧人声熙攘。
裴妙受不到喧闹环境的干扰，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书。
她坐在窗户边，书扉跃金，摇晃三两行，翻页尽显得漫不经心。
灿阳映照在身侧，柔和了眉眼的疏离。
像是一抹定格。
平白无故的，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教室突然静音。
邓舒阳烫了一头小卷毛闪亮登场，造成了不小的视觉冲击力。
裴妙娴熟地推醒了正呼呼大睡的林荫，头都没抬一下地说：“红——”
看清进教室的人是谁后，“你再趴会儿吧。”
“嗯。”林荫醒了，没完全醒。
聊天声又渐渐起来了。
学校的校规明令禁止烫染头发，纪子锐只当是假的，用力揪了一把，邓舒阳连人带头落到了他手里。
纪子锐一惊，“我去，你这真毛啊？”
“——痛痛痛，你松开，快点。”
“不是真的，难不成还是假的？”
纪子锐：“也不是不可能。”
邓舒阳：“…………”
邓舒阳疼得暴击他的手背，没两下，纪子锐的皮红了。
“嘶——”
身上有痛感传来，才有了那么丝真实感，“你自求多福吧！”
刚开学，学校管理层的领导们事事讲究严抓严管，不得找个机会给学生下马威。
枪打出头鸟，他不当那个鸟，谁当？
邓舒阳打理着头发，“当然是真毛，我留那么长容易么我，暑假都不敢出去，害怕被人说是野人。”
“被人认成姑娘还差不多。”裴妙横插一嘴。
“啊哈哈哈哈。”纪子锐点头应和，“新雨，你别说，还真挺像。”
“去去去，你们两滚一边去，不懂欣赏，这叫fashion，懂不懂啊！”
头发炸了，人也跟着炸了。
裴妙押上了，“别fashion了，我看你是需要surviving。”
纪子锐跟她想到一块去了，“你还是注意点吧。”
邓舒阳：“我当然知道，我都是带帽子出入校门，还是很低调的。”
“你这发型花了多少？”纪子锐问。
“1500呢，在理发店坐好几个小时，屁股都坐麻了，不过效果看下来，挺值。”话音里那上扬的调调，好像在表达“我就是人群中最亮的崽”。
邓舒阳满怀期待地问裴妙：“怎么样？”
“不在我的审美范围。”
……意难平。
“你真的连一点看法都没有吗？”他的声音比刚刚低了一个调。
“你烫之前，问我，我还能说两句，你烫都烫完了，我就算有看法，也来不及了。”裴妙的视线难得舍得离开书本，反问，“你说呢？”
看向他的眼神都写着“惜命”二字，悠悠地说：“赶紧珍惜你仅剩的有毛时光。”
他是田径队的体育特长生，习惯了不管后果地往前冲，身上总有一股不顾别人死活的莽劲。
裴妙从认识他的那天起，就知道他的脑子生不出第二根筋。
纪子锐竖了一面镜子的边角料在他面前，损到极致地说：“来，赶紧多照会。”
邓舒阳：“…………”
那镜子是林荫的，某天，她摔破了，一面碎镜养活了一圈人。
邓舒阳碎碎念不停，自己说话不得劲，硬是要扯人互动，纪子锐纪子锐不理，裴妙裴妙不应。
他闲得慌，在那摇椅子，晃得嘎吱嘎吱响。
林荫暴躁怒吼，“你吵死了，能不能安静会。”趴得太久，脸上睡出了红印。
她看着这位人形噪音制造机，窗外的蝉声都不见得有他一半的聒噪。
谁都知道，林荫性子软绵好说话，唯爱睡觉，谁打扰她睡觉，谁完蛋！
此刻，她炸毛的程度不亚于邓舒阳头顶的那头卷毛。
纪子锐：“你，该的。”
裴妙：“眼睛，不是白长的。”
邓舒阳：“………”
林荫怼人的话术是跟裴妙学的，没说几句，邓舒阳连声都不敢吭了。
教室横空安静，她原先不大的嗓音变得异常突兀。几人警铃大作，说时迟那时快，全都摆正了身姿。
虞红捧着厚厚的卷子站在讲台前，盯着角落里的四人组。
林荫和邓舒阳心虚地头都不敢抬一下，反观纪子锐和裴妙，一个比一个笑得人畜无害，丝毫没有怕在身上。
“收拾一下，准备考试。”
说完大体的考试要求，便把卷子全部分发下去了。
纪子锐传卷子的时候，带了个头：“新雨，捞捞。”
裴妙：“…………”
连带着林荫跟着起哄：“新雨，捞捞。”
裴妙：“…………”
只有邓舒阳实打实地说：“新雨，捞捞。”
裴妙：“…………”
裴妙给他们做了“滚”的口型，然后摁下笔头，低头写卷了。
她写完英语卷子便给邓舒阳打小抄。虞红好像算准了她写卷的速度，小抄还没打两行呢，答题卡就被她抽走了，裴妙自然地翻转卷子，把小抄压在了底下。
虞红点她：“老实点。”
在现场批改了裴妙新鲜出炉的英语答题卡，选择题全对，作文和以前相比，也上升了一个梯度。
最后批分146。
虞红满意地说：“一个暑假没见，英语进步了不少。”
容阳中学不缺英语好的苗子，全校大型考试的英语均分在120到125的区间内，放眼望去，130+的比比皆是。但想够到140+，就有点难度了，想够到145+，就难上加难了。
“继续保持。”她特意强调，“我说的是作文。”
改掉了作文上不注重语法的毛病，这成绩不要太漂亮。
裴妙“嗯”了声。
虞红教了十几年的英语，从来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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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004·学长
虞红办公室的电脑远程监控着教室。
她批改着卷子，不时又看两下。
大部分人都在休息，只有零星几个在学习。
而裴妙又在看课外书了，她调动画面，书名逐渐放大。
——《活着》。
高一的时候，裴妙痴迷武侠小说，陆陆续续的，虞红从她那收到的书集齐了金庸和古龙全套的小说集，现在还摆在她的书柜里。
她的书好像收不完，永远都有下一本的出现。
“虞老师，批卷子呢。”林庆阳来她的书柜抽书，适当地关切道，“考得怎么样？”
今年高二高三英语的开学考用的是同一张试卷，整体批下来，虞红感觉蛮不错的，“比你们班的均分要高。”
林庆阳听到她这么说，来劲了，非要亲自瞧瞧。他翻着桌上的答题卡，温杨和解彧恰好进门。
虞红看见他们，“又来找你们林老师讨论题目呢？”
温杨说：“是呀，红姐。”
他推着解彧往前走，解彧礼貌地喊：“林哥，虞老师。”
两人站在林庆阳的身侧，他翻卷的速度很快，一张146分的高分卷在他们眼前闪过。
林庆阳说：“这是你们班的新雨大侠吧！”
虞红回：“嗯。”
名字的熟悉让解彧抬了眼。
很多次，他见到虞老师从教室收书回来，林哥调侃一声，“你们班的新雨大侠又来给我们送书来啦”，或者是虞老师看完监控，火急火燎地跑去教室收书。
他看过她写的随堂练笔——
我们一路成长，一路被告知听话，到最后“听话”变成了谁的话都要听，唯独不能听自己的话。
我们要听家长的，要听老师的，这成了大人和孩子之间的约定俗成。但没人告诉我们，偶尔也要听听自己的话。
渐渐，我们有了自己的意识，懂得遵守规则，也有了自己的一套衡量对错的标准，然后跟着自己的想法做事，又变成了大人们眼里的“叛逆”。
这不叫叛逆，我们只是学会了听自己的话。从而，真正意义上跨出了长大的第一步。
是非对错，重要吗？重要。但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重要。
我们捱不住好奇心的助长，凭着“孤勇”，逆流前进。所做出来的事，符合年纪不成熟的幼稚。小打小闹，又不痛不痒。在大人眼里，充其量，不过是场闹剧。
是闹剧没错，但也是我们的一整个青春。
十七岁的年少轻狂。
只有一次。
温杨心直口快道：“就是那个表面是学生，实际上心底住着武侠梦的学妹啊！”
林庆阳感慨：“你学妹在英语上，确实能称霸武林了，不过就是偏科，这要是放在江湖里，只能算是昙花一现。”
解彧说：“好过无名。”
聊了一会天的功夫，虞红在监控里见到裴妙跟年级主任周励犟了起来，这还得了？！
得亏裴妙英语好，她作为她嫡亲的老师，对她的包容度是鱼能漏网的程度。
虞红率先把裴妙喊走，“裴新雨，你给我带着你的书，来办公室。”
“立刻，马上。”
又帮她给周励打掩护。
「周主任，裴妙看得是我们这学期的必读书目，不是课外书。」
周励秒回：「知道了」
温杨小声问解彧：“好好奇啊，那个新雨长什么样子？”
见他没什么反应，“你就不好奇吗？”
“不好奇。”
他一门心思做着手中的题目，无暇顾及其他事。
敲门声响起，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
裴妙进来了，解彧的眼前突然一暗，一双细长白皙的腿印入眼目，小腿肚的肉感与大腿的比例有着恰到好处的匀称。
余光瞥见了《活着》二字，她那具有骨感的指关节在有节奏地敲击书封。
他斜斜地俯视着脚下，直至裙摆消失在的视线里，挪眼时被她左腿脚踝处系着的红绳给勾住了视线——
是她。
温杨的眼睛没眨一下，跟着她的轨迹在移动。
看着冷冷清清的，却出奇得耐看，他说：“这学妹是学舞蹈的吧！”转头问解彧：“你说呢，解彧。”
墨水浸染纸张，解彧把答案算出来了。
他淡声回：“不知道。”
挺直背脊，直观地看着她的背影。
女生个子瘦而高挑，穿着学校紫白格子相交的衬衫和卡其色A版裙子。
半截衣摆塞在了裙子里，另外半截晃在裙摆前，一身休闲打扮。
她把校服穿成了自己独有的范，身上既有痞子的野，也有君子的墨香。
人呢，懒洋洋地站在那，由内而外的张扬明媚，没有被喊到办公室的心虚，理不直，气倒是挺壮的。
虞红看着她上交的书，“你这突然换口味，让我很不习惯？”
“人生百味，我羡慕江湖的逍遥，又悲悯人生的苦难。”她从容地说，“逍遥道看多了，也想学学苦难经。”
虞红八卦地问：“什么书都见你看，就没见你看过爱情小说？”
她拖着长长的音调，“看别人的爱情多没意思呀，还不如自己谈呢！”
“你给我适可而止。还想谈，我就问问你，你想跟谁谈？”虞红生出了危机感。
“那当人是跟我喜欢的人谈。”心口如一是她一贯的风格。
“你暗恋谁呢？”
她的话音里透着顽皮劲儿，“我吧，不会暗恋，只会明恋。我要是喜欢一个人，会正大光明地去追的。”
如果红姐问她“是有喜欢的人了吧”，她会果断地承认，只可惜，她问错了问题，那答案自然是错的。
没有人能听出她话里的歧异。
除了解彧——
她在否认暗恋，承认明恋，承认喜欢。
虞红只当她是口嗨，对她口头警告，“校规定在那不是摆设，别说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就算有，也给我藏好了。你千万别让我知道，要是我在学校里听到一点关于你的风吹草动。”
“裴妙，你给我试试看。”
“红姐，喜欢是藏不住的哦。能藏住的就不是喜欢了。”
她不会藏，也藏不了。
温杨小声认同：“确实藏不住。”
解彧说：“藏得住。”
林庆阳瞪了一眼，两人都老实地不说话了。
温杨低头写题，解彧看着裴妙。
虞红不想给自己添堵，咔掉了这个话题，“以后看书小心点，别被周主任抓了。”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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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05·偏爱
趁着午自习下课的短暂间隙，学生都喜欢聚在楼梯的转角处望风，有的在那闲聊，有的在那打电话，还有的在那灌水。
他们的音量不高，不会打扰已经进入午休的班级，也不会把老师给引出来。
裴妙思考着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却总找不到合适的。
听惯了别人惯用的那套说辞，真要放在现实里操作起来其实挺尬的。她不禁想起了电影里那一幕幕命运般的开场，嘴角抿成了一条线。
然后，门开了，解彧和温杨出来了。
男女身高的差距让裴妙仰起了头，他们从她面前经过，她本能地拽住了解彧的手腕，半握，又点水般地松开，解彧停下来看她。
双目对视，他的眼神平静地好像早有预料，裴妙忙不迭地的问：“学长，我能问你借个电话卡吗？”张过嘴后反而镇定了，借卡是临时起意，她往下继续胡诌：“我想打电话给我妈妈，让她帮我送个东西，但是——我的电话卡在教室，你能借我一下吗？”
温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学妹，问你借卡呢？还不拿出来！”
倒没指望他会拿出来。
解彧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裴妙。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裴妙在问之前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也没有丧气，低头说：“要是……”
而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解彧给了。
一旁的温杨流露出惊诧的目光，随后把伸出来一半的卡压回了口袋。
裴妙愣在原地久久没有接，没有想到他会真的给。
温杨戏谑：“学妹啊！你再不接，你学长就要把卡收回去咯。”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谢谢。”她接过电话卡。
眼镜链又一次滑过他的胳膊，金属的凉意被燥热吞没。
裴妙在打电话，他们靠在栏杆边上聊着天。
温杨问：“你怎么给了？”
解彧回：“她要，我有，就给了。”
“那我怎么没见其他人问你借，你有的啊？”他翻起了他的老底，很来劲，“之前在操场啊！我记得某人被高一的学妹要Q/Q，那避得都要躺我怀里了，然后不想搭理直接跑掉得，那个人是谁谁自己心里清楚？”
解彧：“……”
“如果不是你想把我往她身上推，我会跑吗？”
温杨：“那Q/Q你不也有？她要，我也没见你给。”
解彧：“联系方式和借东西是两种性质。”
温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你能保证她不是吗？”
追解彧的人不是没有，给反应的，裴妙是第一个。
和他当朋友这么久，温杨没见过有什么事情能引起他的兴趣，整个人像和尚一样清心寡欲。
解彧永远能保持置身之外的云淡风轻。
别看他们的关系挺近的，其实，他也看不透他。
“我觉得那学妹是在套路你，你们之前认识吗？……你作为当事人，给我点反应嘞塞！”
明知道他不可能给回应，温杨还是想问，“你就说说，你心底是怎么想得？天天憋在心里，迟早要出问题的。”
他忽略了上一个问题，回答了下一个，“不会出问题。”
温杨：“……”
果然是这样。
温杨看解彧的反应，让他觉得他对那学妹似乎有点不一样，可看他现在的反应，又好像不是这个样子。
解彧紧抿唇瓣，温杨说得没错，他不能确定，耳边传来裴妙说话声。
“妈妈，爸上次帮我去淘得书，应该到了，你有空帮我送过来吧……你说周末吗？周末我看情况，要是我想回来，提前给你打电话，不回的话就不打了……嗯嗯……好的…我知道啦…那我先挂了，这个电话卡是问同学借的，他还在那边等着呢！”
她的声音和她人一样冷情。
这是解彧对她留下的第一印象。
裴妙拔电话卡的时候，将卡上下翻了个面。
班级：高三（2）班
姓名：解彧。
这名字好耳熟，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裴妙归还了电话卡，“谢谢，解学长。”
比之前，多带了姓。
怎么知道的，显而易见，电话卡被解彧揣回了口袋，他没什么表情地回：“没事。”
转身离开了。
温杨瞥了裴妙两眼，跨步跟在了解彧的身后。
没等他们走几步，她清冷的嗓音突然喊停了解彧。温杨眯着双眼，好奇她想干什么？
“解学长，你好。”
裴妙一步一步朝解彧走去。
“学长，你好，我是高二（9）班的裴妙。”
“裴是非衣裴，妙是妙不可言的妙。”
温杨纳闷儿：“那红姐怎么喊你裴新雨？”
她说：“我的另外一个名字。”
裴妙没有说其他话，只是简单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温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问解彧：“就这样？”
他反问：“那你还想怎么样？”
“想看她问你要Q/Q。”温杨损得没边儿，“然后看你到底给不给？”
解彧：“……”
同伴的瞿雅经过，惊讶地问：“温杨，原来你认识那个女生。”
“不是我认识的，是……”不是他的锅他不背。
话还说完，瞿雅已接着说：“那女生跟在你身后小半年了，啧啧啧，你这迷妹真不少呢。”
温杨：“？”
“早上早操，中午食堂，她虽然离你远，但很明显就在看你啊！”瞿雅说得绝对，任谁听了都容易被她的话带的先入为主，“女生了解女生，不会错的。”
解彧信了。
她在办公室说过“她有喜欢的人”，所以温杨才是她认识他的目的。
所有的逻辑都通了。
温杨被她的话震得脑容量不够用了，也不敢多说，害怕多说多错。
瞿雅跟解彧说：“解彧，昨天做的那张卷子上附加题我也不会，你能帮我讲一下吗。”
班上谁都知道，只要是问解彧和学习有关的问题，他从来不会说拒绝。
出乎意外之外的，解彧拒绝得不留情面。
他走得极快。
甚至不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
瞿雅脸色“唰”得拉了下来，她想问温杨，解彧怎么了？
温杨在她开口之前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解彧的态度，决定了他的态度。
瞿雅打得是什么主意，他知道。解彧也知道。只是顾及同学情面，没有戳破。
解彧在退，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更不意味着你可以得寸进尺。
温杨承认，比起一般姑娘，瞿雅是聪明了点，但也就那么一点。
人啊！别去妄想跨越那道名为“分寸感”的线，什么时候都要学会适可而止。
有时候，借口用多了，会适得其反的。
**
开学的风声紧，裴妙常常能在各个时间段看见周励在学校里巡逻。
午休的厕所和晚自习的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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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006·壮胆
在中午的时间段，温杨没在办公室看见裴妙，觉得奇怪，顺带问了一嘴：“红姐，你们班的新雨大侠怎么没来啊？”
林庆阳批改好手头的两份奥赛卷子，又拿了两份新的给了他们，逮着温杨骂：“你先管好自己，一共5道题目错几题，全都是算错，又不是不会做，你自己说说可不可惜。”卷子怼到温杨了脸上，“细心一点，不要浮躁，听到了没有？”
“新雨大侠中午有其他事干了。”虞红在监控里看到裴妙宁可趴在桌上不睡觉，也不愿意来办公室写数学题目，倒也没有硬/逼着她来，顿了顿，无奈地说，“睡觉。”
温杨嘴贫：“这不只有睡饱了，才能驰骋江湖呀！”
林庆阳：“就你话多！”
解彧耷着眼皮，不信裴妙会乖乖的睡觉。
果然，没过两天，裴妙上课看书被周励抓了个现行，虞红收到了周励发来的视频。
周励：「已经第二次了」
虞红：「您放心，不会有第三次的」
虞红动身去教室，把裴妙带到走廊上聊天。
她想解释，“我……”
虞红一副“你别解释，我不想听”的神情，“我是不是给过你机会了？”
“是。”裴妙理亏，“我……”
“既然这样，我也不跟你多说什么了，明天中去老老实实来办公室写数学卷子。”虞红说完就走。
留下裴妙独自在风中凌乱，“……”
各门科目下发的余卷都堆在裴妙身后的书柜里。
每隔一段时间，虞红会来教室让她和林荫清理一次，林荫用那些卷子剪错题，她用那些卷子垫饭盒。
在铃声响起的五分钟前，虞红已在监控里呼唤裴妙了。
裴妙听见林荫问纪子锐要剪刀剪试卷，连忙说：“你别剪嗨了，给我留两张数学的。”
“真去？”她挑了数学的基础卷放在一边，“这不像你。”
“嚓嚓”得剪纸声传来，裴妙沉重地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我那是躲不过去了。”
随即等待着命运的铃声敲响，裴妙带着黑笔和卷子出门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她的鼻尖弥漫着花的芬芳和茶叶的清香。
虞红给她安排的位置正对玻璃，遮光帘拉了一半，挡住了刺眼长矛般的光线。
她就坐在那，阳光暖和得照得她骨头都软了，她用手撑着脑袋，看着门开门关，人出人进，听着老师交谈生活琐事，困意滋生，眼皮子渐渐眯成了一条线。
虞红说：“新雨，有什么不会的问林老师？”
冷不丁被点了一下，裴妙“嗯”了一声。
在她睁眼的瞬间，办公室的门开了，解彧进门。
他眼神的余光看向她，嘴角弧度微微上扬，还是来了。双双对视，他那看向陌生人的眼神，让裴妙所有的神经都清醒了。
温杨“哦呦”地推了把解彧，解彧交换了位置，裴妙身边站着的不是他，而是温杨。
她感受到了他对她的疏远，那种——
排斥令她不安。
裴妙低头听着他们说话，发现林庆阳只点拨了解题思路，他们就听懂了。
她意识到一件事，她喜欢的人好像很优秀。
手中旋转的笔从手背翻向了手心，稳稳地握在了手中。
她看了解彧很多眼。
每一眼都是对他喜欢的重新确认。
他们同时开始写题。
温杨故意占着半张桌子，把解彧挤到边边角上。他随手抽了一本书，垫在试卷下，腾空写卷子，林庆阳看不下去了，“那边不是有椅子，有桌子，你这样能写好题目吗？”
温杨起哄：“还不去？”
解彧坐到了裴妙的对面，一道题目，写了一页的过程。
他做完了，发现了裴妙的试卷空白着，抬眸看见她对他笑着，乌黑的眼睛闪着光。
解彧翻到试卷的反面：不会写？
裴妙坦然地点了点头，在卷子上写：你好厉害！
温杨得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解彧，哈哈哈哈，我这次比你快！”
解彧敷衍地说：“你快。”
他倒着看着她的那些题目，又过了会，林庆阳在催，他才说：“好了。”
林庆阳在念叨解彧，“难得见你把答案算错了，下次细心点。”
解彧回着“嗯”，侧身给她指出了选择题的所有正确答案。
又意识到，光有答案是没用的。
还没等裴妙反应过来，他和温杨已经离开了办公室。他们走后，林庆阳问：“你写得怎么样了？新雨。”
他起身一看，卷面空白，顶头写了一句：裴妙 你很厉害！
林庆阳：“……”
她尴尬笑笑，挡住了那句“你很厉害”，说：“不会。”
“没事，哪些不会，我来教。”林庆阳反而安慰她，“没事的，我们慢慢学。数学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想学好，第一件事就不能去畏惧它……”
林庆阳把知识点给她单独拎出来，细致到连裴妙一个对数学不敏感的人都听懂了。他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嘴巴没停地给她讲了一个中午的题目。
知识成片地钻入脑袋，裴妙听得头快炸了，终于等到午休结束的音乐声响了。
虞红说：“还不谢谢你林老师。”
“谢谢，林老师，你辛苦了。”学个数学像是抽干了精气神，裴妙累了。
林庆阳往嘴里猛猛灌了一杯水，说：“不客气，回去记得巩固。”
裴妙：“……”
逃难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教室，裴妙的灵魂已空，看到邓舒阳被剔干净的卷毛，又不道德得笑了。
她问：“被周主任抓了？”
林荫大笑地“嗯”了声。
一个小时前。
裴妙离开教室，周励就出现在了后门口，让班上几个写题的学生赶紧抓紧休息，等着全体都趴了下来，他才满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那几个学生就坐起来学习。这种现象，每个班都有，或许他们的成绩不在前茅，但这也是他们努力过后所能获得的最好的成绩。
一般老师只会巡逻一次，不会巡逻第二次。
邓舒阳也觉得周励走了，大摇大摆去厕所，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的卷毛，好巧不巧，周励从隔间出来，然后抓了个正着。
沉默震耳欲聋。
周励直接拖着他去了校门口专门给大爷大妈剃头的理发店，“滋滋滋”，几推子给头发铲没了。
前后不到两分钟。
理发价格10元。周励付的。
事不大，听得怪好笑。
林荫对裴妙说：“我怎么感觉你去了趟办公室，老了十岁。”
裴妙回：“学习使人苍老。”
林荫逗她：“明天还去吗？”
“啊啊啊啊啊啊！”
一股脑乱吼，裴妙心态崩了，就算能在办公室见到解彧，那也抵不住数学带给她的悲伤。
纪子锐说：“让我们一起小酌两口！”
“没有什么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问题。”
林荫说：“你又来了。”
裴妙以为最多就是江小白，没想到，他从书包里掏出了一瓶茅台和一整套喝茶的小杯子和茶壶。
他在学校喝酒，本来呢，就他们四个知道。
纪子锐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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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007·心机
“怎么回事？”林荫给她拧开瓶盖递水。
裴妙凑到她耳旁，悄悄说：“我找到他了。”
那个“他”指的是谁，林荫知道。
她激动得像个小孩，“你你你你……”
裴妙灌了半瓶水才缓解胃里火辣辣的灼烧感。
她眯着眼睛，“啪”，清脆的拍掌声响起。
化身人形打板器，“Action.”喝了酒的声色自带气泡音。
林荫的眼神亮得如灯泡，她抓住裴妙的胳膊，蹦出了第一个音节“他”，邓舒阳和纪子锐闻声齐刷刷地向前移，她就此打住了，拖着裴妙往外走。
邓舒阳嚷嚷：“有什么话，是我们不能听的啊？”
林荫说：“那可多了去了。”
裴妙一手的胳膊肘撑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搭在手背上，清冷的像首宋词。和她面对面而站的林荫，扎着高马尾，随着她说话得兴奋，马尾辫在空中恣意甩着，明媚的像向日葵。
裴妙跟她全盘托出了所有的事。
林荫听见“温杨”两个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听完她说话，她说：“老婆，我好羡慕你啊！”
裴妙开玩笑：“羡慕我什么，羡慕我被数学折磨吗？”
林荫嗤笑：“那就是你还不够喜欢。”
“那要不你来办公室陪我？”裴妙忍不住逗她。
“别了，那我还是不想看了？”
裴妙说：“那就是你还不够喜欢！”
林荫要笑得厥过去了，问：“老婆，要是你最后没有追到，该怎么办？”
“这有什么关系，最起码，他认识我了，这就够了。”不管结局是什么样的，裴妙都认了。
认识就已经足够惊喜了。
但她贪心，她想要的更多。
比起结果，她更在意——
心动，喜欢，追逐的过程。
戏如人生，裴妙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哪怕，只是一段插曲。
林荫给她加油打气。
裴妙挪揄道：“我气足的，轮胎都要爆了，恨不得挪点气给你。”
林荫回：“我吧，能走就行了，多出来的气，你就算给我，也没有什么用。”
两人站在走廊里，笑得眉目绽放如花。
坐在教室里的邓舒阳问纪子锐：“你说她们在聊什么？”
纪子锐：“你当我顺风耳呐？”他挑着眉，“你要是这么好奇，自己去问新雨？”
他说：“我不敢。”
纪子锐嘲笑：“你，出息！”
她们回到教室。
裴妙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下了他的名字。
——解彧。
林荫一口读错，念成了jiě yù。
裴妙纠正：“解一般读作jiě，但用作姓氏会读作xiè，所以应该是xiè yù。”
这个姓氏很少见，但也不是没见过。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平桦市去年上任的市长就姓解。
林荫自闭了，“我是文盲。”
“你不要理我，让我静静。”
裴妙还是理了，“那就多读书。”
“……”林荫宁可她不理。
裴妙端详解彧的名字，突然笑了起来。
喜欢哪有什么理由，喜欢从来都是无解的。
**
午休铃声响起的前五分钟，虞红的声音如约响起。
裴妙坐在座位上自怨自艾，眉头皱成了一团，林荫说：“走吧，我送你去。”
她刚想说：“宝贝，你真贴心。”
林荫一句“顺带陪我去买瓶水”，泼得她心灰意冷。
她们下来得早，自动贩卖机那没什么人。
一声又一声。
“卧槽，又卡住了。”
“这破机子，学校能不能管管了，真是的。”
“运气不好，认了吧！”
贩卖机被摇得“哐啷哐啷”响，给裴妙生出一种要散架的错觉。
林荫说：“要等一会，你要不先去？”
“别，能拖一会，是一会儿。”裴妙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全身心都在抗拒。
队伍逐渐缩短。
排在裴妙前面的学弟又卡住了，骂了句“草”，然后自认倒霉地又刷了一次卡，出口处的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拆了，可乐“啪”得一声，从机子里掉落滚到了裴妙脚边。
裴妙冷着一张脸，穿得又是短裙，学弟尴尬地不敢动。
林荫憋着笑，捡起递给了学弟。
“下次可要接稳了。”
“好。”他脸涨红了，连着微鞠躬，“谢谢！”
等着学弟跑没影了。
裴妙嗲着声音：“学姐好温柔。”
林荫夹着声音：“学姐好无情。”
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自动贩卖机里的钩子伸缩出了问题，学弟原先买的那瓶巧克力味的李子园悬在空中。
这种情况，她们见过很多次，有回，看着一个男生买了卡住饮料上层的饮料，然后用它往下打卡住的饮料，最后两瓶同时掉落。
第一次见这种买一送一的手法，两人都挺惊讶的。
正好，身后也没人排队。
裴妙和林荫俨然忘记了下来买饮料的初衷，专心研究怎么把饮料打下来。
她们的运气不好，试了很多次，那瓶李子园固执地掉不下来。林荫怀里抱了一垒饮料，搞得跟来进货的一样。
裴妙：“真是见鬼了。”
她们能玩在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本质上都轴。
两人不信这个邪，秉持着相同的信念：一排排试过去，总有一个能打下来。
她们玩得太投入，后头来人了也没注意到。
但不能全怪她们。
高三教学楼的走廊正对楼底的自动贩卖机。
解彧一出教室就认出了裴妙的背影，他跟温杨说：“去买瓶水！”
温杨没做他想，“好啊！”
温杨下楼以后才看见了裴妙，他朝解彧挤眉弄眼，身边的人睬都不带睬得。
解彧话少是常态，他是故意没说话，压低脚步声，悄无声息地站到她们两后面。
林荫说：“怎么掉不下来啊？”
她是懂安慰自己的，“既然和这瓶李子园没有缘分，我们下次再来。”
裴妙说：“谁说没有缘分的，被我遇见，就是缘分。”
“强扭的瓜不甜，新雨。”
“它是巧克力味的，能不甜？甜到我天灵盖都快被冲破了。”
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她们两回头，表情如出一撤，都是“你是在嘲讽我吗”的不服气。
然而裴妙的眼里只有解彧，林荫的眼里只有温杨。
裴妙对林荫了解过头了。
在她准备弃甲潜逃之前，牢牢地扯住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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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008·双面
随着光线的变化，阳光恰好照在了裴妙的脸上，她的裙摆在风中乱舞。
解彧对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脸沉了一会儿。
他的双手插在裤兜，偏头看向了那些剑拨弩张的梧桐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半尺，时间在此缓缓流淌，裴妙震惊之下的眸子划过无声的笑意。
“谁说，我喜欢温杨的？”
脆脆的声音像是夏日的冰棒，“嘎嘣”一声，消除了彼此心中的疙瘩。
“学长，我不喜欢他。”
我喜欢的人是你。
这句话终归还是没能说出口。
裴妙不知道这谣言是谁传出来的，细想来，可能是她陪林荫看温杨的时候，被人误会了。
良久，解彧“嗯”了声。
裴妙掠过他的身边，解彧听见她说：“学长，下次我请你吧！”
她说的是李子园。
脚步声在他耳边渐行渐远，解彧原本平静的脸上好像有了一丝慌张，他拧开瓶盖的手在微微颤抖，百岁山的瓶子空了一半。
温杨没有听到解彧说的话，只听到了裴妙的，暗示性地意味十足，“她喜欢的人不是我，那你说，她喜欢的人是谁？”
解彧：“……”
挪揄了两嘴，温杨脸上露出认真的神情，“你小心点瞿雅这个人，她……”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解彧也明白，“我知道。”
他们没有上楼，去了一楼专门为高三竞赛准备的教室。
去年有部分人已经拿到了保送和加分资格，今年就不来了，还来的要么是没考上的，要么就是对自己不满意的。
解彧高二的时候已经获得了全国性数学竞赛的一等奖。
科目对专业的选择有限制，解彧想去的医学系，只有考生物这门科目才能有加分或者保送资格。
所以这次省里举办的比赛，他想再试一次。
教室里分散地坐着二十几个人，郁言朝和周心悦给他们留了位置，解彧和温杨从讲台前领了卷子坐了过去。
四人高一时是一个班的，但又不那么一样。
郁言朝和周心悦是因为中考考了超高分才有了进入竞赛班的资格，而温杨和解彧是在小学里就被容阳中学的老师亲自招进了初中部的小班，然后直升竞赛班。
那个小班是容阳中学专门为竞赛培养的苗子，走得是保送路线。基本上在高考前，大家的学校都已经定得差不多。
后来分班重组，郁言朝和周心悦被分到了（1）班，解彧和温杨被分到了（2）班。
周心悦八卦地问：“温杨，听说又有人在追你呢！”
“扯淡。”他最近挺太平的，温杨奇怪了，“你这又是哪听到的谣言？”
“我在厕所里听到你们班的女生在聊，说前两天有女生把你给拦了。”
温杨：“……”
他好像知道是谁了，默默地看了眼写题的解彧，“你们去问他，那是他的祸水！”
郁言朝得劲：“哟，谁呀？谁呀？”
周心悦跟着起哄，夸张得“哇唔”一声。
在温杨开口的瞬间，见到了解彧冷眸里深深的警告，“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求生欲及其强烈地闭嘴了。
这幅场面见惯不惯，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高一的时候，同年级文科班有个姑娘跟解彧表白，他拒绝了。
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但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他们好奇啊，就去问，然后什么也没能问出来。
相似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就连温杨也没能撬开过他的嘴，问出点什么。
无论是对个人的隐私，还是他人的，解彧都很注重保护。
周心悦无数次对他这个人另眼相看，因为——
他尊重人。
学校很大，但事情从年级传遍到全校只需要片刻的功夫。
人女生走在路上都不太平，不仅会被别人议论，还会被人另眼相看地抨击。
时不时有“就是她”，“原来她长这个样子”等这些话传出来。
她不是瞎子，不是聋子，看得见，听得见。
这种滋味不好受。
解彧能给予女生最大的尊重，避免她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单单这一点品质，就鲜少有人能做到。
所以，比起三观和教养，成绩是他身上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笔与卷面的摩挲声在教室里如同交响乐般层层叠叠地响起，人人都在心无旁骛地做卷子。
偶尔的翻卷子声会让不少人停下手中的笔，抬头望了一眼时间，然后又奋笔疾书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划过，教室里的人陆续减少。
周心悦和郁言朝先走了，过了会，温杨也走了。
解彧写到了下午第一节课上课的铃声响起才回教室，长时间的低头，脖颈酸痛地僵硬在无法动弹，他用掌心反扣在后颈，轻微捏揉了两下。
在拐角处听到了办公室门口传来虞红和裴妙说话的声音。
虞红：“你还不走？”
裴妙：“不急，下节课是体育课。”
虞红：“懒死你，又躲跑步。”
裴妙：“累呀。”
郁言朝陪着周心悦出去灌水，正好在走廊里碰到了解彧。
周心悦问：“你才回来？”
他心潮起伏地颌首。
周心悦去了饮水机那里灌水，郁言朝留下来跟解彧唠嗑。
“我一直都想找时间问你，你干嘛拒绝保送？”
“放弃，真的挺可惜的。”
解彧像个木头似的杵着不说话。
郁言朝喊：“喂喂喂？”
“你写题不会写得醉生梦死了吧！”
朝他眼前挥了挥手，随即被解彧“吧唧”一声打下。
他的目光像是经历了一场雨水的洗礼变得清明。
郁言朝：“你！”
“嗯，多给你几次考过我的机会。”解彧用戏虐的眼神剜了他一眼，回了教室。
郁言朝傻眼了，“……”
周心悦目睹了郁言朝的吃瘪，沉重地叹了口气，智商智商没人高，情商情商也没人高，还喜欢有事无事地去招惹人家，他是真的欠。
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大人们总说他们是青梅竹马，她觉得是青梅抓马还差不多。
周心悦没好气地说：“你该的！”
“别跟我说，你不好奇。”郁言朝一脸“别以为我不知道”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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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009·回应
七点整，宿舍楼里的起床歌声准时响起。
裴妙扯住被子，轻轻一拉，把脸埋在了被窝里，减弱了音乐声的分贝。两分钟后，被林荫硬生生喊醒了。
她不情愿地睁眼，暖和的身子一接触到冷空气，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降温了。
“我先去教室了。”
林荫看她坐了起来，不放心地回头叮嘱，“老婆～你别躺回去啦，不然你又又又又……要迟到了，听到没有。”
裴妙没什么精神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等到第二首歌开始唱起，她才不得不下床。
极速般的洗漱完后，歌曲唱到了副歌的部分，她从柜子里挑了件蓝色的长款开衫，拔腿就跑。
微微的晨曦照耀着大地。
裴妙一鼓作气地跑上了露天长廊，正好，碰见了解彧和温杨从另一边慢慢悠悠地上来。
她双眼一喜，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跟他打招呼，“解学长，早上好！”
解彧刻意避开了她亮闪的双眸，眼神目视着前方的一点。
“我我我来不及了，回聊啊！”听着歌唱到尾声了，裴妙一步一步倒着走，带着笑意地朝他挥手。
人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身上的香味残留在了他的鼻尖。
解彧转头看向了她的背影，听见温杨问：“那你说她现在是哪种性质呢？”
思索片刻，他冷冰冰地回：“没什么性质。”
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裴妙是冲谁来的，某人就是嘴硬地不承认。
“你说没什么性质那就没什么性质吧！”温杨坏心眼地停顿，“毕竟人家姑娘可能只是想做你学妹呢！”
解彧不舒服地加快了脚步，没有理会温杨。
裴妙掐着点赶到教室，虞红已经坐在了讲台前，她偷偷摸摸地从后门溜回座位。
林荫说：“你这时间卡得真够准时的。”
“请叫我卡点小能手。”她神采盎然地回。
7：20。
喇叭发出刺耳的鸣笛声，早读开始了。
班上有一部分人喜欢站起来念书，他们错落有致的身高遮住了虞红看后排的视线，朗朗读书声回响在耳边，裴妙听得跟念经似的。
