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攒功德,我收编山海经异兽》 1. 第 1 章 为您提供大神 晏林雾 的《为了攒功德,我收编山海经异兽》最快更新 1. 第 1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第 2 章 愣了片刻,奇鹤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良久才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含着笑说:“真是一个我从未想到的角度,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啊,白鹤。” “我不叫白鹤。” “行行行,我喜欢这么叫,不然也不能一直喂喂喂的吧。”奇鹤收住了笑,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表情有几分怀念,“难道每一只白鹤都这么有趣?” 风衿子没搭理奇鹤,展开翅膀飞走了,依然冷着一张脸,耳廓却罕见的红了。 此计不行,看来得换了。 风衿子走到了荒郊野岭,近几年随着城市化的进程,大多野坟都被推平,唯有周边的乡村还有一些祖坟。 风衿子打开阴阳眼,把自己在天庭的官印挂在脖子上,看着七倒八扭的鬼,轻咳几声,顿时,那几只鬼都抬眼看向风衿子,本来好奇的眼神在看到官印那一刻,都变得拘束起来。 “官……官奶奶,您这怎么造访我们这小地方了?”说话的是一只断头鬼,脖子上被缝了一圈线,穿着还是清代的装束。 “你们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那断头鬼看了看周围的鬼,大家面面相觑,都疑惑似的摇了摇头。 风衿子皱眉看向领头的断头鬼,叹了口气,道:“那为什么不去投胎转世?” “这……官奶奶,我们的心愿已经了却了,今晚就要走了。”说罢,断头鬼拿出一块令牌,上面写着今晚走的时辰,引渡人那一栏赫然写着“奇”。 又晚了一步,风衿子跑得这么远都能被提前截胡。 风衿子想了想自己的人脉,突然灵机一动。 风衿子在林子里找了个树杈,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圈里画着符咒,掐了个诀后,风衿子被圈吸了进去,这是通往地府的圈。 风衿子沿着地府的奈何桥穿过,周围的万物都是一片死寂,看起来阴森恐怖,但风衿子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对于她来讲,并不算陌生。 在天庭,风衿子的职务是引渡师,只不过那时她引渡的是兽和神。 过了奈何桥,便是地府正门,左联是人生万事不留心,右联是轮回转世终不留,横批为“一路走好”。 风衿子推开大门,正座上的阎王老爷正激动地拿着纸条,沾了沾口水,要往左手边的黑无常的脸上贴。 桌子上散着一副牌,右手边的白无常正在那拢牌,看样子是要洗牌。 “地府工作都这么闲吗?” 阎王爷闻言看向门外,立马推开了黑无常,张开双臂要抱住风衿子,风衿子嫌弃地躲开,阎王爷娇滴滴地抱怨道:“哎呦喂,宝贝,我们可忙了呢,这叫劳逸结合。” 阎王爷虽然叫阎王爷,但事实上,这一届阎王是个女人,还是那种胸大腿长腰细的大美女。 “宝贝,你说说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昨个儿我听说你被扔下凡间,气得我拿着刀去跟仙君血拼!” “输了赢了?” 阎王爷尴尬地笑了笑,含糊不清道:“这个吗,哈哈哈,万事都会有偏差吗……” “我今天来是有正事的,生死簿是不是只有你们地府的内部人员有?” 听到风衿子这么说,阎王爷收起那幅嬉皮笑脸的样子,正色道:“当然。” “我在人间遇到了一个人,或许是人,也或许不是人,他手里便有一本生死簿。” “生死簿……”阎王爷喃喃自语,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小白!你前两天说咱们丢了什么?” 白无常吓得一激灵,赶忙回道:“一…………一本生死簿。” 阎王爷哎呀一声,一拍额头,照着白无常的屁股就是一脚,恼怒道:“你不早说!” 白无常呲牙咧嘴地捂着屁股,满心委屈地小声辩驳道:“我早就跟您说了哇,是您自己沉迷麻将,没听见……” “还敢还嘴!”阎王爷又要飞出一脚,这脚还没来得及踹出去,就被风衿子揽住。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气,但你先别气,”风衿子揽过阎王爷的肩膀,“我直说吧,借我本生死簿。” 阎王爷为难地看着风衿子,抿唇一笑。 然后,风衿子就被撵出来了。 风衿子脑海里仍然回荡着阎王爷绝望的咆哮声:“姑奶奶,你清醒点!给了你生死簿,这死亡篇的名单里就得填上我的名字喽!!” 回到人间,风衿子将自己的落脚点定在了那棵位于小卖店前面的大槐树上。 风衿子坐在树梢上,捏了几个小泥人,点上眼睛后,那几个巴掌大的小泥人扑作一团。风衿子用手轻轻揽住他们,道:“可惜了,我的能力也就是只能短暂地复活几个泥孩子。” “这几个泥孩子哪里能引渡得了亡魂?何况是那种心愿未了的。” 树下的老头眯缝着眼睛,哼笑几声。 老头说的很对,但风衿子不爱听:“老人家,这家小卖店是你的吗?” 老人得意地哼了声,道:“自然是。” “昨天下午有三个半大的小孩顺了三根冰棍儿出来,你知道吗?” 老人闻言一愣,匆匆忙忙地转身,打开了放在小卖店前面的老式大冰箱,清点了一圈,才知道风衿子是骗他的。 “嘿,你这小姑娘怎么诓人?”老头嘟嘟囔囔地摇着蒲扇。 风衿子不再搭理老人,算了算自己的功德分,实在是少得可怜。 “要是这些泥人活得更久一点、心智更成熟一些就好了……”风衿子自言自语地说。 突然,腰间包里的山海经图鉴开始异动,风衿子微微一愣,紧接着便是恍然大悟。 “也不一定非得是泥人。” “对啊,为什么一定是泥人呢!” 风衿子跳下大树,在老人的唠叨声中飞速跟着纸移动,很快,纸张停在了河边,一只状似狸猫,却长着人的头发的异兽正在河边汲水,这异兽名为“类”,传言吃了其肉者,将不再产生嫉妒心。 类察觉到有人来,立马将头从水中伸出来,眼神警惕地看向风衿子。 风衿子同它对视着,风衿子手里攥着游带,随时准备出手。 良久,类突然出声:“妹子,会说话吗?” 风衿子疑惑地看向类,在惊讶于类会说话的同时,突然意识到,或许异兽本来就是会说话的。 “卧槽,不会说话?妈啊,我真特么该死啊。”类甩了甩长发,满脸愧疚,“没事,妹子,我绝对不是嘲讽你的意思啊,但是妹子,你看到狸猫都会说话,会不会更难过了?别难过妹子,其实我不是狸猫,我是……” “山海经里的异兽类。”风衿子一把甩起游带,游带将类缠实,类“卧槽”一声,就被悬空倒掉起来。 “妹子啊妹子,我待你一片真心,你装哑巴博同情,我就不说什么了,你怎么能把武器指向朋友呢?!!” 风衿子双手并拢,拉近游带,类“哎呀”了两声,就被摔倒在了地面,嘴里不住地骂骂咧咧道:“疼死了,妈呀,我的腰啊,断了!” “你想修仙吗?” 一听这话,类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麻了,一个咕噜就翻了起来,目光如炬地看向风衿子,道:“妹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想还是不想。”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啊,这年头有编制比什么都重要,那可是铁饭碗啊! “妹子,我想倒是想,可是吧,这也不是我说想就能做到的啊。” “你知道功德修仙吗?就是靠引渡亡魂攒功德分,功德分积累到一定程度,就算修仙成功了。”风衿子解释道。 “听说过,实不相瞒……妹子,我连地府都进不去,没办法干引渡这行。” “你不能,我能。”风衿子松开游带,坐下来,解释道,“我有个办法,你入伙我的队伍,我给你进地府的牌子,引渡成功后,功德分,你我四六分,你六我四。” 类眼睛一亮,立马又怀疑道:“妹子,你这……” “我自己也会引渡,但如果拽上你一起,我能更快积累功德分。” 类恍然大悟,这计划听起来自己也不算亏,而且这口肉汤赚起来不算难。 “除此之外,你每拉一只异兽入伙,我就奖励你一百功德分。” “妹子,你没骗我吧?” 风衿子作发誓状:“我以风氏家族起誓,绝不骗你。” “妹子,你等着啊,我马上给你摇人!” “稍等!”风衿子拽住类的尾巴,“保持联系。” 说罢,风衿子拿出一块空牌子,正面是引渡页面,后面是通讯页面。 “引渡亡灵时,用引渡这一面可以进去地府,同时能用这面牌子,给被引渡的亡魂发时间木牌。另一面是通讯面,用这一面就可以联系到我,你每拉入伙一只异兽,就联系我,我给他们发牌子。” 类甩了甩飘逸的秀发,抛了个媚眼,自信道:“放心,妹子,我人脉最广了。” 送走类后,功德系统崩溃的声音响起:“姑奶奶!你知道这样我的工作量会有多大吗!我真不敢想象,过几天我将会是多么忧郁难过的小系统。” “我早点滚回天庭,你也能早点退休,同志,咱们现在的努力都是为了有个美好的未来。” 过了没几天,风衿子就知道了类到底有多社牛。 看着树下的一大堆异兽,风衿子造牌子的手都快飞了,老头乐呵呵地看着这些异兽们,夸赞道:“小姑娘倒是很有想法。” 经过简单的解说后,异兽们大概明白了引渡的流程,风衿子照着自己这几天看的管理书,制定了基本的奖励机制,以及将大队伍分成小队伍。层层递进安排后,这只队伍也渐渐地开始步入正轨中去。 风衿子看着唰唰唰增长的功德分,知道这次自己的计划很正确。 至于抓异兽回山海经这件事,风衿子觉得可以再往后推一推。 这件事,同样吸引了看热闹的奇鹤,傍晚,奇鹤拿着一根冰棒来到大槐树下,将包装纸轻轻褪去,硬纸摩擦发出的声音,吸引了风衿子的注意,风衿子探头看树下,奇鹤似笑非笑地站在树下。 “白鹤,你看我能入伙吗?” 3. 第 3 章 “入伙什么?”风衿子故作不解地问道。 “在数量上,你确实比我多,可是质量上就不见得是这样了。你的团队,所引渡的只能是心愿简单,或者没有心愿的鬼魂,而你本人就算有心想找到停留时间长的鬼魂,也只能是碰运气来找,不如你与我合作,我拿生死簿入伙,帮你找出那些功德分高的鬼魂,但是你要和我四六分成。” 风衿子想了想,坐了起来,问道:“如果是你四我六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奇鹤将手中的冰棒掰成两份,举起其中的一半抛到了树杈上,风衿子接住。奇鹤咬了一口手中的冰棒,道:“好啊,成交。” 夜色沉沉,风衿子仰躺在老人的躺椅上,看着天空的星斗,自打那天和奇鹤达成合作关系后就再没见到奇鹤人了,奇鹤说的很对,自己现在数量上确实是占压倒性优势,可是那些功德分高的,也确实都被奇鹤包揽住了,那为什么奇鹤要找她合作呢? 就在风衿子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只飞镖突然旋向她,风衿子眼神一凛,用拇指、食指卡住了飞来的镖,镖下系着一段白纸,白纸上的字体龙飞凤舞的,辨认起来都费劲。 唯独落款处的“奇鹤”二字,写的工整。 “北三区,幸福家园小区,速来。”风衿子念着这几个字,而后立马展开翅膀飞向空中。 北三区是类负责的区域,风衿子一边寻找着小区,一边联系类。 “怎么了妹子,发现什么大活了?” “应该是大活,你现在有时间吗?有的话来北三客车站一下,给我带个路。” “得嘞,北三我可太熟悉了,妹子等我,我马上就到。” 一到车站,风衿子就看到了一个长粉发帅哥穿着一身骚气的粉色,带着一副墨镜,总而言之很显眼。 还未等风衿子联系类,这位长粉发帅哥就骚包地向着风衿子的方向走过来,嘴里喊着:“妹子,是我啊!” 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但事情紧急,好在傍晚的车站人不是很多,没引开太多的注视。 “这是你的人的形态?” “是啊,怎么样,帅不帅?” 风衿子认真地看了下类的脸,帅,确实帅,要是穿得正常点,那就更好了。 风衿子敷衍地点点头,说:“帅帅帅,所以幸福家园小区在哪?” 类扶额仔细回忆了一下,一拍脑门,还挺用力:“我知道在哪,但是你确定要去吗?” “为什么这么说?”风衿子几乎不往北三这边来,对这一边自然也不了解,“难道发生了什么 ?” “这就说来话长了,前几天,这片出了点事,幸福家园小区的一户人家,男人常年在外面打工,那家的女人风评不是很好,私生活挺混乱的,男人回来以后,总怀疑小儿子不是自己的,趁着家里边女儿上学的功夫,男人把自己妻子和儿子都杀了,自己也吊死了,女儿回家一看,满屋子死人,啧啧啧,惨呦!” “那后来呢?后面怎么解决的?” 类顺势坐在车站的凳子上,回忆起了自己听说的事情:“这几天,每到半夜,那些幸福家园小区的住户就能听到男人女人吵架的声音,而且内容都差不多,就是类似于儿子是不是亲生的这类的事情,昨个儿晚上,天庭派了个人下来解决,那人一听说这楼马上就要拆了,一拍手,说拆得好啊,一拆就都解决了,所以最后也没解决了,我就说吧,天庭的都是吃白饭的。” 刚被天庭停职不久的风衿子:“所以那个男孩到底是不是男人的亲儿子?” 类沉默了一会儿,道:“按照警方说法,是亲生的。” 俩人都久久没再说话,世界上这种悲剧的事情太多了,对于凡人来讲时间是不可逆转的,到了地下,男人如果知道了真相,是不是会后悔?结果必然是肯定的。 风衿子来到了幸福家园小区门口,彼时是晚间十一点多,奇鹤坐在小区外面的长椅上,路灯所照亮的一个小光圈,恰好把长椅围上。 风衿子坐在奇鹤旁边,脑海里依然在回想着刚才类所讲的那个故事,总觉得心口发闷,很多年前,阎王爷便和风衿子说过,风衿子或许并不适合做这行。 共情能力太强的人不适合做引渡这一行,渡人者往往最难渡己。 “奇鹤,你叫我来是因为那个传闻吗?” 奇鹤看向风衿子,有些惊讶:“传闻……你消息这么灵通?类那小子现在人脉已经这么广了?” “你怎么知道类的?” “它天天在这边晃,想不知道都难。” 风衿子重重叹了口气,又想起了那个可怜的男孩:“真是世事无常啊。” 奇鹤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应和道:“确实。” “咱们什么时候开始?”风衿子问道,三个非正常死亡的灵魂,引渡起来,功德分很高,但难度也不小,“一个人恐怕不行吧。” “一个人当然可以了,只不过我想着,叫上你更好一些,错过了就很难遇到了。” 风衿子摇了摇头,悲伤地说:“我宁愿遇不到。” 奇鹤惊讶地看着她,道:“你们女孩子不都很喜欢这种事情吗?” 风衿子错愕了片刻,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他妈少给我搞性别对立,你才喜欢,你全家都喜欢!” “哈?”奇鹤火气也上来了,“我好心好意叫你,担心你在那棵破树上视野不好,你反倒骂我,伤心了,我真的伤心了,你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 “你还敢骂我是狗!”风衿子一巴掌打到奇鹤胸口上,奇鹤防不胜防地后退了几步,一字一顿,伤心又惊讶地说:“你,打,我?” “你别太过分了,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那种喜欢看别人家破人亡的人,别用你那些龌龊的想法来给别人扣帽子!” “难道我就是那种喜欢看别人家破人亡的人吗……好吧,或许有点……等等,什么家破人亡?” “难道你不是叫我来引渡那一家三口的吗?”风衿子大声回答道,语气不满得很。 “什么一家三口,我服了,我是让你来看百年一遇的纶楠流星,和引渡有什么关系,啊,你说的是那件事啊,我的傻鹤啊,那事连天庭都懒得管了,你管他干嘛?” 风衿子愣了片刻,忽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误解了奇鹤,愧疚感油然而生。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天庭确实挺low的。上面的人一个比一个不负责,之前有个引渡师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风衿子吧,那个虽然是个死脑筋,但是人还不错。”奇鹤锐评一番,“管地府那个不怎么样……对了,认识这么久了,以后还得一起合作工作,你叫什么?” “风衿子,就是你说的那个死脑筋。”风衿子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奇鹤倒不尴尬,反而是叹息了一口气,道:“天庭没了你这样的人才,真是莫大的损失啊。” “更新换代这么快,总是会有比我厉害的人的。”风衿子回答道。 奇鹤揉了揉风衿子的头,在风衿子不解的目光中,开口说道:“算了吧,还真没有比你厉害的。” 风衿子低下头,耳廓微红,试图转移话题:“你知道一家三口那件事吗?” “类都和你说了吧,这小子啊。”奇鹤语气颇有些赞赏的意味。 “你之前真不认识类吗?” “它天天在这边乱晃,我当然认识了。” “我想试着引渡他们。”无论是出于攒功德的目的,还是其他心思,风衿子都有这个想法。 奇鹤想了片刻,点头道:“行啊,那正好快到时间了……等下,流星!快闭眼许愿!” 风衿子一愣,流星划破天际,照亮风衿子的双眸,风衿子立马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思考片刻,于是在心中默念:那就早日复职吧。 风衿子睁开双眼,正好与奇鹤视线相撞,奇鹤笑了笑,道:“好了,快要到传闻中闹鬼的时间了,上楼吧。” 幸福家园小区是一套老楼,设施陈旧,墙皮脱落,刚一进楼道,奇鹤便将食指抵在唇上,做出噤声状,风衿子放缓了呼吸,跟在奇鹤身后。 奇鹤贴着墙根往楼上慢慢走,忽然,一阵男女的争吵声响起,声音来自顶层六楼,奇鹤与风衿子对视一眼,脚步依然很轻,速度却加快不少,很快俩人来到了六楼。 奇鹤回过头来,用气音说:“小心行事。” 说罢,奇鹤抬起一只手,轻轻覆在门上,下一秒整个门直接掉了下来,奇鹤用手扶住,然后将门放倒在地上。 “这就是你说的小心行事?”风衿子抽了抽嘴角,不忍直视。 “这还不够小心吗?往常我都是直接把门破开的,这次我怕弄出声音,还拿手扶住了门,这还不够小心吗?” 两人一前一后踏着破烂不堪、倒在地上的门,进到了屋子里,一阵阴风吹来,冷得风衿子一激灵,这家男人自杀时用的绳子还悬在半空中。 4. 第 4 章 风衿子抽出腰间的游带,紧紧攥在手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窗户是打开的,窗帘被拉上,并不时随着微风拂动,很奇怪,屋里除了一阵一阵的阴风,竟然无他。 显然,两人遇到了最糟的情况。 争吵声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顷刻后。 “砰,砰,砰。” 皮球击打地面的声音响起,那声音来自沙发背面,两人朝着声源处慢慢走去。 绕过沙发后,一个半大的男孩背对着风衿子他们,洁白的衬衫上沾着血迹,很快男孩停止了拍皮球的动作,慢慢顿住,然后回过头来,一张惨白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眶乌黑,脖颈处还有着黑紫色的掐痕。 “你们要陪我玩吗?”脆生生的童音让人不寒而栗,男孩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二人,风衿子手中的游带隐隐躁动起来,奇鹤握住风衿子的手,捏了几下后松开。 奇鹤蹲下身子来,眼神和蔼、面容亲切地看着男孩,语气温柔道:“你死多久了?” 男孩歪着头思考,忽然吃吃地笑了,道:“大哥哥,我可没有死哦。” 奇鹤眼神一闪,一把拍开男孩的球,下一秒,男孩伸出长长的舌头,还未等那舌头再伸长些,男孩的嘴巴就被一只手套塞住。 