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平凡方平洛云》 第1章 风雪夜少年乞食救母,遇纨绔 深冬,夜,寒风呼啸,大雪翻飞。 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年走在王家沟村坑坑洼洼的街道上。 他看起来十一二岁,衣衫破旧,单薄的棉袄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脚上的布鞋破了一个大洞,露出冻得发紫的两个大脚趾。 他的双手红肿,手背还有黑色结痂的冻疮。 少年的双手捧着一碗白米粥,每迈出一步都格外小心,生怕哪一步不小心把手里的白米粥洒出来。 一边走心里一边自言自语的念叨: “张二叔给了一捆柴,田奶奶给了一大块黑糖和一块姜,大福伯给了两个馒头,还有秀芹婶给的一碗白米粥,邻里的恩情,方平你以后一定要报。” 他抬头看天,寒风带着鹅毛大雪扑在冻得发紫的脸上,他的脸却冻得没了知觉。 “要是再冷一点就好了,米粥冻成冰块就不用担心洒出来, 这样就能早点回家烧火给娘热米粥喝。” 想到这里,他的喉咙又是一堵,刚刚求来吃食的喜悦荡然无存。 “娘,你可一定要撑住啊,平儿马上就到家了,平儿已经长大了,已经能照顾娘了呢。” 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今天又下了大雪,娘又发了高烧昏迷不醒,不得已,他只能出门求食。 幸好街坊四邻并没有拒绝他。 一边想,他脚步不禁又快了几分。 刚走没几步,胡同里迎面出现四五个年轻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忽然的变故让双方都楞了一下,尤其是方平,见到来人的时候他的脸色瞬间大变。 对面为首之人名叫王继宗,是村里王员外家的独子,附近十里八乡出名的纨绔。 “哟哟哟,你们都看看,这不是那个老寡妇家的野种吗?” 王继宗身穿皮袄,衣着华贵,手里牵着一条壮硕猎犬,见对面的人是方平,当即肆无忌惮的大声羞辱起来。 “哈哈哈……”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野种你大半夜在这里干什么? 咦?碗里是什么?” “该不会是老寡妇在家偷男人玩累了,打发你出来找吃的吧。” 王继宗和狗腿子们的讥讽让方平心中大怒。 不光因为他们拦路辱骂,更因为前些时日,方平曾经在王家放牛,结果结算工钱的时候王继宗却以牛被牛虻叮咬受伤为由拒绝发放方平的工钱。 方平的娘亲上王家说理,讨要工钱,却被王继宗带人殴打重伤,一病不起。 也正是因为这样,让本就生活困难的母子两人更是雪上加霜。 尽管如此,哪怕心中有无边的仇恨。 方平现在也只想早些回家给娘亲喂粥喝,他怕回得晚了娘亲会撑不过今晚。 然而对方却并不这么认为,站在方平面前污言秽语,百般辱骂。 方平小小年纪,身材瘦弱,手中又捧着母亲活命的唯一希望,他能做的只能默默忍受。 方继宗骂了一阵,见方平一言不发,也不反抗,渐渐也感觉无趣。 “滚吧,以后见到本少爷有多远滚多远。” 方平如蒙大赦,连忙捧着碗转身朝家走。 “晦气,上山一天连只兔子都没打到,还遇到一场大雪差点被困在山里回不来,好不容易回来又遇到这个野种。” 王继宗朝着方平啐了口一脸晦气道。 他身边的一个狗腿子凑过来,巴结道:“少爷,纯种的野兽没猎到,抓一个野种耍耍也不算白跑一趟啊。” 王继宗闻言,两眼一亮,拍拍狗腿子的肩膀,夸道:“不错不错,还是你小子鬼主意多。” 方平闻言顿觉不妙,连忙加快脚步。 可下一刻却听到王继宗低喝一声:“黑虎,上,把那个野种给我拿下。” “汪汪!” 王继宗身边的黑狗兴奋的叫了两声,四蹄蹬地,朝着方平后背就扑了过来。 瘦弱的方平身体都已经快要冻僵了,手里捧着视若珍宝的米粥,脚下又是湿滑的雪地,他只跑了几步就被王继宗的狗追了上来。 下一秒,黑狗一个前扑,少年直接摔爬在地,雪沾得满脸都是。 但是他却对身边龇牙咧嘴的恶犬视而不见,反而第一时间看向被他紧紧抱在身前的米粥。 接着又是一只大脚踹过来直接把他手里视若珍宝的稀粥踢飞。 “砰”一声响,碗撞到墙上碎裂开来,碗里的粥洒在雪地,很快又被大雪覆盖。 “打,把这个野种打一顿,今天打猎也算有收获。”王继宗率先出手,提着方平的衣领将他拉起来,一拳打在方平胸口。 “啊,我杀了你!” 米粥撒了,方平一肚子的火气也彻底爆发,怒吼着从地上爬起来,就冲向王继宗等人要拼命。 虽然只是一碗稀粥,但在他单纯的心里,这就是给娘亲活命的唯一希望。 现在希望没有了,他也什么都顾不上了。 年仅十二,长期营养不良的方平虽然状若疯狂,想要找人拼命。 可他瘦弱的身躯怎么能是一群十七八岁,锦衣玉食的少年的对手。 只是一个照面,他就被放倒在地,被一群人拳打脚踢。 甚至他怀里的两个馒头也被王继宗找到,扔给在一旁跃跃欲试的恶犬一个,另一个则当着方平的面踩在地上用脚碾成面饼。 “不要,不要啊!” 方平目眦欲裂,大声哭喊。 可他的哭喊只会让王继宗他们的羞辱来得更加猛烈。 不知过了多久,王继宗他们终于打累了,笑闹着得意洋洋的离开。 方平这才从满是泥泞的雪地爬起身,充满仇恨的目光扫过王继宗等人。 可理智告诉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随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他开始在满是泥雪的地上寻找着什么。 寒冷的冬夜,冻疮开裂的手就这么在冰冷的雪地里一点点摸索。 终于,他还是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他脏兮兮稚气未脱的脸上出现一丝狂喜之色。 那是一块沾了泥水被踩扁的馒头。 此时,他依然没有停,而是继续摸索,很快,他在积雪里找到了碎裂的碗片。 接着,他又找到了两个鸡蛋大小的冰块,擦去泥土,依稀可见冰块里有模糊不清的米粒。 那是在摔出去之前便已经半冻的米粥。 这一刻,少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第2章 娘亲说后事,木蟾之中寻仙丹 一进家门,方平一边喊一边快步来到屋里查看母亲的情况: “娘,平儿回来了,我带了馒头和白米粥,你等一会我给你热一下,很快就好。” 简陋的土房里,一个妇人躺在床上,虽然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但已经头发花白,满面风霜和皱纹,而且此时的她面色蜡黄,嘴唇黑紫,呼吸微弱。 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可即便见到妇人如此情形,方平幼小的心里仍旧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娘亲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不敢想象失去娘亲以后的日子该怎么活下去。 “平儿,娘不饿,你先过来娘给你说两句话。” 女人虚弱开口,打断了正准备生火做饭的方平。 方平不想让娘亲看到自己现在浑身污泥脚印的样子,不想让娘亲担心,于是推脱道:“娘,你先等一下,我把粥放到锅里就过去。” 一边说,他熟练的生火,以最快的速度擦了一下脸上头上和身上的污泥,想要装作摔倒的样子。 “你先过来,娘给你说几句话。” 方平心里忽然一堵,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但他还是乖巧的走进屋子,站在妇人床前。 可当他进屋的瞬间,妇人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你可是遇到王继宗了?” 本想撒谎说自己摔倒的方平,看到母亲虚弱的样子,没来由的放弃了撒谎的念头,道: “没关系的娘,平儿不疼。” 如果是平时,自己被欺负,娘亲总会第一时间去找人理论。 自记事起就是这样,每次自己被欺负,娘亲都会站在对方门前把对方一家骂得不敢出门。 于是,村里人除了有钱有势的王员外家,渐渐也没人再喊他野种,同龄孩童们也不敢再欺负他。 即便是十里八乡最有钱有势的王员外家敢欺负自己,娘亲也敢拎着菜刀上门和王家的人大吵一架。 但是今天,娘亲得知孩子被打却出奇的没有再表现得有多么愤怒。 她只是用比平时慈爱柔和千倍万倍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的孩子,好像看过今天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一样。 “平儿,娘要走了,以后不能再保护你了。 以后你一个人受了欺负要学会忍让。 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傻乎乎的打不过还要跟人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你可一定要记在心里。” 少年小手紧紧把娘亲冰凉的双手抱在胸前,眼角的泪早已经如雨下。 他年幼早成,似乎知道娘亲是在给他交待后事。 “娘,我不要你走,我还没长大呢,我以后还要挣很多钱,给娘买最漂亮的衣服,做最好吃的菜,还要给娘找一百个佣人伺候娘。” 妇人露出欣慰的笑容,抽出手在少年冻伤的脸上轻轻抚摸,道:“傻孩子,娘一个人怎么用得了一百个佣人。” “我不管,我不让娘走,呜呜呜。” 方平扑到娘亲的床边开始哭。 “唉……”妇人叹了口气,道:“娘也不想走,娘也舍不得你。” 见方平还在哭,妇人柔声道:“平儿你起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爹是谁吗?现在我就告诉你。” 从小幻想了无数次,念叨了无数次,也因为这个和娘亲吵过架。 可以说,他做梦都想有一个爹。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拼命摇头:“不要,我不要爹,我要娘,我要娘一直陪着我。” “咳咳咳”妇人忽然开始剧烈的咳嗽,吓得方平连忙止住哭声,手足无措的帮娘亲拍背顺气。 咳了一会,妇人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个用麻绳捆着的黑色的木蟾戴在方平的脖子上。 木蟾不知道什么材质,黑不溜秋,丑陋不堪却很有质感。 方平的泪流得更快了,小时候,娘亲脖子上挂着的木蟾他连看一眼都不行,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娘亲把它取下来。 “拿着这个木蟾,到北边的大梁国去找你爹,他叫方宏,如果他还活着,应该是大梁国一个将军。” 方平疑惑问道:“娘,大梁国不是咱们的敌人吗,我爹怎么是大梁国的人?” 妇人点点头,解释道:“当年,你爹和大梁的部队入侵咱们大周。 后来大梁兵败,你爹也受了伤被咱们大周的士兵追杀。 他跑到了娘亲家里,是娘亲救了他,帮他养伤,然后就有了你。” 一个很老套的故事,但是听在年幼的方平耳中却觉得新奇。 在妇人虚弱的声音中,少年默默听完了他们的故事。 娘亲只是大周和大梁边境地区一户普通人家,方宏在这里养伤两年,两人日久生情,还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 可惜娘亲怀胎三月的时候,变故突生,两国战事再起,有两国军士路过这里,看到了方宏。bookAbc.Cc 当天方宏就被梁国军士接走。 在走之前,方宏送了木蟾给妇人,还告诉妇人等战事结束可以拿着木蟾去梁国找他。 可在方宏走后第二天,一群人闯进村子不由分说,村里一百多口人全部都杀了干净,连几个月大的孩童都没有躲过。 妇人当时只是因为挂念丈夫,到附近的山头散心,却亲眼目睹了村子被屠的惨状。 后来妇人带着肚子里的方平投奔王家沟的亲戚,没多久,亲戚也病逝。 母子两人便在王家沟村相依为命直到今日。 “平儿,你要记住,就算找不到你爹,你也一定要把木蟾戴好,它可不是普通的木雕,你爹说它是仙家宝物,是仙师送给你爹的。” 方平抹着泪天真的问:“娘,这世上真有仙人?” “有,娘亲眼见过可以飞在天上的仙人。” 娘亲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她亲眼看到仙人用飞剑杀了她的父母。 “娘,木蟾既然是仙家的宝物,那它能救你不能,它里面是不是藏着仙丹?娘你等我一下,我去把它砸开拿仙丹给你吃。” 在少年天真的心里,仙丹便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说着他就要往外跑却被娘亲拉了一下。 “不可,这是你去寻你爹唯一的凭证,千万不能毁掉。” “嗯,好吧!”少年默默点头,却眼珠乱转:“娘,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看看粥热好了没有。 你肯定猜不出来平时最喜欢和你吵架的秀芹婶一听说娘生病了,二话不说就给我端了满满一碗米粥呢。” 一边说着,他跑到屋外把木蟾放在地上,拿了一块石头就砸了上去。 他要找仙丹,哪怕木蟾里面存在仙丹的可能只有万分之一,他也要试试。 第3章 娘亲过世,少年欲杀人 现在的他心里只想着找到仙丹救娘亲,根本不在乎它是不是什么仙家宝物,也不在乎它能不能找到爹。 “砰” 石头重重的砸在木蟾上,方平的小手震得生疼,然而木蟾身上除却多了一层石粉之外,竟然毫发无伤。 见状,方平想也不想抓着石头又狠狠拍下。 “砰” “咔” 木蟾依然毫发无损,但是木蟾下面垫着的一个小石板却应声碎裂。 方平的掘劲上来了,拿着它来到门墩石上,“砰砰砰”连砸三下。 因为用力过大,手里的石头都砸裂了,他自己的手指也磕到石头上鲜血如注,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气恼的看着门墩石上的木蟾。 “平儿,平儿别砸了。” 妇人虚弱而焦急的声音传来。 “娘亲你稍等,我再搬个更大的石头来。” “没用的。”妇人低声道:“你快去给娘亲端一碗粥过来,娘亲饿了。” 闻言,方平果断放弃木蟾,就算木蟾里面真有仙丹,他也要听娘亲的话,先喂娘亲吃粥再想办法对付木蟾。 来到火炉旁发现锅里的米粥果然已经烧开,淡淡的米香弥漫,让同样三天没怎么吃东西的方平忍不住咽口水。 他贪婪的吸了几口米粥的清香,而后小心翼翼将锅里为数不多的米粒撇出来盛进碗里,又拿了个空碗在两个碗里反复倒凉,长着冻疮的手被烫得又疼又痒。 可他却毫不在意,拿木勺来到床前盛了一勺吹了又吹。 床上的妇人眉目渐渐低垂,瞳孔也开始涣散,没有了神采。 但是她看着眼前儿子忙碌的身影,脸上笑容带着浓浓的不舍。 终于,当方平尝过勺里的米粥确定不烫之后,他这才将米粥送进到娘亲已经开始黑紫的嘴唇旁。 “娘,粥来了,平儿已经尝过,不烫了。” 粥送到嘴边,可娘亲的嘴却没有动。 “娘?娘,喝粥了。” 方平的心猛地一阵刺痛,就像是被什么猛的攥住狠狠揪扯一样。 “娘,平儿喂您喝粥呢,你张嘴喝粥啊。” 方平手足无措,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娘亲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可她的脸却已经冰凉,呼吸停止,眼皮也渐渐合在一起。 “娘……” 方平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在风雪夜里响起,惊得许多早已经熟睡的邻居纷纷穿衣起身过来查看情况。 很快,娘亲的死讯在村里传开。 第二日一早,方平的家门上便挂上了村长爷爷送来的白绸和纸扎。 木匠贵叔连夜赶工,为她赶制棺木。 秀芹婶更是把自己刚扯的准备过年缝衣服几尺花布拿来给自己的老冤家缝了一身寿衣。 …… 村人邻里忙忙碌碌,在老村长的操持下送她最后一程。 孝子方平却浑浑噩噩,六神无主,跪坐灵前三天三夜滴水未进,一动不动。 “唉,厄运专找苦命人,可怜的孩子!” 