纪子锐迟到了，在后门口等到虞红低头的瞬间，三两步快速蹿回了座位。
他一打开书包，传来香香的煎饼味。
裴妙向外推窗子，把窗子开到了最大，以防把虞红引来。
林荫接过他递来的两个煎饼，放了一个在裴妙桌上，问：“你今天怎么迟到了？”
“我靠，你们都不知道那个摊煎饼的大叔太他妈的不准时了。”他说得生无可恋，“你不会知道，我早上六点半就爬起来等在那里了。”
“他妈的站在那里跟个傻逼似的，足足等了他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啊！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裴妙笑傻了，“我们也不是非要吃煎饼啊！”
“对啊，你换个其他东西带带么！”林荫笑得肩膀震颤。
四个人里只有纪子锐是走读生，其他三人都是在校住宿的。
学校提供的早饭一方面是太难吃了，另一方面是他们三个根本起不来吃早饭，然后买早饭的活自然地落在了纪子锐的头上。
他义愤填膺地说：“我答应给你们带煎饼了，怎么可以做不到！”
裴妙感激地说：“辛苦你了，纪大师。”
林荫咬了一口煎饼，说：“纪大师，谢谢！”
纪子锐大手一挥：“不客气。”
煎饼的香味阵阵弥散在教室里，勾得不少人回头看，连带着虞红也站了起来，吓得裴妙和林荫同步捂嘴，把煎饼放进了桌肚子。
虞红不仅没坐下，还在班级里来回巡逻。
她在角落里闻到了浓郁的煎饼香，裴妙和林荫遭到了死亡般的凝视。
逐渐稀小的读书声直线拔高，人声淹没于读书声。
裴妙和林荫说悄悄话都要扯着嗓子喊才能让对方勉强听见。
在虞红绕的第五圈，对她们说：“你们两给我出来。”
林荫怂得张着眼睛看着裴妙，怎么办？
裴妙抹干净嘴巴，“随遇而安。”拖着她出去了。
林荫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咬着唇不敢抬头，裴妙看她快哭出来的模样，一把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在了自己身后。
挡住了虞红凌厉的视线，静心地等待着她的审问。
“你们两多久没跑操了？”
裴妙：“？”
林荫：“？”
她们都以为虞红会煎饼的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林荫的头心虚地低得更下了，裴妙语气略带撒娇地说：“红姐，你不都知道了吗？”
学校规定上午第二节课下课的大课间用来全校跑操！
裴妙跑不动，林荫也跑不动，两人一拍即合，直接逃了。当然，还是裴妙带的头，不然以林荫的胆子是不敢做出这种事情的。
只要天晴不下雨，上午的大课间的跑操音乐声响起，她们两就在学校里漫步遛弯。
“你还好意思说？”
虞红基本上在操场没见过这两张面孔。
她理解女生每个月都会有几天特殊情况，所以没在班级做过跑步硬性的规定。她也对学生说过，要是身体不舒服可以不跑，只要不要待在教室被领导查到。
“昨天开会，周主任说以后的跑操他会随即在入口处点人数，班上哪个学生不跑，都要有老师批请假条。”
这个现象是针对高三很多学生待在教室写题不出/操，周励觉得他们身上压力太大了，需要释放和调节，所以强制性的要让他们出来跑步。
裴妙心中泪流直下三千尺了，“我知道了，红姐。”
“那好，我希望等会在操场上遇见你们两个。”
她强颜欢笑地回：“一定。”
虞红顺带跟林荫提了点学习上的建议，她前排的牙齿咬着下嘴唇，小鸡啄米似的频频点头，即便听到虞红夸她学习很稳，她都不敢抬头。
她的各门科目均衡发展，虽然没有哪门科目很拔尖，但学校的总分名次一直稳在文科班的前五十。发挥超常的时候，也冲过前二十。
这么一聊下来，聊到了早读结束。
虞红终于放过了她们，“那今天就先这样。”
又想到了什么，喊住进门的两人，裴妙和林荫身子僵硬地不敢动，听见她说：“对了，以后你们两别在教室里吃味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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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010·退缩
高山流水，青山自来。
迎风奔跑在焰阳下的少年永远有着少年气。
裴妙看到他奔向金乌里的身影闪烁着点点光亮，璀璨如星。
如果不来操场，裴妙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她和他曾经那么近过。
而就在这一刻，她希望这条红色操场的跑道永远没有尽头，能让他一直无畏地奔跑下去，直至世界的尽头。
高三（2）班跑得是外圈，速度和平行跑内圈的高二（9）班相比，稍微快了点。
邓舒阳感受到裴妙落在解彧身上的目光，不由得提起了速。
他是领头的，整个班被迫跟着他提速。
然后不顾身后人死活地超过了旁边的班级。
起初，裴妙能勉强跟上，后来越来越吃力。
她的喉咙带着一股血腥味，像是含着刀片，火辣辣的刺疼，她喊：“邓舒阳。”
“你能不能慢点，操！”
风袭进喉咙，她咳得眼睛都红了。
邓舒阳被胜负欲蒙蔽了双眼，裴妙喊了他很多次，声音沙哑得被风声吞没。
林荫也无法跟上他的速度，爆炸地怒吼：“邓舒阳，你别他妈发疯。”
第一排和第二排之间拉开的间距能再塞下两排人，两人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里看到怒火与无语。
裴妙说：“我去抢牌子。”
林荫说：“那我压速度。”
邓舒阳的速度对于男生并不吃力，但对女生很不友好。
林荫语气极冲地朝他们嚷，“你们要不要另外开一个班！”
纪子锐瞅见她们两个都生气了，带头地跟身边的男生说：“跑慢点，跑慢点，照顾一下女生。”
裴妙发了疯似的冲到邓舒阳面前，从他手中抢走了班牌。
邓舒阳跑得太过向前，留给了他们站在跑道的间对峙的时间。
“隔壁理科班这么多男生都知道压着速度跑，我们是文科班，女生多，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跑不跑得动？”
“方阵要是散了，周主任会罚我们班重跑的。”她声带在撕裂的边缘，“邓舒阳。”
“全班42个人，一个人2圈，总共48圈，要是我们被罚，你最好有本事一个人替我们跑完。”
一字一句彻底说醒了泛混的邓舒阳。
裴妙拎着班牌逆流回走，像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女战士，林荫也成功压住了速度，方阵恢复如初。
班牌被裴妙扔到了纪子锐手中，她说不出话，给他做了个“你去”的手势。
纪子锐接过这个烫手山芋，跑去和邓舒阳换了位置。
裴妙的这一举动让温杨大开眼界，“卧槽，这学妹好帅！”
解彧却说：“她很勇敢。”
遇见她的每一次，她都在给他惊喜。
她的形象也在他心中日渐具像化了。
要是按照裴妙往常的性子，跑到第二圈铁定溜了，但她没有，坚持地跑完了全程。
这点让虞红挺惊讶的。
不仅如此，之后的每天裴妙都能准时出现在操场跑操。
虞红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喜欢上跑步了？”
裴妙回：“红姐，你死了这条心把，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跑步。”
“我看得你跑得挺积极的！你就嘴硬吧！”
“哈哈哈哈哈。”
跨年级的追逐，让裴妙意识到一件事，她和解彧的时间不交叠。
她只是为了在解彧面前刷存在感，仅此而已。
裴妙想过要不要在去办公室写数学题的时候，在楼梯口故意等解彧，和他来个巧遇什么的，后来转念一想，觉得这样太刻意了，还是顺其自然来得好。
运气好，她能隔三差五见到解彧；
运气不好，她能一整个星期不见他的踪影。
偶尔跟虞红聊天，裴妙也会顺带问起他们的近况。
“红姐，好几天都没见到那两个来问问题目的男生了。”
“你倒挺关心他们的。”
“一个人感觉太冷清了。”她说，“毕竟人多，热闹嘛！”
虞红：“…………”
“那你要冷清一段时间了。生物竞赛的初赛时间定在了月底，他们忙着刷题迎战呢！”
“好吧！”裴妙获得了她想得到的讯息。
**
每天定时定点的碰面，裴妙一开始会跟解彧打招呼的同时带着温杨一起，到后来确定解彧会给她回应的时候，她只跟他打招呼了。
温杨反应过来，“原来我是工具人。”
解彧睨了他一眼，“才知道？”
“……”回想起解彧摁他手的时候，“你不会第一天就知道了吧！”
听到他肯定地回：“对。”温杨心态崩溃了，“原来我是joker！”
大家常说“大大方方的友情，小心翼翼的是爱情”，温杨没见过裴妙在解彧面前有过一次的扭捏或者怯懦，她自然的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老友，松弛有度的交往也不会让人感觉不适。
裴妙只是和解彧打招呼，从来没有和他谈论过越界的话题，越往后温杨越会觉得是自己想龌龊了，人家学妹压根没往那处想，她只是单纯的社牛而已。
他跟解彧说：“好像是我想多了。”
解彧看他又被裴妙带沟里了，并没有说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啊？”郁言朝凑上去。
他和周心悦不去跑操，所以不知道操场上发生的事，但周心悦又又在厕所听人提起过，全场只有郁言朝不知道这件事。
郁言朝：“？？？”
“你们怎么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啊！”
温杨：“好奇吗？好奇就去跑操，你就知道了。”
郁言朝转头问周心悦：“你去吗？”
对年级里流传的这些八卦，周心悦主打一个听过，但不关心，“不去。”
他心中很好奇，还是给温杨回：“那我也不去。”
温杨：“…………”
**
林庆阳也不是天天在办公室。
这导致了裴妙每次踏进办公室门，都在满怀虔诚地祈求他不在，因为他实在是太尽心尽责了，只要他在一天，她就要听他讲一个中午的数学。
她对数学真的，真的喜欢不上来。
这天，林庆阳又不在，裴妙佯装关切地问：“诶，林老师呢？”
虞红说：“他去外地参加调研活动了，这周都不在。”
裴妙心中的小人在欢呼雀跃地转着圈跳舞，没有听见虞红接下来说林老师派了个学生给她送卷子。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裴妙放任眼皮子自觉粘合。
她撑着脑袋的手逐渐失去了支撑点，在彻底滑下的瞬间，脑子没有砸到桌面，而是被一沓卷子接住，发出沉闷的“嘣”，她眯着双眼，隔着刘海的隙缝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解彧。
黑笔被她的手打到了地上。
她快速弹起来，诧异地看着解彧。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就像是解彧在给她清醒的时间。
裴妙的“你”和解彧的“这是林哥给你准备的卷子”同时说出。
她边说：“谢谢。”
“学长，麻烦你跑一趟了。”
边拿起笔在卷子上写：竞赛加油^o^
她双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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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011·幸福
跑操事件后，邓舒阳自知理亏，连头都不敢后面转。
纪子锐看不下去，给他出谋划策。办法都告诉他了，他还是不敢，在座位上扭扭捏捏很久，时不时向后试探性地看一眼。
裴妙和林荫看在眼里，同步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笑容。
纪子锐当起和事佬，他给裴妙扔了张纸条，写：抹不开面子，救救孩子吧！
裴妙斜着展开纸条，林荫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纪子锐回头给她们做“拜托拜托”的手势，裴妙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多费一丝一毫的心力，即便邓舒阳永远不跟她们说话，对她也不会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她侧耳对林荫低语：“你来吧。”
林荫长长地舒了口气，朝纪子锐点了头，然后等待着一个适宜的时机主动跟邓舒阳开口破冰。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虞红下发了诚信考试的承诺书，随后在班里公布了月考时间，底下响起了鬼哭狼嚎的啼叫声。
裴妙签完名字后，林荫抽走了她的承诺书，两张承诺书叠在一起，她喊：“邓舒阳，帮我跟新雨一起交一下呗！”
邓舒阳反应慢半拍地说：“好。”傻愣的脸上露出了喜悦。
他屁颠屁颠地跑到虞红身边，上交四份考试承诺书。
裴妙看了眼纪子锐，说：“好了，僵局被打破了。”
“大气！”纪子锐给她们竖起大拇指。
这个年纪的矛盾不叫矛盾，只要能有人主动拉下脸起个头，默认和好便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类似于孩子和爸妈吵架，爸妈只需一句“吃饭了”的呼喊，等同于默认和好。
之后，邓舒阳又旧事重提，对他当时不当的举动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裴妙不在意地说：“事情都过去了，大家都要向前看，不是吗？”
“是啊！我们谁都没当回事，就你！”纪子锐的话音戛然而止，转而换上了欢快的气氛，“有人啊！看着块头挺大，面怎么这么薄！”
被人说中糗事，邓舒阳脸红地说：“纪子锐！”
“诶，你们看看，他急了急了。”
说完，纪子锐直接跑路了。
两人在走廊里上演着猫和老鼠的追逐。
裴妙和林荫无奈地笑出了声。
裴妙掰着手指算时间，推算出月考时间正好是在下周的周末，瞳孔地震了，立马向林荫讨了电话卡去给她妈妈打电话。
容中每两周放一次假，一次假期的时限为24小时，如果一旦周末碰见了像月考这种大型考试，他们就要连续上三个星期才能回家。
还没到放假的那个周末，乐婉之接裴妙回家了。
每次来学校接女儿，她都会为裴妙准备一束鲜花，这次也不例外。
副驾驶上放着一束多头玫瑰，裴妙一上车便把花束抱在了怀里，鲜花的红花绽放在牛皮纸里像是黑夜中的一把热烈的火。
“谢谢！妈妈！”
乐婉之欢笑地说：“还以为你不想回来呢！”
“妈妈，我上不动。”裴妙举起双手投降，委屈巴巴地说，“真的上不动。”
乐婉之摸着她的头，“那我们回家多休息休息！”
汽车在公路时疾驰了半个多小时。
裴妙跟她讲的校园趣事勾起了乐婉之以前的回忆，她也讲了很多他们那个年代的故事，慢节奏的音乐声像是在给她们的聊天伴奏，一路上笑声不断。
车内的氛围漫着惬意舒松，车窗外流淌着夜色的万家灯火。
她们回到家，身在厨房里的裴嘉远听到开门声向外探了个头，“婉婉，新雨，你们回来啦！”
“回来了，饭做好了吗？”乐婉之把钥匙挂在墙上，“要不要我来给你打下手！”
“爸爸，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呀！”裴妙迫不及待地闯入了厨房，往嘴里塞了块糖醋糍粑。
乐婉之也进了厨房，裴嘉远给她系上围裙，她说：“新雨，吃东西前先洗手。”
“知道了，知道了。”
在乐婉之的眼皮子底下，她又往嘴里塞了块可乐鸡翅，裴嘉远说：“饿死鬼投胎啊你！还不出去，别妨碍我跟你妈做饭。”
“得令！”接到爸爸传递来的讯号，裴妙立马溜了。
乐婉之：“半个小时后，下来吃饭！”
“知道啦！”
裴妙啃着鸡翅，声音唔呜哩唔哩地说：“爸，明天我想吃面疙瘩。”
裴嘉远：“明天中午给你做。”
“好！”
裴妙用湿巾纸擦干净手后夹着花上楼了。
久违地回到房间，她直接往床上一跳，在上面来回打滚。被子上铺面传来阳光的清新味，她仔细嗅了嗅，抱着被子舍不得撒手，感觉自己被阳光包围着，幸福感爆棚！
她的书桌上摆着一个空空的花瓶，之前插在花瓶里的小雏菊已经被妈妈清理掉了，裴妙重新把多头玫瑰插了进去，然后躺在床上玩了会手机，就下去吃饭了。
桌上摆了一桌子菜。
一半是裴妙喜欢吃的，一半是乐婉之喜欢吃的。
裴妙把自己吃到撑，才放下筷子。
吃完饭，裴嘉远在厨房里洗碗，母女两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裴妙盘腿坐在沙发上，说：“妈。”
“嗯？”乐婉之温柔地看着她。
“我好像，嗯，喜欢上了一个人。”
“那你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裴妙琢磨着她说得话，肯定地点头。
然后把她和解彧发生过的事都跟妈妈说了一遍。
听完，乐婉之说：“新雨，你现在的情绪是带有主观色彩的，他做得那些事也有可能只是在完成老师交代给他的任务。”
“妈妈不反对你去追喜欢的人，但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当你主动过后，他却没有给你任何回应。”她顿了顿，耐心地说，“我们就不能给别人继续添麻烦了，你知道吗？”
裴妙咬着嘴唇，“那你觉得他的那些是回应吗？”
“喜欢和不喜欢其实很容易区分的，这就要看你自己去辨别了。”
看着露出迷茫眼神的女儿，乐婉之说：“新雨，再喜欢一个人都要给自己留有退步的余地。”
“当然，我最喜欢自己了！”裴妙莞尔一笑。
她有在认真思考妈妈说得话。
裴嘉远切了水果过来，“聊什么悄悄话呢？”
乐婉之说：“秘密！”
“诶，被排挤了！”
裴嘉远双手捂住心脏，装作受伤得往后退，见到乐婉之眼神里流露出的担忧，他急忙说：“我开玩笑的。”
她关心地问：“中药喝了吗？”
“喝了，你放心。”他握住了老婆的手，坐在了她身边。
一家人坐在一起看完了一部电影，裴妙先上去了。
见她走了，裴嘉远问她：“女儿刚刚说了什么？”
乐婉之没有回答，反而问：“你高中那时候怎么喜欢上我的？”
“我问女儿呢，诶！你这人……”
她不依不挠地看着他。
裴嘉远只好败下阵来，“一眼就喜欢上了。”
“那天，我上完体育课，路过音乐教室的时候，看见你坐在音乐教室的角落里弹琵琶。我就站在外面看了会，没想到，这一看，就翘了两节课。”
乐婉之啧啧地感慨：“嗯，有其父必有其女！”
裴嘉远：“？？？”
乐婉之笑着没再回话。
上楼之前，不忘提醒他，“关灯。”
**
周末，裴妙一觉睡到了中午。
餐桌上贴着一张裴嘉远留下的便利贴：面疙瘩在冰箱，放在微波炉转3分钟就可以吃。
她吃完饭，在家闲着没事干，骑车去了妈妈的花店。
乐婉之在十里巷经营着一家名叫SEASON的花店。
最早，平桦电视台也来这采访过，做过一期花店的特集，后来店的名气渐渐大了。她开始接私人订制，一直持续到现在。
花店的价格比一般花店要贵，但不妨碍生意的红火。一般来买花的客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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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012·往事
老师临时接到学校中午要开会的通知。
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你们听说了吗，又有家长去教育局投诉我们学校小班的事了，说占了别人家孩子上学的名额，不公平，这次闹的挺大的。”
“小班里的哪个学生中考没过分数线，班级均分都要飙到700了吧！说得难听点，就算多出那么多名额，也不一定能落到他们的孩子头上。”
“上我们学校的路子哪就中考一条，每年不都有别的学校的借读生来我们借读吗？”
“还是要看父母，父母本事大点，孩子的路子也多点。”
……
“虞老师！”有个女老师喊。
虞红：“嗯？”
她说：“你们班那个家长说得真的挺对的，‘与其卷孩子，还不如卷父母，父母卷完了，还要孩子卷什么呢’？”
虞红：“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是望子成龙罢了。”
“以裴妙的数学成绩恐怕考不进来吧。”林庆阳教了裴妙这么久，心里也有数。
“音乐特长生第一，中考分打了七折。”
“怪不得。”
一般艺术生考进来的会继续攻艺术，很少会见到转文化生的。除非文化成绩也很好的特例之外，但裴妙不是。
林庆阳问：“怎么回事？”
“学校不一样，周围相处的人就不一样了。这么说，你能懂了吧！”
其他家长只看中容中95%的本科率，但乐婉之看中的只是容中的教育氛围。
能想到这种曲线救国的办法，虞红是打心眼里佩服乐婉之。如果不是足够了解学校招生的规章制度，哪能想到这种办法。
她真心实意地夸赞：“她妈妈的眼界和格局都挺大的……”
解彧进门，正好听见虞红说到，“……不让新雨来了。”
所以她以后不会来了，是吗？
他想。
温杨联想到两天没见到裴妙，“放弃了？”
“确实也该到时间了。”他嘴碎地替裴妙抱不平，“天天追着你跑，也不见你给个反应，谁能吃得消！比起之前的，她已经算坚持得久了……你不觉得这种冷处理，真的很磨人吗？”
解彧：“有效就好了，总好过你身边的莺莺燕燕吧？”
温杨：“……”
其实虞红的原话是“今天不让新雨来了”，他进来晚了，少听到两个字，意思变得完全不一样。
虞红一直惦记着要跟裴妙说这件事，中途被其他事打了岔后就忘记了。
**
九月轻轻的风声在耳畔溜过，隐约有了秋天降临的征兆。
但距离真正的秋天，还差一场雨。
裴妙身上仍旧穿着夏季的校服，走路的速度比往常快了一倍。
办公室里头空无一人。
她傻眼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进还是出？
纠结了很久，她决定进去。
裴妙从虞红的书柜里抽了一本《倚天屠龙记》，坐回了老位置。
桌面摊着卷子，她坐在桌前全神贯注地看书。
身上没了往日的太阳照耀，她的肩膀微微地打了个冷战。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浑然不知，解彧来过。
看到裴妙在，他心口压的石头也消失了。
只要还来，就好。
裴妙睡得沉，呢喃着“冷”，“冷”，身子本能地蜷起来，成了小小的一团。
解彧抬起了手，快触及时却收回去了。
深觉这个举动冒犯了。
他脱下外套，轻柔地盖在了她的身上，走的时候，往衣服口袋里留了样东西。
解彧手里拿着数好的卷子。
温杨追过来：“你跑哪么快干什么？”
“卷子少几张都没说呢！”
他把卷子拍在了温杨的手里，温杨一数，7张，和班里缺的卷子数量一样。
“你牛逼。”
什么时候睡着的，裴妙也记不得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的冲锋衣。
裴妙抱着衣服回去。
林荫看见她怀里黑漆漆的一团，“你抱着什么呢？”
“衣服。”
这一看就不是裴妙的衣服，林荫伸手问她要衣服，“谁给你的？”
裴妙递过去，“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林荫展开衣服，瞪大了双眼，说：“卧槽！”
她认识这个衣服啊！
“你认识？”裴妙瞧着她的反应，猜测地问。
林荫颠着来回看，压不住激动的嗓音，“这是高三（2）班秋季的班服啊！”
温杨在学校里很受女生欢迎，拥有无数小迷妹，所以有人带头为他建了个迷妹群。
林荫通过她们的测试，成功入群。群里会不定时分享他的喜好、生活日常以及他在校园里的各种不保真的瓜，这件班服她前段时间就在群里见过。
裴妙跟她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遍：“你确定吗？”
“100%确定。”林荫说，“这是谁的啊？你怎么会有！”
她模糊地凝视着这件衣服，心中已有人选。
为了证实猜想，她又在迫切地找寻能支撑她猜想的证据。
直到在衣服的右口袋摸到东西。
光凭轮廓感觉像是电话卡。
她的心情变得紧张、复杂。
希望是他。
又害怕不是他。
裴妙缓缓把东西拿出来，果然是电话卡。
背面朝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卡颠了个跟头。
正面朝上。
一张蓝底的证件照出现在她的眼前。
拇指盖住了他的姓名。
裴妙轻轻抬开——
解彧。
她咯咯笑了起来。
幸好是他。
她不是空欢喜。
这应该就是妈妈说得回应。
在这之前，她是真的有想过要放弃，因为——
她不想成为别人的麻烦。
林荫看到电话卡是谁的后，也是一惊，结巴地问：“你你你，你们？”
裴妙颤着声音说：“好像有戏了呢！”
**
裴妙想找机会把衣服还给解彧，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一是因为这周要月考，虞红没再让她去办公室报道，她少了能见到解彧的机会。
二是唯一能见到他的场合是在操场，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衣服又显得不合时宜。
直到周三的体育课。
裴妙在体育馆见到解彧，觉得很不可思议。
林荫在她耳边念叨了很多次，“要是把体育课挪到下面一节课就好了，这样我们班就可以跟他们班上同一节课”，所以她记得很清楚，他们两个班体育课不是同一节。
“他们班换课了。”林荫的反应速度远远领先了裴妙。
她跟一脸看到鬼的表情，快速躲到裴妙身后，又想看的，又不敢看的。
温杨看见裴妙的身影，推了一把解彧。
“这不巧了，以为以后见不到了，没想到体育换课换到同一节了。”
“真有缘分！”
没在他脸上看见半分惊喜，温杨了竖起大拇指，“你这定力真得要空前绝后了。”
坐在长凳上周心悦和郁言朝嗅到解彧的瓜味，同声同气地问：“你们在说谁啊？”
温杨往裴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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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013·暧昧
裴妙缓过神来。
眼睛和嘴巴露出无尽的欣喜，她跟拎小鸡似的抓着林荫，往他们那边跑去。
“老老婆～你要做什么。”林荫惶惶往后退，被迫快步跟着她。
心里又在渴望能更近地见到温杨。
眼看离他们越来越近，林荫想抒发一句感慨——
要想靠近男神很简单，只需要你闺蜜看上了他兄弟！
裴妙喘着粗气，站到了解彧身边，“解学长。”
林荫羞涩地躲在她身后，像是落在她肩膀上的蝴蝶，稍有异动，便把头低下了。
“只看见学长，没看见学姐是吧！”用手扒拉走温杨，周心悦站在了她的面前，“新雨，见色忘友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哦！”
“诶呦。”裴妙搞怪地说，“悦姐，我是这样的人吗？”
郁言朝站在周心悦身后，裴妙说：“言哥，好久不见啊！”
听到这个称呼，解彧抬了下眉，看来他们很熟！
“好久不见，新雨。”
郁言朝又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调了，学校都听不见你的传闻！”
突遭周心悦不客气地肘击。
解彧不觉得她低调。
嗯，一直挺高调的。
“解学长，我们能不能跟你们一起打羽毛球？”
裴妙热情向他露出灿烂的微笑，不想被拒绝，“羽网……”
不够了。
后面的话未说。
“一起一起。”周心悦和温杨说得一个比一个着急，前后音重叠。
裴妙感谢地看向周心悦。
也对温杨的印象稍稍改观。
温杨提出了双打的想法，大家都同意了。
手心手背分队伍。
除了温杨和林荫，其他四个都在甩赖皮！
郁言朝用手心捂着嘴，猛烈地干咳起来，生怕周心悦不明白他的意思。
裴妙偷偷地问解彧：“你出什么？”
想跟他一组的心思摆在了面上。
没等解彧说话，瞿雅和他们班的男生一起走了过来。
男生活络地说：“温杨，没网了，一起打一起打！！”
空气突然静默，大家都默默无语。
周心悦、郁言朝和温杨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纷纷看向了解彧，想让他当那个坏人。
解彧淡定地跟没事人一样，就是不开口。
裴妙多看了一眼瞿雅，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是情敌呢！
那就更不能给机会了。
她先发制人道：“我们的队伍已经分好了，所以。”
话音恰到好处地点到为止。
周心悦配合地应声：“对啊，我跟郁言朝。”
“我和她一组。”温杨往林荫身边一站，她直接脸红了。
解彧和裴妙默认地成了一组。
男生说：“那就这样。”
队伍分好以后，四个女生手心手背分了先后。
林荫和瞿雅在前，裴妙和周心悦在后。
比赛正式开始前。
林荫不好意思地跟温杨说：“我我我，不怎么会打。”
“没你想的那么正式，随便打打就好。”他用球拍颠着球，慢悠悠地说，“不分输赢，重在参与。”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对面可不是这么想的。
瞿雅发现林荫不会打，把把，把球往她的方向扣。
温杨尽量挡在她前面，也不是每次都能及时护住。球在空中飞得速度太快，林荫来不及做反应，好几次，球都落在了她的脸上。
裴妙眼眸里闪过了一丝阴森。
周心悦也看不下了：“他妈她哪是在打球啊，分明是在打人！”
为了让林荫有参与感，温杨主动把发球的机会让给了她，即便球没过线，对面白白得分。
他也没发过一次球。
在球又一次砸到了林荫的胳膊。
温杨蹲在她的身边捡球，抬头看见了她红红的的眼眶，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他捡起球站起来，跟对面说：“你们这么打就没意思了吧！”
然后把球扔给了解彧，“我们认输！不打了，累了。”
看着裴妙跃跃欲试的兴奋劲，解彧跟她说：“先热身。”
裴妙无辜眨着眼睛：“我做过了。”
解彧站着不动。
等着她动。
裴妙只好认命地做了两组拉伸，解彧才把球给她。
比起上一场的激烈攻击，解彧和裴妙对郁言朝和周心悦这组显得和颜悦色。
两个女生打得有来有往。
有时候，周心悦打得太高，裴妙接不到球了，还跟她撒娇让她低点。要是裴妙把球打近了，周心悦便让她往远点打。
她们一边打球一边对话，场面变得滑稽起来。
解彧的脸上浮现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如果不细看还以为他始终平静。
他和郁言朝杵着一旁跟木头似的，看着她们打，不到万不得已，连拍子都懒得挥。
到了赛点，周心悦草率地发了一球，球没能过网，裴妙赢了。
意味着，她下一场就要跟瞿雅打。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裴妙的实力不如周心悦，是她故意放水让裴妙赢的。
林荫捂住眼睛说：“完了，又要重蹈覆辙了。”
周心悦：“怕什么，相信新雨。”
郁言朝：“那是温杨菜！”
莫名受到攻击地温杨，“……”
裴妙把玩着羽毛球拍，在空中转出了圆形的轨迹。
等到对面上场，她人畜无害地说：“开始喽！”
球高高的向上抛起，她的眼眸瞬间变得凌厉，猛烈挥着球拍。球与网接触时，清脆地发出了“嘣”得一声。速度如箭般飞向了瞿雅，让她避无可避，连着向后退。
球掉在了她的脚边。
瞿雅知道是自己掉以轻心了。
第一球是警告！
第二球才是开始！
裴妙的速度和力道和先前判若两人。
她带的节奏又疾又戾，瞿优硬接，也没能跟她打得超过三个来回。
瞿雅看着平静而沉着的裴妙。
之前天真地以为她不会打，原来不是不会打，而是在扮猪吃老虎。
周心悦抱了抱自己，“我去，还好新雨放水，不然我得被她打残啊！”
林荫看呆了，没想过裴妙打羽毛球会这么厉害。
温杨：“好想看她和解彧打一场！”
他搓搓手幻想着那副画面，都觉得精彩。
在裴妙为攻方的时期，球次次都能精准无误地扣在瞿雅的脚边。
下一局攻防转换，裴妙的球像跟装了追踪器似的追着瞿雅打。
连打了六次。
比她打林荫的次数多了一次。
裴妙打得很顺，忘了，他们是在双打。
在力气这方面，男生确实比女生有着先天的优势。
对面打过来的那击球，裴妙完全可以避开，却不甘心地去尝试。球拍的侧棱击中了球，手腕的劲不敌冲击力，她打了个趔趄，要不是解彧及时扶住她的腰，她准摔在地上。
球和拍子先后落地。
从侧边的角度看，解彧的一掌覆盖了裴妙的整个人的腰线，女生像是依偎在男生怀里。似有似无的暧昧在空气中冒着粉红因子，坐在长凳上的那群人一脸磕疯了的表情。
周心悦首当其冲，“我就不信新雨拿不下解彧这个老和尚！”
“不会。”温杨坚信他兄弟那如唐僧般不入红尘的定力。
“那赌一赌。”
四人以“新雨追不追的到解彧”开了盘赌局。
奖品是六瓶维他奶。
周心悦赌新雨赢。
郁言朝也相信新雨能，但为了让她能赢，赌新雨追不到。
温杨赌新雨追不到。
林荫身为新雨的好朋友相信她能追到，但又因为解彧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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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014·误会
体育馆的人陆陆续续地往外走，温杨和解彧速战速决又打了一场。
林荫用上厕所的借口提前离开。
看向她匆忙逃离的背影，裴妙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她一走，周心悦问：“她喜欢温杨。”
裴妙说：“嗯。”
她的羞涩和脸红把喜欢生动化了，想看不出来倒也是难。
周心悦问她：“你真的喜欢解彧吗？”
“怎么加了‘真的’和‘吗’，我有那么让你不确信吗？”
“你给我的感觉像是在玩。”
周心悦形容着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酒劲上头的一时兴起，等到那股新鲜劲过了就会置身事外。”
她没在裴妙身上看到爱一个人该有的眼神，但在林荫身上看到了。
前后的区别感真的很明显！
裴妙不以为然地反问：“难道主动不算喜欢一个人的标志吗？”
算标志，也不算。
周心悦笑了笑，没有说话。
场上传来温杨的嗷嗷叫。
“啊啊啊啊啊。”
“解彧，你让让我！我们是兄弟！兄弟！”
温杨又没接到。
裴妙“嘶”了一声，脸上写着“你好逊”。
温杨仿佛受到了侮辱，气呼呼地招呼她，“有本事你来！”
“你过来呀！”
继续回场地里被解彧虐了。
过了会，裴妙跟周心悦说：“刚才谢谢你。”
“你跟我穷客套什么！”对打前，周心就答应了裴妙让她赢的，“我还要谢谢你没使出全劲打，不然不得凉得透透的。”
“别，我怕郁言朝。”她跳过周心悦，看向他。
“新雨，你什么时候学坏了！”
周心悦托着下巴看着她，“说实话，比起解彧，我会以为你会喜欢温杨。”
谁和温杨走在一起，都会变成他的背景板。
没分班前，他听到郁言朝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我不要跟温杨站在一起，解彧你去”，也就只有解彧不在乎被他抢风头。他不声不响，却又不可或缺。
想到他穿得那些花里胡哨的花衬衫，裴妙全身心写着抗拒，“我不喜欢花蝴蝶。”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解彧？”
“喜欢有什么理由。”
她不会知道裴妙眼中的解彧有多耀眼。
“那你要好好加油，跟解彧告白的人比温杨多多了。”
“为什么？”裴妙生出了隐隐地危机感，“明明帅的是温杨啊！”
周心悦：“没人有勇气去够天花板。”
“解彧长了一张很好追的脸，很多追他的女生都以为只要自己努努力就能追上他。他们两个人里，看上去难追的是温杨，其实真正难搞得是解彧。我们都说比起喜欢他的人，他更喜欢他喜欢的人。”
裴妙产生了挫败感，那层窗户纸更难捅破了。
“悦姐，你能给我他的微信吗？”
“新雨，就算我给你，解彧也不会加你的，这要你自己去向他要。”
又有多少人是从解彧那里碰壁转头去找温杨打探消息的。
温杨连解彧喜欢什么样的女生都不知道，被那些女生抨击，“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亏你还是他最好的兄弟。”
温杨回了一句，“我们只是塑料兄弟。”把他们给笑喷了。
他能做的就是把解彧的联系方式给她们，但只要解彧不加，要到了又怎么样。
周心悦又跟裴妙说了些其他事，她听得蹙起了眉头。终于知道解彧对她的误会是从哪来的了。
周一的升国旗需要穿班服。
裴妙想到解彧了衣服还在她那，着急回去拿衣服。在转角处碰到了林荫，她靠在墙边静静站着。
裴妙本想调侃她两句，看到她手里提的袋子，她是……在等她。
“你？”
“知道你会回来拿的。”林荫帮她把衣服带了下来，“谢谢你，新雨。”
在羽毛球场帮她出气。
新雨最讨厌两件事就是运动和数学。
看来她是真的很很很喜欢解彧！
“那我是不是还要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帮把衣服拿下来，省了时间呢！”朋友之间说什么谢谢，显得两人有多不熟似的！裴妙板着脸说，“以后不许跟说谢谢。”
她不是客套，只是觉得有人撑腰的感受真好！催促地赶她走，“还不去，要下课了。”
裴妙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赶紧跑了。
通往篮球场的入口处有台自动贩卖机，裴妙往里拐，周心悦他们正在排队买水。
温杨激动地在空中用手比划，重演他和解彧的羽毛球大战。
“哈哈哈哈，我都不敢相信他还有失手的时候。那球超级好接，我就看着球从他的面前经过……”
输给解彧那么多次，今天难得以1分险胜，他叨叨了一路，周心悦和郁言朝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裴妙飘飘得传来一句，“人无完人。”
“听到没有，人无完人！”周心悦笑喷了，伸手往里指，“解彧在器材室换器材。”
买水的队伍排得很长，郁言朝怕她站累了，说：“你先上去，我帮你把喝得带上来。”
“好。”周心悦走了。
“啧啧啧，瞧你给她惯的。”温杨看不下去了。
郁言朝护短地维护：“我乐意，你管的着？有人想护短都没机会！”
温杨：“……”
裴妙打球时出了汗，又在冷风里来回跑。
一进体育馆，她接连打喷嚏，扬起了附着在地板的粉尘。咳得更厉害了。
安静的体育馆回荡着她的咳嗽声。
大门开着，她的声音传到了器材室，解彧听得很清楚。
管理器材的阿姨不在，解彧等她回来耽误了点时间。签完字，他没从身边的小门走，重新折回了体育馆，看见裴妙在门口等他。
她嗓子痒得厉害，不确实是不是感冒了。
过几天就是月考，她害怕在这紧要的关口把感冒传给他，特意跟他拉开了距离。
“学长，我好像感冒了。”
“这是你的衣服。”她小声补充了下，“我洗过了的。”
解彧说：“裴妙。”
看着她身上的打扮，不知道说她什么是好，“降温了。”
“对。”一个穿着短袖短裙的人跟一个穿着长衣长裤的人说，“你多穿点。”
解彧：“……”
“学长，要是我不主动把衣服还给你，你就不问我要了吗？”还衣服的办法多得是，她其实是想等他主动来找她，裴妙暗戳戳地试探。
解彧迂回得打太极，“嗯，再买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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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015·强迫
他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裴妙心里没底了。
如果他有白月光，她还能有胜算吗？
情绪的低落像翻卷的浪潮，一下子冲向了全身的血管，冲锋衣的保暖作用失效了。
“嗯，好好学习。”
裴妙没有看路，失魂落魄地跟着解彧一个劲向前走。
被他带进了医务室。
想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看着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医生问：“你们两？”
解彧说：“她，咳嗽，疑似感冒。”
裴妙被医生带到里面做了检查，解彧在外面给她填生病登记表，在陪同人那栏里写上了他的名字。
医生：“你看你好像扁导体发炎了。”