奇鹤用另一只带手套的手提着男孩的衣领,男孩呜咽了几声,慢慢化所一阵阴风,从窗外飘了出去。 吃吃的笑声还在房间回荡着。 风衿子和奇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烦躁。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奇鹤讪讪道,眉宇间划过一丝无奈。 “阴阳鬼。”风衿子叹了口气,将游带收回腰间,“这种鬼游离于鬼神人兽之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抓。说实话,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不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从鬼变成阴阳鬼,至少需要四十几年的时间,除非有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捣鬼。” 阴阳鬼是一种特殊的鬼魂,这种鬼魂介于人鬼之间,就算放到阴曹地府,人家也不会收。这种鬼通常是活人死后被注入了神力,进而有了阳气。 最难抓的点在于其“无形”性质,说白了,想要抓住,需要一种特殊的容器。 奇鹤说的,正是风衿子所想的,背后无推手,是不可能的。 风衿子沉吟片刻,抬头认真看着奇鹤,问道:“你是不是最近又得罪谁了?” “天地良心,我从来不得罪人。”奇鹤表情无奈地回答,“问题肯定不在我这边,我保证。” 风衿子又想了想,自己最近似乎也没得罪什么人,或许就有一些恶趣味的物种,喜欢捣乱呢? 奇鹤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道:“算了,白来一趟了,今天怕是等不到什么了,我再打听打听,今天就这样吧。” 说罢,奇鹤扶着风衿子的肩膀,把风衿子送到门外,注意到风衿子离门够远后,奇鹤把门扶了起来,一把推了回去。 半夜时分,路灯都关掉了,好在二人夜视能力极佳。 奇鹤看着漆黑的夜空,感慨道:“天庭没人管,不是没有道理的,这种阴阳鬼哪里都不收,除非找到给他们注入神力的人,让他把神力收回去。” 话锋一转,奇鹤又道:“先找到抓他们的容器吧,好在我知道哪里有。” 风衿子看向奇鹤,惊讶问道:“你要是知道的话,我可不找人帮忙借了?” “不用麻烦了,我知道谁有,明早六点,我去树下等你。” 风衿子点点头,对奇鹤有所改观,这份改观随着奇鹤的迟到,烟消云散。 上午九点,奇鹤终于到了。 “我以为你走丢了呢。”风衿子讥讽说道。 奇鹤抱歉地笑了笑,十分歉意地说道:“太不好意思了,实在是没起来。” “算了,懒得说你了,快去找容器。”风衿子拍了奇鹤一巴掌,响得很。 奇鹤揉了揉被打的后背,笑得挺欠,道:“还得借你翅膀一用。 ” 风衿子:“?” 奇鹤呲牙咧嘴地捂住后背,好似受了多大的伤一样,虚弱道:“哎,你这一巴掌打得太狠了,我现在飞不动了,你带我飞。” 风衿子展开翅膀,逆着光转过身来,灿然一笑:“少装,快点带路。” 奇鹤怔愣了片刻,没头没脑来一句,道:“你去天庭之前在哪里生活?” “不知道,想不起来了,或许是在人间,或许是在别的地方,不记得了。” 奇鹤点点头,恢复了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运气飞了起来,道:“走吧,去幸福家园小区那里就行。” 风衿子和奇鹤并排一起飞,看着奇鹤的黑眼圈,道:“你一晚没睡?” 奇鹤笑了,开玩笑似的道:“小没良心的,你可算发现了,我昨晚找了一晚上,终于把那小混蛋找出来了,也不枉我费了一晚上的功夫。” 幸福家园小区的斜方是一个小型的公园,很是破旧,依着山而建,山不算高,还建了石阶梯。 奇鹤带着风衿子上了山上,脚一落地,风衿子腰间的山海经图鉴便开始异动起来。 奇鹤看了风衿子一眼,道:“还挺灵敏的。” 奇鹤话音一落,风衿子就听到一声羊叫从凉亭那边传来,风衿子向凉亭走了过去,离得越近,声音就越清晰。 四角的凉亭下,一只黑身青首的巨蛇被五花大绑起来,图鉴中飞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巴蛇,蛇身羊头异兽,叫声似羊,吞噬魂灵后,魂灵可在肚子中存活三天。 巴蛇咩咩叫了几声,风衿子看到羊角下面压着一张纸条,风衿子拿了起来,看到上面用着七扭八歪的字写着:“救命!!我被绑在了这么危险的地方,这里的人要是看到我,肯定会杀了我扒皮,救救我,救救我,帮我报个警,我宁愿进动物监管局!” 风衿子回头看向抱胸看戏的奇鹤,道:“这纸条上会不会暗藏玄机。” 奇鹤上前几步,刚才还惨叫着的巴蛇,一看到奇鹤就立马噤声,眼神惊恐。 奇鹤接过纸条,从兜里掏出一支笔来,画了几个圈,这几个圈包上的字,连起来读便是“救命报警”。 奇鹤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它想让我们帮它报警啊。” “天呢,”风衿子故作惊讶,“居然能在这么明显的求救信息里,找到那么隐蔽的求救信息。” 奇鹤谦虚地摆摆手,道:“过奖了。” 风衿子撕开巴蛇嘴上的胶带,巴蛇翻了个身,滚了好几圈,先是很委屈地看了风衿子一眼,然后又警惕地看着奇鹤,道:“ 就是你!就是你昨晚把我掏出来绑上的!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更何况你连件衣服都没换!” 奇鹤面无表情地鼓了鼓掌,道:“嗯嗯,行。 ” “我告诉你,等我找到我老大穷奇,扒你一层皮!” “吓死我了,没事,到时候我说服你老大一起揍你。”奇鹤慢悠悠地回道。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抓我!” “想抓你还需要理由?” “打住!”风衿子站在两人中间,吵得头疼,“巴蛇,我们找你是想请你帮忙,我们遇到了几只阴阳鬼,这种鬼是无形的,没办法抓住,现在大概只有你的肚子可以装得住他们。” “话不要乱讲啊,现在我可不干吃鬼魂这种事情了,早就金盆洗手了。” “你少放屁,”奇鹤不知从哪弄来一根棍子,抵在了巴蛇的下巴上,“前些天那个赤面鬼,不就出自你的手?” 巴蛇眼神躲闪了一下,含糊道:“这个……我又没直接吃……” “你倒是没直接吃,你把鬼养成赤面鬼,让他代替你去吸别人的功德,你说你该不该打?”奇鹤使劲敲了几下巴蛇的脑袋。 “诶呦!关你屁事!”巴蛇摇着脑袋,连着尾巴一起晃,试图躲开奇鹤的棍子。 一提到赤面鬼,风衿子的脸色也是随之一变,所谓赤面鬼就是把一只普通的鬼的名字从生死簿上划掉,断了这只鬼的轮回,然后再系于红绳,使之与他人功德相通,等鬼停留的时间够长,鬼也就渐渐变成了替人吸收功德的行尸走肉。 做赤面鬼,无论是在天庭还是地府,都是不被允许的。 “这就是你求人的方式吗?”巴蛇大声嚷嚷着。 “确实不是,”风衿子用游带将巴蛇倒吊起来,缠住巴蛇整个身子,不断加紧手劲,“他的方法还是太温柔了。” 巴蛇被勒得直翻白眼,舌头伸出来老长,奇鹤赶忙拉住风衿子,道:“别真给弄死了,弄死没容器了。” 风衿子闻言才松开游带,巴蛇如一条死鱼一般摔了下来,口吐白沫,尾巴抽搐扭动着。 过了好一会儿,巴蛇才醒过神来,刚一睁开眼,视野里就映出两张脸。 奇鹤和风衿子蹲在地上,看着巴蛇,风衿子拿棍子捅了捅巴蛇的角,皱眉道:“不会死了吧?” “没那么脆弱。”奇鹤不甚在意地说,“不服的话,就再打一顿好了。” “你……”巴蛇刚一睁开眼睛,就听到了这两句令兽毛骨悚然的话,只觉得一阵胆战心惊,“别动手……我帮你们,别动手……” 风衿子和奇鹤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5. 第 5 章 当晚十一点半,巴蛇被俩人拎着脖子去到了幸福家园小区。巴蛇一路上骂骂咧咧,从露缝的柏油路吐槽到掉轴的大铁门,又从空荡荡的保安室吐槽到灯坏了的楼道,最后站在门前,十分不忍心地看了眼门,啧啧道:“连门都是坏的。” 后脑勺挨了奇鹤一巴掌,巴蛇好歹是闭嘴了。 奇鹤把昨儿个晚上的方法如法炮制了一遍,风衿子习以为常地后退几步,看着奇鹤把门放倒在地。 三人站在客厅里,客厅的灯被拽下来,扔到了垃圾桶里,那根上吊用的绳子,就吊在这里。 “今晚咱们有没有可能扑个空?”风衿子环顾了一圈,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不会。”奇鹤回答,“若是之前,我还不敢打包票,但现在,我已经确定了。” 巴蛇仔细闻了闻房间里的味道,脸色微微一变,开口道:“我觉得这个忙我怕是帮不了了。” “为什么?”风衿子问道,一时之间,也不知问的是奇鹤,还是巴蛇。 “这个吗……哈哈哈哈,你也知道的,我战斗力是负数,到时候硬刚,我可能会死。” “少废话,死不了。”奇鹤哂笑了几声,“怎么什么牛鬼神蛇都跑出来了。” 下一秒,那根绳子便使劲地摇晃了起来,屋内竟是狂风大作,冷气逼人! 风衿子抓紧手中的游带,奇鹤好整以暇地单手插兜,似乎对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一般。 巴蛇猛地退到了风衿子的身后,大声嚷嚷着:“饕餮大哥!饕餮大哥!咱们平日里可是无冤无仇啊!都是他们两个硬把我拽来的,我要是知道他们两个要搅和您的好事,我是万万不会来的啊!” 饕餮? 风衿子下意识摸了一把腰间的山海经图鉴,明明一点异动都没有啊!怎么回事? 风衿子扔开巴蛇,用游带缠住绳子,绳子被抻直,屋内的阴风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奇鹤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冷着脸道:“滚出去。” “把那一家三口放了。”风衿子接着说道。 风衿子双眸微闭,左手握拳,慢慢松开,掌心化出一团灵球,而后迅速睁眼,将灵球投掷出去,奇鹤眼神微变,先是几分惊讶,而后微微一笑,倒是有几分欣慰。 