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七零:捡来的人参崽崽旺全家》 甜宝变成人啦! 1977年,大柳树村后山。 一男一女偷偷摸摸往山里走,男人身上不知道扛着什么。 “真是晦气,辛辛苦苦干票大的,还以为是一头肥羊,没想到是个病丫头,倒让老子赔了钱。” 男人满脸横肉,眼神狠毒,将身上扛着的东西随便扔在地上,还用脚扒拉土将地上的东西盖了起来,朝着地上啐了两口唾沫,拉着女人就离开了。 如果此时有人在这,一定能认出来,男人正是十里八村臭名远扬的甄拐子。 月光照在地上,一个小小的身影露了出来,是一个三岁的小女娃娃,脸色青紫,没有一点呼吸,身下一颗散发着淡淡光芒的人参被压断了根茎。 没过一会儿,那颗人参竟渐渐地消失了。 躺在地上的小女娃慢慢睁开了眼睛,青紫的小脸逐渐红润了起来,眼神也慢慢有了灵气。 甜宝水灵灵的眼睛好奇地观察着周围,虽然小脚脚还被埋在土里,可压根阻止不了甜宝兴奋的心情,她终于有手手和脚脚了,她变成人了。 她本是山里修行千年的人参精,今晚是难得一见的月圆夜,是最佳的修炼时间,她正在吸收日月精华,没想到被一个小娃娃给砸死了,再睁眼就已经在这具身体里。 千年前,山神大人还活着的时候,说她在千年后会遇到唯一的机缘,只要诚心报恩,就能真正修炼成人,让她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 “嘿咻,嘿咻,拔萝卜。” 小女娃正努力地把自己从土里拔出来。 突然,前方传来脚步声。 甜宝扬起肥嘟嘟的小脸,眼睛里充满了期待,难不成是山神爷爷说的机缘到了? 这时,不断靠近的两道身影在说着话。 “阿妈,我肚子饿。”五岁的苏朗跟在妈妈刘翠娥的身后。 听着小儿子有气无力的声音,女人的心里也急得犯愁,她已经在山里找了一天了,从天亮找到天黑,可就是没找到人参的踪迹。 刘翠娥是大柳树村村民苏建军的媳妇,前些日子,她男人因为帮着村里抢修断桥,没想到摔断了腿,还撞了头,人昏迷了,公婆嫌弃他们一家子是累赘,把他们夫妻俩还有三个儿子都赶出了家门。 家里的主心骨躺下了,刘翠娥三十几岁的女人撑起了这个家,这不听村里老一辈的人说,后山有人参,只要找到人参,说不定她男人能保住一条命,说不定腿也能治好。 刘翠娥听了这个消息,决定来试一试,一大早就带着小儿子到山里碰运气来了,带的干粮也都吃完了。 看着漆黑的夜色,刘翠娥就再是个胆大的,心里也有些犯突突,“三儿,妈就到前面看看,要还是没有,咱娘俩就回去,就当咱家没这命。” 刘翠娥暗自给心里打劲,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前面的草丛里。 还没走近,刘翠娥就听见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刘翠娥捏紧手里的锄头,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刘翠娥都已经做好挥锄头的准备,没想到草丛里坐着一个女娃娃,浑身沾满了泥土,脑袋上还扎着两个小揪揪,半截小腿还在泥里陷着。 大半夜的,山里多出一个女娃娃,刘翠娥第一反应就是举着锄头警惕地观察四周。 她可听过村里人说,最近镇上有一群骗子团伙,将娃娃放在路边,等有人靠近的时候,就讹了上来,说是偷娃,不给钱就进公安所。 观察了一圈,刘翠娥也没发现有人存在的痕迹,刘翠娥这才招呼儿子过来,两人将女娃从土里挖了出来。 “小丫头,你是谁家的,大半夜在山里干啥?” 看见刘翠娥的瞬间,甜宝的眼睛里瞬间有了光,甜宝看见了,这个面善的女人身上和她有一条粗粗的因缘线,这肯定就是山神爷爷说要报恩的人。 “麻麻!” 甜宝对着刘翠娥伸出双手,捏紧小拳头,小脸憋着劲,奶呼呼地喊道。 这可是她第一次说话呢。 突然冒出个小丫头喊她妈妈,刘翠娥心都要化了,她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她当然想要个女儿了,可是身体坏了,怀不上了,又赶上国家说什么计划生育,超生要罚钱,刘翠娥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丫头,我可不是你妈妈。” “你就是甜宝的麻麻。” 小甜宝一骨碌从地上翻了起来,小藕节般的手臂紧紧地抱着刘翠娥的大腿,小脸还一下一下地蹭着刘翠娥。 一双大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只要刘翠娥不答应,下一秒就哭出来了。 刘翠娥看了看身后的小儿子,又看了看身前的小丫头,狠了狠心,咬着牙,一把将小丫头推开来。 拉着小儿子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家里真的是太苦了,孩子爸还在床上躺着,生死未卜,两个大儿子都还在读书,小儿子明年也要上小学了,锅都快揭不开了,更别说是学费,这会要是家里再添一张嘴,全家人都要喝西北风了。 麻麻不要她,甜宝看着刘翠娥母子俩离开的身影,心里难过极了,这是她第一次有麻麻,可是麻麻不喜欢甜宝。 甜宝噘着嘴,眼泪珠子慢慢地从眼睛滑落出来,小声地抽泣着。 刘翠娥一直在注意身后的动静,听见小丫头小声地哭着,刘翠娥的心都跟揪着一样。 这么大的动静,附近连个人影都没出现,说明这小丫头肯定是被遗弃在山里的,刘翠娥也是当妈的,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来,更何况小丫头还一口一个妈妈地叫着她。 刘翠娥听着山里隐隐约约的风声,又看了看身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丫头,咬了咬牙,大不了就是养几天,等她父母找来了,送回去就是了,几天又吃不了多少粮食。 “甜宝是吧,那你跟我回家吧,不过可说好了,要是你家人找来,你就得跟着走。” 刘翠娥冷着一张脸,将甜宝从地上拉了起来,拍了拍甜宝身上的土,从身上脱下外套披在甜宝的身上。 野猪被甜宝吓死啦! 家人?甜宝的家人就是麻麻呀,麻麻同意带她回家啦! 小甜宝高兴地跳了起来,一头扎进刘翠娥的怀中,“麻麻,麻麻,甜宝好喜欢你哦。” 糯叽叽的小脸在刘翠娥的身上蹭来蹭去,小脸上充满了笑意。 一旁的苏朗都看傻眼了,不是出来找人参吗?怎么还捡个妹妹回去,他不是妈妈最爱的小宝宝吗?多了个妹妹万一跟他抢妈妈怎么办? 甜宝还不知道,一旁的苏朗已经暗戳戳在心里把她当做抢妈妈的坏妹妹了。 “甜宝,这是你小哥哥苏朗。” 刘翠娥将甜宝放在小儿子面前。 “小咯咯好,我是甜宝。” 甜宝毕竟是个人参,开智后也只有三岁孩童的心智,说话也没有人教过,只能跟着刘翠娥的发音学。 苏朗刚还在怀疑新妹妹是来抢妈妈的,妹妹就突然甜甜地喊他哥哥,这让苏朗也很别扭呀,扭扭捏捏地跟甜宝打了招呼,“不是小咯咯,是小哥!” “好的,小咯。”甜宝攥紧小拳头,嘟着嘴,认真地跟苏朗读。 说完后,苏朗又觉得自己太坏了,明明是这么可爱的妹妹,自己竟然还嫌人家是坏妹妹,苏朗从口袋里掏出自己一天都没舍得吃的水果糖,塞进了甜宝的小手里,“妹妹,吃糖。” 妹妹的小手好软呀,和哥哥们的手完全不一样。 这一天,苏朗无数次用手去摸水果摊,都没舍得吃,这一颗小小的水果摊早都被热化了,糖纸紧紧地粘在糖果上。 “谢谢小咯咯。” 甜甜的糖吃进嘴里,甜宝眼睛笑得跟小月牙一样,弯弯的,小咯咯真好呀! “吼……” 一阵巨大的嘶吼声从山里传来,紧接着就是剧烈的奔跑声。 是野兽! 刘翠娥抱着甜宝,另一只手拉着小儿子,刚跑几步,就见一头黝黑的野猪追了上来,两只尖尖的獠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快,快上树。” 刘翠娥吓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她的第一反应是让小儿子上树,又把甜宝往树上递,自己壮着胆拿着锄头挡在树前。 她死死地盯着野猪的行动,但凡野猪一动,她就会立马扑上去,虽然刘翠娥也很怕,但身后是两个孩子,她就算是死,也要保护孩子们。 甜宝当然认识这头野猪,这是山里的霸王,到处横冲直撞,踩坏了不少小花小草,就连甜宝都差点命丧猪蹄。 新仇旧恨当然要加起来一起算了。 甜宝从树上跳了下来,瞪圆了眼睛,伸开双手挡在妈妈前面。 “大胆黑猪,你敢伤我麻麻和小锅?” 甜宝做了几千年的人参精,虽然没有法术,但是自带福运,好不容易当了人,她可不能让别人伤害她的家人。 野猪闻见甜宝的气息,竟然跟山里的一株人参味道一样,那颗人参它惦记很久了,可看得见却吃不上,那人参上面有很强的灵力,它不敢吃。 只见下一秒,野猪跟发了狂一样,到处乱跑起来,直到筋疲力尽后一头撞在离甜宝他们不远处的树上,撞死了。 整个过程,野猪没有再靠近过甜宝所在的地方。 “哇,麻麻,甜宝把野猪吓死了。” 直到野猪一动不动后,甜宝拍着小手跳了起来。 可不是吓死的吗。 在刘翠娥和苏朗的眼里,甜宝只是从树上跳了下来,对着野猪放了句狠话,然后野猪就自己把自己撞死了,这不是吓死的是什么? “甜宝好厉害!” 刘翠娥早都吓得魂飞魄散了,这会心还没落肚子里呢,她本来想好好教育教育不听话的小姑娘,明明让她在树上不许下来的。 可当看见小丫头讨好的眼神,刘翠娥凶不出口了,她知道,小姑娘是想证明自己。 在甜宝亮闪闪的眼神下,刘翠娥还是狠下心“啪啪”两巴掌打在甜宝的小屁股上,“下次必须听我的话,我不让你下来,你就不能下来。” 虽然挨了打,但是甜宝能感受到麻麻是为她好,在麻麻的念叨声中,甜甜“bia叽”一口亲在了刘翠娥的脸上。 “麻麻,甜宝知错了,甜宝以后会乖乖。” 收拾完小丫头后,刘翠娥才开始真正地发愁,这么大的一头野猪,她咋可能背得动。 就在这时,两道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 是大儿子苏清和二儿子苏明。 苏清和苏明到的时候,就看见自家老母亲和小弟面前有一头大野猪,老母亲怀里还抱着个小女娃娃。 “妈,这咋回事?” 作为老大的苏清率先反应了过来,他今年16岁,是村里学习最好的年轻人,也是苏家最聪明的人,可惜因为苏建军的突然昏迷,家里没有了经济收入,药费都凑不够,更别说学费了,所以苏清主动辍学在家,帮着照顾爸爸和弟弟们。 而15岁的苏明则是家里的体力担当,一把子好力气,可就是不爱学习,最大的目标就是去当兵,但是部队最小要16岁才能报名。 “阿清,阿明,你们来得正好,快把猪抬家里,妈回家再跟你们说,动静小点,别让村里人听见了。” 这么大一头野猪,在刘翠娥的眼里早都变成一摞一摞的钱了,现在猪肉可不便宜,更别说野猪肉了,虽然说这次进山,人参没找到,得了个便宜闺女,还有一头猪,也算是收获满满。 刘翠娥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已经睡着的甜宝,想到刚才莫名其妙撞死的野猪,这多少年了,都没听说过山里有野猪,怎么刚捡到甜宝,野猪就出现了,还自己撞死了,这难道是甜宝的功劳? 甜宝的人参须须可以救粑粑 等回到家后,苏清和苏明才知道,家里多了一个小妹妹,而这头野猪还是小妹妹吓死的。 尤其是苏朗,在两个哥哥面前,手脚并用地演了起来,语气中都是对甜宝的崇拜。 苏清和苏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这个一声吓死一头野猪的妹妹认识了,可惜妹妹睡着了,妈妈不让看。 这么大的一头野猪,放在谁家处理起来可能都是个头疼的问题,偏偏刘翠娥娘家就是杀猪的,她从小就看着爹娘杀猪,还是学了两把刷子的。 好在苏家将苏建军一家赶出家门后,村支书好心将村里废弃的一栋老宅借给了他们,虽然年久失修,但胜在地处偏远,他们在这里干啥,村里人都不会知道。 刘翠娥带着三个儿子,连夜将野猪宰了,放在厨房里用盆冰在水里,这样能保证肉的新鲜程度,不过麻烦的是,要一个小时换一次水,好在院里有一口单独的水井,出水量小点,但足够一家人用了。 深夜,刘翠娥把睡得跟小猪一样的甜宝洗干净后,把她轻轻地放在丈夫苏建军的旁边。 又用温热的帕子,替昏迷的苏建军擦起身子来。 “建军,我给你带回来了个小丫头,还是个小福星呢,今天给咱家里添了一大头野猪,你快点醒来吧,你不是最想要个闺女吗?这以后说不定就是咱闺女呢。” 刘翠娥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别看她平日里装作无所谓,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在孩子面前要故作坚强,只有晚上才能对着昏迷不醒的丈夫放下铠甲。 给丈夫擦完身体后,累了一天的刘翠娥才躺在床上,没几分钟,床上就响起来鼾声。 一旁的甜宝揉着眼睛醒了过来,她刚才迷迷糊糊听见麻麻哭了。 甜宝摸了摸昏迷的粑粑,从头上揪了一根头发下来。 小甜宝疼得龇牙咧嘴的,她虽然已经化形,但身体还是人参,她的头发就是参须,但因为化形在这具身体里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灵力,只有一根头发是参须。甜宝将手里的参须塞进爸爸的嘴里,心里默念,粑粑快快好。 又用小手握紧苏建军的大手,将自己的人参精气慢慢渡给爸爸。 苏建军苍白的脸色慢慢红润了起来。 她可是千年人参,只要只还有一口气她都能救得活。 只不过粑粑是个凡体,如果一次补得太多,反而会反噬。 甜宝的身体变得有些虚弱,不过,只要能救粑粑,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小甜宝默默攥起小拳头,在心里暗自鼓起劲。 没多久,因为耗损太多修为的甜宝也渐渐睡着了,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下午。 这可把刘翠娥吓坏了,她一觉睡醒发现丈夫的脸色竟然有所好转,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发现甜宝却小手冰凉,一动不动地睡着。 刘翠娥去村里请了赤脚大夫来,说是甜宝伤了元气,要补补。 这不刘翠娥从隔壁借了三勺麦乳精,给甜宝灌下去后,甜宝的身上才热了起来。 甜宝可不知道,自己这一睡,把妈妈和哥哥们都吓坏了。 等到甜宝睡醒的时候,苏家已经跟炸了锅一样,刘翠娥都打算借个驴车,带甜宝去镇上卫生所了,好在甜宝睡醒了。 知道闺女只是睡了一觉,刘翠娥悬着的心才算放肚子里,她从昨晚上甜宝吓死一头猪时,就知道甜宝肯定不是一般人,没想到这觉睡得更不一般。 “你是每次都会睡这么长时间吗?” 刘翠娥就是再冷着脸,心里也是担心啊,当时说领回来养几天,都是自己找的借口,她当然知道现在不少人家都不想要女娃娃,哪有扔了还会接回去的道理,刘翠娥就是为了把甜宝带回家,给自己搭了个台阶。 “麻麻,我就是太累了才会睡这么久,平时不会哒。” 甜宝拍着小胸脯跟麻麻保证,刘翠娥才放下心来。 刘翠娥想想也是,在她去之前,也不知道甜宝被扔在山里多久了,那么黑,肯定也不敢睡,到家里睡得香也是正常的。 她心里更心疼甜宝了,也不知道这丫头以前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苏清和苏明两兄弟,刚一到家,就听见妹妹醒了,两人迫不及待要和新妹妹打个招呼。 “妹妹好,我是你大哥哥苏清。” “我……我是你二哥哥苏明。” 老二苏明本来想学着大哥那样打招呼,没想到一看见瓷娃娃似的甜宝,结巴了。 “大咯咯好,二咯咯好!” 看见两个哥哥,甜宝眼睛都要被闪瞎了,嘴张得老大了,她刚恢复了一些灵力,正好看到他们身上的气运。 大哥哥全身被紫色的光包围着,而二哥哥身上都是金闪闪的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富大贵命。 甜宝转头再看看旁边掉着鼻涕的三哥哥,啧,不能看呀,如果说大哥哥和二哥哥上一世是大官命,那三哥哥肯定是个倒霉蛋,浑身上下被霉运包裹着。 不过没关系,有她人参精在,霉运快速消除。 苏老太打上门 看着几个孩子,刘翠娥欣慰地笑了,这家里多了一个软萌的小姑娘就是不一样,不过她一想起厨房里的几大盆猪肉,很快就笑不出声来了。 “这猪肉怎么办啊?这么多猪肉,我们一家子也吃不完,时间长了就坏掉了。” ”麻麻,卖钱钱,给咯咯们穿新衣服。“ 甜宝迈着小短腿,从床上翻了下来,小手指向三个哥哥满是补丁的衣服。 自从苏建军躺下后,家里更穷了,好在是三个男孩,老大苏清捡苏建军的旧衣服穿,而苏明就捡苏清的,苏朗自然是穿苏清的旧衣服,衣服补来补去,自然就都是补丁了。 被甜宝这一提醒,刘翠娥一下心里有了想法,对啊,她可以拿出去卖钱,以前家里有啥粮食都是可着家里吃,哪里有多余的拿出去卖钱,现在不一样了,留下家里够吃的猪肉,剩下的卖了钱,丈夫的药钱也有了,还能给甜宝买身新衣裳,说不定还能解决甜宝上户的问题。 刘翠娥一把将甜宝搂在怀里,好好地稀罕了几口,”真不愧是咱家的小福星,要不是甜宝提醒,妈都想不起来卖钱这事。 对了,老大,你和弟弟们拿上两个鸡蛋,去王奶奶家借木板车,千万要动静小点,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我们带你爸去县里看病。“ 苏清点点头,他知道,自家有猪肉这事要是被奶奶一家知道了,那可是会闹上门的,这可是妹妹带来的猪肉,不能便宜别人。 而给甜宝看病的赤脚大夫离开后,苏建军家多了个小闺女的事很快在村里传遍了。 就连村支书苏大国都惊动了。 苏大国是当过兵的老军人,退下来后,就在村里推荐下当了村支书。 虽说大柳树村是附近十里八村最穷的村,但大柳树村团结和谐的名声却是在外的。 “建军家的,我咋听说你家多了一个女娃娃,咋回事?” 苏大国拿着把烟枪,手里提着十个鸡蛋就来了。 他进门第一件事是先去看了看昏迷的苏建军,叹了叹气才提起今天上门的正事。 正是因为大柳树村穷,所以苏大国对每家每户的组成情况十分了解。 苏建军因为村里抢修断桥,然后因公受伤,他记在心里,也在到处联系给苏建军补偿,谁知道,苏家人这么不近人情,将昏迷的苏建军一家老小赶出来家门。 苏大国也上门劝了,但是没用,苏家人坚决不要苏建军一家。 所以苏建军一家只能住在村里废弃年久失修的地主房里。 “大国叔,昨个我上山里给建军找人参去了,没想到就看见这个娃娃被埋在土里,你说这都啥社会了,咋还有生了女娃扔了的念头,大国叔,你人脉广,你给找找,这是谁家干的,找到送他们去蹲笆篱子。” 想起昨晚看见甜宝的样子,刘翠娥心里就十分气愤,也就是遇上了她,万一是个狠心的人,这娃不就没了。 苏大国一听,脸色一变,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什么,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扔娃,还埋在土里,简直无组织、无纪律,我倒要回去查查,这是谁干的。 建军家的,这娃娃和你家有缘分,你就先踏实养着,有困难和组织提,我一定想办法。” 苏大国拍着桌子,却也只字不提甜宝的去处,只说留在刘翠娥这里。 刘翠娥当然知道苏大国不会把甜宝带走的,毕竟他家也没多富裕,不过这正好随了刘翠娥的想法,只要苏大国同意她养甜宝,那么以后真要是过不下去了,村里也不会不管甜宝的。 苏大国前脚刚走,得了风声的苏家人就来了。 苏建军妈,也就是刘翠娥的婆婆,苏老太风风火火地带着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就杀上门来了。 刘翠娥连忙将野猪用干柴挡住后,这才悬着颗心将苏老太拦在院门口。 苏老太可和苏大国不一样,要是让苏老太进了门,准得把家里翻个底朝天。 “刘翠娥,你个小娘养的,咋得我儿子刚躺下,你就外头找男人了?还带回来个拖油瓶,看老娘不弄死你。” 苏老太站在门外,两手叉着腰,一双倒三角眼恶狠狠地盯着刘翠娥。 她可听说了,昨晚上刘翠娥大半夜地抱回来了给女娃娃,想到儿子出事后的赔偿金,苏老太可是一整晚没睡着。 这不中午饭一吃完,就在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的撺掇下打上门来了,她今天可是合计好了,一定要替儿子跟刘翠娥离婚,然后把村里的赔偿金拿到手。 “娘,您在说啥玩笑话呢,您都能在您儿子刚躺下,就把他媳妇和儿子都赶出门,我还不能领养个娃了?” 刘翠娥当然不怕苏老太,但是她顾着苏建军的脸面,才一直没把这事往大闹,可这苏老太竟真的把她当软柿子捏。 村里人都知道苏建军出事后,苏建军一家就搬出来住到山脚下的地主房了。 大家伙其实都在私下猜测呢,苏建军在村里还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谁家有个事,他都会帮忙,村里哪次的抢修不是他第一个出面的,就是人太老实了些,作为苏家的老大,被苏家人给剥削得太狠了些。 可谁也没想到,真是苏老太把昏迷的亲儿子给赶出门的。 “苏婶子,你这就过分了,建军兄弟多好的人啊,你咋能干出这种事,不怕以后建军兄弟记恨你吗?” “就是啊,你们老苏家也太不厚道了。” 苏老太没想到刘翠娥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这事就戳开了,指着鼻子对着刘翠娥就是一顿骂。 “你个小贱妇,不要脸的玩意,那是老娘的儿子,老娘想养就养,不想养就不养,你算什么鸟,跟老娘在这叽歪。” “所以说娘,那是我的闺女,我想养就养,你算什么东西,管我刘翠娥养闺女。” 刘翠娥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子,笑着站在苏老太的面前,眼神阴冷,手里的大铁锹“咚”地一下杵在地上。 苏老太也被刘翠娥这劲给吓到了,那么大的一把铁锹,她拿在手里,苏老太都怕下一秒铁锹就呼她头上了。 “我呸,你是我儿子的婆姨,就是我老苏家的媳妇,老娘就得管着你,赶紧让开,我可要去看看我那可怜的儿子。” 苏老太假装抹着泪,带着两个儿媳妇从刘翠娥的身边往屋里挤,刘翠娥没有防备,直接摔倒了。 狗都看不下去眼了! 被刘翠娥藏在屋里的甜宝,看见麻麻被坏人欺负了,也忘了妈妈叮嘱说不能出来的话,迈着两条小短腿就冲了出来。 “大坏蛋,不许你打我麻麻。” ”你就是带回来的小野种吧,也敢在老娘面前大呼小叫,看我不收拾你。“ 说完,苏老太一耳刮子朝着甜宝扇了过去。 刘翠娥看见苏老太的动作,直接爬起来,用自己的身体将甜宝护在怀里,去挡苏老太的这一巴掌。 眼看麻麻就要被打了,甜宝急了,抬头看向苏老太,小脸鼓鼓的,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欺负麻麻的坏蛋是会倒大霉的。 下一秒,苏老太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呲溜一滑,整个人摔了一个大马趴。 “哎呦喂!“这一摔,苏老太感觉到下半身火辣辣的疼,站也站不起来。 同时,一股不可言喻的味道飘散开来。 苏老太感觉自己身下热乎乎的,用手一抹,竟然是一坨狗屎,还冒着热气。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扶我啊!” 她身后两个儿媳妇顿时躲得远远的,这可是狗屎啊。 一只黄色的肇事小奶狗飞快地从苏老太面前跑过,苏老太想追都追不上。 “哈哈~看吧,连狗都看不下去眼了,苏婶子,说明你干的真不是人事。” 周围的人笑得前仰后合。 “刘翠娥,你等着,老娘跟你没完。” 苏老太黑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哪里还有工夫继续找碴,挡着脸跌跌撞撞地就回家了,今天老脸都丢尽了。 等苏老太走后,看戏的村民们也才散了,不过大家伙一听说刘翠娥抱回家的女娃娃,竟然是被扔到后山的,都唏嘘起来。 大柳树村虽然穷,但没人能做得出扔孩子的事来,这在大柳树村的村民看来,这是遭报应的事。 “这样吧,建军家的,你把那小丫头给我家,我给你拿十斤粮食,你也不亏的。” 一直在人群里看戏的贾张氏,咧着嘴走了出来,满脸算计。 贾张氏是村口贾家的二儿媳,过门后生了三个闺女,好不容易生了个小子,没想到养到六岁,才发现是个傻的,今年都快十岁了,话都说不明白,领到镇上的卫生所里,说是什么小儿痴呆症。 自此之后,贾家就在村里放出话来,要养个童养媳,村里谁不知道贾家的情况,怎么可能把自家的孩子往火坑里扔,所以贾张氏就把主意打到了外村。 “我呸,谁不知道你老贾家打的什么主意,敢打我刘翠娥闺女的主意,信不信我去找村支书。” 刘翠娥可不是什么善茬,她既然决定要养甜宝,那谁敢打甜宝的主意,她就跟谁拼命。 “哎呀,建军家的,你咋不识好歹,我也是为你家好……” 刘翠娥将手中的铁锹挥了起来,直对着贾张氏的鼻尖。 贾张氏这才悻悻地摸着鼻子离开了,边走还边骂刘翠娥不识好歹,不过周围没人搭她话罢了,买回家给她家傻儿子当童养媳,还吃不饱肚子,可真敢想啊。 等人散了,刘翠娥这才回屋,将院门用木头拴上,保不准苏老太什么时候再来,还是赶紧把灶房里的野猪给卖了,免得夜长梦多。 趁着晚饭的时间,村里家家户户都烧火准备晚饭,刘翠娥带着三个儿子和甜宝,推着借的木板车,拉着野猪和鱼奔县上去了。 下午县上卖货的已经没多少人了,刘翠娥也知道早上卖得快,可自家存放的空间有限,还有苏老太那个不定时炸弹,早卖早踏实。 等到县上后,一家人直奔菜市场门口,刘翠娥听村里人说,现在县上搞了个菜市场,里面卖啥的都有,她想着卖了猪肉,顺便给甜宝买两袋麦乳精,还要买瓶好酒,明天去村支书家开介绍信,给甜宝落户。 刘翠娥身上汗津津的,指挥儿子们将捎着甜宝和野猪肉的木板车停在菜市场门口,一家人忙里忙外的。 一名戴着红袖章的男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小本本。 “你好同志,我是菜市场的管理员,我姓韩。咱们市场是不能随便支摊的,要交摊位费,一个月9块。” 刘翠娥傻眼了,她头一次来菜市场,不知道要交摊位费,还是按月交,她就卖这一回猪肉,交一个月的钱,这不是浪费吗? “蜀黍,我们就卖一小会儿,甜宝求你了。” 甜宝从板车上爬下来,一溜烟钻到老韩的身边,揪着老韩的衣袖,小脸上可怜巴巴的,哀求地看着老韩,还比画着一根小指头。 突然一下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拉着自己,老韩心都萌化了,他想起自家黑不溜秋的臭小子,要是家里有这么个闺女多好。 可规定就是规定,老韩刚打算狠心拒绝,下一秒就和小姑娘湿漉漉的大眼睛对视在一起。 “蜀黍,我们的肉肉很好次的,你尝尝,这可是甜宝吓死的大野猪。” 老韩下意识地想拒绝,但对着甜宝的无辜的眼神,平日里人狠话不多的老韩,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被甜宝这一提醒,刘翠娥也反应过来了。 她提起野猪,拿起刀利落地从肚子上面割下两斤五花肉,又搭了两根棒子骨,提到老韩面前。 “大哥,我夫家姓苏,是附近的村民,那是我自家猎的野猪,新鲜的,就占您门口位置一用,卖完我就走,这点肉您收下,小小心意。” 