老村长让人劝了方平好几次,可方平却只能机械的听从别人的摆布,不吃不喝也不休息,就这么跪在灵前,泪都流干了也不愿离开片刻。 出殡之前,王继宗牵着狗,带着狗腿子出现。 这时候,方平的脸上终于有了神采。 方平眼里满是血丝,声音沙哑却难掩怒色:“你来干什么?” 娘亲本就体弱,把自己辛苦养大已经受尽了无数的白眼嘲弄和辛劳,更是落下各种病根。 又因为王继宗故意拖欠工钱,娘亲去找王家理论,却被王继宗打的重伤,最后离自己而去。 在方平的心里,王继宗便是杀死母亲的凶手。 “老寡妇活着的时候一个人不容易,现在她死了,我过来给他烧几个男人,让她在下面不那么寂寞,哈哈哈……” 方继宗哈哈大笑,身边狗腿子还真搬来几个男性纸扎随手扔在灵前。 “王继宗,我草你姥姥!” 方平暴怒,大骂一声,随手抓起身旁的一个石块就朝着王继宗砸了过去。 “砰” 王继宗没料到方平反应这么激烈,一时不察,脑袋被砸了个血洞。 “草,敢砸老子,给我打!” 王继宗一声令下,他身边的狗腿子就要动手。 然而老村长却拦在方平身前,冷声道: “王继宗,你个狗东西给我听好了,王家沟不是你可以横行霸道的地方,惹急了老子,今天就把你一家从族谱里踢出去。 到时候我看你爹那个举人还当成当不成。” 方平所在的大周国,以武立国,以文治国,以孝考官。 尤其当今国主,更是重视宗族礼法。 一个被宗族除名的举人,一旦被朝廷得知,剥夺举人身份还是轻的,说不定还得入狱流放。 而他身边的狗腿子已经被村里的乡亲长辈们拳脚相加打了出去。 其他人对他更是怒目而视。 他感觉自己如果再这么放肆下去,身边这些泥腿子可能真会群起而上揍他一顿。 平日里王继宗横行霸道大家忌惮王家的权势,能忍的就忍了。 然而今天王继宗这种侮辱死者,目无宗法的行为,自然激起民愤。 而且还有老村长带头,大家自然不会惧怕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哼,今天放你一马,以后别让本少爷遇到你。” 王继宗眼神狠辣瞪了方平一眼,朝着灵堂啐了一口转身就走。 今天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让他对方平记恨在心。 在离开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今天的面子不能白丢。 等到丧事结束,他就要让方平在王家沟彻底消失。 而他不知道的是,方平看他的目光同样带着意味不明的神色。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在方平幼小天真的心里,第一次有了杀人报仇的念头。 “娘,我发誓,我一定亲手杀了王继宗给你报仇。” 葬礼结束,方平为娘亲守灵七天之后,便背着一个大包,在每一个帮助办理娘亲后事的邻居门前磕头致谢,然后毅然决然的走进王家沟后面的深山老林。 王家沟后面便是断云山脉,也是大周国与北边大梁国的界山。 此山绵延数千里,无数高峰深谷,奇山异水,洞天福地更是无数。 许多地方终年云雾缭绕,人迹罕至。 正是因为如此,在这断云深山里,蕴养了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异兽灵药。 在一个不知名的山谷,一叶飞舟于云端之上缓缓飘荡。 舟上一男一女端立船头,男子英俊帅气,神色淡然。 女子面容姣好,貌若天仙。 若是此情此景被人看到,必然叹一句神仙眷侣。 第4章 深山奇谷少年捕蛇,月圆夜木蟾突变 忽然,男子从船头跃下,落在飞舟之下的山顶,仔细检查地上一株紫色花朵: “师妹,你我此行不虚啊。 这处山谷竟有微弱灵脉,虽然只是一条不入流的灵脉,可它竟然能够蕴生一株即将成熟的二品灵药紫蓉花。 天道伟力,果然不是你我能够琢磨啊。” 山下是一处巨大的山谷,与外界寒风白雪枯木落叶相比,这里竟然草木翠绿,生机盎然。 即便他们身为筑基修士,也忍不住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女子下船,弯腰将刚刚被他们斩杀的一条手臂粗细,长着绿色肉冠的毒蟒抓在手里。 原本那二品紫蓉花,就是由这条炼气后期的绿冠毒蟒守护。 只可惜,在紫蓉花即将成熟的时候,遇到了这两个筑基修士。 不仅花没了,就连它的小命也没了。 “说起来还要多谢那捕蛇少年,若不是我们尾随少年至此,如此奇异山谷和那紫蓉花可就和我等无缘了。” 男子在紫蓉花旁盘膝而坐,守护随时都有可能成熟的紫蓉花。 “师妹,我们已经暗中观察这个孩童三天了,你如果真要是觉得他孤苦可怜,不如就带回宗门给他一个杂役弟子的身份也好。” 原来两人是断云山脉深处一个名为齐云宗的修仙宗门弟子。 此次下山只是例行每三年一次外出历练,行走附近城镇村庄,为宗门招收潜力弟子。 女子轻轻摇头道:“师兄,他只是一个五行杂灵根,我在想是带回宗门任由他做一个杂役弟子,庸碌一生。 还是给他一场富贵,以他的性格心性,或许能有一番作为。” “凡人富贵哪怕是帝王将相,终究不过是庸庸碌碌蝇营狗苟,到头来大梦一场空,托枯骨于荒土。 岂能和我们修士逍遥天地间,无拘无束相比?” 男子说话之时神色淡漠,并无多少修炼者高高在上的高傲,反而目光深邃,不知内心是否也在感叹着什么。 女子闻言默默点头道:“我等修行者飞天遁地,翻江倒海,可谁又知道,修行之路犹若攀越天堑,随时都有可能坠落深渊,死无葬身之地,我们的路未必就比他们好走。” 男子忽然微微一笑,道:“唉,没想到只是区区一个孩童,竟然惹得我们谈论起如此沉重的话题。” “让师兄见笑了。”女子转身,对男子微微一笑,犹若空谷明月,仙子临尘,令山间花容无颜色。 男子颔首,对女子仙颜早已习以为常:“哪来见笑,到底是师妹看得透彻,师兄惭愧。” 言罢,两人不再言语,他们终究还是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 究其原因,其实还是方平资质太差,五行杂灵根,即便修炼,也不可能有所成就。 三天前两人路过时看到快要冻死在深山里的方平,于是出手相救时顺手测了方平的灵根。 乃是最差的五行杂灵根。 由于方平灵根太差,两人并没有带他离开。 反而因为方平小小年纪却要深入危机四伏的深山,激起两人的好奇之心,于是他们便暗中跟随,顺便出手驱赶猛兽,也算是救了方平几次。 两人于浓浓云雾呼啸山风之中一坐一站,宛若得道出尘的仙人,不染俗世。 他们的目光透过层层云雾,不约而同看向山下遍布毒蛇蚁虫的深谷。 在那里,一个少年正趴在草丛之中,任由潮湿的雾露浸湿衣物,蚊虫叮咬却一动不动。 在他的手里握着一根藤条,三丈之外的藤条另外一端捆着一只白兔警惕的蹦跳吃草。 三天前,他追逐一只野兔无意中发现这一处与外界寒冬风雪完全相反的这一个温润如春,草木青翠茂盛的山谷。 于是他当即便改变自己的计划,决定在这里停留。 忽然,一条两米多长,通体翠绿不带一丝杂色的毒蛇吐着蛇信悄无声息朝着白兔靠近。 当它靠近白兔的时候,猛地如闪电般弹射而出,蛇口张开,露出两根细长尖锐的毒牙,狠狠咬在白兔身上。 接着它身体迅速扭曲,将白兔一层层死死缠住,白兔很快便在蛇毒和毒蛇的缠绕之下失去呼吸。 接着这条翠绿毒蛇将嘴巴张大,蛇口蠕动,一点点将白兔吞食。 而就在白兔被吞了一半的时候,少年动了。 他起身一边收拉藤条,一边往前猛夸两步,一把掐住正在吞噬白兔的毒蛇头颈。 对于普通人来说,毒蛇很可怕,不光长相渗人,而且还有令人闻风色变的剧毒,同时它们又行动迅捷犹如闪电。 一般人遇到毒蛇那肯定是有多远躲多远。 但是有经验的猎人都知道,蛇在吞噬猎物,以及将猎物吞入腹中尚未消化完毕的时候,是最脆弱,最容易捕获的。 王家沟村背靠大山,很多人平时都会上山打猎采药。 村里成年男性,大多都是熟练的猎手。 方平虽然年幼,但也曾跟人进山打猎,曾经亲眼见村里的猎手们用这一招轻而易举抓到一条大蛇。 翠绿毒蛇受惊,开始把白兔一点点往外吐。 它吐一点,方平的手就跟着进一点。 直到白兔被完全吐出,方平的手也捏到毒蛇蛇口之下,将蛇口完全挤开,任凭毒蛇张着大口,露出獠牙却也难伤他分毫。 “哈哈哈,又抓了一条。” 方平一手捏着蛇头,一手从腰间拿出一个竹筒,揭去竹筒上方的泥封蜡纸,露出筒口一层黑布。 他将毒蛇的毒牙刺穿黑布,静等片刻,而后再次重复。 常人无法看到的是,在黑布之下的毒牙每次刺入黑布之后都会各自分泌一滴透明毒液滴入竹筒里。 如此反复数次,直到把毒蛇毒牙里的蛇毒榨干方平这才拿过一个藤筐,打开被紧紧捆住的盖子,里面竟然密密麻麻爬了五六条毒蛇。 抬头看了看天色,方平自言自语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休息,顺便收集其它毒蛇的毒液。” 于是他回到自己栖身的山洞,挨着将筐里每一条毒蛇抓起来,收集毒液。 然后才小心的把手洗了又洗,躺在枯草上沉沉睡去。 月升,大月如银盘自天边而起。 月华洒落,向大地扑撒银辉。 山巅,在一男一女两人紧张的注视下,紫蓉花忽然轻颤,开始疯狂吸收四周的灵气和明月洒下的月华精气。 “成了!” 两人大喜过望,紫蓉花成熟,他们也不准备继续停留。 不过在他们离去之前,那貌若天仙的女子微微一顿,手掐印诀,脚踩飞剑来到方平栖身的山洞。 洞口被大石枯枝茅草挡着,自然拦不住女子。 他进入山洞,玉手微动,那绿冠毒蟒的尸体便凭空出现在他纤纤玉手之中。 为感谢少年无意中帮它们找到一株紫蓉花,她决定将这个毒蟒的尸体送给少年。 因为少年这几天一直在收集捕捉毒蛇,收集蛇毒。 “嗯,给你一个惊喜。” 少女美到极致的脸上多了一丝狡黠。 然后他就把巨蟒尸体将方平缠起。 “小弟弟你明天睡醒看到毒蟒该不会被吓死吧。” 女子调皮一笑,再次回到飞舟,和男子一起离开。 两人离开之后,月上中天,正是一月之中,月华精气最为浓郁之时。 一缕月光透过稀松的树枝茅草照在方平胸口。 那被他挂在胸口的木蟾忽然闪烁荧光,开始吸收月之精华。 同时,被女子缠在他身上的毒蟒尸体,竟然从一片片蛇鳞和血肉骨骼开始融化消失,化为一缕缕精气被木蟾吸收。 第5章 木蟾吐灵液,少年被蛇咬 随着木蟾吸收得毒蟒血气精华越来越多,木蟾身上散发的荧光也越发明亮。 而它光芒越盛,他吸收毒蟒的速度就越快。 这里发生的一切变故都在方平睡梦之中进行,他自己浑然不觉。 因为感叹少年小小年纪竟然冒险收集蛇毒,故而将这条炼气中期的毒蟒尸体送给少年的女子也已经驾驶飞舟远去。 山谷间倒是有不少虫兽看到了这里的变故,但是慑于那炼气中期毒蟒威压它们也不敢上前。 此时此刻木蟾的变化若是被方平的娘亲所见,必然惊诧莫名。 因为她佩戴木蟾多年,却从未见过木蟾有变。 别说是她,就算是送木蟾给她的方宏,又或者送木蟾给方宏的仙师,恐怕他们也不知道木蟾会有如此变化。 否则的话,这木蟾也不会落到方平的娘亲手里,那也不会有方平什么事。 很快,一条手臂粗细,六七米长的毒蟒竟然被木蟾完全吞噬。 接着所有光芒消失,木蟾轻轻一颤,从嘴里吐出一滴散发碧绿光芒的液体滴在方平胸口,在方平睡梦正酣的时候,这滴碧绿液体渗进他体内消失不见。 第二日,方平在清脆的鸟鸣声中清醒,经过短暂迷茫之后,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在心里暗骂自己大意,竟然睡得这么沉。 他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会如此,正是因为昨夜女子把毒蟒缠在他身上的时候,怕他惊醒施展了特殊手段才导致他睡得如此昏沉。 起身检查身体,发现一切正常,又检查了蛇毒和藤筐里的毒蛇,发现一切正常之后这才放松下来。 经过一夜的休息,毒蛇体内已经生出新的蛇毒,于是准备再次提取蛇毒。 按照之前提取蛇毒的经验,他小心翼翼用长棍挑出一条毒蛇,再用尖端开叉的木棍将毒蛇的蛇头钉在地上,最后再伸手捏起蛇头取毒。 可他刚想用棍子把毒蛇钉在地上固定,下一刻跟他手臂差不多粗细的松木棍竟然应声而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方平一下手足无措,眼睁睁看着毒蛇挣脱控制,如闪电般弹射而出,一口咬在他的腿上。 直到这个时候,方平这才反应过来,看准刚刚咬了自己一口,转身准备逃跑的毒蛇下意识抬脚朝着它的蛇头踩了下去。 “啪” 方平只感觉脚底有东西被踩爆开,但他根本来没时间顾及。 控制毒蛇之后,他第一时间撩起裤腿,只见腿上已经多了两个细小的血洞。 方平的脑袋轰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 “我被毒蛇咬了,我要死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当自己被毒蛇叮咬,他仍然有片刻的六神无主。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提起脑袋被踩爆的毒蛇,用柴刀划破腿上伤口,拼命往外挤血。 然后对毒蛇开膛破肚,经过仔细辨认,找到蛇胆捏碎混在自己事先准备的草药里抹在伤口。 做完这一切,他无助的靠在石壁上,等待身体的反应。 他手里紧紧攥着柴刀,以前听村里猎户大海叔讲过,如果被毒蛇咬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处理伤口。 如果处理伤口没用,那就只能选择壮士断腕。 他看着自己的小腿,终究是个孩子,根本无法鼓起勇气砍下那一刀。 不过很快他发现了异常。 自己的伤口除了咬伤和自己割开的排毒的伤口,似乎并没有任何中毒的征兆。bookAbc.Cc “怎么回事?我怎么没有任何不适?” 少年很是奇怪,按道理如果中毒的话,首先腿应该会失去知觉。 然后头晕恶心浑身麻痹,四肢无力,呕吐昏迷抽搐套餐,在他身上却没有出现任何一种。 只有伤口处皮肉被割裂之后钻心的剧痛让他难以承受。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取下伤口处的药草,发现伤口里流出的血鲜红如常,根本没有传说中中毒后鲜血变黑的样子。 又过了很久,自己身上依然没有任何中毒的症状,于是他更加确定,自己没有中毒。 “为什么会这样?”他完全不明白自己明明被咬了,为什么会没有中毒? “对了,还有那根棍子,为什么忽然就断了?” 他很确定,那根棍子是他前些时间采集松脂的时候亲手从树上砍下来的,并不是那种不堪重负的枯枝。 于是他又拿起那根断掉的松木棍,发现断口很新,在断口处甚至还有刚刚沁出来的松油。 “奇怪,总不能是我力气忽然变大了吧。”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自己刚才脚踩毒蛇的时候,竟然一气呵成,连毒蛇那么快的反应都没有能躲过去。 “难道我睡了一夜之后,力道忽然就变得更大,反应也更快了?” 少年心性,既然想到了,他便用手攥着木棍两端,双臂用力。 “咔” 和他手臂长短粗细相差无几的松木棍子就这么被他撇成两截。 “嘶” 少年都被自己的力气给吓了一跳。 他又拖着伤腿,单腿支撑,双手朝着身边的大石头用力一推。 那足有三四百斤的大石头,竟然被他推得翻了一个跟头。 这一下他完全相信了,自己只是睡了一觉,然后自己的力道就变大了很多。 更重要的是,自己似乎不怕蛇毒。 之所以是似乎,而不是肯定,那是因为他真不敢再拿一条毒蛇来做实验。 腿受了伤,他暂时是不能继续捕蛇了,只能躲在山洞休息,同时检查自己的身体。 越是研究,他越是觉得奇怪,怎么好端端的过了一夜,自己力气忽然变得这么大了? 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在他休息了一天一夜,等到第二天早起的时候,腿上被柴刀割出来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 只剩下一些即将脱落的血痂。 而血痂之下,疤痕模糊,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伤口。 “什么情况,这也太神奇了吧。” 既然想不通原因,那就不想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少年继续来到山谷捕蛇。 