裴妙：“我扁导体被切了。”
“……”互相沉默。
上课铃响了。
解彧没有离开。许霁月跟他说过，“无论生的是大病还是小病，只要是生病的人都需要有人陪着的”，他一直坐在外面等她。拿了一次性杯子，用热水和冷水兑了温水。
医生给她开了万能的感冒灵。
“25。”
裴妙很排斥吃药，又不想辜负了解彧的好意。
最起码他……是关心她的，哪怕只是朋友之间普通的关心。
“医生，那我回去先拿下钱，等会过来付。”她没有随身带现金的习惯，步子往门口迈出了半步，解彧把被子抵到她唇边，用水堵住了她的嘴，“先把水喝了。”
温润的水缓解了嗓子眼的干涩。
“滴”得一声，付款成功。
解彧用电话卡给她付了钱。
他们出去后，解彧弯着腰，把药塞进了冲锋衣的口袋里。手背上绷紧的青筋勾得裴妙心痒痒的。
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不喜欢他？
几片泛黄的叶子被风吹到脚边，他叹了口气，缓缓抬头，叮嘱道：“降温了，多穿点。”
“好。”她不想欠他的人情，“那药的费……”
解彧：“上课了。”
裴妙向前迈出一步的瞬间，解彧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口，裴妙从口袋里拿出那盒感冒灵，好像周遭的风都安静了。
看到身上的黑色冲锋衣，她心想：糟了，衣服还没还。
学校的教学楼是由天桥相互连接，四通八达的，无论走哪边路都能通往目的地。她走向了与解彧反方向的路，扶着腰爬到了四楼。
从高三（1）班的教室门前经过时，周心悦看见了裴妙，她用腿敲了敲郁言朝的椅子，“你看，新雨？”
“什么？”他闻声抬头，门口留下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残影，“都上课了，你看错了吧！”
周心悦：“我又不是眼瞎，天天看错人了。”
新雨身上穿的衣服好像是高三（2）班新定制的班服，总觉得里头奇奇怪怪的。
和裴妙预料的一样，她和解彧迎面走来。
她用最低的角度把衣服传给了解彧，避开了教室里能看向窗外的视野。谁也没往对方身上停留，都在向前走，像是碰巧路过的陌生人。
解彧喊“报告”，进了教室。
挂在胳膊肘上的班服吸引了瞿雅的注意，她记得很清楚，解彧上体育课的时候没有带班服过去，那他手里的班服……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了刚刚从这经过的裴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解彧怎么会……把衣服给她穿？
越想，脸色变得越苍白。
**
正值换季，早晚的温度差很大。
学校感冒的人泛滥成灾，医务室的门槛都快被他们给踏破了。
角落里的四人除了裴妙没有中招之外，其他三人接连被传染。
林荫是最先感冒的，她把感冒传染给了纪子锐，纪子锐又把感冒传染给了邓舒阳，裴妙带着蓝色的医用口罩坐在毒区里。
在医务室都买不到药的情况下，裴妙拿出了一盒崭新未开封的感冒灵。
解彧买的，她没吃，全部分给了他们三个。
纪子锐：“我靠，你真是我的救星！”
“你什么时候买的？”以往裴妙感冒，从来不吃药，都是硬熬过来的，林荫奇怪地问。
裴妙：“周三体育课的下课。”
这么一说，他们都记起来了。
那天裴妙迟到的是虞红的英语课，虞红压着她在门口连续翻译了两篇阅读理解，她才回到位置上。后来他们问她去哪了，裴妙说去医务室，邓舒阳一句“你骗鬼呢”，林荫和纪子锐笑得声音太大了，三人被虞红拎起来回答问题，裴妙救了他们……虞红罚了四个人站了一节课。
没想到她说去医务室，真的是去医务室了。
邓舒阳说：“新雨，你真有先见之明。”
他们三个没两天好了，裴妙立刻步了他们的后尘。
发烧，咳嗽，鼻涕，全部都在她身上上演了一遍。她头晕晕呼呼的，四肢软绵无力，走路都是飘的。
月考前夕，教室需要布置成考场。
她的书是纪子锐和邓舒阳的帮她搬出去的，桌子是林荫帮她移的，地面也是林荫扫的。
林荫看她的状态越来越差，担忧地说：“新雨，你别死撑了，我们先吃药好不好。”
“不吃。”在这方面，裴妙执拗得不行。谁劝也不行。
她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听老师讲考前的重点，意识半懵半醒的好像灵魂出窍了。
虞红把准考证发了下来，她和林荫被分到实验室，但在不同的教室。学校的实验室夏热冬冷，长年无人使用，阴寒之气从脚底一路向上蔓延到四肢，躯干，身上无一处不是冷的。
月考的第三天，她的月经来了。
难受的基础上加上痛经和腰疼，裴妙感觉身体里的免疫系统都快杀疯了。顶着这么个巨糟的状态，裴妙的手里拿着毛毯和保温杯，兜里揣着餐巾纸和一支笔去考试了。
考完最后一门，裴妙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全靠林荫撑着她。
高二月考完的第三天是高三月考的开始。
解彧和周心悦被分在了同一个考场，两人先后下来，在底楼碰见了裴妙和林荫。
裴妙吹鼻涕吹了半包纸，眼眶里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整张脸煞白的像是一张白纸，鼻尖、眼尾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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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016·创伤
医生看见前两天来过的两小孩又来了，这回女生身上的病态分外明显。
虚弱地有种站着站着就要倒了的架势。
医生问：“给你开的药没吃吗？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解彧说：“没吃。”
“你们现在的小孩就会折腾身体。”
她给裴妙量了体温。
37.5。
低烧。
医生给她配好药，解彧给她倒好水。她紧紧咬着牙齿，死活不张嘴。
生了病的裴妙，特别孩子气。解彧什么法子都试了，哄了，凶了，她软硬都不吃。
生了病已经很难受了，还要被人逼着吃药，裴妙的心里防线脆弱得直面崩塌，“我不想吃药，你能不能别让我吃药。”她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安静地没有发出一丝哭声。
解彧看到她泪眼模糊的眼睛，没再舍得说一句重话，“为什么？”
“痛。”她扣着指甲说。
哭声含糊了她的话音，医生听成了“苦”，“我这有糖。”
两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裴妙，医生说：“你这姑娘的脾气犟得跟牛脾气似的。”
解彧想到周心悦跟他说过得话，“那回家好不好？”
她点了点头。
解彧蹲在地上，跟她商量地说：“你把水喝了，我让你走。”
裴妙警惕地不张嘴。
解彧四指朝上对天发誓，“我发誓，不骗你。”
看她的眼眸稍稍松动，解彧把手掌张开在她的面前，裴妙看见上面什么都没有，放下了心，说：“那就拉钩。”
解彧说：“好。”
他分散着她的注意力。
在裴妙开心念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解彧把药品放进了她的嘴巴，苦味在嘴里蔓延，裴妙瞪大的眼睛里映着不可思议，水又接着灌了进来。
裴妙松开他的手，捂着喉咙呛了好几声。
药已经吞下去了。
本就不清晰的意识变得更加混沌起来了。
裴妙哭着说：“你手里没药的啊！”
“骗子，你是骗子。”表情很认真地说，“我以后不喜欢你了。”
虽说是胡话也让解彧内心产生了怦怦然的悸动。
“嗯，不喜欢了。”还要再强调一遍。
“好，不喜欢。”解彧拭干了她脸上的眼泪，“别哭了，好不好？”
医生：“我感觉她不止低烧，像是内发热。医务室的条件有限，你跟你们老师说一下，赶紧带她回检查一下。”
解彧：“好。”
她看着解彧，满意地笑了笑，“你这小孩脾气真好。”转头看向裴妙，无奈地摇了摇头。
医务室的门被打开了，又进来了两个人。
“她怎么样了？”林荫看向医生。
医生：“刚吃了药。”
这女孩人缘真不错，一个两个的都挺关心她。
周心悦：“怎么做到的。”
医生指着解彧，她们点了点头。虽然都挺好奇解彧是怎么做到的，但眼下不是聊天的好时机。
裴妙的情绪在解彧的安抚下逐渐稳定下来。药有嗜睡的副作用，没折腾了一会儿，她在医务室睡着了。
周心悦考虑得更多。要是解彧和裴妙在医务室的事被人看见了，学校传出什么风声，对他们两的名声都不好。
她跟林荫商量好，她留下来陪他们，她去找老师。
林荫跟医生开好请假条，送到了办公室。
虞红立马联系了她的妈妈。
她在楼梯上遇到了找周心悦的郁言朝，“她在医务室……”陪裴妙。
郁言朝光听了前半句，连跨三级台阶跑了。
温杨也在到处找解彧，林荫说：“他在医务室……”陪裴妙。
他的脚底跟抹了油似的，“嗖”得一声就跑没影了。
梅开二度。
医务室的门被撞开。
郁言朝进来喊：“周心悦，你没事吧。”
周心悦：“你闭嘴。”
看到她完好无事得站在他面前，郁言朝才放下了心，“你没事怎么会在医务室？”
话没开始解释，温杨也冲了进来。
喊出了如出一辙的话，“解彧，你没事吧。”
周心悦急了：“你给我闭嘴。”
这滑稽的场景让医生笑出了声。
裴妙好不容易睡着，周心悦深怕她被他们两吵醒，把人一同赶了出去。
林荫喘着气赶来，解释了怎么回事，两个男生自认理亏的不说话了。
周心悦在外跟他们说好，“别说话。”才一起进去。
解彧沉静地看着她的睡眼，以后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在那个安静到空间里，他跟她的手指拉了拉勾，郑重跟她约定，“我会当上医生的。”
面积不大的医务室挤了四个人，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了。
医生说：“要不，你们走两个？”
他们齐声地回：“没事。”
没再发出一句声响，复习的复习，做题的做题，不受到环境的任何影响。
直到半个小时后，另一门考试开始了，解彧、温杨、周心悦和郁言朝才离开。
林荫坐上了先前解彧坐的位置，陪着她。没过多久，乐婉之和裴嘉远一起来到学校。
林荫看到她爸妈来了，说：“叔叔阿姨，那我先走了。”
乐婉之说：“好的，谢谢你陪了新雨这么久，给你添麻烦了。”
医生简单地跟夫妻两说明了情况，乐婉之听到新雨吃了药倒是蛮惊讶的。新雨那个作劲上来，有时候，磨得她都吃不消。
医生说：“可不吗，你都不知道那个男生脾气好？”
“男生？”乐婉之强调了声。
新雨的人际关系里最好的人是林荫，她下意识地以为是林荫，如果不是关系足够好，谁会纵着她这般挑事的性子。
“对啊！”她看了眼登记表，“叫解彧。”
乐婉之默念着“解彧”的名字，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医生问：“怎么了？”
她说：“没事。”
新雨可能不是单向的喜欢。
裴嘉远轻轻喊醒了裴妙，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走之前，不忘跟妈妈说：“付钱，我还没付钱呢！”
乐婉之问：“多少？”
医生说：“解彧付过了。”
一场考试两个小时。
解彧算着时间裴妙应该走了，还是不放心地去了躺医务室。周心悦跟着他一起去了。
他的出现让医生一愣，没想到真给乐婉之说对了，这个男生会来。
“那女孩的妈妈让我跟你说——”
“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解彧说：“只要她没事，就好了。”
周心悦问：“她妈妈是不是很温柔。”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和郁言朝是怎么认识她的？”
“嗯。”他有兴趣，但没表现在脸上，俗称“闷骚”。
“初三那年，容阳市举办了英语话剧的比赛，我们学校在各年级挑了英语口语好的人组成了参赛队伍，我和新雨是就在那个话剧比赛里认识的。”
“她是所有人里口语说得最好的那个，我们都能看出老师是想把主角的位置给她，但是队伍里有个女生很有表演欲，新雨不想让大家不开心，就拒绝了老师。”
“排练了一个星期，她的妈妈给大家送了两次吃的。表演结束以后，她的妈妈又给所有人都买了一束花，祝我们演出圆满成功。”
周心悦永远忘不了那个场景，说得鼻子一酸。
“你知道最搞笑的是什么，新雨那场演的角色是个冷酷的医生。”
解彧问：“你很喜欢她妈妈？”
“喜欢啊，要是你有机会见到她本人，也一定一定会喜欢她的。”
周心悦很喜欢他们一家相处的那种舒适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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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017·同窗
月考成绩在考完的第二天就出来了。
林庆阳找了解彧和温杨来帮忙汇总成绩。
裴妙的英语没有考到年级的最高分，虞红觉得可惜，但是情有可原，毕竟生病了。
她一路滚动鼠标，在班级的中下游看到了她的名字。
裴妙：125。
名次：36
虞红调出了她的答题卡，“……”
作文一个字没写，也就是说裴妙考的125分是选择题的满分。
语文作文倒是没空着，写了首诗上去……其他科目都一样，能少写一个字绝不多写一个字。
文科班的卷子写得比理科班的卷子还干净。
虞红算是看出来了，生不生病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无非就是变得更懒了。不过她这次的数学确实比以往考得高。看来中午的写题还是有效果的，得让她坚持来。
“林老师，以后新雨还要多多麻烦你。”
林庆阳：“那得从头开始了，不然迟早要地动山摇。”
虞红开玩笑：“摇什么，她连地基都没有。”
解彧手中的剪刀停顿了会，又“卡擦”两声，一张分数条飘到了桌面上。
电脑上的Excel表格里是高三全体学生的成绩。
温杨汇总好成绩，按总分高低排序了，看到最后合成出来的名单，惊叹得“哇哦”了一声，“这次的第三名是普通班的。”
“有什么好吃惊的？”林庆阳说，“谁说只有你们竞赛班的才是优等生，有压迫感了吧！”
“没有，等考过我再说。”温杨向下翻动着成绩，平平常常地说着。
林庆阳拿起桌上的卷子，卷成棒槌往他后脑勺敲了下去，“你小子！”
温杨敲了两下键盘，弹出了答题卡的窗口。他看得投入，没发现林庆阳走过来看成绩。
危及关头，解彧及时站在他身侧，挡住了林庆阳的视线，“林哥，分数条剪完了。”
给了温杨关界面的时间。
“你把我们班的分数条带走，发下去。”
温杨拍着解彧的肩膀，说：“那林哥，我们先走了。”
林庆阳看向成绩单，眼里满是欣慰。
解彧和温杨考了同分并列年级第一。有几个小孩超常发挥了，进步很大。大部人都保持了他们该有的水准，怎么瞿雅退步那么大，都跌出100开外了……
**
裴妙回学校那天，日暖风恬，成片绿荫笼罩着校园的大道上，冷风和草味一起扑向了她的脸。
走廊入口的雕像前站着很多学生，女生在忙着互相整理着装，男生在无所事事地闲聊。他们的身上都穿着统一的服装，不是校服，就是班服。往后走，也有穿私服的。
新生和老生站在人群里很好区别。
比起前面学生的紧张和拘谨，后面那一块显得更加闲适和从容。
他们聚在这是为了拍摄照片。
月考完，学校的橱窗里就会换上新一批的优秀学生、进步学生以及各门单科的第一名的大头照从而来激励其他学生下个月的进步。
人员的调动一般不大，换来换去还是那几张脸。
她出现在那一块，显得格格不入。
不少人都望向了她。
每走一步，身上的视线多一分。
周励举着单反姗姗来迟，零散的队伍变得有序起来。
裴妙说：“周主任，又拍照呢！”
“身体好点了吗？”周励在调参数。
“不好就不回来了。”看到镜头对向她，裴妙笑着比了个耶。
周励说：“这次没发挥好，下次，再给你拍照片！”
“周主任，下次，我直接给你我的证件照吧，省的来回拍太麻烦了。”
他的拍照技术，裴妙难以恭维。反正每次经过橱窗，她都是用跑的。去年一整年里，她在橱窗里最好看的一次是虞红用手机原相机直出拍的，因为那次周励外出公干了。
裴妙的脸上写着“希望你们看到照片还能笑得出来”的模样。看她在这扰乱军心，周励轰她走了。
裴妙跑了几步，嘴角的笑意随着风的吹来，无限晕染开来。
许久没带美瞳，左眼的美瞳滑片了，她单眼眨着眼睛，把美瞳挪回了原位。
排队拍照的队伍里起了骚动。
解彧和温杨站在队伍的末尾，他们靠在栏杆上，正在讨论数学题目的解法，没在意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喊住温杨，“那女生，你认识吗！？”
温杨向外瞥了一眼，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我去，裴妙。”
这也太不一样了吧！
蓝色的牛仔裙外搭了一件白色的V领毛衣，腿上一双黑色的长统靴直达膝盖，衬得腿又长又细。和她平常的风格是截然不同的打扮。
是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她很吸睛。
“温杨，你认识啊！”
“这脸，这身材，我都想追了。”
“你给我介绍介绍呗！”
“怎么从来没在学校见过她，不会是你的追求者吧。”
温杨看到解彧不对劲的脸色，一把捂住了那个男生的嘴，“兄弟，你别说了。”
先不谈解彧对裴妙的感情是不是喜欢，但有一点能确认，解彧对裴妙不一样。
他和解彧认识了六年，他认定的东西别人碰不得。更别提人了。
男生不懂解彧的良苦用心，委屈地发出了“呜呜呜”声。
温杨在学校里的人缘向来很不错，来找他问裴妙的男生更多了。
“我不认识，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把来问路的人的路都堵死了。
解彧的眼眸动了动，看得人瘆得慌。转头对上了裴妙的眼睛，双双一愣，她逐渐放慢了步伐。
谁也没有说话。
一个星期没见，她瘦了。
她没和以前一样跟他们打招呼，脸上带着局促的笑容。这件事要翻篇，解彧知道还需要他主动去开口。
裴妙没想过一回来就会碰上他，脑子里疯狂在想说什么。短短几步路，她快速做出了决定，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两人都朝对方走了一步，他们之间突然横空出现了第三人。
裴妙被吓了一跳，解彧下意识得看向她。
女生激动地说：“学长，我是周一和你一节体育课的……”小嘴一张吧啦吧啦说了很多。
裴妙概括一下，你长得帅，成绩好，我能追你吗？
现在的高一的学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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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018·下雨
裴妙大病初愈，虞红格外开恩地允许她在教室休息，不需要参加任何课外活动，唯独中午的写题她必须去办公室报道。她跟虞红推推拖拖，硬是没躲过去。
解彧和温杨去平桦附中参加考试了，这几天都不在学校里。
办公室里除了她，没有什么其他人。
林庆阳一门心思地逮着她学数学，裴妙都快学哭了。
有意去算时间，时间变得更慢了。
裴妙自从亲眼目睹过有人跟解彧表白后，那一幕场景常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有危机感，又不知对解彧从何下手。
柿子要找最软的捏，打架专挑人最弱的地方打，怎么才能让解彧松口呢？
裴妙想不明白了，就喜欢找纪子锐聊天。
“我有个朋友啊！”
“朋友？”纪子锐听着她“无中生友”。
“你别打岔，听我继续说，她问她喜欢的男生‘你有喜欢的人吗’，那个男生回了一句‘我好好学习’，你说他是什么意思呢？纪大师。”
纪子锐也是第一次听这个回法。
“我也不知道他们两具体是个怎么相处情况，不好说。一般男的跟女的说‘你还是好好学习吧’，百分之一百是拒绝，‘我好好学习’，模凌两可的。”
林荫和她咬耳朵，“他跟你说‘我好好学习了’。”
裴妙点了点头。
邓舒阳训练完，风风火火地跑回来。
带回了一个瓜，裴妙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新雨，你是不是喜欢温杨？”
邓舒阳觉得年级里那个传言的可信度的。她和林荫跟温杨他们打羽毛球的事，他们都看见了，确实挺反常的。
纪子锐却看向了林荫。
裴妙：“？？？”
“你在瞎说什么呢？”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邓舒阳把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扯淡，没有的事。”
听到她的否认，邓舒阳说得兴高采烈，“我就知道，你怎么会喜欢温杨那种细胳膊细腿呢！”
内容在疯狂得罪人。
林荫：“……”
她大胆向邓舒阳开麦，“细胳膊细腿怎么得罪你了？他瘦，也不影响他的绅士风度吧，也不影响他的成绩吧！”
“我就随口一说，你也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荫：“那你什么意思？”
裴妙：“我不喜欢温杨，但不妨碍我喜欢瘦的。”
直接给了邓舒阳致命一击，他沉默了，“……”
裴妙：“你知道这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吗？”
他蔫了，“我听学姐说是2班班女生说出来的。”
纪子舒琢磨，“新雨，解彧是不是也挺瘦。”
裴妙：“……”
要是反驳，那才是真的上了他的套。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天暗得特别快。
淅淅沥沥的雨声贯彻了整个校园。
雨水打在教学楼的栏杆上，教室的窗户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停了下，下了停，就这样，间间断断好几天。
直至下尽了夏日的最后一滴雨。雨停了，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一直照到教室的地面上。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高二的体锻课，遇到了久违的好天气。
大家都出去透风了，体育馆，篮球场，操场全是人。
裴妙拉着林荫去了一楼的橱窗那，新的海报重新张贴好了。
解彧一个人占了两块橱窗。
优秀学生和数学单科的第一名。
他穿着那件冲锋衣，人与黑色融为一体了，毫无表情地看着镜头。反观温杨，笑得牙都要烂了。
难道只有在她生病的时候，他才不会对她那么冷冰冰吗？
那个梦的真实度究竟有多少，裴妙不敢去探寻。
林荫对比着看，说：“解彧的照片要比温杨抗打。”
“不要质疑我的眼光！”裴妙臭屁地说。
“新雨！”周心悦老远就看见她，蹦着朝她挥手。
地上的积水还没有消，郁言朝说：“你小心点，别摔着。”
他们考完试一回来，就碰见了她。
裴妙穿着蓝色的针织毛衣，脖颈里有圈细细的挂脖，这个小小的设计显得很潮。
温杨说：“她一到秋天，怎么穿得衣服都那么好看？”不给解彧相威胁的机会，反问他：“你别说，不好看？”
解彧确实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不好看。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个问题，郁言朝最有发言权了。因为周心悦问过裴妙相同的问题，他就在现场！
温杨蹬了他一脚：“你别卖关子，快说。”
“我和周心悦不是常常喊她新雨吗，‘新雨’‘新雨’是‘空山新雨后的新雨’，你也不能说她一到秋天穿得好看，她的私服都好看。特别是夏天的，但那些衣服在学校里穿不出来。”
“她初中那时候是长发，穿上各种裙子，仙气飘飘的，我那还有照片呢！”郁言朝百思不得其解，“提到我们学校好看女生的名字，撇开高三文科班那个长得像芭比娃娃那个公认的好看。温杨你最清楚了。反正没人会提到新雨的名字，就觉得挺奇怪的。”
解彧抬头看向橱窗，温杨说：“看屁呢，你在另一块。”
周心悦抱着裴妙，跟她贴贴，要说和郁言朝心有灵犀呢，说出的话都差不多。
“新雨，你好漂亮啊！早就该这么穿，把长发留一留，迷死解彧。”
裴妙说：“悦姐，你别开我玩笑了。”
“谁开玩笑了。”她问林荫，“新雨不漂亮吗？”
林荫想到不带想的回：“漂亮。”
三个男生走过来，裴妙说：“解学长。”
温杨说：“别学长学长叫了，都打过这么多次照面了，我们叫你新雨，你怎么叫郁言朝的，就怎么叫我们吧。”
“这不好吧！”裴妙看着解彧。
郁言朝知道温杨没那意思，演上了，“新雨，别理他，他就是想听人叫他哥。”
“欺负谁呢你，温杨！”周心悦护犊子地说，“解彧，你不管管他！”
“你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吧。”
反手把温杨掳走来了，问：“你到底想干嘛？”
温杨嘿嘿地笑：“你不想听她喊你哥吗？”
解彧：“……”
周心悦跟诺诺不语的林荫说：“你是新雨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没必要跟我们客气的。”
她害羞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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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019·篮球
篮球场的地上都是篮球。
温杨挑挑拣拣，拿了一个手感相对好的，拍在手里还是不得劲，“没有我的舒服。”
球向球框里抛去，砸到篮筐弹出来了，郁言朝跳着，轻轻给球抛进去了。
“咚。”落地。
“你那球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别在这给我拧巴。”他把球传给了解彧。
解彧随便拍了两下球，找了找手感。站在后方把球投进了篮筐。
“温杨，这是你的主场，面子！面子！”郁言朝起哄，随便一投，轻轻松松一球又落球框。
温杨：“……”
裴妙捏着林荫的脸，“这么积极，那你帮我拿吧！”把怀里的衣服往她身上推。
“我才不要呢。”林荫往边上躲，嗔怪道，“这衣服碰不得。”
衣服来回推送，掉了一张纸条出来。
天蓝色的，叠成了方块。
谁都愣住了，裴妙怀里抱着衣服，不方便蹲，林荫帮她捡起了，她看都没看一眼的又给塞回去了。
周心悦在这挑事，“新雨，你不好奇？”
“好奇什么？学校里追的都没戏，你觉得考场上相见一面的缘分能持续吗？”没经过别人的允许，裴妙不会拆别人的东西。而且根本没必要拆，按着逻辑顺一顺，她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那确实是，不过，长得挺漂亮，又是学霸，应该挺聊得来，这缘分说不定也能延到大学呢！”
林荫听得都觉得这话戳心窝，裴妙的心好像是石头做的，丝毫不受影响。她知道周心悦想干什么，但激将法对她没用。
“哪个女生不漂亮？只要是女生都漂亮。”裴妙见招拆招，“有缘分也没用，谁能把红线握在手里，那才叫本事。”
周心悦不和她玩文字游戏了，“你到底追不追？”
“追，怎么不追。”
她对解彧势在必得。
林荫说：“比赛开始了，开始了！”
期待得搓起了双手。
她们没再聊天，专心看比赛。
解彧一计传球，飞跃了半个场地，精准地落在了温杨手里。
三人包抄着温杨，他运着球试图找机会冲破重围，发现不行。郁言朝赶过来朝他做了个手势，他们被温杨虚晃了一枪，去防郁言朝了。
温杨趁机起跳直压篮板，投中了第一球。
场上发出爆爆炸般的尖鸣声。
林荫泛起了花痴，紧紧摇晃着裴妙，“我靠靠靠，温杨好帅！他好帅啊！”
裴妙看着形如透明人的解彧，笑如花靥。
篮球在场地里来回飞，攻守来回互换，强度渐渐上来了。
你追我赶的，比分压得很死。
对面的人都喜欢围追温杨，耗了他很多力气。温杨打得脸红，汗哗哗流。他朝郁言朝摇了摇头，嘴里说：你别搞我。指了指站在后方的解彧。
郁言朝笑着朝后退了两步，把球传给了解彧。温杨前面跑了两个去防解彧，还留了一个专门看他。他跟对面的人说：“兄弟，要不要那么狠啊！换个人防防。”
两人才跑了一半，球在空中直线飞到了自家的球框。哨声吹响，解彧用一计三分球结束了上半场的比赛。
郁言朝和解彧互相拍掌，一个笑得张扬，一个笑得内敛，看似没笑其实笑了。
在球落地的时候，裴妙看到他脸颤了一下。
喜而不欢，欢而不喜。
要是遇到他喜欢的女生，他会欢喜吗？
解彧穿得是黑色短袖，衬得他皮肤格外白，裴妙看到他十指的手关节都红了。
周围的呼喊声开始了，喊得都是温杨的名字。
“温杨，加油！加油！”
“温杨，你是最帅的！”
“温杨，你好帅啊！”
在这片人海里，林荫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声“加油！”暗恋见不得光，她还是没有勇气去看他。哪怕是偷偷得望上一眼，也不敢。
林荫低头的瞬间，听见裴妙无所顾忌地尽情大喊为他打气。
“解彧，你是最棒的！”
“无人能及——”
“无可替代——”
一个人的声音盖住了一切。
万般瞩目到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连解彧都不例外。
周心悦对她刮目相看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新雨，你厉害。”
裴妙始终昂着头。她坦荡，明媚，不惧众人的目光。她对他一个人笑着，她就是要解彧知道，温杨是有很多人追捧，但那些万千呼喊都不及她一人。
解彧脸红了。
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他们三个下场，周心悦主动进场了。
郁言朝酸溜溜地说：“你不给我喊两声。”
“要我给你用广播吗？”周心悦呛他，见他闷闷的，心软了，“很厉害。”
郁言朝目的达成，得瑟得笑起来。
有女生跑上来给他送水，他垂眸看了眼周心悦，骚里骚气地说：“抱歉啊！有主了。”没看见她微微上扬的眼角。
温杨拒绝不过来，更是有女生带了个头，直接塞在他手里，跑了，引得其他人纷纷效仿。
他不敢喝那些水，分给了三个女生。
解彧站在裴妙的身边，她手里拿着他的衣服，两人没有说话，却横插不进任何人。
彼此看上去暧昧的关系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
一方面是摸不准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另一方面是裴妙的气场太强大，她们怕了。
解彧脸上的汗沿着下巴在往脖子里滴。
“我有纸，你等一下。”
裴妙腾出了一只手，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包餐巾纸，递给他。
解彧说：“谢谢。”
郁言朝看见了，“新雨，我也要。”
一包纸轮在三个人手里。
温杨展开来：“还是印花的，好可爱。”
解彧问她：“想喝什么？”
“维他奶，巧克力味的。”裴妙说。
他给她开好，把牛奶递给她，又接过她手中的衣服。
周心悦看着他们有水也不敢喝，怪可怜的，“你们想喝什么，我等会去买。”
温杨说：“你才反应过来我们没水啊！渴死了！渴死了！我要喝可乐，两瓶。”
郁言朝也想说可乐，但看到周心悦警告的眼神，转口说：“矿泉水，一瓶。”
解彧无需问，只喝百岁山。
对面的人知道打不过，临时拉来了邓舒阳助阵。
纪子锐跟着一起来看热闹。
林荫坏坏地怂恿：“你不去试试。”
纪子锐说：“军师从不上场，你懂不懂？”
解彧一上去，裴妙接过他的衣服，熟练得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
周心悦跟裴妙：“最后五分钟的时候，我们去买水。”
林荫指着地上一堆的水：“那这些怎么办？”
“等会给对面的，你问问你朋友要不要喝，别客气。”周心悦说得朋友是指“纪子锐”。
邓舒阳投篮前，看了眼裴妙，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被解彧看到了。他想起裴妙第一次出现在操场跑步，他们两争执后，他束手无策的眼神。
原来，他喜欢她。
邓舒阳看向解彧的目光带着不善，解彧却一笑而过，没放在心上。
郁言朝：“哟，针对你来的。”
解彧：“动不了我，要打打也是温杨。”
温杨：“……你他妈我是你冤种？”
郁言朝对解彧鼓起了掌，要损人还得是他！
解彧、温杨和郁言朝的分工在邓舒阳的加入后，被硬拆了。
温杨扣篮，邓舒阳能跳起来截球，他的力气也比一般人要大，郁言朝回防的时候，被他硬生生撞开了，他们从他手里抢不到球。
所以解彧看到邓舒阳冲向他，快准狠地投了三分进球。避开了和他的相撞。
林荫看着就好痛，心疼了，“我去，邓舒阳个莽汉能不能轻点。”
“学妹，别怕，他们打得起。”周心悦说，“精彩才开始呢！”【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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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020·拉扯
落日余晖下的背影带着青春独一无二的璀璨。
他们逃离了周励的视线，笑声一路婉转延续。向前奔跑的裴妙回头看了眼，狭长的眼尾微微向上翘起，攻击性极强地闯入了解彧的眼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周心悦走到长廊，“好啰嗦，啰嗦死了。”
“习惯就好。”裴妙把水全部放在了长椅上。
郁言朝先给周心悦开了一瓶水，再给自己开。
温杨和解彧徐徐走来。
林荫捏了瓶水在手里，看向温杨，又怕喜欢被发现的尴尬。她手足无措地看向裴妙，裴妙不想看她那么遗憾，说：“给我吧，我帮你送。”
她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瓶百岁山。
裴妙走向解彧，温杨自动避开了。
“晚上冷，你先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她把衣服递给他。
解彧没有穿卫衣，套了件外套。
裴妙给他拧开瓶盖，“喏。”
“欠你的水。”
“没事吧。”解彧隐忍了一路的担心，终于问出了口。
裴妙抬起他的手，把水瓶牢牢地放在了他的手中，没有笑，认真的嗓音像是太阳一样散落在他的额头。
“你不是保护了我了吗？”
“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不要救我，被球砸一下没事，疼一会就过去了。你知道吗，人的身体会自动消除对疼痛的记忆，我不想看你努力了那么久却输了。”她不想当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真的想看你赢。本来就该赢的。”
她的话掀起了他内心久违的波澜。这么多年的学习生涯里，别人都在卯着劲想怎么打败他，好像只有她希望能赢。
那瓶水一口未动就被解彧盖回了瓶盖。
裴妙又递了一瓶可乐给解彧，“这个可乐，就，嗯，你能不能帮我给一下温杨。”
浑然不觉自己又在开始干蠢事了。
解彧挑了个眉，“为什么不自己给？”
“……避嫌。”学校传得那些事，哪是她一张嘴能解释的清。
解彧收拢了失落，“好。”
喜欢和自卑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她对他的好，一再提醒他，他只是她靠近温杨，实现目的的工具人。
“谢谢。”裴妙客气地说。
饭点的食堂向来挤满了人。
体锻课结束的前三分钟，食堂的队伍还没有开始排起，周心悦说：“新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吃个饭？”
裴妙摇头拒绝了，“你们去吧，我和林荫在外面订饭了，不去食堂吃饭的。”
她嘴挑，吃不惯。
裴妙跟解彧说：“回见。”
解彧又恢复成了那副“生人勿进”的面孔，不容裴妙多想，学校的下课铃声响起，地面开始频频震起，她和林荫互看一眼，拔腿就跑到门口去跟阿姨拿饭。
解彧摇了两下手里的可乐，扔给了温杨。
“我就说可乐去哪里了？原来在你那！你都有百岁山了，拿我可乐干什么？”
温杨中指勾着拉环，解彧慢慢开口，“裴妙给你的。”
“呲啦”一声，可乐溅洒出来。褐色的液体流向了各个指缝，滴在了地上。
温杨向后退了几步，满眼震惊，这可乐到底能不能喝了………
解彧当他面喝了口百岁山。
温杨：“……”
他们不在学校里几天，高三年级里流传着高二有个叫裴妙的女生在追温杨，这个流言随着温杨的回来，又大传特传了一遍。
温杨走在路上，一天被人问N遍。全部都是来找他吃瓜的。他解释了他们又不相信，他不解释他们说他有情况，“……”
解彧也听到了，逐渐默认了这是事实。
温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郁言朝调侃他：“大红人啊！”
“滚滚滚。”他烦着嘞，白天解释，晚上回家还得解释，一天到晚不是在解释就是在解释的路上。
解彧不受任何影响，平静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除了写题，还是写题，都快做成机器人了。
周心悦最清楚里面是怎么回事，听着他们说得各种版本别提有多扯，事不对就算了，人还搞混了。这种话听多了，即便不相信，潜意识都会当真。久而久之，假的都变成真了。
她给温杨发微信。
「我盲猜一波，瞿雅干的」
「我觉得解彧会误会」
温杨也猜到是她，除了她，谁他妈那么闲，在心里面把她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怎么可能，他人多精，这种花招能骗得住他？再说了，明显人是奔着谁去的，那眼睛都长在他身上了，这要是还能误会她喜欢我，白瞎他这智商了」
周心悦：「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转发了个聊天记录给他。
「对了，你家那位问到我这边来了，我把话都跟她说清楚了」
同样的话，周心悦说她就信，他说了多少遍，她就是不信，他都不知道能说什么了。这两天肝火旺得嘴里都长胃溃疡了，疼得吃饭都只能用一边。
温杨：「感恩，家人」
温杨：「我也挺纳闷，以前她都信我，唯独这次就？」
周心悦妙回：「因为她是新雨」
只有女生才知道，新雨长了一张多伟大的脸。
她的话确实给了温杨一个警醒，要是解彧误会，怎么办？那瓶可乐，裴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为了想让他帮她追解彧，送的见面礼。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温杨想到了从最最最最开始，裴妙跟他们刚认识的那天，瞿雅就插进来了。而且裴妙也跟解彧也解释过了，她不喜欢他。他应该不会误会了吧！
以防万一，他给同样的话给解彧的微信和短信都发了一遍。
「帮你背了那么多锅，你是不是欠我一声谢谢（泪崩）」
等了很久，也没见解彧回。隔天，温杨去学校亲自问了一遍。
面对面，不肯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解彧不想和他过多的讨论这件事。
冷冰冰地回：“谢谢。”
他相信的不是流言，而是裴妙。她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了。其他的，就没必要了。
温杨使劲琢磨，没琢磨出点其他什么事。
他都说谢谢了，那肯定就是没相信。没相信就好，以后也千万别相信！
……他跟裴妙八杆子都打不着一块儿。
这个事传到了裴妙的班里，女生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她们只敢私下讨论，无人有勇气敢上前来询问。
裴妙太知道怎么往人心窝上插刀了，三两语就把人怼到哭，谁会上杆子的来找怼。
邓舒阳总能带回现成的瓜。裴妙作为主角，听着他讲自己的瓜。面部僵硬到石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内心的无语。