老韩早都被甜宝给征服了,他看了下,苏家人占的是门口的位置,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没想到这家人还知道孝敬,也算是有点眼色。 老韩接过猪肉,掂了掂,满意地笑了笑,“大妹子,你就放心卖吧,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你这肉可是要保质保量,而且只能卖今天一回,下次来必须得按市场规定。” 刘翠娥连忙保证,得到老韩的允许后,她才放心地去摆摊。 甜宝卖猪肉 回到摊位后,刘翠娥掀起盖着野猪肉的被单,大声开始吆喝,“瞧一瞧,看一看,新鲜现宰的山猪肉,正宗的野山猪。” 这一喊,不少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山猪肉,这可是稀罕玩意,现在的猪肉大部分都还是垄断在供销社里,得用票买,不少人家票不够就要在菜市场买,可菜市场的猪肉都是供销社挑剩下的。 这难得菜市场有人卖完整的一头猪,没一会,木板车就围满了人。 “大妹子,你家这猪咋卖的?” 一名穿着的确良衬衫,踩着黑皮鞋的男人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不少菜。 “大哥,我这可是正宗跑山猪,肉紧实得很,除了五花九毛一斤,其他都是八毛,一次买五斤,咱再搭根骨头。” 在来的路上,刘翠娥已经和孩子们商量好了猪肉的价格,山猪肉本来就比圈养的猪稀罕,肉质紧实Q弹,价格自然比圈养猪要贵,但毕竟是下午了,刘翠娥也担心价太高不好卖,所以就比圈养猪贵了几分钱。 男人经常在市场买肉买菜,他当然知道物价是多少,听见刘翠娥报了八毛,下意识地想还价,“大妹子,你这贵了,便宜点。” “蜀黍,肉肉好次,不能便宜哦!” 坐在板车上的甜宝摇着小脑袋,头上的小揪揪也一晃一晃的,今天刘翠娥给甜宝穿了苏朗小时候的衣服,虽然是男娃衣服,但一定不影响甜宝的可爱。 圆乎乎的小脸上十分严肃,奶声奶气地拒绝男人的讲价。 “好好好,不便宜不便宜,那叔叔买得多,能不能多给叔叔一根骨头。” 男人一看是个软乎乎的小姑娘,心一下软了,哪里还舍得讲价,他媳妇怀孕了,需要补身体,这野猪肉刚好合适,买多点,家里有冰箱也放得住。 “麻麻……” 甜宝转头向刘翠娥求救,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让人心疼。 “大哥您是我们今天第一个顾客,我就做主给您再添一根棒骨,后面的大哥大姐也别急,咱今天前五名都多送一根棒骨,来迟了可没有了。” 刘翠娥笑着说道。 “行,那我要十斤,五斤前腿,五斤五花。” 男人一看刘翠娥同意了,也不犹豫,各要了五斤。 十斤肉,这可是大客户,刘翠娥迅速提刀割下十斤肉,才发现竟然没拿秤,好在旁边摆摊的老乡及时支援。 不得不说刘翠娥的刀功是真的好,这一刀下去,各五斤,不多不少。 又从旁边拿出三根棒骨,放在袋子里,一起给男人。 男人提着手里的肉,心里满意得不行,就这棒骨上面还沾着不少肉,这要放其他猪肉摊上,不得多收钱。走的时候还不忘多稀罕两眼车上的甜宝,要是自家媳妇能生个这么乖的女儿该多好。 周围的人一看骨头上还留着不少肉,也都急了,一个个都抢着买,生怕自己买得迟了,棒骨没了,就算没抢到前五名,只要送棒骨就不吃亏。 苏清和苏明也在旁边帮忙,就连苏朗也在旁边吹袋子。 “憋急,憋急!” 甜宝一看板车前涌过不少人,急得站在板车上直跺脚,小脸都急红了。 没一个小时猪肉就卖完了,幸好刘翠娥刚才手疾眼快,割了五斤五花和五斤梅花留了下来,还留了几根棒骨,晚上回去给孩子们炖肉吃。 刘翠娥估算过这头猪,至少有300斤,就按照八毛一斤算也有二百四十块,而且刘翠娥看大儿子苏清腰包里的钱,应该不止二百四。 “大妹子,你这肉下次啥时候有,我没买到,气死了。” 一旁迟迟不敢掏钱的女人气得跳脚,谁知道这猪肉这么抢手,早知道就不犹豫了。 “大姐,这可说不准,这是山猪,您知道的,这山里的事谁也不知道。” 女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次错过大便宜了,心里后悔死了,垂头丧气地提着篮子离开了。 等人都散了后,刘翠娥还了隔壁的称,又分给人家一斤肉,带着四个孩子将摊位周围的卫生都打扫干净后,才推着板车离开。 而老韩就站在市场里,手里还提着扫帚,他还担心这家人走的时候给他整一地垃圾,没想到他们竟然自己打扫了,看来这家人值得交往。 一家五口人,推着木板车走在县城里。 一股骨汤的香气飘了过来。 “咕~” 甜宝捂着小眼睛羞涩地笑起来,是她的肚子咕咕叫。 刘翠娥这才一拍头,出来得急,忘了从家里拿干粮,这都过了饭点了,几个孩子连饭也没吃。 旁边是一对夫妻摆的馄饨摊,老板娘手里捏着一个个圆鼓鼓的小馄饨,旁边的老板还烧着铁锅正在烙饼,一旁的炉子上热着一锅香喷喷的卤肉。 “咕噜噜!” 苏朗咽了咽口水,捂着小肚子,羞得脸色通红,是肉的味道,他好想吃肉肉,可是家里没有钱。 “妈,我不饿,刚才是我放屁了,对,是屁的声音。” 说话的功夫,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馄饨摊。 不只是苏朗,就连苏清和苏明两个半大的小子,闻着馄饨和卤肉味,嘴里也直分泌口水。 可他俩毕竟大了,两人没有像弟弟一样盯着馄饨摊,可这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飘过去。 刘翠娥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十分心酸。 以前家里虽然穷,但丈夫总能隔三岔五地在山里逮一两只野鸡,家里开开荤。 可自从丈夫倒下后,别说吃肉了,孩子的学费还有丈夫的药费就已经快要把这个家压垮了。 刘翠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从刚才卖猪肉的钱里数出五块钱,坚定地走到馄饨摊前。 “老板,这咋卖的?” “大姐,馄饨一毛五一碗,肉夹馍两毛二一个。” 听见价格,刘翠娥心里有点犹豫,平日里镇上的馄饨才一毛二一碗,肉夹馍也才两毛,这家竟然平白无故地涨价。 “大姐,你放心,我家不要粮票,所以价格贵上一点,但我家量足,保管给您把肉夹得满满的,保证让你家几个娃吃了还想再吃。” 老板娘也看出了刘翠娥的犹豫,放下手里的生馄饨,从卤肉锅里叉起一块油光红亮的卤肉,在空中摇了几下。 粮票,刘翠娥也反应了过来,这可是在镇上,买东西是要粮票的,不像是他们村里,拿钱随便在村民家买点东西。 “老板,那就来四碗馄饨,再加四个肉夹馍。” 四个孩子一人一碗馄饨一个肉夹馍,刘翠娥没有算自己,她是大人,熬得住,家里有窝头,没必要浪费这个钱。 身上带着福运的伯伯 “快吃!” 刘翠娥递给四个孩子一人一个肉夹馍,又端起甜宝的馄饨碗,吹了吹,用勺子轻轻搅动。 甜宝到家里虽说只有一天,但她知道家里很穷,穷到妈妈自己舍不得吃馄饨,肉乎乎的小手用勺子舀起馄饨,递在刘翠娥的面前。 “麻麻,你吃!” 甜宝和三个儿子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刘翠娥,刘翠娥的心里暖暖的,等她咽下第一个馄饨,三个男孩这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完后,苏朗还小心翼翼的抱着碗将碗底舔的干干净净,一毛五一碗的馄饨可真好吃! 一旁的小甜宝吃得跟只小花猫一样,满足地眯着小眼睛,还不停地用手揉搓小肚子,这可是她吃得最好吃的一顿饭,比露水还好吃。 一家人吃饱喝足后,推着木板车就往村里赶。 路过镇上供销社的时候,刘翠娥露出懊恼的表情。 本来想着卖了猪肉,给甜宝买些麦乳精补身体,再给村支书买两瓶酒,好解决甜宝上户口的事。 可她偏偏忘了粮票这一茬,要不是刚才馄饨摊老板娘提醒,说不定她早叫供销社的同志给赶出来了。 回家还是要想想办法,甜宝户口的事一天没解决,她就一天心里不踏实。 回村的路上,天色渐渐昏暗,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苏清和苏明两兄弟换着推木板车,车上坐着苏朗和甜宝,刘翠娥跟在旁边。 越走路上越寂静,路边的树影倒映在路上,像一个个举着大刀的巨人。 最胆小的苏朗早都吓得紧闭眼睛,还不忘紧紧地把甜宝抱在怀里。 风声呼啸,就连刘翠娥后背也有些凉,她扶着车,三个人一起推车,这样能走得快一点。 唯独坐在板车上的甜宝精神头很大,一点也不知道害怕,扒着板车沿儿,东瞅瞅西瞅瞅。 “麻麻,你看,前面有人!” 甜宝突然转过身来,指着前方的林子里说道。 “哪有人,甜宝,你可别吓你小哥,你看你小哥腿都在打摆子了。” 苏明先是看了一眼前方,眼神扫过板车上蜷成一团的苏朗,“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原来苏朗听见甜宝说前面有人,脸色煞白,吓得紧紧的窝成了一团,腿都不自然的开始发抖。 “二咯咯,甜宝没有吓人,前面真的有人。” 甜宝摇了摇头,小表情十分严肃。 刘翠娥顺着闺女说的方向看过去,似乎真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吓得后背冒起了冷汗。 村里有人说过,原来有个杀人犯流窜到这附近过,可这事都过去几年了,这人不会还藏在这附近吧。 一向冷静的苏清也察觉到了动静,脸色凝重起来,将木板车停在原地,从车上拿起宰猪的刀,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塞进苏明的手里。 “妈,你带着阿朗和甜宝在旁边躲一躲,我和阿明去前面看看。” 兄弟俩走到林子里,没想到林子里还真躺着个中年男人。 男人脸色通红,浑身发烫,整个人都在打着摆子,怀里还紧紧地抱着一个黑色皮包。 苏明壮着胆,举着棍子走上前去,用棍子试探了一下男人,发现男人已经昏迷了。 这才放心下来,跑回去告诉刘翠娥。 刘翠娥看过后发现,男人应该是发高烧,烧晕过去了。 “妈,这人咋办?”苏清发问。 刘翠娥看了眼附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办法送卫生所,可也不能把他带回家吧,家里最近是非够多了,要是苏老太知道她带回去一个男人,还不得把家给拆了。 但要是不管他,估计一晚上就没命了,刘翠娥说啥也干不出这种事来。 “麻麻,带回家,给支书爷爷。” 坐在木板车上的甜宝,迈着小短腿扶着车沿儿,一呲溜就滑了下来。 甜宝指着躺在地上的男人,甜甜地说道。 这个伯伯的身上有福运,肯定是个很厉害哒的伯伯,救了这个伯伯,说不定甜宝头上的人参须须很快就会长出来了。 “行,带回去送到村支书家,这样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就是村支书家会不会收下这个人,刘翠娥不敢打包票,毕竟这人什么来头谁也不知道,这个年代没人想惹麻烦,包括她。 后半句话,刘翠娥没有说出声来,甜宝是个好孩子,她不想让甜宝失望。 兄弟两人将男人抬上木板车,送到了村支书苏大国家。 敲门声下响起的时候,苏大国还纳闷呢,大晚上的,咋还有人上门。 没想到一开门竟然是建军媳妇和三个孩子,还有那个被捡回来的小姑娘。 苏大国也是第一回正面瞧见甜宝,还真别说,这建军媳妇真不得了,捡回来这么稀罕的个女娃娃。 “建军家的,这个就是你说的娃?” 甜宝看出麻麻和哥哥们对这个老爷爷的尊敬,她看到这个老爷爷身上有一股正气,甜宝也不认生,伸出手就要苏大国抱。 “爷爷,救伯伯!” 甜宝指着木板车的方向。 苏大国顺着甜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原来门前还停着辆木板车,上面躺着个昏迷的男人。 “这是?” 刘翠娥连忙带着三个儿子让开,“大国叔,这么晚了,实在是对不住,我带着几个孩子去我娘家,没想到路上遇见个男人昏迷了,我看正发着高烧,总不能见死不救。 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需要避嫌,也实在是不能再给家里找麻烦了,您看出来我婆婆的意思了,她想着挑我错处,好拿走建军的赔偿金,要是没了赔偿金,建军就真没命了。” 刘翠娥一脸苦色。 苏大国看了一眼刘翠娥,也叹了口气。 他十分理解刘翠娥的难处,苏老太也忒难缠了些,要不是因为他是村支书,说不定早都被苏老太指着鼻子骂了。 “建军家的,你做得对,咱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至少不能见死不救,让你家老大和老二把人抬进来吧,顺便让老三去村口请大夫来。” 苏大国将怀里的甜宝放在地上,指挥着苏清和苏明将人抬进自己的屋里。 等到安顿好后,刘翠娥带着孩子们这才回家去。 被救的男人竟然是大领导 回到家里,甜宝早已没了刚成人的新鲜感,撅着小屁股一头栽倒在床,迅速去梦周公了。 在梦里,甜宝梦到了消失的山神爷爷,爷爷跟她说,甜宝虽然已经遇到机缘,可毕竟是重生在别人的身体,要想真正和这个身体融为一体,就必须多做好事。 甜宝不懂什么叫做融为一体,但她知道做好事肯定没错。 第二天一早,甜宝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脑袋上又长出一根不到三寸的人参须须,虽然很短,但甜宝已经高兴得手舞足蹈了。 山神爷爷没骗她,只要做好事就能修炼,只要努力,甜宝一定会变成真正的人类宝宝。 门外的苏朗听到屋内的声音,跟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从怀里端出一只小碗,里面是滑嫩嫩的鸡蛋羹,还冒着热气。 “妹妹,吃蛋羹。” 原来是一大早,刘翠娥就带着苏清和苏明下地干活去了,虽说现在从苏家搬了出来,可苏家的地是按人头分的,她必须得去干活,保护属于自家的那部分粮食。 走的时候,刘翠娥看甜宝还睡得跟只小猪一样,将蒸好的鸡蛋羹放在锅里,叮嘱小儿子等甜宝醒后拿给甜宝吃。 而苏朗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醒,又担心鸡蛋羹在屋里会冷掉,所以很贴心地将小碗捂在怀里。 五岁的苏朗怎么会不知道烫呢,只不过跟烫相比,他更想让妹妹吃热乎乎的鸡蛋羹。 “哇,是蛋羹,甜宝刷牙牙,咯咯也刷牙牙。” 甜宝慢慢从床上爬下来,用麻麻前一天给她准备好的细柳条,沾着盐水,学着麻麻昨天给她教的刷牙动作,自己刷牙。 苏朗一看甜宝都会刷牙,瞬间脸就羞红了,因为他早上没有刷牙,妈妈每次都会叮嘱他要自己拿柳条刷牙,可苏朗总是觉得男子汉,刷牙太丢人了。 可现在妹妹都会刷牙了,而他还不会,这更丢人。 于是苏朗冲回屋里,拿着自己的柳条,笨拙地学着甜宝的样子。 甜宝端着蛋羹,也不自己吃,非要和苏朗一起吃。 他早上已经和妈妈还有哥哥们喝了大碴子粥,还吃了两个窝头,不能抢妹妹的鸡蛋羹吃,可是这是鸡蛋羹诶。 苏朗看着黄澄澄的鸡蛋羹,禁不住诱惑,舔了舔嘴角,想着轻轻地尝一口,不会吃太多。 没想到这一尝,就尝了大半碗,苏朗心虚坏了,连忙摆手,他不能再吃了。 甜宝笑眯眯地坐在哥哥旁边,压根不在意哥哥吃了多少鸡蛋羹,和咯咯一起吃鸡蛋羹,真香啊。 等吃完鸡蛋羹后,甜宝想起昨晚送到支书爷爷家的伯伯,她很担心,甜宝都长出了新的须须,不知道伯伯醒了没。 “咯咯,我们去支书爷爷家看伯伯。” 吃了甜宝鸡蛋羹的苏朗,现在还在心虚中,一听甜宝要出门,立马拉着甜宝的小手就往支书爷爷家冲。 于是,就有了苏大国门前的一幕。 两个小豆丁趴在苏大国家门前,凑在门缝上小声地嘀咕着。 “妹妹,要不咱回去吧,支书爷爷很凶的。” 到了苏大国家,苏朗才想起来,平日里支书爷爷是最讨厌他们这群孩子到他家来的。 每次还不到支书爷爷家门口,支书爷爷都会凶巴巴地让他们走远点去玩。 “爷爷不凶,爷爷很好的。” 甜宝才不相信咯咯说的话,明明昨天晚上的支书爷爷很慈祥的。 不凶?苏朗想起上一次他们被支书爷爷拿着扫帚追着打的样子,腿都发抖了。 门内的苏大国早都听见了动静,他本来想开门,没想到就听到两个孩子的悄悄话。 苏大国都被气笑了,他凶,那还不是因为村里这群浑小子,每次聚在一起不是搞破坏就是干坏事。 总共到他家里来玩了两回,第一次把鸡圈里的鸡都给薅秃了,说要做个鸡毛毽子,可最后毽子没做成,鸡毛倒是浪费了一地,害得他一大把年纪,不止赔了鸡毛还要自己打扫院子。 第二次,倒是不薅鸡了,一个个闹着要在羊圈里学习挤羊奶。 他家条件本来就困难,一只年迈的老羊是跟他做伴了七八年的,算的上是家里的一份子。 被这群小子围着嚯嚯了半天,第二天老羊就开始蹿稀,差点连羊命都给葬送了。 就这样,苏大国还怎么敢让这群小混蛋再靠近他家。 “行了,别说老头子的坏话了,我可都听见了。” 苏大国笑眯眯地打开门,一把将甜宝抱在怀里,又顺手在苏朗的头上拍了一下。 苏朗脸都吓白了,想转身就跑,发现妹妹还在支书爷爷的怀里。 最后只能垂着个头跟在苏大国的身后。 “女娃娃,你干啥来了?” “支书爷爷,甜宝是来看伯伯的,伯伯病好了吗?” 甜宝奶声奶气地回答。 苏大国没想到这么小的娃儿,还惦记着随手救的人,看来是个善良的女娃娃,倒是比村里同龄的那些娃懂事得多。 “伯伯病还没好呢,所以你俩可不准吵伯伯,尤其是你,苏朗。” 苏朗不服气地挥挥拳头,他可是要隔壁甜宝做好哥哥的,才不会吵。 甜宝被放在了男人的身边,她看见伯伯身上的福运比昨天更浓了,应该是病好了。 甜宝来的路上都想好了,万一伯伯的病没好,她就拿须须先救伯伯,然后等明天长出新的须须,再救粑粑。 没想到伯伯已经病好了,那这样,甜宝的须须就都是粑粑的了。 甜宝坐在伯伯的旁边,将小手放在伯伯的额头上,轻轻地将自己的人参精气渡给伯伯一点,这样伯伯会醒得更快的。 陈黎明醒来的时候,自己头顶上方正对着一个小女娃娃,小手还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上摸索着什么。 “醒了,伯伯醒了!” 看见伯伯醒了过来,甜宝连忙喊门外的支书爷爷。 他这是在哪儿?他明明记得昨天送他来上任的车抛锚了,他只能自己拿着随身证件,自己往镇上走,走着走着感觉到很冷,然后浑身发抖,再之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了,他的包! 陈黎明突然一下想起自己随身背的皮包,里面没有多少钱,但是他所有的证件,还有上任的调函都在里面,如果丢了这些东西,那就麻烦了。 他也顾不上问这是在哪儿,到处找了起来。 完了,包不见了!陈黎明找了一圈,没找到包的踪影,一下绝望了,他对不起组织的培养。 “大兄弟,你这是找包吗?在这呢,昨晚上你被送到我这儿的时候,手里还紧紧地攥着这个包,没办法,大夫要给你看病,我们只能把它取了下来,不过你放心,我知道它很重要,所以我帮你收起来了,你看看东西有没有少。” 苏大国看见男人的动作,他猜男人应该就是在找昨晚拿下来的那只包,连忙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包递给男人。 苏大国是村支书,平日里家家户户大大小小的事都会招他,所以家里出入的人比较杂。苏大国也不知道这个包里都有什么贵重物品,怕给男人弄丢了,这才放进来柜子里。 皮包失而复得,陈黎明激动坏了,他赶紧打开包,发现所有的证件都在里面,不止如此,钱、票都一分不少。 “大叔,太感谢您了,这个包对我很重要,很感谢您救了我,我会报答您的。” 陈黎明从床上爬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向苏大国鞠了一躬,又从包里拿出所有的钱,想要塞进苏大国的手里。 苏大国连忙摆手,指向一旁的甜宝和苏朗,“错了,错了,大兄弟,救你回来的不是我,是这两个小孩和他们的家人,你要谢,就好好谢谢他们,没有他们,你估计就冻死在树林里了。” 说完后,苏大国就到隔壁的村委会用小喇叭通知刘翠娥上他家来一趟。 陈黎明这才注意到刚才趴在他面前的小女孩,还有旁边的小男孩。 他想起来了,昨晚自己是在一片树林里昏倒了,因为他第一次到这个城市,不知道气候如何,穿得太单薄了,就被冻晕了。 “小朋友们,谢谢你们救了我,你们的家长呢,带伯伯去见你们的爸爸。” “伯伯,是甜宝发现你的,你谢谢甜宝就行,不用谢我,我爸爸睡着了,妈妈去干活了,家里只有我和妹妹。” 苏朗一副很讲义气的模样,他将甜宝推在了前面,是妹妹救的人,功劳都是妹妹的。 等到刘翠娥听到喇叭声,赶到村支书家时,看到的就是甜宝被昨晚救的男人抱在怀里的样子,而小儿子还坐在一旁不知道指手画脚的在说些什么。 “麻麻!” 看见麻麻来了,甜宝立马伸出来小手,她要麻麻。 “大姐,感谢您昨晚救了我,太感谢你们一家了。” 陈黎明看见一个妇女和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走了进来,又听见怀里的小姑娘喊妈妈,立马站了起来,对着刘翠娥又鞠了一躬。 这可把刘翠娥紧张坏了,这人咋这么客气,“不用谢,不用谢,这事谁遇上了都会搭把手的,是我们该做的。”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陈黎明知道,很多人都怕惹上麻烦,万一遇上个怕事的,他说不定连今天的太阳都看不见。 “大兄弟,这附近十里八村的我也没见过你,你大晚上,一个人在这附近干啥呢?” 这个疑惑在苏大国的心里憋了一晚了,他救人不后悔,可别救个什么黑心玩意就行。 陈黎明这才掏出来他的调任函还有所有的证件。 原来他是镇上商业局新调来的局长。 挖土豆挖白菜,一挖一大筐 “商业局局长?这是个啥官,是大领导吗?” 刘翠娥细想了一遍,她咋没听说过镇上有个商业局。 可她不知道,不代表苏大国不知道,村里太穷,为了提高村里的集体经济收入,苏大国打算将每家每户多余的粮食集中起来,卖到镇上的食品厂,这样既能解决村里大多数人家粮多的问题,也能解决收入的问题,为此苏大国可没少往镇政府跑。 每次去,政府的同志都会告诉他,说什么镇上要新成立一个商业局,以后镇上所有厂子都要归商业局管,要是大柳树村想和食品厂搞联合,就必须要经过商业局的领导同意。 可苏大国求爷爷告奶奶连个商业局的位置都没看见,更别说见领导了。 这时间长了,苏大国都怀疑是政府里的同志故意忽悠他的,都打算放弃了。 谁曾想,这苏建军家在山里捡到小可怜随手救了一个人,就救了个商业局的局长。 我的乖乖,这小丫头运气也忒好了,这次村里要是能和食品厂合作,一定给苏建军一家颁发优秀家庭奖。 “建军媳妇,你可不知道,这商业局下面管着百货大楼,还有食品厂、电子厂各个大厂,你说说,厉不厉害。” 这么一说刘翠娥就懂了,她娘家一个表姐夫就是电子厂的正式工,那简直威风的,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这陈同志竟然还是专门管电子厂的大领导,这么厉害。 “陈同志,不对,陈局长,您快坐,我们这村子穷,第一回见大领导,也没啥好招呼您的,您别介意。” 一想到昨天晚上,她还差点把陈局长扔在树林里,刘翠娥心里就十分后怕,这可是大领导啊,哪里是自己这种家庭能得罪的起的。 看见两人的反应,这让陈黎明哭笑不得,他亮明身份不是为了用身份来压人的,而是用来报恩的,不管是局长,镇长还是区长,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要不是大姐和她孩子们救了他,他早就成了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支书同志,刘大姐,你们别客气,我就是运气好,当了个小领导,不值一提的,今天你们救了我一命,以后有任何事我陈黎明都会义不容辞,不过就是别让我违反原则。” 陈黎明握着两人的手保证道。 知道了陈黎明的身份,苏大国当然不会像之前一样随意地和他相处,尽管陈黎明一再要求,别搞什么特殊,可苏大国还是当做村里的头等大事对待。 等过了中午,天热了,苏大国带着陈黎明在村里走了一圈,看一看村里的收成,也顺便让陈黎明了解村子的情况。 “大国叔,你家来亲戚了?” 一旁地里施肥的人家看见了,热切地跟苏大国打招呼。 当得知苏大国陪着的人是镇上大领导的时候,这人人都忙碌了起来,谁也不想给大领导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走到废弃老宅的时候,陈黎明才知道这里竟然是刘大姐的家,而刘大姐的丈夫还是昏迷中,陈黎明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他刚才在问刘大姐家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刘大姐果断地拒绝了他。 他还以为刘大姐家条件不错,没想到家里有个病人,还住在村里废弃的孩子,还有甜宝小丫头,那么小,竟然是被人扔在山里的。 下午,镇上就来了辆黑色的小轿车将陈黎明接走了。 村支书救了个大领导,这件事情在大柳树村引起了一阵小风波,不过因为刘翠娥提前苏大国商量好,还是不要让村里人知道陈局长是被她救回来的,免得苏老太一家知道,会拿着这件事去镇上麻烦陈局长。 还真别说,刘翠娥一点都没说错。 在苏家,苏老太真气得拍桌子呢,她咋这么背,早知道昨晚上她也去村外的路上溜达一圈,说不定救了领导的人就是她了,这样就能让领导给她家老二和老三安排个工作了。 苏老太在家各种琢磨,也不知道这村支书跟大领导提啥条件了。 等送走了伯伯后,甜宝坐在门槛上无聊地数蚂蚁,哎哟,甜宝突然感觉到头顶上有点热热的,竟然是她不到三寸的小须须又长大了,现在可足足有三寸长了。 甜宝一秒都不想等了,揪下小须须就往粑粑嘴里塞。 等刘翠娥一转身,就看见自家闺女不知道拿了什么就往丈夫嘴里放,她连忙去拦,可啥也没找到。 “甜宝,你给爸爸吃啥呢?” “麻麻,我给粑粑吃宝贝呢。” 甜宝一副你不懂的小表情, 宝贝?这可把刘翠娥给逗笑了,啥宝贝,不就是下午村支书给抓了把水果糖,这两小的坐在一起舔了大半天了。 晚饭的时候,刘翠娥把昨天留下的猪肉拿了出来。 她本来想着将这些肉腌上,留着家里慢慢吃。 可昨晚上几个孩子吃馄饨的样子,让她记在了心里。 肉,不就是用来吃的,昨天卖了猪肉,家里添了好大一笔钱,干脆今天再整个一锅炖,给孩子们解解馋。 说干就干,刘翠娥从柜子里扒拉出一点剩的干红薯粉条和木耳,这还是她从娘家回来的时候,她哥和嫂子硬塞给她的。 “阿明,你去地里摘点葱,再挖点土豆,看看有白菜也挖上两颗,小心别让你奶和婶发现了。” 光是点粉条子和木耳咋能叫一锅炖,最关键的土豆和白菜都在地里。 家里的地她和两个儿子都种了,凭啥一棵白菜都不给她,她不管,苏老太不给,她就自己拿,反正拿的也是属于自己家的一部分。 “妈,我知道了,我出马,您放心。”上地里挖土豆和白菜,苏明一听可高兴了,他妈终于想通了。 他早都和大哥商量好了,等哪天夜里他俩去地里挖上一筐土豆和白菜,不是他们兄弟俩不地道,是奶奶和二叔三叔做得太绝了。 爸爸刚受伤躺在床上,下一秒就把他们撵出了门,还天天惦记爸爸的赔偿金,支书爷爷都说了,赔偿金还要去申请,有没有还不一定。 可奶奶偏偏认定就有这么一笔钱,妈妈不交给她就是私吞。 