只不过今天他感觉自己耳清目明,反应迅捷,甚至不用诱饵,仅凭自己敏捷的身手就能轻松捕获一条毒蛇。 也许是这里孕育一条炼气后期的毒蟒缘故,谷中毒蛇很多,少年身手反应更加迅捷,今天一天就抓到了七条毒蛇。 “已经十五条了,明天再抓一天,然后继续去收集松脂。 争取在娘亲五七之前返回。” 暗暗在心里规划,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多了一丝戾气。 “娘,平儿很快就能帮你报仇了。” 第6章 少年归来,伺机而动 时光如梭,眨眼便是二十日后。 王家沟村后山十里,大雪未消,山林依然一片银装素裹。 老村长拿着弓箭铁叉上山,这里有他前些日子用米谷干草布下的陷阱,希望能在大雪封山的时日猎些野味。 现在所有陷阱检查修补完毕,他背后的麻袋鼓鼓的,显然收获不错。 就在他深一脚浅一脚准备回家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山坡传来异响,仿佛是什么东西从满是积雪的山坡滚落,引得寂静山坡的树木自上而不住抖动。 他心中一凛,大雪封山,山中虎豹野猪狼群等猛兽无处觅食。 往往在这个时候,正是猛兽下山,潜入村中为祸的时机。 想到这里,老村长四下查看,然后手脚并用,爬上一株大树。 他虽然年事已高,但手脚麻利,爬树的功夫竟然丝毫不输年轻人。 站到高处树梢放眼望去,那远处山坡却有一个黑影自高处向着下方滑落,惊得飞鸟惊叫,树枝颤动。 等到那黑影渐渐滑到坡底,老村长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竟然是一个人,村中有谁在大雪封山的时候进山了吗?” 可惜,那人影很快便被山岭树木遮挡,看不到样貌。 出于一村之长的责任,他连忙从树上下来,朝着对方所在山岭跑去,想要一探究竟。 生怕有歹人偷偷溜进村中作乱。 方平根本不知道在大雪封山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上山。 而且对方还发现了自己,并且远远跟在自己身后。 从山坡一路滑下来,方平简单收拾了一下身上积雪和随身物品,简单辨认了一下方位,迈步朝着山岭脚下谷口位置而去。 在那里,有一座被积雪覆盖的新坟,坟前还有一座简单的茅草房。 那是娘亲过世之后,方平坟前守灵时邻里帮忙搭建而成。 如今才将将过去一月,茅屋并没有什么破损,只是想要住人的话却显得过于潮湿寒冷了些。 方平将这些时日在山上收集的东西全部放在茅屋,他自己则跪坐墓碑之前,泪流不止。 今天便是五七。 传说人死后灵魂会在人间停留五七三十五天。 直到第三十五天,看到亲人披麻戴孝的来上坟,灵魂方才醒悟自己已经离世。 在方平简单的内心里,娘亲的灵魂肯定还在天上看着自己呢。 他将那山谷之中采到的几朵漂亮的小花从竹筒内小心取出,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烤兔,烤山鸡,甚至还有一条烤蛇。 末了又拿出一叠兔皮,两根漂亮的山鸡尾,半筐各种野果,满满一竹筒的蜂蜜统统放在母亲坟前。 “娘亲,平儿来看你来了。” “你看到这些东西了吗,都是平儿在山里寻来的。” “说起来娘亲你肯定不信,平儿在山里找到一个山谷,外面大雪封山,山谷里却温暖如春,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平儿在里面找出来的。” “娘你看到了吗,平儿进山里一个月,都长胖了呢。 现在平儿已经能保护自己了,平儿现在的力气比熊瞎子都大,跑得比兔子都快,抓蛇就跟拔草一样简单。” “娘,平儿现在可厉害了呢,不光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娘亲了。” “娘,你回来吧……以后平儿保护你,不会让人欺负我们,还要让娘过上比王员外一家更好的日子……呜呜呜……” 方平抱着墓碑呜呜大哭,哭一会说一会,把从记事起到现在的一切,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 说到后来,他声音逐渐冰冷:“娘亲,今天晚上,平儿就要给您报仇了。” “过了今晚,平儿也要走了,去大梁国找爹,如果找到了,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顿,然后押着他来给娘磕头认错。” …… 远处,老村长默默看着方平从伤心痛苦,到渐渐恢复平静,甚至最后他竟然一点点为娘亲扫去墓丘上的积雪,就这么躺在墓丘上不知道说着什么。 虽然离得太远听不到方平说了什么,但他能看得出,方平情绪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激动。 确认了方平情绪渐渐稳定,没有做出什么傻事,老村长这才放心的拎着野味回家,吩咐老板多做一个人的饭菜,然后亲自动手多收拾了一只野兔准备等会方平回来喊上他一起来家里吃饭。 等一切准备妥当,什么都收拾好了,他出门去方平家找人。 结果方平家里门窗紧闭,还是平时无人的模样,院里的积雪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他心里一突,心想方平该不会还在坟上吧。 于是他又急匆匆准备往坟上寻方平,天已经黑了,冻得伸不出手,孩子一个人在荒山野岭里,危不危险先不说,光冻都能冻出毛病来。 可他跑了好几里路到坟上却没有看到方平的身影。 倒是看到雪地里依稀有方平的脚印从坟头位置朝着村子的方向去了。 于是老村长连忙追了过去。 等他到村子附近,脚印消失,他再次来到方平家里,结果依旧,家里大门依然紧闭。 这可急坏了老村长,他满村自转,想要找方平,甚至一些平日对方平比较照顾的人家也都转过了,根本没有方平的影子。 不过他倒是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别人他是在找方平,只是说让他们小心点,山上可能有猛兽会下来。 当老村长准备放弃的时候,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连忙朝着王员外家跑去。 可王员外家依旧灯火通明,不时传来狗吠和其他人的话语声,这才让老村长稍微宽心。 他是生怕方平做出一个人到王员外家报仇的傻事。 “唉,这孩子上哪去了呢?怎么刚给你娘上完坟就跑没影了呢,我家里还给你准备了饭菜呢。” 从王员外家出来,老村长站在员外家门口大树下嘟囔了一句,摇头离开。 孰不知,就在他头上,方平正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身影再次隐入密集的树杈之中。 一双明亮的眸子死死盯着王员外家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第7章 张氏的诅咒,少年的复仇 山村里的夜晚总是比城里更早到来。 冬日里天黑的早,山村里又没可以打发时间的项目。 于是在吃过饭简单休息之后,大家早早便躺床上休息了。 偶尔有夫妇做一下晚操在寂静的小山村里也会尽量压低声音,以免被别人听到。 王员外家也已经歇灯,就连和几个狗腿子喝酒吵闹的王继宗也醉酒入眠。 方平看着渐渐隐没于黑夜之中的山村,依然躲在树上静静等待。 山村夜里的寒风尤为刺骨,可吸收了木蟾炼化毒蟒之后吐出的那一滴灵液的方平却完全无惧。 任凭寒风吹在身上,他只是岿然不动。 因为现在时间尚早,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给娘亲上完坟,等到天黑的时候,村里人基本都在家吃晚饭的时候,方平这才偷偷摸进村子,躲在王员外家门外的大树上,伺机而动。 他动作迅捷,耳目聪敏,隔着老远就能听到他人的脚步声。 所以一路行来倒也没有被人发现。 只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老村长竟然知道他回来了,而且还给自己做了饭,满村子找自己吃饭。 心中感动之余,方平却也只能表示遗憾。 因为今天从山里回来,除了要给母亲上坟之外,另外一件事就是报仇。 他不能因为老村长的好,而打乱自己的计划。 忽然,王员外家主屋亮起烛火,一个熟悉的妇人声音传出: “老爷,老爷你醒醒!” 这是张氏,王员外的发妻,也是王继宗的母亲。 接着,王员外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干什么,我刚睡着就把我叫醒。” “老爷,我做噩梦了,吓死了我。” “做噩梦就做呗,多大个人了,还得把我叫醒?”王员外不耐道。 张氏道:“你猜我梦到谁了?” “少废话,快睡!”王员外睡意正浓,根本无心理会。 可张氏下一句话让他猛的惊醒。 只听张氏道:“老爷,我梦到外来寡妇那个贱货了,梦里她变成恶鬼,找咱家宗儿索命来了。” “嗯?” 王员外猛然坐起,掐指算了一下,惊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正好是他的五七忌日。” “什么是五七?传言人死了以后,如果有冤屈和不甘,鬼魂会在五七之日来阳间了却心中怨愤。” 说着说着,张氏把自己吓得不轻,浑身汗毛倒竖,哆嗦道:“老爷,你说那个贱货的鬼魂该不会找上咱们了吧?” “放屁,子不语怪力乱神,整天就知道自己吓自己。” 说是这么说,不过王员外却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符纸交给张氏:“这是我前些时日在剑门关会友时,花三百两银子从坐镇剑门关的仙师那里求来的灵符,有驱邪避祸的功效。 你要是不放心就把它放到宗儿床头,也好求个心安。” “好,我亲自去。” 张氏立马起床,也不怕天寒,披了衣服就来到王继宗房间,把符纸放到熟睡的王继宗枕下。 醉酒的王继宗迷迷糊糊中还骂了几句:“哪个狗东西半夜不睡觉来这里捣乱本公子?” 张氏也没有回答,更没有责备,只是心满意足的退出来,回到屋里又在堂中佛像前烧香磕头。 “大慈大悲的慈音菩萨,请您念在我每天为您烧香叩拜的份上,求您老人家一定要保护我儿不要被老寡妇那个贱货的鬼魂打扰。 不对,不对,请您老人家现在就把那个贱货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她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王员外愈加不耐的声音再次响起:“妇人之见,就算她的鬼魂真在这里,有仙师赐下的灵符在,她要是敢来,保证让她比活着的时候更痛苦。” 说完,王员外便嘟囔着躺下,低声道:“唉,老寡妇你当初要是从了本员外,岂会有如今之祸?” “你说什么?”张氏尖声道:“杀千刀的贱货,死都死了还敢勾引男人,活该你下地狱。” 王员外却把头一蒙,不管不顾睡觉去了。 张氏又低声骂了几句,见王员外没有反应,她也很快睡去。 听得王员外夫妇的对话,方平心中燃起滔天怒火。 娘亲都死了,他们竟然还如此恶毒的辱骂诅咒她。 原本只想杀一个王继宗为娘亲报仇。 现在,他的想法已经没那么简单了。 等,继续等,等到后半夜,王家所有人彻底熟睡。 就连那条恶犬也在狗窝里没了动静,方平终于动了。 他打开背包,取出半只烤兔,一只鸡腿。 接着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石子扔到恶犬狗窝上,将恶犬惊醒。 不等恶犬有什么反应,半只烤兔,一只鸡腿已经准确无误的被方平扔到狗窝旁。 见到天降美食,恶犬楞了片刻,本能的拒绝。 可它终究还是抵不过烤肉的香味,几口就把两块肉吃了个干净。 然而没过多久,恶犬便开始发出惨叫,四蹄乱蹬,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偌大一个王家大院,主仆十几口人,没有任何一人惊醒查看。 或许有人惊醒了,但是这么冷的大冬天,并没有人出来查看。 又等了良久,见王家再没有任何反应,方平终于从树上下来。 轻轻一跃,手脚并用,扒着墙头悄无声息进入王家。 他先是来到王继宗的房间,捅破窗户纸看到王继宗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此时依然有浓郁酒气从屋里飘出。 方平神色不变,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先从藤筐里一个接一个取出六个小藤筐,每个藤筐里都有两条毒蛇。 在寒风中快要被冻僵陷入冬眠的毒蛇被方平轻松取出,从门缝送进王继宗的房间。 接着他又取出竹筒,从里面倒出一团团如牙签般两端削得尖锐锋利,每三根交叉在一起用杂草捆绑固定的木刺竹签,保证始终有竹签尖刺朝上。 将它们密密麻麻洒在王继宗房间过门槛里外。 这些木刺竹签全都在方平收集的蛇毒里浸泡超过七天,上面沾满剧毒。 他冒着被毒蛇叮咬身亡的风险收集蛇毒,为的就是今日。 最后,他又拿出最后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团团松脂,他小心的把松脂涂在王继宗房间每一个门窗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这才来到王员外房间,如法炮制,直至将准备的所有毒蛇,木刺竹签和松脂用完这才收手。 最终他朝着母亲坟茔所在位置重重一拜。 起身,拿出火折开始点火。 第8章 王员外夫妇惨死,纨绔大难不死 沾了松脂的干枯松木很快被点燃。 方平手持火把,将王员外和王继宗房间的门窗一点点引燃。 冬日山村的夜里少有不刮风的,在呼呼的寒风中火势越来越大。 而方平却早已经翻墙出去,再次爬上王员外家墙外的那株老树。 大火翻腾,无情的席卷所经过的一切。 透过密集的树枝,方平手上已然多了一副简单的弓箭。 弓是三层竹片,弦用是在那山谷中偶然发现的黄麻制作。 虽然不是浸泡风干编织的上等麻绳,但是用作弓弦也勉强够了。 箭用的是竹箭,随便砍几根竹条,把一头削平,另一头削尖,浸泡蛇毒就可以用了。 他面无表情,但是从他微微颤抖着双手可以看出他内心并不平静。 大火借助风势很快便将大半房屋吞噬。 这时候王员外终于被浓浓烟雾呛醒。 睁眼一看火都快要烧到床头了,而他们头上的房梁都已经开始燃烧了。 当初王员外发迹,重修老宅,为了让自家房宅百年不朽,王员外特意用了大量松木。 而此时此刻,当大火燃起之时,松木却成为了最好的燃料。 火势之旺,蔓延之迅捷,远超方平的预料。 “快跑,着火了快跑!” “来人啊,快来救火啊。” “夫人,夫人快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呢?” 然而任凭王员外怎么喊,都无法把张氏喊醒。 在这个时候,他倒也还算有情有义,翻身下床之后,竟然一把将张氏抱起来,光着脚就往屋门跑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屋里十多条被冻僵的毒蛇,已然苏醒。 受惊的毒蛇在屋里四散奔逃,王员外刚跑没几步,就感觉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软软凉凉的东西。 紧接着就觉得小腿疼了一下,不过他着急逃命一时间也没有顾忌这么多。 好不容易来到大门这里,可屋门此时却已经变成两扇被烧得通红的木炭。 王员外咳嗽不止,稍一犹豫,狠狠一跺脚,把张氏放在地上反身拿起被子套在头上,又再次抱起张氏,准备破门而出。 可他刚抱起张氏,却感觉张氏脖子上凉凉的,不似人的皮肤。 低头一看,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只见一条翠绿毒蛇正盘在张氏脖子上,对着他吐出露出獠牙。 “嘶……” 没等他有反应,毒蛇一个弹射,一口狠狠咬在王员外脸上。 王员外吓得魂飞魄散,两手一松,把张氏扔在地上,浑然不顾两条被张氏砸个半死的毒蛇对着张氏就是两口。 “来人,来人,救我,我被毒蛇咬了。” 