除了她的名字是对的之外，就没有对的了。
0.1%的论文查重率，那叫学术垃圾。占用她名字产出垃圾，究竟是谁在回收？
纪子锐越听越真，“你跟温杨真没一腿？”
“嗯，何止有一腿，我跟他有八腿。”裴妙呵呵一笑。
邓舒阳说：“那不就是八爪鱼吗？”
裴妙狠起来连自己的玩笑都开，“八爪鱼可好吃了，要我切一腿给你尝尝吗？”
“这剧情怎么听得这么耳熟。”纪子锐好像在哪看过。
裴妙回：“星爷的《美人鱼》。”
她现在精神状态处在疯癫状态！嘎嘎乱杀！
林荫要被她笑死了，憋了半天，没憋住，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后来周三的体育课，裴妙带着林荫和周心悦坐在一起，她们聊到这件事，裴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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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021·骄傲
林庆阳利用晚自习看班的时间在给裴妙整理数学讲义。
班里的男生跟他关系都很不错，下课都喜欢跑过来凑热闹，讲台上围了一圈人。
温杨和解彧，一个坐在第四排的尾巴，一个坐在第四排的头。温杨有空就喜欢往解彧那跑，课间休息5分钟，也要去前面晃悠两眼。两人倒完垃圾回来，在讲台前停留了会。
温杨拿了上面的两张卷，“这不是我们以前做的基础题吗？”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转手给解彧瞧了瞧，“是吧。”
只要是解彧做过的题，他都有印象。
解彧干脆：“做过。”
“我就想问问你，你有那么多垃圾倒吗，天天往垃圾场跑，你今天的垃圾袋装满了吗？就去倒！跑个魂，一天到晚往外跑，教室有那么待不住吗？”林庆阳忍不住吐槽他。
温杨：“放风放风，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那么喜欢垃圾场，你干脆住那里得了。”
温杨被说得笑不出来了，解彧不客气地笑了。
林庆阳说：“反正你闲，坐过来给我整理讲义。”
“我卷子还没写完呢，解彧写好了，他闲，可闲了。”此地不宜久留，温杨一溜烟地就跑了。
解彧一下就猜到林庆阳编得讲义是给谁的，“林哥，我来吧。”
市面上能买到的数学题，他都做过。同类型的题目反反复复做过无数次，对题目的熟悉程度不比老师少。他对题目再熟悉，晚自习下课的十分钟也没有办法能全部改好。
他跟林庆阳说：“林哥，这些卷子我带回去，明天给你。”
林庆阳哪好意思占有他的休息，客套套话含在嘴里像条冒泡的金鱼，泡泡快要吐出来了。
上课铃声响了。“啪”，泡泡破了，他什么话都没来不及说，解彧带着讲义回到了座位上。
普通小孩，稍稍取得一点好成绩，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他呢，永远谦逊，保持着一颗平常心。
骄傲又何妨。
他这样的，就该骄傲。
活在青春里的每个孩子都应该骄傲。
有时候嫌他对什么事情都看得太淡，像个避世的高僧。以“学习”的名义把生活给套牢了。
林庆阳也不知道他这样究竟算好还是不好，总觉得他身上缺了点学生该有的东西。
太早熟了，不是什么好事。
45分钟后。
晚自习结束了。
寂静沉沉的黑夜好像一夜活了过来，走廊里的声控灯，长亮着，人影晃动，他们疲累的面容上伴着停不下的笑容。
温杨和解彧一起出了门。
他手抱着一沓讲义，温杨看不下去了，“林哥都没跟你主动提，你何必给自己揽活呢？”
按着常人的想法，可能想着回家要再做几道题目，看会书学习之类的，但解彧不是。
家是家，学校是学校，他把生活和学习分得很清。
要知道，解彧是那种连书包都不会背回家的人，更别提带作业回去写了。
“你真的是闲得慌，整理这些题目，还不如睡觉呢，真的很浪费时间……”
“我不会做浪费时间的事。”
他做的事，对他而言，都是有意义的。能把裴妙的数学成绩提上去，那就是最大的意义。
温杨嗤笑：“这种题目你做了也提不了分，这还不是浪费时间是什么？”
解彧没再回应。
晚间的微风吹晃着他们的衣衫。
暖黄的灯光下，地面拖动着解彧长长的影子，他走得每一步都显得掷地有声。
他的背脊像树苗一般削瘦，能在土里扎根，却还不能茁壮到抵畏风雨。
很难让人相信。
在这个羽翼未满的年纪，他用一个人的肩膀承担起了两个人的未来。
新雨降，秋天临。
从此，他比别人多了一个秋天。
他们在一楼碰见了周心悦和郁言朝。
郁言朝身上背着两个人的书包，温杨欠得嘞，“你个背包侠。”
周心悦护短，“我看你是想帮人背都背不到。”
温杨：“……”
被迫坚强地说：“我不说他了，你也不许说我。”
周心悦笑抽了。
他们一直都知道温杨有女朋友的事，但不知道是同校的。直到去年新年，他主动把女朋友带出来跟他们一起吃饭。她才知道他对象是文科班的女神，真是一点风声没透出来。
都是一个圈里混的，郁言朝也欠得有模有样。
“哟西，哟西，也有你作业没写完的时候，太逊了吧你！”
解彧：“……”
有温杨在，省去了他开口。
四个人走在路上，郁言朝和温杨一推一搡得搞笑，周心悦和解彧看着他们闹腾，她不顾形象地笑了一路，解彧笑得淡，不细看根本看不见。
温杨在学校又是个出类拔萃的主，总能引人频频回头看他。
周心悦：“温杨，你好做慈善！”
“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温杨没指望从她嘴里说出什么好话。
“你看看周围，去动物园看动物都要买门票，你这不是纯纯被白嫖呢？”
“……”
郁言朝配合：“温大善人！”
“……”
突然，有两个女生站在了他们前面，走廊的灯又是暗暗的，顶光对着脸打，周心悦吓了一跳：“哎呀妈呀。”
女生是直奔温杨去的，他们对这个场面见惯不惯了。
三人继续走自己的，不管他。
女生鼓起了巨大的勇气跟温杨告白。
温杨拒绝了，一句话里同时出现了“谢谢”和“对不起”。
同样是拒绝人，温杨就显得比解彧有温情。
温杨成功脱身回来，叨叨了一句，“妈耶，还的是新雨。”绘声绘色地跟他们讲述了一遍新雨是如何斩解彧桃花的。
周心悦别有深意地看着解彧，“这是你默许的？”
他什么时候让人插手过他的私事？
解彧：“有用就行了。”
“郁言朝，前两天你初中那个朋友是不是还跟你打听新雨的事。”
她在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郁言朝一脸懵逼地看着周心悦，被她狠狠瞪了一眼，立马顺嘴跟上去，“是啊，这不是还惦记着的呢，这不是初中没成吗…哦哈哈哈…要是能成也挺好……”
全程看着她的脸色说话，只要她变脸，就换个方向继续说。
郁言朝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个什么玩意。
周心悦平白无故给解彧添了两把堵，乐得不行。
解彧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反应。
……好看被人喜欢很正常，她好看的哪是一丁半点。
周心悦：“近水楼台先得月。”
等到出了校门口，温杨和解彧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郁言朝问她：“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想看解彧的反应。我怎么感觉解彧喜欢新雨，比新雨喜欢他来得更多。”
“真的，假的？”谁都没见过解彧喜欢人的样子，他抱有一丝怀疑。
之前，郁言朝和温杨私下谈过这个话题。
他们三个人里就他一个两袖清风的，论起哄，两个人都不知道哄了多少回。解彧愣是死活不接招。聊着聊着话题就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然后他们就说，解彧要是真心喜欢一个人，那个女生一定得幸福死。
虽然没见过，但因为解彧这个人的特殊性，他们能想象的出来。
这一点，毋庸置疑。
周心悦也不知道真假，就是一种直觉。
来自女生的神之第六感。
周心悦问：“你见过解彧哄过人吗？”
“他要是哄人那还能叫哄人吗？”郁言朝说。
“我见过。”
在那个下午的医务室，男生放低姿态，蹲在女生的身边。
承受了她所有的坏情绪。
而他只是求她——
别哭。
解彧整理讲义到凌晨，不仅把讲义上的题目全部改好，另外免费附上了一页平时考试大题常用的公式，那些都是大学的定理。
他用通俗易懂的图，和文字解释在了旁边，教她在什么情况下可以直接套公式。
**
裴妙在办公室写题，常常能获得学校安排的第一手资讯。
虞红有天开会回来，黑着脸说：“折腾学生就算了，怎么连老师也要折腾？”
一个女老师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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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022·**
高三的跳蚤市场定在了周五的中午。
前天晚上，裴妙宿舍的喷洒坏了，她没洗到澡，所以在中午吃午饭的空档，她快速奔回宿舍冲了个澡，洗完，林荫正好带着他们两个人的饭进门。
“你这个身材真的是绝了。”
裴妙体脂很低，看着身上没二两肉。当她蹲下的时候，小腿上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感。
“我感觉我干净了。”她张开双臂，模仿着自由女神像的姿势，感觉全身心得到了净化。
林荫色色地摸了一把她的大腿，滑溜的爱不释手，干脆把手放在了她的腿上。
宿舍里弥漫着她沐浴露的柠檬香，裴妙在往身上涂樱花味的身体乳。跟行走的香包似的，林荫忍不住往她身上贴贴，她问：“等会你去操场吗？”
“去啊！干什么不去。”虽然她身上没带一分钱，就是去看看而已，“对了，2班摊位的负责人是温杨。”
听到这个，林荫翻出钱包提前准备起来了，“你说我带一百够不够？算了，两百吧，要不，三百吧！”
裴妙：“……”
“林荫小姐姐，你是准备包场了吗？别买书了，包养我吧！”
“养，我养。养多久，都行。”林荫没个正形，拍了她的屁股。
裴妙不跟她扯了，“赶紧去吃饭，饭都要冷了。”
她打开衣柜，袋子整整齐齐摆满了一排，里头的衣服全是今年秋季上新的新款，一些是自己挑的，一些是她妈挑的。
裴妙随手抽了一个袋子，她买衣服习惯都是一套一套买的，也不用去费脑去搭配。换完衣服出来，林荫的眼神“biu”得放出光芒，辣，好辣。
她摸着裴妙皮裙腰带上的流苏，“你冷不冷？要不要里头穿个丝袜。”
“没事，我穿那双皮面的长靴。”
一整套穿下来，裴妙的大腿露出了白白的一截，往人群里走那是随便乱杀。
林荫说：“你的腿子，我爱了。”
“你这个女人，藏着这种好货，都不给我看，我去年都没看你穿得那么好看！都是为了男人，果然啊！没爱了。太潮啦！”
“你挑的？”
“不是，这是我妈的style。”
她买衣服还会考虑学校能不能穿得出去，她妈就不一样了，只管好看，怎么好看怎么来。
裴妙甩着流苏，对着立体镜，摆了个pose！
不得不说，上身效果是好的。
林荫往里一站，自闭地退出去了，“我是土鳖，我不配。”
“我那还有好多，你自己挑。全是新的，没穿过。”裴妙一手把人勾回来了，捏着她的脸，“自信一点，我宝贝长得那么好看，有什么好怂的。”
真要论身材，林荫的身材要比裴妙好得多。
每次林荫不自信的时候，裴妙都是一顿输出，各种夸。
“咕噜噜。”她的肚子在叫。
林荫推着她去吃饭了。
**
操场很热闹，看台的墙壁上贴着各个班级的红色横幅，入口处还有KD板指路的。
有的人整的很高端，桌子椅子样样不缺；有的人稍微简陋点，带了野餐布摊在草地上，还有的人就是毛胚房，书往地上一放，人席地而坐。身上背了个小蜜蜂，主打的就是一个吆喝。
除了卖书的人是高三的，来逛的都是高一、高二的。
温杨来晚了，阴凉地都被占完了。
一眼望去，跑道，草坪都站满了人，他都找不到能卖书的地了。
大老远看着郁言朝搬着桌子和椅子过来，桌椅都是实木的，分量不低。
温杨问：“我勒个去，你从四楼搬下来的？”
“你当我蠢啊，一楼教室拿的。”郁言朝给他指了明路，“懂了吧！”
他把书包抛给了解彧，“你站着别动，我马上回来。”立马往教室跑。
跑道的800米处有终点裁判椅，很挡视线，没人把摊位摆在那，他看到了，周心悦也看到了。两人从不同方向往同一目的走过去，解彧先到了。
周心悦看了他一眼，“一人一半。”
不用解彧回话，郁言朝把桌椅放下了，“谢了，兄弟。”
解彧：“……”
温杨搬了一张桌子过来，放书，解彧给他搭把手，很快书就摆好了。
周心悦和温杨互看了眼对方卖的书，都笑了。不能说是心有灵犀，但是共频了。温杨专门卖《乡土中国》，周心悦专门卖《围城》，两个人跟批发贩子一样，都是绿色的封面，很有戏剧性。
理科班对这种活动的积极性普遍不高，他们两都是被老师点了名，硬上的。
周心悦的书还是两分钟前在班里临时凑的，温杨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提前一天在班里说了，呼吁大家积极捐书，但没人搭理他。只能从班里的书柜里抽，看到一个格子，问一个愿不愿意，凑了那么十来本来充面子。
周心悦带的装备多，别说，搞得有模有样，温杨看得一愣愣的，“你哪来的白板？”
“教室前面拆的。”白板上的公告都没撕下来，她现场手撕，用黑色的油漆笔写，“清仓大甩卖，卖书送礼物。”
温杨从书包里掏出了墨镜和太阳伞，还有一小瓶防晒霜。
郁言朝看他这家伙准备得够全，“你精致过头了吧！”
明亮的太阳照耀着四周。
周心悦也过来抹了点防晒在胳膊上和脸上。一瓶防晒，经过几双手倾倒，瞬间空了。
解彧没涂抹防晒，拿走了桌上的黑伞，撑开，立在终点椅子上，他坐在下面，腿曲着，双手耷拉在膝盖上，淡淡的神情，什么没做，慵懒得像个贵公子。
温杨带着墨镜，坐在桌上。
隔一会儿，看会表，这个时间过得真慢。
仗着脸的优势，零零碎碎卖掉了几本。
个位数的单价，收益凄惨。
周心悦卖的挺好，走了一波女生，还能给她继续带回下一波。
温杨看着她摊位上的书都快空了，走过去打探敌情。听到她卖20一本，近乎原价卖的，“……你这个怎么卖的出去的？”
他翻着她卖的《围城》，这书人手一本，学校发的必读书目，谁会买啊？
周心悦说：“动动脑子。”
“她怎么卖的。”他问郁言朝。
郁言朝有苦难言，“你自己看吧！”
很快，温杨就看到了她是怎么做生意的。
学妹腼腆地问：“学姐，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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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023·微信
林荫用眼睛数着书的本数，在心里估算了下总价。无比庆幸自己带了足够多的钱出门，能够帮裴妙收掉所有的书。
解彧不想看她花冤枉钱，撑着伞走了过来。握住伞柄的手微微向裴妙倾斜，给她挡住了全部的太阳，自己的半个身子落在了太阳外。光线照得衣服滚烫。
头顶上落下了阴影，裴妙看着她映在地上的影子被伞盖住了，眼神看向解彧，话锋对准温杨。
“卖吗？”
“卖啊！当然卖！”
“多少？”
“我说多少，你转多少？”
“嗯哼。”
“那就一百吧！”
一个敢卖，一个敢买。
周心悦看到温杨不当人的狮子大开口，给裴妙使了个眼色。
裴妙看见了，眼睛半眯成一条线，笑而不语。林荫急呼呼地掏钱，准备偷偷塞进裴妙的手中，裴妙压住了林荫在掏钱的手，林荫没看明白她打得是什么主意。
瞿雅：“没必要买这么多吧！”
“和你有关系吗？”
那些账裴妙还没找机会跟她算，还贴过来，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瞿雅也没想到她竟然当面不给人留情面，尴尬的讪笑着。
温杨也烦她，好不容易来了个收书的，要是裴妙不买了，这堆书他还要背回去，重死了，“当然没关系啦，我是卖家，我说了算。”
“不过，我没带现金，微信转账吧！”
温杨差点没把眼睛给眨瞎，他听到了什么？是他幻听了吗？声线拐了个弯，又重复了一遍，“转账？”
裴妙：“嗯。我转给解彧也一样的。”
“你有他微信？”温杨震惊得破音了。
“没有。”
“……”吓他一跳，然后听见裴妙说，“我现在要也是一样的。”
温杨苦笑，要不你把我杀了吧！
裴妙补充：“不要Q/Q，要微信。”
温杨的脸扭曲了，你还挑上了？
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周心悦强忍住失控的笑声。原来目的在这，怪不得她答应得那么爽快，好奇温杨怎么挽回这个局面。
那是解彧的微信，温杨做不了主，也不敢去做主，舔了舔干巴的嘴唇。
他很想把书出出去，但是，但是吧……
瞿雅看出来了，裴妙不是来买书的，她是借着卖书的机会要解彧的联系方式，“大家都是付现金的，转账不太好吧！最后我们不好结算。”
裴妙怼她，“我问你买了吗？你哪来那么多话的。”
“我说我转账，又没说不付钱，你急什么？这么喜欢当摊主帮人做决定，我也没见你跟林老师主动报名？”
“周主任的规则里没说不能用转账？怎么就不太好了。”周心悦帮腔。
温杨小声跟解彧商量着，“……你怎么看？要不卖了，反正就收个钱……而已。要是你觉得你微信卖的太便宜，我跟她再涨个价。”
“120？150？”
“180？200？”
他的话逐渐偏向周心悦人贩子的画风。
解彧：“……”
裴妙看他跟挤牙膏似的，涨价涨得不爽快，不着调地说：“500也行，1000也行，10000也行？”
温杨被她说出的数字噎住了，默默收回了伸出来的两根手指，他真该死，太丢人了！
“解彧，你说，卖还是不卖。”
一看温杨把锅抛给解彧，裴妙慌了三秒，解彧不好说话，她快速恢复了镇定。
瞿雅等着看她笑话。
裴妙逻辑清楚地跟他掰扯，说到最后，话尾带着哭腔的撒娇。
“……卖给我，你不亏的。”
太阳向西偏移，阴影的底盘不断扩大，解彧收了伞，看着她演。
裴妙鼓着嘴，眉毛拧成了“川”字形，说起了以前的事。
“还有你给我付的药钱，我还没还呢，妈妈嘱托我不能欠人人情的，要还的。”
“不是不想吃吗？”解彧反问。
“吃，你给的都吃，毒药也吃。”裴妙口不择言了。
她表情丧气，他笑出了声。
裴妙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太搞笑，不由得笑了。
她知道解彧松口了。
周心悦、郁言朝和温杨也是。
周心悦眼力劲极快地递来了纸和笔。
瞿雅愣住了，他不是还没同意吗？为什么……
解彧写下了手机号码。
他亲自给的。
郁言朝瞄了解彧一眼，他真的好纵着新雨。
这种话术不是没有人在解彧身上试过，又有谁成功过呢？没想过，有一天，解彧会甘愿地陪着人玩这种小把戏。
温杨是很想卖书没错，但朋友之间该有的分寸，他一分也不会少。
为什么会拖了那么久，那是因为解彧从开始就没拒绝，他是愿意的。
作为交换，裴妙往他外套里塞了根棒棒糖。
她喜形于色地扬了扬手中的纸条，“谢谢！”
真的要谢天谢地了，天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紧张啊！
温杨回：“多谢学妹大气。”
周心悦跟温杨说：“我要喝维他奶。”
“那也得新雨追到他再说吧。”
他们在一起是早晚的事，温杨只是单纯的嘴硬。
周心悦：“哼，你就等着吧！”
解彧把手伸进了口袋，手掌心里摊着一根棒棒糖，草莓味的。
裴妙一步一步走进落日，影子逐渐成了相片般大小。
她的背影在落日里星光熠熠。
攫住了他的目光。
她喜欢谁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他喜欢她就够了。
**
裴妙和林荫一人一手抱着一堆《乡土中国》，开开心心撤了。在别人眼里，跟两傻子似的。
林荫问她：“新雨，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
“没，临时起意。”她是听到瞿雅要买书才升起的主意。
虞红看到她手里的书，“你这什么癖好？”
“……你不是喜欢收我的书，我多买两本，怎么了。”她瘪嘴反驳。
“这书，你放心大胆的看，周主任都不收。”
“……”
书抱在怀里沉淀定的。
裴妙和林荫搬书的胳膊双双沉到了腰间，她们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
赶巧了，她们在路上碰到邓舒阳和纪子锐，连忙招呼过去了。
纪子锐问：“学校是发新书了吗？”
这数量肉眼看着也不大对。
裴妙：“……”
“不是，我买的。”她向他们求救，“拿不动了，快搬，搬搬一下。”
手头没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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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024·照片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解彧，裴妙不会跟瞿雅去计较那些事的。
别人的眼光和议论根本不会影响到她正常的生活。
周心悦靠在木栏上，等到裴妙向她走来，轻轻抬起了手臂，裴妙跟她击了个半掌，说：“谢了。”
“走。”周心悦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们一起往回走。周心悦给她普及了瞿雅平日的为人作风，光是听着，裴妙就觉得挺败感的。
喜欢一个人没错，耍点小心机什么的也无可厚非，但做人，她不能下三滥。
林荫垫着脚尖转轴玩，没发现她等的人在她身后不远处。
裴妙跟周心悦分别的时候，周心悦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裴妙冷若冰霜的脸闪过一丝吃惊。她转而上了楼梯，裴妙向前走到了林荫身边。
周末回到家，裴妙给解彧发了添加好友的申请，他没有同步同意，裴妙也不急。
她躺在床上，点开了他的微信头像，放大，慢慢研究。
一片粉紫色的晚霞，在边边角露出了建筑的一个角。照片应该是在容中跑操的那个楼梯口拍的，裴妙很熟悉这个角度，因为这是她每天往返宿舍的必经之路。
微信名更简单了。
解。
“新雨，远哥，下楼吃饭。”
乐婉之没有上楼，站在楼梯口对着上面喊。
裴妙把那张写着解彧手机号码的纸放进了抽屉，回：“马上。”
裴嘉远没给回应，乐婉之连名带姓地喊：“裴嘉远，这饭你吃不吃了？”
“老婆，来来来了。”回得慌里慌张。
裴嘉远一边看着首饰一边对着手机上的照片，一一排除。
数量多就算了，怎么长得都差不多，他把照片放到了最大，对得眼睛都花了。
卧室的门敞开着，裴妙正好看到了他爸鬼鬼祟祟的举动，整个人扒拉在门框上，“爸，你在干嘛！”
她的声音和乐婉之很像，裴嘉远以为是乐婉之上来了，吓了一大跳，赶紧关上抽屉，还夹到了手。裴妙笑出了声，裴嘉远看到是女儿，吹了吹手，没好气地说：“还笑！”
裴妙蹦跶到他爸的身边，“哎呀，你做了什么坏事，怎么这么心虚？”
抽屉里放着各种颜色的钻石，闪瞎了她的眼睛。她妈的心是真大，这么放着也不上把锁，不怕家里进贼被偷啊！
她拿了个戒指套在手上，“哇，真漂亮，这几克拉？”
“你别给我添乱。”
他和他老婆的结婚纪念日快到了，裴嘉远害怕礼物送串了。
家里的财政大权归乐婉之管，她要是遇到喜欢的东西都会直接买，裴嘉远都发挥不到他存在的作用。
一年一年下来，光是戒指、手链、项链都装了七八个柜子，撇开这里是她平时常戴的，书房里还有两个保险柜。
他划过照片，琢磨着这条手链婉婉是不是有了。他好像刚刚撇到了一眼，又不确定了。
裴妙：“我妈最近不是喜欢裴翠，你要不要买块原石回来割割。”
裴嘉远：“我要是买砸了，你妈肯定会说我乱花冤枉钱。”
裴妙：“黄金也行，老气是老气了点，但保值啊！我好像没见过我妈带黄金。”
裴嘉远：“买黄金，你妈肯定会问我，是不是嫌她年纪大了。”
莫名被撒了一嘴狗粮，裴妙委屈地抱了抱自己。然后帮着爸爸一起对照片。
有了她的加入，裴嘉远的速度变快了很多。
“你们父女两还吃不吃饭了？”看一个都没下来，乐婉之上去了。
裴妙听到脚步声，“快拍照，你之后慢慢对。”
裴嘉远墨迹的裴妙都看不下去了，抢过他的手机帮他拍照。他专门给她开抽屉，她看到她爸的屏保都是她妈的照片，“咿——”
“快拍，快拍。”
在乐婉之上来前，裴妙拍完了全部的照片，被裴嘉远推着出去了。
三人在楼道里狭路相逢，父女俩免不了被一顿唠叨。
裴嘉远安抚她：“新雨说了，等会她洗碗。”
裴妙的脸骂得很脏，“……”，拍着她爸的胳膊抗议。
吃完饭，裴嘉远没舍得真让新雨洗碗，自己进了厨房。
乐婉之在iPad挑选他们等会要看得片子，裴妙时不时看两眼手机，在等解彧的同意。
林荫给她发来消息。
「怎么样？怎么样？他加了吗？」
裴妙都在自我怀疑了，她到底点没点那个好友申请。
「没」
这个点了，他应该能拿到手机……吧！
每隔一分钟，裴妙就要看一眼时间，手机屏幕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她焦虑地站了起来。过了两分钟，她实在是忍不住，给周心悦发了消息。
「解彧，他有手机吗？」
周心悦秒回：「有，也可以说是没有」
裴妙：「……」
她的呼吸声都变得沉重了。
在搜索那栏里复制和粘贴解彧的电话号码，循环反复了很多次，盯着那片紫色的晚霞，好像要把照片看出一个洞来。
乐婉之看她原地抓狂的模样，觉得挺有意思的，偷偷给她录了个视频。贴心地给视频加了个配乐，给她了发过去。
裴妙破防大喊：“妈！”
“哈哈哈哈。”她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乐婉之不逗她了，“不许哭，哭了我也不哄你。说吧，怎么了，看这头顶都在下暴雨。”
新换的沙发软的跟棉花糖似的，裴妙单腿跪上去，没曾想整个人陷了进去。
乐婉之笑得更大声了。
“……”
裴妙站在纯客观、纯理性的视角把操场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妈。
“……所以，他什么意思？给了不给加，他还不如不给呢。”
“等一会儿，要是他没加，那回学校你去问一下。”
在乐婉之眼里，这些都是能解决的小事，但在裴妙眼里，成了堵在心口的疙瘩。
她会去想，会去猜……因为她没有那个自信。解彧从来没有给过她自信的底气，她怎么问得出口？
情感是人身上最难琢磨的情绪，如果没有得到过足够的偏爱，谁能做到百分之百的自信？
主动占下风，犹豫就会败北，哪有那么多路给她走，又哪有那么多路给她开。
裴妙有自己的骨气，她变扭地说：“我才不要呢。”
“那你别喜欢了。”
“妈——”
“换个人喜欢也行。”
“……”
被乐婉之这么一打岔，成功扫了裴妙心情上的抑郁。
她再次翻开手机，微信上弹出了一条新的信息——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大起大落就在一瞬之间，裴妙激动地从沙发上跳起来。
乐婉之：“加上啦？”
“你小心点，别踩着你妈。”裴嘉远端着水果过来。
她开开心心地给解彧转账，又发了张loopy摇晃红酒杯的表情包。
这下，能彻底静下心来看电影了。
**
解彧给外婆庆生回来，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电梯停在了十八楼，下来的时间和他爬楼梯上去的时间差不多，解彧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爬楼梯。他爬到家门口，“叮”，电梯停在了十楼，门开了，许霁月和解正清正好从里面出来。
许霁月看他脸上汗哒哒的，“阿彧，你爬上来的？”
“嗯。”解彧火急火燎地输入密码进门，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解正清说：“这孩子，急什么呢？”
解彧的房间在最里面，书桌正对客厅，许霁月去冰箱里放吃的，往里看了一眼，看见他手里拿着手机，电脑的屏幕也亮了起来，着实有点惊讶。
解彧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手机的充电器，笔记本的插口和手机不是同一个。
他匹配不上，扔了手头的数据线，出去找她妈了。
“妈，我数据线呢？”
“你的那根啊！我带到容中的房子里去了，我房间还有根iPad的的数据线，你先拿去用。”
解正清的手机也在冒红灯了，“儿子，你快充，我也要用。”
“你的数据线呢？”许霁月起身，关了冰箱门。
他说：“在容中的房子里。”
许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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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025·情绪
解彧迟迟没有收裴妙发的红包。
书的费用他用现金垫付过了，药钱是他自愿买的……即便裴妙什么都不做，他也会想办法让她主动加他的联系方式。
在红包过期的前一个小时，裴妙再次给他发来了信息。
「快收，快收，再不收就要过期了」
「你不收，我还会继续发的（拜托）」
解彧的电脑上显示着百度的界面。
搜索框里输入着：「该不该收来自喜欢女生的红包……」
要是不收，照她的意思是还会继续了。
他久久叹了一口气，收了，红包跳转出两百的界面，她多发了。
解彧尝试给她回消息，发现怎么编辑文字都显得生硬，读着，看着都很奇怪。
红包一被收掉，裴妙就知道他在线。
他们两的对话框的头顶写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等了很久，没等到他发来的任何信息，头顶又变回了他的微信名解。
算了，他不主动找她，她去主动找他吧。
「就是呢，你能把温杨的微信推给我吗」
一句话精准踩雷。
「拜托了」
「很急需」
两句、三句，简直就是在解彧的雷池边疯狂蹦迪。
裴妙没有想那么多，她和林荫一早说好了的。
她帮林荫去要温杨的微信，林荫去帮她打听解彧的信息，两人互帮互助。
林荫其实一直有温杨的联系方式，但没有正当理由去加，裴妙给了她行动的正当理由。
温杨能进入她的列表，她就足够欢喜了。
解彧转回了差价。
红包上写着两字：多了。
反手给她推了温杨的片名，他承认他是带着消极情绪给裴妙回的消息。
裴妙收下红包，给他发了loopy谢谢的表情包。
解彧没再回消息了。
裴妙也不知道能跟他聊点什么，他们不在同一个班，甚至不在同一个年级，没有什么的共同话题。硬聊，怪尴尬的，倒没有继续给他发消息。
和他第一周的聊天记录暂时止步于此。
林荫的目的很明确，加上温杨，帮裴妙打听事。只要是以解彧两个字开头问的问题，温杨就没有一个是知道的。
林荫：「解彧有喜欢的人吗？」
温杨：「不知道」
林荫：「那你知道解彧喜欢什么样子的吗？」
温杨：「不知道」
林荫：「解彧喜欢软妹还是御姐？」
问杨：「不知道」
…………
温杨：「不知道」
…………
温杨：「不知道」
大哥，那你能知道什么？
林荫被他给逼急了，发了一条：「那解彧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温杨认真地给她回复：「这个问题有待商榷」
…………
林荫：「你们两天天跟好基友似的黏在一起，你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林荫：「你故意的？」
温杨想说天地良心，他是真不知道。
温杨：「塑料情～」
温杨：「你跟你姐妹说，好好追，别放弃，我看好她（眼睛）」
林荫：「我谢谢你（黑脸）」
温杨：「不客气（玫瑰）」
**
裴妙的生日快到了。
家里人喜欢给她过阴历的，但她跟朋友一般过阳历。因为阳历的日期是固定的，阴历的日期是年年在变，转来转去太麻烦了，她也转不过来。
乐婉之照例给她约了写真馆拍生日写真。
当下最火的流行元素是什么，裴妙就穿什么类型的衣服。
今年流行的是中国风和多巴胺。
他们年年在同一家拍，大家都混成老熟人了。
店里的摄影师看着裴妙一年一年长大，拍多了，连她左半边脸会比右半边好看都知道。
店长没有给乐婉之翻看那些拍摄的样图，直接让她去衣帽间自己选衣服搭衣服，偶尔给点参考意见。两组风格各有各的特色，乐婉之觉得都挺不错的，在两边犹豫不绝，不知道选哪个？
问了裴妙，她回随便；
问了裴嘉远，他回都拍。
乐婉之不想纠结了，爽快地付了拍摄两组的价格。
裴妙在摄影棚收到了林荫发来的信息。
笑得脸扭成了一团。
化妆师小姐姐说：“新雨，你先别笑，我在给你画眼线呢。”
因为是短发，所以要接头发，花的时间比以往要久。
裴嘉远习惯等待了，坐在沙发上认真玩欢乐斗地主，一没豆豆，立刻转发链接在一家三口的群里，乐婉之和裴妙的手机频频震动。
乐婉之说：“你别玩了，给我玩消消乐。”
“……”裴嘉远回，“没能量了。”
他把能玩的游戏已经玩了个遍。
说得乐婉之哭笑不得，给他找了点事干，让他去对面的商城买咖啡去了。
裴嘉远走后，乐婉之站着裴妙的身后，看着镜子里带着半妆的女儿，越看越好看。
店长给她端来了一把椅子，她坐在裴妙旁边，好奇得问起了她和解彧的事。
裴妙嘟着嘴，“道阻且长。”
“妈，你教教我，怎么跟他聊天？”她向乐婉之发出了SOS求助。
乐婉之凡尔赛了一把，“这你要问你爸爸去了，他比较有经验。”
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听见乐婉之说：“你爸爸追的我。”
裴妙：“……”
乐婉之问：“有他照片吗？给妈妈看看。”
裴妙点开了他的朋友圈，仅半年可见，一条动态都没有……她不会被他屏蔽了吧！
“我也没得。”
裴妙朝她妈晃了晃手机，“下次要是红姐再喊你来学校，你去一楼底下的橱窗里看，基本上每块榜上都有他。”
她强调了一句，“榜主哦。”
乐婉之一听，还是个学霸，“自卑吗？”
“我也不差。”
喜欢优秀的人为什么要自卑？难道不是更应该自豪吗？
“这才是我乐婉之的女儿。”
化妆师小姐姐听着她们的聊天，说：“谁要是拒绝我们新雨，那就是那个男生不长眼。”
她给很多人化过妆，里头也不缺明星，裴妙的素颜在镜头底下也能抗打，更别提上妆后了。
不过，乐婉之和裴嘉远这对夫妻本身长得就好，男帅女靓的，能生出裴妙这么好看的女儿倒也不足为奇了。
裴妙看得很通透，“他要是不喜欢你，长得再漂亮都没用。”
漂不漂亮，帅不帅，都来源于一个人的主观感受，那是因人而异的，没有绝对的衡量标准。
就像她从来没觉得温杨帅和林荫从来没觉得解彧帅过是一个道理。
解彧要是以貌取人的话，他的女朋友能连轴换吧！平心而论，撇开瞿雅的三观不谈，她各方面并不差。解彧这不是也没要吗！
乐婉之喜欢逗女儿，“那就再换一个。”
裴妙：“…………”
她妈又开始了。
化妆师小姐姐也帮腔，“下一个更好。”
裴妙：“…………”
她拍照从中午拍到了晚上，中途休息的时候，乐婉之给店里的人点了披萨，单独给裴嘉远点了白粥。
晚上天寒，裴妙穿得单薄，摄影棚也没有开暖气，她的身上只披了件黑色的小坎肩，冷得直哆嗦。
她双手捧着一杯热咖，站在摄影师身边审样片。
站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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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026·暖心
裴妙带着新打的耳洞回了学校。
她头发长得快，原先及肩的短发已经长到了锁骨那，但无法用发绳扎起，目前仍在周励能接受的披头散发的长度里。
带着银色耳钉的耳朵隐匿在黑发后，如果不仔细看，一般人是不会发现她打了耳洞。
乐婉之担心新雨的耳朵会发炎，提前跟虞红打过招呼了。
虞红特意叮嘱了裴妙两句。
“不要在学校里带那些奇奇怪怪的耳环，小的耳钉、塑料棒这些的都没有关系。”
“这两天耳朵千万不要沾水，伤口会发炎的……要是发炎及时跟我说。”
其他的也没多说什么。
比如质问她为什么要去打耳洞这些话……
容中的校规虽然没有命令禁止学生打耳洞这一说法，但在仪容仪表的那一块里规定了学生不允许在耳朵、眼睛、鼻子、舌头、嘴唇上带饰品。
这条校规的指向型很明显，它是针对学校的艺术生提出的。
学校里打耳洞的人很多，只要他们带的耳饰不过分，周励是不会多去管的。
裴妙把虞红和乐婉之对她说的话当成耳旁风。
一天不洗澡就浑身难受，艰难地忍过了一天后，到了第二天没能忍住。
洗完澡后，耳朵果然发炎了。白嫩的耳垂连带着弯弯的耳廓曲线红成了血红的月牙。
她刚洗过的头发散落下来，一缕一缕的摇曳着。
走廊里响起了学生窸窸窣窣的声音，裴妙听到了温杨夸张的笑声。她偏着头准备用头发遮住充血的耳朵。在门开的瞬间，她快速把头发夹在耳朵后，红红的耳朵暴露在空气中。
太阳光和银色的耳钉相交，反射出耀眼的金属光泽。
解彧一进门就被她耳朵上的银光闪到眼睛，晃了一下神，随即看见了她颜色不正常的耳朵。
一个耳朵上连打了两个耳钉。
裴妙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直直地对上了他的眼眸，笑得阳光明媚。她的左手捏着耳垂，耳垂变得硬硬的，右手在边转着笔边写题目。
温杨：“你耳朵好像有毒的蘑菇啊！”
裴妙：“……”
“我看你的嘴比蘑菇更毒。”
解彧给林庆阳上交完卷子，习惯性地站在了裴妙身边。
他单手撑在桌边的指尖，另一只手抽在了她压在桌面的卷子。注意力常被她红肿的耳朵引去，看卷子的时间花得比以前久。
错了两题。
他抽走她手中的笔，裴妙反手勾住了他的手。
解彧沉下眼眸，快速抽走了笔。
在卷子上圈出问题在哪里，正确的过程该怎么写。
他问：“有药吗？”
裴妙假装心大地摇了摇头。
卷子被他耷在腿边，解彧眼里有说不尽的无奈。
林庆阳批改好卷子，没有什么毛病，温杨从他那领了两份新的卷子，招呼着他走。
解彧放下卷子和笔，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裴妙嘟着嘴，发泄地用笔尖戳着卷子，他就不能关心她两句吗！
林庆阳走过来看她题目做到哪里了。
昨天跟她讲过的同类型的题目今天又错了，发现了裴妙错题的规律。
“你题目怎么每次都要错两次，才能记住呢。”
“事不过三。”
下课铃声响了。
裴妙把写完的卷子交到林庆阳桌上，跟他和虞红说了再见以后，离开了办公室。
耳垂又红又烫的，裴妙忍不住去揉捏它。走路走得心不在焉，在楼梯上撞到了人，她主动避开甚至没有抬过头，“对不起。”
从他的身边走过去，裴妙的手被人牵住了。
她本能地甩开，“你——”
“裴妙。”
这个声音反弹似的触动了她的神经，吞噬下想说的所有不好的话。
身边的朋友都喜欢喊她新雨，除了他，只喜欢喊她的名字。
解彧松开了她的手。
裴妙愣愣的，“你——”
“过来，我帮你涂药。”
裴妙看见他手里拿着红霉素软膏。
他大步向前走，她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的相同的距离。
解彧带她进了一楼竞赛班的教室。
温杨、周心悦和郁言朝在讨论一道看着就很难的题目。
温杨用手在多功能投影做题，郁言朝和他配合得用白笔在旁衍生，周心悦手中的激光笔射向投影仪，说着我觉得另一个方法会更简单的话语。
三人讨论得很激烈。
他们看到她，脸上没有任何的震惊，平静的好像一早就知道她会进来一样。
因为手头都有事，单单用眼神跟她打了招呼。
竞赛班的装修跟普通教室不一样。
地面铺的是红色的实木地板，四周的墙上贴了竖线条纹的木格板，一眼望进去，有那种复古的格调。
裴妙摸着石墨材质的黑板，光滑得犹如一张平整的白纸。她拿起凹槽的粉笔随便在黑板写了几笔，“沙沙”得声音很有那种颗粒的磨砂感。
一楼的竞赛班从来不对外开放，裴妙是第一次进来，有种刘姥姥逛大观园的视觉。
解彧拆着一盒一次性的酒精棉片，“过来。”
裴妙乖乖地坐在木桌上，向后摁着头发，把左边半脸对准着解彧，方便他涂药。
他弓着背，侧头看着她耳朵上的耳钉。
指尖捏上耳垂，冰冰凉的触感缓解了她耳朵上的红热，裴妙主动向他手中靠拢。解彧看着她的小动作，弯了弯眼角。
解彧从耳垂的后面向前抽动耳钉，余留出来的一点空隙里，用酒精棉贴慢慢给她擦。
酒精刺激到了伤口，裴妙缩了缩脖子。
“怎么打了两个？”