这样的奶奶,苏明是一天都不想认。 为了实行他和哥哥挖土豆的计划,苏明早都研究好了从哪里挖不会被苏老太给发现。 苏明钻在地里,速度快得跟只猴一样,左一下右一下的,很快两个土豆两棵白菜,就变成了一筐土豆一筐白菜。 刘翠娥在家里左等右等,没等到二儿子回来,心里一慌,坏了,不会叫苏老太那个老瘟婆给发现了吧。 刘翠娥坐不住了,也顾不上锅里的猪肉,抄起铁锹就打算出门。 “阿清,你在家里带好弟弟妹妹,妈去找你弟。” 话音刚落,就看见苏明左右肩膀各扛着一个筐,猫着腰不知道在躲啥。 “你个浑小子,让你挖个土豆,你干啥去了,你看看你满身的泥,你是把自己从地里挖出来了吗?” “妈,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不是干了一票大的。” 苏明关上门,小心翼翼地从肩上卸下两个筐。 “我去,二哥,你这是去地里大扫荡了吗?明天奶奶看见可就疯了。” “切,小饭桶,你哥是那种蠢蛋吗?我可是隔一个白菜挖一颗的,挖完还把土都填了回去,就奶那个眼神,她能看出来啥,顶多就是撒种子的时候没撒匀。” 苏明想起自己刚才聪明的举动,沾沾自喜的不行,他简直就是个大聪明,家里最聪明的人就是他了。 “那你是从哪边挖的?” 一贯不爱说话的苏清张口了,眼底里还藏着笑意。 这个问题刘翠娥也想知道,就连甜宝也眼巴巴地看着。 “我当然是从……是从三婶播种的那边挖的,我都说了我又不蠢。” “扑哧!”刘翠娥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虽然她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真的很好笑。 “阿明,下次可不准这么干了,咱们还没分家,万一你奶知道了,又要闹个不停。” “行行行,妈,我知道了,反正这次她骂不到咱们。” 苏明都已经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地想看明天奶奶骂三婶的样子,简直不要太爽。 “哥,咋样,我聪明不?” 趁着削土豆的工夫,苏明挤在大哥苏清的旁边,充满期盼地看着苏清。 “聪明!” 得到大哥的表扬,简直比吃了大白兔还要甜。 “那我这么聪明,哥你就别学习了,以后这个家有我。” 被夸了两句,苏明就乐得找不到北了,竟然还大言不惭地劝永远考第一名的苏清别学习了。 “哈哈!二哥,你每次考试都不及格,还不是靠着大哥给你开小灶。” 苏朗才不给哥哥留面子呢,狠狠地拆穿了苏明嘚瑟的嘴脸。 苏清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开小灶是什么?咯咯你们吃什么好吃的了,甜宝也想吃。” 一旁的甜宝看哥哥们都笑了,扔下手里的土豆,钻进了苏清的怀里,到处闻。没有好吃的味道呀。 “等明天哥哥偷偷给甜宝开小灶。” 苏清十分宠溺地的捏了捏甜宝的小鼻子。 爸爸醒了 刘翠娥炖肉前,先是拿肥肉炼了半缸猪油,她没把肥肉炸太干,这炖肉没油水,那能有什么味。 刘翠娥将炖好的肉分出一半来,用盆子盖起来,冰在井里。 刚才老二拿回来的土豆和白菜多,等下菜多放点,留出一半的肉明天再吃。 刘翠娥炖好了大乱炖,门外的几个孩子早都被馋得流口水,尤其是苏朗,搬着小椅子早早坐在了灶房门口。 这锅盖刚一揭起来,香味飘得满院都是。 其实就从这一点来说,刘翠娥还是挺感激苏大国的,给他们借住的废宅偏是偏了点,但里面应有尽有,最好的一点就是位置偏,他们在家里做点啥吃食,也不会有人闻着味。 “阿清,阿明,带着弟弟妹妹吃饭!” 刘翠娥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又拿出盆子,将乱炖盛了出来。 又揭开旁边的锅,里面整整齐齐蒸着十个窝头。 原来是刚才炖肉的时候,刘翠娥拿玉米面搓了几个窝头蒸上了,家里没有大米,这乱炖配上白米饭,别提有多香了, “哇!好香呀!” 菜刚一上桌,甜宝就长大了嘴巴,盆子里盛满了肉肉,上面还有土豆吸满了汤汁。 吃过饭后,苏清照例端着盆热水进屋给苏建军擦身体。 平时给苏建军擦身体的任务都是刘翠娥和苏清换着干的。 苏清刚将毛巾从苏建军的脸上擦过,就注意到爸爸的睫毛似乎在动。 他不敢眨眼,紧紧地盯着苏建军的眼睛,一下又一下,爸爸的眼睫毛是真的在动。 发现这个问题后,苏清一秒也不敢耽搁,他盯着苏建军的脸,眼睛一眨也不眨,小心翼翼地挪动到门口。 “妈,你快来,我爸眼睛动了。” 苏清太高兴了,他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又担心自己声音太大,会惊到爸爸。 “啥?” 正在灶房里洗锅碗的刘翠娥听见了,扔下手里的抹布,就往屋里冲。 门外带着弟弟妹妹捉迷藏的苏明,也跑了进来。 一进门,刘翠娥的眼神就正好和苏建军睁开的眼睛对上了。 苏建军还有点懵,他眨了眨眼睛。 这媳妇儿和儿子咋都望着他。 儿子手里拉着的小姑娘又是谁家的? 苏建军想张口问,但是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原来他因为昏迷时间太长,长时间没有说话,有些发不出声了。 “建军……” 刘翠娥“嗷”的一声,扑在了苏建军的身上。 苏建军想要抬起胳膊摸一摸自家媳妇的头,他想要抱一抱每一个孩子,可是他没有力气,他好困呀。 慢慢地,苏建军又闭上了眼睛。 “这……这是咋回事,阿清,你爸不是醒了吗?怎么又昏迷了,是不是……是不是……” 刘翠娥急了,她无措地拉着丈夫的手,她听村里老人说过,这人死前会回光返照,丈夫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她只能把目光望向家里的大儿子,希望能得到否定的回答。 可是苏清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看的书里面没有说过这些。 “麻麻,粑粑没事,粑粑只是太累,睡着了。” 甜宝感受得到粑粑现在浑身上下充满着人参须须的气味,应该是她给粑粑喂的人参须须起作用了。 不过因为甜宝现在没了法力,须须长得又慢,所以没有办法保证粑粑多醒来一会。 都怪甜宝,是甜宝太弱了。 甜宝有些懊恼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早知道甜宝今天就不窝在家里偷懒了,应该出去多做好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刘翠娥听了闺女说的话,心里莫名地轻松了点,可是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妈妈相信甜宝,不过为了放心,阿清,你再去把苏大夫请来,让大夫看看。” 苏大夫就是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村里人看了一辈子的病。 苏大夫看完后,给出的回答和甜宝是一样的,苏建军醒来又睡着,确实是因为太累了。 这人昏迷的时候,看起来是睡着的,但其实他的每个器官都在运作,这样才能维持正常的体能。 而苏建军躺了这么久,不吃不喝,自然是累的,应该不会太久,会再次醒来的。 苏大夫还叮嘱刘翠娥,一定要提前给做点容易消化的食物,有营养但是不油腻,等人醒来后,是要好好补一补。 不过千万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不然可能会二次对身体造成伤害。 听了苏大夫的话,刘翠娥悬着的心才算是真的放了下来,只要人醒了就行,人醒了一切就有希望。 “苏大夫,有件事还得麻烦您,建军醒了的事,您暂时别给村里人说。” 刘翠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为什么?建军醒来不是好事吗?你们该不会真惦记村里那点赔偿金吧,建军媳妇,我跟你说,这样不好,咱做人还是要老实。” 苏大夫听了刘翠娥的话,很不理解,他平时对村里的事不感兴趣,但苏家的事情,最近闹得很大,都说这苏老太和苏建军媳妇惦记村里的赔偿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苏大夫,您误会了。” 刘翠娥哭笑不得。 “我婆婆把我们赶出来的事,您也知道,我家里的事,您也听说了,她把建军当成驴一样的使唤,好不容易建军醒了,能多休息几天,就休息几天吧,家里也不指着他挣钱,身体好了,以后家里才能好。” 苏大夫想了想苏老太的为人,这话说得倒是在理,这苏老太的懒,那都出名了几十年了,当初他不想找媳妇,还不是因为苏老太这个反面教材。 “行吧,我姑且同意你说的,万一让我知道你是想骗我,我就找支书说去。” 苏大夫提着医药箱,一脸的正气。 “好好好,苏大夫,您放心!” 送走苏大夫后,刘翠娥已经迫不及待去灶房里准备苏建军吃的东西了,搞得好像明天人就醒了一样。 苏清给爸爸擦完身体后,带着两个弟弟也回房睡觉了。 房间里只剩下甜宝一个人。 甜宝趴在粑粑的胸膛上,摸了摸头,唉,没有长出新的须须,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做好事,要多多长人参须须才能救粑粑,可是什么才能算做好事呢。 甜宝变成人后第一次这么苦恼,她以为变成人类宝宝后,就不用每天想着修炼了,可没想到成了人类宝宝,还要每天努力长须须,长须须才能救粑粑,甜宝必须救粑粑,甜宝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救粑粑的参不是好参。 刘翠娥回到房子后,看到的就是小闺女趴在丈夫的身上,两个人睡得都很香,也不知道丈夫醒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闺女。 第二天一早,刘翠娥刚领着孩子们到地里,就听见苏老太在骂苏三婶的声音。 “你个光吃不下蛋的玩意,每天吃进肚子里的是屎吗?你说说,让你撒个种子,你撒的是什么样?你自己看,这两棵白菜中间空这么大的空,是种啥的,种你吗?” “娘,我没有……” 苏三婶也有些傻眼,她承认,她当初撒种子的时候,确实偷懒了,撒是没撒匀,但也不能这么不匀吧,可这一块地确实是她干的,她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活该,谁叫她当初打小饭桶的主意。” 看见三婶挨骂了,苏明心里很解气。 苏朗比他和大哥小八九岁,是妈妈高龄生下的,妈妈怀苏朗的时候,就非常的辛苦,当时还特意去镇上的卫生所看了,医生说一定要注意身体,生的时候一定要到卫生所,不然大人会有危险。 谁知道在妈妈生产那天,三婶非拦着爸爸不让把妈妈送卫生所,还把奶奶也扯了进来。 还说万一妈妈出什么事,这个孩子她会替我们养大的,算是帮我们家养,让我们不需要感谢她。 苏明知道,三婶一直被人骂是不下蛋的母鸡,就是因为三婶生不了孩子。 所以三婶是故意不让妈妈去医院,想打弟弟的主意。 好在爸爸,还有他和哥哥想办法把妈妈送到了医院,妈妈和弟弟都平平安安的。 “娘,你看,大嫂来得越来越晚,肯定是对您有意见。” 苏三婶一抬头看见刘翠娥带着几个孩子从远处走来,立马将矛头指向了刘翠娥。 反正苏老太见不得大哥大嫂一家,多挨两句骂和少挨两句骂又有什么区别。 “刘翠娥,你别以为你搬出家里,老娘就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想着私吞村里的赔偿金,我告诉你,不可能,那是我儿子的钱,就是我的钱。” 果然苏老太一听见刘翠娥三个字,整个人就跟点燃了一样,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健步如飞地冲了过来,拦在刘翠娥的面前双手叉腰,破口大骂。 自从昨晚知道丈夫能醒过来后,刘翠娥心里很是舒坦。 “好的娘,你的儿子,你的钱,要不这样,你把你儿子接回去伺候,不管村里申请多少的赔偿金,都是您的。 不过咱可说好了,这建军所有的医药费都得您出,我刘翠娥可是一分没有我又没有拿到赔偿金,这钱谁拿,谁就得发誓,这钱一定用在建军身上,不然天打五雷轰,我敢发誓,您敢吗?” 分家! “我……” 苏老太被刘翠娥这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慌。 她当然不敢发誓,她要是把这钱都花在老大身上,那要这笔钱干啥?都是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废物了,还浪费钱,真是没用。 “我拿我儿子的赔偿金,还需要发什么誓,倒是你,在这逼着老婆子发誓,安得什么心?” 随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苏老太越发心虚了,这个刘翠娥,一天到晚只会和她对着干,也不知道老大娶这么个儿媳妇到底是想孝顺她,还是想气死她。 “我呸,你不就是想拿着建军的赔偿金去养你的另外两个儿子,咋的敢做不敢当?” 刘翠娥看着苏老太理直气壮的眼神,又想起这些年来,苏老太对丈夫的态度,越想越心寒。 “我有啥不敢当的,苏建军是我的儿子,他的钱就是我的钱,我想干啥就干啥,再说了,他是老大,养两个弟弟咋了。” 苏老太叉着腰,当娘的花儿子的钱不是理所应当的。 周围的村民听了也是唏嘘,他们听说这苏老太把苏建军当成驴一样在使唤,不过一直都是听说,没想到是真的。 “没咋,我就是没听说过,哪家三十几岁的男人是叫大哥养的,还是两个,也是,隔壁杨树村的杨老三就是他哥养着的,估计我这二伯和三伯也和杨老三一样吧!” 刘翠娥冷笑一声,她知道苏老太不要脸,没想到这么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完全不为自己养了两个三十几岁的废物而感到丢脸,反而还引以为荣,也不知道哪来的脸。 “麻麻,杨老三是啥?” 甜宝扬起头,有些不解。 “小丫头,那杨老三可是个傻子,没想到这苏建国和苏建华也是傻子啊,怪不得从来不下地干活,是不是啊?建军媳妇。” 刘翠娥还没张嘴,一旁看戏的胖婶先笑了,说话的功夫,还不忘把刘翠娥给带上。 隔壁杨树村的杨老三是什么人,那是个傻子,是个比贾家小子还要傻的傻子。 因为胖婶家的地在苏家隔壁,两家为了交界处的地年年吵架,而苏老太仗着自家有三个儿子,那是得理不饶人,胖婶一直都记在心里,要不是因为苏建军一直在中间斡旋,她早都跟苏老太干一架了。 “你胡咧咧啥?老娘和你拼了,老二、老三家的,给老娘撕了她的嘴。” 这话一出,苏老太一下装不住了,扑上来就要撕胖婶的头发。 而她身后的苏二媳妇和苏三媳妇犹犹豫豫地,两人不情不愿地冲了上来。 刘翠娥看到这个场景,冷哼一声,这胖婶也不是什么好货,还想要带上她,她就是再看不上苏老太,也不可能在外面和苏老太打起来,这要传出去,又给建军身上背名声了。 但苏清和苏明两兄弟担心奶奶别发疯,冲上来打妈妈,两个人连忙挡在刘翠娥还有苏朗和甜宝前面。 他们都低估了胖婶的战斗力,也低估了胖婶那一身的肉。 胖婶的那一身肉可不是白吃的,两三下功夫,苏老太就被胖婶压在了身下,还扯着苏老太的头发,而苏老二媳妇和苏老三媳妇也被甩在了一边,“你个老不死的,你来啊,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 此时,村委会的电话响了,苏大国接到了一个电话。 等到苏大国满脸喜色地赶到地里的时候,几个女人打成一团的样子,不过苏大国眼花,只看见胖婶压着人打的模样,没看清她压着的谁。 但还是很辣眼睛。 “你们打什么打,还有没有点纪律,建军家的,别站着了,镇上来电话了,你家建军的赔偿金申请下来了,你跟我去镇上领一下吧!” “什么?赔偿金?凭啥给她,那是我家的。” 被压在地下的苏老太一听赔偿金三个字,全身都充满了力气,一骨碌从地上翻了起来,还将身上压着的近二百斤的胖婶给抽翻在地。 听见苏老太的声音,苏大国暗道一声不好,竟然没看清苏老太也在这,看来今天这钱,建军媳妇是不好拿到手了。 “反正就这一笔赔偿金,你们商量吧,我管不了你们的家务事。” 这笔钱本来批下来的慢,谁知道正巧建军媳妇带着几个孩子救了新上任的陈局长,这不陈局长昨天回去就把赔偿金的事给落实了,一大早就打来了电话。 他本来是想卖建军媳妇一个人情,没想到苏老太也在这。 毕竟苏建军一家没分出去,这钱苏老太去领也是符合规定的。 刘翠娥本来就没打算指望这笔赔偿金的,更何况昨天建军已经醒了,这赔偿金说啥都不可能有了。 不过当刘翠娥看见苏大国的态度,还是有些心寒,她本来以为苏大国会看在建军的份上,起码会替她和孩子们做主,没想到又当起了和事佬。 也是,这么多年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想到这,刘翠娥坚定地抬起头。 “娘,分家吧,既然你不要建军,那我要,只要分家,这赔偿金我们不要了。” 分家? 这两个字跟一个炸弹一样,炸得苏老太一下没反应过来。 而她身后的苏老二媳妇和苏老三媳妇,面上一喜,两人对视了一眼,立马达成了协议。 苏老太慌了,她是想要这笔赔偿金,也不想要刘翠娥这个大儿媳妇,可没想把老大给分出去,这万一老大以后醒了可咋整。 “娘,分家好,您想想,大哥的赔偿金可不是一笔小数,而且镇上的医生不都说了,除非有人参,否则大哥就是等死,既然大哥都要死了,把他们分出还给咱家省粮食,村里人也不会再戳您脊梁骨了。” 苏二嫂立马扶着苏老太的左胳膊,在苏老太的耳边小声嘀咕着。 “是啊娘,二嫂说得对,有了这笔钱,以后我们的日子就富裕了,我们和二哥一家一起给您养老送终。”苏三嫂看见苏老太眼里的犹豫,也加入了鼓动的行列。 没几句,就把苏老太给劝通了。 “行啊,分家就分家,这可是你提出来的,以后可别怪咱老苏家不认你这个儿媳妇,包括你生的几个娃。” 苏老太满眼的不屑,她可不信刘翠娥真敢和她分家,老大要是没了,她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娃,谁敢要,还不得指着苏家生活。 刘翠娥此时算是真的看清了苏老太的真面目,她本来还想提出分家,看看苏老太的真心,就算她不顾建军,起码也要顾着几个孩子,没想到为了钱,连孙子都不要了。 “那行,既然你们要分家,那我们就挑个时间,坐下来慢慢分。” 苏大国看双方都同意分家,叹了一口气。 刘翠娥刚准备答应,在她身后躲着的甜宝突然拉了拉她的裤腿。 “麻麻,现在就分。”甜宝小说说道。 原来甜宝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头上热热的,她感觉到在粑粑体内的小须须好像又发挥作用了,粑粑应该又醒了。 “既然要分,正好大国叔也在,我们就在这分吧,也让大家伙给我们做个见证,从今往后,苏建军还有我刘翠娥,还有孩子们,与苏家毫无瓜葛,那笔赔偿金我们一分不要。” 刘翠娥话音刚落,苏老太就满脸喜意。 “但是家里的地一共有五亩,我们分一亩不过分吧,至于牲畜我们也要分一份,给我们折成钱,给一百五十就行,如果能答应,我们现在就立下字据,不同意的话,那我说的话也就不作数了。” 听到分家里的地和牲畜,苏老太脸色又变了。 “老嫂子,分家哪有不分地的,我看你们也别太过分了。” 苏大国也装不住了,咳了两声,他也得适当表个态了,以后还得靠着刘翠娥的救命之恩去找陈局长。 婆媳三人算了算,她们打听过了,赔偿金起码得有一千,就算给刘翠娥一百五,还有八百五,能彻底把这家子人给甩掉,也算值了。 苏老太咬了咬牙,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同意折成钱,我回家去取钱。” 刘翠娥要钱的时候也是算好的,她是算准苏老太的底线的。 不到五分钟,苏老太就赶了回来,看来领赔偿金的心情很迫切,平时能走十分钟的路,硬是让她五分钟跑了个来回。 苏老太十分肉疼地数了一百五,交到了苏大国的手里,家里攒这点钱不容易。 刘翠娥当然将苏老太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这些钱都是她男人用命挣来的。 苏大国写下协议后,让苏老太和刘翠娥签字。 苏老太不会写字,就画了圈,按了指印。 到刘翠娥的时候,刘翠娥看了一眼苏老太,“娘,咱可说好了,这钱是政府给的,给不给都归政府说了算。” 苏老太完全没将刘翠娥的话听在心里,满脑子都是马上有一千元的事,反正政府不会赖账。 倒是苏大国听到后,在协议上加上了这句话,不过他也没在意,这钱政府都同意给了,除非苏建军醒过来。 刘翠娥也不会写字,让老大苏清给她代签上了名字,按下了指印,协议成了。 不到半天工夫,苏建军一家就和苏家分了家,还是在苏建军昏迷的时候,这个消息在大柳树村也是头一份。 毕竟能把三个孙子分出去的,这也是头一家。 苏老太欢欢喜喜地将协议折起来,装在口袋里,这可是她的一千块钱。 “行了,老嫂子,跟我去镇上领钱吧!” 苏大国带着苏老太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有人大老远地喊着什么。 “建军媳妇……建军媳妇……大喜事,你家建军醒了!” “什么?” 苏老太听见后整个人瘫倒在地! 苏老太傻眼了吧! 醒过来了,不可能呀,当初到镇上大医院也看过了,说是除非用人参,否则这辈子几乎不可能醒过来了。 这咋就醒过来了。 刘翠娥听了带着孩子们就往家里跑,脸上的喜色挡也挡不住,建军又醒了。 “不会吧,苏建军真醒了?那这苏老太为了赔偿金分家,不是白分了,这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苏老太坐在地上听到身边的各种声音,内心崩溃了。 “不可能,你们在骗我,我自己去看看,对,我去看看,老二老三家的,快扶我去看看。” 地里干活的人也不干了,一个个放下手里的工具,都挤着到废宅里去看看,看看这苏建军是真醒了,还是假醒了。 “咦,不是说苏建军醒了,这人呢?” 一伙人到了后,没看见苏建军的人影,好奇地发问。 “我就知道是骗人的。” 苏老太的勾起的嘴角压也压不住。 “苏婶子,谁家昏迷了这么久的人醒了就能下地,那不是人,那是神仙。” 一个嘲讽的声音传了出来。 说话的人是苏建军的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张浩。 他今天从邻市打工回来,在镇上割了点肉,想着给建军媳妇还有几个孩子解解馋,顺便看看好兄弟,没想到他一进来就看见建军醒了,还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 他连忙给建军媳妇去报喜,没想到正好撞上了分家的场景。 他一直知道苏家对建军不好,但怎么也想不到这苏家人能把昏迷的建军一家给赶出家门,他出过头,可是没有任何效果,毕竟他只是一个外人,有的时候插手太多,还会被说成别有用心。 “诶,你们看,醒了,还真醒了,都坐起来了。” 已经到门口的人,激动地指着屋内。 “不可能,不可能。” 苏老太还是不敢相信,她一把推开前面的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 苏建军坐在床上,神情虚弱,身边围着刘翠娥,还有三个儿子,甜宝坐在他的旁边。 “不可能,你咋醒了,你为啥要醒过来,你怎么不死了算了,老娘的钱啊,你还我的钱。” 苏老太彻底崩溃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看着苏建军的眼神十分狠毒,跟看仇人一样。 跟在身后的苏二嫂和苏三嫂,脸色唰地一下白了,苏建军真醒了,到手的赔偿金飞了。 “大哥,妈是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苏二嫂给苏三嫂使了一个眼神,两人一人负责拉苏老太,另一个人负责捂苏老太的嘴。 苏二嫂露出心虚的笑,这苏建军犯起浑来可不是一般的浑。 “滚!” 苏建军虽然刚醒来,但是他昏迷时发生的每一件事,他知道得清清楚楚,但现在有比和苏家算账更重要的事。 苏家人走后,看热闹的人也陆陆续续地散干净了,再没眼色也不能打扰一家人团聚吧。 “甜宝乖,从爸爸的肚子上下来。” 刘翠娥一个不留神,就看见甜宝翻着小腿趴坐在丈夫身上。 “不用,我闺女不重,我闺女叫甜宝,真好听。” 苏建军拦住了媳妇的手,自个将甜宝环在怀里,稀罕地在甜宝脸上亲了两口。 “媳妇,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苏建军挥了挥手,让三个儿子都坐过来,拉着刘翠娥的手。 当着儿子还有闺女的面,刘翠娥脸都羞红了,“你说啥呢,我有啥辛苦的,倒是苦了你了,原来养了一身的膘,现在都没了。”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一个的脸比另一个的还红。 还是老大苏清看出来苗头,原来爸爸和妈妈就很腻歪,现在爸爸好不容易醒了,肯定有说不完的话,碍着他们几个孩子的面,没好意思说出来。 “咳!”苏清对着老二苏明咳了一声,想暗示二弟把小弟和妹妹带出门。 谁知道,苏明那个愣头青,眼睛红红地钻在爸爸和妈妈的中间,一会问这个,一会问那个,完全看不见他的暗示。 “苏明,你不是说要去给爸爸抓鱼,熬鱼汤吗?带上阿朗和甜宝我们赶紧去,不然河里的鱼就没了。” 正在努力做电灯泡的苏明突然被点名,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啥时候说去抓鱼了,他咋不记得。 听见抓鱼,甜宝一骨碌从爸爸的身上翻了下来,“抓鱼?粑粑,甜宝抓鱼给你吃。” 直到苏明被拉出屋的时候,都还有点蒙,抓鱼就这么重要?他咋没听说过村里小河去晚了就没鱼了,河里不是一直都没啥鱼吗? “哥,是我说去抓鱼吗?我咋不记得了,难不成我得了失忆症?” “闭嘴,笨蛋。” 苏清已经不想和笨蛋说话了,简直影响智商,还顺便捂住了甜宝的耳朵,老三已经被老二给带笨了,可不能再影响到妹妹。 到了小河边,就轮到苏清沉默了。 其实抓鱼是他临时想出来的一个借口,就是为了把弟弟妹妹骗出来,给爸爸妈妈留二人空间。 可真到了河边,他才知道什么叫做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大柳树村的小河,字如其名,就是条小河。 这条河是贯穿三个村子的,其中大柳树村就是最倒霉的那个村,在河的上游。 现在又不是鱼儿产卵的季节,上流根本没有几条鱼,就算是有,也早被村里人给捞完了。 “哥,来都来了,捞吧!阿朗,你带着甜宝站在河边不准下水,我和大哥去捞鱼。” 说完后,苏明麻利地挽起袖子和裤脚边,就走进了河里。 苏清紧跟其后。 两人在河里挨个摸了一遍,别说是鱼了,就是连条泥鳅都没摸到。 虽然知道河里有鱼的概率很小,可真的啥都没摸到,还是很失望。 “甜宝,现在河里还没有鱼,等再过几天,哥再带你来捞鱼吧!” 没有鱼?甜宝盯着小河看了半天。 “大咯咯,那不是鱼吗?” 甜宝指着苏清的身后,一条肥嫩的大黑鱼从下游游了上来。 紧接着,一片鱼群从下游冲了上来。 瞬间,河里的苏清和苏明就被鱼群给包围了。 而且这鱼压根不用抓,一个个地排着队往岸上跳。 “呲溜!”那条领头的大黑鱼从河里跳了出来,正好落在了甜宝的面前,还摇了摇尾巴。 “咯咯,你们看。甜宝抓到大鱼了!” 甜宝努力地抱起脚边的大鱼,高兴地跳了起来。 “哥,你看那鱼可真大啊!” 确实真大,甜宝怀里的那条鱼少说也得十斤,也不知道甜宝这么小的人儿,怎么就抱动了。 苏清顺着甜宝的方向看过去,眉头微皱,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条大鱼非但一动不动,好像还很努力地缩着尾巴,生怕甜宝把它给扔了。 这年头的鱼求死也要挑对象吗? 苏清想起妈妈开玩笑时说的一句话,甜宝是天上送来的小福星。 现在看来,似乎有点像真的。 想到这,苏清谨慎地看了一眼周围,附近没有人。 “阿明,你带着阿朗赶紧捡鱼,别让人看见了。” 说完后,苏清接过甜宝手里的鱼,立马从河里出来,将岸上的鱼都放在筐里。 看着河里还有源源不断往出来跳的鱼,“够了!”苏清用只有自己和甜宝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下一秒,只见前一秒还亢奋的鱼群,慢慢地顺着水流游走了。 “诶,咋走了呀!” 苏朗还急得跟在鱼群身后喊。 鱼当然是越多越好,可太多也容易引人注目,反而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爸爸,妈妈,你们看,我们抓鱼回来了!” 苏明一进门,就扯着大嗓门在院里喊起来。 刘翠娥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满脸通红。 “声音小点,一天到晚胡说八道,现在河里哪有鱼。” 刘翠娥话还没说完,就被地上满满当当的两个大筐给震惊了。 “这……这都河里的?” 刘翠娥咽了咽口水,她嫁到大柳树村快二十年了,就偶尔听说有人家在河里捞到过一两条鱼,还是听说。 可现在满满两大筐鱼摆在自家院子里,她打死都不敢信。 “妈,你不知道,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我和大哥明明在河里摸了一圈,没摸到一条鱼,突然见甜宝说河里有鱼,那下游莫名其妙就游上来了一大群鱼,还自己往岸上跳。” 苏明手脚并用地跟刘翠娥演示当时的场景。 刘翠娥抱起甜宝,使劲亲了两口,看来甜宝真是家里的小福星,这野猪刚卖了,又有鱼,离了那吃人的老苏家,他们会越过越好的。 “我闺女真厉害,给爸爸抓了鱼,妈妈为你骄傲。” 看见满满当当两筐鱼的苏建军,也有些傻眼,你要是半小时前跟他说河里能有这么多鱼,他都会骂你放屁。 可现在鱼都摆在自己眼前了,不信也得信。 尤其是二儿子说,这鱼是甜宝看见的,苏建军越发相信自己在梦里经历的一切。 没错,苏建军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这梦做得他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 在梦里,他没有醒过来,家里也没有捡到小闺女,梦里发生的事,和现在完全相反。 鱼精满天飞! 苏建军在梦里,看见他的亲妈苏老太,在他昏迷的时候,将他的妻子和儿子们赶出了家门,还抢走了政府发的赔偿金。 不仅如此,她还在村里到处造谣,逼得妻子和孩子们离开了大柳树村,最后发生了意外,妻子和三个儿子被货车撞死了,苏老太私下收了货车司机的钱,谎称妻子带着孩子们和其他男人私奔了。 而苏建军也因为错过了治疗时间,也在睡梦中死了。 苏建军在梦里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他的耳边有人在喊他爸爸,稚嫩的声音和儿子们完全不一样。 每当苏建军陷入黑暗时,总有一个叫爸爸的声音将他拉了出来。 所以苏建军在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甜宝,他脑海中浮现出的正是那个一直叫他爸爸的声音,是甜宝把他从昏迷中救了过来,所以甜宝就是他的福星。 而且苏建军在看到撒泼打滚的苏老太后,恨不得将苏老太打出家门。 苏老太是他的亲娘,所以无论苏老太从他身上拿走多少钱,他都没有说过一句狠话。 但是在梦里,苏建军才真正看到了苏老太的真面目,他尊敬孝顺的娘,在他昏迷后,害死了他的妻子和儿子,踩着他们一家人的尸体,过着好日子。 尽管醒来后,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可苏建军还是不愿意再做那个盲目孝顺的儿子,他要尽到一个当丈夫和爸爸的责任。 “建军?建军?” 刘翠娥看丈夫在发呆,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她走过去拍了拍丈夫的肩膀。 苏建军这才回过神来。 “咋了,媳妇?” 刘翠娥将怀里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塞进丈夫的怀中,“喏,你带着闺女,我去给你熬鱼汤。” 虽然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抱过了小闺女,可突然怀里被塞进个小姑娘,苏建军多少还有些不习惯。 闺女和儿子就是不一样,家里的三个臭小子小的时候,苏建军每次抱,不是尿裤子就是拉裤子,导致苏建军现在对抱小娃娃都有了阴影。 “粑粑!” 甜宝抱着爸爸的胳膊,用小脸蛋轻轻地蹭了蹭爸爸的胸膛。 甜宝要多和爸爸贴贴,这样甜宝身上的精气就会到爸爸身上去,爸爸就能快快好。 苏建军抬了抬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神情苦涩,虽说梦里的一切悲剧还是没有发生,但是他的腿还是坏了。 也罢,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刘翠娥从筐里捡出五条鱼,将剩下的鱼都放在大盆里,接满了井水。 可能是因为几个孩子跑得快,遇见水的鱼儿,一会儿就都恢复了活力,在盆子里游来游去。 至于那条超大的大黑鱼,刘翠娥还单独找了一个盆将它放了进去,不止是因为这条鱼最大,而是因为这条鱼最霸道,还打架。 刘翠娥想起她没嫁人之前,娘家嫂子烧过的一道菜,铁锅炖鱼,跟乱炖一个做法,但是这做出来的鱼,又鲜又有味,锅边也贴上玉米面的饼子,那味道,别提多攒劲了。 没多久,刘翠娥就将五条鱼处理干净了,鱼头切下来熬鱼汤,鱼身子切成小段,留着做铁锅炖。 鱼刚进锅没多久,张浩就又来了。 张浩搓着手,站在院里。 他其实这次回村,是因为找了一个挣钱的路子,他正愁没人和他一起干呢,这不好兄弟苏建军就醒了,他趁着没人注意,这不又掉头回到了苏建军家。 谁知道他来的不是个时候,嫂子已经做上饭了,人家还以为他是回来蹭饭吃的。 “嫂子,我……我不吃饭,我找军哥说两句话就走。” 说完后,“咕噜”一声,张浩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气氛有些尴尬。 “浩子,没事,等下一起吃饭,你快进屋去。” 刘翠娥不甚在意,别说张浩和自家男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就凭今天张浩在门外怼苏老太的两句话,她都心甘情愿请张浩吃饭。 而且张浩她信得过。 张浩一进屋就看见苏建军身上趴着个糯米团子,小屁股还撅得高高的。 “呦,军哥,这是从哪里拐来的小丫头,真稀罕,偷回家让我妈玩两天?” “不要,甜宝只要粑粑。” 甜宝正撅着屁股,在研究爸爸的腿为什么不能抬起来。 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要把她给偷回家。 甜宝吓坏了,立马钻进被窝里,紧紧地抱着爸爸的大腿,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警惕地盯着屋里的叔叔。 “叔叔骗你的,你让叔叔香两口,叔叔下次给你带糖吃。” 难得遇到这么乖巧的小姑娘,张浩就是想偷,也下不去手呀,这要偷回家,他妈不得把他腿打断。 在爸爸鼓励的眼神下,甜宝伸出了双手。 看在糖的份上。 “军哥,咋样,现在能下地吗?我找了个好路子,要不要一起参与。” 抱着甜宝的张浩坐在床边。 苏建军听了后,苦笑两声。 他掀开被子,露出没有任何知觉的双腿。 “浩子,我肯定想参与,可我这腿十有八九是废了。” 躺了这么久,苏建军当然想挣钱,家里有六张嘴瞪着吃饭呢,还有大儿子苏清,听说他躺下后没多久,大儿子为了省学费,自作主张地退了学。 要是能挣到钱,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送大儿子继续去上学。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没有腿,干啥都不行。 张浩听了微微皱眉,倒不是他嫌弃军哥站不起来了,而是他找的这份工,就是去倒卖货,用的就是腿。 “浩子,别为难了,你有这路子,就抓紧时间去干,别管我。” 张浩能在有挣钱的路子时第一个想到他,苏建军已经很感谢了,也怪他不争气。 “军哥,你别气馁,腿肯定有得治的,你忘了,当初你出事的时候,大医院都说你没救了,可你这不好端端的,所以说,你命好,迟早有一天会站起来的。 那军哥,这次我就不带上你了,我要去南方给一个大老板压货,顺便找了点路子,自己进点货回来卖卖,时间比较紧,等下次,我还叫你一起。” 苏建军点了点头,“行。” 在张浩说话的时候,甜宝注意到叔叔每次提到大老板的时候,头顶上就有黑黑的东西钻出来。 这种黑气跟三咯咯身上的霉气不一样,三咯咯是天生倒霉蛋体质,而叔叔应该是只有遇到这件事的时候,才会倒霉。 所以只要避开让叔叔倒霉的事情就可以了。 “叔叔,不能去哦!” 甜宝拉了拉正在侃侃而谈的叔叔,摇摇头。 刚开始张浩还没有注意到,直到甜宝的拉他的动作越来越大。 “怎么了,小甜宝?” “叔叔,不能去,外面远,有危险。” 甜宝不知道要怎么跟叔叔解释,她也不懂什么叫做压货,也不知道叔叔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张浩还以为是小姑娘撒娇呢,“小甜宝,等叔叔从南方回来,给你带巧克力,城里的小姑娘最喜欢吃了,甜丝丝的。” 一旁的苏建军注意到了自家闺女的反应,他沉默了,他想到在自己昏迷时,一直回荡在他耳边的声音,再联想到河里蹦出来的鱼。 “浩子,这是个什么大老板,你了解吗?” “大老板就是大老板啊,听说在深市开大商场的,他雇人的时候,十天的工钱加上路费,足足开了一千块呢,比市价翻了一倍。” 说起大老板,张浩的眼睛都亮了,大老板开着小轿车,穿着皮鞋还有高档大衣,皮鞋擦得锃亮,手上还有一只手表,听说叫什么劳石子,反正很值钱,等他以后有钱了,也买一块戴着玩。 “我不是问你这个,浩子,我的意思是,大老板叫啥,让你压的什么货,这些你都核实了吗?” 苏建军看张浩含糊其词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肯定被翻倍的工钱给迷了眼睛,比平时高一倍的工钱,老板凭啥会找你,肯定是有利可图,大老板更是这样。 “不会吧军哥,你肯定是想多了,人家老板多好的人啊!” 张浩还是觉得军哥夸张了,这么好的活不干是傻子吧,他就是个打工的,人家大老板能图他啥。 “浩子,你最好再去打听打听,以防万一,如果老板真是好人那就最好,万一真是什么不怀好意的,咱们也有所准备,反正你这几天还不开工,就是跑两趟的事。 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可去找张婶了,跟她老人家好好谈一谈你的人生大事。” “别了吧,军哥,我妈想要个儿媳妇都想疯了,你要是支持她,她明天就能把我锁起来,天天相看人家。” 张浩满脸苦涩,他可不想结婚。 “吃饭了,吃饭了。” 正好,刘翠娥在院子里喊道。 张浩为了逃避话题,连忙走了。 “军哥,我去城里查老板的底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说完后,张浩跟只猴一样,三两下就窜了。 “诶,浩子,你不吃饭了吗?” 刘翠娥从灶房出来,看见的就是张浩飞一般的背影。 “嫂子,我不吃了,我有事,我下次再来吃。” 奇了怪了,明明刚才还肚子咕噜咕噜叫的人,竟然不留下吃饭。 “阿朗,去屋里叫你大哥和二哥出来吃饭。” 消失的打工人! 刘翠娥指挥着大儿子将院子里的木桌搬进屋里,一家人围在床前和苏建军一起吃饭。 刘翠娥记得苏大夫交代的,不能让苏建军吃油腻的,所以她在熬好鱼头汤后,用勺子轻轻地上面的一层浮油撇出来。 第二天一早,大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门一开,张浩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一身,眼下乌青。 “浩子,你这是在哪里猫了一夜?一副狼狈相。” 张浩来的时候,苏建军正被苏清和苏明搀扶着下地。 这么长久躺着,也不是个事,苏建军想着下地活动活动,不能一直躺在床上当个废人。 刘翠娥坚决不同意,但是拗不过丈夫,只能在一旁盯着。 反正分了家,也不需要去地里干活了。 “军哥,嫂子,昨天多亏了我这小侄女,如果不是甜宝不让我接活,大哥又提醒我去镇上再打听打听情况,恐怕我被卖了都不知道。” 张浩一把将坐在床上的甜宝抱在怀里,眼眶通红,他一想起他昨天查到的蛛丝马迹,心里就十分后怕,他是爱钱,但也没必要把命给搭上。 刘翠娥还一脸疑惑,看了看丈夫和甜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张浩娓娓道来。 原来昨天苏建军提醒了张浩后,他开始还不以为然,没当回事,想着为了敷衍军哥,在镇上晃悠晃悠,随便打听打听,好给军哥交差。 刚开始,他没打听到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和他知道的那些大差不差。 谁知道就在他打算回村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赵大,赵大虎也是附近村的村民。 据他所说,他家中有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赵二虎,三个月前说是在镇上找了一份压货的活,工钱给得高,谁知道这人一走就是三个月,到现在都没有人影。 这不赵大虎就到镇上找人来了,可是他弟弟走的时候,就说是雇主是一个有钱的大老板,也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是干啥的,唯独就一个特点,有钱。 赵大虎在镇上找了大半个月了,公安所也去了,没有一点进展,他弟弟还是没有回来。 正好这几天镇上有又有人招工,赵大虎就想着在这里碰碰运气,打听看看是不是和当初雇他弟弟的是同一个人。 赵大虎是找见了这个有钱的老板,老板姓章,可老板说他只招过这一次工,对于之前招工的事,矢口否认。 赵大虎为了找弟弟,在镇上待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当处打听过的,根据镇上一些小混混和拉活的人描述,最近一年,在镇上来招过工的老板,只有章老板一人。 可谁知道章老板不认,而他也没有任何证据。 听到这些情况后,张浩背后吓了一身冷汗,他在镇上跑的时间久了,也认识不少地头蛇,张浩连夜找这些地头蛇打听情况,得到的消息是,从年初到现在,一共消失了三个人,据家里人描述,都是被一个大老板给雇走的。 车站附近的地头蛇说,他见过这些人坐上车走了,而且这几个人走的时候,都是和那个姓章的老板一起走的,然后过上几天,章老板回来了,去干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根据这些情况,张浩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推测,但是他拿不准主意,就连忙回大柳树村找苏建军商量来了。 “军哥,情况就是这样,你说章老板把这些人带走干什么去了,不会是给做了吧!” 张浩咽了咽口水,用手在鼻子上比了一个手势,他可听说过什么连环杀人犯。 一旁的刘翠娥吓得脸都白了,她捂住小儿子和小闺女的耳朵。 “阿清,阿明,带上弟弟妹妹出去玩。” 等孩子们都出去后,苏建军看了一眼张浩。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些人应该被是被抓到黑作坊里去干活了。 浩子,你还记得吗?镇上公安所的秦队长,是我去世大姑父的远方侄子,我出事前,在我大姑家遇到过他一次,听他提过一嘴,现在周市有一些黑作坊,专门生产一些假货,为了提高利润,就骗一些劳动力去给他们干活,然后把这些人关起来,不让出门。 听说这些人为了防止惹上麻烦,将抓走的人关上一年半载,压榨得差不多了,就会把他们放回来,但是就算人回来了,公安还是找不到这些人的下落,据说他们会在运人的时候换几次车,还会蒙眼睛。” 苏建军想起当时自己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还觉得离自己很远,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这些歹人已经扩张得这么迅速,还很明目张胆,生怕公安抓不到他们。 但这正好抓住了大部分人的心理,很多人都是想赚钱,又不愿意将赚钱的路子分享给别人,所以这些人的失踪并不会带来什么影响。 可这个章老板万万没有想到,张浩和他之前找的人不一样,他愿意将这个赚钱的路子分享给苏建军,而甜宝的反应恰巧提醒了苏建军。 “黑作坊?那是生产什么的,他们要挣多少钱,才会冒着风险骗人去干活。” 苏建军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涉及到机密问题,秦队长没有跟他详说,但是他大概记得秦队长说,这些人是专门仿制市里大商场里的商品。 “事不宜迟,浩子,你去借木板车,拉着我到镇上公安所一趟,要及时把这些情况反映给秦队长,让他们把章老板给抓住,免得还有很多不知情的人被骗。” 张浩借了木板车,和苏清一起把苏建军抬上车。 “翠娥,你和孩子们在家等我,我和浩子走一趟,让阿清陪我们就行。” 刘翠娥担心地点点头,希望不要出什么事就好。 甜宝跟在妈妈的旁边,她不担心,因为她看到浩子叔叔的头上已经没有黑气了,叔叔肯定不会再倒霉了。 而且她刚刚还发现自己的头上又有小须须冒出来了,很快,须须就会长大,她就又能帮爸爸治腿了。 最关键的是,甜宝发现今天小须须的生长速度比之前都要快了,这应该就是山神爷爷在梦里说的,她的灵魂和这具身体慢慢融合在一起了,她应该很快很快就会变成真正的人。 一路上,张浩推着木板车跑得飞快,尽管他的脚下很痛,似乎已经磨出了血泡,可是张浩不敢停,之前章老板找他的时候,还透露出他这次已经找了好几个人,张浩生怕他走得慢了,这些人就被骗走了。 刚到公安所门口,苏建军一眼就看见正从公安所里走出来秦队长。 秦队长穿着一身绿色的制服,腰杆挺得板正,一脸的正气,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似乎有什么急事。 苏建军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秦队长!” 他冲着正要离开的秦队长,吼了一嗓子。 秦队长刚接到群众报案,说是市场门口有人闹事,他正打算过去看看,刚一出门,就听到有人喊他,声音还有点熟悉。 一抬头,发现离他不远处,停着一辆木板车,推车的男人头发凌乱,睡眼惺忪的,而喊他的人正是车上坐着的男人,旁边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 秦队长定睛一看,车上的男人似乎有点眼熟,怎么跟表婶家的大侄子长得有点像,可他不是听表婶说,她大侄子帮村上抢修断桥,摔了头昏迷了吗? 苏建军看秦队长没有反应,还以为他没有听见,又喊了一声。 这一声,秦队长这才确定,板车上的人真的是在喊他。 他对着门里喊了一声,将自己手头的任务交给了其他同事,这才大步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还真是表婶娘家大侄子,苏建军。 “苏兄弟,我听表婶说,你摔了头,现在是恢复了吗?”秦队长说道。 “秦队长,我这也是刚醒,还没完全恢复,这次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你还记得吗,去年我们在我大姑家遇到的那一次,你提的事情,我这兄弟有点情况,想找你反映。” 苏建军指了指身后的张浩,他隐晦地提了提之前的事情,这大庭广众之下,又没有确切的证据,还是小心点的好。 去年,表婶家。 秦队长想了半天,去年他有说什么事情吗,他就是提过两嘴黑作坊的事。 对了,黑作坊。 秦队长反应了过来,盯着苏建军的眼睛。 看来秦队长听懂他了他的暗示,苏建军点了点头。 这么大的事,秦队长也激动了起来,为了这件事,他今年也是跑断了腿,没找到一点线索。 他赶紧把人带进了公安所里,因为苏建军不方便,所以秦队长找了一间最大的屋子,将木板车抬了进去。 “快跟我说说,你们发现了什么?” 张浩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还有赵大虎来寻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秦队长的眼神从迷茫到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他羞愧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亏他还是个老公安了,他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一直在失踪人口里找线索,可这些人压根就没报过失踪。 捣毁黑作坊,解救失踪的人。 将青壮年男人骗到黑作坊里锁起来干活,说白了跟拐卖没什么区别,而这章老板就是一个人贩子。 当机立断,秦队长叫来了所有在岗的公安,根据张浩提供的线索,在招待所抓住了正在喝酒吃肉的章老板。 “你们凭什么抓我,知不知道我大哥是谁,信不信我去告你们。” 被抓的章老板,丝毫不觉得害怕,甚至还在对着出警的公安同志大肆地叫嚣,面目狰狞,十分狂妄。 到了公安所后,章老板还死活不认,说什么捉贼要捉赃,拿出证据来。 直到张浩带来了车站附近的地头蛇,蔡三。 “就是他!” 蔡三当众指认了章老板,还提供了章老板用来运人的车辆,还有离开的方向。 证据越来越多,章老板心里的底气越来越虚,最后丧着张脸,垂头丧气地承认了。 “真是你,你还我弟弟,我弟弟在哪?”赵大虎听了后,挥着拳头就扑了上来,将章老板按在地上,左右脸上各打了一拳。 “公安同志,公安同志,救救我,我快要被打死了,我就是个中间的联络人,大老板不是我,只要你们能放过我,我带你们去抓大老板。” 赵大虎的那两拳可是实打实的,赵大虎种了一辈子的庄稼,又是出了名的大力士,两拳下去,章老板的两边脸就肿得跟包子一样。 章老板仅有的骨气,也被打没了。 打人其实是犯法的,但是在赵大虎挥拳的时候,周围的公安包括秦队长,都很有默契地转过了身。 他们也有兄弟,也有亲戚朋友,如果他们自己的亲人被人贩子给骗走了,他们不会比赵大虎理智到哪里去。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你现在带我们去把失踪的人都抓回来,再抓到背后的人,我们会证明你是戴罪立功。” “好好好,公安同志,我坦白,我坦白。” 章老板也被吓坏了,瘫坐在地上,额头上直冒冷汗,这次他真的是栽了,想办法保全是最重要的。 根据章老板的交代,公安所的同志们很快在附近一个偏僻的山村里,找到了这些失踪的男人,多数都是三十岁左右,这些家里的顶梁柱们,在被关在房间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好好的大男人们,被折磨得都瘦成了皮包骨。 赵二虎被放出来的时候,看见混在公安里的大哥,“哇”的一声,抱着大哥就开始痛哭,丝毫不注意形象,他再也不贪图便宜了,天上掉的馅饼哪是这么容易吃的。 “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贪便宜了,我快要饿死了!” 而且黑作坊是违法的,工资就更不可能有了,所以这些男人被关起来干了一年的活,不仅没挣到钱,还白搭了劳力,简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人都救出来了,黑作坊也被捣毁了,但是章老板所说的背后大老板没有找到人。 而且据章老板所说,这个背后的大老板他也不知道是谁,每次见面都戴着帽子和口罩,说话时的声音也是压低的,而且曾经有一次说漏了嘴,说他们在上面有人罩着的。上头那个人,那他就更不知道是谁了。 虽说没有抓到幕后的人,但是这一次的行动,救出了所有被关起来的人,还捣毁了黑作坊,也算是给这些违法乱纪的人当头一棒,秦队长相信,经过这一次,这些人一定选择伺机而动,抓住他们的机会会再次到来的。 秦队长带人进行抓捕的时候,苏建军就一直在公安所等着秦队长他们回来。 等秦队长一行人回来的时候,苏老姑也一起来了。 原来是苏老姑在街上听到动静后,看见带队的人是秦队长,立马跟了上来,才得知,原来自己昏迷的大侄子已经醒了,现在就在公安所等着呢。 苏老姑听到苏建军的消息,也顾不上换衣服,穿着双拖鞋就往公安所里跑,手上还拿着一把小葱。 “军小子!” 苏建军正在闭目养神,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姑?” 苏建军一抬头,发现是苏老姑来了,又惊又喜,激动地想从木板车上下来,去迎接苏老姑,可奈何他的腿用不上劲。 “你个蠢货,让你颠颠儿去闻侯三妹的臭脚,现在好了吧,你出事了她管都不管你,还不让我去见你,要不是之前遇见翠娥,说了你的情况,我恨不得提着刀砍死她侯三妹。” 苏老姑一见苏建军,红着眼圈,围着苏建军看了一圈,抬起手,想打又不舍得打。 侯三妹就是苏老太的名字。 “老姑,您别生气,我这不是醒了吗?害得您担心了,是我不好。” 苏建军拉着苏老姑的手,满脸歉意。 “唉,谁能想到亲娘能对自己的亲儿子这么狠,也不知道当年你奶奶让我养你,是疼你还是害你。” 看见自己从小拉扯大的孩子,被嚯嚯成这样,苏老姑抹着泪,唉声叹气的。 当年,苏老太在生苏建军之前,其实还怀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没保住,又过了半年怀上了苏建军,可能是因为落胎二次怀孕间隔时间太短,苏老太的怀相一直不好,生苏建军的时候还差点难产。 所以在生下苏建军后,苏老太十分不待见苏建军,连奶都不给喂。 这是苏家的第一个大孙子,没有奶吃,怎么能行,所以当时的苏奶奶决定,将大孙子送到也刚生了外孙女的大女儿家,也就是苏老姑家。 那个时候,苏老姑的丈夫还在世,是镇上棉花厂的车间组长,算是个小领导,家里条件也好,两口子对苏建军这个侄子也非常的好。 