奇鹤看着风衿子,道:“好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 还未等风衿子反应过来,奇鹤化出比风衿子那不知大几百倍的灵球,将风衿子和巴蛇吸了进去,顺着窗户,落到了楼下绿化带里。 灵球刚一落地,屋里的门、窗便在刹那间都死死地关住,奇鹤收敛起平常对着风衿子的表情,整个人附带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下来。 “饕餮,出来。” “哼。”沙发上,渐渐化出一只羊身人面、虎齿人爪、目在腋下的神兽,“疼死老子了。” 刚刚风衿子那灵球正好击中了饕餮的脸,力道还不小。 奇鹤一步一步向着饕餮走近,身形渐渐从人变成兽,毛皮似刺猬,明明是虎身,却有双翼。 奇鹤低吼几声,警告似的说:“你为什么来这?” “只许你自己出来,不许我出来?”饕餮哼笑几声,无视奇鹤的警告,“穷奇,听说你来这修炼功德,我看未必是如此吧。” 饕餮的眼神暧昧,言语若有所指。 “确实有别的事情。”奇鹤也不隐瞒,“我是来寻白鹤的。” 听到白鹤的名字,饕餮先是一愣,而后惊讶无比,要知道“白鹤”这两个字在穷奇那里可称得上是禁忌词了,自打白鹤死后,谁都不敢提这两个字。 白鹤已死,死于那场混战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唯独穷奇一直坚信着白鹤没有死。 “那你……可有什么进展?”饕餮小心翼翼地斟酌问道。 奇鹤化成了人形,交叠着双腿坐在饕餮对面,支着下巴,思考片刻后说道:“有。” “有?!”饕餮吓得差点没从沙发上滚下来,带动的被灵球打中的地方一阵生疼,“怎么个有法?” “我最近遇到了一个和白鹤很像的人,但她似乎忘记了什么。”奇鹤十分苦恼地皱起眉,“所以,这几百年她到底都遇到了什么?” “不是,你怎么确定你遇到的就是白鹤呢?” “眼神,还有感觉。一个人的样子、性格、气质,都可能改变,唯独那种感觉,不会变。” “你……”饕餮咽下了后半句话,算了,傻了总比疯着强,饕餮回忆起了白鹤刚死时,穷奇的状态,算了,这样也挺好的。 “你看着难道不像吗?” “像……等等,你说的不会是刚才那姑娘吧!?”饕餮惊恐地瞪大眼睛,先不说那灵球的灵力有多足,只是靠灵觉就能打到上古神兽这一点,就足以看出那人的修为有多高,“不会吧,才几百年,就修炼到这个份儿上了?” “我早就和你说过,她的根脉很好。”奇鹤得意似的说道。 “好好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饕餮连忙回道。 “少废话了,赶快把人放出来,我这边等着交差。”奇鹤踢了踢茶几,有些不耐烦。 “切!重色轻友的典型。”饕餮将三个蓝色的灵魂球吐了出来,三股蓝色的烟从灵魂球中飞出来,很快,灵魂球化成了透明的颜色。 被送到楼下的风衿子,脚刚一落地,二话不说就要往楼上飞,却被巴蛇的尾巴给缠住,巴蛇哀求着说:“姑奶奶!祖宗!那可是饕餮啊,我老大的好兄弟,那哥们既然想送死,咱们也拦不住啊!咱俩先活着,行不行!” 风衿子抽出游带,转腕挥带,一声惨叫后,巴蛇松开了尾巴。 “少管我。”风衿子正欲展翅,巴蛇又缠上来。 “你们在干什么?”奇鹤手里攥着三颗灵魂球,倚靠在楼道口,看着两人。 “饕餮呢?”风衿子一把甩开巴蛇,抬头看了眼顶楼。 “跑了吧。”奇鹤晃了晃手中的灵魂球,“喏,拿到了。” “我问你饕餮呢?!”风衿子吼了出来。 “让我放走了。”奇鹤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地说道,“就算我不放走,你也抓不住他,你的道具真的好用吗?” 奇鹤若有所指地看向风衿子腰间的图鉴,风衿子一把接过灵魂球,剜了奇鹤一眼:“你能别这么自以为是吗?我心里有数,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 说罢,风衿子转身展翅离开。 奇鹤怔愣地看向风衿子离开的方向,突然想到了饕餮的话。 “穷奇,如果现在的白鹤是转世以后的呢?那她还是你要找的那个白鹤吗?” “还是吗……”奇鹤喃喃自语道。 飞回到树上,风衿子看着三颗灵魂球,陷入了沉思:“喂,我功德分有多少了?” “二百五。”功德系统的声音响起,“不是骂你,你真的是二百五。” “……”风衿子叹了口气,突然问道,“我问你,山海经图鉴若靠近逃出的异兽,就会有异动,这条适用于所有的异兽吗?” “对一般异兽来讲,是这样的。” “什么叫一般异兽?” “就是级别比较低的。” “那如果是高阶的呢?” “多高?” 风衿子想了想,道:“例如饕餮那个级别的。”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个级别的肯定是识别不出来的,还有,遇到这个级别的异兽,能跑就跑吧。” “有那么厉害?” 系统冷笑了几声,道:“你是没经历过诸神黄昏的日子,几百年前,山海经世界与天庭相通,现在天庭的很多干部都是从山海经来的,你飞升得晚,不知道几百年前山海经混战的事,如今的四大神兽,便是当年混战胜出的。你猜猜它有多厉害。” 风衿子突然想起了奇鹤,如果饕餮真的有那么厉害,显然,饕餮和奇鹤避免不了有一场硬战要打,或许是因为奇鹤看起来实在是太淡定了,以至于风衿子以为饕餮很弱。 难道是因为奇鹤比较好面子,所以不好意思和自己说他和饕餮打架的事? 灵魂球在奇鹤手里,想必是奇鹤胜了吧。 风衿子有点担心,怕奇鹤受了重伤,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是决定去看一眼奇鹤。 刚一低头,就发现奇鹤竟站在树下,不知站了有多久。 “你……”风衿子惊讶地看着树下的奇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鹤,我惹你生气了,饕餮确实不好对付,我不该把你单独送下楼,也不该在你质问我的时候,还想着逗你,但我真的没有否定你的意思,你很厉害,一直都是。”奇鹤抬头看向风衿子,黑色的大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那段话很轻很柔,伴着风吹到风衿子的耳边,烧得她耳廓通红。 “我今天语气也有点冲,”风衿子不自在地别开目光,“你……受伤了吗?” 奇鹤摇头,紧接着轻轻笑了几声:“你在担心我?” 风衿子立马转回脸来,冷着脸不说话。 “好好好,不逗你了,咱们算是和好了吗?”奇鹤问。 “本来也没打算和你吵架。”风衿子别别扭扭地回答。 6. 第 6 章 奇鹤笑了笑,道:“想吃什么?” 风衿子摇头拒绝:“我辟谷。” “修功德为什么还需要辟谷?” “你少管。”风衿子没再吱声。 突然,风衿子腰间的通讯的牌子响起,风衿子接起后,就传来类那让人震耳欲聋的声音,奇鹤想听不到都难:“妹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风衿子将牌子离自己耳朵远了点,道:“坏。” “坏消息是,被引渡的这个老头不接受引渡,而且还忘记了自己的心愿。” “好?” “好消息是,这老头身上背的功德分巨他妈高!!” 风衿子揉了揉耳朵,叹气道:“你这两个消息连一起,还是个坏消息。” “也不能这么说吧,妹子,最近咱们这新招了一个员工,他有办法解决。来,狌狌,跟妹子打个招呼来!” 话音刚落,那边响起一阵叮咣的声音,紧接着风衿子就听到了一个巨甜的夹子声音:“姐姐你好啊~我叫狌狌,是新来的呢,久闻姐姐大名,人家一直都想见你一面呢。” 一个音调,百转千回。 风衿子干笑了几声,向憋笑的奇鹤飞去一记刀眼,道:“狌狌?你有什么办法吗?” “哎呀,姐姐你可问对人了,我啊,最会解决这种问题了,不瞒你说,姐姐,狌狌我啊可以看到一个人的过去呢。” 风衿子眼睛一亮,这样的话,以后如果遇到遗忘过去的鬼魂,就有办法了啊! “狌狌,你这次真是帮了大忙了!”风衿子跳下大槐树,奇鹤展开双臂接住,动作自然无比,仿佛做过千百次。 “那个往生者人在哪里?我现在就去!”风衿子用眼神示意奇鹤跟上,两人一同奔向类所说的地方。 那是个废旧的地下电影院,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无人接手,于是这里成为了异兽引渡团队的基地之一。 通往地下室需要下两段楼梯,墙壁上有颜色鲜明、朋克风极强的涂鸦,风衿子走在前面,一把推开了门,屋内吵闹声很大,根本注意不到来者是谁。风衿子皱眉扇了扇扑到鼻子边的烟,喊道:“类!” “这儿这儿!”类手里拿着一把牌,脸上贴满了白纸条,在重金属音乐伴奏下,冲着风衿子走来,同时,类回头喊道:“胐胐,你小子不许偷牌!” “胐胐?”风衿子脑海里顿时出现了胐胐那似猫一般的可爱模样,以及温顺乖巧的样子,现在顺着类的视线看去,这个白毛非主流帅哥是谁?! 风衿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个大大的拥抱圈住,同时,风衿子还感觉到了贴着自己的巨胸。 “姐姐~我啊可想你了呢!”通过这黏腻腻的声音,风衿子一下子就辨认出了,这人是电话中的狌狌。 奇鹤揪住狌狌的头发,一把拽了出来,胐胐“哎呦”地叫了几声,回头不满地看着奇鹤,对上奇鹤不友好的视线后,又悻悻地收回视线,可怜巴巴地看着风衿子。 风衿子瞪了奇鹤一眼,道:“对女孩子温柔点。” “呵呵。”奇鹤冷笑几声,“假发手感不错,假胸看着也挺逼真。” 类赶忙跑过来,看了眼奇鹤,又看了眼风衿子,脑袋快速运转着,十分有眼力劲儿地拉开了狌狌,打圆场道:“妹子,狌狌他确实是个男孩子,但是比较喜欢穿女装。” 狌狌瞪了类一眼,甜腻腻地撒娇道:“那又怎么样啊,人家就是喜欢啦~” 奇鹤又是一阵冷笑,讥讽道:“女装大佬就别往女孩子身上乱贴了。” “好了,被引渡者呢?”风衿子问道。 “喏,”类偏了偏头,“在那绑着呢。” 果然,在偏僻角落的一个小单人沙发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身着龙袍的老人家,只不过双手被反绞着在背后绑住。 “那是龙袍?”风衿子看向奇鹤。 “我觉得是。”奇鹤点点头。“在明和鱼水畔被找到,大概死于七百年前,出土于……” “慢着,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风衿子惊讶地问道。 奇鹤晃了晃手机,指向沙发边上的二维码,道:“扫码扫出来的啊。你没有手机吗?” 风衿子当然有手机,但是由于没什么可联系的人,除了没电的时候拿去小卖店充充电以外,好像也没怎么用过。 每一个被贬下凡的神官都会在人间有一个冒名身份,用于开户行、实名认证等等,这样才不会与其他人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我当然有。”风衿子道,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妹子,原来你有手机啊,正好正好,加个微信。”类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出扫一扫。 “你……会用手机?”风衿子很惊讶,起初她也想过用手机和异兽团队联系,可是担心异兽们不会用手机,所以就采用了原始的通讯牌子方式。 “诶呦喂,当然啦,妹子,我还以为你不用手机嘞。”类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起开!”狌狌用胸顶开类,手里拿着自己从手机上调出来的微信二维码,“姐姐,你先加我~” 风衿子打开手机的扫一扫功能,突然,狌狌的二维码被另一只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挡住,风衿子一愣,手机扫出来的微信,是一个叫“鹤”的名片,头像是一片漆黑。 “美的你,先加我。”奇鹤手动替风衿子选择了添加好友的选项,“作为你的第一合伙人,难道我不该在你的好友列表里吗?” 风衿子看着孩子气的奇鹤,有点莫名其妙,道:“你怎么老是和狌狌对着干啊。” “没有。”奇鹤无辜地回道。 “一个一个加,可太慢了,弄个面对面建群吧,我开号。”类调到面对面建群功能,大吼了一声,“各位!面对面建群了!号码是5418!” 类话音刚落,风衿子就进到群里,刹那间,风衿子的手机就开始咚咚咚响个不停,不一会儿,群里就有了四十多个人。 “你们四十多个人是怎么制造出七百个人的噪音的?”风衿子揉了揉耳朵,“算了,放松一下也好,天天绷着也太无趣了。” “是啊,天天绷着,生活可太无趣了。”奇鹤笑着看向风衿子。 “先看看被引渡者吧。”风衿子移开视线,在类的帮助下,将被引渡者拉到了电影院的休息室里,这里隔音不错,可以将外面的声音挡住。 全程,被引渡者都逆来顺受、不作反抗,唯独双眸紧闭。 狌狌跟着挤了进来,想要贴在风衿子身边,被奇鹤不着痕迹地挡开了。 风衿子将手心覆在被引渡者的额头上,只能感知到一种悲伤、绝望的情绪,其余的都是一片空白。 “查一下生死簿。”风衿子吩咐道。 “好,但是别抱太大希望,我这本生死簿也就能查个百年以内的,再多年份的我可查不了了。” 奇鹤唤出生死簿,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 狌狌见缝插针,一下子挤到了风衿子面前,道:“姐姐,关键时刻还得看我狌狌啊~” “好了,狌狌,别卖关子。对了,妹子,一会儿狌狌会把咱们拽入到梦之空间,到时候你可以自己自由选择查看梦之空间参与者的过去,但只能选择一个。”类解释道。 风衿子点点头。 “好了,那我开始了。”狌狌反锁上门,声音也严肃起来,更接近于少年音,“梦之空间,声声入梦,开启!” 头晕目眩后,几人陷入到了深眠之中,风衿子来到了一片虚无之地,面前有四个水晶球,每一个水晶球下面,对应着一个头像,而且还是大家的微信头像。 风衿子:“……” 风衿子找到了唯一的空白头像,点了进去,一瞬间便进入到了被引渡者的过去记忆。 风衿子刚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类的大脸盘子:“妹子,你总算醒了。” “现在……”风衿子看了看周围,这大概是一间宫殿,看样子是地位很高的人的住所,风衿子曾经在古装题材的电视剧中看到过这种宫殿。 “已经进入到被引渡者的记忆空间里了。”不远处,狌狌的声音响起。 类被吓了一跳,道:“卧槽,你在啊,你在不早出声!” “他呢?”风衿子问道,这个“他”不言而喻。 “他……嗷,他啊,不知道啊。”类看向狌狌,“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丢了最好!”狌狌没好气地别过头去。 “别胡闹。”类警告道。 “我怎么知道,既然咱们三个都是在这醒来的,按照道理来讲,他也应该在这醒来,除非他进到了别人的过去记忆。” 类和风衿子都沉默了,二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奇鹤的身影,看来奇鹤真的不在这里。 “在过去时间里,咱们都是虚影,又不会发生什么,放心吧,他死不了。”狌狌说道,“咱们先去看看被引渡者的记忆,一个人一年只能进一次梦之空间,别浪费机会。” 风衿子和类只好放弃寻找奇鹤,几人并排坐在榻前的台阶上休息,突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7. 第 7 章 风衿子和类对视一眼,风衿子一把捂住狌狌的嘴,另一只手则拽住类的脖领子,在二人惊恐的眼神中,将两人拖到了屏风后面,类刚欲开口,就被风衿子用手堵住了嘴巴。檀木门随着“吱呀”一声响,被缓缓推开,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身着龙袍的年轻男人,两侧各跟着一个身着铠甲的男人。 “朕怎么不知道,我们国家竟然衰弱到需要靠女人出征!”身着龙袍的年轻男人眉目清秀,眉宇间稚气未消,傲气逼人。 眉毛浓的那位身着铠甲的男子,闻言虽是微微蹙眉,却不多言语,倒是圆脸那位,开口反驳道:“凌雨虽是女儿身,可智谋绝不输男人,还请陛下三思!” 闻言,男人冷笑不止,最后竟是抚掌大笑,他这一笑,圆脸男人面色沉了下来。 “好啊,那朕便看看这位奇女子是不是真如将军你所说的那般厉害。” 忽然间,风衿子一行人所在的空间开始剧烈摇晃起来,风衿子松开捂住狌狌和类的嘴的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类猛吸了几口气,终于是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断气似的说道:“我勒个妈妈啊,妹子,咱们在这里就是个虚影啊,不会看到我们的,再说,你堵我嘴干嘛!” 风衿子尴尬地咳了咳,眼神躲闪,转移话题:“那现在该怎么办?” “等一会儿就好了,”狌狌的声音都被闷得正常多了,“这段记忆,大概是他认为无关紧要的,所以我们也不需要看到。” “很好,以后就这么和我说话。”风衿子拍了拍狌狌的肩膀。 狌狌:“啊?” 果然如狌狌所说的那样,地面摇晃了有五分钟,就恢复到了正常,几人来到了野郊。 猎场上,之前身着龙袍的年轻男人换上了猎兽的服饰,身骑高大威猛的黑色骏马,身侧的女子一袭红色猎兽装,长发高高吊起,眉宇间英气十足,唇红齿白,长相艳丽。 类倚靠在树干上,看着二人比赛狩猎,说:“所以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是郊外,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女的肯定让男的刮目相看了,后面因为权利纷争,俩人分开,女的要么嫁人,要么死了,最后男的终生未娶,遗憾退场。” “少看言情小说。”风衿子嫌弃地看了奇鹤一眼,“一点都不创新。” “姐姐说的对,我猜啊,这女的其实是敌国间谍,故意靠近皇帝,最后背叛了皇帝,皇帝郁郁而终,事业爱情全无,最后含恨而亡。” 风衿子抽了抽嘴角,道:“我现在真的很怀疑,上班期间,你们是不是一直在偷偷摸鱼看小说。” “哪有啊~姐姐,人家才不会像类一样呢,带薪阅读~”狌狌阴阳怪气地看了类一眼,然后又转头用一双星星眼看着风衿子。 “诶,狌狌,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的直系上司!”类笑着敲了敲狌狌的脑袋。 这场狩猎的胜者,是那个女人,皇帝也因此认可了女人的能力,与此同时,皇帝对这位女将军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一阵狂风大作,场景再次更换,几人来到了军营,这次皇帝竟然是亲自来为女人办庆功宴,宴席以后,皇帝单独将女人叫到阵营里,借着烛火,对女人说道:“雨儿,待你凯旋归来,我便封你为后,朕这一生将唯有你一人为妻。” 女人的神色却并不明朗。 类啧啧了几声,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妹子,我告诉你啊,这种男人一看就不靠谱,常言道,男人三杯酒,演到你流泪,还封你为后、一人为妻,我呸呸呸。” “两杯酒啦。”狌狌纠正道。 “不重要,这俩人be是有原因的,男的夸下海口,但很明显,这只能是个美好的设想,他当封后是玩呢?”类义愤填膺地控诉,“我说这傻姑娘会不会是因为信了皇帝的话,进到了后宫,结果那男的变心了?” “也说不定是死在了战场。”狌狌插了一句话。 “那咱俩打个赌吧,狌狌,我赌男的最后爱上别的女人,直到女的死了,才醒悟,最后遗憾死去。” “行,赌就赌,我赌女人死在了战场上!”狌狌毫不客气地回顶了一句,“姐姐,你也参与进来!姐姐,你说是不是我的更有道理。” 风衿子没有作声,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年轻皇帝几百年后那双只剩下难过的双眼,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一个人在死亡后,即使没有了记忆,也依然悲伤呢? 