他拽着毒蛇把毒蛇扔进火里,连声惊呼撞破门板就冲了出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门外已经被方平摆满一层木刺。 等他冲出来以后,一个打滚,木刺直接扎了一身。 吃痛之下的王员外惊呼连连,可算是把王家的下人惊醒。 等下人们跑过来救人的时候,王员外已经口吐白沫,四肢扭曲,面色痛苦的躺在地上,似乎死前经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一般。 刚刚赶到的下人们就看到一根烧断的房梁砸下,不偏不斜,正好落在张氏脑袋上,把张氏的脑袋砸的稀烂,又烧得糊透。 看到王员外夫妇的下场,方平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平静的将目光投向王继宗的房间。 王继宗昨夜喝了不少酒,睡觉的时候已经喝醉。 火烧到现在,他的房间依然没有动静。 方平疑惑,这王继宗该不会睡得太沉直接被火烧死了吧? 不过很快他心里就有了答案。 只见几个狗腿子从下人的房间冲出来,他们夺过别人救火的水桶,泼在被子上,几个人乱哄哄冲开燃烧的房门,就这么冲进房间把王继宗给抬了出来。 方平看得眉头直皱。 火烧了这么久,王继宗竟然毫发无损。 而他的几个狗腿子因为穿着鞋过来,那脆弱的木刺并没有伤到他们。 而他们的运气似乎也不错,冲进屋里竟然也没有被蛇咬到。 “哗” 不知道谁泼了王继宗一桶冷水,王继宗这才清醒,迷茫的看着四周道: “什么情况,我怎么在这?不对,怎么着火了?” 一个狗腿子道:“对啊少爷,着火了,是我们几个冒着大火把您从屋里抬出来的。” 王继宗猛的站起身,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 结果看到那被大火烧得只剩半间的房子,王继宗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不可思议的指着房间道:“你说房子都烧成这样了,我……我……我怎么一点事没有?” 他这才想起来检查自己的身体。 结果一看,身上还真是毫发无损,甚至连头发都没焦。 一个狗腿子连忙送上一张符箓,道:“少爷,我们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您被这张符发出的金光罩着,烟火根本没办法突破那个光罩。” “符?”王继宗一把抢过那张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符纸:“咦,这不是我爹从仙师那里求来的符纸吗,怎么在我这里?” 这张符是王员外带王继宗前往剑门关拜见仙师时所得,当时的王员外还想请仙师收王继宗为徒。 可惜,仙师根本看不上王继宗,王员外无奈,只好花银子求了一张仙符以结善缘。 当时的王继宗还对这位仙师嗤之以鼻,腹诽不已,没想到今天却因为这张仙符侥幸逃得一命。 “对了,我爹呢?” 王继宗忽然反应过来,看向父母的房间,那里的火烧得同样不小。 刚刚举起弓箭准备结果王继宗的方平,忽然放下弓箭。 王继宗害得自己没了娘亲,今天正好也让你尝尝失去双亲的痛苦。 当王继宗看到王员外夫妇惨不忍睹的尸体后,他头一歪接着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几个狗腿子见状,手忙脚乱把他抬到一个房间,然后留了一个人照顾他,其余几人前去救火。 见状,方平没有继续等,因为他已经听到村里响起了铜锣声。 村里的乡亲们很快就会惊醒赶过来救火。 他翻身从树上跳下来,再次翻进王家,这时候大家都着急救火,根本没人知道一个少年已经偷偷摸进了安置王继宗的房间。 第9章 狂喜的纨绔,毒蛇入裆 “少爷,你醒了?” 方平刚到屋外,就听到屋里狗腿子惊喜的声音。 王继宗道:“醒什么醒,老子本来就没晕。” 狗腿子愣住了,不解道:“啊?没晕?那少爷您刚才……” “你傻啊,自然是装的。” “装晕?少爷你……”狗腿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可是王继宗的亲爹亲娘,王继宗看到他们的尸体竟然装晕。 “还不是怪你们几个狗东西,居然拿凉水泼我,搞得老子现在衣服都湿透了,冷得要死,老子要是不装晕,还不得被冻死在外面?” “这,这……”狗腿子都无言以对了。 “好了好了,少他么废话了,快去给老子找身干衣服,记得找厚一点的,老子等会还得去哭丧,别把老子冻坏了,草,真他么晦气。” “好,好的,少爷您稍等。” 狗腿子满心不解的退了出来。 他完全想不通,死了爹娘的王继宗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少爷好个性,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狗腿子摇头叹气的离开。 很快,屋里再次传来王继宗的喜出望外的声音:“哈哈,死的好啊,终于没有人可以管我了,也没有人再逼着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了。 以后王家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书包阁 以后要是有谁还敢再对我指手画脚,我打断他的腿。” 方平听得眉头直皱,心中不禁后悔,刚刚竟然傻乎乎的让王继宗去体会失去双亲的痛苦。 结果王继宗并没有痛苦,反而很高兴的样子。 看来还是自己太年轻,太高估了王继宗。 他推门而入,正躲在被窝捂得严严实实,高兴得手舞足蹈,幻想着以后没有父母双亲管教以后风流快活的日子。 忽然被推门声音打扰兴致,让他极为不悦:“滚出去,进门不通报吗?” 方平没有理会,默默把门关上,轻咳一声,道: “王继宗,你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啊。” “废话,以后十里八乡,就是我王继宗说了算,我自然高兴……” 说完,王继宗忽然意识到不对。 他连忙扭头,结果却看到一个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是你个野种,你怎么来了?” 方平并不生气,一边缓步接近王继宗,一边平静道:“我当然得来,我要是不来,你家怎么会失火,我要是不来,你爹娘怎么会死?” 王继宗反应过来了,意外道:“是你干的?是你放的火,是你杀了我爹娘?” 方平道:“没错,是我干的,只可惜你运气不好,有仙符保佑,没有被火烧死,现在只能让我亲自动手。 杀了你,为我娘报仇。” 不料听了方平的话,王继宗非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如此说来,我倒是还得好好谢谢你个野种呢,说吧,想要多少钱,今天老子高兴,只要别太过分,老子都给你。” 方平摇头,叹了口气,看来王继宗可不仅仅只是一个纨绔这么简单啊。 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毫无人性,薄情刻薄,禽兽不如之辈。 乌鸦尚有反哺之情,猛兽也懂舔犊之恩,他王继宗却如此卑劣无情,简直死有余辜。 “你不懂父母恩情,但我懂。” 方平语气平缓,仇人就在眼前,他随时可以暴起杀之,可越是这样,他的心就越发平静。 “少他么说这些废话,你想干什么就直说。”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来杀你,为我娘亲报仇。” 王继宗不屑道:“就凭你也想杀我?” 说着,王继宗竟然将被子朝方平扔去,抽出一柄匕首就朝着方平心窝刺去。 方平虽然没有料到王继宗会忽然偷袭,但他反应迅捷,一个侧身便躲过了被子和匕首。 同时他抬脚朝着王继宗踢了一脚。 王继宗顿时便被踢飞了出去,一头拱在墙上。 “野种,你竟敢打我,我杀了你!” 王继宗大怒,拿着匕首再次冲了过来。 匕首闪着寒光刺向方平咽喉,可方平却不躲不闪,任凭匕首朝着自己接近。 王继宗眼中闪过喜色,这个野种就要被自己杀了。 虽然从来都不曾看得起这个野种,但是方平消失这么多天,忽然出现的时候却把他家烧了。 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好,侥幸躲过一劫,那么自己现在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在他看来,现在的方平就是那种不叫的狗,但是会咬人。 既然他咬上了自己,那么就只能杀掉,不杀的话,指不定这个野种哪天就会在背后给自己来一下。 然而下一刻,方平的手动了,在匕首即将刺中方平的咽喉之时,方平的伸出瘦弱的手,不急不慢的抓住了王继宗的手腕。 方平那经过改造后的身体不论是力量速度还是反应,早已经远超常人。 王继宗还把他当成一个营养不良的十二岁少年看待,以为自己手持利器,杀一个少年简直犹如探囊取物。 殊不知他的动作看在方平眼里和慢动作没什么区别。 王继宗只感觉方平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指间传来巨力,几乎将他的手腕捏断,吃痛之下,手里的匕首也不由脱手。 不等匕首落地,方平另一只手已经凌空接住。 他用匕首抵住王继宗的脖子,轻轻一划便划出一条血痕。 “不许喊,也不许乱动,否则我下一刀会割下你半个脖子。” 脖子上传来剧痛,王继宗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举着手直愣愣看着方平。 方平从衣服上割了布条塞到王继宗嘴里,并且绑上他的手脚,然后又拿出一条专门留着以后收集蛇毒用的毒蛇塞进了王继宗衣领里。 亲眼看着一条冻僵的毒蛇被塞进衣领,冰冷的触感从胸口传来,王继宗直接就吓尿了。 见状,方平心中一动,把胸腹处的毒蛇拿出来,解开王继宗的腰带就塞进了王继宗裤裆里。 毕竟王继宗刚刚尿过,把冻僵的毒蛇塞进他裤裆里,解冻复苏的速度应该更快。 “你,你要干什么,求求你饶过我,我给你钱,我给你很多钱。” “我爸妈死了,我家的钱现在只有我知道在哪。” 王继宗连连求饶,可方平依然无动于衷。 “还有地契,我把地契也给你。” “对了,我还有一枚仙符,我也可以给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有了钱和地契,你可以在这里做一个大地主,一辈子衣食无忧,我保证有多远滚多远,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第10章 大仇得报,少年报恩 时间不久,那个狗腿子拿了崭新的棉袄和皮裘过来。 “少爷,您的衣服来了,屋子烧坏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下人刚洗过还没来得及给您送过去的几件衣服。 少爷? 啊……” 狗腿子的尖叫声响彻夜空。 因为当他拿着衣服进门的时候,竟然看到王家少爷王继宗正缺胳膊少腿的躺在地上。 王继宗的一条胳膊自肘部以下被砍断,两条腿也从脚跟处被砍了下来。 脖子上有一条深深的伤口。 在他另外一条完整的手上,还攥着一把沾满血迹的柴刀。 而在他的身侧,是一条被砍成六七截的毒蛇。 看起来像是王继宗被毒蛇咬了手脚,然后做出壮士断腕之举。 最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抹脖子自尽了。 那王继宗死相之凄惨,让狗腿子只一眼就连滚带爬跑到门外呕了起来。 呕了一会,他刚想去找人,却眼珠一转,强忍着呕吐晕倒的不适,在王继宗身上摸索起来。 很快他便把王继宗身上的钱袋子,金银玉器等配饰全都摸走。 之后他并没有把王继宗的死讯告诉任何人,只是趁着所有人救火,整个王家混乱不堪的时候,穿梭在王家各个房间,将王家值钱的东西全都装了起来。 不过当他进入王员外的书房时,却看到一个少年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狗腿子被吓了一跳,不过当他看清来人模样以后,顿时放宽了心:“你,你是那个野种,你怎么在这?” 这人正是方平,第一次直接杀人,而且还是用这种极其残忍的方式杀人。 事后方平同样呕了很久,又呆在王员外书房良久方才稍稍平复内心。 方平压下刚刚杀人之后的不适,反问道:“你不陪着你家主子,来这里干什么?” “老子去哪里用你管?”狗腿子根本没把方平放在眼里,凶道:“现在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该不会是主子刚死,你就来偷主子家的东西来了吧。”方平扫了一眼狗腿子拎着的包。 狗腿子骂道:“野种,奉劝你一句,趁着老子现在心情好,赶紧滚蛋,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方平并不在意对方的威胁,语气平缓道:“当初王继宗打我娘亲的时候,你是否在场?” 闻言,狗腿子脸上露出讥笑:“呵呵,你说那个老寡妇吗?虽然老是老了点,但风韵犹存,少爷让她陪哥几个快活两天就答应把你的工钱给你,可那老寡妇不识抬举……” 没等狗腿子说完,方平已经一巴掌扇在狗腿子的脸上。 这一巴掌方平用力不小,扇得狗腿子半嘴牙都飞了出去,直扇得他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方平只知道母亲去讨要工钱,结果被打,却不知道期间竟然还有曲折。 现在方平甚至觉得王继宗死得似乎太轻松了一些。 “后来呢?”方平声音冰寒道。 狗腿子一脸懵逼,我刚才就准备说呢。 要不是你打我一巴掌,我现在都已经说完了。 不对,你他么一个野种竟然敢打老子。 这狗腿子抄起一个凳子就要朝方平砸过来。 结果方平侧身躲过,又是一脚踢在他肚子上,把他踢飞好几步,撞到墙上吐血不止。 “别,别打了,我说!” 狗腿子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野种怎么这么厉害了。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明知打不过,还不如乖乖就范,免受皮肉之苦。 于是他接着说道:“少爷他……嗯总之就是少爷没说几句,你娘嗯,是婶子,婶子她就开始骂少爷……是骂王继宗那个混蛋。 王继宗气不过,就动了手,结果谁知道婶子竟然是拎着柴刀来的,还差点把王继宗砍伤。 结果王继宗更生气,动手有点没有轻重,真的,是王继宗亲自动手的,我可一根手指头都没动。” 方平心里冷哼一声,不愧是能跟着王继宗混的狗腿子,心思倒是活络,避重就轻,是一丁点责任都不往自己身上揽。 不过他也不在乎,本来杀了恶首,这几个狗腿子他也不想理会,不愿多造杀孽。 然而要怪就只能怪这个家伙运气不好吧。 他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自己今天放过这个家伙,那么明天这个家伙就会告诉所有人,是自己放火杀人,然后把他偷的东西统统扣在自己头上。 那么自己悄无声息的杀人放火,不让任何人把今夜的事情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 一旦被官府知道,那么自己注定是走不出大周,更别谈前往大梁国寻亲了。 所以,这个狗腿子他也活不了。 时间不长,方平走出王员外的书房,很快,他再次返回,只不过手里却提着一个被揍得伤痕累累的家伙。 这家伙同样是王继宗的狗腿子,正是那天方平端着粥碰到他们之后,提议王继宗猎一个野种的家伙。 方平遇到他的时候,这家伙并没有救火,而是在撬王家账房仓库的门,准备浑水摸鱼。 于是方平自然不会客气,先把他打得头破血流,然后拎回来扔到王员外的书房,造成两个家伙趁火打劫,因为分赃不均大打出手结果两败俱伤的样子。 做好这一切,并没有再出什么意外,方平找到王继宗告诉他王员外藏钱的地方,装了一大袋金银珠宝,又拿走了所有的地契房契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方平从王家离开的时候,村里的乡亲们基本上都已经来了,男女老少,拎着水桶端着水盆过来帮忙救火。 