解彧试图跟她讲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因为我有两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裴妙玩着他卫衣上的抽绳，缠绕在指尖。她向前坐，一点点靠近解彧，不断拉近彼此的距离。
解彧又撕开一张棉片，加快了消毒的手速。
“那另一只呢？”
“左边亲情，右边爱情。”她拖着长长的延音，“我这不是在等吗？”
他擦药的手停了，裴妙回过了头，唇瓣碰巧擦过他的手背。温热的丝滑感触得解彧背脊一僵，他没有说什么，不动声色地挪开了手背，裴妙看着他放下的胳膊，眼里的玩味，戏虐尽显。
解彧帮她涂好红霉素软膏，把整条药膏给她了。
裴妙没要，跳下桌子，“我一个人涂不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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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027·拒绝
不得不承认，裴妙安慰人很有一套，林荫成功被她抚慰到了。她蹭进裴妙的被窝，晚上跟她一起睡了。
裴妙故意在解彧面前装可怜去博取他的同理心，但还没傻到真拿伤口去开玩笑。
早晨洗脸的时候，她尽量不让水沾到伤口，用酒精棉片擦掉了黏糊糊的伤口，林荫接而想帮她续上药膏，被裴妙制止了。
“宝贝，你先别涂。”
这一涂，她跟解彧撒得谎就不攻自破了。
林荫知道了缘由，“……”
裴妙承认她的行为很傻，但不这么做，她和解彧会一直处在这种夹生饭的状态。
半生不熟的，很难熬。
什么时候她和他能在微信上自如的聊天，就说明他们的关系是真熟了。
她从衣柜里拿出了裴嘉远给她买的钻石耳钉。
本来是黄金的，后来她在柜台那对着镜子大概比划了两下，终于明白她妈为什么会说带黄金显年纪大，果断要了璀璨的钻石。
藏青色的丝绒盒子被向上抛起，稳稳地落回掌心。
裴妙等着解彧给她换上。
心中满怀期待，导致她中午写卷子积极过头了，平时要拖到下课才能写完的卷子，今天提前了二十分钟交卷。
林庆阳：“哦吼，你今天效率真高！”
看着还有时间剩余，又给她加了一张，贴心地说：“写不完没关系，我们明天再写。”
裴妙：“……”
她粗枝大叶扫了两眼题目，心思不在学习上，一丁半点都做不下去。
“林老师，我耳朵疼，今天想先回去休息。”
虞红跟他说过裴妙耳朵发炎的事，林庆阳没起疑，点头放行了。
距下课的时间还有十分钟，竞赛班教室的位置上仍坐着一批学生，裴妙生生闯进去了。
很多人听到动静抬起了头，一脸蒙圈地看着她。裴妙看到那么多张生面孔出现在眼前，傻眼了，尴尬地用手捂住了嘴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温杨感觉到周围人的沉默，生着凑热闹的心思跟着抬头。看到是谁后，眼前一惊，赶紧推了把解彧，“你别写了，是新雨。”
周心悦和郁言朝听到她的名字，先后抬头。
三人面面相觑。
周心悦问解彧：“你去？我去？”
没得到任何回答，解彧已经用起身的动作表明了他去。他跑到裴妙的面前，没有想到裴妙会来这么早。
裴妙低着头，窘迫地说：“我出去——”
“跟我来。”
解彧领她去了他旁边的空座。
裴妙走在他的前面，他护在她的后面。他们一前一后走着，前排的人跟着他们的步伐转头，纷纷往回看，相互之间窃窃私语着。
前后不过十米长的路程，裴妙走得忐忑不安，全程不敢抬头，体会到了空前绝后的社死。
“没事的，你先坐。”解彧给她挪动了椅子。
周心悦换了个位置，坐到裴妙的前面，揉着她的脑袋，“别怂，没事的。”
隔着过道，解彧伸长了胳膊，把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扣在了裴妙的的头顶。
她眼前的视线被他的手挡住了，看着他骨感分明的的指尖往下压着帽檐，放佛开了0.25倍速一般，她的视野一点点被覆盖住，解彧用鸭舌帽彻底挡住了她露在外的半张脸。
裴妙不好意思地趴在桌子上，扭成了蛆，早知道，还不如在办公室写题目呢！
懊恼死了。
她微微侧过头，看着解彧写题的笔触。丝滑的犹如德芙巧克力，没有半点卡壳的迹象。
这是她第一次直观的看着他写题目。
借着头发的遮挡，裴妙的眼神向上瞟，解彧的侧脸逐渐显现在她的面前。看着他写题的模样，莫名的有种赏心悦目。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小动作，安安静静的。
过了十分钟，午休结束的歌声响起，教室里陆续有人向外走。
周心悦问：“新雨，你今天来的好早。”
“对啊！林哥，没能放你走，不得压榨压榨？”温杨插嘴。
“不想写题的理由能有一万种。”
而想写题的理由就一种——她想见他。
郁言朝问：“尴尬吗？”
“你说呢？”她反问。尴尬地现在回想起都想现场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解彧撕着棉片，“耳朵。”
“我要换一下耳钉。”
“嗯。”
裴妙向后捋头发，把耳朵露在了他的面前。
解彧捏着她的耳垂，软软的，触感正常了，简单的给她擦拭好，摘掉了银色耳钉，几滴血溅在了他的手上。
他用酒精棉片捏紧她的耳朵，血染红了白色的棉片，裴妙感觉到了一点酸刺，但还在她能忍受的疼痛范围里。
解彧擦干净她的耳垂，血还在往外渗。
周心悦对丝绒盒里的东西感兴趣，问裴妙：“能开吗？”
“可以。”
菱形的耳钉出现在众人眼前，中间一颗大钻，边边上镶嵌着一圈小钻。
钻石质地很纯，每一个切面都能折射出闪耀的光线。
温杨夸赞：“好看的。”
郁言很熟悉这个牌子的logo，因为逢年过节，那些品牌方都会亲自登门往他们家里送礼盒。
“你这价格可不便宜。”
“你跟我说不便宜，有你零花钱的零头吗？”裴妙切了声。
郁言朝家里是做房地产的，三阳建设是平桦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他爸是集团的最大股东。
裴妙家住的海上明月，就是他们家开发的楼盘，容中对面的小区也是，他不要太富哦！
周心悦摇着头说：“新雨，未必，你这耳钉可不止他的零头。”
这个首饰品牌的最基础款都是w起，她中考那年，郁言朝的妈妈送了一条蓝色的钻石项链给她当毕业礼物，她妈妈给郁言朝回礼，送了块同等级别的手表，价格不菲呢！
周心悦掏出手机去官网查了下，今年的新款，售价79999。
温杨平静地开着玩笑：“新雨，在外出门记得保护好自己。”
“不至于，夸张了。”裴妙用手遮住了周心悦的手机屏幕，摁着侧边的键，手机黑屏了，“别说的你买不起的样子，你想要不就有了。”
裴妙清楚郁言朝和周心悦的家世，但不了解解彧和温杨的，害怕这个话题会让他们感觉不适，半带笑意地换了话题，“你们做的卷子也太难了……”
郁言朝顺着接过话了。
周心悦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多虑了，他们这个圈子里就没有缺钱的。
真要论起家世，整个容中都没有几个能比得上解彧。
父亲身居高位，母亲世代从商，权、钱加上他学习的天赋，和那不低的颜值，不纯纯王炸嘛！
这么说吧！在他们四个认识之前，他们几家人的父母早已相识，饭局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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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理由 00:00
解彧对裴妙的好是真的，对裴妙的拒绝也是真的。他没有答应帮裴妙过生日，在温杨他们眼里简直是匪夷所思。
他一个人回到教室，裴妙没跟着进来，他们莫名看不懂事情发展的走向了。
“今天是周几？”
他问着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没人能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温杨回：“周六。”
“那还有四天。”他喃喃自言。
周心悦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你会来的。”她疑问得在后面加了个，“吧！”
解彧没有给准话，异常的寡言少语。
裴妙照样会找他来涂药，没有再提起过生日的话题。
另一只银色的耳钉也被钻石耳钉替换上了，这次，解彧摘下的时候，她的耳洞没有流血。
星期二下午，解彧因为家里有事跟林庆阳请了两天假。解正清接他去了平桦附院，大老远就能听见从里面传出的笑声。
解老爷子参加过解放战争，能享受国家给予的最佳优待。
平桦附院的床位一向紧缺，普通人预约动手术等病房都要等上一段时间，他看病从来不需要预约，还能独享最好的单人病房。
他明天有个手术，家里面所有亲戚，不管有事的还是没事的都聚在了这，病房里和乐融融一片。
许霁月是平桦附院妇产科的主任，解老爷子的手术从里到外全是她一一安排的。
原先考虑到老爷子年纪大了，最好能不动手术就不动手术，但院里的几个主任都说建议开刀，因为癌变这个事情谁说不准的。
考虑到手术的安全性，医疗团队的人都是她亲自组的，只为了让大家能更加心安。
她把护士叮嘱的话又不放心地唠叨了一遍。
他们都很担心解老爷子，反倒他豁达地宽慰大家，“诶呀，我都是挨过枪子的人，在里面睡一觉就出来了，你们的紧张的我都要紧张了。”
解彧是晚辈里最大的，也是最优秀的那个。
他跟着解正清进去，主动喊了所有人。
解彧的表弟解赫因此被批了，他妈说：“你看你哥进来知道喊人，你能不能懂点礼貌？”
解赫：“……”
这比蜘蛛网都盘根错节的亲戚网，谁能分的清那乱七八糟的辈分啊！
“小赫喊了，我进来听到了。”许霁月为他说话。
她捏着解彧的肩膀，“累不累？要不要去妈妈办公室先休息一会儿。”
解彧回：“还好。”
“有他那么个叫法的吗？年纪大点的叫叔叔阿姨，年纪轻的叫哥哥姐姐……”他妈吐槽起来就没完了。
解赫给解彧发出了求救似的讯号——哥，救我！
长辈在说话，晚辈要是贸然出声打断，这是不礼貌的行为。他要等姑姑讲完，才能帮解赫说话。解彧挺着张冷漠脸回，“等会。”
许霁月及时开口，解救了已经尴尬到想抠脚趾的解赫。
“孩子都凑在病房里也没什么事干，这样，小赫不是在准备竞赛班的考试吗，让他和阿彧去我办公室写会作业，有不懂的，阿彧还能教。”
解正清脱下黑色的西装外套，“霁月，你先去忙吧，这里我来看。”
“好。”
许霁月带着两个小孩出去了，她跟解彧说话发现他总走神儿，以为他是担心爷爷明天的手术，“你别担心，手术的风险都评估过的，问题不大。”
“明天爷爷手术大概几点结束？”
“6点多。”
周心悦一早就问他要了竞赛教室的钥匙，他们想用晚自习下课的时间给裴妙庆祝生日。他算着时间，可能赶不及回去了。
许霁月知道解赫被管得严，在家没什么自由可言，给他放了一天假。
“阿彧，附近都是商城，你带你弟弟出去玩会放松放松。医院的饭菜太淡了，可能不太合你们的口味，你们干脆再外面吃完了再回来。”
“舅妈，我爱死你了。舅妈，你是我的神！”解赫欢呼起来。
“现在是晚高峰，路上很多，过马路千万要注意安全。阿彧，你不许玩手机。”
解彧回过一趟家后，手机一直随身携带着。
“我知道。”
许霁月给他转账，看到了他们两前几天的聊天记录。
那天中午解彧突然问她发信息，问她打完耳洞后有什么要特别的注意事项。然后又问了她很多问题，像耳洞要是增生怎么办这种……
一看就是在网上查过一遍，又不确定，所以跑来问她的。
“你朋友的耳洞恢复的怎么样？”
“嗯，好了。”
他们去了平桦最大的商城——景耀。
景耀分A栋和B栋，A栋是商城，主要是各类奢侈品店，给人购物的地方，B栋是吃喝玩乐的地方。
解彧带解赫去了B栋，陪他打了电动，吃了饭。
解赫玩嗨了，不愿意回去，解彧还有事情要去做，又给他买好电影票，把人打包送进了电影院。
解赫说：“知道了知道啦，哥，我看完会联系你的。”
“你怎么联系我？”姑姑是不可能给他手机的，解彧知道。
解赫得瑟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小天才电话手表啊！还能支付宝付款呢！”
他伸出手表在解彧眼前炫了炫，热络地展示里面的功能。
解彧：“…………”
他站在笔直走道的尽头，亲眼看着解赫剪好票进去之后，才动身去了A栋。
手机的铃声响起，对面传来礼貌的女声。
“解先生，您定的是晚上7点来取礼物，但没有按预定的时间出现，我们距离店铺打烊还有1个小时，请问您今天还来拿吗？如果您要是临时有事的话，我们也可以给您快递过去。”
“不用。”
商场里的人们摩肩接踵，解彧边回电话边奔跑起来，“我已经在来的路上。”
**
那天晚上，晚自习下课，裴妙和林荫回到宿舍。一片黑暗中，挂在墙壁上的座机突然响铃，林荫脑门爬上了阴森的恐惧，赶紧去开灯，裴妙去另一边接电话。
“吧嗒”，白炽灯亮起。
乐婉之的声音在裴妙耳边响起，她们聊了会天，裴妙跟妈妈说了些明天想吃的东西，他爸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别尽吃快食，还有什么想吃的吗？爸爸给你做。”
她捂住电话筒，问林荫：“你明天想吃什么？”
“想吃你爸爸做的虾仁小馄饨。”林荫两眼泛起星星，她爸爸做饭超级超级好吃。
裴妙笑着回：“虾仁小馄饨。”
乐婉之惦记着她耳洞发炎的事，又关心了两句，才挂断了电话。
裴妙放回电话筒，肩膀上蹿出了两只手，蓝色的礼盒在她的眼前晃动，林荫从后面紧紧抱住她，笑嘻嘻地说：“老婆～你的生日礼物！”
“干嘛提前给？”裴妙接过。
林荫换了姿势，环住她的脖颈，“我这不是担心你明天手里拿不下吗！看我多贴心，赶紧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
“你个骗子，还没拆呢，就说喜欢。”林荫催她拆礼物。
裴妙上演渣女语录，“宝贝～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她把蓝色的礼盒放在桌上，慢慢解开了绑着蝴蝶结的绸面丝带。
盒子里铺满了拉菲草，裴妙想到前段时间网络上热门的端子，狐疑地看着她，“这不会是你的烟雾弹吧！”
“想什么呢你，我可不像那个男的那么没品。”
如她所说，每一层拉菲草下面都有礼物。
第一层下面是个富士的拍立得，第二蹭下面是一个jellycat的兔子，最后一层是一封信。
所有礼物里，裴妙对信的内容更好奇，正准备当着她的欣赏一番，林荫脸红了，“别看，别看。我怪不好意思的，明天你自己偷偷看。”
“哈哈哈哈哈哈。”裴妙逃脱她的怀抱，“你说的，让我拆的。”
假装要拆信，林荫急了，追着裴妙跑，裴妙一个劲的躲，两人在宿舍里玩起了猫抓老鼠，最后累的双双倒在了床上。
裴妙把信放在了枕头边，林荫转头问她：“明天，解彧来吗？”
“他么。”裴妙顶着天花板，娓娓地说，“解彧不来，但是温杨来，你有眼福了，快快快感谢我。”
林荫嘴巴微张，呆若木鸡，想不明白为什么温杨会来，解彧不来。
温杨来不来不重要，林荫现在比较关心她的心情。
被人拒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裴妙没有跟她说过那天发生的事。说出来换来林荫两句安慰的话语，也改变不了什么。
解彧会来吗？不会，还会把自己置进可怜的境地。
裴妙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我问过他两次，他都拒绝了。”
“你，还好吗？”林荫纠结着问。
难过和失落的情绪只是在被拒绝的瞬间才会涌上心头，她会委屈，但之后并没有太多的感伤，毕竟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解彧不答应她，不是很正常吗？
他对所有人的好都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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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合适 出力在意
破晓时分，一道阳光拨开云雾照亮了昏暗的天空，校园渐渐有了苏醒的征兆，没过多久，白色的炽光如雨后春笋般笼罩了整片天与地。
裴妙走上楼梯，一脚踏进了阳光里，远方的蓝天尽收眼底。
她难得早起，没有卡点到教室。
虞红看到她从前门进来，“今天来的挺早！”
“嗯。”
“新雨。”虞红喊住她。
裴妙回头，听到她说：“生日快乐。”
“谢谢，红姐。”
裴妙经过纪子锐的身边，听见他说：“新雨，生日快乐。”
“谢谢，纪大师。”
“嘿嘿，我可以第一个在零点跟她说生日快乐的人。”林荫自豪地说。
“…………”纪子锐说得欠扁，“你没睡着，那是真不容易。”
裴妙的椅子上放着两个礼盒。
一个是鞋子，一个是红酒，礼物送得很符合人的个性，很好对号入座。
她跟纪子锐说：“谢谢你的红酒。”
“小意思啦！”
一般这个点是不可能在教室里见到纪子锐身影的，他为了给裴妙放礼物特意早来了。邓舒阳也是，他都是在操场训练完再回教室的，这次为了给裴妙放礼物，特意先回了一趟教室。
鞋盒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恭喜你又老了一岁」
裴妙：“…………”
邓舒阳出去训练了，不在位置上。这声谢谢不说也罢，裴妙想着。便利贴上的字怎么看怎么碍眼，她火速撕下扔进了鞋盒里。
两个盒子都被她放在了脚边。
裴妙在捣鼓林荫送她的拍立得，对着她一顿猛拍，相片纸“咔咔咔”出来，她甩了甩照片加快图像的显现，“让你昨天送我，还害我背过来。”
林荫：“…………”
“不过确实挺有氛围感的。”裴妙给她看照片。
“我必须提醒你，相机里只有十张，你晚上是不想拍照了是吗？”
裴妙从口袋里掏出了2盒相纸出来，“你小瞧我了吧！我早就准备好了。”
林荫：“…………”
大课间的跑操，周心悦百年一见的出现在了操场上，有她在的地方，身后一定有郁言朝。
周心悦卷着舌头，“生日快乐哦！”
郁言朝学着她的口气，“生日快乐哦！”
温杨也过来了，引起裴妙所在班级方阵的骚动。
邓舒阳听到身后女生激动的说话声，顺着她们的目光张望过去，是裴妙的那几个高三的朋友，那个叫解彧的人好像不在。
纪子锐撺掇：“这么好的时机，你不去试试吗？”
“我不想最后跟她连她朋友都做不成。”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很明显了，纪子锐停下了调侃。
温杨说：“新雨，祝你生日快乐。”
他有意停顿，“得偿所愿。”
一路被人追着祝福，裴妙嘴里的谢谢不曾停过。
好像她的朋友都是从天而降的。
温杨有话想跟她说，无奈，跑操的音乐声变大，逐渐覆盖住了他们交谈的声音。
他用原来的音量说话，裴妙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她大声说：“我听不见。”
音乐声和哨子声在音响里连环奏，闹得温杨脑壳子疼，班级里的人又在催他归队伍。
他拔高了音量，语速极快地说：“新雨，解彧从昨天就回家了，我想他不是不想来给你过生日。”
解释完，他跑回了自己的队伍。
裴妙仿佛挨了一记闷棍，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跑操结束，周心悦在出口处等她，她也是来为了解彧特意来跟她解释的。
“新雨，你别多想，也千万别不开心。解彧肯定不是故意不来的，我前天问他要竞赛班的钥匙，他二话不说就直接给了，他要是不想给你过生日，又怎么会把钥匙给我。”
“要是他在学校，我摁着他脖子，也给你摁着过来。”
郁言朝毫不客气地打她脸：“你摁不动。”
“这不还有你吗？”
“你千万别去看他说什么，而是要去看他做了什么。他这个人不会说话，你也知道的，就多多见谅！”郁言朝绞尽脑汁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看他们一个比一个紧张，裴妙“噗嗤”笑出了声。
“我没有生气啊！你们哪只眼睛看出我不开心了。”
轮到周心悦和郁言朝惊讶了。
他们为这事嘀咕了好几天，连温杨都说解彧这次对新雨有点过分了，明着暗着敲打他好几天，谁想到，他周二直接开大闪人了，这才让他们意识到，他可能是真的有事来不了。
他们是了解他，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那不知道呢？
这种态度放在哪个女生身上能受得了？他们都觉得解彧这他妈是自己要作死的节奏，想帮他挽救挽救，要是新雨真死心不主动了，他能主动的起来吗？
白日晴空的早晨没有风，只留下了洒脱的笑声。
“要怪就怪我没能让他喜欢上我，如果他喜欢上我，他会主动给我解释的。那我之后再努力努力不就好了吗？要是到那个时候，他还是没能喜欢上我，我就会放弃了。”
裴妙不是假装无所谓，她是真的不在意。
周心悦反驳，“新雨，你别PUA自己，他要是不喜欢你，那也不会是你的问题，一定是他的问题。”
“就是就是。”郁言朝点头应允。
温杨跑完操，看见他们站在出口处，跑过去还想跟她解释两句。没能张口说话，他的嘴巴就被郁言朝的手一把捂住了。
周心悦说：“那我们先走了，晚上见。”
温杨“呜呜呜”发出了两声，被人拖走了。
等到走远，郁言朝才松开手，“新雨没计较这件事，我们也别多事，越说越乱。”
“这……都不计较？”温杨舌头都打结了。
他要是敢这么对他女朋友，离分手只差前后一秒。
温杨不信，换位思考一下，他还是不信，“真的假的，估计就嘴巴上说说的吧！”
周心悦：“别管真假，这件事就过去了。你不是大情圣吗！赶紧给解彧开导开导，他要是再这种半死不活的态度，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他。”
温杨：“…………”
**
晚自习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老师布置完作业就坐在讲台前玩手机。
她是高度近视，平时不带隐形眼镜，也不带框架眼镜，完全处在一个半盲的大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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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生日 礼物蜡烛
裴妙开了杯果茶，喝起来，“你们能逃几节课？”
“一个晚上都行，这不是要复试了吗，我们跟老师说了下来写题。”周心悦开电脑放歌，投影上放着泰勒的MV。
裴妙跟着伴奏唱了起来，“早知道，我把教室里那瓶酒给带过来。”
听她流利如母语般的口语，温杨问：“你真的是中国人吗？”
“蛤？你说什么？”
“你还有酒啊？”温杨问。
两人都串频聊天了。
郁言朝把几张小桌子拼成了一张大桌子，打开了教室的中央空调。
林荫说：“这音响怎么感觉自带混响呢？”
“贵是有贵的道理的。”温杨回。
她拆着袋子里的吃的，一盘盘端到桌上。
温杨说：“我帮你一起。”
“……嗯。”他主动跟她说话，让她的反射弧慢了很多拍，“那好。”
林荫耳根子红透了，羞赧一笑。
裴妙嘴里叼着一块披萨，嘟囔地回了温杨问她关于酒的问题。
“哦，你说那个啊！朋友送的生日礼物。”
她问：“你们知道这教室装了多少钱吗，光这个隔音板和音响，我都感觉很贵。”
“三十万不到。”问起学校的装修，周心悦心里门清。
林荫说：“不愧是容中，真够奢侈的。”
“你们不知道吧！科教楼又给那帮考计算机竞赛的人新建了个教室。”周心悦用手比划教室的大小，“就是那种桌子翻转过来是电脑，还是清一色的苹果电脑。”
“……体育馆二楼准备翻修，图书馆也要扩建。”
那么大的阵仗，裴妙一点就通，“学校又接到赞助了。”
“聪明。”郁言朝打了个响指，“100周年校庆。”
周心悦指着他，“他爸也捐了。”
“那今年的校庆你们爸妈都要来了吧。”裴妙说，“坐在前排的VIP位。”
郁言朝：“邀请函呢，一早就收到了，来不来就不知道了。”
周心悦拿出手机给大家录视频，音乐变成生日歌，引起了在场的人合唱。
裴妙玩着拍立得，对着他们一顿乱拍。
吃的摆放完成，仙女款的蛋糕被摆在了C位。
温杨往蛋糕上插上了17岁数字蜡烛，林荫给裴妙带上了生日帽，“砰”，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空中出现了五颜六色的彩带。
郁言朝说：“sorry，家人们，手滑了。”
他在研究礼炮怎么玩，没想到一次性就炸了。
周心悦看着一地的带子，这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啊！
“谁弄的谁扫！”
全体举手一致同意。
郁言朝：“我扫，我扫！”反正要扫了，“砰”，又炸了一个礼炮，他笑着说：“好好玩。”
周心悦：“你幼不幼稚？”
“好玩就行了。”
花束是由粉蓝两种色彩搭配的，温柔且浪漫，像是一场舍不得醒来的梦境。
周心悦：“你妈做的好漂亮，下次，我生日也要你妈妈给我做。”
她把花塞进了裴妙的怀里，“三二一，看镜头。”
裴妙顺手勾住林荫的肩膀，脸贴脸的一起入境。
她跟周心悦说：“你也过来，我们自拍。”
三个女生对着前置摄像头，玩起了轻颜的搞怪滤镜，摆成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
自拍拍不到全景，周心悦向人求助了。
“郁言朝，你给我们三个拍个照片。”
还不忘吐槽，“记得连拍，你那拍照技术，你自己也懂的。”
温杨站在郁言朝身后，看到他给她们拍成了五五身材，这不是纯纯找骂吗？立马给他在小红书找了拍照的模版，“你跟着这个来。”
让他一比一对照，他都找不到那个正确的角度。
“你来。你是专业的。”郁言朝最烦拍照了。
温杨向他展示了什么叫做拍照的专业手准，“学呀，谁不是被练出来的。”
“多么痛的领悟。”郁言朝用歌词调侃起来了。
温杨：“滚。”
最后拍出来的照片得到了女生们的一致赞赏。
温杨的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他和郁言朝沉默的对视。
周心悦看准备的差不多，跟他们招呼：“那我关灯了！”
“等会，先让我把火点了。”郁言朝不急不难得搓着打火机，“这打火机是滚轮的，第一次用，你让我先研究一下。”
试了很多次都没打出来，周心悦已经在说他废了，准备亲自上手。
郁眼朝着急地看着温杨，玩火多危险啊！
他哪敢给她玩！
温杨低头会信息，转而把手机揣进了裤兜里，摸着鼻尖，朝他点头。
打火机里的火就被搓出来了。
他点燃了一根1的数字蜡烛，7的数字没点燃，火就熄了，再搓就搓不出火了，这次不是故意的，他的手是真被火烫到了，他呼呼地吹着大拇指，“好烫，好烫。”
林荫直接拔出蜡烛，用一根点燃了另一根，重新调整了两根蜡烛的位置。
周心悦：“你蠢不蠢。”
郁言朝吃了哑巴亏，“…………”
亮堂的教室瞬间变成漆黑一片，周心悦反向扭转机器，他们的脸出现在投影上。
周心悦、郁言朝和温杨纷纷开了手机里的闪光灯打在裴妙的上空，他们一起唱生日歌，有节奏地挥舞着。
林荫惊叹：“你们都带手机上学的吗？”
“平时小心点不被抓到就好。”温杨回。
周心悦给林荫指着拍立得，“拍照，给新雨拍照。”
熹微的火苗渐渐变得亮眼，象征着温暖与希望的烛光倒映在裴妙的黑瞳中，长时间聚焦一点，虚化了眼前的视野，就像是近视眼摘下了眼镜。
17岁的蜡烛燃尽，融化走了16岁。
纸有灰烬，蜡有烛油，她的新一年开始了。
烛油沿着白棒一滴一滴往下掉，蜡烛燃烧得越来越短。
裴妙深吸一口气，紧闭起双眼，十指相对抵在鼻尖，真诚又热烈的在心中默颂，许下了三个愿望。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两个……因为最后一个不能说是愿望，而是她的痴心妄想了。
希望爸妈身体健康。
希望自己永远自由。
希望解彧能喜欢我一点，只要一点就好。
裴妙睁眼，准备吹灭蜡烛。
教室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一阵冷风冲散了教室的暖气，她的视觉里仍残留着烛光的暖黄，模糊的视线里走进了一个人，看不真切。【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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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乐子 门前门后……
林荫开了保温桶，馄饨的香味弥漫在教室里，诱得周心悦也来了一碗。
她尝了一口，吃惊地瞪大双眼，“好好吃。”
“就是这个味道。”林荫咂嘴赞叹，“谁知道我惦记这一口惦记了多久啊！”
裴妙：“你想吃早说啊！我让我爸爸做了送过来就好。”
“不好意思。”一碗馄饨下肚，她捧着碗喝了口汤，打了个饱嗝儿。
郁言朝问：“有那么夸张吗？”
“你自己尝了就知道。”馄饨小小的一个，周心悦正好一口一个。
汤底醇香浓厚，汤面飘着葱花和薄薄的一层油花。那馄饨皮薄得跟水晶皮一样，馅肉直观的露在外面，呈现出晶莹的粉色。
光看色泽就让人很有食欲感。
郁言朝吃过太多的山珍海味，带着怀疑的态度地品尝了一个，眼一下瞪大了，“我靠，好吃。”
被他们这么一说，温杨不尝一口都觉得说不过去。吃了一个就停不下来，连吃了三个证明了裴妙爸爸做的小馄饨究竟有多么的好吃。
学校食堂做的是大锅饭，做不出这么有滋味的菜。
周心悦说：“我回去也想吃馄饨。”
“做不出来的。”林荫直言。
周心悦：“真的，假的？”
“我试过了。”她那次吃到以后，回家就让她妈做了小馄饨，味道完全不一样。
几个人吃得都站起来了捞馄饨，小小的保温桶犹如羊入虎口，她爸量做少了，完全完全不够他们分。
裴妙看解彧一个都没有吃到，开了另一个保温桶。最下面一层是虾滑鸡蛋汤，最上面是糖醋虾滑球。她给他撕开一次性筷子的碎料膜，“尝尝，我爸的厨艺确实还不错。”
从中午到现在解彧的胃都没有进过食，确实有点饿了。
他端着碗吃糖醋虾滑，酸酸甜甜的口感很开胃，裴妙乘了一碗汤慢慢地推到他面前。跟他们几个的狼吞虎咽，解彧吃得很含蓄，尝了个味就松筷子，裴妙怕他不好意思，又给搛了好几个虾滑球进他的碗里。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食物的味道，两股新的香味横空飘过。
郁言朝属狗鼻子的，嗅了嗅，“什么味啊？”
他闻着味转头看向了解彧和裴妙的方向，看到他们两个在背着他们偷偷吃好吃的，音调悲痛地变了个调，“我靠，你们在背着我们偷吃。”
话音刚落，几道目光同时炯炯有神地望过来。裴妙想歪了，嘴里的果茶差点没喷出来，解彧给她递了餐巾纸，她擦了下嘴巴。
一双双筷子涌到她面前，没两下，桶空了，裴妙被他们爆表的战斗力给惊住了。
整体吃下来，其他吃的都还有剩余，她爸做的菜倒是被一扫而空。大家的肚子都塞饱了，坐着聊天，吐槽学校里的各种事，吃着彼此都不知道的瓜，整个学校都被他们聊遍了。
解彧没什么参与感，安静地像个透明人。
郁言朝恨不得站在桌子上讲，温杨时时刻刻补充着细节，很多事情裴妙听过，知道有这么件事存在但不知道其中的具体细节，今天听到了完整版，腮帮子都笑痛了。
他们说得口干舌燥，奶茶开了第二杯。
有时候版本不一样，唇枪舌剑的互不相让，都固执己见坚持自己的版本才是正确的那个。
“孤儿学校”，“IRTOMISELYQ”……真的很搞笑！
“孤儿学校”是因为有年中秋节，那天正好是周日，学校规定的双周返校日，他们在学校里过了中秋节，学生身上的怨气都很大。
周励在走廊里巡查，路过某个班级的窗口，窗边的男生在草稿纸写了一整张的“孤儿学校”抒发自己的不满，被他看了个正着，然后周励喊他出去谈话，男生陪着周励在走廊里看了四节课的月亮。
“IPROMISELYQ”是因为期末考试监考，周励在走廊里巡视，某个班级坐在后门口的男生在玩手腕上的手环，周励站在他身后看到了手环上的英文，出声让他好好写卷子别开小差。
在期末大会上，他在千人的现场对那个男生提出了问题。
“我就想问问他哦！那个IPROMISE，你PROMISE谁呢？”
从此#IRROMISE#一站成名。
学校发生的所有事都离不开一个人，含周量极高。
林荫想起了一件事，怯生生地问：“那你们写检讨是怎么回事？”
温杨问：“什么检讨？”
“就是大扫除那天。”裴妙给她打掩护。
温杨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你说那个啊！这事还要怪解彧。”
裴妙的脸上微微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抬头看了解彧一眼，“你也写了？”
解彧淡音，“没有。”
温杨怒音，“他当然没写！”
那天中午大扫除完，解彧剥了个橙子，和温杨一人一半，那橙子皮他扔在了厕所的垃圾桶。
下午有老师来教室听课，林庆阳让温杨把脚边的垃圾袋给扔掉，他不想下楼，学着解彧把垃圾扔在厕所，周励也是来听课的老师之一，看到他带着垃圾袋往厕所走，就跟了过去。
这个不当的行为被周励抓了个正着。
他荣获千字检讨书。
林荫渐渐打开话匣子，问了他们很多道听途说的悬事，类似有个老师喝酒在班级里耍酒疯这种。就没有他们两个不知道的事。
聊了一节课的时间，差不多也到点了，大家准备收摊撤离。
周心悦让裴妙和林荫先走，他们来收拾就好。
裴妙所有所思地看着解彧，“一起拍个合照再走吧，拍立得里正好还剩下几张相纸。”
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心悦：“行啊。”
“那我去拍照。”温杨自告奋勇。
林荫趁裴妙不注意，给她的脸上抹了层奶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给我站住。”裴妙追着回击。
周心悦最喜欢这个环节了，和郁言朝互看，双双把奶油抹向对方，周心悦手速飞一般得给他另外半张脸又拍了一掌，左右各一个手掌印，直接给拍对称了。
郁言朝看温杨的脸上那么干净，总觉得不太合群，他的脸凭什么这么干净。端着蛋糕，“啪”，扣在了温杨脸上。
“郁言朝，你大爷的。”
温杨手抓蛋糕回击，都在互相伤害。
跑啊，躲啊，脸上抹都跟花猫一样，没人去动解彧，他完好无损地坐在位置上。
周心悦朝裴妙使眼色，她摆了摆手，又心痒痒的。
周励在学校里巡逻，看见竞赛班教室亮着灯，以为是那帮小孩走的时候忘记关了，推门走了进去，嘻嘻哈哈的笑声传到耳边让他脑门儿一跳。门缝一点点大，现场的情景让他看傻眼了。
他们停下手中抹奶油的行为，收拢了所有的笑声，一秒安静。
林荫处在惶恐之间，默默地用奶油把自己的脸给涂严实了，仅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转流。
裴妙站在解彧背后，准头袭击他的脸，立马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
温杨说：“周主任，要不来块蛋糕。”
周励：“…………”
郁言朝说：“周主任，我们快结束了，你要不等会再进来。”
周励：“…………”
解彧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是绝杀。
“我跟校长说过了，今晚会用这间教室。”
解老爷子手术比预计的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他从医院打车直接来的学校。来得路上，他跟许霁月说了要给朋友过生日要用教室这件事，让她提前跟校长打过招呼了。
周励：“…………”
要不是他们几个是冲名校的种子选手，他都想把处分扣在他们脑门上。他一个劲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生气，气成了猪肝色的脸逐渐恢复了正常。
他用着最硬的口气说着最怂的话，“你们要玩，也要锁门玩啊！怎么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呢，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大家惊虚一场。
“结束了，记得把教室恢复原样。”
“得令诶！”温杨说。
周励不能久待这个地方，害怕火气又上来把脸给气歪了。
周心悦看他要走，连忙毕恭毕敬给人挽留下来，“周主任，你先别走，给我们拍个合照再走。”
周励：“…………”
林荫要给她奉献双膝了，这姐好勇啊！
解彧站在她面前，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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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搞笑 卧龙凤雏……
林荫轻轻点着温杨的脸，拇指一盖就能盖住他的脸，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竟然有机会能和他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无法言说心里的奇特兴奋感。
“新雨，这哪是你的生日啊！分明是我的生日。”
裴妙说：“那你生日，我就不送礼物了！”
“你敢——”她的语气故作狠辣，捧照片的动作像是在捧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林荫“啊啊啊啊”喊着在被窝里翻滚。
裴妙泰然自若地坐在桌前，用笔在照片反面写下了日期。
2019.10.23/他不守信用地来了。
照片里的他们笑得很灿烂，周励抓拍到了最美好的瞬间。
郁言朝和周心悦在伸手打闹，林荫拘谨地目视着前方，温杨臭屁地摆了个pose，而她和解彧在相对含笑。那是她给解彧脸上涂抹奶油一瞬间的同时，解彧也在低头看她。
多年后回想起，裴妙依旧觉得17岁那年的生日是她迄今为止过得最难忘的生日。
她喜欢的人，她最好的朋友，都在她的身边。
**
上学时最要命的两大事，考试出成绩和跑八百。一是心理上要命，另一个是身体上要命，横竖都要命。
学期进程过半，体测也随之而来。
体育老师在课上公布了这个消息，男生坦然接受，女生们都在叫苦不迭。
这一刻，她们不想上体育课的心达到了顶峰。大家最关心的还是什么时候跑八百米，她们跟老师撒娇求她把这个项目放在所有的项目最后，老师反其道而行，直接放在了第一个。
“欸，你们这群人懒得要死，叫你们跑个步磨磨唧唧的，早跑完早解放，知道吗，现在温度刚刚好，等之后冷了，跑得还要不舒服，我这是为你们好。”
林荫在祈雨，裴妙在喊救命。
两人在跑步这一块上就是卧龙凤雏的存在。
身后的女生们相互抱怨。
“我不想跑”，“这谁跑得动”，“我也跑不动”，“到时候我跟你一起跑，你等等我”，“哎呀，我也跑不动”……
裴妙往后面一看，MD，那个说“哎呀，我也跑不动”的女生次次跑班上的第一，这叫跑不动，那她和林荫什么。跑倒数第一和第二的她们喊了吗？
林荫眼睛翻得只剩下眼白，“她说得不累，我都听累了。”
“她是乌龟，我们是兔子。”裴妙低声咕哝，“让她赢，我就是喜欢当兔子，怎么了吗？”
她们沉着丧脸走进体育馆，温杨和解彧已经开打了。
小小的羽毛球，频频与网发出“嘣嘣嘣”的声音，他们打疯了，高空飞下了几片羽毛球上的白毛。
周心悦盘腿坐在长凳上做题，她停笔望着她们：“被夺舍了？这么丧气？”
“下周要跑八百，要死了，要死了，谁来救救我。”裴妙原地抓狂了，“你可以吗？”
她跑八百都是郁言朝拽着她跑完的，周心悦无情拒绝，“我们一起在地府相遇。”
裴妙：“…………”
温杨打了两盘，打热了，汗顺着额头流下来，他脱掉了身上的毛衣。一件简约的白色短袖也压不住他与身俱来的光芒。
林荫感叹：“他是怎么做到脱衣服都脱得这么丝滑的。”
“这么羡慕，你要不练练？”裴妙双腿并拢抱着膝盖，看着解彧，她喜欢他胜券在握的模样，帅得挪不开眼。
解彧打之前就把卫衣脱掉了，背部的衣服也被汗水濡湿，紧贴背脊。
林荫斜眼笑，“我才不练，自己脱不得劲，还的看别人脱。”
裴妙：“…………”
林荫：“鄙人爱好男，好色。”
裴妙：“我……鄙视你。”
两人打羽毛球的水平旗鼓相当，解彧次次险胜，而温杨每次和赢差了那么一点点运气。
“我不和你打了，我要和郁言朝打。”温杨在原地哀嚎，崩溃了。
解彧下场递拍，郁言朝摇摇晃晃地上场接拍，“你当我这么好赢的？输了，你别哭。”
“我打不过解彧，还不打过你！”温杨自信地撂下狠话，伸出食指朝他挥了挥，“Soeasy.”