画面再一转,女人凯旋而归,皇帝果然如他所承诺的那般,排除了万难,娶了女人,二人一直甜甜蜜蜜的,直到女人哥哥动兵造反。 彼时,女人已经有了身孕,女人哥哥虽被镇压缉拿,可是造反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皇帝为堵住悠悠众口,将女人打入冷宫,明贬暗护着,为了遮人耳目,皇帝随即立新后。 新后却凭着权势,人不知鬼不觉地将女人腹中的孩子做掉。 画面再一转,是女人孩子的灵堂。 看到这,几人都沉默了下来,有时候,我们理所当然认为的那些,或许并不适用于所有人。 女人头戴白花,跪在小小灵柩前,眉宇间的英气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随之消失,除了淡漠,女人脸上似乎不再有情绪了。 倘若淡漠也算一种情绪的话。 “未出世的孩子,理应不该取字的,可在朕心里,他永远是我的长子,所以我为他取了字,叫安宁。”皇帝也不再是那个年轻的少年,脸上的稚气早早脱干净,他跪在女人身旁。 “那便先谢过皇上了,”女人看着手里自己亲手为孩子缝制的衣物,突然哽咽,“难为你还记得他。” 皇帝的手欲抬起,最终还是放下了,女人擦了擦眼泪,神情肃然,恍惚间,风衿子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女将军。 最后一个场景,便是女人身着大婚时的喜袍,站在宫殿高顶之上,背后是一片火海。 皇帝被众人围住,眼眶赤红,声音颤抖:“雨儿,下来,你下来,那里危险……朕求求你,下来……” 最后那几个字,皇帝的声音几乎沙哑到失声。 女人灿然一笑,倏地跪了下来,虽是笑容灿烂,眼泪却流了下来:“陛下,臣妾福薄,怕是受不住您的恩泽了,倘若有来生……” 女人一叩首,道:“第一叩,臣妾愿陛下龙体安康,幸福顺遂,臣妾有罪。” 女人二叩首,再道:“第二叩,臣妾愿陛下事事如愿,再无苦恼,臣妾罪该万死。” 女人最后一次叩首,再抬头时,当年的女将军好像又回来了,她最后道:“第三叩,臣妾愿陛下能遇良人,金玉良缘,臣妾死不足惜。” 皇帝推开拦住他的一双双手,怒吼道:“放开朕!雨儿,你下来!!” 女人回身看了眼南边的方向,那里葬着她的孩子,她不再牵挂人世,此时此刻,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女人闭上眼睛,身体慢慢向后倒去,身子向着火海而去,心却已飞上彼岸。 风衿子眼神一颤,飞出游带,游带穿过女人,风衿子才猛地想起,这不过是记忆而已。 皇帝飞奔出去,却被一旁的侍卫抓住手臂,他听到侍卫说:“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怎可置儿女情长于这般位置!” 火烧得越来越烈,最后,女人连一捧灰都没能留下,唯有几块断壁残垣下的骨头,不知是不是女人的。 皇帝果然如女人所说的那般,龙体安康、事事如愿、能遇良人,可是皇帝的余生都再未感受到幸福,他在世间游荡,唯一的心愿,便是再见那女人一次。 回忆结束,再睁开眼时,风衿子发现自己的头靠在了一个柔软温暖的地方,风衿子抬头,正好对上奇鹤的视线。 奇鹤的目光很沉,眼睛里血丝泛起,他眼睛也不眨地看着风衿子,好似很久没见过一般,细细打量着。 风衿子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靠在了奇鹤的怀里。 风衿子赶忙直起身子,恰好类和狌狌也醒了过来,几人脸色都不太好,进入到别人的记忆中后,难免会与记忆的主人共情,尤其是狌狌,脸上的妆都哭花了。 “天呢,这是什么be虐心剧情,温柔深情皇帝男主与含恨而死将军女主,呜呜呜呜我哭死。”狌狌捂住脸,真情实感地哭出声来。 类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他看向奇鹤,道:“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你是不是跑去别人的记忆里了?” 奇鹤看向类,眼神冰冷,活脱脱让类有种似曾相识的毛骨悚然之感,但类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喂,你去了谁的记忆里,悄悄窥探别人的伤心过往了吧?” 类看着奇鹤眼里的红血丝,说道。 奇鹤点点头,道:“首先,我叫奇鹤,不叫喂,还有就是,我这不叫窥探,这叫操作不当,最后,我去了你的记忆空间,看你被甩了七八十次,实在是觉得你可怜,我这是替你这个倒霉蛋伤心呢。哦,对了,粉色内裤……” “好了好了。”类一副要跪下的架势,“哥你别说了,我错了,真错了。” 8. 第 8 章 奇鹤笑了几声,终于是打算放过类了,而被引渡者随着记忆的觉醒,也逐渐清醒过来。 “咳咳咳……你们……” 被引渡者的声音响起,风衿子看向他,道:“我是引渡人,现在由我来引渡你。” “引渡?不不,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奇鹤问道。 “我还没有找到雨儿,我还不能走,不能走……”被引渡者低下头,喃喃重复着相同的字句,眸中彷徨迷茫,明明看起来是暮年模样,却如同迷路的孩童一般。 “你大可以去地府等她。”风衿子收回视线,看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的奇鹤。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她不在地府,我等了她那么久,都没见到她,怎么会这样呢……她死都不愿意见我一面,到了阴曹地府都躲着我……”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去过地府了?”类突然反应过来,急忙打断他的话,大声问道。 “是的。” “那你怎么出来的?”类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可是仍不死心地问一句,狌狌心疼地看着类,心想,真是个傻子啊。 “我逃了出来。” 引渡者话音一落,风衿子面色也随之一变,从地府逃出来的亡魂,相当于已经被登记了,如果在排轮回转世表的时候没有找到人,这个被登记的亡魂将从转世表上被除名。 换句话讲,任亡魂自生自灭。 那么,再被引渡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奇鹤鼓了鼓掌,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道:“太棒了,忙了半天,找了个被除名的。” 类一句都辩驳不了。 狌狌看了眼奇鹤,不满地说道:“哎呀,那类哥哥不也是出于好心吗?我这个出力的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先揭锅了。” “做事前不知道先过过脑子吗?就算被引渡者忘记了生前的事,那在地府发生过的事也绝不会忘掉,引渡鬼魂之前问明白这些,难道不是基本的嘛?这么不靠谱,你修什么功德?作为异兽,你们是进不去地府的,若不是白鹤给你们牌子,你们能干得了引渡的活儿?”奇鹤这一段话,说的类抬不起头来,狌狌气得要上前反驳,被类一把拦住。 风衿子拽了拽奇鹤的衣摆,让他闭嘴。 奇鹤叹了口气,点点头,问:“现在打算怎么办,把他扔出去,还是直接捏死?” “捏死什么?本来也存活不了多久了。”风衿子在被引渡者的眉宇间轻轻一点,一团微弱的火光在眉心上乍现,很微弱,几近消失。 这团火,代表的就是亡魂的命数。 “你说你想再见凌雨一面,对吧?”风衿子问道。 被引渡者闻言一愣,而后轻轻点点头,眼睛里渐渐盈起泪水。 风衿子也点了点头,奇鹤立马明白了风衿子的意思,一把抓起风衿子的手腕,震惊说道:“你要干嘛?” 风衿子眼神躲闪,目光最后还是回到了被引渡者身上,她微微叹气,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道:“我大概知道凌雨在哪里了。” 被引渡者立马抬起头来,嘴唇轻启,哆嗦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奇鹤把风衿子拉到自己面前,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清醒点,这种事是随便就能做的吗?” 类听得云里雾里的,全然不知奇鹤情绪为什么这么激动。 “所以,凌雨在哪里?”类弱弱地插了句话。 “在枉死地狱里。”狌狌回道。 “你怎么知道的?”类惊讶地问道。 “你都不看书的吗?哥,山海大学你是白读了,亏你还是高学历分子嘞,这个书上有介绍啊!自杀的人,都得下地狱,接管自杀者的地狱叫枉死地狱!” 一个白毛脑袋从门外把头探进来,额前还有几撮黑发,来者正是胐胐。他眼睛发亮,看着众人,道:“你们是要出发去枉死地狱吗?能不能带我一个啊!我想去看看我男神,顺便要个签名!” “大人的事,小孩别插嘴,还有,胐胐你不许再偷听了!”类把白毛脑袋推了出去。 “你知道枉死地狱是什么地方嘛?那里就算是天庭的头儿去,都得掂量掂量,你为什么偏要冒这个险?”奇鹤语气焦急,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把风衿子敲晕带走。 “没事,那里现在没人管,偷偷溜进去不会被人发现的。”风衿子执拗地说道。 奇鹤简直要被气笑了,双手叉腰,背对着风衿子,气音式笑了几声,转回身子来,道:“你如果去那里的话,我不可能帮你了。” “你帮不了我。” 最终,奇鹤还是没能拦得住风衿子,风衿子将气若游丝的被引渡者装进寓的肚子,带着类、狌狌以及硬要跟上来的胐胐,一块前往地府。 这次前往地府,必须得绕开阎王爷。 