村人的淳朴在这一刻完全体现了出来。 尽管王员外一家平时作威作福,但是关键时刻,大家还是尽量帮忙。 虽然到场之后才知道王员外夫妇的死讯,可他们仍然决定帮王家灭火。 所以方平从王员外家出来的时候,村里大街小巷并没有什么人。 除去一些老幼病残呆在家没有参与灭火,其余人基本上都在王员外家里了。 方平小心的走在街巷当中,每一个路口都会小心观察,他手里拎着装满金银珠宝的袋子。 偶尔路过平时对他们母子比较照顾,或者曾经多多少少帮过忙的乡亲,他便会抓起一些金银珠宝扔进对方的院子。 关系好的,帮忙多,有大恩的多扔点,关系一般的少扔点。 尤其是在娘亲重伤以及过世入土期间帮过他的几户人家,方平给的最多。 到最后还剩下不少,他也没有全部分给他们,而是只给自己留了一点散碎银子和铜钱,其余的全都找地方埋了。 第11章 少年孤身寻亲,人间炼狱 从村里出来,到村口的时候,他却远远看到一个老人正站在寒风中看着他。 方平心中一突,到底是少年人,本来计划不着痕迹的出现和离开,不让任何人发现,免得被人把王家的大火和命案跟自己联系起来,然后引起官府的注意。 结果到现在还是被人发现了。 “村长爷爷!”方平硬着头皮走过去。 既然被人发现,再继续躲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同时他心里也极其复杂,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老村长。bookAbc.Cc “孩子,要走了吗?” 老村长没有问王家的事,说话一如往常般和善可亲。 “嗯,要走了。” “去哪里?你一个小孩子出门在外太危险了。” “去大梁国,找我爹。”方平如实回道。 “你爹是大梁国人?”老村长先是一惊,接着面露恍然道:“哦,原来如此!” 自从他们母子二人到王家沟投奔亲戚至今,方平娘亲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她丈夫的只言片语。 如今他算是明白了,原来方平的父亲竟然是敌国的人。 王家沟位于边境地区,离边境第一城剑门关也不过两百多里。 而剑门关坐南朝北,乃两国互通的咽喉之地。 从北门望去,便是敌国大梁地界。 两国自立国至今,连年战乱,不论大小战斗,从没有哪一年停歇过。 首当其冲的剑门关也曾多次被大梁攻破,周边村落和大小城镇更是时不时就要遭受战乱之苦。 哪怕是地处偏僻的王家沟,也曾被大梁军光顾,烧杀抢掠。 村中青壮大都有从军经历,有很多人都在周梁两国大战之中丧生。 王家沟人对于梁国的仇恨根本不是区区几句话能够说清的。 如果方平是梁国人后裔的事情被村人知晓,恐怕他们母子两个恐怕难在王家沟栖身。 “也好,此去大梁国,路上多加小心,这是通关路引,可保你在剑门关地界通行无阻,不过该如何进入大梁国,就得靠你自己了。” 老村长拿出一张空白路引,又拿出一根毛笔,在嘴里沾了唾沫写上方平的名字和籍贯。 “多谢村长爷爷,我走了。”方平向老村长长拜。 “去吧,今夜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王员外家的事,你我更不知情。” 说完,老村长摆摆手让方平离去。 五天后,方平背着满满一兜面饼和两个水壶在通往剑门关的官道遇到了成群的流民。 他们拖家带口,衣衫褴褛,行色匆匆,向着南方而去。 队伍很长,不时还有孩童的哭闹声响起。 方平不明所以,问了几个人,然而却没有愿意理会。 无奈之下,方平只得拿出三张面饼,从一个带着两个孩童的老人口中得知原委。 原来就在几天前,隔壁的大梁国忽然起兵,十五万大军,兵锋直压剑门关。 同时还有大量梁国大军从山间小道潜入大周境内,烧杀抢掠,深入大周境内,对剑门关形成合围之势。 而剑门关守军腹背受敌,只能暂时紧闭关门,死守剑门关,等待援军。 而潜入大周的梁军将领显然不会让大周援军这么轻松前来。 于是他派兵在剑门关地区肆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并且放下狠话,一天拿不下剑门关,就要每天杀一万大周百姓。 同时他们还派人驱赶百姓南下,阻塞官道,延缓周国大军支援的时间。 这些难民基本都是得到消息之后背井离乡南下逃难的剑门关地区的老百姓。 他们这些人还只是得到消息比较快,走的比较早的。 在他们后面,还有更多的难民正在南下。 闻言,方平忧心忡忡,看向北方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得知方平的目的,老人又讨了几张面饼和铜钱,给方平指了一条通往大梁的隐蔽山道。 于是方平再次上路,远离难民聚集的官道,专走人迹罕至的山林小道。 可即便走的小道,路上仍然可以遇到一群群逃难的流民。 他们拖家带口,神情慌乱,有得身上还带着血,甚至有人还穿着孝衣。 他也曾路过一个村子,想要找点水喝。 可村里横尸遍野,到处都是被砍杀的尸体,就连老人孩童也不曾幸免。 如果不是深冬季节,这些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尸体肯定早已经腐臭。 他还曾看到有小队梁兵拦下流民抢夺值钱的物资以及粮食,当众侮辱大周女子。 他并没有现身阻止,一来他对自己的身手没信心,再就是他虽心善,却也知道节外生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他也遇到有两伙流民发生冲突,只是为了抢半袋白面,双方却死了二十多口人。 同样他也曾被一伙残暴的流民围住,准备杀他吃肉。 结果方平也没有客气,凭着敏捷的身手用从王继宗那得来的匕首划破了两个人的脖子,为这一伙流民提供了两具新鲜的肉食。 一路所见,简直犹如人间炼狱,颠覆少年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让他深切见识到凡人疾苦。 有时候少年人的纯真善良让他非常想出手帮助这些人。 可一路上所见的种种惨状让他变得异常理智。 他越理智,就越发感觉到自己的无力感,让他非常渴望有朝一日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他有时候会想,天上的仙人有没有能力改变现状。 “就算仙人也不能改变,至少仙人可以远离这一切,不用受这般困苦。” 终于,躲躲藏藏,走走停停,百多里路走了半个月,伪装成流民四处打听,他终于找到了老人说的那一条山道。 其实他根本不用伪装,因为这个时候的他衣衫破烂,身上也脏兮兮的,再加上身材本就瘦弱,往人堆里一站,活脱脱就是一个逃荒的难民。 第12章 被俘,初见仙师 山路崎岖,一侧是高山峭壁,一侧是百丈悬崖,最窄的地方将将够一个人通过,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摔下山崖粉身碎骨。 这是一条两个客商走私货物开辟出来的山道,异常凶险。 饶是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超常人,从小便是在山里长大,可他走这样的山道依然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下山崖粉身碎骨。 得空休息的时候,他心里还会幻想一下自己爹爹是什么模样,在梁国会不会真的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自己这么贸然去找他,他会不会不认自己。 又或者自己见到他应该说些什么,是质问他为什么抛弃娘亲,还是揍他一顿让他去给娘亲上坟道歉…… 嗯,如果他真是大将军的话,自己应该没办法揍他吧。 当然,也有可能他早就死在了战场上,所以才没办法来找自己和娘亲。 …… 方平幻想了无数种可能,最终却只能自嘲一笑。 也许自己这一辈子都找不到他。 走着走着,前方的路忽然变得宽阔,可以容两个成年人并行。 可路上却站着一队兵卒。 他们穿着大梁军服,无精打采的坐在山道拐角。 他们双方先是彼此楞了两个呼吸,还是梁国兵卒反应过来,弯弓瞄准方平喊道:“站住,敢跑就放箭了。” 见对方纷纷拿起弓箭对着自己,方平心里逃跑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被按下。 任凭他对自己反应和速度再怎么自信,但他也不敢尝试自己是否会在敌国士兵的箭下逃生。 他乖乖就范,被两个士兵轻松拿下。 “他娘的,没想到还真给老子抓到一个。”为首的军官用刀扎了一只烤鸽子正吃得满嘴流油。 他们被分派到这个凶险的山道驻守,没办法加入抢掠大周的队伍让他们心里窝火的很。 毕竟抢劫平民的油水可比站在山上挨冻丰厚无数倍。 军官打量了少年一圈,又检查了一下少年的包裹,发现有一些散碎的银两和铜钱,当下便满意点头: “小子,哪里人,来这里干什么?” 方平如实回道:“军爷,我去寻亲,我爹是大梁人,我娘是大周人,只不过我出生以后就没见过我爹,如今我娘亲死了,临死前她让我到大梁寻我爹。” “早不寻亲晚不寻亲,偏偏等到打仗了才来,我看你寻亲是假,刺探我大梁情报才是真。” 不等方平解释,军官大手一挥道:“带走,送回军营,就说抓到周国细作。” 一个士卒疑惑道:“队长,我看这家伙也不像细作啊。” 军官踢了对方一脚骂道:“废话,你家细作脸上都刻着字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吗?” “是是,队长说的是。” 然后方平就被蒙上眼拖走了。 一直在山上走了良久,他好几次都觉得这几个士卒会不会嫌麻烦把自己扔下悬崖。 结果证明他多虑了,他们可能是想挣点军功,除了在路上对方平稍有打骂之外,最后还是被扔到囚笼里关了起来。 在他旁边,还有十几个囚笼,里面各自关着一个人。 只不过这些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伤,血痕累累,衣着单薄,一个个冻得浑身发抖。 甚至还有的已经躺在笼里不动弹,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冻死了。 “啪啪”“啪啪” “啊……” 不远处传来皮鞭抽打的声音,同时伴随着有人凄厉的惨叫。 “说不说,是谁派你来了,你的同伙是谁,你们是怎么传递消息的?” “呸,梁国蛮贼,侵我国土,杀我兄弟,辱我姐妹,我大周援军到来之日,你们这些梁国蛮贼统统都得死。” 受刑者骨头很硬,骂声传遍半个军营。 “很好,继续给我打,什么时候招供什么时候停,要是一直不招就给我打死,然后换下一个。” 受刑者惨叫持续了一会,骂声渐小,直至最后没了声息。 很快便有一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被拖过来,随手扔在地上。 “都给老子看好了,不好好交代,他就是你们的下场,来人啊,把他的尸体吊起来示众。” 接着他们又从囚笼里找了个人拖走。 很快,军营的夜里再次传出惨叫。 这一次被拖过去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冤,从头到尾一直在喊冤,说自己只是在大梁经商的大周商人什么都不知道。 结果他还是被打死了。 可这一次来带人的士卒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把方平给拖了过去。 然后方平就被脱去上衣吊了起来。 一个军官坐在方平面前,啃着羊腿,喝着酒,漫不经心的摆摆手当即便有皮鞭落下。 “啪” 方平瘦弱的身上顿时皮开肉绽。 钻心的疼痛让方平大喊出声。 “啊” 然而士卒的皮鞭并没有因为一个小孩的呼喊而停止。 “啪啪啪……” 一连抽了五六鞭子,方平只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两眼发黑,无数金星在眼前乱转。 要不是他意志足够坚定,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晕过去了。 军官放下羊腿让士卒停手,漫不经心的检查方平的物品。 一把匕首,一个被红绳穿起来的木蟾,一张路引还有一个被盘出包浆的破棉袄。 银子和铜钱早已经被山道上拦路的士兵收走。 看了一会军官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低头漫不经心问道: “说说吧,你潜入我大梁干什么,和谁接头,接头暗号是什么?” 方平强撑着没让自己晕过去,虚弱道:“我娘死了,我是来大梁找我爹的,我爹是大梁人。” “是吗,说说看,他叫什么,住哪里?” “他叫……”方平几乎要脱口而出,不过忽然想到这些人狠辣的手段,连忙把话又咽了回去。 他怕方宏如果真在军中,会不会也被当成细作抓起来打死。 虽然和方宏没有任何感情,可他也不想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念想。 于是他道:“我娘没说他叫什么,只说他姓方。” “小东西还挺机灵,不说是吧,给我继续打,我看他说不说。” 方平的反应根本逃不过军官的眼睛,他一眼就看出方平有所隐瞒。 行刑的士卒举起鞭子刚准备动手,忽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慢着!” 军官和士卒们连忙扔下方平一脸谄笑的跑过来向对方行礼: “仙师,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就行,小的们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帖帖,您千金之体,怎么来如此污秽之地。” 第13章 仙师赏识,方宏找到了 “仙师?” 听到这两个字,方平都顾不上疼了。 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以长命百岁,飞天遁地,拥有翻江倒海,颠倒乾坤,活死人肉白骨之能的仙师。 如果当初有仙师在场,自己娘亲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可惜他现在正在被吊着打,根本无法完全把头扭过来,自然也就无法看到这位传说中的仙师。 甚至他都没听到那位仙师开口说话。 “仙师您这边请,这边请。” 仙师没有理会那献媚的军官,但军官却毫不在意,反而弯腰低头,一脸谄笑的陪在左右。 终于,一道身穿青紫长袍的老者身影进入方平的眼角视线。 并且在视线里越发清晰,渐渐完全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是一个老者,须发花白,面容却不显老态。 他身穿青紫长袍,龙行虎步,身材挺拔,目光微抬,对献媚的军官视若无睹,自顾自的往前走。 对于方平,他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神色傲然不苟言笑的老者,满足了方平对于仙师两个字的所有幻想。 好像在他心里,仙师本就应该如此。 同时他内心也略显激动,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师。 军官小跑几步,伸手在自己刚刚坐着的椅子上擦了又擦。 “仙师请坐,我给您沏茶。” 仙师依旧没有理会对方,在椅子上端坐,两眼微眯开始打量方平,任由军官忙碌。 方平只感觉老仙师的目光好似两道利剑,似乎只一眼就能将他看穿。 忽然仙师开口:“你姓甚名谁?” 方平连忙道:“回,回仙师的话,我叫方平,大周剑门关西南三百里王家沟人氏。” “哦?”老仙师扫了一眼桌上的路引,又问:“你为何到此?区区少年,如何在兵荒马乱之中来到此处?” 方平略一犹豫,看似是在组织语言,其实是在思量该如何回答。 从那军官的反应来看,这位老仙师在军中地位绝对不低。 而像老仙师这样的人物忽然对自己感兴趣,这对自己来说显然是一个机会。 所以,有些事情肯定不能说。 比如自己把王员外一家三口灭门的事,如果被仙师知道了,可能会觉得自己有所不喜。 