解彧身上冒着腾腾热气，眉目淡然地站在角落，冷得令人生畏。
周心悦有道题目不会做，郁言朝又在打球，她向一旁的解彧请教题目。
他半蹲在地，写字的用力让手背暴起青筋，关节泛着粉嫩，骨头放佛要破皮而出。裴妙看得口干舌燥，往边上挪了一个位置，靠在她身上的林荫没了支撑点，“呀呀呀”得翘起了腿，横倒在长凳。
解彧开了个头，周心悦就明白下面该怎么写了。
裴妙双腿落地，胳膊肘撑在膝盖，手托着下巴，面待微笑地看着解彧。
“解彧，等会我想跟你打一局。”
她突然起身向他靠近，解彧下意识向后退缩，双腿没能支撑住身子，“噗通”坐在了地上。打球都没打红的脸，此刻，两颊染上了红晕。
周心悦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她什么时候见过解彧这么局促不安。
裴妙的眼镜链摇摆在他眼前，字斟句酌地说：“我要是赢了，你要陪我跑八百。”
清脆的声音扬起空中的尘埃。
林荫看傻了，新雨也太敢了吧！这能行，她倒着没起来，满怀疑问的近距离看戏。
双双屏息凝神，解彧把头一撇，胸口的悸动暴露了他的紧张，他单手撑地站起，没有说话。
裴妙双手环抱着走到解彧身边，冷脸叠冷脸，强化了角落的磁场，让人望而生畏的不敢触及。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画面和谐的谁也插不进去。
周心悦激动地写不动题了，跟林荫小声交流他们发展到哪一步？
温杨赛前口出狂言，赛后输得灰头土脸，加紧了尾巴做人。
纳闷他们打羽毛球怎么一个比一个强悍，难不成是自己太菜了，这绝对不可能。他划去这个猜想，一定是他们背着他偷偷训练了，绝对是。
学习卷就算了，怎么连打球都怎么卷啊他们！
他避着郁言朝走，就怕他嘲笑他，谁知郁言朝没空搭理他，大步流星地回到周心悦身边，“哪道题目不会？”
“解决了。”周心悦说，“你们打完了？”
郁言朝主动报备：“我赢了。”
周心悦：“哦。”
“……就没了？”郁言朝就差把“夸我”写在脸上了。
周心悦现在只想看裴妙和解彧打球，哪顾得上他，“你挡我视线了。”
一手扒开站在面前的郁言朝。
“…………”
我有那么嫌吗？
裴妙和解彧走进了两边的场地。
羽毛球都快被打秃了皮了，她用球拍抛着具有破碎感的羽毛球，试了试手感。
林荫摩拳擦掌，问周心悦：“你觉得新雨能赢吗？”
“那就看解彧愿不愿放水了。”她精确地道出了比赛的关键。
温杨嗅着瓜味来了，“发生什么了？”
周心悦说了他们两打赌的事。【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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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传承 子承父业……
解彧捡起地上的衣服，扔在了裴妙的怀里，“穿上。”欲盖弥彰得补了一句，“别感冒。”
“八百，八百。”裴妙很人道地为他考虑，“陪我最后200米就行。”
林荫问温杨：“我们的维他奶你什么时候兑现？”
温杨主打一个死鸭子嘴硬，“还没在一起呢！等在一起再说，好么啦？”
周心悦：“抠死你。”
温杨输得不服气，主动邀请裴妙打球，充满胜负欲的模样俨然像极了斗牛犬，至于打得什么主意大家都知道。
裴妙沉浸在赢了解彧的喜悦中，飘得摸不着北了，同意了。
解彧：“…………”
打之前，他跟温杨说：“你让她赢，我输给你。”
“你疯了？”这是解彧能说出的荒唐话吗？温杨鬼畜地说：“妖魔鬼怪快离开。”
“…………”解彧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真的。”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温杨立刻和他拳碰拳相约，“一言为定。”
他也放水，但演技自然，林荫没能看出来什么不对劲，郁言朝和周心悦两个懂行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摆，没有认真地打。
郁言朝好奇了，问解彧：“你刚刚跟温杨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没说什么，你要是没说什么，他打成这个样？”温杨是奔着赢去，这下好了，在输的路上一往无前。
“没说什么。”解彧咬死不松口，他知道温杨为了面子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一把接一把的赢，给裴妙带来了深深的错觉，觉得自己的水平很棒，很OK。身上有着一根杆杠能撬动世界的蠢萌感。
下课前，周心悦悄悄凑到她耳边说了件事。
“明天是解彧的生日。”
呆立了数妙后，裴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讶：“他生日在万圣节！？”
她和解彧还没熟到互换生日日期的程度，救命啊！时间这么赶，她哪来的及做准备啊？
“不要太感谢我哦。”
周心悦极具挑逗性地用拇指勾了一下她的下巴想走，裴妙双手握紧她的手不让，说得语无伦次，“你先别走，不是，怎么就他生日了，那你们都送些什么啊？悦姐，你不能不管我的死活。”
她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她能送什么？
一时之间，脑子干净的如同刚涂上立邦漆的白墙，空空如也。
周心悦：“转账。”看到裴妙流露出怀疑的神情，用自然的声调说：“我没跟你开玩笑，真的。”
礼物归其本质还是钱的交换。
要是知道对方喜欢什么，还能投其所好，要是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在人家生日上踩了他的雷就不好了。特别像解彧那种，喜欢的东西慎之又少，不如转账来得方便。
“………那我怎么办？”裴妙细眉紧锁，迷茫地望着她。
“你送什么，他都会喜欢。”
周心悦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裴妙一点感觉都没察觉她话里暗藏的深意。她声音委屈得好像是在哭泣，“为什么是你告诉我，不是他跟我自己说。”
他就连他的生日都不想告诉她吗？
周心悦“啊”得疑惑，“你什么脑回路？”
“伤心，受挫，哀叹。”她心里流淌着淡淡的期望。
“…………”
裴妙一直在思索送什么，愁得都快把头发薅没了，但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问纪子锐和邓舒阳男生一般都喜欢什么，想找找灵感。两人回得都是自己喜欢的，一个回酒，一个回鞋，裴妙想伸手掐死他两。
上学前，裴妙知道这周有万圣节，特意给林荫准备了好利来的巧克力。她把主意打到这盒巧克力上，林荫护食的抢了就跑，“新雨，你见色忘友。”
“这叫江湖救急，你就当为了你姐妹的爱情保驾护航。”裴妙一路小跑追着林荫，“乖，我下周给你买两盒。”
林荫强硬地拒绝，“我不，不给，你自己想办法。”
直接拆了外层的塑料薄膜。
裴妙：“…………”
她掰了半块巧克力塞进裴妙嘴里，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后知后觉地说：“解彧，是天蝎座诶！”一语说中要害，“腹黑男一个。”
裴妙：“…………”
**
2019年10月31日星期四，万圣节当天。
裴妙仍旧没有灵感，时间过一秒，她就烦三分，直到大课间，喇叭里播放起早操的音乐，她猛然抬头看向了喇叭，心里有了想法。
她没去跑操，拉着林荫去了竞赛教室找周心悦。
周心悦看她目光如炬，兴奋得像是饥饿已经的狼看见了食物，“不不不，新雨，你要干什么？”
“广播站的钥匙。”她露出密密的白牙，豁然一笑，“只要你出马，你一定帮我搞到的。”
周心悦：“…………”
“我吧，不，周主任今天去教育局开会了，他办公室的门锁了，我上哪帮你去搞钥匙。”
“还有一把在学生会那。”此话一出，周心悦和郁言朝想到一路去了，瞿雅是学生会的，好巧不巧，她还是广播站的负责人。
周心悦不想和这个女的打交道，和她商量着，“你要不换个地，我再给你想想办法？”
问题的关键就是裴妙想不出其他地了，她沉思三秒，说出了让在场的人大跌眼镜的话。
“我要撬锁。”
林荫：“你还会撬锁？”
“那我不会。”她跃跃欲试，“但我爸会。”
裴妙听爷爷说过这件事。
当年，她爸为了给她妈过生日，撬了学校广播站的锁，单曲循环放了一中午的琵琶曲。老师为此请家长了，她奶奶嫌她爸丢人现眼，让她爷爷去学校接的人。
据爷爷所说，他拧着她爸的耳根出了校园，但她爸没跟她承认过。
裴嘉远在花店帮乐婉之卸货，手机铃声响了，来电显示新雨。他带着手套不方便，乐婉之帮他接通开了免提。
裴妙的声音从那头迫不及待地传来：“爸，你能教我撬锁吗？”
裴嘉远一脸被雷击的表情，“…………”
乐婉之一向温容的脸也破防了，“…………”
“喂喂喂，爸，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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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兜底 记忆犹新……
天边彩云纷飞，窗户的方形框架局限住了天地风光。
裴妙不知道解彧喜欢听什么，所以放了自己最近喜欢听的歌曲《AllTooWell》。
解彧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喇叭，径直向外走。
低沉沙哑的歌声还在继续。
喇叭里突然放歌，大家的第一反应都会以为学校临时有事要宣告。不会联想到其他方面，以至于一首歌的时间还是能给她赚到的。
瞿雅看到解彧出门后，才注意到角落里的位置也空着，隐约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裴妙轻轻跟着伴奏哼了起来，桌上的手机频频震动。
裴嘉远在他们一家三口专用的小群——快乐每一天，接连发消息，她看到内容不由得笑出了声。
林荫向她露出探寻的目光，她抑不住上扬的嘴角，“没事。”
自那天生日过后，周心悦的狂言狂语仿佛给她们两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裴妙和林荫都开始带手机上学了。
这首歌的歌曲出乎意料的长，老师们都在攀谈猜测要宣布什么事，仍然没有人起疑；学生把歌当伴奏，边听边写作业……
温杨用口型问，“多长时间？”
裴妙抬起胳膊，两根拇指靠在一起，比出了一个“十”。
正午的太阳很热，折射出来的热浪尽情笼罩着地面。解彧靠栏杆行走的半边身子被烤得暖洋洋，微微挪动视线，如细针般的光线投入眼眸。
歌声流淌在校园的各个角落。
天桥上除了他在行走，空无一人。
他快步向广播站走去，如若靠窗的学生往窗户里望去，会发现天桥上行走的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玩手机，明着违反校规。
解彧和许霁月在通话中。
“妈，今天我生日，想向你讨个礼物。”
难得听到解彧主动开口说有想要的东西，许霁月觉得真不容易。她家儿子对物欲没什么要求，导致他年年生日她礼物都很难买到合他心意的。
听完他说的话，也倍感新奇。
许霁月上高中的时候，属于班上的好好孩子那种类型，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不过说真的，能想到用广播给人过生日，还挺妙的。这应该是一次很不错的生日体验。
解彧身边玩得好的那几个朋友，许霁月都认识。这件事肯定不是他们做事，要真是他们做的，她儿子哪需要为他们兜底。
想到他最近一而再再而三找她，许霁月心中有猜测，但没有明问，“你交到新朋友了？”
“嗯。”解彧说出了他妈想听到他的话，“一个比我小一届的学妹。”
许霁月没再继续追问，又回到了他生日的话题。
好歹是他18岁生日，想着要不带他和他朋友一起出去吃个饭聚一聚庆祝一下，解彧嫌麻烦就拒绝了。
歌曲逐渐放到了尾声，越来越低。
“……Windinmyhair,Iwasthere,Iwasthere/Downthestairs,Iwasthere,Iwasthere/Sacredprayer,Iwasthere,Iwasthere/Itwasrare,yourememberitalltoowell。”
解彧失笑，他听着，这歌词还挺应景的。
林荫倒数“三，二、一”，话筒的红色灯随之亮起，裴妙垫着歌的尾声开始说话。
“大家中午好，今天是Halloween，首先在这里祝大家HappyHalloween。”
说出的话语通过每个教室的喇叭传播到众人的耳朵，只要是和裴妙相熟的人一听就能听出她别致的嗓音，清冷里带着懒洋洋的小调，很抓耳。
邓舒阳和纪子锐看向了身后无人的座位，竖起耳朵听喇叭。
虞红听得头皮一麻，完犊子了，她今天又要被周励找谈。
裴妙的声音抑扬顿挫地继续着。
起初她紧张地声线不稳，有点颤抖，到后来渐入佳境，越来越顺嘴，自带字正腔圆的播音腔。
“然后呢，今天也是我一个好朋友的生日，在这里我想祝他生日快乐。”
她清唱歌曲，起了个调“对所有的烦恼说byebye”，身后的人一窝蜂涌上前，人贴人地挤在调音台前，他们对着小小的话筒一起开唱。
“对所有的快乐说hihi。”
裴妙的歌声戛然而止，拿眼神询问周心悦是怎么回事？她跟他们说好别出声的，这样周励问责起来，她能一个人揽下所有责任，也不会让他难办。
周心悦眼里信誓旦旦写着“没事”，掰正她的脑袋重新对准话筒。
算了，唱都唱了，到时候再想办法把他们摘出去，裴妙想着。
“亲爱的亲爱的生日快乐/每一天都精彩……”
林荫给他们又开了一个话筒，温杨一人抢夺过去，端在手里高歌。
林庆阳展现了什么叫做一秒失去笑容，你唱就唱了，声音就不能低点吗？这么高调想干什么，深怕别人不认识你是吧！温杨！
1班的班主任听到自己班学生声音，默默低下了头，想拆解周心悦和郁言朝的心都有了，但也只能是想想了，她不敢。
三个班主任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怎么帮自家学生躲掉处分。
生日歌曲唱完，林荫急吼吼地关掉所有设备，广播室发出了疯一般的狂笑。
他们先后向外跑。
裴妙首当其冲，拧锁开门的瞬间，解彧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同时被吓到了，整齐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双手插兜，双眸淡淡地望着他们，看不出喜怒。
他们有种做坏事被抓了个正着的错觉。
周心悦把裴妙推向前，留她一个人脱离大部队，直面解彧。
她的眼神里闪着恶作剧般的光芒，“TrickorTreat！”
再一次发出了爆笑。
安静的走廊里充斥着一阵又一阵笑声的回声。
他们一个接一个舞到正主面前说了句“生日快乐”。
裴妙压轴说得，她清了清嗓音，“解彧，18岁生日快乐。”
“谢谢。”
温杨和解彧勾肩搭背地向前走。
裴妙有东西要给解彧，她让周心悦先陪着林荫，一个人跑到了校门口。
乐婉之和裴嘉远站在门口等她。
她是住宿生，非放假时期出门需要请老师批的请假条，本来以为要跟保安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他直接给她开门了。
“爸，妈。”她跑着跟他们招手。
乐婉之脸上洋溢着笑容，“慢点，别摔着。”和裴嘉远含笑对望，一同向前迎接她。
裴妙挂断电话后，裴嘉远越想越不对劲，问乐婉之这是什么情况，她给他悠悠来了一句，“子承父业。”
“…………”
裴嘉远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蛋糕和礼物其实也不是裴妙让他们准备的，是裴嘉远觉得她应该需要特意自发送来的。
那时候，他也想给乐婉之过生日，但是他们不认识，只能想了个广播放音乐这招。如果认识的话，他会给她准备礼物的。在这方面，他女儿比他厉害。
裴妙手舞足蹈地他们说了刚刚发生的事。
乐婉之问：“玩得开心吗？”
“开心。”她挽上了裴嘉远的胳膊，“他们也是为了帮我，能不能。”
她话留了个白，撒娇地说：“爸，你懂的。”
自家闺女在学校惹了事，裴嘉远能舍得说什么，“知道了，爸给你解决。”
袋子里的礼物是jellcat的巴塞罗熊。
因为裴妙很喜欢他们家的玩偶，所以裴嘉远给解彧准备的也是这个。
放的是她喜欢的歌，送的是她喜欢的礼物。
乐婉之问她：“究竟是谁生日？”
“我不管，我喜欢的，他必须喜欢。”暴露出了霸道本性。
裴妙想到解彧他们还在等她，跟爸妈说了再见跑回学校了。
裴嘉远跟他爸说了这件事，让他帮忙解决一下。反正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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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刺激 慌张互酸
裴妙捅了篓子，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办公室。脸上挺着“问心无愧”四个大字勇敢面对虞红审判的视线，毫无做错事的心虚。
虞红伪装成严师，好不容易酝酿好情绪准备训斥裴妙。
解彧推着温杨及时进场，他没个正形的嘴脸成功带起了林庆阳冉冉上升的火气，办公室霹雳啪吧跟放爆仗似的，温杨被骂得皮开肉绽，气都不敢喘。
全体安静沉默。
温杨往解彧那躲，解彧给人推回去了，这一不经意的动作又给了林庆阳疯狂开喷的导火线，此时此刻，裴妙对他训人的本领是顶领膜拜。
虞红光顾着看别的班热闹，忘记自己要跟裴妙说些什么了。
他们那熄火了，她立马板起脸：“林老师说得就是我要跟你说得，听到了没有。”
活力值连林庆阳的1%的都没达到。
裴妙捣碎般的点头，“听到了。”
温杨：“…………”
合着受伤的只有我一个。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解彧是为了裴妙，推他出去挡枪的。
不过身为男生，多承担一点那也是应该的。
他们一出去，温杨朝他伸手：“精神损失费。”
“给你转。”解彧一掌拍下。
**
容中的期中考试要来了。
虞红叮嘱裴妙让她玩心别太重，要多多把心思放到学习上。
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裴妙都是乖巧地点头，听话的不行。
考试时间冲掉了班上的体育课。
林荫欢呼喊耶过晴日，她愁容满面过雨天。
老师停课复习，裴妙一反常态地没看课外书，在整理数学错题。遇到不会的题目，林荫在问林荫，林荫不在问纪子锐。
最讨厌数学的人突然主动学起了数学，怎么不让人另眼相看。
邓舒阳问她：“你什么转性了？”
“没有，依旧hate。”裴妙头也不抬地回。
“那你？”
“想上进了，行吗？”裴妙搪塞他。
真实理由其实很简单，她想留在办公室，如果成绩上不去，她就没了继续待在留在办公室的理由。
一张数学卷子有简、中、难三种梯度的划分，他们这一届是第一届的新高考，难度区分度比老高考更上一层楼。做的题目不再只是简单的套公式这么简单，题目新颖的无从下手。
裴妙对自我认识清晰，她的智商和水平都有限，一旦分数上了三位数，要是再想往前进，就会变得很困难，所以要去卡进步的分。
裴妙临时抱佛脚，确保能拿的分不丢失，再得几分的进步分就好了。
她的运气不好，考场又被学校教务系统分到了实验室。
环境阴寒得考到全身冰冷，人麻，心麻，她累了。
虞红是她数学的监考老师，裴妙是考场的1号，和她大眼瞪小眼。
发卷子也不忘跟她好好考，别紧张。
裴妙：“…………”
因为上次考试有人打翻了水杯，导致答题卡全湿，后续重新补写会很麻烦，所以开考前她让所有人把杯子放到了地上。
考试考到一半，虞红从裴妙手边拿走了一张暖宝宝。
她低估了实验室的寒冷，穿少了，嘴唇冻得发白，脸上笼罩了一层苍白的阴影。
永远不要低估寒冷的冷白效果，关键还不卡粉。裴妙笑得哈喇子都要出来了。
卷子做得差不多，她在草稿纸上算分，涂涂改改很多回，为了确保最后出来的分数是在她预估进步的区间里。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段时间。
她翻卷看了眼大题目，两眼一抹黑，赶紧给卷子翻正了，妈耶，这可不是她能攀爬的高度。坐着硬熬到了打铃，考试结束，每排最后一个学生向前收卷。
虞红比对学号整理卷子。
裴妙的草稿纸在第一张，A3大小的纸，她一页没有写满，用黑笔涂黑的几个地方格外明显。
虞红看到了几个数字，没有细看，听见裴妙走过来，说：“红姐，实验室冷吧！”
“我再也不会来实验室监考了。”
可见实验室的寒冷给她短暂的监考两小时留下了多大的心里阴影。
三天考完六门，第四天出成绩。
裴妙考得不错，英语重新杀回了年级第一的宝座，数学也如她计划般得进步了。一门进步七分，年级的名次进步了十八名。虞红和林庆阳都夸她，让她再接再厉。
她谦虚地说：“多亏林老师教得好。”
林荫也冲进了年级十三，考出了历史最高。
只因为考试前，虞红跟她说要是你再这么五迷三道的，就给她换位置，她不能不考好。
几天后，虞红在班上报了几个名字，通知他们下去拍照。
裴妙和林荫难得同时下楼，底下没什么人。她们站在橱窗前，一个在说解彧帅，一个在说温杨帅，互相冲对方嚷嚷，谁也不让谁，拿出了守护自家唯粉的架势，争论得都快打起来了。
队伍是按照按照高一、高二和高三的顺序拍的。
解彧和温杨卡点下的楼。
连推带搡的。
他们身上总是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明明没有那么强大的气场却能搅动周围的空气。
裴妙说不上来他们哪里不一样，反正就和别人很不一样。
林荫惊呆了，直接磕上了他们的CP，“草！好帅啊！”
“新雨，我好像能get到解彧的帅了，他像那种茶，越茶越香。”
裴妙：“…………”
“Shutup.”
隔着五米长的队伍，她朝队伍末尾的他们打招呼。
解彧穿着冬季的校服，没穿西装，袖子被他挽得高高的，一手一直搓揉着肩膀好像是落枕了，眉毛下垂，露出很不舒服的神态。
不知道温杨跟他说了什么，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风声拂过耳朵，就像吹口哨一样，悠扬的小调足够令人振奋人心。
这一刻，裴妙终于明白为什么男生喜欢看女生穿制服了，因为女生也喜欢看男生穿制服啊！
她看红了脸，连忙把头缩回去，迎风散热。
林荫：“新雨，别掩饰，你们天秤座的就是很看颜。”
裴妙：“刚才是谁说解彧不帅的？”
林荫：“跟温杨比，确实还差那么点喏。”
裴妙：“……你给我麻溜得滚。”
她们拍完照片往回走。
裴妙在队伍里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瞿雅，她排在解彧的后面。
瞿雅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也是暗暗一惊，因为她的成绩并不好。她端着赢家的姿态看着裴妙，裴妙对此毫无想法。
裴妙眼馋穿着制服的解彧，眼里泛着炯炯星光，“你挺适合穿校服的，这次准备屠几块榜？”
“这还用说，就是能上的都上一遍呗！”温杨回了裴妙的话，反问解彧，“是吧？”
比起自己的成绩，解彧更关心她的，“果然感冒影响发挥。”
“那当然。”在英语这门科目上，裴妙还是有点小自信的，“我数学也进步了呢。”
求夸二字写在了脸上。
解彧没有说出她想听的话，只言：“我知道。”
裴妙藏不住事，想什么说什么。“你就不能夸我两句吗？”【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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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036·守诺 怅然若失……
上课上久了，脑子也变得不好使。
裴妙记错课表了。
星期三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体育课，裴妙在办公室写完题目后可以直接去操场上课的，她还懵里懵懂的回了趟教室，然后被林荫嘲笑了一路。
想起了横跨两周的应允，疲倦的身心瞬间满血复活。
事不宜迟，裴妙拉起林荫往操场冲。
一次次的奔跑，她的身上逐渐有了林荫的影子。
温杨在和解彧闲聊，不停追问他是陪呢还是不陪？
解彧没往体育馆走，意味着他会陪裴妙跑步，但温杨想听他自己说出来。
奈何，他紧闭双唇就是不说，周心悦和郁言朝站在一边上看热闹。
操场上的人渐渐变多了。
学生和学生抱团相站，老师之间相互聊天。裴妙班上的女体育老师凭她一张嘴撬动了解彧班上的男体育老师。
天遂不人愿，两个班在同一节课进行体测项目跑步。
裴妙期待的陪跑算是彻底打水飘了，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我不想跑。”
林荫被命运之手紧勒脖子，痛苦哀嚎：“谁想跑？”
不顾形象地在解彧面前抓狂，来回踱步地碎碎念。
“怎么办啊，我要死了，救命”，“靠靠靠，真的一点不想跑啊”，“算了，我去求邓舒阳”……
场面一度变得喜感。
他们笑作一团，没想到新雨会有这么可爱的一幕。
解彧的肩膀突然变得僵硬。
温杨调侃：“看不出来你还有喜剧人的天赋。”
到这个时候，裴妙慌归慌，理智还在线。
她打羽毛球赢来的机会不能白白浪费，对解彧慢慢地竖起一根拇指，可怜巴巴地跟他讨价还价：“你欠我一次。”
一旁站着的几个的爆笑如雷了。
解彧不安的失重感又一下子消散。
当人感到害怕时，脸会发白，这是一种常见的生理现象。他看到裴妙失去血色的脸色，知道她是真怕，不是装的，缩头缩脑的样子像是被拔了刺的刺猬。
裴妙班上集合，先走了。
解彧转身去找体育老师，想要置换男女生跑步的先后顺序。但看到班上的女生也畏惧八百，嘴里说着和裴妙相似话语的时候，他转口了，“老师，我们男生能不能先跑。”
女生听到他说得话，欢呼着跟着哄闹。
“老师，你让他们男生先跑。”
“对啊，让我们再缓缓。”
“他们人数那么多，就该他们先跑。”
…………
跟温杨关系还可以的几个女生求着他。
横竖都得跑，他对谁先跑谁后跑无所谓，跟老师说：“那我们男生先跑吧。”
底下其他男生应和，“对啊，快点跑吧，跑完我们想去打球。”
体育老师看他们积极性那么高，同意了。
学校操场是标准的四百米跑道，一千米的起点和八百米的起点是个对顶角。
男老师甩着秒表的带子，领着他们去了一千米的起点处。
高三（2）班是操场上第一个开始进行体测的班级。
在他们跑步前，他不免要唠叨一番。
“起步慢一点，千万别挤，安全第一位。还有啊！看看鞋带有没有系好，小心摔倒……”
说完，他喊：“预备备。”
铿锵有力的发令声制造出考试的紧张感。
他抡起胳膊，像刀一样干脆利落地劈下，“跑。”
男生们蓄势待发，像一支支利箭全部射出去，强烈的风声贯穿身体呼啸而过，他们横遭大自然的阻力，奋力破风向前。
解彧没与他们抢占内道，跑得外道强行硬超内道。
全速奔跑到了班上的第一。
周心悦和郁言朝并肩站在看台上，操场的形势尽收眼底，更能直观地看出解彧和其他人快速拉开的显著差距。
郁言朝说：“疯了吧！一开始就跑那么快！”
“照他这个速度跑下来，腿得废。”周心悦摇了摇额头。
两个都是聪明人，真不知道他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没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箭头是双向的。
解彧班上的体育老师用他的双腿踏过学校价值五十万的草坪，从对角线直接穿到了八百米的起点，凌空跟裴妙班上的老师点头打招呼。
他把班上的名单递给了瞿雅，让她等会帮他记成绩。
比起理科班男生的谦让，文科班的男生废如柴。裴妙他们班慢跑好一圈，跟着老师做完拉伸。老师还没问出谁先跑呢，男生异口同声的抢答喊女生。
体育老师看他们这幅怂样，“哎哟，你们男生真金贵，算了，女生呵护一下你们班仅存的几根独苗苗吧！”
所有女生：“…………”
能拔苗，让他们自身自灭吗？
裴妙恶狠狠地瞪着邓舒阳，一个国家二级运动员，说出这种话，合适吗？！
邓舒阳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把头转向了另一边，这不是不敢不合群呐！
裴妙机械地迈步前行。
面前刮过一阵疾风。
裴妙的视线和从她面前跑过的解彧目光碰撞到了一起，那冷傲的眼神像是黑暗里的捕猎者，一瞬间，她血液倒流，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
解彧挪开了视线，与她擦身而过。
裴妙望向了他的背影。
明光锃亮，他的前途亦是。
这就是他真正全力以赴的样子吗？
解彧远远地甩开身后人一大截。
林荫说：“新雨，他跑得好快啊！”
裴妙在想事情，心不在焉地“嗯”着应和。
这一刻，她真的感受到她和她之间存在着无法逾越的鸿沟，和那难以追平的差距。
所有的一切……就都挺差劲的。
跑步在前，容不得裴妙多去想什么。
体育老师说着充满人情味的话语。
“我先不计时，等你们都跑出去再计，千万要注意安全。”
这点放水的时间对裴妙和林荫来说，可能连及格线都够不上。
她们站在队伍的最最后面。
随着老师的一声令下，其他女生争先恐后地往前冲，她们两不争不抢的，用着跑操的速度慢腾腾地前进。能接受的速度也仅限于跑操的速度。
红色的塑胶跑道被晒得滚烫，她们踩在脚下，硬实的像块转。
由于心理压力做祟，裴妙越跑越觉得太阳比先前热了好几倍，身上好像汇聚了所有的太阳光线。
直道稍稍好熬一点，弯道的风吹得裴妙痛苦的闭起了眼睛，气吸不上来了，她忍不住张嘴吸了口，风像烈酒灼辣着喉咙，血腥味蔓延开来。
两人拖着累得半死的身体跑完了第一圈。
体育老师看着秒表上的时间，催促：“你们快点啊！慢慢吞吞的。跑起来，手臂给我摆起来。”
裴妙/林荫：“……”
她们没给她走就已经算是阿弥陀佛了。
别说摆臂，裴妙都单手叉腰跑了。
她跑直道走弯道，全身上下一点多余的力气都不剩。
跑步不能停的道理她懂，但她跑不动啊！
走走停停，两条腿酸得像冰棍，快被太阳融化进跑道了。
班上跑得快的女生已经达到终点，她们距终点还差一半多的路程，裴妙从单手叉腰变成了双手叉腰，和林荫双双苦笑着。
解彧冲过终点线，径直向裴妙的方向跑去。
瞿雅试图把人喊下：“解彧，你成绩还没有登记？”
“我给他记。”温杨看破她的目的，用三十七度的嘴说出了零度的话，“有什么好喊的？别告诉我，你没听见他成绩是多少。”
看出她眼里的不甘心。
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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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37·失望 已读不回……
温杨在自动贩卖机买百岁山。
郁言朝只看到了他，没看见解彧，什么都懂了。想想也是，不减速地跑全程，放在谁身上能舒服，“他没事吧。”
“谁有他能忍？不当忍者可惜了。”
要不是温杨了解他，看出他不对劲，他到现在还在硬撑。
解彧站不住，双手撑着木栏。
他跑得有点缺氧，那种感觉犹如沉溺水中喘不上气来。
温杨递了瓶百岁山给他，“很不舒服吧。”
解彧润了下干涩的嗓子，没有多喝。
他双唇泛白，脸色并不好看，时而轻咳两声。
郁言朝能懂他的顾虑，“你怕新雨内疚。”
怪不得跑完一句话不说，怪不得要背对着新雨，连她的话也不回。
“值吗？”温杨看他一脸难受样，问道。
争分夺秒赚了半圈的时间只是为了陪她跑步，为了裴妙，他拼过了头。
解彧的背抵着木栏，缓了很久，抬起眼眸，“答应她的事，总要做到。”
嗓音听着格外沙哑。
温杨说：“少说两句，好得快。”
解彧哑然：“…………”
**
双周结束，容中学子获得了短暂的一天假期。
班上充满着喧闹声，还没到放学的时间，他们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坐等铃声敲响然后麻溜的滚蛋。
所有人都喜大普奔，唯独裴妙，不想放假。
宁愿待在学校里也不愿意回去面网络里的解彧。
在学校里和他的相处没有一次是不愉快的，而微信里的聊天没有一次是愉快的。
像那种给了你一颗甜枣，刚刚尝到一点甜头，反手就甩了你一个巴掌，短暂的清醒过后又快速沉溺。周而复始，影响的只有自己的情绪。
裴妙好奇解彧和别人的聊天是不是也和自己这般冷漠，她问周心悦要了，周心悦给她转了，虽然两人的聊天记录时隔久远，但那口吻截然不同。
开得起玩笑，也放得开………
很多次，她都差点问出口，但看到解彧后，又硬生生给憋住了，因为害怕破坏他们能拥有的快乐时光。
唯唯诺诺的卑微，她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裴妙没有清聊天记录的习惯，一点开她和解彧的聊天框，看到那些聊天记录，她脑子里只蹦出一个念头，清空。
但又没删，完完全全保留了。
他们第二次在微信上聊天。
Fall:「你在做什么」
十分钟后。
解：「看电影」
Fall：「好，那你看吧」
他们第三次在微信上聊天。
Fall：「你现在忙不」
五分钟后。
解：「还可以」
Fall：「忙啥呢」
解：「在超市」
Fall：「好，你先逛吧」
他们第四次在微信上聊天。
Fall：「我有道题目不会做你能给我写一下吗」
Fall：「图片.JPG」
三小时后。
解：「图片.JPG」
Fall：「好，谢谢」
两个月以来的内容精炼到只需手指轻轻向上一划就到头了。
每一次聊天，由她开始，再由她结尾。
裴妙觉得他要是有事，OK，没有关系，这种……究竟算什么？
如果说，她出的招，他一招都不接，裴妙保证不会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但偏偏解彧对她的那些好，扩大了她的胃口，助长了她想拥有他的野心。
乐婉之从小就教过她一件事。
要是遇到什么喜欢东西，你可以跟爸妈说，爸妈能给予起的一定会满足你。如若你想要的超出了我们现有的条件范围，你只能saygoodbye，或者适当wait一下，等到爸妈的条件达到了那个水平，一定会满足你。
喜欢却拥有不了让裴妙的心情变得一团糟。
要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世界那么大，总会找到下一样喜欢的，但现在，人就堂而皇之地站在她的面前，你让她怎么能甘心？
裴妙一直跟自己说，只要不去和他手机上聊天就什么事都没有。
然而，没有一次是能忍住的，明明知道找他聊天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还要去撞，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裴妙带着情绪回到家，在饭桌上沉闷地一言不发。
裴嘉远察觉到她的低落，“新雨，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爸。”裴妙纠结地开口。
后来想想，又不是什么好事，说出来自己也挺没面的，拧巴地拔了两口米饭，“就……没什么事。”
知女莫若母，乐婉之能大概猜到点。吃完饭，她主动去找女儿聊天，基于逃避的心里，裴妙支支吾吾地不想说，乐婉之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跟她说：“自己的开心才是最重要。”
听到这句话，裴妙委屈的绷不住了，喊：“妈——”
一把投入了乐婉之的怀里。
久而，她用着闷闷的声音问：“爸爸刚追你的时候，你会回他发的信息吗？”
“不回就当没看见，心情好的时候就回一下。你想想我白天上班累成狗，还要去浪费空闲时间去应付他。我难道不要休息的吗？”
“那后来你回了吗？”
“不回，哪有你的出现啊。”乐婉之捏着她的鼻子，轻柔地说，“我的傻丫头。”
“也是哦。”裴妙笑出来了。
妈妈的拥抱给她失落的情绪蓄上了电。
胸口上压着的大石头也没有那么沉甸甸，与其在这自我烦恼，还不如和解彧打开天窗说亮话。行或不行横竖都会有一个答案，裴妙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按捺着心中汹涌的脾气，打下了平静的文字。
Fall：「你在不在」
Fall：「我有点事…想跟你说（右哼哼）」
解彧手机的提示音响了，划开来看到裴妙发的内容。
脸上遍满青涩地不知道该先回哪一个？
他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在」，又摁了叉，删除重新输入「你有什么事」，又在末尾添了个吧，还是没有发出去。同一个意思，他能编辑出各种说话，直到揣摩出最佳的那种才会点发送。
编辑一条信息的时间比他做一道奥塞题都来得久。
裴妙看着顶框上写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手机被她反扣在了床上。
想着等他回完信息，再把她对话框里已编辑好的话发出去。脑子浮现出和他相处的一幕幕场景，不由得咀嚼起记忆，没来由紧张了起来。
「解彧，我喜欢你，给追吗（右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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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038·情绪 层层递进……
乌云罩顶，天空像是糊了层水泥，暗暗的。学校被一层阴影笼罩着，正午时分，每栋教学楼已灯光如昼。
裴妙走在细雨霏霏的天桥上，磨蹭了很久才去的办公室。
一进门，看到面前杵着两个挺拔的身影，她的眼眸闪过一阵错愕，转眼就恢复了正常。
解彧转头望向她，两人的眼神刚刚碰撞到一起，裴妙及时斩断了这种隐晦的交流。之后，她没看过解彧一眼，完全把人当成了不存在的空气。
“你今天来得真晚。”温杨当着她面给林庆阳打小报告，“林哥，我看她就是不想学数学，故意的。”
活络的话语在裴妙耳里听得有些聒噪。
她没有否认他的话语，平静地说：“对，故意的。”
空气瞬间静默。
温杨只当她今日心情欠佳，不适宜开玩笑，用笑声化解了回不上话的尴尬。毕竟，人嘛，总有心情不好的那几天，调整回来就好了。
林庆阳：“让你话多吧，活该吃瘪。”
裴妙一声不吭地坐下，没再开口说过话。
不做小动作，不偷懒，埋头写卷子。
解彧锐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主动向她身边靠了靠，她狠狠咬住了嘴唇内侧，把心思放回手头的题目。
笔墨渗透卷子，那个A写得半深半浅，握着笔的食指尖儿也随之发麻。
她的卷子做得很好，好的解彧挑不出一点毛病，连和她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平时古灵精怪的人突然安静下来，让他们变得有点不适应。
林庆阳看解彧和温杨还没有走的打算，忍不住张嘴轰人。
背上如刺一样的视线消失了，裴妙她羽睫扑闪，呼吸也显得无力。
与心背道而驰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轻松，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身体也是可以有记忆的。
裴妙没有哭，只是觉得难过。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她闭眼低头，手背托着额头，思绪被窗外的雨点打断，她在办公室睡着了。
天空飘下细细的雨丝，连风带雨飘进了走廊。
解彧站在外侧，雨水落在他衣袖上，成了一个个深色的小点。
温杨看着黑沉沉的天，“这雨下得真令人心烦。”
“嗯。”解彧很烦。
人的情绪容易被外界的环境所影响。难道她心情不好和下雨有关吗？
解彧苦恼地想不到任何的理由。
心里没来由的不安。
翌日，天气没有变好，依旧暗沉沉的，不时轰隆轰隆地作响。
既然早去和晚去改变不了他们会碰见的结果，裴妙懒得刻意避讳，准时地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她先到，温杨和解彧后来。
温杨以为她心情调整好了，想嘴两句，看到她面无笑意的神情……原来还没好啊！话到口中及时作罢，悻悻然地摸摸鼻子。
裴妙的眼里只有题目，对周围的事或人都视若无睹，解彧感觉到她身上好像有个透明的保护罩，而他被她隔绝了在外边。
林庆阳等会有事要出去一趟，跟解彧说：“你帮我给新雨讲一下大概的解题思路。”
解彧当然乐意至极，“好。”
裴妙：“…………”
上下牙齿相互打磨，怎么就避不开呢。
桌上摊着批改后的卷子，难度稍微提上来后，红火地像放鞭炮。
解彧捏住了卷子的一角，准备整张掀起时，裴妙一巴掌摁住了另一半，“呲啦”一声，她向后滑动椅子，笑着对林庆阳说：“林老师，我觉得你讲得更清楚诶，我想你给我讲。”转而撤回笑容，用力抽回了他手中的卷子。
裴妙看向解彧的目光没有焦点，声音冷得像冰，“不用了，谢谢。”
用言语和行动对他的疏离表露无遗。
林庆阳受到追捧，开心都来不及呢，两边眼角地笑出了数不清的褶子，“那好，你等我回来给你讲。”
解彧的手腾空在原位，仔细端详她的表情，不肯错过她任何细微末节的表情。
——她对他有情绪。
许是习惯了裴妙的主动靠近，这一刻的远离，让解彧心慌意乱了。
温杨没想过裴妙身上还隐藏着这一面，有一瞬间，竟然从她身上看到了解彧的影子。
不止是解彧，连他也察觉到裴妙对他们前后态度的变化。如果说一次是巧合，那接连的两次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黑压压的天空好像被撕破了个大窟窿，骤雨倾注而下，雨声响彻校园。
解彧一语不发地离开办公室。
温杨问：“你跟新雨之间出了什么事吗？”
……他妈不会告白被解彧给拒了吧！要是这样，这样的态度倒也情有可原。
“你——”
“我也想知道。”解彧茫然地说。
他现在也不知道问题的源头出在哪里，才烦躁地头疼。
温杨一听，那就不是告白的事了，开导他：“那还能有机会做朋友。”
解彧：“…………”
要是能陪在她身边，朋友，也不是不行。
他们下一楼进了竞赛教室。
解彧没领卷子，单独抽了张草稿纸就下去了。
从后往前倒推时间线，盘出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列出一个大概的框架，再在框架里把细节一个个填充进去。
周心悦看他面色沉重，悄声问温杨：“他咋啦？”