于是风衿子带着几只异兽从地府的后院出发,枉死地狱在第十四层,风衿子没有权限下到下面的这几层地狱,尤其是第十四层。 第十四层地狱的管理者,名为夜淮,是天生神,诞生于天地之前,存在起,就已经是神了,他的存在甚至早于有“神”的定义之前。 有两种神是一出世,不需经修炼便是神的,一是天生神,二是地生神,前者等级高于后者,这两种神数量极其稀少,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夜淮更是天生神中的佼佼者。 但是,几百年前,夜淮便离开枉死地狱外出修行了。 当然,这是天庭的官方说法,大家心里都清楚夜淮是跑路了,可是没人敢说出来。 前十三层地狱,对于风衿子来说,还算好进,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这第十四层就不好说了。 虽说管理者不在家,可是这层地狱仍是公认的最难进地狱之一。 同时,也因为夜淮跑路原因,多数自杀而亡者的魂灵被关在了这里,至今还未处理。 其实从某个意义上来讲,夜淮做了件好事,只是这件好事在天庭看来,是挑衅。 每一个来到枉死地狱的魂灵,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自杀,都会以没活完的阳寿为计算标准,进行惩罚。 这种惩罚,生不如死。 风衿子几人站在枉死地狱的大门前,看着朱红色的大门,大门两侧的石像是凶神恶煞的噬魂兽,长相似虎却非虎。 “妹子,那关在这的灵魂,几百年了,不早就得灰飞烟灭了?”类看着大门,突然有点发怯,“咱们还能找到了吗?” “应该可以。”风衿子回道。 没来之前,风衿子就向几只异兽说明了枉死地狱现在的情况,确定他们真的想来以后(寓:不想来,被迫加班的),风衿子才带上了他们。 听完风衿子对枉死地狱的解释,胐胐有点小难过,虽然见不到自己的男神夜淮,但是能来男神上班的地方打卡,想想也挺兴奋的! “那咱们快进去吧!!”胐胐眼神发亮、跃跃欲试。 狌狌看了眼石像,有点小害怕,想去搂住风衿子的胳膊,还没等碰上,就觉得后背发凉,狌狌奇怪地摸了摸后背,没敢搂。 风衿子将游带抽出,长带翻飞,系在石像脖子上,风衿子猛地一拉,双开大门启开了一点缝隙,而后就不动了。 风衿子却有些惊讶,总觉得事情进展的有点过于顺利了。 几人沿着台阶,打开朱红色大门,一瞬间,一股神力扑面而来,让人经脉舒展通畅。 风衿子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进来的如此顺利,想来是夜淮在离开之前,便将大门打开,并在府邸内注入神力,保证亡魂可以存活。 一瞬间,关于夜淮的流言蜚语,在风衿子这儿不攻自破。 风衿子拍了拍寓,道:“吐出来。” 寓翻了个白眼,将被引渡者吐了出来。 这几百年,自杀的人叠加在一起,不计其数,想要找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养在这里的亡魂,每一个都鬼火很旺,若不是夜淮本人神力极高,恐怕早就因神力枯竭而亡。 风衿子几人根据在记忆中所看到的凌雨,分头寻找起来,几人忙活了不知多久,也没能找到。 茫茫鬼海,想要找到一个鬼可太难了。 风衿子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这个咒法她从没用过,名叫“还原术”,其实就是依照脑子里的记忆,将人像画在地面上,再画上符咒,默念七遍咒语,圈里会飞起一只灵虫,寻找画像上的人物。 风衿子一直没用过这个方法,因为这个方法极其损耗修为,灵虫距离被找对象越远,损耗的神力就越多。更有甚者因为用此法术寻人,神力枯竭而亡。 风衿子拿起树枝,凭着记忆在地面上画图,还未画完,树枝就被一只手抢走,风衿子皱眉朝身后看去,正好对上奇鹤那张神情冰冷的脸,她听到奇鹤无奈又苦恼地说:“白鹤,是不是我不看着你,你就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风衿子转回头来,看着奇鹤,也有点上头,道:“我可不想白来一趟。” “非得帮他圆了这个心愿不可吗?” 风衿子赌气似的点头,道:“对,我就这么爱多管闲事。” 奇鹤拿出生死簿,道:“行,我帮你找。” 9. 第 9 章 生死簿在奇鹤的手中翻动起来,唰唰唰的声音似一把毛刷子似的,挠着风衿子的心,奇鹤扳正风衿子的肩膀,将翻动着的生死簿向前递了递,道:“把手放上来,闭上眼,在脑海里想你要找的那人的模样。” 风衿子犹豫了片刻,问道:“这个方法会不会有损你的修为?” 奇鹤嗤笑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很搞笑的事情,摇了摇头,道:“当然不会,我可不像你一样,以损害自身利益为前提,帮助别人。” 风衿子半信半疑地看了奇鹤一阵,最后还是按照奇鹤所说的,将手放在生死簿上,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想着凌雨的样子。 在她闭上眼的时候,随着生死簿的启动,奇鹤体内的神力开始运作,奇鹤皱眉忍着神力的反噬,将另一只手死死握成拳,背在身后。 风衿子睁开眼时,奇鹤面色如常。 生死簿停止翻动,停留在了凌雨的那一页,很快,一张纸飞了出去,奇鹤用眼神示意风衿子跟上,风衿子跑了几步,意识到奇鹤没有追上来,疑惑地回头看着奇鹤。 奇鹤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对风衿子的反应很满意,奇鹤的另一只手仍握拳背在身后,打趣道:“别舍不得我了,快去找人吧,我替你守着门。” 枉死地狱和别的地狱不同,这里有日升日落,有暮色,有秋蝉,有黄昏,有春景。 彼时太阳升起,奇鹤迎着光站在门前,面庞泛着晨曦余韵。 风衿子又看了几眼,才回身去追那张纸。 待风衿子的身影消失时,奇鹤才收回视线,他仍背对着门而站,声调很冷地说道:“现在可以出来了吧?” 话音刚落,穿着开叉红裙的女人从门外身姿窈窕、步履生风地走了进来,语调生硬地说道:“你是……奇鹤?” 来者正是阎王爷,本名风瑜。 “见到我很意外?” “在这见到你很意外。” 奇鹤笑了一声,颠了颠手上的生死簿,道:“当年我拿下功德榜榜首的时候,来过地府一次,来取这榜首的奖品。” 风瑜的嘴角微微抬起,道:“当时衿子提到生死簿时,我就该想到是你了,你说实话,你后面是不是又顺走了一本?” 奇鹤啧了一声,道:“少冤枉我,我一般都是光明正大地抢。” 风瑜也啧了一声,说:“算了,生死簿的事不计较了,但这事,得算算吧。” 奇鹤笑了几声,挺敷衍的。 “管事的不在,你也知道枉死地狱是什么地位,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呢,你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我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行,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们的嘛?不怕你笑话,我是被上面打来的电话给骂醒的!” 奇鹤扑哧一笑,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嗯嗯,辛苦了。上级部门是怎么说的?” “按规矩办事。” “什么规矩?” 风瑜气笑了,道:“你少扯,你会不知道规矩是什么?” “啊,不会是要扣我俩的功德分吧?扣我的吧,她就那么点分,扣完该哭了。”奇鹤满不在乎地回道。 “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风瑜压低了声音,又凑近几分,“你他妈看着挺有担当的,所以我先跟你透个底儿,夜淮那事闹的不小,盯着枉死地狱的人太多了,现在有两种解决办法,第一,你的功德分全部充公,注意,是全部。第二,你滚回山海经,衿子直接被革职。” “白鹤不是被天庭开了,才去人间修功德的?” “你他妈关注下重点啊,大哥。” 奇鹤喃喃道:“看来是为了复职才这么拼命的,就那么喜欢在天庭工作?” 奇鹤思考片刻,道:“那就清我的功德分吧。” 这回,换风瑜沉默了,想了想,风瑜还是提醒了下:“那可是几百年才积累起来的啊……” “嗯,”奇鹤答应着,“几百年攒起来的功德分,应该够了吧,天庭那边麻烦你了,别除她的职位,功德分不够的话,我再补……还有,这件事别告诉她。” “妈啊,不是,你要知道,不是每一只白鹤都是你那只白鹤。” 奇鹤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我会不认得自己的白鹤?” “你真应该下载个反诈骗软件。” “没事了吧。”奇鹤催促地摆了摆手,“一会儿人该回来了。” 风瑜没走多家,风衿子就带着几只异兽回来了,风衿子将被引渡者的魂魄放在了枉死地狱,与凌雨也算是团圆了。 类一看到奇鹤,眼神变了变,想要说什么,最后却还是住了嘴。 狌狌罕见地闭上了嘴,就连一直四处张望的胐胐,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回去以后,奇鹤将风衿子送回到大槐树上,逗了风衿子几句,便又回到了废弃的地下电影院。 枉死地狱里有夜淮亲自下的结界,奇鹤能瞒得住风衿子,但瞒不住朝夕相处过的异兽们。 类一众山海经异兽,面色严肃庄重地分散着坐开,听到奇鹤推门进来后,七零八散、响声一片地站了起来。 尤其是类,尴尬地快死了。 寓干脆站在了最后面。 奇鹤看了一圈,用脚勾了个椅子过来,坐了下来,看着众人,道:“站着干嘛?坐下啊。” 众异兽面面相觑片刻,纷纷坐了下来。 “没什么别的要求,第一件事,别在白鹤面前说我是穷奇,第二件事,你们都好好干,别给我丢脸,走了。” 说罢,奇鹤站起身来要走,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话音轻颤:“哥,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啊?” 