于是他隐去王员外一家的事情,只说自己娘亲去世,临终遗愿便是让自己到大梁寻找从未谋面的父亲。 至于一路所见所闻,他倒也没有过多隐瞒,基本上全都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你父叫什么?” “回仙师的话,我娘说他叫方宏,当年曾经随军参与和大周的战事,因而与我娘结缘,只不过在我娘怀胎三月之后,他便回了大梁,从此杳无音讯。” 这一次方平没有隐瞒,他感觉以仙师的地位和能力,断然不会诬陷方宏是细作。 当然,如果方宏真的是细作的话,方平也只能表示遗憾了。 “方宏?” 仙师默默点头,似是在思索,又好似是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他来到方平身边,掐了一个奇怪的印诀,在方平手上点了一下。 接着,他脸上惊喜之色一闪而逝。 他并没有再和方平多说什么,转而向军官吩咐道:“派人调查一下,军中有没有叫方宏的,重点是是十三四年前他有没有随军出征。”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军官忙不迭的答应下来,接着又请示道:“仙师,那这个小子……” “暂时先放下来好生照顾,等有了结果再说。” 其实方平是在撒谎也好,是细作也罢,他根本不在乎。 因为刚刚他掐的手诀居然发现方平拥有灵根,这便足够了。 即便方平真的是奸细,也没关系。 仙师来的突兀,走得也莫名其妙。 但对方平来说仙师的出现至少是一件好事。 因为在仙师走后,他被士卒们放了下来,安排了一间独立帐篷,有军医每天都会来个两三次给他疗伤换药。 据军医所说,给他用的药可是老仙师专门赐下的。 他的伙食更是远超其他人,顿顿两一汤,一荤一素,天天不重样。 方平长了这么大,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虽然依然被人严密监守,就连上茅房都有人盯着,可这几天确实是他十多年以来过得最舒服的日子。 第三天的时候,军医来过一趟发现方平身上的鞭伤已经完全康复,血痂脱落,只留下一条条青紫色的疤痕。 于是军医便感慨着仙家药剂果然药效惊人,而后一脸羡慕的离开。 而方平自己心里也非常疑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忽然就变得这么奇怪。 不仅身强体壮,力道远超常人,百毒不侵,而且皮肉伤也会很快康复。 第五天的时候,当初审问方平的军官再次出现。 他一进门,把方平所有的随身物品全部双手奉上,甚至就连被山道上那一队士卒抢走的银子也送了过来,而且银子似乎比之前更多了一些。 军官满脸赔笑道:“小兄弟,仙师找你过去,快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方平检查自己的物品,发现一样不少,于是一边收拾一边问:“军爷,方宏找到了吗?” 军官点点头道:“对对,找到了找到了。” “真的?”方平面色先是一喜,接着又神色复杂道:“他长什么样,是不是大官,凶不凶,他认不认我?” 方平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军官却苦笑着摇头道: “经过这几天的调查,找是找到了,不过一共找到十三个。” 方平的表情顿时就精彩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十,十三个……军爷您是让我去认爹吗?” “不,不是,是老仙师找你,小兄弟我告诉你啊,你被老仙师看上,他要收你做随身侍候的童子,你以后可要发达了。” “真的?”方平少年心性,一听要被仙师收做童子,以后能天天跟在仙师身边,如果能学到仙师的一招半式,自己岂不是也是半个仙师了? “那是当然,老哥哥我还能拿这种事骗你不成?”军官一边说,又拿出几颗碎银子硬塞到方平手里: “之前都是老哥哥的错,这些银子小兄弟你且收下,回头我再给你送点野味补补身子,就当老哥哥给你赔个不是,还请小兄弟不要记恨老哥哥。” 眼看着银子送不回去,方平只能无奈收下道:“不不不,肯定不会,这几天军爷对我照顾有加,我怎么会记恨。” “诶唷,小兄弟你可别叫我军爷,我可当不起啊,以后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老哥就行。” 仅仅只是被仙师收做童子,这军官对方平的态度前后变化竟然如此之大,仙师在普通人眼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第14章 他是个太监,剑门关攻守大战 方平闻言连忙改口道:“老哥,仙师他为何收我做童子啊?还有我爹方宏,那十三个人可有我爹?” 军官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在偷听,压低声音道:“老仙师身边原先本就有一童子,却不知是何原因在前几日离开。 而你恰好出现,正好补了这个缺。” 方平“哦”了一声,心下了然,暗暗庆幸自己运气好。 “那方宏呢,怎么一下找出来十三个方宏?” “那日仙师回去以后便飞剑传书大梁兵部,查遍十五年来大梁参与和大周作战各军名册,共找到十三个叫方宏的人。 其中十一人都在你出生之后。” “那另外两人呢?” 提起方宏的消息,方平格外关心。 “其中一人在你出生之前便已经连续八年随军与大周征战,不过他只是一个伙头。 在你出生时他已经五十有八,而且五尺身材,天生跛脚,口大眼小,容貌及其丑陋,而且从无脱离大军的经历。” 方平连连摇头,这种人绝不可能和自己有关系。 虽然自己长得不算多多英俊帅气,没有完全遗传娘亲容貌,但也算中人相貌,怎么可能和那种人扯上关系。 再说了,娘亲就算瞎了也不可能看得上这种人。 方平又问:“那最后一个呢?” 军官忽然笑了起来,道:“最后一个就更加不可能了。” “为何?” 军官神情怪异道:“最后一人虽然年龄也对得上,当年也参与了几乎所有大战,也有战败失踪之后回归的经历。” 说到这里,军官停下话头,看着方平,继续道:“可他是个随军太监。” 方平目瞪口呆。 果然,老哥既然说了没找到,自己就不应该再抱什么希望。 见方平面有失落,军官劝道:“小兄弟你也别伤心,也许你爹当初为了自保只是用了化名也说不定。” 方平点点头,道:“是啊,这么多年了,哪有那么轻松就能找到。” “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境,老哥佩服。”军官又道:“虽然这次没找到,不过你以后做了老仙师的童子,跟随老仙师做事,地位不凡,如果有什么线索寻找起来也更加方便。” 方平向军官致谢,也不再言其他,一起向着仙师所在中军帐篷走去。 时值清晨,军中刚刚吃过早饭,天地之间仍有薄薄霜雾。 放眼望去,一排排军帐于霜雾之中显得格外静谧,却又莫名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忽然,远处传来钟鼓轰鸣之声,引得众人纷纷将目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方平同样不例外,和军官一起翻上马料草垛,登高望远,朝着南方看去。 在那里有一座雄关,屹立两山之间。 关墙雄浑高大,旌旗绰绰,于晨雾间显得虚无缥缈。 城关之下,一队队大梁军兵持兵执旗,抬着云梯推着攻城锤喊杀震天朝着城关冲杀。 大梁军攻打剑门关之战再次开启。 自从被押进军营这几天,方平每日都能听到这般攻杀之音。 只不过今日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虽然离那剑门关足有十多里之遥,可他依然能勉强看到两国军士在剑门关内外厮杀争夺。 一个个军士奋不顾身的冲向城头,然后被剑门关上如雨般的箭矢射倒在地。 有运气好冲到城下的的军士第一时间架起云梯,城头却有一块块巨石砸落,然后又有无数人被砸成肉饼。 爬上云梯的人或被长枪刀剑砍杀,又或者被城头淋下的被称作金汁的滚烫粪汤烫得惨叫连连。 也有悍勇之辈冲上城头,挥刀舞剑,与守城大军战成一团,为后续攻城军士杀出登城空间。 每到此时,守城大军之中也必然有强者带队来援,将登城者赶下城头。 如此激战良久,方平忽然发现异样,于是他手指城头好奇道:“老哥,那边是否有人身上冒着土色光芒?” 军官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扫了一眼便开口解释:“那是土甲符,乃是老仙师绘制的灵符之一,专门配给军中战力高绝的官兵或有功之士。” “灵符?凡人征战,可用灵符相助?”方平不解道。 军官微笑解释道:“那是自然,要不你以为老仙师驻扎军中所为何事?难道只是为战死将士们超度吗?” “老哥的意思是,老仙师在军中绘制灵符,奖励军中将士,助大军征战所用?” 军官点头,满脸羡慕道:“不错,不只是我们大梁军中有供奉仙师,大周军中同样有仙师驻守。” 似是在回应军官的话,剑门关守军之中也开始出现身上冒着灵光的军士参与到双方大战之中。 接着双方军中使用灵符战斗的军士也越来越多。 他们一个个身上冒着颜色各异的灵光,有人不惧刀枪,有人身轻如燕,有人战力惊人,甚至有人能够激发火球冰刀在双方大军之中显得格外惹眼。 看了一会,双方死伤无数,城头上下遍地尸体,喊杀与惨叫声绵绵不绝。 军官叹口气道:“唉,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得一张灵符护身。” 感觉到军官目光灼灼看向自己,方平心中一动,道:“老哥放心,若小弟能得仙师欢心,必然为老哥求一张护身灵符。” 军官大喜,对方平更加热切,一口一个小兄弟的叫着,恨不得和方平就地结拜。 攻城大战激烈异常,经过了起初的激烈热血,看得久了也觉得无聊。 又怕仙师久等不悦,两人看了一会,见双方一时也分不出结果,于是朝着仙师所在而去。 毕竟如此战斗每天都会发生,若是想看,什么时候都现成。 经过层层盘查,军官拿着令牌很快便来到中军一座大型帐篷门外。 经过帐篷门外的军卒通报,方平这才被允许进入。 “去吧,以后跟着老仙师要多点眼色,老仙师吩咐的事情一定要认真完成,少说话多做事,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请人通知老哥。” 军官叮嘱一番,便目送方平进入军帐。 第15章 仙师考核,方平的表现 方平走进帐篷的时候,那仙师正手持一本古卷在看。 “方平见过仙师。”方平向仙师叩拜行礼道。 “嗯,坐吧!” 仙师放下手中古卷,扫了一眼方平。 方平小心的把半个屁股坐到椅子上,规规矩矩低眉顺眼,盯着地毯不敢乱动也不敢乱说。 哪料仙师却轻声一笑,语气亲和道:“放松,不必紧张。” “是。” 方平连忙再次起身施礼,眼睛依旧不敢抬起来。 仙师也没有生气,语气平缓道:“我平日对人不假辞色,实是因为我乃军中仙师,若对他人过于亲善,平日里必然会有军士觉我和善,日日登门求符,届时我必然烦不胜烦。” 方平不知道他此话何意,只能默默静听。 “所以,我也平日出门唯有装作高傲孤僻,生人勿近之姿,令人望而退步,如此方能得几日安宁。” “是,仙师说的是。”方平想到了那军官看到灵符之时满脸的艳羡之色。 如果仙师真是平易近人的样子,肯定会有很多人厚着脸皮来找仙师求一些保命的手段。 一个两个的仙师要是给了,后面肯定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仙师他也就不用干别了。 “好了,跟你说这些知识让你知道,做了本仙师的童子,平日里必然会有人巴结与你,我不管你如何与他们相处,但你若敢仗着与本仙师亲近,而行那顺手牵羊,偷鸡摸狗之事,本仙师决不轻饶。” 方平闻言连忙道:“仙师教诲,方平一定谨记在心。” 老仙师这才点点头,重新和颜悦色道:“好了,你平日若是本本分分,做好你的事情,哪日本仙师高兴,说不定也能赏你一些仙家宝物。” “多谢仙师。” 方平硬着头皮说道。 他还是太过拘谨,每说一句话都要向仙师行礼。 那军官曾反复叮嘱,仙师乃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若是有半分失礼之处,惹得仙师不悦,自己失了这次机缘事小。 被仙师随手打杀了都没人敢替自己说一句话。 仙师说完,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问道:“认字吗?” “娘亲在世的时候有教过,但是娘亲本身认字也不多。”方平如实回道。 “不认识也无妨,我会找先生教你识字,以后每日白天你在这里做事,晚上跟着先生学字,一月之后若是不能通过考校,你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我这里不要废物。” “多谢仙师。”方平再次叩拜。 这一次他是真心感谢,虽然出自山村,但从小时候开始,娘亲便不厌其烦的教,又有王员外这个举人做例子,他也深知识文断字的重要性。 可惜娘亲仅仅认识的几个字全都教给他之后,他就没有多少机会再次学习了。 因为村里没有私塾,也没有先生,根本无处可学。 “好了,你过来,现在我先教你剪裁符纸。”老仙师招呼方平来到近前,道:“记住,我只教你一遍。” 方平连连点头,盯着老仙师的双手目不转睛,连说话都不敢,生怕错过老仙师的动作。 看着老仙师将一张黄符纸裁成一张张巴掌大小的符纸,方平暗暗点头,连忙在心里默默练习,甚至手指还微不可查的做着动作,用以加强记忆。 其实裁纸并不难,方平在心里练习几遍手指便停下动作。 “记住了?” “回仙师的话,弟子记住了。” “弟子”二字还是军官教给他的,让他在确认仙师不会撵他走之后便以弟子自称。 果然,老仙师也没有追究,只是微微一笑,又拿出一张符纸,并且将那把裁剪符纸的小刀放到方平面前道: “记住了那就上手试试。” “遵命!” 方平伸手去拿小刀,却发现这一柄小刀虽然只有手指粗细,巴掌长短,却比他家的柴刀都要重几分。 不过他现在力道不俗,发现不对,手中用力,倒也稳稳拿在手中,没有当着仙师的面出丑。 仙师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露声色的点点头。 方平又拿起那一张足有一尺见方的金黄符纸开始折叠。 结果却发现,这一张薄薄的符纸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所制,竟坚固异常犹如铁皮,却又轻若无物,与寻常黄裱纸重量也不差太多。 “仙家神物,果然与众不同。” 方平在心中暗暗赞叹一句,而后专心将符纸折叠。 好在他力道不小,符纸虽硬,对他来说却也不在话下,折叠起来略显生疏却也不难。 确认折叠无误,之后,方平便下刀剪裁。 那小刀同样不知是何种材料打造,锋利异常,坚硬如铁的符纸在刀锋之下被轻松切割。 方平每一刀都全力控制,小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把符纸切坏惹得仙师不悦。 终于,当符纸切完,确认无误之后,方平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道:“启禀仙师,符纸切好了,请仙师过目。” “随我来!” 老仙师根本没检查符纸,因为方平剪裁符纸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对于方平各方面的表现,不论是观察能力,反应能力,还是力道和对力道的控制他都极其满意。 跟着仙师来到帐篷一角,老仙师指着角落堆放的几个袋子道:“里面的东西各自拿出来一份。” 于是方平上前,从角落的几个袋子里拿东西出来。 第一个袋子里是一块块用油布包裹的不知名兽血。 第二个袋子里是一块块的兽骨。 接下来一个袋子他认识,那是朱砂矿,他在山里曾经见过。 除此之外,还有几种方平完全不认识的药草,矿石和疑似石乳的粘稠液体。 这些东西都各自分装,用不同的器具一份份的装好。 “我现在教你处理这些材料,你可看好。” 老仙师亲自上手处理这些材料。 