就这样,苏老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 在苏建军三岁的时候,苏老太一直再没怀孕,就想起自己被大姑姐抱走的大儿子,上门来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把小建军给抱走了。 谁曾想,刚把小建军带回去一个月,苏老太怀上了老二,又嫌小建军和她不亲,就又送到了苏老姑家。 没过多久,棉花厂发生了火灾,苏老姑的丈夫就在这场火灾中失去了生命。 而苏奶奶看自己的大女儿十分痛苦,就自作主张将小建军过继给了苏老姑,因为苏老姑只生了一个女儿,所以苏奶奶想着小建军长大了,也能替苏老姑养老送终。 当时苏老太因为不想养小建军,所以也没有提出反对,不过还没来得及进行过继手续,苏奶奶就去世了,这件事就这么耽搁了,苏老姑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将苏建军放在她这养,已经是默认的事实了,就这样苏建军一直在苏老姑家养到了十五岁,两人情同母子。 没想到的是,苏建军的爹突发急病,死了,苏老太就上门来找她的儿子了,她说这是她生的儿子,必须给她养老送终,还说她男人没了,家里还有两个小儿子需要吃饭,她活不下去了。 十五岁的苏建军已经懂事了,也读了书,他知道亲爹不在了,亲娘一个人带着两个弟弟生活得很艰难,于是他同意回到苏家去,但是他要经常来看苏老姑,苏老太也同意了。 人家两人是亲母子,苏老姑又能有什么理由拒绝,也就答应了。 可回到苏家,事情就又不一样了,苏建军每天早出晚归地养活一家人,苏老太一分多余的钱都不给苏建军留,而且每次苏建军提出要去看苏老姑,苏老太就会又撒泼打滚,又寻死觅活的,没办法,苏建军只能放弃。 直到苏老姑的女儿嫁人后,苏建军就偷着在镇上打零工,去家里看苏老姑,每次也不敢待太久,就怕苏老太发现。 还真别说,苏老太就是有病,她还偷偷跟踪过苏建军,不过都没发现。 苏老太除了压榨苏建军,拼命的问苏建军要钱,然后对苏建军的一切都不管,她只疼得二儿子和小儿子。 苏建军在她的眼里。是一个和他不亲,证明她生而不养的一个存在。 直到苏建军娶媳妇的时候,苏老太都不愿意拿出一分钱,还是苏老姑上门闹了一场,苏老太给了二十块钱,别说彩礼了,就是你酒席都办不了,最后苏老姑偷着塞了钱给苏建军,这才把刘翠娥娶回了家。 不过就因为这一闹,苏老姑和苏老太彻底撕破了脸皮,苏老太让苏老姑发誓这辈子都不许回大柳树村。 所以在这次苏建军昏迷后,苏老姑想上门来看苏建军,就被苏老太给打出了门,更别提她想接苏建军去镇上看病。 不过苏老姑私下找了不少大夫,开了不少药偷着拿给了刘翠娥。 苏老姑推着木板车,将苏建军带回了家。 “建军,跟老姑回家,老姑去买只鸡,杀了熬汤,给你补补,对了,翠娥和孩子们呢?要不让他们都回家来住。” 苏老姑想好了,这一次就算侯三妹上门来闹,她也要把苏建军一家留下来,她手里还有当初苏奶奶写的过继证明呢,既然侯三妹不把建军当成自己的儿子,那她要,她辛辛苦苦奶大的孩子,不是让侯三妹糟蹋的。 苏建军的决心 到了家,苏老姑倒了两杯浓茶给苏建军和苏清。 “阿清都这么大了,姑奶奶刚才都把你给忘了,快喝茶,驱驱寒。” 十六岁的苏清,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跟小时候的苏建军一个模子里拓出来的,苏老姑越看越喜欢。 “阿清,这糖你拿着吃,姑奶奶和你爸说两句话,你进屋去,屋里有你姑爷爷留下的书,我听你妈妈说,你爱看书,你可劲看,要是不够,姑奶奶再给你借去。” 苏老姑从厨房里抓出两把糖,塞进苏清的手里,又带着苏清到丈夫生前的书房。 书房里满满当当都是书,很多都是苏姑父生前收藏的姑本。 这么多书,苏清很激动,但他还是第一时间看向爸爸,得到苏建军的允许后,苏清这才走进书房里。 苏老姑还很贴心地打开了灯。 “阿清,开着灯看,亮堂,你还小,别把眼睛看坏了,你姑爷爷当年戴着厚厚的玻璃片片,比那酒瓶子的底都厚。” “谢谢姑奶奶。”苏清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他不知道怎么表达。 苏老姑摆摆手,这阿清,哪哪都好,唯独就是这性子冷,不爱说话,小娃娃活泼点才好。 等苏老姑关上门后,苏清第一时间不是打开书,而是小心翼翼地将苏老姑刚才抓给他的一把糖果装在口袋里,家里有弟弟妹妹,拿回去给他们吃。 等把糖果都装好后,苏清这才将眼神移向桌子上的书,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确定不脏后,这才小心地翻开书,一字一句读了起来。 回到客厅里,苏老姑心疼地看着大侄子,拿着热毛巾,替苏建军擦了脸和手。 “建军,你跟老姑说,你和翠娥咋想的,真打算就这么一直被侯三妹吸血?只要你俩想开了,老姑拼上这条命,也要把你们一家分出来。” 听见老姑坚定的声音,苏建军眼睛酸酸的,当年是他不懂事,三两句话就被骗回了家,辜负了老姑养了他十五年的恩情。 他在梦里看见老姑在得知他们一家都死完了后,精神崩溃,最后痴傻了,也没有善终。 “老姑,你放心,我醒来那天,翠娥已经和我娘分家了,我们家现在就是单过的,当时我娘想要村里申请的赔偿金,翠娥用赔偿金交换分了家,还分了钱,不过现在我醒了,我娘要是知道赔偿金泡汤了会继续闹的。” 苏老姑眼睛一亮,“分家了?分的好,我就说翠娥这媳妇是个好的,竟然能哄的侯三妹分家,不错不错,这才是我苏家的好儿媳妇,哪像老二和老三家的那两个懒蛋,光吃不下蛋的玩意儿。 你放心,你娘来闹,有我呢,我苏秀华啥时候怕过她。” 苏老姑双手叉腰,一脸的鄙夷。 就侯三妹那个欺软怕硬的老怂货,她这些年都是顾着建军的面子,她怕她太惹火了,到时候建军夹在中间不好办,这才一忍再忍。 “老姑,你别激动,小心血压又升了,我已经想通了,她生了我却没有养过我,我已经尽完了我的责任,下半辈子,她不再是我的责任,我会替您养老。 家里的事我会和翠娥一起解决的,你放心。” 有了苏建军的保证,苏老姑勉强放下心来,她不是不放心建军,而是不放心侯三妹,那个女人多能装啊,又会卖惨,万一建军和她撕破脸,她不得在村里闹个天翻地覆。 “那行,你有事就一定让阿明上镇上来喊我,阿明跑得快,我肯定能赶回去给你撑腰。” 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主意了,苏老姑心里还是很欣慰的,虽说苏建军一直叫她老姑,她其实一直把建军当自己的儿子对待。 姑侄两人说好后,苏老姑赶紧去割了半斤猪肉,又买了韭菜,韭菜大肉馅的饺子,可是苏建军的最爱。 苏老姑包得多,准备等苏建军回村的时候,给他拿上,拿回去给刘翠娥和几个孩子吃。 包饺子的功夫,苏建军提起了家里养的小姑娘,说起甜宝的时候,语速都慢了下来。 “好好好,你们得空了,一定把我大孙女抱来给我看看。” 苏老姑笑得合不拢嘴,自打闺女嫁人后,这家里一直是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等到秦队长忙完来的时候,饺子都已经包好了,就等吃现成的了,身后还跟着录完口供的张浩。 “老姑,我今天又来蹭饭了,您可别嫌弃我。” 张浩一进门,洗了手,就跟在苏老姑身边开始烧水,下饺子。 也不能说他殷勤,毕竟家里除了他,只有军哥和秦队长,还有苏清小子。 秦队长是领导,他可不敢让秦队长干活,而军哥不方便,苏清小子是考大学的料,不能打扰他,只能是他来干。 “哟,这不是浩子吗?你从小就爱跟你军哥屁股后头,老姑啥时候嫌弃过你,都是自家孩子,老姑疼你还来不及呢。” 苏老姑笑眯眯的,也不见外,在厨房腾开地方,让张浩进来干活。 坐在外屋的秦队长,点上一支烟,深吸两口,仔细看,夹着烟的手还微微地发抖。 今天简直走了大运,他刚才汇报完工作后,跟所长侧面打听了一下,这一次的案子他立了大功,所里年底的优秀公安不出意外就是他的,而且说不定一直空缺的副所长也会是他的。 这个消息谁听了不激动,干工说不想升职是假的,他这几年靠着拼命,当上了队长,已经是到头来,在这小镇上,领导们大部分都是外调过来熬资历了,尤其是他们当公安的,还有很多职位都是部队转业下来的干部,除非家里有关系,否则想往上走一走很难。 “抽吗?苏老弟?” 秦队长拿出一支烟。 苏建军有些意外,他摇了摇头,“不抽了,秦队长。” 他没抽烟的嗜好,自从回到苏家,哪有闲钱抽烟。 “苏老弟,别见外,今天的事,你能第一时间想到我,说明还是把我当自家人的,所以,我厚着脸叫你一声老弟,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了。”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能跟公安所的队长称兄道弟,这哪是苏建军敢想的,他有些手足无措,“秦队长,不对,秦大哥,你这说的啥话,咱就是一家人。” “苏老弟,我实话跟你说,黑作坊这个案子,是个大案子,我是沾了你和张浩兄弟的光,我听张浩兄弟说了,是你提议来找我的,这份情我记下了,以后家里有啥事,哥都义不容辞。” 秦队长拍了拍苏建军的肩膀,“对了,苏老弟,所里有空置的轮椅,还是新的,你先用着,方便些,等下吃完饭后,我找辆车送你们回去,把轮椅也拿上,你方便点。” “这……这怎么好意思。”公安所的轮椅,谁敢用啊,这是公家的东西。 “没事,轮椅一直没人用吗,空着也是空着,我已经跟所长打过招呼了,先借给你用,你可不知道,这个案子,你和张浩熊队提供的线索,起了大用处,所里还要申请奖金给你们的,” 吃过饭后,苏老姑将饺子一个个码好,装在盘里,给苏建军拿上,依依不舍地送他们。 一出门,就看见秦队长站在门口,身后还有辆三座的小货车,货车兜里拉着木板车。 不过到村口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苏建军没让车送他进去,这大晚上的,村里进来一辆车,还不得引起骚乱,下了车,苏建军坐上轮椅,张浩一手推木板车,一手推轮椅,麻烦是麻烦了点,不过好在双臂力气大,单手也是推的动的。 到家的时候,刘翠娥一直在门口等着。 远远地看见苏建军和大儿子的身影,刘翠娥激动地迎来上去。 “建军,咋样,你身体还撑得住不。” 自打丈夫离开后,刘翠娥的心就一直悬着,她不知道丈夫会不会有危险。 “翠娥,我们很好,下午在老姑家吃的饭,老姑还包了饺子,让我带回来了,你煮了给孩子们吃。” 苏建军看见等在门口的媳妇,脸色也柔和了下来,眉眼间带着疲惫。 把苏建军父子俩送下后,张浩推着木板车就走了,他得赶紧去给王大沈5还木板车,不然王大婶准摸黑到他家去要车。 苏清怀里捧着一盘饺子,满满的一盘,而且一个个圆鼓鼓的,馅儿马上就要把皮都撑破了,看得出来,苏老姑很舍得放料。 “这轮椅哪来的?” 刘翠娥这才注意到苏建军身下的轮椅,这玩意可不便宜呢,当初苏建军昏迷的时候,在大医院看完病,门口遇见了推销轮椅的人,但是一辆轮椅要将近二百块,家里咋买得起,最后就放弃了。 不过刘翠娥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呢,丈夫醒来后,家里开销就没有那么紧张了,她本来想着拿卖猪肉的钱,还有分家从苏家得来的钱去镇上买辆轮椅的,不过还没抽出时间来。 “这个是姑父的表外甥,就是秦队长借我的,他说我们帮他破了大案,就跟公安所申请了轮椅先借我用,而且媳妇,秦队长说到时候公安所还会奖励我和浩子。” 苏建军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都跟刘翠娥说了一遍。 说话的功夫,和苏朗一起画画的甜宝,慢慢感觉到自己头上长出来的小须须在发烫,小须须长成了! 爸爸的腿好了 “粑粑,粑粑!” 甜宝跟个小炮弹一样从哥哥们的房间里冲了出来。 她要去找爸爸,给爸爸吃须须。 她有小须须了,粑粑的腿马上就要好了。 没想到爸爸和妈妈的房门紧闭着。 甜宝贴在门上仔细听,没有声音,推开门跑了进去。 刚一推开门,就看见爸爸和妈妈贴在一起。 “粑粑,麻麻,你们是不是在说悄悄话,甜宝也想听。” 甜宝钻进两人的中间。 “我……先去帮阿清煮饺子。” 刘翠娥顶着张大红脸,一下子从苏建军的身上跳了起来。 妈妈怎么奇奇怪怪呀,甜宝一脸问号,爸爸妈妈到底在干什么呀。 苏建军也是一张大红脸,只不过因为他黑,看不太出来。 “对呀,爸爸在问妈妈甜宝乖不乖,乖的话带甜宝去镇上看姑奶奶。” “乖呀,乖呀,甜宝最乖了,不过,粑粑,姑奶奶是谁呀,会不会跟奶奶一样凶啊?奶奶好像不喜欢甜宝,姑奶奶会喜欢甜宝吗?” 甜宝歪着头,姑奶奶,也有奶奶两个字。 她想起之前那个也叫奶奶的坏人,冲上来想打甜宝和妈妈的样子,吓屎人,甜宝不想要这样的奶奶。 虽然他从醒来后,只见过苏老太一次,但是从甜宝的口中,苏建军能猜出在自己昏迷后,苏老太上门闹的样子,虽说这些他在梦中都有亲身经历,但是梦里和现实毕竟不一样。 “闺女,你放心,姑奶奶和奶奶不一样,姑奶奶肯定会喜欢甜宝的。” 苏建军揉着甜宝的两个小揪揪。 “那就好,那就好。”甜宝拍拍小胸脯。 饺子煮好后,刘翠娥将饺子端上桌。 甜宝趁人不注意,从头上快速揪下小须须,放在了一颗饺子上。 小须须一碰到饺子,就不见了。 甜宝用小勺子舀起饺子,“粑粑,吃饺子。” 闺女第一个就能想起他,苏建军简直心里暖暖的,“闺女,爸爸下午吃过了,你吃吧。” “不行,不行,这个是粑粑的,粑粑吃。” 甜宝摇头,这是有须须的饺子,必须要爸爸吃。 在甜宝的坚持下,苏建军一口吃下了饺子。 看见爸爸吃了饺子,甜宝眼睛笑得跟小月牙一样,爸爸吃了小须须,爸爸明天就能走路了,不用做那个什么椅了。 第二天一早,刘翠娥起了个大早,从厨房里的盆里捞了两条鱼,在村里换了五个鸡蛋。 拿着换好的鸡蛋,刘翠娥都已经想好了,早上可以给甜宝蒸鸡蛋,再给三个儿子还有丈夫一人煮一个鸡蛋,五个鸡蛋刚刚好。 正在欢喜的时候,刘翠娥一抬头就看见苏老太气势汹汹地领着苏二婶和苏三婶来了。 “刘翠娥,你站住,你还我钱来。” 苏老太一看见刘翠娥,眼睛里冒着火,快步走向前来。 “娘,我们都分家了,你问我要什么钱。” 好好的心情,一大早就被破坏了,刘翠娥瞬间觉得手里的五个鸡蛋不香了,她将拿着鸡蛋的手往背后藏了藏,真是倒了大霉了,看来今天的鸡蛋,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嫂子,你怎么跟娘说话呢,我们当时开玩笑呢,大哥都没同意分家,这肯定不算数。 咦,大嫂,你背后藏的什么,拿出来给我们看看,你这是防我和三弟妹还是防娘啊!” 苏二婶眼睛很尖,一眼就看见刘翠娥背在身后的手,嚷嚷了起来。 真是离了大谱了,要不是手里拿着鸡蛋,刘翠娥真想上去给她两个大逼兜,什么玩意,一天到晚尽盯着别人的东西。 “二弟妹,你在开玩笑吧,这是我刚从别人家借的五个鸡蛋,是给你大哥和孩子们补身体的,你和娘要是想吃,就拿回去吃,不过记得吃完给人家还六个,我借的时候可说了,谁吃的谁借。” “你个败家玩意,老娘怎么摊上你这么个黑心的,借五个还六个,你是咋想出来的,从老娘这拿了钱,就这么嚯嚯。” 苏老太一想到刘翠娥从她手里拿走了一百五,她心就抽抽,现在还看着刘翠娥乱花钱,她心就够疼了,也不知道这两天,这败家娘儿们,造了多少。 “娘,这村里借个鸡蛋多么不容易,你不知道吗,你儿子醒了两天,你连问都不问,家里养了五只老母鸡,每天最少有十个鸡蛋,你咋不拿出来给你儿子和孙子补身体,有你这么黑心的娘们。” 刘翠娥已经不想再和这家人多费口舌了,甚至连个正眼都不想给她们。 她推开门,打算进来后就锁上门。 没想到苏老太看穿了她的意图,在她锁门的那一刻,带着苏二婶和苏三婶挤了进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撕破脸吗?” 刘翠娥一个人咋可能顶得过三个人,几下就被挤到了一边。 在屋里的苏建军听见动静后,立马提着裤子冲下床来,刚一沾地,腿上一阵酸软,让他差点摔倒在地,慌乱之下,他扶住了床边的凳子,稳住了身体,不过却碰翻了凳子。 等下,酸软…… 他的腿酸软,他的腿有感觉了。 苏建军看向自己的双腿,他的腿好了! 一转头,就看见床上笑眯眯看着他的甜宝。 “粑粑,你的腿好了呦!” 甜宝挺着小胸脯,她可自豪了,爸爸被甜宝治好了,但是甜宝骄傲,但是甜宝不能说,山神爷爷说过,做好事不能声张,不然就不算做好事了。 “好了,好了。” 苏建军好有些发懵,他的腿好了,能走路了。 屋外正和苏家人厮扯在一起的刘翠娥听见屋里的声音,急了,一把将三个女人推开,冲进了屋里。 入眼的就是倒在地上的凳子,和站在地上的丈夫。 这是什么情况。 “建军,你……” “媳妇,我腿好了,我能站起来了。” 苏建军甩了甩自己的腿,又在屋子里走了几步,还将刘翠娥抱起来转了几个圈。 刘翠娥捂着嘴,她太激动了。 不过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在院子里的苏老太和苏二婶、苏三婶,在听见屋里的声音后,看见刘翠娥着急的模样,三人对视一眼,心里一喜,不会苏建军又昏了吧,她们又能去领钱了? 急匆匆地跟着走了进去,没想到看到的就是苏建军抱着刘翠娥,站在地上,床上还有个丫头片子在鼓掌。 什么玩意,苏建军不是腿断了吗?这咋又站在地上了。 这会晕的可不是苏建军,是苏老太了。 苏老太瘫坐在地上,她的钱,彻底没了。 原来婆媳三人昨天跟着苏大国去了镇政府,政府的领导说,人醒了但是残废的话,赔偿金可以领一半,也就是五百元,明天政府会派工作人员来核实,核实无误的话,就会当场发钱。 五百就五百,有总比没有的好。 但是苏老太睡了一夜,又觉得不舒服了,这刘翠娥从她手里拿走了一百五呢,现在赔偿金就剩一半了,那她也得把那一百五拿回来一半才行。 这不一大早,苏老太就带着两个儿媳妇来堵门了。 谁知道钱没要回去,这腿就好了,这意味着,她的五百也泡汤了。 苏老太坐在地上嚎叫个不停,“我的钱呀,我的五百块呀!” 明明是好事,却被叫得跟哭丧一样。 这一嚎,就把村民又给嚎来了。 这几天,村里人正经事没干多少,一天到晚光吃苏家的瓜了。 “娘,你儿子腿好了,你嚎啥,是喜极而泣吗?” 刘翠娥实在是想不通,多大仇多大怨。 “喜个屁,你个贱人,你背着我儿子,哄着我分了家,从我手里骗走了钱,你把钱还给我,不然我让建军和你离婚。”1 苏老太从地上翻了起来,吊着张脸,一双倒三角眼恶狠狠地瞪着刘翠娥。 “儿呀,你听娘的,这个女人就是个搅屎精,她把咱家搅得不得安稳,还背着你逼着娘分家,还从娘手里骗走了钱,你快让她把钱还给我,你和她离婚。” 苏老太拉着苏建军的手,哭声俱下,泪眼婆娑等看着苏建军,和刚才蛮横不讲理完全是两个样子。 刘翠娥没有反驳,她也想听听丈夫到底怎么选的,结婚这么多年了,丈夫虽然对她很好,也算不上愚孝,但是对于苏老太各种无理的要求也是照单全收。 苏老太和妯娌们的欺负,她都忍了,她知道丈夫不容易,挣钱也辛苦,只要苏建军的心向着她,她忍忍就过去了。 可现在,她们把他赶出了家门,就这样,丈夫要是还能原谅她们的话,她就离婚,她大不了带着孩子们投奔娘家去,她不想再忍了。 为了给小弟苏朗减肥,苏清苏明两人一大早就把小弟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刚在村里跑了一圈,就听人说,他们奶奶和二婶三婶在家又闹起来了。 苏家三兄弟赶紧往家跑。 没想到,刚一到门口,就听见奶奶苏老太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胡说,明明是你想要爸爸的赔偿金,妈妈没办法,才决定分家的,你们拿不到钱凭啥找我妈,当时当着支书爷爷说好的,拿不到钱,别赖我们家。” 苏明是个大炮仗,在门口听见奶奶诬陷妈妈,立马炸了,冲进来挡在妈妈的前面,对着苏老太吼道。 苏老太再次闹上门 “你个死孩子,跟你妈一个样,吃里扒外的东西,一点都不像老苏家的种。” 被刘翠娥怼也就算了,连孙子都怼她,这苏老太怎么可能忍,反正她也不喜欢苏建军生的三个孙子,跟她又不亲。 说话的功夫,苏老太一巴掌就朝着苏明的脸上挥去。 “娘,你别太过分了,这是我家,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苏建军的脸已经黑到了极致,真是不亲眼所见,都不知道他娘这么过分,连孩子都不放过。 他一把抓住苏老太挥起的手,用劲往旁边一甩。 苏老太睁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这么跟她说话的人,是她的大儿子,是那个任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大儿子。 “啊呸!” 一口唾沫啐在了苏建军的脸上。 “你个没良心的,当初我为了生你,疼了一天一夜,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的心就是偏在苏秀华那个贱人身上去了,当年她抢我的孩子,还让我的孩子认贼作母,天杀的苏秀华。” “娘,你别什么事都往老姑身上安,当初是你不想养我的,奶才把我送给老姑养,你一分生活费也没有给过老姑,要不是老姑可怜我,我现在早都是黄土一捧了,我感谢老姑,尊重老姑,但我也同样尊重你,是你给了我生命。” 苏建军看着苏老太蛮横不讲理的样子,沉默了一会,最后下定了决心。 “娘,我是真的感谢你生下了我,所以十五岁那年,你说一个人养活两个弟弟,快要过不下去了,家里需要人帮衬,我放弃了入伍的名额,我回家来种地了,一直养着你和弟弟们,我结婚的时候,你不愿意出钱,是老姑出的钱,但是弟弟们结婚,这钱都是我出的。 说实话,我认为我对这个家仁至义尽了,爹去世后,家里所有的责任我都担了起来,我不后悔,但是娘,既然这家已经分了,那就这样过吧,也别提什么我以后给你赡养费的事,我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清楚,这钱我以后一分都不会出。 附近七八个村子,没有哪个村子里有说当大哥的供着两个弟弟娶媳妇,生了孩子也要大哥供的,这些我都不问你们要了,我就一个要求,这家就按翠娥说的分。” “不行!我不准!你要是敢分家,我今天就一头撞死给你看。” 苏老太发出尖锐的叫声,她不允许。 “那你死吧!” 刘翠娥将丈夫拉在身后,丈夫做出来选择,剩下的就该她出面了。 “娘,你放心死吧,你死后我和建军一定替你收尸,就算借钱,也给你把丧事办得红红火火的,保管是十里八村最红火的丧事。 这样我让开,你看你选哪面墙,实在不行,院墙也行,你随便撞。” 苏老太咋可能舍得死,她好日子还没过够,谁去撞墙,都不可能是她。 一哭二闹三上吊对刘翠娥可没有任何作用,她巴不得苏老太早死早安稳,不就是花点钱的事,一次花钱终身受益。 这番不按套路出牌,苏老太懵了,苏建军也不拦着,所以她这墙是撞还是不撞。 “大嫂,你这是咒娘去死吗?甭管我们分不分家,你这是不孝,村里人会戳脊梁骨的。” 苏建军没醒来的时候,苏二嫂确实挺想分家的,可现在不一样了,苏建军醒了,分了家,谁去外面赚钱,指望她男人,那得饿死。 “二弟妹,你可真是搞笑,你哪只耳朵听见我是咒娘去死了,是娘说如果分家的话,她就要撞死,那我们注定得分家,我当然要支持娘去死了,这叫孝顺,你懂吗你,成天待在家里就知道听墙根,以后听点有用的。” 刘翠娥大有一副舌战群儒的架势 甜宝眼睛里亮闪闪的,充满了对妈妈的崇拜,妈妈好厉害呀,坏奶奶都不敢说话了。 “支书来了,支书来了,快让开。” 门外传来叫喊声。 苏大国匆匆忙忙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工作服女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公文包。 苏大国满头的大汗,政府的领导来村里了解苏建军的情况,茶还没喝上两口,就有人来喊她,说是苏建军的腿好了,苏老太带着两个儿媳妇又闹上门去了。 “支书你可来了,建军要跟我分家,咱村里谁家长辈还在,就闹分家的,这不是在打村子的脸。” 苏老太一见苏大国来了,立马哭喊着要苏大国给她做主,她早忘了,当时为了早拿到赔偿金,催着苏大国快点分家的人也是她。 “还分什么家啊,老嫂子,那天咱不是都分好了,白纸黑字的,你咋睡上一觉就不认账了。” 苏大国背着手,这苏老太半天胡咧咧啥呢,见天地胡闹,真是把大柳树村当她家的那一亩三分地呢。 “咳,苏支书,是这样的,我们俩的时间有限,就不听您解决村里矛盾了,麻烦带我们进去看看苏建军同志吧,我们早点核实情况,早点发放赔偿金。” 发赔偿金?苏老太眼睛咕噜一转,双手横着拦在工作人员的面前,挡住了门。 “政府的领导们好,我就是苏建军他妈,建军的事你们问我就好,我儿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太惨了,拉呀尿呀的都在床上,里面那味,实在是不好闻,可不敢熏着你。” 这么一形容,女人向后退了几步,她都闻见一股屎尿味了。 不过转念一想,刚才来喊村支书的人不是说苏建军腿好了吗?怎么他妈又说人还在床上躺着,到底谁说的是对的。 可是女人一想到屋里的味,她又不想进去求证,真是让人为难。 就在这时,一双强有力的大手伸在她的面前。 “同志,你好,我是苏建军,我感觉我已经恢复健康了,所以我不需要政府的赔偿金,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苏建军的精神状态以及挺直的腰板,哪里像是一个昏迷快一年醒来的人。 “既然人都恢复健康,那是谁昨天来申请赔偿金的,这不是耽误群众的时间,瞎胡闹。” 女人的脸拉得老长,这大柳树村又远,路又难走,还白来一趟。 她打开手中的包,取出一张表,在上面写上不同意三个字。 临走的时候,转头看向苏老太。 “婶子,以后这种欺骗政府的事情可不能再干,不然下次就报公安来抓你,妨碍干部了解群众基本事实。” 说完后,女人就走了。 苏大国一看这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苏老太,“老嫂子,你今天可是得罪了政府的领导,要是因此坏了村子的名声,我可跟你没完。 对了,分家的事,我们前一天已经分好了,协议还在我的手里,你要是有意见,就憋着,还闹的话,就离开我们大柳树村,大柳树村可不要你们这种败坏名声的村民。” 苏大国气急了,也不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会不会下苏老太的面子,他还打算这几天就到政府里去找陈领导,解决村里提供原材料的问题,如果因为这个事,被拒绝了怎么办。 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苏大国和女干部离开后,苏老太站在原地傻眼了,怎么没有一个人是站在她这边的,她就是想要点赔偿金咋了,这是政府的钱,你不说我不说政府怎么会知道。 “娘,你走吧,别再闹了,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带孩子们去看你的。” 苏建军面无表情地看向苏老太,眼睛里充满了失望。 “我不需要,你个吃里扒外的黑心肝玩意,早知道当年老娘生下你,就该把你一屁股压死。” 