温杨朝她晃晃手机，噼里啪啦地摁着二十六键，手指都快搓出火了。大概跟她说明了这个事，周心悦想到裴妙给她发的话，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我去，她来真的？
转而把她和裴妙的聊天记录转给了温杨。
温杨觉得那句「发展到没有关系」，「字面意思」显得很灵性。
结合她的所作所为，裴妙是真准备要跟他们划清界限。
周心悦太清楚裴妙的为人了。
她只是看着冷不好接触，但你只要对她稍微好一点点，她就能对你掏心掏肺，把她有的，或者你需要的她能给的全部给你。
心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干净。
不等周心悦开口，郁言朝已经坐到了解彧面前，“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回她消息。”他用笔戳着纸，极致冷静地反问，“算吗？”
除此以外，解彧找不到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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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039·躲避 不得不见……
裴妙不想碰见解彧，干脆连办公室都不去了，花式找理由跟虞红请假不去办公室，给出的理由都是真实客观存在的，虞红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大家都能感受到裴妙对解彧的避之若浼。
她不去跑操，不去办公室，不去体育课……彻底淡出了解彧的视野。
本该这个时间点，她应该要出现在相对应的地方，突然之间，人却不在了，大家多少有点不习惯。
她就像一片突然降临的雪花，融化了，生活里却处处充满着她的痕迹。
周心悦愣是没想到，屁点大的校园，想跟裴妙说上一句话会这么难。
她在大课间跑操的时候去找过裴妙，教室里没有人，连厕所都进去翻过了一遍，不少女生躲在里面逃跑操，但没有裴妙的身影。
郁言朝说：“你别急。”
她看着男厕所的方向，跟他说：“要不你进去看看。”
“…………”郁言朝深知她的想法有多荒谬，还是听话得进去了一趟，“没有。”
“你一间间找了吗？怎么这么短？”周心悦不依不饶。
郁言朝：“…………”
解彧每天都会去办公室，开门前的期待，再到开门后看到她长坐的位置上空无一人的落空。
他渐渐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不是裴妙的蓄意靠近，她跟他们就是身处同一所校园，面对面走在路上都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而裴妙为了见到解彧，整整坚持了两个月。
她的果断给温杨传递出一个讯息——
我喜欢你，我会想尽一切办法靠近你，我不喜欢你，我会有多远滚多远。
终于明白周心悦说她爱憎分明是什么意思了。
裴妙连续好几天没出现在办公室，林庆阳以为是自己出得题目把人给难跑了，“怪我怪我，这样，下次我把题目的难度降降。你让新雨接着来。”
“最近一身毛病。”虞红无可奈何地说，“痛经，胃疼，牙疼，腿疼，明天不知道又要哪里疼了。”
懂得都懂，林庆阳说：“难为她能想出那么多理由。”
“想什么呀，这些毛病她都有，身体脆得跟饼干一样。”
虞红跟他详细地讲述裴妙一年来跟她请过的病假。
“胃疼呢，是因为嫌学校的饭不好吃，一学期没吃米饭，把自己熬到医院里去了，然后没办法，她妈妈在外面给她订饭，才好转”
“牙疼呢，是因为蛀牙蛀到牙龈了，做了根管治疗，时不时的智齿疼。”
“腿疼呢，是因为大冬天不穿秋裤，关节炎了，每隔一段时间，她妈都会带她去打针，一针好几万嘞……”
林庆阳一听“诶呦”一声，年轻轻轻就养了一身毛病，到老了那还得了，“活脱脱的病秧子。”
“谁说不是呢，不过，能坚持到现在我已经很满意了，先让她休息休息，之后再说。”让裴妙来办公室的时候虞红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并没有感觉多奇怪。
解彧陪温杨来办公室交班费。
听完虞红和林庆阳的对话，他的表情瞬息万变，温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温杨能感受到解彧隐藏在冷面下的惊悸。
等出了办公室，温杨留意着解彧的情绪：“你现在怎么办？”
“继续哄。”
她躲着他，那他主动去找。
网上说情侣吵架，女生要的往往不是理由，而是一个态度。现在首要的问题是要找到她生气的点，他才能去给她想要的态度。
温杨戏言：“还不承认喜欢新雨？”
“我也从来没说过不喜欢。”
**
消失的原理其实很简单：避开任何可能会相遇的场合。
换上黑色粗框眼镜的裴妙跟开启了封印似的，又变回了以前的宅样。不捯饬，校服和班服替换了穿。
她哪里都不想去，一天到晚窝在座位上看书，一个人消解了所有的负面情绪。
林荫偶尔想拉她晚上出去一起倒个垃圾，她都用天冷给拒绝了。
女生经期来的那几天，情绪起伏会比较大。
林荫觉得可以理解，没察觉出不对劲，到后来看到她没病装病跟红姐打迂回战，生出了一种诡异的不真实感。
她旁敲侧击，“你不去办公室了？”
“嗯，不追了。”她回得鱼头不对马嘴。
林荫：“…………”
“你难道不是想问这个吗？”裴妙撑着下巴，转过去看她。
被她看得透透的，林荫涌出挫败感，“新雨，你也太耍赖了，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这叫姐妹心有灵犀的默契。”
林荫追问：“所以你不追的理由是什么？”
“……累了。”
一方面是一直猜来猜去的，裴妙觉得心累；另一方面是解彧会轻而易举地影响她的情绪，裴妙不喜欢被人牵着走的感觉。
裴妙用看书平静了早前近乎崩盘的情绪————如若享受不了烈焰繁花，不如好好爱自己。
心情好了以后，她又恢复了初始状态。
裴妙问林荫：“下节课什么课？”
“数学课。”林荫秒回。
一节课结束了。
她又问：“那下一节课呢？”
“还是数学课。”
裴妙“哦”了声，继续趴着睡觉。
林荫：“…………”
两节课结束了。
裴妙醒来，喝了口水，刚想问林荫下节课是什么课开着。被她抢了先机，“老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纳？”看着她懵懵的眼神，“政治课。”
“英语课啊！”纪子锐急着翻英语周报，报纸长得一模一样，他在一张张看日期，那股滂臭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仍不忘回头纠正，“老师换课了，你那张报纸写了吗？”
林荫惨遭滑铁卢，“…………”
反反复复很多天，林荫对裴妙做到有问必答。直到星期三那天，当林荫说出是体育课的时候，裴妙翻书的手一停，又假装不经意地翻过。
林荫意识到自己失言，“新雨，你。”
“没事。”她无所谓地回。
裴妙周周跟老师请假不上星期三的体育课，导致班上同学体测全都结束了，她一个人还剩下了立定跳远、坐位体前屈、仰卧起坐三个项目没测。
体育老师让邓舒阳给她带了一句话，“下一节课不来，就没机会了。”
逼得裴妙不得不去上课。
她往头上扣了一个米色的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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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040·偷听 设计互攻……
裴妙孤独地坐在垫子上，没有等到她的同伴过来。
男体育老师随便指了班上的一个人给她摁腿，她带着帽子，也没看清楚人是谁。
那双手摁着她的脚踝，被陌生人触碰，她不舒服地往后躲，却被人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
她不悦地抬头想看是谁。
“哔——”
口哨声吹响，一分钟倒计时开始。
裴妙躺下坐了一个，熟悉的嗓音向钢丝一样溜进耳朵，她第二个身子起了一半，垂直地倒下。吓得惊魂未定。
原本稳定的气息也乱了，她起不来，只能抓着裤腿扭曲起来。
虽然垫子是软的，但她的背还是好痛啊！
“对不起，我没有故意不回你信息……”
解彧快速给她讲述了那天发生的事，还提供了解决的方法，“……微信登陆需要验证，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给我你的手机号码，我给你回短信。”
裴妙放慢了做仰卧起坐的速度，边听边坐，他的嗓音说不上温柔，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突然觉得她之前的烦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一股脑的全怪在了月经身上。
半分钟过去了。
体育老师粗旷的嗓音传来，“还有三十秒。”
裴妙抓紧时间想多坐几个，起身的动作太猛，帽子落在了一边，四眸相对，解彧目光清澈地看向她，她眼眸微微颤抖，呼吸变得急切。
赶紧阖上了眼睛，不想受到他的干扰。
解彧的说话声并没有结束。
周心悦跟他说了裴妙问她要过聊天记录的事，他不确定裴妙在意的是不是这件事，所以只能去赌了。
“因为害怕说错话，所以以为聊天只要回答你的问题就好。”
他的语气变得低沉，“裴妙，我没怎么和女生聊过天，也不知道该去怎么聊天，但我可以去学。”
“哔——”哨声再次吹响。
时间卡的刚刚好，解彧想把和她说的话都说完了。
裴妙缓缓地睁开眼睛，棒球帽已经扣在了头上。
她没有看见解彧的脸庞，只看见他向下压帽檐的手指，白而纤长。
体育老师走过来问：“多少个？”
解彧报出了一个令裴妙无地自容的数字。
“52。”
裴妙：“…………”
大哥，做数据不是你这么做的，这个数字听得她把头埋在膝盖里。
体育老师站在一旁数了，顶多做了三十来个的样子。
沉默地让邓舒阳为她登记上了这傲人的成绩。
纪子锐站在看台上，一览整场戏。
他下台，走到邓舒阳身边，“这么大气干什么？”
“她开心就好了。”
新雨想要的人，不是他，邓舒阳知道。
解彧离开后，裴妙坐在垫子上保持着一个姿势，久久没有动作。
体育老师喊了她好几声，裴妙才回神。脑海里回想起解彧说得话，静静地沉思着。
他没必要跟她道歉的，这件事真要论起是非对错，那该道歉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是她怀着满腔孤勇将解彧一把拽进了她的青春。
然后又胆小地退缩了。
裴妙一直觉得自己挺勇敢的，其实也不过是个怕受伤的胆小鬼。
林荫搞暗恋的时候，她不明白，甚至是不解，一个人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那就正大光明的去追求大不了被拒绝，为什么要这么藏着掖着无人知晓呢？
现在明白了，害怕被拒绝，害怕被喜欢的人拒绝。
林荫看出她不想说话，默默地跟在她身边。
体育老师带她们来到了操场弧形那一块儿，地面撒着若影若现的镁粉。
裴妙站在白线后面，立定跳远跳到了一米二。
体育老师：“你多跳几次，反正今天就你一个，不着急。”
没想到，第二次直接对半砍，跳得一次比一次短。老师看不下去了，给她示范标准跳远的姿势，跳出的距离比她自己的身高还多出了一大截。
裴妙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同样是腿，长度上看着也差不多，怎么差距可以那么大？
她模仿老师的动作，滑溜地屁股着地。
林荫大笑了起来。
体育老师：“……”
没敢让裴妙继续跳，记下了她第一次跳出的成绩。
体育老师快快地带她们去测最后一个项目，坐位体前屈测到了负数。
体育老师：“…………”
分数差到她握笔的手都抬不起来。
她看着捂着嘴笑的不亦乐乎的林荫，指挥她给裴妙压背。林荫没敢用力，裴妙腰硬得纹丝不动，手指没有向前。
体育老师：“再向下点。”
骨头之间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裴妙痛苦得“啊”了一声，她感觉她的身体好像折成了一把折叠软刀，胳膊大幅度地推向前。
“过过过。”体育老师说得迫切，记完成绩不免跟她唠叨，“你这身体差得要好好练练了，外强中干啊！”
林荫：“小虚子。”
裴妙：“…………”
她有种身体要散架了的错觉。
裴妙哼哼唧唧叫唤着疼，林荫边笑边搀扶着她起来，她用拳头拍打后腰试图缓解腰上的疼痛……这就是她讨厌体测的原因。
痛疼缓过来，她和林荫一起回了教室。
周心悦在长廊里拦住了她们，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的郁言朝却不在，裴妙觉得怪稀奇的。
她问：“你不想见解彧，连我也不见了，是吗？”
“嗯。”真话伤人，但裴妙不想骗她，“不想让你夹在中间为难。”
两边都是朋友，不好选的。
裴妙平静又温和地看着他，漫长的对视里，周心悦红了眼眶。
她用着欢快的语调说：“你别哭啊！我要是把你弄哭了，郁言朝要说我的。”
“我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周心悦认真地说。
林荫靠上裴妙的肩膀，“加我一个，我也是哦！”
裴妙说：“我们又不是小孩子，站什么队？”
风也静了下来，三个女生脸上展露了属于这个年纪最灿烂的笑容。
周心悦说：“新雨，我不是在为解彧说话，但有些事你应该知道的。”
裴妙听完她说得那些事，浅眸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想过，解彧为了那一分钟的道歉，在背后偷偷做了那么多。
“那天解彧没回的消息，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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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041·十倍 步步为营……
高二的艺术节举办的非常隆重，学校为了布置操场，提前两天停掉了所有班级的体育课和体锻课。
工作人员在绿色的草坪上搭建了一个小型的露天舞台，有学校安排的固定曲目，也有学生自由发挥得表演时间………
学校跟外边的集市进行合作，他们提供学生的摊位，学校给他们留有做生意的摊位。
每个摊位都贴上了相对应的摊位号，以防学生搞错自己的摊位。
需要摆摊的学生需要提前一天来布置自己的专属摊位，学校也安排了专业的人去协同他们一起去完成。
裴妙的摊位是由乐婉之一手布置的。
早些年，乐婉之为了打响花店的知名度，常常会主动报名参加各种市集的展，后来生意渐渐有了起色，集市的负责人会主动邀请她去参加。
很巧，承办学校集市的负责人和乐婉之认识，校领导也跟着负责人一同过来，他们聚在裴妙的摊位前闲聊。
出于学生天生畏惧老师的心理，林荫转动小板凳，背对着他们剪花杆子，不娴熟地卷着牛皮纸，包扎单支玫瑰花束。
裴妙说：“怂死你。”
“我就是怂，去去去，你做你的，别管我。”在这种场合，林荫觉得保持安静比较稳妥。
裴妙在纸箱里翻来覆地捣鼓，死活就是找不到LED萤光板，她喊：“妈，LED萤光板不见了？”
“…………”乐婉支一眼看到了放在了桌上的LED萤光板，“抬头。”
她惊讶地“哦”了一声，想起她刚刚已经拿出来了，“我说呢，怎么找不到。”
裴妙擦擦画画很多回，终于在板上写出了自己满意的字，然后把它斜着立在了桌面上。
她给摊位取名F。
全部布置完，天色已变暗，学生一批又一批地回教室。
乐婉之在离开前给她们拍了合照留念。
“来啊，三二一，看镜头。”
她们站在摊位前，裴妙鼓着脸，林荫两只手捏着她的脸，两人摆出了各种搞怪的姿势，乐婉之边拍边笑，用横屏和竖屏拍了好多张。
“林荫，照片我发给你妈妈了，回去你问她要。”
“好，谢谢阿姨。”
**
周五，天气没如天气预报说得那般阳光明媚。太阳躲在云层身后，从早开始就阴阴的，给人感觉会下雨。
学校很玄学，每逢举办全校性的活动，特别像运动会这种，天气预报常常都能失灵。
提前看好的日子明明是个大晴天，等到了那天又打破不了下雨的魔咒，然后延期，再选日子，再延……最后运动会要么开在寒风瑟瑟的冬天，要么开在酷暑难耐的夏天。
一个冷得像冰窖，一个热得像蒸笼。
对此，裴妙只想说，真他妈的没齿难忘！
裴妙说：“不会又要开天窗了吧。”
“呸呸呸。”林荫忧心忡忡地坐着向上天祈祷了，“你别给我乌鸦嘴，说点好的。天灵灵地灵灵，老天保佑一定要放晴啊！我不想上课，求求老天开开眼。”
裴妙：“…………”
怪不得她积极性异常高涨，原来不想上课才是真实的目的。
“要不要我给你算一挂。”纪子锐转过来说。
他课余时间爱研究周易，对卜卦略知一二。
要是放在平时林荫铁定是不信的，但在今天这个特殊的节点，她急需信服的心理暗示。纪子锐掐指一算，“能开。”
到了中午，云雾散开，天气放晴了。
纪子锐备有自豪感，“我准吧！”
林荫喜悦：“准。”
纪子锐骄傲地昂起头，“以后还信我吗？”
林荫皱眉一琢磨，“那得看情况。”
纪子锐：“…………”
蓝天上空彩旗飘扬，音乐声铺天盖地地笼罩在她周围，还没到操场对外开放的时间，五个入口处全都挤满了人，无一不被保安拦在了外面。
凡是摊主，手腕上都会系上一根蓝色的手环。
裴妙对保安帅气地甩手，保安为她开了伸缩隔离带，在一众人羡慕的目光里，她和林荫进入到操场内部。
一进去，她们闻到了各种食物的香味。
关东煮、烤肠、米糕……裴妙甚至看到了一个男生在手磨咖啡，咖啡香四溢。
相较于昨天，草坪上多了很多帐篷，露营椅和桌子，还有很多飘在半空的气球，整体布置得格外有情调。
裴妙没什么需要整理的，和林荫到处逛了逛。
操场上摆着各种摊位，一半商业区，一半传统文化宣传区，玲琅满目的。
林荫看得眼花缭乱，像是误入了某地的嘉年华，“哇唔～看来学校这次真的下血本了。”
“你没看见他手里的摄像机吗？”裴妙指着远处那个穿着像农名工一样的人，“平桦附中高三有个小孩因为压力大跳楼了，这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在这个风口上，有人跟教育局投诉了容中，上面当然要派人下来视察，面子工程得要做足。”
“…………你咋知道的？”这就是上省重点必须具备的抗压能力，林荫觉得有压力很正常，但每年都会有人转学或者是因为抑郁症休学的。
“我爸钓鱼认识的鱼友是教育局的。”裴妙说。
摊位不能没人，裴妙先回去了，林荫一个人继续逛。
学生之间都很友善，那个手磨咖啡的男生给他们人手送了一杯咖啡。
裴妙旁边的女生是卖毛绒玩具的，她送了一个熊猫挂件给她，礼尚往来，裴妙也送了一支牛皮纸包扎的玫瑰给她。
林荫双手捧满了吃的回来的，她买了一袋子黑椒肉肠。
裴妙说：“这咖啡挺好喝的，你尝尝。”
“我不能喝，喝了晚上就睡不着。”林荫闻着很香，但保命要紧。
她给裴妙喂关东煮，也给身边的女生分了一根烤肠。
到点，保安撤走伸缩隔离带，学生一窝蜂冲进来以后，一眨眼，操场人满为患，热闹得不行。
草坪上搭建的舞台响起“喂喂喂”的试音声。
裴妙的摊位算是最佳观影位，她抬头看着台上背着吉他唱歌的男生，那游刃有余的台风一看就是艺术班的。
他给大家唱了一首耳熟能详的歌《夜空中最亮的星》。
舞台前围了很多人，卖娃娃的女生站起来看，说：“我擦，好帅。”
裴妙内心OS：骚包。
这一首歌唱完，不知道又要嚯嚯多少女生了。
林荫说：“这人，我怎么没见过。”
“他刚从外面集训回来。”邓舒阳直奔裴妙摊位，光顾她生意。
裴妙大气地直接送，“喜欢什么自己拿，我不收朋友钱。”
纪子锐说：“不行啊！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
纪子锐和邓舒阳一人拿了一支玫瑰，两人硬是把钱她塞给她，热情地裴妙招架不住，又多给了两根烤肠给他们。
他们去其他地方逛了，裴妙花卖得不错，她把赚的钱全都给了林荫，“你再去买点吃得回来我，我想吃点甜的。”
“好嘞。”林荫精准定位摊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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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042·哑谜 正解黑心……
所有人都在暗暗琢磨她话里的意思，只有解彧一下就听出了她话里的潜台词。
她用一百买了他的微信，他要是把这张一百给了出去，说再多都无济于事了。
解彧很清楚裴妙的脾性，一旦她决定的事，神仙都救不了。
他斩钉截铁地说：“我知道了。”
解彧没有把手里拿的洋桔梗放回桶里，而是轻轻地放在了桌上，裴妙眼里闪过恶作剧一般的光芒，微微地勾起唇角，低头看着含苞待放的花，抬头看他离开的背影。
林荫脑子转不过来了，觉得她做的事和说的话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
“新雨，你要是不想卖，可以不卖啊，为什么要开这么高的价？一百一支花真的有点虚高了！”
“没办法，谁让我良心黑呢。”迟疑了会，裴妙自□□。
那一百是她给解彧出的一道选择题，她说了不追解彧就不会再去追第二次，他们之后会是什么关系全部掌握在解彧手里！
换而言之，她是变相得在逼解彧主动。
“他身边有！”郁言朝心直口快地说，“啊——”
周心悦暴击他胸口一拳，用瘆人般的眼神警告他闭嘴，安静地给我待着。她被裴妙精湛的演技骗过去了，以为她开高价是为了让解彧知难而退
过来买花的学生只会拿桶里的，不会去拿桌上的。
那束洋桔梗一直放在桌上，冷风卷着花瓣儿，藏青色的丝带摩挲着牛皮纸。
阳光倾泻在裴妙的头顶，而她在等。
摊位的生意异常火热，成群结队的女生来买花，桶里的花大批量地减少。
裴妙准备的玫瑰花数量要比其他花类的品种多得多，洋桔梗只剩下了桌上那束。有个顶着锅盖头的男生走过来，腼腆地问：“请问，嗯，你桌上那束花卖吗？”
“卖。”她不做迟疑地回。
林荫愣住了，这束花难道不是她特意留给解彧的吗？
虽然她没有说，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应该是这样的。她转头看向裴妙，裴妙读懂了她眼中的疑惑，“我从来没说我不卖哦～”
郁言朝猴急地给解彧通风报信。
「乖乖，新雨把花卖了」
男生问起价格，裴妙微微一笑：“不用了，这束免费。”
之前有人跟她一元一元地还价，她都是寸步不让的，等男生离开以后，周心悦问：“为什么？”
因为有人已经付过了，她想要确定的东西可远远超出了花本身的价值。
裴妙欣然一笑：“心情好。”
周心悦只当她是恨屋及乌罢了。
郁言朝心想：完了，完了，解彧是彻底没戏了。
**
操场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解彧和温杨一向不喜欢太闹腾的地方，干脆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待着。音乐的分贝减弱了不少，但树上的鸟啼叫听起来好吵。
温杨直言：“你和新雨在打什么哑谜？”
他身边又不是没钱，没买这个行为本身就很怪异！
“朋友买花她不收钱，顾客买花她收十元，你说呢？”这是一道很简单的逻辑题，解彧没有挑明，适度地给了他提示，眼里写着“自我体会”。
温杨灵光一闪，明白了里面暗藏的玄机，所以她想表达的意思——解彧是介于顾客和朋友之外的第三种关系关系。
他要对裴妙另眼相看了，“好手段。”
解彧收到郁言朝传来的消息，温杨凑过来一看，嘲笑地说：“蠢。”还没反映过来买花只是幌子，两人早已暗戳戳地把内容交接完毕了。
温杨给他就事论事的分析：“你不应该拿洋桔梗的，玫瑰数量多，你能争取到的时间还能多一些。”
“但她喜欢。”
解彧留意到她生日那天的花主要是由洋桔梗组成的，有意地投其所好。
她现在能愿意跟他说话，算是不可多得的进步了。
温杨被一脸虐狗的表情，“我服了呀。”
之前不知道解彧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的，现在见识到了，细心、包容、重诺……
第一次在办公室外见到裴妙，解彧的行动比嘴巴先开了口，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人一旦遇上自己喜欢的，所有的条框和底线都是用来打破的。
这一点，无可厚非。
裴妙的心计玩得即隐晦又明目张胆，解彧却甘愿入套，如她所愿。
他正在努力思考这道题目的正确答案。
温杨：“开放类题型，哪有标准答案？心情一变，答案也跟着变。”
就算没有标准答案，解彧也要尽可能给她交出他所能给的最好的那个。
他突然问温杨：“要是你惹你女朋友生气，一般给多少？”
“我怎么会惹女朋友生气呢？”温杨自信的面容上写着“小样，你在质疑什么”。
解彧专挑人伤疤说事：“你和裴妙传乌龙那次。”
“…………转多少都没用。”温杨喉咙里跟卡了痰似的艰难输出，“这个还得看具体情况。”
他虚心求教：“给多还是给少？”
温杨老师的恋爱小课堂开课了。
“不要把转账当成万能的道歉工具，它只是恋爱中增添双方的一点小情趣。也不要一直用，很有可能会给对方带来心理上的负担，谈恋爱讲究的是两个人在一起狠舒服，要是多了负担就不好了……”
看他侃侃而谈的模样，这得经历了多少回才能总结出如此的肺腑之言。
解彧纠结地头疼，“你身边还有多少现金？”
温杨现场掏钱立马数，给他回：“280，你准备凑多少？”
“1000。”
“她十倍，你十倍，一比一，可以。你现在还差多少？”
“420。”钱带少了，他揉了揉太阳穴。
温杨给他出主意，“你找郁言朝啊，郁少爷身边肯定有钱。”
他给郁言朝发信息把他摇了过来。
郁言朝用要去上厕所的借口从周心悦身边溜了出来，他急促地说：“找我什么事？”
“你身边有多少现金？”解彧问他。
“170。”
他想起别人借他水卡买矿泉水，还了两个钢镚给他，矢口否认，“不对不对，应该是172。”
温杨忍不住吐槽：“…………你怎么比我还穷？”
郁言朝反驳，“这年头谁出门会带那么多现金啊？”
“转账行不行？”他带着一脸憨样，霸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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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043·矫情雨 矫情雨
太阳要落山了，天空被染成了紫罗兰色。
裴妙伸手试图去抓住那留在水平面以上的一点金色，再次张开手，那金色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寒风掠过她冻得苍白的脸，黑色的发丝凌乱地吹在脸上。
温度骤降了七八度，裴妙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逐渐变黑的天幕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拆东西比布置东西要快得多，林荫三两下就全部拆好了，她搓着手说：“走走走啦，晚上好冷。”
裴妙抿了一口咖啡，“你先走吧！我还有束洋桔梗的钱还没收到。”
林荫：“？？？”
是她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因为心情好免费送给人家的吗？
“你——”
不用等她去问怎么回事，答案自己跑过来了。
解彧的裤腿在风中晃动，他疾速地跑到了裴妙的面前。
林荫见到裴妙笃定的眼神，黑漆漆的瞳孔里亮着星光，好像对他的到来早有预料。
她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给他们两留下单独的交谈空间。
天冷，裴妙用咖啡捂着手，话里带出的白气摇曳在空气中，灼热着解彧的眼睛。
“解彧，你知道吗？”
她语速很慢，不带情感的模样像是在为他人叙事。
“我讨厌，不回信息的人。”
解彧没有吭声，薄唇微微颤抖，他的声色里带着苦涩，“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空口无凭，她凭什么……去相信他？
“我保证。”
解彧手机不离身的习惯也是从这一刻养成的。
裴妙感到心有戚戚焉，回看了他的眼睛，她没有说话，解彧的紧张感油然而生。
他主动递给她一个信封，隐忍地说：“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当然了，我们不是一直都是朋友吗？”
裴妙摘下眼镜，笑着用“朋友”反将了他一军。
身上的热意在冷风中逐渐消散，解彧按捺住失落，下一秒，女生主动靠近了他，速度快到他来不及往后退，黑色的瞳孔剧烈震颤，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
裴妙呼出的气息化成白烟，像给脸上蒙上了一层面纱，解彧看不真切。
随着她的缓缓低头，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儿，痒痒的，解彧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裴妙接过他的信封，“那就谢谢你的花钱了。”
她慢慢地往前走，然后抬起拿着信封的胳膊朝后面的他招了招手。
解彧看着她的背影，这一幕似曾相识。
掌心里多了一颗白色的纽扣，留有着不属于他体温的炽热。
突然之间，他觉得这个天也没有那么冷了。
林荫听得兴味盎然，脑子虽跟不上他们旋转的速度，但不影响她磕他们两CP。
整个过程简单得跟呼吸一样。
她见裴妙撤了，对解彧礼节性地笑了笑，赶紧跟了上去。
“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追他了，但他可以来追我呀！”
解彧穿白衬衫那次，裴妙能感觉到他是在有意向她求和，但她不想要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她要的是他更明确的答复。
从他跟她道歉开始，裴妙就想好了接下来的每一步。
她利用周心悦，故意把自己的喜欢宣之于口，她好奇解彧听到以后会怎么选？
她不是神，无法预知明天的结局。
但就正因为是未知，所有会有无限可能。
单凭一个“赌”字走到了现在，好在，结果如她所愿。
裴妙露出了专属于胜者高高在上的姿态，寒风刺骨却挡不住她笑容明媚，“如果这要是我的自作多情，不就很丢脸吗？”
她也怕啊！怎么会不怕？
要是解彧今天没出现，她的所作所为就是一场笑话。
……她会看不起自己的。
林荫懂她故作轻松下的如履薄冰，她故意偷袭裴妙，轻轻撞了她的胳膊，裴妙往边上小碎步走了两步。
兜兜绕绕了这么一大个圈子，只是为了解彧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雨下得真矫情啊！”
她眯着眼睛欢笑，“是吧！矫情雨！”
“哪有？哪有？哪有？”裴妙听出言外之意，不服输地撞了回去。
“矫情雨，矫情雨，矫情雨。”
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两人幼稚的行为简直就像是个心智未成熟的小孩。
她们同时弯下腰，像是在照一面镜子，动作相似，神态相似，无所顾忌地对着彼此大笑。
林荫真心觉得，一旦遇到像裴妙这样的人，很难不被吸引吧？
她也不是被裴妙所吸引，才和她成的好朋友吗？
林荫清澈的嗓音像是一汪甘泉，她放慢速度，拖着长长的音调：“矫——情——雨——”
裴妙被说得面红耳赤，心里承认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扭捏，但说出口的话绝对带着不认的气势，“我不是。”
长廊里回响着一声又一声——
矫情雨。
裴妙忍不住反问她：“我真的矫情吗？”
“矫情死了你。”林荫不客气地说。
旁观者拥有纵观全局的上帝视角，这一刻，林荫服啦，也认啦。她在洞察人心上是很厉害没错，但这一切水到渠成的前提是解彧喜欢她。
裴妙的胆大妄为何尝不是解彧对她的有恃无恐呢？
她不赢？谁赢！
她们回到教室，学生们静悄悄地坐在座位上做题，安静的气氛让她两误以为有老师讲台前坐镇。
裴妙打开了解彧给的信封，犹如风铃般“叮呤”一声，一根金色的眼镜链滑到了桌面。
她的羽睫微微颤抖，和她断掉的那根一模一样。
……他应该费了不少心思吧。
裴妙把玩着眼睛链，冰冷的链条在她炽热的掌心下也能被捂热。
她并不在乎解彧给她多少钱，那个问题的正解也和钱没有半毛钱关系，只要解彧不能给那一百就好了，至于他们之后的关系会成什么样，全看造化了。
不主动，不强求，是她的态度。
信封里的一沓红票子想不吸引人注意都难，林荫按捺不住点钱的手，钱虽不多，但收别人的钱又会觉得不好意思，“新雨，你会不会觉得有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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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044·祝愿 心想事成……
竞赛的最终成绩出炉了。
所有获奖学生的名字张贴在了一楼的橱窗里。
裴妙盯着解彧的名字，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荫扫过各科竞赛，视线停留在英语的那张红纸上，“新雨，我真的觉得你可以去试试英语竞赛的。”
“我达不到本科线，获奖也没用。”自己几斤几两的水平，裴妙很清楚。
“那可不一定哦。”温杨的声音从后传来。
裴妙和林荫闻声纷纷转头，只听温杨继续说：“新雨，你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来得及的。”
周心悦：“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有什么好定的，我本来就属马啊。”裴妙说得没个正形。
“…………”林荫说，“你这个笑话很冷。”
裴妙笑着跟解彧说：“恭喜啊！你的加分资格有了。”
解彧看到她久违的微笑，一种轻松感传遍了全身。
“嗯。”
“何止呢，他保送资格都有，可惜啊，某人不当回事的放弃了。”郁言朝说得酸溜溜。
裴妙的脑海里闪过碎片化的记忆。
——你们学校有个叫解彧的孩子因为专业问题放弃了S大的保送。
这次的竞赛是省里面举办的，不是全国性的，获奖的人可以获得高考加分或者各大学校的提招面试资格，但不会有保送。
林荫先她一步叫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她吃惊地捂住嘴，“学校里流传放弃保送资格的人就是他啊。”
周心悦“嗯哼”了一声。
她又不傻，前后一联想就什么都想明白啦，看着裴妙，“利用我，昂？”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擦，怪不得要送她花呢！
“反应过来啦？”裴妙说，“你的反应变慢了哦。”
“从什么时候开始？”
“解彧穿白衬衫哄我开心那次。”
“你呀！”
被两边循环利用，周心悦觉得她这座桥搭得真好！
裴妙问解彧：“所以你想考的到底是什么专业？”
“医学院。”解彧对她知无不言。
郁言朝往橱窗里看成绩。
林荫：“我帮你们都看过了，allin，全是一等奖。”
“谢谢。”周心悦终于松了口气，明年可以不用来了。
裴妙异常活跃，“你们就等着拍合照吧！苟富贵，勿相忘！家人们。”
“新雨，你够了。”周心悦说。
她走到解彧身边，小声地说：“有奖励哦！”
看出解彧的眼里的好奇，她用食指靠在了唇间，“别问，保密。”
拍合照那天，裴妙许诺给解彧的礼物送达。
周励在给他们拍照，他倒数：“三、二。”
“一”字没出声。
裴妙大喊：“等等。”阻断了他们的拍摄进程。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众人的视线气聚在她身上。裴妙视而不见，直接冲到了解彧面前，向他怀里塞了一大束橘色的洋桔梗。
周励质问：“裴妙，你在干什么？”
解彧的“我”被裴妙的声音盖过，“他付了钱，找我妈妈订花。”
她看到解彧试图挡在她的面前，裴妙从背后握紧了他的手，坦荡地反问：“周主任，请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临近冬日，解彧心中激荡着一阵阵暖流，他看向裴妙的目光里充斥着笑意。
周励知道她妈妈是开花店的，被噎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那那……”
周心悦催促：“你拍不拍啊？这七八度的天我们站在外面很冷的啊！”
周励：“……拍。”
她跟解彧说：“我先走了。”
路过周心悦面前，裴妙向她投去感谢的目光。
所有人都在看着镜头，只有解彧视线向下，紧盯着手头的花。
橘色充满着蓬勃向上的朝气，像太阳一样夺目，热烈，让人感觉到温暖。
毫无疑问，解彧成为了人群里最亮眼的那个。
温杨没在任何一家花店见过这种同色系搭配的花，连小红书上的大数据推荐都没有给他推荐过。
“我擦，好好看。”
他伸手想摸，解彧小气地没给。
温杨：“…………”
周心悦狠狠羡慕了，这一看就是新雨妈妈的手笔。
“私人订制能不好看吗？”
温杨说周心悦：“哪家花店啊？”
周心悦：“在平桦，具体在哪里新雨没跟我说过，但这种个人的私人订制，需要预约。”她朝他伸出两根手指头，“打底两个月起，价格也很贵。”
郁言朝嗫嚅，“这一千，没百花。”
温杨用力地踩了他一脚。
周心悦狐疑不决，“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我说这花好看，想找新雨帮你定一束。”
郁言朝怕被她知道，他胳膊肘往外拐，没敢跟她说。
花束里插着一张贺卡，卡片上手绘了听诊器，白大褂与医院有关元素的图案。
上面写着：心想事“橙”啊！解大医生！
落款名上写着裴妙。
解彧捧着花回到教室，班里起哄地“哇呜”一声。好多人都追着温杨问，他手里的花是哪里来的？
瞿雅用指甲掐紧了虎口，保持面上的镇定。
——所以，他们是和好了吗？
**
裴妙和解彧闹变扭的这件事过了很久，没想到，还有后续。
郁言朝给裴妙发了一张照片——
温杨和解彧在Q/Q上的聊天截图。
日期停留在11月23日。
解彧跟她说得时候，她已经选择相信他了。
因为，他没有什么必须欺骗她的理由。
当所有的疑惑和纠结有了板上钉钉的结果，裴妙回响起那几日自贻伊戚的自己，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她却选了最差的那个。
很失态。
裴妙评价：「你们关系挺好的」
郁言朝看不明白她的态度。
他以为保持的是中立，但话里的天枰还是不由自主地会倾向解彧，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郁言朝和她说了解彧很多高一时发生的事情。
「学校有很多流浪猫，有人学习压力打会有虐猫的行为，我们都看见了，反正和自己没关系就不想多事。」
「解彧呢，自费把那些猫送到宠物医院做身体检查，还联系了流浪猫保护协会，给它们找了收养的人。你没发现吗，你们这一届颁布的校规里多了条规定，不允许虐待动物。」
「还有啊！高一运动会，班里没有人想跑3000米，大家都在避，避到最后，林哥说抓阄，解彧主动举手了，他的体能其实不能算很好，只能算一般。」
「那段时间，晚自习一下课，他一个人就去操场上跑步，坚持了一个多月。到最后比赛，拿了第三名，前三名里有两个体特，就他一个文化生，他真的很厉害」
「我之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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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045·主动 门当户对……
回了晚安并不代表真的睡觉。
解彧放下手机，继续看裴妙推荐的电影。在他眼里，只要愿意去学，没有什么是不能会的，学习是，感情也是。
电影一部接着一部连续看，他看得有些疲倦，脑子的运转跟不上眼睛提取画面的速度。
“啪”，解彧摁下空格键，电影暂停。
他闭起眼睛休息了会，一阵困意袭来，他从冰箱里拿了瓶百岁山回来，冰水灌入喉咙，混沌的脑子瞬时清醒了许多。
“啪”，解彧摁下空格键，继续观看。
电影里的爱情或多或少都带有极致的喜与悲，剧情的矛盾冲突意味着男女主情感将会出现转折。
有时候，“矛盾”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契机，解彧看着裴妙的照片，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他都得抓牢了。
他认真揣摩电影里男女主的感情线，为他们写下了一个个人物小传，最后再进行总结归纳，学他们身上所存在的好的品质。
《傲慢与偏见》=长嘴+低头
《再次出发之纽约遇见你》=忠诚+同频
裴妙没有给他推荐的《赎罪》，他也看了，电影的画面美感高于前两部，但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解彧只写下了两个字——
信任。
这才是一段感情里的地基。
地基不稳，地动山摇，他已经摇过一次了，房子差点就塌了。
他还研究了很多情侣博主相处的短视频，一开始确实是怀揣着学习和借鉴的心思去看的，到后来分析跑题了，演变成他们这个账号是怎么做起来的，视频的爆点又在哪里，受众人群又是哪些…………
多对比几个，发现全是模板和套路，跟做题一样，换汤不换药。
凌晨五点多，窗外的天空浮现出鱼肚白。
许霁月在家定过一家人必须在一起吃早饭的规矩，这个规矩谁都不能破坏。
解彧订好闹钟，趴在桌上浅憩了一会儿。
解正清晨跑回来，许霁月才起床，两个人在厨房里边做早餐边聊家常。
他问：“你看到儿子带回来那束花了吗？”
“很漂亮，一看就不是他的审美。”来自亲妈的吐槽。
“你就不关心是谁送的？”
许霁月勾起唇角，“那你得自己去问你儿子了。”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久经官场的老狐狸，一听就听出了她的潜台词。
解彧正好出来，许霁月喊：“阿彧，你爸问你桌上的花哪来的？”
“别听你妈瞎说。”解正清尴尬地看着解彧。
“生物竞赛拿了一等奖，学妹送的礼物。”
一句话里内含两个关键信息。
解正清先恭喜了儿子获奖，“想要什么奖励，记得跟爸爸说。”