兽血被特殊水液溶解,兽骨研磨成骨粉,药草被捣碎成粉,矿石同样需要被研磨…… 方平看得仔细,不放过任何细节,直到老仙师最后将所有材料处置完成,开始按照特殊的比例将所有材料调制成鲜红的粘稠浆液。 “看好了?” “启禀仙师,弟子看好了。” “都记住了?” “记住了。” 老仙师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又问:“全部记住了?我且问你,调制符浆所需材料各自几何?” 第16章 通过考核,教书识字 老仙师这问题问得刁钻。 因为这里的很多东西对一个没有接触过修炼的人来说绝对是第一次见到。 别说分清楚名字和分量,就单单只是名字都不一定能记住。 可方平却略一思索道: “溶解后的炼气期兽血一份,朱砂粉三份,地烟草一份,血鬼兰两份,炼气期兽骨两份,软金石粉两份……” 方平每说一样,便会指向其中某一个袋子,代表他所说物品便是袋子里的东西。 直到说完,调制符浆所用的十五种材料他说的竟然分毫不差。 老仙师脸上先是诧异,而后露出欣慰笑容,让方平转过去,将这些袋子的顺序打乱,又让方平答了一遍。 结果出乎老仙师的意料,方平的回答依然完全正确。 “你之前认识这些材料?” “只认识朱砂和那石乳。”方平道。 “我只讲了一遍你便全都牢记在心?” “全赖仙师讲得仔细。”方平不动声色的送了一个马屁过去。 老仙师人老成精,自然知道方平是在拍自己马屁,不过他依然哈哈大笑。 同时心中对方平的表现更加满意,不论是身体素质还是记忆能力,又或者学习能力,全部远超同龄人,简直让他挑不出毛病。 “现在换你开始处理材料,记住,这些材料事关重大,价值不菲,处理之时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大意。” “仙师教诲,弟子谨记在心。” “好,开始吧。” 于是,方平便开始按照刚刚仙师所作所为,依葫芦画瓢将这十余种材料一样样完毕。 之前看仙师处置之时似乎很简单。 但是当他上手的时候却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炼气期的兽血滑溜,稍不注意就会掉落。 血鬼兰看着漂亮,却味道刺鼻,腥臭无比。 地烟草带着绒毛般的尖刺,方平一个不注意,便被扎得满手是血。 …… 过程虽然艰辛,但他总算是将所有材料处理完毕。 结果仙师逐一检查之后却面带怒容: “不行,不行,全部不行,兽血溶解不完全,兽骨颗粒过大,赤练石杂质太多……” 经过仙师检查,几乎所有材料处置结果都不达标。 于是方平不得不再次返工。 如此两遍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外面的喊啥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 第17章 先生教识字,月圆夜木蟾再生变 面对陈显荣的不耐和厌烦,方平并没有任何逆反表现。 相反依然对陈显荣恭敬有加,小心侍立一旁,认真道:“多谢先生教导,方平必然竭尽全力,不让先生失望。” 陈显荣扫了方平一眼,将地上沙土抹平道:“把你会写的字都写到上面。” 对于在沙土上写字,方平并不陌生,因为家里穷也用不起笔墨,娘亲教他写字的时候便经常在沙土上写字。 于是,方平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在地上写字,虽然字很丑,但他写得却极其认真。 很快,方平便停手向陈显荣请示道:“先生,这里写不下了。” 陈显荣扫了一眼那一个平方大小的沙土之上一个个比斗都大的字,心中愈发不满道:“抹平,继续写。” 得到许可,方平把刚写的字抹掉,又开始写,没写几个字沙土又满了。 如此反复,直至最后他绞尽脑汁愣是想不起自己还有其它认识的字,于是便躬立陈显荣身边,红着脸羞愧道: “先生,我写完了。” “废物!” 陈显荣看也不看方平,骂了一句,冷声道:“十二岁的年纪,只认了十六个字,还有七个是错字。” 方平愈加无地自容,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好在陈显荣也知道对于一般人家来说,读书写字绝对是一种奢望。 之所以骂方平,无非是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烦闷而已。 骂过之后,他便扔给方平一本大梁国识字启蒙书籍,看也不看方平背着手在屋里踱步。 “翻开第一页,我念,你记,然后每个字照着写十遍。” 不等方平翻书,他便自顾自的念了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方平手忙脚乱的翻书,一边低声跟读,一边死死盯着书上的字将它们牢牢记在心里。 “……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念到此处,陈显荣便不再继续念下去,而是看了一眼正意犹未尽的方平,道:“你来念一遍。” 方平顿时就懵了,这才听了一遍而已,怎么可能记得住。 可先生有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念:“天地玄黄,宇宙,宇宙洪荒……” 好在字不多,念起来也是朗朗上口。 而经过木蟾吸收的灵液改善身体,方平的记忆里也不同寻常。 结果完全出乎陈显荣的预料,方平虽然背得磕磕绊绊,但终归是背了下来。 “你之前曾念过此文?” “不曾听过!” “那你如何能念完,莫非你过耳不忘?” “学生只是强记,并不能理解其中真意,更加不能与书上的字对号入座。” 闻言陈显荣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神色。 他又上下打量方平,仿佛发现一枚璞玉一般。 方平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还以为自己背得不对,连忙小声问:“学生第一次听闻此文,若是念得有不对的地方,请先生见谅。” 陈显荣并未回答,因为方平刚刚磕磕巴巴背出来的内容并没有明显错误。 他来到方平身边,随手把方平手中的书翻到中间某页:“从这里开始,我念,你记。” 片刻之后,方平竟然再次把刚刚的内容完全背了下来。 他不信邪,又随便找了一页让方平看着,而他则将另外一页的内容倒着背诵。 结果方平竟然又背了出来。 陈显荣心中愈发惊奇,心道这少年莫非真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让老仙师看重? 可他只是仙师的童子,而不是弟子。 想到这里,陈显荣眉头不禁紧皱起来: “方平我问你,你真的只是仙师的童子,仙师可曾收你为徒?” “回先生的话,学生只是刚刚走出山村的少年,能被仙师看中收做童子已经是娘亲在天保佑,可不敢奢望能拜入仙师门下。” 闻言,陈显荣神色连变,叹口气道:“可惜了。” “先生,什么可惜了,可是学生念得不对?” 陈显荣没有回答。 见识了方平强大的记忆里,他甚至都动了收徒的念头。 如此聪慧的少年,如果收入门墙,悉心培养,说不定能培养出一个状元郎。 然而他却是仙师的童子。 “刚刚只是考校,现在我正式教你识字。” 收起心中的杂念,陈显荣虽然神色依然冷漠,但对方平的态度明显和气了很多。 可他越是认真的教,就越发被方平的记忆能力震惊。 因为他每讲解一个字,方平都能把它牢牢记在心里。 哪怕是他过一会再回过来检查,方平依然能回答得头头是道。 很快,夜色已深,陈显荣也该走了。 “把刚刚学过的字再念十遍,写十遍再睡。” 吩咐一句,陈显荣离去,心中竟然还有一丝意犹未尽的不舍。 送陈显荣离开,返回帐篷之后,方平老老实实复习今日所学,完成陈显荣布置的课业,他又多写了十遍方才躺到床上睡觉。 只是在脱下棉袄的时候,他的手不着痕迹的在棉袄夹层处摸了下,感觉到棉袄夹层里那熟悉的触感,他这才把棉袄放在枕下安心睡去。 因为棉袄的夹层里藏着他杀死王继宗之后获得的那一枚灵符。 在寻亲的路上,他早已经找机会把灵符缝进了棉袄的夹层。 一来希望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灵符能像保护王继宗一样保护自己。 再就是藏在脏兮兮的棉袄里,若是遇到特殊情况,也不会被人发现抢走。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很正确,前几日被俘的时候那些军官兵卒虽然把他搜了一个遍,但却并没有发现这一张灵符。 躺着柔软的孺子和毛毯,盖着崭新的棉被,手里拿着那些裁剪下来的琐碎符纸回忆今天剪裁符纸的步骤,不知不觉间,方平渐渐睡去。 帐篷外,圆月高悬,银华洒落,令绵延无尽的军营都泛起银光。 不知不觉间,方平挂在胸口的木蟾忽然闪烁灵光。 灵光一闪而过,一丝丝月华被木蟾吸收,同时,那些散落方平床头琐碎符纸竟然自行飞起,落入木蟾口中。 片刻之后,木蟾轻轻一颤,一张书页大小的完整符纸被木蟾吐出来,落在方平床头。 而方平因为帮助仙师研磨调制符浆材料,身体劳累,此时正睡得香甜。 对于木蟾的变化依旧毫无所觉。 第18章 老仙师是个好人,不要多问 第二日一大早,方平就被军营外军士集结时乱哄哄的声音吵醒。 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方平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木蟾,和头下的棉袄。 这是他这些天来养成的习惯,每次睡醒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检查木蟾和灵符这两样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确认木蟾和灵符完好无损,他这才缓缓起身,准备按照计划穿衣洗漱,然后复习昨日先生教的功课,接着再到仙师所在的帐篷待命。 当他坐起身,一扭头,却发现床头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线装书本大小金黄符纸。 他先是愣了片刻,接着又是惊恐,以为是自己昨日不小心把仙师的符纸带了回来。 经此一吓,他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想起昨天离开仙师帐篷的时候,只是奉命带走了那些切割符纸的边角料,肯定不可能带回来这么大一张符纸。 再说做童子第一天就带走这么大一张符纸回来,可能仙师直接就一巴掌把自己给拍死了。 “这是哪来的符纸?” 方平疑惑不已,盯着符纸皱眉不已,同时心中也在思索要不要把符纸交给仙师。 忽然他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我昨天带回来的那些散碎符纸呢?怎么找不到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赤脚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膀子在床上找了起来。 结果显而易见,床上干干净净根本找不到。 这让他更加挠头,下意识摸了一下胸口的木蟾,心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莫非那些碎符纸变成了一张完整的符纸?” 念头刚起,就被他直接否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破镜不能重圆,破碎的符纸怎么可能重新变回去?” 实在是想不通怎么回事,门外也响起军士的脚步声,似是要进来。 “方平小兄弟,你睡醒了没有,我把早餐给你送来了。” 于是他连忙用被子把那一张符纸盖好,顺手捞起棉袄穿上,装作若无其事道: “大哥请进,我已经起来了。” 于是一名军士提着餐盒走进方平的帐篷,将餐盒放在桌上,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一旁看着方平道: “小兄弟你快些吃饭,吃完以后我送你去仙师那里,免得让仙师久等。” 昨日便是这名军士送方平来的帐篷,今日又是他给方平送餐,出身卑微的方平被人这样伺候,感觉很不适应,于是主动和对方套近乎: “多谢大哥,大哥怎么称呼啊?” “我姓林。” 军士表现得不冷不热,并不像上次那个军官一样有意巴结。 “哦,林大哥你吃过了吗,要不你也来吃点。”单纯的方平并不懂该如何与人套近乎。 军士撇撇嘴,依旧不冷不热道:“你快吃吧,我吃过了。” 方平更尴尬了,一时间也找不到话头,干脆答应一声闷头干饭。 同时心里还在思索等会应该和林大哥聊点什么。 吃完饭,装模作样跟随林大哥走出帐篷,方平忽然一拍脑门一脸恍然与愧疚之色:“林大哥稍等,我刚才起床之后床铺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不用收拾,你走后会有人帮你整理。” 一听还有人帮自己整理房间,方平更加不能不回去了。 符纸就在被子下面,别人掀开被子就能看到。 如果老仙师要是知道自己有一张符纸,那自己可解释不清。 “不行不行,小弟刚来第一天就仗着我是仙师童子的身份连被子都不整理,消息若是传入仙师耳中,恐怕会引起仙师不悦。” 说着方平也不等对方回话,转身就往帐篷里跑。 那林姓军士见状,张了张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任由方平小跑着回去,也没有跟过去。 方平回屋,一边收拾床铺,一边四下观察寻找一个藏匿符纸又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看了一圈,感觉放哪里都不保险,外面林姓军士不耐的催促声响起,方平忽然看到昨日教书的陈先生带来的一根两尺多长的竹棍。 那是陈显荣拿来当戒尺的,结果方平表现的远超陈显荣预料,最终这竹棍也没用上。 于是方平用最快的速度将符纸卷起塞进竹棍的竹筒里,并且把竹棍和先生带来的几本书放在一起。 这样一切帮助自己整理房间的人应该就不会当成杂物拿走了。 跟在林姓军士身后,方平和对方闲聊几句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林大哥,您跟随仙师多久了?” 林姓军士不疑有他,以为方平只是想从他这里了解一下仙师,于是淡淡回应道: “一年了吧,仙师平时对外人不苟言笑,但对我等近侍倒也和善,偶尔也会赏赐一些金银以及灵符灵药。” 说着他略显得意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灵符在方平面前晃了晃,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贴身放好。 “这是仙师赏您的?”方平一脸羡慕道。 “自然是是仙师赏赐,这一年来,仙师赏过我三张灵符,还赏了有两次丹药,我只留了这一张保命的石甲符,其余两张我都卖了出去。” 军士说的小声,而且一脸笑意,显然灵符应该卖了一个不错的价格。 “还有丹药啊?”方平惊道。 “那是当然,你该不会认为老仙师只会画符吧,告诉你,老仙师炼丹也是很厉害的。”顿了顿,他看左右无人,这才一脸失落的小声道: “仙师赏赐的丹药据说可以强身健体,提升功力,可惜,仙师刚刚赐下丹药就被将军们买走了。 要不然的话,等我服用仙丹,等闲士卒十个八个都不够我打。” 方平闻言对仙师更加羡慕和佩服。 会画灵符,还能炼制连将军都不顾面子出手强买的仙丹,而且对身边人还很照顾也很大方。 老神仙在他心里的地位顿时又高了几分。bookAbc.Cc 而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是,老仙师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高,他对修仙,对成为老仙师这样的仙家人物就有多么渴望。 