苏老太咬牙切齿地说道,但是又不敢太大声,生怕把支书再给招来。 “压个屁,你个老货,生个娃谁不会,搞得你有多能一样,只会生不会养,你还不如不生,我跟你说清楚,建军是我的儿子,我苏秀华的儿子,干你屁事,你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苏老姑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苏老太厚颜无耻的声音。 她简直气笑了。 推开门口的人后,苏老姑整理整理衣裳,仰着头走了进去。 “呦,这不是嫁到镇上的苏老姑,她咋回来了。” 苏老姑可是大柳树村的传奇人物,年轻的时候长得又漂亮,性格又泼辣,简直是村里不少小伙子的梦中情人,只不过后来,苏老太命好,嫁到了镇上,还改了城里户口,虽说后来早早守了寡,但是城里户口,那可是多少人做梦都想拥有的。 苏老姑甩了甩刚烫的一头小卷发。 “老姑,你咋来了,你这一头的羊毛卷子是咋回事,被电了?哎哟,疼……疼。” 刚说完,苏建军腰间的软肉就被刘翠娥拧了一把,“你个憨货,有点眼力见的,老姑这可是镇上最流行的烫发,你个大男人知道啥。” 刘翠娥亲热地挽上苏老姑的胳膊。 “还是翠娥说得对,你个傻大个,我想着还是我亲自来收拾侯三妹,我心里才放心。” 苏老姑拍了拍刘翠娥的手,示意她放心。 二次分家 “侯三妹,让老二和老三也来,你整天带着两个儿媳妇和建军一家闹,那两个窝囊废躲在家里看大戏,我老苏家没有这样的怂包,让他们滚过来。” 提起另外两个侄子,苏老姑心里也是一肚子气,并不是因为她养了苏建军,所以对苏建军好,而是侯三妹的另外两个儿子还不如窝囊废。 她哥当时就是又听老娘的话,又听媳妇的话,一点主见也没有,最后既惹了老娘,又惹了媳妇的,所以死的时候,差点连棺材板都没混上。 这也是为什么苏建军决定回苏家的时候,苏老姑没有阻止的原因,她觉得男人就要有承担责任的担当,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任。 苏老姑发话了,早有旁边看热闹的村民去苏家韩苏老二和苏老三了。 没想到去的时候,两人还靠在床上,喝着小烧酒,还就着花生米。 一听要到苏建军家去,两人坚决不同意,不过听见是苏老姑发的话,这两人才别别扭扭地出了门,他们知道,今天要是不按照苏老姑说的办,苏老姑就能在半夜扒了他们的裤子,让他们在村里遛鸟。 等着两人磨磨蹭蹭地到了后,苏老姑发出一声冷笑。 “呦,你俩三十来岁的大男人,磨磨叽叽跟个小娘们一样,咋的,两人窝在家里下蛋呢?对了老三,你天天在家里养精蓄锐,生儿子了吗?” 站在苏老太身后的苏三婶脸“唰”的一下白了。 “扑哧!” 人群里发出笑声,苏老姑的嘴太毒了,谁不知道苏老三两口子结婚快十年了,一直没怀上,这两人非说什么他们营养跟不上,所以怀不上。 可偏偏这苏建军两口子光儿子就生了三个。 苏老二两口子虽比不上老大一家,但是起码有一儿一女。 苏老姑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纸,折得四四方方。 是过继协议。 “这是当年我娘在的时候,你签的过继协议,理论上来说,建军早都是我的儿子了,可我哥死了,你非要建军回家给你当顶梁柱,你就是这么对家里的顶梁柱吗?” 她将过继协议展平,放在所有人的面前,看的出来苏老姑很宝贝这份协议,尽管纸张发黄,但是依旧是崭新的。 上面写着于1947年将孙子苏建军过继给苏秀华,有苏老太夫妻俩的签名,还有苏奶奶和苏老姑的。 “你胡说,那是那个死老太婆自己决定的,我没有同意过,这是你们逼我签的字,是她不让我养建军的,我自己的孩子,我能不要吗?” 苏老太斜着眼睛,哭喊道。 说的也是,没有人会不要自己的孩子的,这些年苏老太在村里伪装得很好,尽快这一次她将苏建军一家赶出家门,大家也都是替苏建军惋惜,却没多少人当面指责过苏老太。 “老姑,你是不是记错了,哪有当妈的不要孩子的,这之间肯定有误会,你们说开了就好了。” “误会?建军出生的时候,不到一个月就抱到我这了,直到三岁侯三妹才想起来自己有个儿子,抱回去一个月,又送回来,原因是她怀孕了,没时间管建军。 后来我男人没了,我娘说为了给我个盼头,把建军过继给我,她苏老太可是第一个签字的,还拿走了我家的两袋精米,既然是娘逼她签的字,那我年走的时候,她侯三妹咋没把建军接走?就连我哥死了,她都没提过让建军回去,直到我哥死了,我哥的棺材钱都是我出的,她也没提出来要带建军回去,这会你开始说你爱子如命了,你咋没为建军想想。” 苏老姑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早知道当年第一时间就去把建军的户口入了,我就是想着等孩子大了,让孩子自己选择,没想到反而让你侯三妹蹬鼻子上脸。” 将近三十年前的两袋精米,那是什么概念,在场年龄大点的人看苏老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三十年前的两袋精米,跟黄金一样值钱见,那时候谁吃的起大米,就连苞谷面都舍不得。 “我……我……” 苏老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我老婆子说两句。” 从人群后面传来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 一个佝偻着背的小老太太,拄着根棍子,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 “王奶奶?您咋来了?” 看见来人,所有人都发出惊呼声。 这可是村里年纪最大的长辈,王奶奶,今年已经九十了,儿女都在城里当领导,就连村支书苏大国有拿不准的主意时,都要请王老太做主。 “我再不来,你们这群崽子可就把屋顶给掀翻了。” 王奶奶佝偻着腰,站在院子里,虽然年纪已经大了,但是眼神中依旧透露着精明。 “三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也是做了奶奶的人了,话我不想说得太难听,但你当初做的孽,自己要承担,以后别再嚯嚯建军小子了,生而不养,你就没有资格让建军小子为你养老。” 王奶奶举起手里棍子,指着苏老太的眼睛。 苏老太满脸的不服,但她不敢反驳王奶奶,不然不用等到支书开口,村里人就能把她轰出村。 “还有,苏家的老二和老三,这些年啃你们大哥啃够了吧,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个家咋分的,起码家里所有的东西分一半给建军,不然我就到城里找我儿子去,让他回来给你们分。” 说完后,王奶奶继续佝偻着腰,晃晃悠悠地走了,也不让人扶。 等王奶奶走后,苏老太哪里还有脸继续待着,铁青着一张脸,朝着身后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儿子和儿媳妇们吼了一声,“走,回家!” “回去别忘了把分好的地和牲畜送过来,送钱也行,你要是不愿意分,我亲自上门帮你们分。” 苏老姑对着苏老太的背影吼了一嗓子。 只见苏老太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苏老二红着张脸,“老……老姑,我们先走了。” 这场分家风波就这么结束了。 刘翠娥抱着甜宝,喜笑颜开,没想到家分了,还能多分到钱,这简直是个大好事。 “老姑,要不是你来,我可翠娥可就没辙了。” 苏建军迎了上去。 “呦,这是我大孙女甜宝吧,真稀罕人,比你爸和几个哥哥都稀罕人,几个大男人跟个木头一样,还不如你和你妈。” 苏老姑忽略迎面而来的苏建军,一脸嫌弃,从刘翠娥的怀里接过甜宝。 “奶奶好!” 甜宝抱着苏老姑的脖子,香香的小脸蹭在苏老姑的脸上,亲了苏老姑两口。 奶奶和姑奶奶可不一样。 这一声叫得,苏老姑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还是我孙女嘴甜,闺女就是不一样。” 苏老姑笑得合不拢嘴。 完全不搭理旁边的苏建军还有三个孙子。 哦,对了,除了苏朗以为。 “这个肉墩子不会是阿朗吧!” 苏老姑经过苏朗的时候,吓了一跳,这挺着个圆鼓鼓肚子的小胖子是谁。 苏朗一脸委屈,他也没有吃很多,可是他就是长肉肉。 回到屋里之后,苏老姑让苏建军关上了门,提出了她的想法。 既然今天已经和苏家彻底撕破了脸皮,她打算将苏建军一家接到镇上。 当初她男人死的时候,是工伤,所以厂里给了赔偿金,因为苏姑父是技术人才,所以赔偿金还不低,住的那套房子也是厂里给分的,最后也过户给了苏老姑。 虽然房子不大,但是胜在格局不错,加上书房也是一个小三居,将书房改改,也是一间卧室,苏老姑可以和甜宝睡一间,苏建军夫妻俩睡一间,还有一间最大的卧室,摆上一张架子床,再放一个单人床,三个男孩睡刚好。 苏建军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是打算往镇上搬的,以后孩子们上学也方便,但他没打算麻烦苏老姑。 “你打住,我知道你想说啥,但你是我儿子,你不住一起伺候我,还想自己去潇洒,不可能,你和翠娥搬过去,我就解放了,我都做了几十年饭了,可算能休息休息了。” 苏老姑任性地捂住耳朵,不想听苏建军说话。 甜宝看见奶奶的样子,也学着捂住耳朵,摇着头。 苏建军当然知道苏老姑的真实想法,他心里酸酸的,“谢谢妈。” 在苏老姑惊讶的眼神中,苏建军从脖子红到脸,匆忙逃出屋。 苏老姑的眼眶都红了,她是真的把苏建军当儿子养的,她不是重男轻女,她是因为可怜一个刚满月的小娃娃没人疼,所以她疼,疼着疼着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了。 要说当年苏坚决选择回苏家的时候,她难过了没,肯定是难过的,但她一直藏在心里。 “妈,我们先不搬,刚才王奶奶说了,要让苏家给我们分钱的,我和建军等把钱拿到手再走,反正现在也没啥活干,我可不能白白便宜他们,那都是建军的辛苦钱。” 刘翠娥跟着丈夫也改了口,她拉着苏老姑坐在床上,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苏老姑点点头,翠娥说得有道理,以苏老太那个抠门样,家里肯定攒了不少钱,“也行,建军身体也刚好,缓缓是对的,我先在镇上把屋子收拾收拾,我再想想办法,给建军找个工作,最好咱再去医院检查检查,万一有个啥后遗症。” 打断你两骨头到底连没连着筋 等中午吃过饭后,苏老姑就赶着回镇上了,不然太晚,就蹭不到车了。 看着住了一年的家,刘翠娥打算来个大扫除,他们一家借住这么长时间了,马上就要搬走了,将房子打扫打扫也算是还村支书的一份人情了。 这座废宅其实是早年间一个地主家的宅子,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只不过到后来打仗后,有两间屋子被炸了,就剩这一间了,后面还有个小房子,据说是仆人住的,但他们从来没有进去过,因为里面堆满了杂物,都落了灰。 村里开始有传言,说地主家的房梁都是金子修的,后来也有人来掏过房梁,哪里有金子,只有几窝祖宗八代的老鼠。 毕竟传说是传说,谁也没见过地主长啥样。 说干就干,刘翠娥带着大儿子和二儿子,头上戴着报纸卷的帽子,开始爬高爬低地扫灰,而苏建军负责打扫院子。 苏朗带着甜宝趴在后院的小房子里,两人窝在一堆杂物里开始寻宝。 村里的小孩最爱玩的游戏就是寻宝了,其实就是翻垃圾,在一堆垃圾里找点自己感兴趣的玩意玩。 小房子里都是以前留下的老物件,刘翠娥搬来的时候大概瞅了一眼,啥也没有,都是什么烂桌子烂椅子的,就让俩小的去翻了。 苏朗翻了半天啥也没翻着,又因为他胖,蹲在地上,肚子上的肉撅在一起,没多久,他就浑身是汗,一点劲都没了。 “甜宝,别翻了,啥也没有,哥带你去后面空地上弹玻璃球吧。” 苏朗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奶糖,还是大白兔嘞。 这是苏清从苏老姑家带回来的,他和苏明都不吃,就都给了甜宝,谁知道甜宝转头就给了苏朗,一点犹豫都没有,说是上交保护费。 不过苏朗也不吃独食,大部分都又投喂给了甜宝。 “玻璃球?不玩。” 甜宝看了一眼玻璃球,不感兴趣,没有寻宝有意思。 小身子钻在杂物堆里,硬是掏出来一个她能钻过去的通道,上面叠放的桌子椅子还稳稳当当的,没有任何摇晃的痕迹。 最后甜宝在里面找了一圈,小脸上都沾满了土,跟小花猫一样,可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可是她就是感觉这里会有宝贝呀。 “甜宝,快来玩玻璃球。” 一直在空地上一个人弹玻璃球的苏朗,满头大汗,因为要来回弹,所以他左右两头来回跑,玻璃球是弹了,可人也累得够呛。 可能真的知道什么都没有了,甜宝这才垂着个头小脑袋,打算放弃了。 她跟苏朗两个人趴在地上,比谁的玻璃球弹得远。 玻璃球一飞出去,甜宝就追着玻璃球跑。 “哎呀!” 甜宝的脚尖撞在一个圆圆的东西上,“噗通”一声,甜宝摔了一个结实的屁股蹲。 这一摔,把甜宝给摔蒙了,都不知道哭了。 直到屁股底下火烧一样地疼,她才反应过来,“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一旁的苏朗看见妹妹哭。也急了,心里也害怕,怕妈妈打他,赶紧过来哄妹妹。 “甜宝,你别哭,看哥怎么收拾它。” 苏朗以为是一块石头绊倒了甜宝,脚对着石头踢了过去,想着把石头踢走,哄妹妹高兴。 谁知道这一觉下去,石头没动,他的脚也跟火烧一样的疼,等脱下鞋一看,脚跟发面一样肿了起来。 这下好了,妹妹没哄好,还把自己给赔上了。 等到苏建军和刘翠娥听到声音跑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小崽子坐在地上,面对面地哭,声音还一个比一个地大,跟比赛一样。 “麻麻,甜宝屁屁疼。” “妈,我脚变大了。” 兄妹俩看见妈妈来了,都往刘翠娥的怀里钻。 这刘翠娥也看傻了,这咋两个都哭上了。 苏明这个傻大个,手里拿着把锄头,“是个啥样的石头,弄哭了我弟弟妹妹,我倒是要见识见识。” 刚准备一锄头砍下去,被苏清给拦住了。 “阿明,你别动,那里是不是在反光。” 锄头举起来的那一刻,好像有一道光反射在锄头上。 “反光是啥?” 苏清拍了一下头,无语,他忘了,苏明不爱学习,不知道什么叫做反光。 他蹲在石头的面前,用手在挥了挥土,这石头倒是滑滑的,手感挺特别。 苏清又用衣袖将上面的土都擦干净,但是不知道这东西在土里多久了,上面的土有厚厚一层,像是焦了一样,他连擦带抠,这才把脏东西都抠掉。 “大咯咯,坏石头,打屎它。” 甜宝抽噎着鼻子,指着石头,让哥哥给她报仇。 可这哪是石头啊,这明明是一块金疙瘩。 “爸,妈,你们快来看。” 苏建军和刘翠娥匆匆走了过来,只见刚才石头的地方,是一块黄澄澄的金疙瘩,而且还不小呢。 “这……这是……” 刘翠娥也顾不上脏了,整个人趴在地上,对着金疙瘩就咬了一口,上面有印子,是金疙瘩。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话都没说,两人很有默契地开始用手挖金疙瘩,绝对不能用工具。 苏清和苏明也沉默了,在金疙瘩附近开始找相似的石头,一个一个地擦。 只有哭得双眼通红的苏朗和甜宝没有动,这两崽还有些懵,妈妈为啥要去啃石头,不是要给他们两个报仇吗,怎么大家都开始找石头了。 甜宝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念头,爸爸妈妈哥哥们,是在找跟绊倒她的石头一样的石头。 甜宝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最近的一块石头跑了过去,用脚丫轻轻踢了踢,嗯,脚感一样。 “麻麻,是这个!” 刘翠娥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看见甜宝站的位置,啥也没说,默默走了过去开始擦面前的石头,果然,里面是金色的。 刘翠娥也不擦了,用手开始挖。 明明是大扫除,结果变成了一家人集体挖金疙瘩,一旁的苏朗负责吸鼻,甜宝负责找脚感。 最后将这片空地都挖了一遍,整整收获了八个金疙瘩。 他们将金疙瘩放在一起拼了拼,发现正是一个房梁的形状,只不过只有一小截。 这下夫妻俩面面相觑,感情传言不是假的,地主家的房梁还真是金子修的,只不过是被炸碎了。 刘翠娥激动坏了,抱在怀里挨个咬了一遍,每个上面都有牙印,“建军,你看,都是金子。” “对对对,金子,金子,你不是最爱干净了,这土里埋了不知道多久的玩意,你都敢往嘴里塞,不怕中毒。” 苏建军赶紧从刘翠娥手里抢下即将入口的金子,再值钱的玩意,也没有命重要,谁知道这些东西在这待了多久。 再说了,这万一不是金子呢,万一就是面上抹了层金粉呢,别白高兴了。 刘翠娥才没有丈夫那么多想法呢,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金子。 “建军,我就说甜宝是个小福星吧,你看才来咱家几天,你醒了,我们还如愿分了家,就连这没人要的破房子里都找到金疙瘩了。” 刘翠娥越看就越觉得当初捡甜宝是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那肯定,也不看看是谁闺女,对了,今天我们挖到金疙瘩的事,你们都不准给外人说知道吗,尤其是你,苏朗,你说了家里可就没肉吃了。” 苏建军叮嘱几个儿子,两个大的他倒是不担心,就是苏朗,天天跟个大喇叭一样的,在村里乱转,虽然他知道小儿子聪明,不该说的肯定不会说,但经不起有些人别有用心。 “我明天拿上一个到县上找人去鉴定一下,万一是空欢喜一场的。”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去做个鉴定,不能都带上,太扎眼了,反正都是一起找到的,只要确保一个是就行。 回到屋里后,刘翠娥立马收起刚才的激动样,将金疙瘩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 晚饭的时候,苏老二和苏老三踩着饭点来了。 两人进了院子也不说话,一个劲地朝着灶房瞅。 因为打算要搬家了,家里攒的粮食还有一大堆,还有孩子们摸回来的鱼。 刘翠娥派苏明拿了几条去给王奶奶送,平日里王奶奶没少帮他们,就连今天的分家,如果不是王奶奶出面,可能苏老太还要闹个不停。 又拿了三条鱼让苏清送到苏大夫家去。 剩下的鱼刘翠娥炖了两条,还有五条,她都用盐腌上了,打算晒成鱼干,这样放得住。 这鱼刚进锅,苏老二和苏老三就来了。 刘翠娥本来想装个没看见,可这两人实在是脸皮太厚了,马上口水都快掉到地上了。 “老二老三,你们来干啥,别说家里没饭吃,你们来蹭饭了。” 要说苏家,刘翠娥最讨厌谁,其实不是苏老太,而是这两个小叔子。 两个大男人有手有脚,但就是不干活,每天躺在床上,不是嚼舌根,就是嚼舌根,但凡这两人挣一点钱,也不会把建军逼成那副样子。 而且这两人心思还不浅。 “大嫂,你说的这是啥话,我们两兄弟吃我大哥家的饭咋了,我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 苏老三十分不屑,一个女人有啥资格对他指手画脚。 刘翠娥笑笑也不生气,她指了指两人的身后。 苏建军举着一根大铁锹,站在两人的身后。 “我倒是想看看,打断你俩的骨头是不是连着筋。” 苏建军黑着一张脸,两个弟媳妇是女人,他打不了,两个不成器的弟弟总能打,他打死这两个满嘴放炮的怂货。 苏清重返校园 “大哥,大哥,我们错了,我们开玩笑的。” 笑话,大哥这一铁锹下来,别说连着筋了,可能连筋渣渣都见不着。 苏老三从口袋里掏出一沓毛票子,塞进苏建军的手里。 “大哥,妈说了,顶多再分你们一百块,你要得寸进尺,她就吊死在你家房梁上。 对了,妈还说,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后,苏老三转头就跑。 一旁的苏老二跟着也一溜烟跑了。 留下苏建军在原地怔了半天。 说到底,苏老太是他亲妈,他其实没指望苏老太再给他分钱的,不过既然给了,岂能有不要的道理。 “嘁,你妈可真会算计,一百五加一百,两百五把你们这血缘关系买断了,我看你就是那个二百五。” 刘翠娥实在不想提苏老太,简直影响心情,看见丈夫那副二愣子样,就更气了,搞得她才是影响他们母子感情的罪魁祸首。 “媳妇,你别生气,我就是在想,这些年,我累死累活的,还忽略了你和孩子们,我到底为了个啥。” 苏建军看孩子们都不在,偷着亲了刘翠娥一口。 这可把刘翠娥羞红了点,娇嗔地瞪了丈夫一眼。 既然家分完了,那苏建军就打算搬出大柳树村了。 苏大国听说他们要搬走的决定,直呼可惜。 村里少了一个踏实干活的后生,咋不可惜。 苏大国看他们走的时候还将废宅收拾得整整齐齐,脸上挂满了笑,尤其是废宅后面的那片地,还翻了一遍土。 走的时候,苏建军拿着苏大姑留下的过继协议,想起把户口迁走,但是苏大国表示,还是有点麻烦的,迁户口还得要苏老太出面来写个材料才行。 刘翠娥一听还要和苏老太打交道,摇起了头,户口的事,等过段时间再办也一样,先去镇上安顿下来再说。 不过苏大国给甜宝开了领养证明,到镇上的街道办就能办。 刘翠娥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她马上会为自己做的决定而后悔。 搬家的时候,苏建军找来了张浩,从镇上租了一辆货车帮忙搬家,好在他们从苏家被赶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分到,就是他们一家的衣服,还有孩子们的书。 到了镇上,苏老姑早都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就等着苏建军一家的到来。 就连秦大哥都来帮忙了,他听说苏老姑家里需要一张架子床,自告奋勇地从旧货市场淘了一张。 货车刚到巷子口。 苏老姑就点燃了早早准备好的三十六响的鞭炮。 苏朗和甜宝两个小孩,捂着耳朵在院子里疯跑。 随着鞭炮声,苏建军一家正式搬到了城里。 搬到城里,就有城里的烦恼。 头一件大事,就是送辍学一年的苏清回去上学。 可这学,不上容易,上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第二天一早,苏建军起了个大早,带上苏清就到二中去了。 镇上的高中一共有两所,一所是一中,另一所就是二中。 辍学前,苏清就是在二中的学生。 一中的师资比二中弱,但听说一中的学习氛围更好一点,学习资源也相对比较公平。 但苏建军还是想让大儿子去上二中,因为苏清很聪明,在他的心里,苏清值得一切最好的。 刚到二中门口,保安就把苏建军父子俩拦了下来。 “诶诶,你俩干啥的,这里可是高中,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的。” 保安拦在两人面前,态度很不耐烦。 “同志,你好,这是我儿子苏清,以前就是二中的学生,因为一点家里的事,辍学了一年,我们今天想来找校长,让我儿子继续读书。” 苏建军也知道这城里规矩多,他还特意托秦大哥买了两包烟,想着打点关系用。 他掏出烟盒,从里面掏出两支烟,往保安手里塞。 烟盒刚一拿出来的时候,保安的眼睛都亮了,谁曾想才给他两根。 这他咋能看得上,十分不屑地将苏建军手里的两支烟打落在地。 “土包子,赶紧走,信不信我找人撵你们走,也不看看你们那副穷酸样,还上学,回农村种地去吧!” 说完后,保安就头也不回地拉上了大门,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苏建军。 “爸,我都说了我不上学了。” 明明是至高无上的学校,却连一个保安都这么的狗眼看人低,苏清白净的脸上充满了怒意,这种学,不上也罢。 “闭嘴,你必须上学,你忘记你自己以后想考大学的梦想了吗?你只要做到不后悔就行,剩下的交给爸爸。” 听着大儿子的气话,苏建军呵斥住了他。 上学才有好的出路,他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孩子们供出来。 “说得好!” 远处一名中年男人鼓着掌走了过来。 “你是大柳树村刘大嫂的大儿子吧!” 说话的人正是之前被救了的陈黎明,陈局长。 他今天外出办事,没想到先是看到了一出狗仗人势,他本来是想出面,替这对父子解围的,正巧听到了苏建军的话。 “您是陈伯伯?” 苏清也认出来陈黎明,当时陈黎明虽然只在大柳树村待了一天,但给苏清带来的影响不小,在陈黎明的描述中,苏清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想要看到更精彩的世界,只有学习才能做到。 “阿清,这是?” 苏建军不记得自家有认识这样的人。 听过大儿子的介绍后,苏建军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时候,闺女还救了一个大领导,不愧是家里的小福星。 “这样吧,二中的门进不去,我带你们去一中吧,一中的刘校长是我的朋友,他是一个很爱才的人,我猜他一定会喜欢阿清的。” 在陈黎明的引荐下,苏建军父子俩来到了一中。 不过似乎一中门口的保安并不知道陈黎明的真实身份,而是听到他们找校长是想给孩子报名上学,立马就放他们进来了。 “快去吧,校长在办公楼三楼,可别耽误娃娃上学。” 保安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说话的功夫还拍了拍苏清肩膀,鼓励他,甚至悄悄在苏清的耳边说,校长喜欢勤劳的孩子。 不仅如此,等进了校园,苏清才发现这里和二中完全不一样。 一中有一个很大的操场,有篮球架,还有跑道,很多学生在这里自由活动。 有路过不小心撞到他的同学,都会跟他主动说对不起,根本不像二中的学生,很多都是凭着身份交朋友。 他在二中的时候,没有一个同学和他交朋友,虽然他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但被孤立的滋味还是不好受的。 到了校长办公室后,里面已经有七八个家长站在门外,都是等着给孩子办入学的。 刘校长也并没有因为他们是陈黎明带去的,对苏清格外重视,反而是拿出一份和其他人一样的卷子。 “在我们这里,读书的机会是平等的,只要文化水平达到高中水平,我们一中都会收下的。” 苏建军和陈黎明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剩下的就要靠苏清自己来。 苏清拿着卷子,看了一眼周围已经在奋笔疾书的同龄人。 他也没有问在哪里答卷,而是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在地上,从身后的书包里掏出笔,趴在桌子上开始做题。 刘校长看到苏清的表现,很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学生和其他学生不一样,其他学生拿到卷子后,根本不顾周围已经在答题的同学,问东问西,时间都过去半天了,一个字都没有写。 