许霁月早晨有喝咖啡的习惯，她看见解彧眼里的红血丝，“要不要喝一杯？我刚换了新的豆子，口感没之前那款涩，要不要尝尝？”
“好。”
说完，解彧去洗漱了。
解正清和许霁月私下约定过，不在孩子面前有争执，无关事情大小。
他小声嘟囔：“他现在还在长身体，你给他喝什么咖啡，对身体不好。”
“你放一百个心，你儿子的身高就定在这了，再给他喝牛奶，也长不了个了。”
许霁月补充：“还有这咖啡不是我给他喝的，是他自愿喝的，请注意你的措辞，解市长。”
“…………”他较真道，“那是不是你询问的？”
“我只是询问，做决定的是他，而不是我。”
“…………”
解正清一点都说不过许霁月，从大学那时打辩论赛开始，他就没赢过。
许霁月端着两杯咖啡去了餐桌，解彧坐在她的对面，她推了一杯咖啡给他，“冬天晚上少喝点冰水，对身体不好。”
“嗯。”他低头给裴妙发早安。
解正清端着做好的三明治过来，解彧和许霁月一人拿了一个，盘子空了，他坐下喝许霁月给他盛好的白粥，然后抛给了许霁月一个难题。
“小赫小班不是没过吗？我妹找我帮忙。”解正清很会看许霁月的眼色，立马改口，“但我还没答应，想先问问过你的想法？”
别人家的父母要为孩子操/这/操/那的心，她家儿子省心的连叛逆期都没有。
他们为他铺得路都未必有他自己走得顺畅。
许霁月打心眼里是很自豪的。
“小赫抗压受挫能力一般，在那么个高压的环境下，无非就两种情况，要么一蹶不振，要么被激发起了斗志，像你儿子那样。你认为后者的几率有多大？”
解正清：“阿彧，你怎么看？”
“名字已经公示出来，现在塞人也为时已晚。”他说了一个很现实的情况。
许霁月：“小班名额就那么多，我就问你你想动谁的奶酪？现在外面对小班的争议那么大，太多双眼睛盯着了。”
她进过小班的家长群，只要涉及和学习有关的一切，他们获得第一手资讯的速度甚至比官方政策公布的还要快。
许霁月：“中考不是还有一次机会吗？”
解彧：“他考不到700分的。”
听着母子两一搭一档的，解正清：“…………”
许霁月虽然没有明着说拒绝，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解正清能听得出来。
他叹了口气，这个拒绝的理由得好好想想了，毕竟是自己亲妹妹。
解彧突然说：“爸，妈，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许霁月：“你说？”
“你们觉得门当户对重要吗？”
他只知道爸妈是相亲才结婚的，但不知道他们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曾有过几面之缘。
“重要，原生家庭很影响下一代的成长。”解正清能很负责地跟他说。
解彧看向了他妈，许霁月说了句灵活话，“我要看到了，才知道。”
许霁月以为是那女生家境一般，儿子才会有这样的担忧，殊不知，事实情况完全反过来了，是她儿子怕配不上人家女生。
听到他爸妈这么说，解彧狠狠头疼了。
**
裴妙睡到中午，醒了，但没起来。
冬天到了，她也差不多冬眠了，只想窝在暖烘烘的被子里，懒得连饭都不想吃。
乐婉之一催二喊，不见她下楼，直接上楼掀她被子了，裴妙被迫起床。
解彧给她发的早安，裴妙给她回的午安。
她深刻认识到了一件事，学霸不愧是是学霸，果然学什么都快。
解彧现在的聊天方式跟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有话必回和主动，单单是这两点，就是她先前想都不敢想得事。
很帮，很不错，继续保持。
她的消息刚发出去一秒，裴妙就收到了他的回信。
解：「电影都看完了」
裴妙拿起手机对着餐桌上的菜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解彧。
Fall：「我先吃饭，等会聊」
解：「你先吃，不急」
裴妙环视着四周，没看见她爸，她问乐婉之：“妈，我爸没回来吗？”
“书店新进了一大批书，他这两天会很忙，可能吃不多你爸爸做的菜了。”
“没事啊，反正快放寒假了。”
在吃饭前，乐婉之很严肃的跟她说了一件事。
“在学校里一定要注意好好保暖，好吗？”
裴妙的膝盖一受寒就会疼得走不动路，其他季节还好，但是一到冬天，就会很严重，跟残疾没什么两样。
裴妙说：“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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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046·悸动 原点开始……
裴妙在数学课上看书看得猖狂，被老师连着逮了好几天，仍就屡教不改。
数学老师忍不住了，跟虞红汇报了这么个情况。
虞红向来是个行动派，没有做事拖拉的习惯。
她二话不说，直接杀进了教室，裴妙乖巧地主动上交书籍。
虞红板着的脸没有回缓，书本悬在空中，她没有伸手接，厉声道：“你给我站起来。”
这一嗓子吓得周围三人一哆嗦。
林荫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面容变得皱皱巴巴。
双方僵持，空气陷入静默。
裴妙故作不情愿地给虞红腾出位置。
她看过监控，搜寻了裴妙往常拿书的方向，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你跟我说实话，一共带了几本？全部交上来。”
“一本，就手头这本了。”裴妙咬死不松口。
因为没有证据，虞红明知她在撒谎，也拿她没办法。
裴妙再一次抬起胳膊，毕恭毕敬地把书本递到她眼前，虞红说出了她想听的话，“好不容易数学成绩上去了，别又掉下来了。我呢，也给了你休息的时间，还来不来办公室，你自己选。”
她咬紧唇瓣垂下了头，在虞红看不见的地方，这双眼睛带着狡猾。
虞红收走书本离开了教室。
甫一坐定，裴妙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林荫用手捂着胸口，“吓死我了。”
“慌什么？”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
“你故意的？”纪子锐挑眉。
她的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你猜呢？”
多事之秋已过，严冬不期而至。
凛冽的冬风一阵又一阵敲打着教室的窗户，裴妙看向窗外，树叶凋零，干枯的梧桐枝条在风中舞动。
解彧正巧提着水杯走出教室，他的视线盯着高二（9）班的后窗口，眼睛仿佛吸收了冬日暖阳般的温暖。温杨从后门跑出，蹦跳着勾住了他的脖子。
四楼的走廊上，两个男生勾肩搭背，嬉笑着向前走。
裴妙恰逢收回目光，隔空汇聚的视线就此错开。既然他都主动邀请了，那她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邓舒阳抑扬顿挫地讲着年级里最新的瓜，她参与进了他们的群聊。
角落里充斥着欢声笑语。
**
“咚咚。”
当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解彧习惯性地回头。
女生埋在围巾里的头缓缓抬起，随着她的动作，眼镜链发出了叮铃叮铃的声响，对他显露出甜美的笑容，解彧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终于成真了。
在与裴妙视线相交的一瞬，他的嘴角先上扬了起来，彻心彻骨地松了一口气。
所有的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解彧没在收拢情绪，他像是春日里的一条暖流，单箭头的把欢喜全部倾泻给了她。
裴妙的背脊上传过一阵电流，酥酥麻麻的，快要被他脸上的笑容所融化。
办公室里开着暖气，她的眼镜片上起了薄薄一层的白雾，显得有些滑稽。她快快把门一关，镜片上的白雾消散，视野恢复了正常。
虞红说：“还算孺子可教。”
“红姐，林哥，好久不见。”裴妙积极地跟两位老师打招呼。
林庆阳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卷子，“你看看，卷子都积灰了，新雨，它等得你好苦啊！”
裴妙瞬间变得愁眉苦脸，喜悦荡然无存。
温杨表现的兴致盎然，挪揄道：“看来新雨心情好了呢！”
“不——好——”
“一点都不好，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变好了？”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温杨开玩笑：“是是是，是小人眼拙了行不！”
解彧为裴妙抖落了卷子上的灰尘，卷子干干净净地瘫在了她的面前。
裴妙看到那熟悉的排版，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她试图找点写题的题感，发现本就不多的题感，现在消失得连渣渣都不剩，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
这一刻，裴妙悔得肠子都清了，来什么来，写什么写，她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耳边响起了解彧沉着的说话声。
“林哥，我中午睡不着，想留在办公室写题目。”
“没事，想留就留。”
他记得裴妙说过“一个人在办公室很无聊”，那他就留在这里陪她一起无聊。
裴妙暗知他舌根之下的深意，双目变得炯然，嘴角的笑都要咧向后脑勺了。
解彧心底想得在面上表露的一览无余，温杨悠悠说了三个字，“藏不住。”
说完对他做了个搞怪的鬼脸出去了。
办公室里除了林庆阳没有心眼子之外，其他人人均八百个心眼。
解彧在想是坐在她对面还是旁边呢？
一张草稿纸推到了他的手边，上面写着：你也挺无聊的。
裴妙看到他看见了，准备撤回去，草稿纸被他用手压住了，两人有默契得笑了，她低下头了，解彧把脸撇向了一边。
裴妙觉得她再这样笑下去，都要笑出眼角纹了，清了清嗓子，佯装正经地看着写字的解彧。
草稿纸又朝她推过来。
她写的那行字迹下面多了一行——
我一直都挺无聊的，你才知道。
这种悸动的感觉她真的拒绝不了，好像又有了坚持的动力呢！
解彧最后坐在了裴妙的对面，他会给她写下了解题思路，教裴妙做题。
她题目做得磕盼，正确率连一半都没达到，但有人陪着，时间过得很快，她还没待够，下课铃声就已敲响。
林庆阳批改了她写得卷子，调侃：“做得不错，果然吸收了解彧的仙气就是不一样。”
“…………”裴妙想歪了，面容不自然地把脸撇到了一边。
解彧：“那我常来。”
他说到做到，后来每一天的中午，他都会留在办公室陪裴妙一起写题。
他为她写解题思路的次数逐渐减少，裴妙偶尔的思路会想偏差，也会把简单的题目复杂化，还认死理，解彧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教。
他们仅有眼神交流，悄无声息的，没有老师对他们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起疑。
裴妙的数学进步了两大个台阶。
第三次月考是学校每学期四次考试里难度最大的一次，她故意控分了，但考试仍就及格了。从高一考试到现在第一次及格。
虞红看到她的成绩单，真心为她感到开心，“都说了让你来吧，还耍小脾气不来，你看看这不是上来了吗？”
“哎，红姐，我知道错了。”裴妙很会撒娇，眼神看着解彧。
虞红给她一块德芙巧克力当奖励，她用双手接过，“谢谢！红姐。原来这就是上面的空气啊！果然不一样。”
“你啊！”
解彧已经在顶端了，没有给他上升的空间。
裴妙看到他成绩条的那一瞬间，深刻的感受到了人和人的差距究竟能有多大。
那是她上不去的高度，也是她看不到的风景。
但这中间受过的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们离开办公室，解彧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
“考得很棒，慢慢来。”
“我不是你教的吗，不能丢你的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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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047·毒舌 看路不看……
老师们被集体拉去彩排校庆，中午的办公室只剩下了裴妙和解彧两人。
林庆阳放心地把裴妙托付给解彧管教，没了老师在身边的约束力，她变得很懒散，时不时地用言语撩拨解彧，全都被他游刃有余得化解了。
在被暖气包围的空气里，裴妙写题写睡着那是常有的事，解彧也不喊醒她，任由她这么睡着，中午没写完的卷子会成为她晚上的家庭作业。
裴妙欠下的学习债是别想跑一点。
她嘴上跟林荫叫天叫地喊着不想去办公室，不想写数学，但一到点，跑得又比谁都快。
林荫看她口嫌体直的样子，劈头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矫情雨。”
裴妙还死不承认，“我没有哦！你别瞎说。”
林荫哪能知道，裴妙现在的矫情劲都是解彧给她惯出来的。
她水杯里没水了，又不想出去，只要眼巴巴地看着解彧，解彧就会给她出去灌；她不想订正题目，解彧会让她自己口述一遍，确定她会了以后，订正的过程他给她誊写……
连裴妙自己都没有发现，很多事情在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
依赖一旦成了戒不掉的习惯是会让人上瘾的。
解彧对她毫无保留地敞开了心房，裴妙真话假话混着说，仍就保留着余地。
有时候，他能分辨得清，有时候，他不想去分得太清，假话何尝不是一种小情调，现在这样，他觉得挺好的。
看惯了解彧的正经样，裴妙挺好奇他不正经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她突然开口打断了解彧讲题的话音。
“三部曲好看吗？”
脑海里快速闪过很多难以言说的片段，解彧的脊背一热，脸色不自然地说：“……你也少少看。”
那三部电影在视频软件搜不到，他去网页版上看得，随便一点，运气很好，点开了未删减版，随着电影剧情的发展，他好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笔记本只写了两三行，“吧嗒”一声，固定书页的黑笔滑滚到桌面，纸飘飘向上自动翻折了一页。
……看完，去冲了个澡降降温。
裴妙的眼神里藏着暗涌，蔫坏地“哦”了一声，“偶要也要涨涨见识的嘛。”
“…………”解彧拿她没办法了，“裴妙。”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挥之不去的画面在记忆里循环播放，无法剔除。
他一把扯掉了脖子里的白色围巾，喉结晃动，口干舌燥的，看向裴妙的视线里还掺杂着些许晦涩不明的情绪。
解彧想出去吹寒风冷静冷静，“我出去灌个水。”
裴妙点头：“嗯哼。”
解彧拿着两个装满热水的保温杯出去了，裴妙很贴心地没有多做提醒，该给人留的面子得留。
冷风倏地窜过他燥热的身体，过了好一会，解彧才进来，身上带着独属于着深冬的寒气。他看见裴妙在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放轻了走路的脚步声。唯恐发出声响惊动她。
她的脑袋逐渐失去了平衡，垂直地向侧边倾斜。解彧快步向前，托住了她与桌面亲密接触的脑袋。
几绺乌发散开了，缠绕在解彧的指尖，质感柔软顺滑。与他初次见她相比，头发长了不少。
解彧拿起桌上的围巾，给她枕在头下。
裴妙试图睁开困倦的眼皮，看见是解彧后，又放心地阖起了眼睛。甚至主动往他掌心里蹭，像一只软糯糯的小猫，可爱得不行。
没忍住，偷偷用手捏了她的脸，自己倒是不好意思地耳根子先红了。
他看着她的睡颜，又捏了一次，眼眸里流露出淡淡的幸福感。
回到座位，草稿纸上多出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还想看吗？
解彧：“…………”
一个人写了两人份的卷子。
耳根子依旧滚烫红热。
下课铃声敲响，喇叭里放起了醒人的歌声。
裴妙条件反射般得惊醒，像是只充满攻击性的小猫。
被她枕过的围巾，重新系回脖子，解彧的鼻尖弥漫着阵阵的香味。
她半阖眼地低头走路，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迎面横冲直撞地跑来一个女生，眼看就要互相撞到了，也浑然不觉。
解彧及时拽住她的胳膊，往怀里一拉，裴妙的下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跟她说对不起的女生，又看了眼解彧，眼神呆滞的像个石雕娃娃。
冬天的羽绒服很厚实，两人站得近，从远处看好像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解彧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落在她的额头，“看路。”
裴妙冷不防地点了点头，看着像是听进去了，之后躬体力行地继续低着头走路。
解彧：“…………”
有他在身边，裴妙知道她不会被人撞到的，她放心地跟着解彧走，脑子晕晕乎乎的，没有意识到自己走过了头。
“裴妙。”解彧刻意停顿了一下，“要撞墙了。”
她被解彧的言语虚晃了一枪，猛然收住脚步，潜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抬头才发现没有墙啊！
“你骗我干什么！”
声波在教室里荡漾开去，不少人闻着声齐整整地看向前门，裴妙也回看着那些摆在眼前陌生的面孔，直到看到温杨戏虐的神情，她什么都懂了。
裴妙气鼓鼓地看着解彧，发现他嘴角微微上扬地偷笑。
“你还笑。”如果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解彧是故意的，她就是纯傻子了，“你干嘛不提醒我？”
“我有没有跟你说，看路？”
解彧想让她长个记性，他尾音上调，重复地强调了一遍，“嗯？看路。”
“…………”裴妙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开玩笑呢？”
“你不知道的还挺多。”
“…………”裴妙想噎人，那是随时随地的事，“那还是别知道了，我受不起。”
裴妙转身想离开教室，解彧用身体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呛声：“哟，轮到你不看路了？”
一点亏都不带吃的。
解彧觉得裴妙耍性子的模样怪可爱的，不与她逞一时地口舌之争，主动认输，“嗯，没看。”
裴妙强装严肃的脸一下子破防了，她笑出了声，“还有什么事？”
解彧：“有东西给你。”
这回是清醒状态下，裴妙堂而皇之地跟着他进教室。
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变得喧嚣，连温杨都不免要惊呼起来。
坐在解彧后座的男生绝对是个人才，他的窗口摆着三排红色的旺仔牛奶，像一座小山丘，底下压着一个红包，印着“大吉大利，高考加油”的字迹。
男生长得白白胖胖的，喜庆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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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048·醒悟 怦然心动……
谁家好人去办公室学习还能带回花来啊？！
这一天天日子过的，林荫真要被他两虐狗了，又偏偏喜欢主动找虐，追着裴妙问发生了什么事？听完，心里像是撒了一把跳跳糖，一脸磕到了的神情。
林荫跟她探讨：“为什么解彧总能投其所好，知道你会喜欢洋桔梗，又会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牌子的糖？！”
“因为我会合理表达我的诉求。”
他说他不会，OK没事，她可以去教，她会告诉他她想要什么。当所有的答案都摆在了解彧面前，他还不照做，那就真是傻子了。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眼下的效果很明显，解彧学得很好，不枉费他白唤她一声裴老师呢。
林荫彻底学废了，裴妙塞了一块糖给她，“多看两遍《怦然心动》，你就懂了。”
“……我看过了。”
“那就是你没学到精髓了。”
回过头来看，还是她妈妈点醒了她，裴妙竖起的两根手指像对兔子耳朵，朝林荫有意地弯了弯。
林荫：“我回去就去看。”
**
月底就是校庆，周励下发了通知要求每个班出一个节目，裴妙班上的节目在第一轮选拔上就被淘汰了，又经过二轮、三轮才定下了最终的节目名单。
邓舒阳搞到了节目初定稿，回来跟他们分享在后台发生的趣事。
“我们班的小品不是被淘汰了，红姐看到他们挺失落的，就跟周主任据理力争起来了，说孩子排练了好多天，给个机会什么的，周主任一个劲地推脱，你们知道红姐说了啥吗！”
他想到虞红怼人护短的现场，兴奋得跳了起来，“红姐说，‘要不这样，你也把给我淘汰得了’，我靠，超级帅，红姐简直帅炸裂了。”
“那后来呢？”纪子锐问。
“塞到了相声组。”裴妙扫到了他们班那几个显眼包的名字。
节目虽然淘汰了，但人还在。
林荫在歌曲串串烧上看到了瞿雅的名字，惊讶了，“我靠，音乐生之间竞争那么激烈，她是怎么争夺到这个名额的？”
这个节目里除了瞿雅以外的每个名字都是音乐特长生。
裴妙说：“唱得确实不错，她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只在音乐上肯定了她，并不想过多的去评价瞿雅这个人，裴妙害怕主观情绪湮没了她身上为数不多发光的优点。
学校为了校庆频频出骚操作，整修完的图书馆只允许学生还书不允许学生借书了。
裴妙宿舍还有好几本书没还，借着还书的这个机会和林荫一起参观了崭新的图书馆。
放置书本的铁架子全部变成了纯木的架子，书架有高和低两种类型，两边低的中间会重新设置一个圆形的看书区，一排排暖黄的灯光开着，怪有氛围感的。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裴妙爱死这个环境了，她问图书馆的管理员：“那什么时候再次对外开放啊？！”
“下个学期就可以了。”
本以为校庆忙碌的这把火不会烧到自己身上，没想到，还是来了。
各班老师告知学生需要在中午自行去体育馆以旧换新，裴妙在换桌那天缺席了办公室。
校园里四处响着“滋啦”，“滋啦”的拖拽声。
学校原计划安排三个年级错峰换取桌椅，高一各班的男女比例差不多是1:1，能在规定时间内换完，到了高二和高三，直接撞在了一起。
理科班女生少，有男生帮衬，文科班男生少，全靠女生自食其力。
“新雨，我现在学理还来得及吗？”
林荫双手抬着笨重的实木桌，累得整个人趴在桌面上，裴妙气喘吁吁地说：“来不及了。”
邓舒阳搬好桌子往回跑了起来，跟裴妙说：“我很快回来啊！”
纪子锐什么时候见过她们两这么狼狈过，“新雨，林荫，你们等一下啊，搬不动别硬搬了，我们帮你搬。”
“你们先走吧！我们暂时可以的。”裴妙扶着腰，嘴上客气。
林荫摆手说：“没事，没事的。”
两人龟速搬地前行，抬不动桌子，硬是在地上拖着走。
裴妙累得心态绷不住了，冲着空气大吼了一声，“早不换晚不换，为什么要赶在这个时候换啊！学校能不能考虑一下肌无力的死活啊！”
倏然，身侧压过一道黑影，裴妙紧张地双手抵在桌沿，眼下的状况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解彧仿佛从天而降，他穿着黑色的短袖，脸上浮现出青筋，双手抬起了桌子，看着轻轻松松，但实木桌的分量摆在那，又能轻松得到哪里去？
梧桐树延绵环绕着，寒风吹着叶子沙沙作响，裴妙原本没有那么委屈的，解彧一出现，她眼睛酸涩得想哭。
“解彧。”
“我来。”
裴妙的脸被冻得如同陶瓷般苍白，解彧伸手问周心悦要回了他的班服，他把衣服披在了裴妙的身上，语气带着不由分说的强硬，“不许脱下，小心感冒。”
“你累不累？”
她问的是什么蠢问题，不用想，他也一定汗流浃背了吧！
解彧放软了声音，以示安抚，“不累。”
明明是在撒谎，却把谎言说得跟真的一样。
郁言朝跟林荫说：“你休息，我来吧！”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周心悦，周心悦怕她不好意思，揽住她的脖子把人拐到了一边，“别跟我们客气。”朝郁言朝使了个颜色，让人赶紧搬。
解彧搬着裴妙的桌子稳步向前走，还不忘回头给她笑。
天蓝蓝的，两旁矗立着参天的梧桐树，解彧的背影由近及远，黑色像是融入进了周遭的树木里，充满了令人心安的力量感。
林荫突然感受到了解彧独特的人格魅力，内敛的帅喷薄而出。
裴妙心有猜测，仍有想要确定的答案，她问周心悦：“他是不是搬好，就往回找我了。”
“知道了还问，都不给我给个显摆的机会。”一旦主动起来的解彧好得根本让人招架不住，她朝裴妙挤眉弄眼，“解彧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思想觉悟够高吧。”
这就是他喜欢一个人的方式。
林荫分析了来回路线，发现不对，“那你们自己的搬好了吗？”
“温杨去处理了，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你就放心吧！再说了，我们班男生多，随便找个人都可以帮忙，你们自己搬，要搬到什么时候？明天起床胳膊要是能抬得起来，我跟你两姓。”
周心悦的后勤工作做得很到位，她提前准备好了水，往裴妙和林荫手里一人塞了一瓶。
她们聊着天走进了体育馆。
体育馆被学生围堵得水泄不通，新桌子按照不同的尺寸分区摆放在墙边。
小号的桌子供不应求，学生们在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等着，师傅装一个，学生领一个，他生无可恋地看着前方，装不完，根本装不完！
解彧和郁言朝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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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049·默契 沙子金子
窗户纸被捅破，融洽的气氛弥漫着沉寂的尴尬。
林荫自责地低下了头，指甲牢牢地扣住了虎口，好像犯错误的人是她一样。
周心悦站得离林荫最近，整个人挡在她的身前，为她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裴妙反应极其得快，顺着瞿雅的意往下说：“你这眼神得有多不好啊！这都能看错，明明是我喜欢解彧，拽着林荫陪我去看他的，我看了解彧小半年，对他情根深种，喜欢得不要不要的呢！”
她对解彧的心思人尽皆知，也不怕被人说。
这谎撒得没边了，解彧也没戳穿她。
知道他是为了保护林荫无心之言，但当面听到她说“他喜欢他”，心头还是为之一振，血液快速汩汩地流淌起来，脖子开始不自然地红了。
反转来得猝不及防，郁言朝惊叹得不知道该看解彧，还是该看温杨。
温杨不明白瞿雅为什么老喜欢拖他下水，他是什么背锅侠吗？想着想着，把自己给气笑了，看向她的眼神蒙上一层冰霜。
裴妙向来秉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心，怎么会有人这么不知好歹，她的火气猛然蹿到了喉咙处，想撕了瞿雅的心都有了。
她刻意停顿地反问，笑意不达眼底，“难不成你也喜欢？才对我们这么关心的？”
瞿雅仓皇失措地看着解彧，“你…你你…别瞎说……”
裴妙饶有兴致地反问：“是吗？”
她就是要让瞿雅切身体会一下林荫刚刚那种忐忑不安的滋味。
周心悦凑过去帮腔：“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造谣还没造够呢你？瞿雅，我看你一天天的也真够是闲的。”
两人怼得瞿雅毫无招架之力。
“再说了，我喜欢解彧，又没说我要追他，更没说我要睡他，请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裴妙语不惊人死不休，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没人还会记得瞿雅说过什么话。
她向解彧展露了她崭新的一面，虽然这一面不够好，但她也丝毫不介意。
解彧像喝了酒似的，脖子里的红蔓延到了脸上，被她的话整害羞的同时又很心疼她。
邓舒阳和纪子锐姗姗来迟，错过了一场好戏，他们明显能感觉这气氛不太对，没敢往内圈站，站在了外圈。
纪子锐看到裴妙身边人挺多的，弱弱地问：“你还需要帮手吗？”
林荫调整好心绪，悄声地让他们两先走。
解彧深怕她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连忙开口：“裴妙。”
“嗯？”她回头看着他。
解彧：“走了。”
“哦。”裴妙听话得不行。
主心骨离开了，在场的人一哄而散。
林荫的桌子是温杨搬走的，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想用这个方式，让他们两人日后见到面不至于变得太尴尬。
郁言朝和周心悦走得慢，他们两看着瞿雅，双双摇了摇头，简直对她无话可说。
邓舒阳一个没眼见的人，完全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还想上去帮忙，被林荫直接下，她有仇也是当丑报的，“你很没品，活该解彧不喜欢你。”
跟裴妙混久了，她知道说什么话最扎人心。
“我们文科班男丁稀少，都有两个人愿意来帮我们，你这人缘也太差了。”她推着邓舒阳和纪子锐往前走，“自己搬去吧你。”
纪子锐闻到了瓜的香味，对林荫循循善诱，她口风紧得一个字都没透出去。
桌子搬回了教室。
温杨问：“你们两怎么做最后一排？”
“…………因为不老实。”裴妙随口说得闹着玩。
林荫用手比划了一下个子：“海拔有点高。”
解彧一眼看见了窗台上洋桔梗，裴妙顺着他的视线，把装有花的瓶子挪到了课桌上。他瞄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难以压下。
这一趟一走，他的鼻尖又渗出了细细的汗珠，裴妙给了他一包抽纸，温杨说：“我也要，新雨，借张纸用用。”
“别说借，总说借借借，我也没见人还过啊！直接说拿不好吗？”她边脱冲锋衣边说道。
周心悦也恍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真的没见有人还过纸，“好有道理。”
在理科班，后排谁有一包纸，男生能把他当作像活神仙一样敬畏。
温杨走哪都吸引人，教室里的女生频频向后张望，他们没在教室多做停留，直接出去聊天了。
那些花痴的视线跟着温杨出了教室。
纪子锐和邓舒阳是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好多人跑过来问这问那，纪子锐对不熟的人向来耐心有限，冷面甩下了一句，“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裴妙，我和他们不熟。”
她们讪讪作罢，只能打道回府。
郁言朝站到周心悦面前，给她挡住了那些视线。
裴妙有话跟解彧说，把他推到了楼梯口，“我刚刚……”
“我知道。”
解彧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没事的。”
而在这一瞬间，他们之间有了“你不说，我也懂”的默契。
他们迎着冷冽的风，无言却胜过有言，裴妙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玩味含笑，“里面也不完全是假话。”
“那哪些是真话？”
两人暗中互相拉扯着。
解彧端详着她的脸，期盼着她认真地说一次。
“我就不告诉你。”
尾音消失在空气中，解彧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笑出了声。
**
周三中午，裴妙先走了，没和解彧一起去操场。
操场后面有个荒废的角落，那边杂草丛生，道路又被周边大片的竹林给环绕住了，修剪绿植的园林工人也不会去光顾。
入口处安装着监控，即便荒废了，也鲜少有人问津这个地方。
周心悦坐在高墙上，指尖夹着一根细烟，慢慢弹落烟灰。她把烟放进嘴里，长长吸了一口，把烟吐在了带着寒潮的空气里。
她不说话，反而令瞿雅心慌了，她着急地问：“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是我找你有事。”裴妙提着一个桶过来了。
周心悦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悠然地说：“还有七分钟。”
“足够了。”裴妙高高地挽起了袖子，她顶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睨视着瞿雅，“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脾气不好，你怎么就不听呢？”
“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喜欢解彧也不是事实吗？怎么不敢在他面前承认？”
瞿雅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哑言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脖子里突然有股强大的推力把她的头摁到了水里。
冰冷的水让身体里寒冷因子觉醒了。
水咽进口鼻，好像要窒息了，心头涌起了濒临死亡的恐惧，求生的欲望达到了巅峰，她艰难地推搡着裴妙的手，水花洒了一地。
看着差不多了，裴妙松开了手，“这次能听话了吗？”
瞿雅咳嗽咳个不停，身子冷得忍不住哆嗦。
一盆凉水把她内心深处的黑暗面全部呈现到了明面上来，她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你成绩那么差，有什么资格站在解彧身边？”
“凭什么？”
她一直觉得能和解彧在一起的人一定是很优秀很优秀的人，而不是像裴妙这样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不甘心。
“嗯，我成绩是不好，那又怎么样呢？你能在重高里脱颖而出，成绩确实很优秀，它是你炫耀的资本，但不是你看不起人的标准。”
能在容中读书的，就没有差的。
只有好，更好，超级好之分。
裴妙并不觉得成绩不好是一件该值得羞耻的事，“瞿雅，你讨厌的人是我，而不是去胡乱地攻击我身边的人。”
“你拿你的长处比我的短处，那我也拿我的长处比比你的短处。”
“你是以音乐特长生第一考进来的，但为什么没有继续学音乐，而走文化成绩，不就是因为家里供不起那么高昂的课时费吗？三年学音乐的费用少说要百万起步，我家有，林荫家也有，她家可能千万都有吧！你拿什么跟我们比？”
她转头看向了周心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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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050·校规 吃醋双赢
学校几百条校规里真正不能触犯的只有两条。
——作弊和早恋。
小打小闹还有商量的余地，但触及这两条规则的随便哪一条，毫无周旋的余地可言，谁都没办法逃脱的，周心悦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两条铁规的含金量。
她和郁言朝占了青梅竹马的便宜，行为举止再怎么亲密，老师都不会多说什么，但裴妙和解彧不一样，他们两是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儿，没有那层所谓的联系作为保护伞。
如果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就算解彧用成绩裹挟，作为和老师交换的筹码，二选一，学校保的人只会是他，不可能会是裴妙。
周心悦是真心为她考虑，“新雨，你跟解彧的恋爱不能谈。”
如果他们之前偷摸着谈只要不被老师发现，最多算是空中走钢丝绳，玩得就是个心惊肉跳，但现在这个关口，容不得出半点岔子。
裴妙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话，静候她的下文。
“二中出事了。”
“有对情侣在学校里doi，然后被人拍下了视频，视频在小范围的进行了传播。甚至惊动了警察，那几个拍视频的人都被带走了，那个视频呢也被警察全面删掉了。”
没有哪所学校会希望发生这样的丑闻。
这事虽然和容中没关系，但足以能引起校领导的警戒。
学校最近会严打早恋这一块，谁触及黄线，谁完蛋。
裴妙对这事无感，单纯是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在学校做，难不成是为了追求刺激，或者是为省连房费，她嘴巴又张开，发出了“哇哦”的感慨。
越想越觉得有意思，神态都变得丰富多彩。
周心悦：“…………”
看她这副不着调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抓住重点。
“要谈也别现在谈，听到没有？！”
喜欢不意味着当下一定要在一起。
也可以是提前预定以后。
“我还以为你是想让我打消睡解彧的念头诶。”裴妙心如明镜似的，哪是没听出来，单纯是在逗弄周心悦呢！
周心悦：“不开玩笑，我跟你认真的。”
“我这和谈了有什么区别吗？”裴妙扪心自问。
“没区别。”
解彧给她的一直都是女朋友的待遇，郁言朝给她的又何尝不是。
确定关系所带来的麻烦不是作为学生的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她不想和郁言朝面临谁走谁留的选择，也不想让她爸夹在中间为难。
两家人还牵扯着生意上的往来，家族利益大于小情小爱，他们之间哪是一句“喜欢”能说得清楚的。
周心悦甚至想过，如果哪天她真和郁言朝在一起了，然后哪天又突然分手了，以她的性子，他们肯定连朋友都做不成，说不定还会闹得鱼死网破，老死不相往来。
每次想到他们虚无缥缈的以后，她就会格外珍惜他们在学校里现有的幸福。
周心悦跟裴妙再三确认了身上没有烟味才敢走进体育馆。
裴妙看她那么担心，往她手背上挤了层护手霜，清新的柠檬香萦绕在鼻息，盖住了所有的味道。
周心悦赶紧抹匀了，“新雨，你真是太聪明了。”
柠檬香比往日的要浓郁，反而引来了郁言朝的怀疑，他审视地凝视周心悦，眼神像是要吃人。
裴妙给她打掩护：“怎么，你也想要吗？”
周心悦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你什么眼神，我都说了没不抽烟，你要是实在是不信，要不要搜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肯定不会搜啊！
但郁言朝搜了，他搜了她的羽绒服口袋，什么也没搜到，转头看向了裴妙，她拽拽地张开双手：“怎么你还想搜我的身？”
郁言朝怎么敢？
看着她两狼狈为奸，又没有办法。
周心悦松了口气。
温杨闻着这股味道好熟悉，又往解彧身上嗅了嗅，一下子激动起来了，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和新雨在办公室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解彧掀开上眼皮，睨了他一眼：“你有病。”
“不然你围巾上怎么会有新雨护手霜的味道。”这味道他闻着好一段时间了，淡淡的，只要靠近解彧身边，总能闻到，温杨还以为是他身上洗衣液的味呢！
解彧：“想知道，你来不就行了。”
温杨：“…………”
他们的对话，裴妙听得一清二楚。
她坏心眼得朝温杨挥手，“怎么，你要不也来点护手霜？”
“……不用了。”温杨躲都来不及了呢！
要是被他女朋友闻到了，还以为他外面有狗了。
入冬以后，裴妙基本没打过羽毛球。
三个女生一台戏，一节体育课的时间都不够她们聊天消遣的。因为眼界长时间局限于一方，她们都不知道这一届高一以“天菜”出名的风云人物和她们在同一节体育课。
林荫把她从班上女生那听到的传言都跟她们讲了，裴妙和周心悦狠狠好奇了，他究竟长得有多帅，毕竟天菜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那也是需要“脸”的资本的。
三个人出去逛了一圈，回来各个脸上都是喜上眉梢的。
“帅”，“好帅”，“真他妈帅”………
字眼传到了男生们的耳朵里，解彧和郁言朝的脸一个比一个黑。
温杨听她们聊了好几节课那个男的，也真的好奇他长得什么样。
他羽毛球都打得不得劲，直接加入了女生的群聊。林荫大方地告诉了他在哪里，温杨风尘仆仆地出去了一趟，又速速回来。
解彧和郁言朝两双眼睛死死地看着他。
“我草，他简直就是帅爆了。”温杨着实被他的颜给震惊到了，第一次想用长得“精致”来形容一个男的，“比我帅！”
光看排球场两边站的全是女生，就已经能想象到他在学校火得有多离谱了！
裴妙：“中日韩三国混血，我校排球队队长。”
周心悦：“身高一米八七，狮子座，据说家里是做古董生意的。”
林荫：“年级前二十，男女都谈目前单身。”
解彧/郁言朝：“…………”
你们的消息流渠道真够灵通的。
回教室的路上，她们聊得更起劲了，裴妙偶尔跟解彧说话，他也就“嗯”了两声。
要是往常，裴妙肯定会质问他“你是不是敷衍我”，“不想跟我说话，那你就别说了，‘嗯’是几个意思”，但眼下她的注意力全被那个混血给吸引住了，顾不上他了。
裴妙听着周心悦聊他和他前男友的爱恨情仇，没发现解彧独自一个人在生闷气。还是林荫先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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