感觉林姓军士和自己有些熟悉,于是他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林大哥,您跟了仙师这么久,肯定对仙师的童子很了解吧,小弟来之前的童子去哪了啊?” “他们啊……”林姓军士忽然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大变,语气严厉警告方平道: “不知道,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其它的不要多问。” 第19章 少年初闻修仙隐秘 林姓军士一句话让方平后面的问题全都卡在喉咙问不出来。 他本想问问之前的童子平日都是如何工作的,没想到这林姓军士的反应却如此之大。 于是方平也不敢再问,只得跟在对方身后闭嘴不语。 他却没发现,那林姓军士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 很快,方平再次进入仙师的帐篷。 此时的仙师正在帐篷内盘膝打坐,身上散发淡淡青绿灵光,似是在修炼某种仙家功法。 方平看到仙师被神秘氤氲灵光包裹的老仙师,顿时便看得呆住了,甚至连给仙师问安都忘了,就这么愣愣看着修炼中的仙师。 心中满是震撼和羡慕,这便是仙家手段吗,不光能画符炼丹,而且还能让自己身上发光。 想着想着,他对仙家手段就更加羡慕了。 我要是也能成为仙师就好了,可以受无数人尊敬,成为仙师,我看谁还敢欺负我。 还有最最重要的事情,成为无所不能的仙师以后,一定要把娘亲复活。 好好照顾娘亲,给娘亲吃最好吃的饭,穿最漂亮的衣服,再找很多很多下人来伺候她。 对了,还要教娘亲也变成仙师,这样娘亲就能一直陪着我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修炼中的仙师忽然睁开眼,轻声咳了一下。 “咳嗯……”书包阁 胡思乱想的方平瞬间惊醒,连忙向仙师跪地请安:“见过仙师,仙师万安。” “起来吧。”不知何时,仙师身上的光芒已经消失,仙师也站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平。 “多谢仙师。” “你刚才在看什么?”仙师问。 方平低着头略一思索,还是如实回道:“弟子刚才见仙师身上发光,心生羡慕,所以一时走神,想起一些事情,不敬之处请仙师见谅。” 老仙师点点头,大度道:“无妨,你可知刚才本仙师身上因何发光?” “仙师手段高深莫测,弟子一介凡人怎敢胡乱猜测。” 仙师起身走到自己案前坐下,斟了一杯茶水,道:“方才本仙师是在修炼。” “修炼?” “不错,所谓修炼,便是吞吐灵气,将天地灵气吸收入体,运转修炼功法,将吸收入体的灵气化为己用。” 对于仙师的解释,方平似懂非懂,却也不敢多问,只能悻悻站在一旁。 似是看穿了方平心思,仙师又道:“今日本仙师刚刚突破,心情大好,你有何问题尽管直言,本仙师会一一回答。” 得到仙师的许诺,方平这才大着胆子问道: “请问仙师,什么是功法,什么是灵气,又该如何将灵气纳为己用?仙师刚刚说的突破又是何意?” 仙师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所谓灵气,便是天地之中自古长存的一种气息,拥有无穷妙用,不论是修炼还是炼丹制符,炼器刻阵,又或者是种植灵药灵草,培养灵兽,都需要用到灵气。 甚至你可以将灵气理解成一种修仙者与凡人的区别。 能感悟灵气,吸纳灵气,使用灵气便是修仙者。 反之,则是像你们这般的普通人。” 方平听得越发迷糊,但有一点他却是明白了。 那就是灵气很重要,掌握灵气就不再是凡人。 而是所谓的修仙者。 修仙者应该就是仙师吧。 方平不太确定。 好在仙师又继续向他解释,只见仙师伸手,他的手掌周围浮现一粒粒微不可查的碧绿光点: “灵气无所不在,只是普通人肉眼凡胎根本看不见,也发现不了,唯有身怀灵根,且经过修炼功法唤醒灵根以灵根为媒介,沟通灵气。 能够做到这一步,才能被称作修仙者。” 灵根,又一个成为仙师的关键所在。 同样也让方平的心里又多了一个不能理解的名词。 于是他暗暗将“灵根”二字记在心里。 仙师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人有没有灵根从出生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任何人无法左右,更无法更改。 人分俊俏美丑,同样的,灵根也分品阶。 天下亿万生民,拥有灵根这万中无一。 而一万个拥有灵根者,九成九都只是最普通也最无用的同时拥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五行灵根,五行灵根也被修仙者成为杂灵根。 这种人,要说修炼,自然也是能修炼的,但因为灵根驳杂,修炼进展缓慢,突破境界比常人艰辛百倍千倍,终其一生也只能在炼气期蹉跎。 想要筑基简直犹如痴人说梦。 与五行灵根相反的则是拥有五行之中某种单一属性的单灵根,这种人资质逆天,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乃是天才中的天才,故而被修仙者成为天灵根。 每一个拥有天灵根的人出现,都会引起轰动,这种人如果不夭折,必然成为威震一方的绝世强者。 而在修仙界,最常见的其实还是拥有三种或者四种属性的三灵根和四灵根。 至于拥有双属性的双灵根,因为这种体质的人虽然不像天灵根那样罕见,但同样不可多得,修炼速度同样可以让一般的三灵根四灵根者望其项背。 因此双灵根又被成为地灵根,一旦出现,同样会引得一方轰动。” 说到这里,老仙师神情失落的叹口气,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方平。 而方平则心中好奇,原来灵根还有高低贵贱,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灵根。 如果有的话会是是什么样的灵根? 会不会是天灵根。 随着越来越多的陌生名词进入方平耳中,让方平越发听得云里雾里,很多东西听得一知半解。 好在仙师并没有停留太久,他稍微顿了顿,而后继续道:“拥有灵根才是修炼的第一步。 有灵根还得有功法,两者缺一不可,相辅相成。 可以说,拥有这两种之后,才是一个人打开修仙界大门的钥匙。 而功法同样有高低品阶之分。 低阶功法,对灵根和灵气的利用能力极低,修炼起来事倍功半,进展缓慢。 而高阶功法,可以最大程度将灵根与灵气融合,让修炼者进展神速。” 方平听得暗暗点头,这一点他倒是能理解,这就好比砍柴,没有一把好柴刀,砍柴的时候效率肯定不行。 “而拥有了灵根和功法,接下来就是修炼了。 修炼就好比读书科举,有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等等很多等级。 而修仙者同样也有修为境界的高低之分,从低到高有后天,先天,筑基,金丹,元婴等多个境界。 对于一般的修炼者而言,每突破一个境界简直犹如跨越天堑,稍有不慎便前途尽毁,修为倒退,甚至身死道消。” 第20章 立志成仙救母,奈何五行杂灵根 听到此处,方平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虽然很多东西还听不懂,但是经过老仙师这一番解释,他对仙师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 至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认为所有的仙师就是仙师,都是一样的。 原来仙师也有等级之分。 而普通人只要拥有灵根和功法,也是有机会成为仙师的。 不对,按照仙师的说法,是成为修仙者。 可为什么是修仙者? 修仙者是不是仙? 方平大着胆子问出了心中疑惑。 换来的却是仙师自嘲一笑:“仙?修仙者只是努力修炼,让自己变成仙。 修仙者自先天境界开始,一步步的修炼突破,不知道需要历经多少劫难,枯坐多少岁月才能到达大乘期。 而大乘期也才是有希望破碎虚空飞升仙界而已。 自古至今,能达到大乘期的有多少? 别说大成,光是一个筑基期,就有九成修仙者无法达到。 跟别说之后还有金丹期,元婴期,分身期…… 这许多境界,不知道有多少关卡桎梏。 哪怕是天灵根的修炼者,也不敢说就会稳稳突破所有桎梏壁障。 修仙界千万年来,修仙者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而破碎虚空飞升仙界者,也不过一手之数。 而且全都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不知真假。 别说飞升仙界,就算是能够顺利达到元婴境界,那也是了不得的成就。 即便是天灵根,能修炼到元婴期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万中无一。 修为达到元婴期,足以称宗做祖,翻江倒海,一念千里,令无数人敬仰。” 闻言,方平心中忽然激动了起来:“敢问仙师,如果达到元婴期,可能救活我娘亲?” 正讲得起劲,沉浸在自我构思的恢弘壮阔的修仙界之中无法自拔的老仙师被方平忽然的一句话给问呆了。 楞了片刻之后,他这才反应了过来,面色不悦道:“修仙者不过是掌握强大力量的人,纵使能翻江倒海,摘星拿月,寿元绵长。 可说到底他也是人,寿元终有尽时,也依然会死。 他自己都不能长生不死,又如何能活死人肉白骨? 更何况,天道轮回,世间万物皆有定数。 生老病死早有天定。 第21章 灵石,储物袋,灵符 仙师的问题很好理解,无非就是做鸡头还是做凤尾的选择。 这个问题对于方平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年少的他还想着修炼成仙,复活娘亲呢。 至于考取功名,得一场人间富贵,以及找到生父之类的事情,跟复活娘亲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于是方平郑重向老仙师跪拜,语气坚定道:“多谢仙师指点,弟子愿意选择修仙,哪怕最终不能有所成,弟子亦无悔。” 方平坚定的态度,仿佛让老仙师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当年得知有成为修仙者的机会,他的表现和方平完全一致。 “也罢!”老仙师叹口气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便做你的引路人,不过修仙之路到处充满坎坷荆棘,有时候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你自己可要有心理准备。” “弟子明白!”方平答道。 “而且你既然做我童子,平日老夫交待的任务你也不能懈怠,否则老夫只能请你另谋高就了。” 方平并没有发现,老仙师竟然以“老夫”自称,不再像之前那般自称“本仙师”。 也许是因为他觉得方平决定成为一名修仙者之后,他身上所谓的仙师光环已经不再神秘了吧。 “弟子一定竭尽全力,一切以仙师布置的任务为重。” 老仙师点头,似是对方平的态度感到满意。 他指了指帐篷一角摆放的几个袋子,道: “这几日战事吃紧,灵符和疗伤丹药消耗甚大,这几日需要赶工绘制灵符和炼制丹药。 你继续研磨材料,调制符浆。” 老仙师说完,伸出食指,指尖灵光闪烁,在老仙师指尖化作一条灵光丝线。 指尖他凌空划了几下,桌案上一摞符纸便被切成一块块大小一致的符纸形状。 方平连忙上前将符纸的边角料收起,脑海中不禁想起今日早起那一张莫名出现的符纸。 他不动声色的将这些边角料收起,来到帐篷角落开始研磨材料。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方平总感觉那莫名出现的符纸不简单,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尤其是在自己还没有确定那张符纸的来历之前,更加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虽然心中期待这些符纸的边角料,今夜会不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不过他还是强行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完全压下,开始专心研磨材料。 桌案旁的老仙师并没有太关注这里,他只是拿着符笔,在符纸上绘制着各种各样的怪异符文。 每当他落笔的时候,他的手指和手中符笔便会散发出淡淡光晕,随着笔锋流转,一道道神异符文出现在符纸之上,爆发一阵阵灵光之后恢复正常。 有时候当老仙师绘制灵符的时候,灵符会忽然爆发一道灵光,或者发出一声闷响,又或者是出现怪异的味道。 起初方平还很好奇,每当有异常情况出现,他都会转头看向老仙师。 结果老仙师告诉他,之所以会出现这些情况,那是因为他绘制失败了。 绘制失败,也就意味着这一张符所用的符纸,符浆,消耗的灵气全都作废。 事实上,老仙师绘制灵符的成功率并不高。 经过方平暗中观察,老仙师的成功率只有不到四成。 也就是每十张灵符只有三四张的成品。 很快,老仙师面露疲惫之色,再次盘膝而坐,手中握着一枚鸽蛋大小的泛着淡淡青绿光芒的玉石状石块开始打坐。 “这是一块下品灵石,灵石是修仙界很常见的修炼资源,也是修仙者的常用的流通货币。 灵石乃是灵石矿脉开采而出,分为上品,中品和下品灵石三种,每一块灵石都蕴含金木水火土五行当中的某一种。 灵石用处及其广泛,不过他最重要的作用还是像老夫这样,吸收灵石之中的灵气,补充自身消耗,或者辅佐修炼。” 方平默默记下,灵石,不仅是修仙者的货币,而且还能用来补充灵气和辅助修炼。 至于还有没有其它作用,老仙师没说,他也没敢多问。 很快,吸收过灵石之中的灵气之后,老仙师脸上疲惫之色消失,面色再次变得红润起来。 他随手在腰间一个袋子上抹了一下,灵石便消失不见。 “此乃储物袋,别看袋子小,但里面却有自成天地,蕴含一方奇异空间可以让修仙者们存放物品。 我这个储物袋空间不大,只有三尺见方,所纳物品有限。 不过有一些强者的储物袋空间广阔,据说装一座山头都不是问题。” 说着,老仙师又将他刚刚打坐所用的蒲团收进储物袋,又拿出来。 方平看得眼馋,听得咂舌,心里却是羡慕得不得了。 一个巴掌大小的袋子,竟然能装下一个山头。 修仙者的手段也太了不得了吧。 很快,老仙师再次来到桌案前,手持符笔继续绘制灵符。 只不过他的面前又多了两个玉盘,玉盘之中盛放的符浆却各不相同。 “方平,这一份金戈符的符浆调制完毕之后,你去那边继续研磨石甲符的材料,遇到有不认识的材料你可以问我,待你研磨结束,我再教你石甲符符浆的调制方法。” 方平连忙答应,同时心中再次将仙师所说记在心里。 昨天和现在调制的是金戈符的符浆,接下来要做的是石甲符的符浆。 虽然还不知道它们的作用,但是并不妨碍方平将它们先牢记在心。 以后若是成了修仙者,自己多少也知道一些制符炼符的东西,不至于一窍不通。 如果仙师日后要是能教我画符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了解不如掌握。 如果掌握了绘符之术,自己在修仙界好歹也有一个安身立命的手艺。 于是,一老一少,一个眼巴巴的想学,而且记忆力惊人,一教就会。 另一个对一些修仙界的基本常识倒也毫不吝啬,想到什么就教什么。 于是一天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 方平感觉今天一天收获满满,不仅了解了大量修仙者的信息。 而且还记住了金戈符和石甲符两种符浆的调制方法。 虽然老仙师并没有教他功法,赐他丹药什么的。 但是他自己也明白,就像老仙师说的那样,修仙乃是一个苦熬水磨的事情。 只有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才能有收获。 修仙从来就没有一蹴而就的成功案例。 将今日所见所闻再次在心里牢记数遍,先生陈显荣再次出现在了方平的帐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