真正热爱学习的人,是不会分场合和时间的,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会牢牢地抓住。 苏清也没有辜负刘校长的青睐。 不到半个小时,他就答完了卷子,在一堆惊诧的眼光中交了卷。 他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最后一个答题,却第一个交卷。 刘校长摇了摇头,还是太浮躁,做完也要先检查,半个小时,能答个什么样子,好苗子浪费了。 可当他看到苏清的卷子后,才被打脸了。 上面字体工整,每一道题都进行了作答,简练。 虽然入学测试只准备了这一张卷子,可不要小看这一张卷子,上面整合了高中语数英三大学科的题,甚至每个学科的最后一题,都是以高三水平出的。 刘校长抬起眼镜,眯着眼睛看名字,苏清。 这个苏清竟然连高三的题都做了。 刘校长也顾不上监考了,坐下拿着卷子就开始阅卷。 其他学生也不答题了,等着看苏清挨骂的场景。 每阅一道题,刘校长的眉头就加深一层。 直到阅完最后一道题。 刘校长激动地拍着大腿。 “好啊,这题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解,苏清同学,你快跟我说说这题的思路,真是不得了啊,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思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这张卷子是刘校长从业以来,见过最完美的一张卷子,每一道题都有考生自己的思路,不像是平常死板的做题思路,这才是他想找的好学生。 等到其他科的老师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平时不苟言笑的刘校长拍着一个男生的肩膀,马上就要称兄道弟了。 难缠的邻居 “老师们,你们来了,快看看这张卷子,答得太完美了。” 刘校长将卷子递给各科的老师。 大家伙心里还在想,多完美的卷子,值得校长这么夸赞。 拿到卷子后,都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好啊,这题做得好,我看这孩子就适合学数学,校长,孩子报道了吗,进我的班,我一定好好培养他。” 数学老师崔老师,越看这卷子越喜欢,就凭这张卷子,他也一定要把人抢到自己手里。 “老崔,你这不是在做梦吗,你看这英语语法用得多好,就应该主攻英语,说不定咱能培养出一个文综状元。” “胡说,明明是理综状元。” 几个老师就跟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当着校长还有家长学生的面,就吵起来了。 “安静,你们安静。” 刘校长拍了拍桌子,一脸严肃。 然后又如春风般看向苏清,“苏清同学,你想学什么,文综还是理综。” 苏清安静了半刻,平静地抬起头,“不能都学吗?” 为什么要做选择,明明都很简单。 空气瞬间安静。 所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呵呵,对,苏清同学说得对,都学,都学。” 刘校长露出慈祥的笑容。 门外的苏建军迷糊了,这啥意思,校长到底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陈领导,刘校长这是什么意思,我家阿清过关了吗?” 陈黎明也没想到苏清竟然是个天才,看来他的这个推荐,是推荐对了。 “苏同志,你把心放肚子里吧,你家阿清可是个学习的好料子,刘校长一定会好好栽培他的,等着两年后家里出状元吧。” 说完后,陈黎明拍了拍苏建军的肩膀,离开了。 陈黎明走了后,很快,刘校长就亲自带苏建军去办了入学。 听说苏清是在二中辍的学,这次复学连二中的门都没进去,刘校长心里暗爽,真是多亏了二中的保安,才给一中招来这么好的面子,他不去教育局夸夸二中,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交学费的时候,刘校长考虑到苏家的情况,主动提出要为苏清办理减免入学,教育局对于家庭条件不好,学习成绩又特别优秀的学生,会有特殊政策的。 至于当初二中为什么不给办,那就得看二中在背后干了些什么。 头一回听说上学还能免费,这可是个好消息,办理了入学后,本来应该是明天才开始正式上课。 但是刘校长说苏清愿意的话,从今天开始上也行。 至于班级的话,一个月后有分班考试,到时候根据成绩来选择班级。 其实刘校长的意思可以直接把苏清分到优等班,但是苏清不愿意,他想凭自己的本事来考。 解决完苏清的学校,苏建军就该考虑找工作了。 而且苏明明年就能参加征兵了。 找工作这件事,听起来简单,但是找起来才知道有多难。 苏建军现在还是农村户口,而且没有一技之长,工作经验只能说是农民。 虽说为了养活家里,苏建军这些年学了不少东西,从简单的维修,才到开村里的拖拉机,还有木工,苏建军都会一点。 但是运输公司招司机需要驾驶证,家具厂需要木工技师证。 就连干个简单的小工,也需要城里户口。 这也是农村人为什么做梦都想要个城里户口的原因。 最后苏建军找了一圈,发现只有一个工作要求不高,那就是运输公司的司机,只要有驾驶证,就能立马办入职,还不要求户口。 但是驾驶证需要去考试,他去驾驶学校打听了一下,考驾驶证要八十块的报名费,只要每天按时参加学习,半个月就能参加考试,考试通过后就能发驾驶证。 八十块,苏建军有些犹豫,家里现在虽然有点存款,但没有收入来源,总不可能一直吃苏老姑的,万一这个驾驶证拿到手,没挣到钱咋整。 “建军,八十块钱,家里钱够,你放心去学,家里有我呢,我刚在和老姑跟邻居们打听过了,现在政府对于个体经营政策放松了,我最近收拾收拾东西,去学校附近支个摊,卖早点,我那手艺,肯定能做得起来。” 苏建军回家后跟刘翠娥和苏老姑一说,两人举双手支持, 尤其是刘翠娥,立马从自己带来的行李里拿出十张大团结。 “建军,这一百块你拿着,赶紧去把名报上,早拿证早上班。” “建军,你媳妇说得对,你不用担心家里,老姑手里还有钱呢。” 苏老姑一边说话,一边将苏建军推出家门。 之前的时候苏建军已经改口叫妈了,但是苏老姑担心苏老太听见了,又拿这事当借口来闹,还是算了,一个称呼而已。 “麻麻,奶奶,有金疙瘩。” 甜宝拉着妈妈的衣袖,不是有金疙瘩吗,为什么不能把金疙瘩卖了,她那天听见妈妈说金疙瘩很值钱的。 “甜宝,金疙瘩万一是假的,就不值钱了。” 刘翠娥帮甜宝顺顺毛。 “什么金疙瘩?” 可把苏老姑给说糊涂了。 刘翠娥拿出八个金疙瘩,放在苏老姑的面前。 “老姑,这是在废柴后面的空地上挖出来的,有八个,我看着像金子,但也拿不准,你知道的,我也没见过金子,听人说咬一口,有牙印就是,你看,这都是我咬的。” 刘翠娥有些不好意思地指着金疙瘩上的牙印,有的金疙瘩上还不止一个,因为刘翠娥不放心,多换了个角度咬的。 苏老姑有些傻眼,心里还有些不踏实,谁面前突然放八个黄澄澄,疑似金子的玩意,心里会踏实啊。 “要不我也咬两口?” 苏老姑也没怎么见过金子,她就是靠着丈夫的补偿金,生活才踏上小康,金子这种东西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 苏老姑拿起金子,咬了一口,“还真有牙印。” “对了,美莲他爸活着的时候给我买过一个金戒指,挺小的,我舍不得戴,要不拿出来比对比对。” 苏老姑猛地一下想起来自己有个金戒指,起身开始翻自己的柜子。 金戒指挺小的,尤其是跟金疙瘩比起来,摸起来手感一模一样。 “翠娥,我觉得这就是金子,咱老娘活着的时候,老念叨那座地主宅多风光,说什么房梁都是金子做的,应该就是这些,没跑了。” 苏老姑想起苏奶奶活着的时候,每次经过废宅,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越看眼前的金疙瘩越真。 “我打听一下哪里可以鉴定金子,倒是咱拿一块去鉴定,万一是的话,你们就好好攒着,给我孙子孙女以后攒嫁妆和聘礼,现在金子老贵了,以后还能升值,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能卖金子。” 刘翠娥点点头,又把金子收了回去。 晚饭的时候,苏清放学回家,这是和苏老姑住在一起后的第一顿饭。 刘翠娥准备得格外丰盛,不止从供销社割了肉回来。还将自己腌的鱼也拿出来,不过因为风干的时间不够,味不是很足,但是经过刘翠娥的加工,还是很美味的。 就是刚开始生火做饭的时候,不如村里方便。 苏老姑住的房子虽说也是一间小院子,但是厨房顶上都接着一根管子,叫什么烟囱,说防止煤烟倒灌的。 而且因为炉子小,火就不是很旺。 苏明带着苏朗和甜宝,帮着妈妈生火。 但是因为不熟悉炉子,还是按照原来在村里的法子点的,几秒钟,火就生了起来,还特别的旺。 “哇,火好大,做饭肯定香。” 苏朗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平时妈妈都说旺火出好饭。 等刘翠娥看到的时候,才发觉大事不好,火太大了,没一会,整个厨房里都是烟,院子里也是,远远地看,还以为是谁家着火了。 “咳……咳咳,你们这是搞啥呢,这是把屋子点了吗,你看这烟大的,都飘进我家屋里来,把我儿子呛坏了咋整。” 隔壁墙头上趴着个女人,喊着苏老姑。 刘翠娥也被熏得两眼汪汪,她已经把炉子给灭了,但是今天没啥风,这烟散得就慢些。 “大姐,实在不好意思,我以为城里的炉子跟乡下一样,把火生旺了,你放心,这烟马上就散了,要不我给你家洒点水,可能散得快点。” 邻居提了意见,刘翠娥十分过意不去,赶紧端了一盆水出来。 “你喊谁大姐呢,一个车乡下的泥腿子,凭啥喊我大姐,既然不会用城里的炉子,就早早回你的乡下去,净给人添麻烦。” 女人看清是刘翠娥后,不耐烦地翻下了墙头,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乡下的咋了,你这人说话咋这样,真没礼貌。” 气的苏明双手一撑,翻上墙,打算帮妈妈骂回去,没想到迎接他的只有关上的房门。 “妈,这邻居大婶太过分了,不就是点眼,我们又不是故意的,都跟她道歉了,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苏明嘴里嘟嘟囔囔的,早知道城里人这么不好打交道,他就不搬来了,还不如村里热闹。 认识了新的小哥哥 “阿明,快给人家道歉,本来就是我们的不对。” 刘翠娥提起烧火棍在苏明的屁股上轻敲了一下。 说到底还是他们的不对,给别人家添了麻烦。 “妈,凭啥我道歉,又没多少烟,能呛坏谁,大惊小怪的。” 被妈妈打了,苏明表示不服,道歉,坚决不可能。 苏老姑在屋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知道了,也没责怪苏明。 而是默默地从家里拿了半斤白糖。 “阿明,你和我去外面溜达一会。” 苏明噘着嘴,跟在苏老姑的身后。 “奶奶,我也要去。” 甜宝一听要出门,跟在苏老姑和苏明的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 蹲在厨房里偷吃的苏朗跟没听见一样,他才不去呢,吃饭第一名。 苏老姑也没说去哪,而是带着苏明和甜宝在巷子里绕了一圈。 “咳……咳咳……妈妈,我没事……您别生气。” 走到一家的后门时,苏明发现这家窗门都紧闭着,屋子里还传来阵阵的咳嗽声,听起来,是个男孩。 苏明听到后还纳闷呢,咳成这样也太惨了吧。 “奶奶,这是谁家啊,里面是有人病了吗,这么严重啊。” 苏老姑摇摇头,没说话,让他仔细听。 “咋没事,你都咳成这样了,真是摊上隔壁那一家倒大霉了,本来这几服药喝完,你就能回学校上学了,这下好了,又得再休息几天。” 屋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既悲愤又无奈。 里面继续传来碎碎叨叨地骂人的声音。 “这……这不是……”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苏明挠着头。 “哥哥,这是刚才那个骂人的婶婶。” 甜宝记得很清楚。 被甜宝这一提醒,苏明一拍头,“对啊,这是刚才那个大婶的声音。” 谁知道苏明声音又太大了,屋里突然安静了。 后窗户被打开来,女人站在窗前,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面色苍白,瘦得跟张纸片一样。 “苏婶儿?” 女人也没想到会是苏家人,有些窘迫,她刚在屋里骂人来着,也不知道他们听了多少。 气氛也是有些尴尬,背地里骂人的和躲在墙根里偷听的。 “妈,是苏奶奶吗?让苏奶奶进来吧。” 安浩躺在床上,听见他妈声音,知道是隔壁的苏奶奶,他想起刚才妈妈气呼呼的样子。 祖孙三人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前门。 苏明进门的时候有些无措,他以为刚才大婶是故意想讹家里的,没想到大婶家真有个病人。 “婶,对不起,刚才是我不礼貌,我给您道歉。” 苏明心里惴惴不安,进门第一件事就是鞠躬道歉。 “没事,没事,小伙子,也是婶子刚才口气不好。” 安母也知道刚才她骂人家是土包子,太过分了。 可刚才一股浓烟飘到自家,儿子又咳个不停,她也是在气头上,顶多就是骂两句。 “咯咯,咯咯,你是生病了吗?” 甜宝也不认生,笑眯眯地跑到床前,趴在床上,一脸好奇地看着安浩。 安浩从出生起就有严重的哮喘,走两步都会喘,更别说跑了,所以他在家里的时间是外出的两倍,很少见到这么活泼的小妹妹。 “对啊,哥哥生病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对于别人提起他的病,安浩也不生气,他将甜宝抱在床上,还从枕头下面掏出一颗水果糖喂在甜宝的嘴里。 他平时喝药比较多,妈妈为了哄他吃药,就买了很多糖。 但是安浩是哮喘,不能多吃糖,所以他都是放在枕头底下,假装自己吃到了。 水果糖甜丝丝的,甜宝对眼前这个病恹恹的哥哥更有好感了。 甜宝挪着小屁股,离小哥哥更近点,甜宝可是小人参,能帮哥哥治病的。 等靠近哥哥后,甜宝头上还没长出芽的小须须,似乎感觉到了喜欢的味道,隐隐发热。 知道小须须能帮哥哥后,甜宝直接拉上了小哥哥的手。 “咯咯,我叫甜宝。” 随着甜宝靠过来,安浩闻到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他突然一下舒服很多,嗓子里痒痒的感觉也没有了。 苏老姑将带的半斤白糖放在桌子上。 “小安,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我侄子一家刚搬过来,还在适应中,影响了你和浩浩,你别生气。” 安母羞愧地笑了笑,“苏婶儿,您说啥呢,咱们邻里邻居的,您知道我的,一关系到浩浩,我就暴脾气,您也别放在心上,咱们磕磕碰碰正常的。” “诶,对了,苏婶儿,那个女娃娃是你孙女吗,以前咋没听你说过,我好久没见浩浩这么高兴了。” 顺着安母看的方向望去。 安浩脸上露着温柔的笑容,旁边坐着甜宝。 而苏明在床前手脚并用地比画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能看出来很投入。 “安浩,不会吧,你只比我小半岁,你这身板也太弱了,明天跟着我去跑步。” 一听安浩翻过年也就15岁了,苏明大吃一惊。 在村里,跟他同龄的伙伴一个比一个壮,他还以为安浩跟小弟差不多大呢,没想到安浩跟他同岁。 “我还挺想跑的,明天几点,甜宝去吗?” 安浩听见跑步,眼睛都亮了,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羡慕。 一旁的安母听见了,连忙摇手,“不行,不行,浩浩你忘了一跑步就上不来气,可不能跑。 阿明是吧,浩浩不能跑步,他生着病呢。你们要是想玩,就来家里玩吧。” 安浩是安母的希望,她坚决不可能让安浩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苏明失望地低下了头,“可是村里那些小伙伴,生病了都出来玩,第二就都好了,他们不是说多运动有助于身体健康吗?” 苏明还是不死心地看向苏老姑。 “妈,我明天想跟着苏明去跑步,我会注意我的身体情况的,如果有问题,我会停下的。” 安浩不忍心让刚认识的朋友失望,他也是顺从自己心,他渴望出门。 他的每一次行动都要经过安母的同意,所以他都15岁了,没有朋友,也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看到活力满满的苏明,他心里十分羡慕,他什么时候才能自由自在的在外面玩。 “这……”安母看见儿子的眼神,想拒绝,但又说不出口。 “这样吧,小安,明天我们都跟着他们,要是浩浩不适应,就把他送回来。” 其实苏老姑看到安浩眼神里的渴望,和平时安母对安浩紧张的程度,她就猜到安浩估计没怎么出过门。 安家搬来时间不短了,她也没见过几次安浩。 苏明刚才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有好处的,而且心情好了,身体也就好了。 “那行,浩浩,明天妈和你一起去跑步。” 安母不忍心让儿子失望,还是咬了咬牙答应。 听见妈妈答应了,安浩的眼睛里充满了光,他今天晚上要早早睡觉,明天和苏明一起去跑步。 苏明和甜宝也十分高兴。 “奶奶,那我们快回家吧,让我妈给安浩煮梨汤,每次我们一咳嗽,妈妈煮的梨汤最有用了。” 回到家的苏明可亢奋了,搬出从村里带的梨,小心翼翼地开始削。 苏建军练了一天车,接了苏清一起回家,回到家看见的就是苏明抱着个梨笨手笨脚地在削梨。 “阿明,你确实你是在削梨,不是在糟蹋梨?” 苏建军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拳头大的梨,在苏明手里一圈,就只剩鸡蛋大小了。 照这样削下去,一筐梨就剩半筐里。 苏明举起自己手里的梨,来回看,“爸,我觉得这样挺好啊。” 他没看出什么不对,削梨不是把皮削了就行。 苏建军从地上拿起一根梨皮,“是挺好的,你看这梨肉,他们是招你惹你了。” “爸,你不知道,安浩身体不好,这梨上有虫眼,我都给削了。” 看见爸爸手上的梨皮,苏明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里啊。 他指出上面的一个小黑点,指给他爸看。 苏建军沉默了。 针眼大的虫眼,削了就行,至于把整个一圈给削了吗。 一旁的刘翠娥捣了捣丈夫的腰,示意他闭嘴。 苏建军委屈地跟在媳妇的身后。 “媳妇,你捣我干啥,明明就是那小子浪费粮食,我说说他不行吗?” 刘翠娥有些无奈,白了一眼丈夫。 “你教育儿子也搞清楚状况。” 刘翠娥将刚才闹的误会说出来。 苏建军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说呢,原来是这小子心虚啊,就该让他吃吃说话不过脑子的亏,我都跟他说几次了,别冲动,这下好了,冲动过头了吧。” 院子里的苏明削了一筐梨,削得满头大汗,比绕村跑两圈还累。 “妈,你看这些梨够吗,不够的话还有一筐,我也削了去。” 刘翠娥看了一眼一盆鸡蛋大的梨,也不只是丈夫心疼,她也心疼啊。 “够了,够了,你快洗手吃饭。” 刘翠娥都能想象到,但凡自己说句不够,最后一筐梨也不性命堪忧啊。 “够了就行。”苏明收拾好梨皮后,沾沾自喜的回屋洗手了,看来他也是有点子削水果的天赋的, · 甜宝被其他哥哥惦记了 第二天一早,苏明起了个大早。 还特意穿得厚厚的。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甜宝再三叮嘱他一定要早上喊她起床,她要和哥哥们一起跑步。 谁知道,苏明起来喊了甜宝半天,都没有回应。 等他都收拾好准备出门了,一开门,才发现甜宝还睡得四仰八叉,身上的小衣服也卷在了肚脐上边。 圆嘟嘟的小肚子露在外面,小嘴还微张着。 “妈,这咋办?妹妹还去吗?” 苏明表示很为难,妹妹说的话不能不听,可就算这会甜宝起床,也赶不上和安浩约定的时间。 更何况甜宝根本起不来。 刘翠娥摇摇手。 昨天晚上,大家都睡了后,她迷迷糊糊地听见客厅有动静,打开门一看,甜宝一个人在厨房里,嘴里还塞着一片梨。 晚上梨汤熬好后,苏明一个人守着梨汤,谁都不让喝,自己也不喝,唯独让甜宝喝了一小碗。 可能是甜宝惦记这个味,所以晚上就起来偷喝。 不过翠娥虽然看见了,但她没有声张,自从甜宝到家里以后,乖得不像同龄的孩子,平时也不吵不闹,也没有什么很喜欢的东西,都是大人给什么,她就要什么,如果什么都没有,一个人蹲在地上,玩蚂蚁都能玩一下午。 所以刘翠娥头一回看见甜宝喜欢梨汤,就随着她去了,而且甜宝知道那是二哥的宝贝,有分寸的。 睡梦中的甜宝要是知道妈妈的想法,估计都能委屈醒了,她昨天晚上就偷吃了一片梨,还是因为没忍住。 其实是想在汤里加小须须的,但是她打开锅才发现,自己的小须须还没长好,不能加进去,最后就吃了一片梨。 苏明兴高采烈地去厨房端他的梨汤,他昨天晚上藏了好久呢,可隐蔽了。 “谁动了我的梨汤!” 一进门,苏明感觉天都塌了,他的一锅梨汤,只剩个锅底了。 最后倒在碗里,刚好半碗。 还在睡觉的苏朗吧唧吧唧嘴,屁股下的床单湿了又被捂干了。 “妈,我的梨汤没了。” 苏明看着空空的锅底,就差哭了。 “妈晚上再给你熬,你快把这碗带给你的朋友。” 刘翠娥和苏明一起出门,去隔壁喊安家人跑步。 本来昨天苏老姑说她去的,但是苏老姑毕竟年纪大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最后还是刘翠娥自告奋勇。 苏老姑收拾床铺,等她看到苏朗的床后,气笑了。 “阿朗,快醒醒,你尿床了你知道吗?” 苏朗揉着眼睛,半梦半醒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屁股下面是淡黄色的一大滩、 “梨汤好喝吗?” 苏老姑看了眼心虚的苏朗。 “好喝!” 苏朗还沉浸在自己尿床的打击中,想也没想随口回话。 “你个臭小子,你二哥早上都气死了,你看你都胖成一坨了,还吃,再吃,甜宝都不认识你了。” 苏老姑气地戳了戳苏朗的腰窝子。 主要吃太胖影响健康,苏朗现在胖得,都快跑不起来了,看来以后让苏明锻炼的时候,带上苏朗。 甜宝睡醒的时候,苏老姑已经把床单给洗了,所以甜宝还不知道小哥哥尿床的事。 但她知道妈妈和二哥哥已经去跑步了,“哇”的一声就哭了。 “甜宝睡过头了,甜宝没有和咯咯跑步,甜宝难过。” 甜宝眼睛泪汪汪的,泪珠子挂在睫毛上,跟小可怜一样。 “甜宝别哭,哥哥来陪你玩了。” 跑完步回来的苏明,一进门就听见甜宝在哭。 但他还没来得及动,就看见身后一个人影飞了出去。 是安浩。 “这小子,生病还能跑这么快。” “那肯定,我儿子最优秀的。” 安母骄傲地抬起头。 其实刚开始跑的时候,所有人都担心安浩跑几步犯病了怎么办。 谁知道安浩跑完了全程,而且没有过大喘气,一直匀速跑步,甚至在最后的时候还赶超了遥遥领先的苏明。 跑完步后更是脸色都红润了不少,跟平时在家里躺在床上完全不一样。 “浩浩咯咯,甜宝答应你的事没做到,对不起。” 甜宝委屈地揉着眼睛。 哎呀,委屈的甜宝好可爱呀! 安浩坐在床上,摸着甜宝的小脑袋,心里可激动了,但是他不表现出来,其实内心在暗喜。 他是一个矜持的哥哥。 “走开,走开,你离我妹妹远一点,学校里不是说什么男男女女手手不亲,你不能亲,快走开。” 这一幕落在苏明的眼里可扎眼了。 他是把安浩当好兄弟的,但也没想过把妹妹也分他一半。 裤子是能穿一条的,但是妹妹是自己的。 “阿明,你说错了,是男女授受不亲,可是我现在是男孩,甜宝还是个小女孩,这句话不能用在这里。” 安浩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纠正苏明的错误,还将甜宝从床上抱在自己的怀里。 “哇,浩浩咯咯好厉害。” 甜宝小脸上都是崇拜,她上一个见过这么厉害的人还是大咯咯。 苏明气得牙痒痒,这个安浩怎么跟大哥一样讨厌,不行,他抢妹妹,晚上跟大哥说,让大哥收拾他。 “等甜宝长大去上了学,以后比哥哥还厉害。” 安浩将甜宝炸了毛的头发都理顺,还给她扎了两个小揪揪,虽然说一高一低,但是已经很好看了。 躲在门外的苏朗不敢进来,他偷喝了二哥的梨汤,他心虚。 “二哥,对不起,我喝了你的梨汤。” 苏朗越想心里越紧张,扣着手指头,一步一步地挪了进来,三步路的距离,硬是走了一分钟。 害,他还以为是啥事呢,不就是梨汤。 苏明跑了一大圈后,早把这事给放在了脑后,而且现在的安浩在他眼里是抢妹妹的敌人,梨汤已经不重要了。 “没事,总比某些人喝了强。” 苏明虎视眈眈地瞪着安浩,但凡安浩再对妹妹近一步,他就扑上去。 安浩反而笑眯眯的不在意。 “可是……可是我还尿湿了床。” 苏朗缩了缩脖子,闭着眼睛大喊一声。 什么?尿了床。 苏明想起自己一大早起来,感觉脸上湿湿的,他还以为是困出来的眼泪,感情是这个小子的尿。 要说昨天晚上尿床的最大倒霉蛋,就是睡在苏朗下铺的苏明了。 这个消息可比喝了梨汤要炸裂。 苏朗看二哥要爆发了,捂着屁股就跑。 “别打我,我都认错了。” 苏明也顾不上觊觎妹妹的安浩,脱下脚上的鞋,一瘸一拐地追着苏朗满院子地跑。 “臭胖子,你给我站住,敢给你哥我喝尿,我要是不打你,你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一瞬间,寂静的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和刘翠娥闲聊的安母,坐在院子里看得哈哈大笑。 她都多久时间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了,想到昨晚上自己的举动,简直太小家子气了。 “安姐,我也没问,安浩咋和你一个姓。” 安母沉默了,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躲在家里不爱出门串门子的原因。 “妹子,姐也不怕你知道,我和浩浩他爸离婚了,他爸是插队的知情,恢复高考后就走了,留下了浩浩和我,不过好在他也不算没良心,回了城,还给我们寄来了生活费。” 刘翠娥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戳了别人的伤心事。 她自己轻扇了自己一巴掌。 “安姐,你别生气了,我就是随口问问,不过安姐,我觉得这婚离得好,既然他心都不在这了,强留着干啥,做不成夫妻,也别做仇人,至少给浩浩留条路。 你放心安姐,以后你有事就让浩浩来我家,我家孩子多,我乐意带,你遇见合适的人,就多接触。” 刘翠娥是一个很想得开的女人,其实分家前,闹得最凶的时候,她就想过要离婚的。 她和其他农村妇女不一样,她知道女人不是为了结婚而结婚。 安母也是第一次遇见能理解她的人,她当初离婚的时候,在老家被骂惨了。 家里的父母也不支持她,说她连个男人都抓不住。 她怎么抓,人家是大学生,是高知,而她就是个村姑,不是她自己看不起自己,有些时候,不合适是不能勉强的。 虽然她和浩浩的爸爸结了婚,她心里很欢喜,但是她看得出来浩浩爸不开心,直到恢复了高考,她才看到什么叫归心似箭。 所以安母想通了,成全了浩浩爸爸,也成全了自己。 所以她自己带着孩子,搬到了城里,远离家乡的是非,也想把浩浩培养成一个有知识的人才。 “翠娥妹子,以后咱俩就是姐妹,你放心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安母红着眼圈。 “妈,救我。” 刘翠娥话还没来得及说,一个肉墩儿就冲进来她的怀里,差点把她给顶翻。 “你俩兔崽子,没看见我和安姨说话呢,一边玩去。” 刘翠娥无奈的对着安母笑笑,家里臭小子多就是烦人,一天断不完的官司。 “安姐,不是我说,还是生一个的好,你看看这家里,整天吵吵闹闹,估计都影响到你那里,万一哪天吵到你了,你跟我说,我收拾他们。” 安母摇摇头,“不会,我羡慕还来不及呢,以后浩浩也这么活泼就好了。” “你放心,让苏明多陪陪他,没几天你就会发现,自己的儿子变了一个样,不是我自夸,我的这三个儿子性格都好,绝对和浩浩合得来。” 公安所长是熟人 这绝对不是刘翠娥自夸,村里头谁家都羡慕她的三个儿子,苏清聪明帅气内敛,苏明直爽阳光,苏朗活泼开朗。 正说着话,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由远到近地传了过来。 “表婶,建军,我给你们道喜来了。” 刘翠娥听见了自家男人的名字,打开门朝外看去。 只见秦队长穿着公安制服,身后跟着好几个一样穿制服的公安,其中有一个年龄偏大,但是眼神很精明的公安,应该是个领导。 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手里拿着锣,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秦大哥,你今天咋来了,今天不是你值班吗?” 刘翠娥看见一群公安,还是心底怵了一下。 虽说搬到城里的这几天,经常见秦队长,可那都是穿常服的时候,她这算是头一回见穿制服的秦队长。 这年头,谁看见公安心里不犯怵。 “弟妹啊,快把建军叫出来,我们给建军报喜来了。” 看见是刘翠娥,秦队长转头对身后的年长的公安介绍道。 “所长,这位就是苏建军的妻子,刘翠娥,苏建军同志的思想觉悟这么高,应该是离不开他爱人的背后支持的。” 啥,所长? 刘翠娥眼前一黑,要不是安母及时扶了她一把,估计刘翠娥就坐地上了。 她这是烧啥高香了,前些日子见了个什么商业局的局长,还没缓过劲来,这咋又来个公安局的所长。 可别说,这公安所长就是精神,一看就正气十足,让人害怕。 “所长领导,我家建军是守法的好公民,是不会做坏事的,对吧,秦队长。” 公安上来人点名找苏建军,刘翠娥吓得快要哭了。 她相信建军,是不会干坏事的,但她又怎么都想不通,为啥会出动这么多公安来找建军。 李所长一听,看了一眼周围的同志,哈哈大笑起来。 几个公安包括秦队长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翠娥,刚才秦队长说给你家报喜的,不是抓建军兄弟。” 一旁的安母稳了稳心神,小声在刘翠娥的耳边说。 “报喜?” 这刘翠娥就更纳闷了,她家有啥报喜的。 “秦队长,建军在那个学开车的地方学习呢,晚上才回来,你们要不等等,我让老二去喊。” 李所长低头在旁边年轻公安的耳边嘀咕了两句,又指了指刘翠娥的方向。 小公安一溜烟就跑了。 “女同志,不用了,我让我们小伙子去找建军同志了,你带我们进屋看看吧。” 李所长笑得很亲和。 这所长也太平易近人了,刘翠娥心里犯着嘀咕,还是将人领了进来。 屋内小憩的苏老姑听见声音,披上外衣,撒拉着鞋,走了出来。 她正睡着,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以往都是她独居,家里很少有人来。 听着动静,人还不少。 “表婶,您来了,这是我们所长,为了建军之前帮我们破案的事来的。” 苏老姑刚一出来,秦队长就看见了,连忙将人迎了过来, 是小秦的领导,苏老姑下意识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你……你是秦大嫂?” 这个称呼已经很多年没人喊过了,自从她那短命的男人死了后,她就再也没听人喊她为秦大嫂了。 可看见喊她的人是个中年男人,苏老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是谁,虽然说看起来很面熟。 “秦大嫂,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李啊,当年秦大哥事故的调查就是我做的。” 这么一说,苏老姑想起来了。 当年厂子发生事故后,公安还来人进行了调查,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刚结婚,好像就叫小李。 当时建军和秀秀都才六岁,老秦突然没了,家里的天都塌了,她到处找厂领导解决赔偿问题,还把两个孩子托给小李看着。 小伙子估计也刚工作不久,一个人带着两个娃,也不发牢骚,要不是小李帮忙,她也要不到这么多赔偿金。 “你是小李?是小李吗?” 苏老姑上前两几步,还是不敢确定,当年那个小公安,现在成所长了。 “是我,大嫂,我当年帮你还带过娃的,我记得叫军军和秀秀。” 一下对上了,苏老姑一拍大腿,这竟然是熟人。 “是啊,你记得没错,是军军和秀秀,秀秀现在嫁到省城了,军军就是建军,苏建军。” 没想到苏老姑竟然和李所长认识,气氛融洽了不少。 刘翠娥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从厨房端了糖茶叶水出来。 “没想到啊,小李,不对,现在是李所长,没想到我们时隔这么多年还能再见,当初你走的时候也不打声招呼,我好去送送你,如果不是你帮我带孩子,你秦大哥的事不会这么快被落实。” 李所长摇了摇头,笑着说,“大嫂,这是我该做的,人民的好公安不就是干这些的,我当时被外调,时间实在太紧了,不然我一定来跟你告别。 军军你培养得很优秀,他前段时间协助我们破了个大案,上面拨了奖金,我这不是来给他送来了。” “还有这等好事。” 苏老姑知道前段时间那个案子,她也听小秦说了,这个案子结束他就能升职,没想到还能给建军发奖金。 “谢谢政府,谢谢李所长,这还得归功于你当时的教导。” 屋内的孩子们也都出来了。 “所长爷爷好。” 甜宝圆溜溜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好,你也好。” 苏建军一路小跑回来,一进来就看见老姑和一位领导坐在一起寒暄,妻子和孩子们都在旁边坐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建军回来了,你快来,你看看这是谁?” 苏老姑时不时地在注意门口的动静,一眼就看见了回来的苏建,连忙喊道。 而秦大哥站在一旁对着他挤眼睛。 公安所他只认识秦大哥一个人,可现在秦大哥站在一旁,那坐在老姑旁边的人是谁。 走近一看,苏建军咦了一下,这人他见过。 “军军!” 军军这个小名,只有在他十岁以前喊过,他大了之后嫌这个小名不霸气,就让老姑喊他建军了,回到苏家,就更没有人这么喊他了。 想起十岁之前的事,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一个公安叔叔,李叔叔,当时姑父死了,老姑天天哭,眼睛都快哭瞎了,秀秀也很害怕,睡醒就哭。 家里就他一个男生,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老姑和秀秀,他尽量很听话,带好秀秀,不给老姑添麻烦。 这个时候,李叔叔出现了,带着他在院子打军体拳,还给秀秀扎辫子,教他们识字。 他想去当兵的愿望,也是来自李叔叔。 李叔叔说他虽然只当过三年兵,但是已经足够让他成为一个厉害的人。 并且告诉小建军,如果以后想保护家人,那就去当兵,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李叔叔在他心里,不只是一个路过帮助过他的叔叔,而是一个在他未来的路上指明道路的标杆。 “老姑,是李叔吗?” 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哽咽着声音,迫切地看着苏老姑的脸,他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苏老姑点点头。 “建军,是我啊,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你真的成了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还生了这么好的几个孩子,我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你。” 苏建军红了眼眶,深深地对着李所长鞠了一躬,不为今天的奖金,也不为他是所长,只为他当年的教导之恩。 “李叔,感谢您对我的指点,让您失望了,没有进部队。” “别这么说,你看,你能敏锐地捕捉到罪犯的线索,这已经比一般人强很多,我也是这么多年才知道,不管是做什么,都可以为我们的国家尽一份力。” 说完后,李所长从旁边人的手中接过一面锦旗。 “苏建军同志,我代表国家和人民,感谢你提供的帮助,这面锦旗是国家给你的奖励,还有这五百元的奖金,希望你以后多多为我们提供帮助。” 苏建军接过锦旗,上面写着,优秀市民。 “其实这面锦旗做好也有段日子了,可我们一直没敢来,因为犯罪团伙还没有一网打尽,直到前不久,幕后的人被我们抓到了,我们这才敢大张旗鼓的来表彰。” 李所长拍了拍苏建军的肩膀,“建军,继续努力,我相信你是个有能力的人。” “我粑粑很厉害哒!” 听见所长爷爷夸爸爸,甜宝满脸的自豪,这可是甜宝选的爸爸呢。 “哟,你爸爸为什么厉害?” 李所长一眼看见甜宝心里就喜欢,他的儿子今年也娶了媳妇,所以他就想要个小孙女,所以看见女娃娃,心里就高兴。 “我粑粑会扫地,会修车,还会种地,他最近还在学开车,反正我的粑粑最厉害了,不过,就比爷爷您差一丢丢,爷爷,您帮帮甜宝,甜宝也想让粑粑和您一样厉害。” 女娃娃的嘴跟蜜一样甜,明明后面有给他挖坑的意思,可李所长怎么觉得他自己还挺乐意跳。 “甜宝,别乱说。” 苏建军将甜宝抱在怀里,捂着嘴,这话他们没有教甜宝说过。 找到工作 “李叔,您别生气,甜宝还小,乱说的。” 李所长摇摇头,其实在所里的时候,秦队长就和他说过苏建军家的困难,他已经上报上面了,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一下苏家。 但是这种事情他们以前也干过,费力不讨好,帮人找了工作,还会嫌弃他们找的工作辛苦不挣钱,后来这种事所里也不愿意揽。 这也是他今天亲自来的原因,除了送锦旗、发奖金,最重要的是进行人品的考核。 抛开他和苏建军之间的关系,单凭他现在的反应,他就相信苏建军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 “建军,甜宝说得对,你要成为一个厉害的人,听说你最近在学驾驶证,这样吧,等你拿到证后,来所里找我,我会帮你联系一下工作。” 这个消息可比什么锦旗和奖金更让人高兴,至少苏家人是这么想的。 毕竟锦旗是种荣誉,当不了饭吃,奖金也有花完的那一天,只有工作,才是养活一家人的根本。 “这……” 苏建军有些不敢置信,还发着呆。 “建军,快谢谢你李叔。” 苏老姑看侄子没有反应,连忙出声提醒,这么好的事,谁拒绝谁是傻子吧。 苏建军这才回过神来,“谢谢李叔,谢谢李叔。” 一群公安到苏家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镇子。 公安们离开后,苏老姑将锦旗摆在客厅的正中间,还给她那短命丈夫烧了一炷香,这人人都得沾沾喜事,死人也得有一份。 这里传播消息的速度,跟在村上是一样的。 等着公安走后,才有人壮着胆子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公安是来给苏老姑刚搬来的侄子送锦旗和发奖金的,大家羡慕的眼睛都快钻进苏家了。 “不是说这苏家刚搬来的是乡下的泥腿子吗?这咋刚到镇上就立功了。” 安母站在门外,她忍不住想要跟邻居们炫耀炫耀刚才的场景。 泥腿子,你见过哪家的泥腿子叫所长是叔的。 “你们这就不知道的,刚才第一个出去的公安,年纪大点的那个,是咱们镇公安所的所长,最关键的是,他教过小时候的苏建军,算的上是老师呢,你们口中的泥腿子还要叫人家一声叔。” “不会吧,他运气这好?这有个当所长的叔叔,以后可吃喝不愁了。” 瞬间旁边就有人犯了红眼病,说起话来阴阳怪气。 “哎,常家的,你胡说啥呢,你男人在政府上当办事员,我也没见你家吃喝不愁,难不成你家背地里吃群众的?” 这话安母可不爱听,现在刘翠娥是她的好姐妹,所以谁敢造苏家的谣,就是和她过不去。 “哎呀,浩浩妈,我就是开玩笑的。” 女人立马红了脸,这年头公职人员谁敢拿群众的一针一线,就等于葬送前程,虽说这些事在背地里还是有发生的,但是放在明面上,那就是送死。 “我想起来了!” 一直沉默的王大妈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她似乎有点印象。 “难不成咱们这个李所长以前是我们这片的小李,那小伙子可带了苏建军好些时日的,不过后来他调走了。” 王大妈想起来几十年的前的一些旧事,在她脑海中是有这么个人存在。 “没错,王大妈,还是您厉害,不愧是咱这片的百事通。” 王大妈是第一批搬到这片的,为人热心,谁家有困难都会来找她。 “那就没错了,我当时还担心一个陌生人替老苏带娃,会有危险,我就时不时地上门去看一下,你们是不知道,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把两个娃娃带得那就一个好,要是你们其中的某些人,那可是做不到的。” 一旁常嫂子羞红了脸,王大妈话里话外的都是挤对她的意思。 这里就她没有带过孩子,是婆婆给他带着的。 没办法,谁叫常嫂子是这片出了名的懒。 王大妈都发话了,可没有人再敢继续眼红八卦了。 毕竟人家这靠山,不说硬不硬,至少是座靠山,没必要找不痛快。 这次的表彰,很快也就传到了大柳树村,虽说苏建军搬到了镇上,但是户籍还是在大柳树村,还要给大柳树村记一功的。 苏大国知道后,气得直扇自己嘴巴子,早知道苏建军有这本事,他在苏家闹分家的时候一定多偏着点苏建军一家。 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模棱两可的态度,这让他们一家记恨上没有。 苏大国后悔啊,气得在月底算公分的时候,对苏家严加审核。 苏建军继续回到驾驶学习,就连校长都对他格外关照,按照要求一定要学够十五天才能考试。 校长为他特意申请了人才关照,十天就去参加了考试。 苏建军本身就在村里开过拖拉机,自己研究过的,上手很快,考试也是一次性通过。 离开的时候驾驶学校的校长还两眼泪汪汪,他舍不得苏建军,还特意将苏建军的照片挂在优秀学员墙上,让以后的学员多来学习学习。 把苏建军臊坏了。 拿到驾驶证后,苏建军就到公安所去找李所长。 “建军,你来得正好,这是运输公司的王总,是你们附近王大妈的大儿子。” 又对着王总说道。 “王总,这是苏建军。” 两个人握了手后,坐在了沙发上。 王总当然听过苏建军的大名,优秀市民,这荣誉放在普通人家可是落灰的,可放在他的公司里看,瞬间就能从一个普通的个体老板,荣升为帮助国家发展的优秀企业。 “王总,这就是我为你推荐的人选,苏建军,人品非常优秀,又是镇上的优秀市民人选,而且驾驶证他也有,刚好符合你的要求。” 苏建军一脸茫然。 李所长说完后,又对苏建军解释。 原来是镇上的百货商场和邻市新市的一家服装厂进行了合作,需要每个月从新市运两趟货。 虽说新市勉强算是个邻市,但开车也得走个一天一夜,路程还是远的。 因为百货商场是镇上新引进的,对于商场的供货需求是镇上非常重视的,运输公司则是镇上唯一的运输公司,至于司机的人选,王总可不敢自己做选择。 所以就找李所长来寻求帮助了,这人选是好是坏,反正他都能甩锅给李所长。 “我,我行吗?” 一听是这么重要的工作,苏建军第一反应还是打退堂鼓,倒不是他自己没有自信,他这驾驶证拿到手还没上路呢。 “行,建军老弟,我比你大,就厚着脸叫你一声弟弟,我要是知道李所长推荐的人选是你,我包准一口答应下来,你可是我们的优秀市民,担当和责任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你要是不行,那还有谁行。” 王总一把搂上苏建军的肩膀,笑眯眯的,心里的小九九早都打得啪啪响亮,这要是把苏建军招到公司来,可给公司添光了,以后接个单子什么的,把优秀市民称号一打,那不是手到擒来。 一旁的李所长就笑笑不说话,他在官场沉浮了这么多年,虽说是个镇公安所的所长,但是懂得道道也不少。 他一眼就看出来王总一举两得的想法,但他不拆穿,毕竟给苏建军找工作也是他的目的,而且让苏建军干这差事了,他也放心,虽说他和苏建军有点关系,也不可能拿自己的职位去读3,所以他早都让人上大柳树村去了解苏建军的情况了,除了原生家庭差点,再的没得说。 苏建军挠挠头,“王总,我也就不和您客气了,这工作我干,但我有个要求,一般跑过夜的活,车上还要有一个副司机,我有个发小,张浩,我推荐他可以吗?” 瞬间,王总的脸色僵硬了,这头一回见还没工作,就往进来带人的,也太不懂事了吧,副司机当然要安排他的人嘛,不然能随随便便招个新人吗? 要不是看在优秀市民的锦旗上,王总都想让苏建军滚出去。 苏建军不懂这么多弯弯绕绕,他只有一个想法,既然这活这么重要,那副司机的人选就要很慎重,他不是说运输公司其他的司机不好,而是他不熟悉,他不知道哪个司机靠谱,所以还不如找张浩。 看到王总脸上的神情,苏建军也知道自己过火了,刚想要提出将自己的工资分给张浩。 这个时候,李所长开口了。 “张浩,我有印象,是那个和你一起提供线索的人吧,他也有锦旗,奖金比你少一点,不过也差不多,昨天锦旗也送过去了,是个靠谱的人,我觉得可以考虑,你觉得呢,王总。” 李所长都开口了,而且李所长提到这个张浩也有锦旗,王总犹豫了。 其实他是心动了,两面锦旗啊,这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公司要是有了这两面锦旗,别说今年下半年,明年的单子都接到手软。 可是放两个新人在这一个车上,万一出事,这责任谁担。 王总想赌又不敢赌。 这个时候,李所长就不再说话了,免得他是用权势压人。 王总看了一眼坚定的苏建军,和沉默的李所长。 咬了咬牙,赌了。 红烧肉煮鸡蛋 “李所,建军老弟,这个要求我能同意,但是工资可能不会太高,本来给建军兄弟一个月的工资是500再加上各种补助,一个月能拿个600多,然后是不跑车的时间可以休息。” 王总顿了顿。 “但是现在两个人的话,工资最多能开到350,补助这些都按最高等级发放,你看你要是能接受的话,明天叫人来签合同。” 当然能接受,苏建军压根不在意工资多少,能有份工作他已经很满足了,还能把浩子带上,这一下最头疼的问题解决了。 关键他这几天也在镇上研究过司机的工资,都是在200-300之间,跑长途就是350左右,补助还要根据工作的年限算,说实话,王总开的这个工资不低。 王总其实是想用工资的事说话,如果苏建军执意要自己带人,那工资必须降,毕竟没人想和钱过不去。 “好的,王总,我自作主张地答应下来了,这工作我们干。” 苏建军一口答应了下来,完全没按照王总的套路行事。 憋了一肚子的憋屈,王总还能说啥,人家都愿意降工资了,他还能出尔反尔,不就是多招一个人的事,大不了后面干的不好,他就把人分分钟开除。 从公安所出来的第一件事,苏建军就去找张浩。 张浩在镇上租了一个单间,一个人住着,平日里没有正经活的时候,四处倒点东西在街上叫卖。 生意好了一天能都卖了,不但回了本还挣钱,生意不好的时候,别说卖完,可能一天都不会有人光顾。 现在做生意就是这样,有本钱,就自己租个门面,或者档口干,没本钱,就要承担亏钱和被红袖章的人撵。 国家的大政策是支持下海经商,鼓励个体经济发展,但那得鼓励的是有本钱干大事的人,对于他们这些在街头摆地摊的人还是扣个投机倒把的帽子。 这不,苏建军在张浩住的地方找了一圈,没找见人,就知道这小子出去练摊了。 还没在街上转两圈,就看见了被红袖章撵得满街跑的张浩。 张浩眼神多亮啊,一眼就看见了路边的苏建军,连忙使眼色。 他这跑得快,东西可是漏了一地,能捡回来多少算多少。 说来也可笑,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红袖章,也不知道图啥,就是追人,这掉了一路的东西也不见。 每次他们在街上出动,非要逮住个人承认是投机倒把,塞点什么好处都不行,就要批斗。 苏建军无奈地跟在后面,张浩掉啥,他捡啥,甚至还回头找了找有没有漏的。 别说,真还让他捡了不少。 看这个情况,苏建军捡完东西后就直接回家了,张浩那小子跑起来,可不是一般人能追上的,不跑个几条街,将那些人遛个遍,他说不会回来的。 于是,苏建军在回家的路上,路过菜市场,割了三斤五花肉,又买了十个鸡蛋,回去让媳妇炖红烧肉,再把鸡蛋煮了,剥了壳后加在红烧肉里一起炖,别提多香了。 想想就流口水。 找了工作这么大的一件好事,总得庆祝庆祝,正好阿清上学的问题也解决了,现在只剩下给甜宝办入户的事了,他想给甜宝上城市户口,就先要把自家的户口转到镇上来。 买了五花肉后,又去买了只鸡,半只炖汤,半只红烧,还买了五斤精米,蒸大米饭吃。 刘翠娥看丈夫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这谁家过年都不敢这么买,今天啥日子,又是鸡又是五花肉,这还有五斤大米,这男人是干啥,家里刚有点钱就乱买,是不打算过了吗? “苏建军,你是疯了吧,买这么多?” 刘翠娥火冒三丈,这败家男人,提着手里的擀面杖气冲冲地走了过去。 谁知道,一进屋看到的就是骑大马的甜宝,还有一旁鼓掌的阿朗。 最关键的是,那匹马儿,就是她准备收拾的丈夫。 “这……” “妈,你是给妹妹送马鞭的吗?” 一旁的苏朗看见擀面杖眼睛都亮了,他昨天在隔壁安哥哥家看电视,看到电视里的大圣骑马的时候,手里还有个马鞭。 如果妹妹有了马鞭,说不定爸爸能跑得更快。 “你个臭小子,你爸我是对你不好吗?还想用马鞭打我,看我收拾你。” 苏建军把背上的小闺女放在地上,一把将小儿子抄起来,抱在怀里,挠他的胳肢窝。 “哈哈哈……爸爸……我错了,我错了。” 苏朗被挠得哈哈大笑。 甜宝踮着脚尖,偷偷挠哥哥的脚底板。 这番情景,刘翠娥乐得肚子疼,哪里还舍得骂丈夫。 “翠娥,我找到工作了,工资一个月350还有补助,到手可能有500呢,就是一个月要出两趟远门,不过不要紧,只要不出门的时候,我都是在家休息的。” 刘翠娥一听,这工作听起来是个好工作,工资也不低,就是出远门这个事,太近肯定就不能叫做出远门了,“是去哪儿?” 苏建军将儿子放在地上,从自己买的东西里,拿出两个苹果。 “阿朗,带着妹妹去洗苹果,要洗干净才能吃。” 将两个孩子打发走后,苏建军才开口。 “是去新市,从那边的服装厂运货回来,李叔介绍的工工作,应该不会出什么茬子。” “运货啊……” 刘翠娥眼底充满担忧,长途运输,虽然说听起来是个很简单的工作,但是她听人说过,有好多坏人在半路截道,截的就是他们这种外地的车辆,谋不到财就害命。 “翠娥,你别担心,我的本事你不知道吗?而且我跟王总说了,要带浩子一起跑车,王总就是运输公司的老板,说是咱们巷子王大妈的儿子,你知道是哪家吗?” 说来也惭愧,苏建军搬到镇上这么多天,每天都早出晚归的,没怎么和附近的街坊邻居们打过招呼,更不知道王大妈是谁了。 王大妈? 刘翠娥好像有点印象,她对这附近不熟,都是靠安姐介绍,安姐说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王大妈解决。 但她也不知道这王大妈到底是何人物。 最后夫妻俩还要去求救苏老姑。 老姑一听就笑了,“你说老王啊,老王我们都认识几十年了,人没话说,就是她的儿子,老大叫王杰,好像是这个名字,那小伙子可厉害了,自己办了个公司,就是公司起来后,很少出现在我们老街坊的面前了,听说是个大老板了。” 提起王大妈,苏老姑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对于王总的事,她也知道不少。 不过这也要归功于王大妈,因为王大妈是出了名的大嘴巴,不管是谁家的事,还是自家的事,都毫无保留地宣传。 苏建军心里有了谱,从老姑这打听到消息后,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等到张浩来的时候,跑得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 “军哥,嫂子,老姑好,快,快给我找杯水,今天那几个龟孙可能跑,我差点都跑回村了,才把他们甩掉,也不知道这些人想干啥,钱也不要,非让人承认是投机倒把,是不是有病啊。” 张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接过水就哐哐怼。 “军哥,你不是在驾驶学校学驾驶证吗?怎么今天突然空了,对了我的东西呢。” 可能是跑得太久,大脑有些缺氧,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地。 不过苏建军也习惯了,浩子这人干事就是冲动,但是靠谱,干啥第一时间就想到他。 “东西在屋里呢,都给你放好了,应该没有丢的。今天主要是想给你说,我找了份工作……” “找到工作了,恭喜恭喜!” 苏建军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浩给打断了。 “给你也找了份。” 苏建军无奈地摇摇头,刚说完冲动,下一秒就冲动了。 “噗……”含在嘴里的水,一口喷了出来,喷得满地都是。 “啥,我也有?” 张浩是真愣了,他啥也没干,就得了份工作,天底下能有这样的好事。 “对,你也有,镇上的运输公司知道吧,李所长给介绍的,去新市服装厂运货,一个月两趟,工资350,但是有补助,我听补助也得一百多。平日里不出车就休息,你还能继续练摊。” 张浩心里一琢磨,这公司算不得高吗,但也不算低,主要补助很吸引人,他早在镇上闯的时候就考了驾驶证,但压根没派上用场。 虽然大家都有驾驶证最好找工作,但是各个厂的司机都是有背景的人才能进的,运输公司都是没有要求,可这运输公司有抱团的,新去的司机会被排挤,甚至还接不到活,他研究了半天,最后还不如练摊儿。 但听军哥这意思,这活算是给他俩定下了,就完全没有接不到活的担忧,还有休息时间,新市虽然远,但是路好走,一个来回开车算四天,到了再加上装货的时间,最多一个来回十天,这样他们在家还能休息十天。 “军哥,这工作好啊,我干。”张浩搓了搓手,天上掉馅饼的事哪有不要的道理。 他完全忘了自己前段时间差点被天上掉的馅饼给拐卖了。 总之就一句话,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