奇鹤停住脚步,笑了笑,道:“类,你长大了,有些事我也该和你说说了。几百年前,那场大战已经伤透了我的心,山海经什么的,我也不想再回去了。” 奇鹤去意已决,谁也拦不住。 奇鹤在往前走,类却停留在了原地。 类大声喊道:“你不打算找白鹤姐姐了吗?你就这么放弃了?” 奇鹤微微侧过头,他的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含笑说道:“怎么可能放弃?我来这,就是为了找她。” 类还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噤声,一桩桩、一件件串联在一起,类明白了。 奇鹤离开,类怅然若失地看着门口,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心里憋闷的厉害,一种无力感蔓延至全身,他现在急需要大醉一场。 “把引渡名单拿给我看看。”还没等类伤感完,奇鹤推开了门,又回来了。 类悲伤的情绪被硬生生折断,有种屎拉了一截,突然断了的难受感。 “……行。”类点点头,去他妈的大醉一场。 奇鹤仔细看着被引渡名单,一边看一边皱眉,而后突然问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把误入阴间的活人送回人间,也可以涨功德分吧?” “昂,对。”类回答。 奇鹤抬头看了眼类,开口说道:“第一次见,人都送到地府门口,因为是个活的,连人带兽一起退回来的。” 类听着这熟悉的口吻,更觉得自己刚才像个傻逼。 “嗯……也挺厉害的,毕竟别人干不出这种事情来。”奇鹤补刀道。 类倒吸一口气,道:“哥,第一天我怎么就没认出来你呢?你说话这么有魅力,我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奇鹤笑了几声没反驳:“你想办法把让白鹤知道这件事。” “你说话损这件事?”类砸砸嘴,“也不需要我告诉吧,她又不是没有耳朵。” 奇鹤眯眼看着类,道:“我是说,你们分不清活死人的事情。” 类很难过,但他不说。 “还有啊,”奇鹤嘱咐道,“隐晦点提醒。” 第二天一早,奇鹤和风衿子坐在槐树下吃早餐,一枚飞镖“piu”的扎到了树上,风衿子拿起飞镖,果然是传信用的。 风衿子看了眼信,然后抬起头来,表情奇怪地看着奇鹤。 奇鹤心里一沉,风衿子把信摊开,放在小木桌上。 “妹子,我隐晦地告诉你,我们作为神力较低的异兽,分不清活死人的灵魂,我们经常把活人送到阴间,然后再被骂回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隐晦地告诉你,将误入阴曹地府的活人送回人间,再帮他找到□□,也可以加功德分。” “这段话,真是奇奇怪怪的,像被人指点了一番似的呢。”风衿子话里有话地说着。 奇鹤认同地点点头,道:“嗯,确实像被指点了一番,瞧瞧,直切中问题要害,还能从中另辟蹊径。” “嗯,看来高人本人对这次传话相当满意啊。” “不敢当不敢当。”既然被风衿子猜中,那奇鹤也就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了,倒不如大大方方的。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风衿子好奇地问道。 “我要是有解决办法,就直接告诉你了。” 风衿子一时半刻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既要又要才是最难把握的。 首先,要把死去的亡灵引渡到地府,其次,要把脱离□□的灵魂送回去,最后,美美加功德分。 一般来说,脱离□□的灵魂都会下意识地往地府奔赴,那么…… “不如我在阴阳交界处建个住所,一方面,可以为心愿未了的亡魂提供住所,另一方面,可以及时拦截异兽们,进行过筛式筛选,是亡灵,就引渡,是活人,就送回阳间。”风衿子猛地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 闻言,奇鹤的眼睛微微一亮,眼神里的赞许不加掩饰。 10. 第 10 章 紧接着,风衿子高涨的情绪就消失了,构想得虽然很完美,可是实现起来,却很狼狈。 “阴阳交接处的地皮,比我命都值钱,我哪里能弄到?”风衿子叹了口气,落差感过大,一时间胸口憋闷得厉害。 “很贵?”奇鹤想了想,道,“不觉得。” 风衿子牵了牵嘴角,道:“您家里有矿吗?” 奇鹤仔细想了半天,竟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还真有,难道很值钱?” 风衿子语塞住,碰到了个真少爷。 “值钱,太值钱了,”风衿子不走心地夸赞着,“那少爷能帮我把地皮问题解决一下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奇鹤还真把这事儿提上日程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在阴阳交界处大肆买地皮的饕餮。 酒足饭饱的饕餮,拿着一大袋火锅食材,嘴里叼着不知从哪顺来的冰棒,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住所位于某豪华小区的高层,一层一户式,除了双开门大冰箱是饕餮自己选择的,其他的都是一键式套餐装修。 饕餮刚一进门,还未等摸索到灯的开关,屋内就一下子亮了起来,饕餮心下一沉,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是什么灯?还挺智能,用遥控器就能打开,链接发我。” 是奇鹤。 “呦呵,稀客啊。”饕餮吐出嘴里的冰棒,任由它在地上滚动,洇湿地板。 “最近还在攒功德吗?怎么样了,是不是快攒满了,哈哈哈。”饕餮把手里的袋子放下,扑到沙发上,和奇鹤肩挨着肩坐着,“辛苦了哈。” “不辛苦,命苦。”奇鹤的两手交握在一起,放在叠加起来的长腿上,矜贵得很,他斜睨着饕餮,话里有话。 饕餮不是很想接,他预感没有好事。 奇鹤哼笑几声,一眼就看透饕餮的想法:“我问你,当年你没事找事,去西边闹事,是谁把你捞了出来?” “……是你。” “我再问你,你当年在东边打架,受了一身伤,差点把命搭进去,是谁救了你?” “……白鹤。” “好,你记得就好,我们对你掏心掏肺的,这些年亏待过你吗?” “……没有……吧?” “知道没有,那你就该心存感恩,现在我俩遇到了点问题,你该不该帮忙?说话。” 饕餮不敢说话。 奇鹤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也沉了下来,他自嘲地笑了几声,语气落寞地说道:“我早就该想到的,从前种种,除了我又有谁会记得呢?我为什么遇到问题,总是第一个想到你呢?是我自作多情了,没关系的,我理解,我都理解。” 饕餮心里难受的厉害,一时间,自己与奇鹤一起南征北战、并肩作战的过往如潮水一般涌入自己的脑海。 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啊!竟然这般揣测奇鹤,自己怎么能这样? “别说了兄弟,你开口,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带眨下眼的!来,有什么难处,兄弟我帮到底!” 奇鹤苦笑几声,道:“我怎么舍得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呢?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资金转不开了,白鹤需要一块阴阳交界处的地,这明明是个小的请求,而我却……呵,我真的能给她幸福吗?” 饕餮拍了拍奇鹤的肩膀,眼眶发酸,道:“兄弟,别这么想,谁还没有个困难的时候呢?我落难的时候,你尽心帮我,你有困难了,我不可能袖手旁观,不就是块地皮吗,多大的事,为了你和白鹤的幸福,这块地皮,我给你解决。” 奇鹤搓了搓脸,眼里泛着泪光,拍了拍饕餮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我果然没看错你。” 阴阳交界处的地皮,归天庭管,每一块地皮对应一个木牌子,谁拿到木牌子,谁就是地皮主人。 直到奇鹤拿着这地皮跑路了,饕餮才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什么。 饕餮一边收拾着冰棒化掉的糖水,一边嘟囔着:“我怎么就平白无故少块地?” 奇鹤满载而归,彼时,风衿子正坐在大槐树下,拿着张地图册,满世界地找没被买下、但便宜的地。 奇鹤抽出地图册,看着被圈画的五颜六色的地图册,微勾唇角,道:“找到你喜欢的了嘛?” 风衿子也笑了,伸了个懒腰,舒缓下僵硬的腰,满足地吐了口气,道:“我喜欢有什么用?现在只要能有块地皮就够了,我喜不喜欢的,不重要。换句话说,只要是那的地,我就没有不喜欢的。” 奇鹤点点头,将木牌子的正面扣在桌子上,风衿子看了眼奇鹤,然后翻开木牌子,正面便是地皮的地契。 风衿子眼神一亮,惊呼出声,而后又赶忙用手捂住嘴巴,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后,凑近了奇鹤几分,压低声音说:“你这是从哪弄来的啊?” “一个朋友无偿提供的。”奇鹤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天呢,你朋友人真好,这么贵的地,说给就给。” “是挺傻的。” “嗯?傻?” “我说的好。” 风衿子没再揪字眼,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你朋友有时间吗?我请他吃个饭吧。” 奇鹤歪头看了看风衿子,气笑了:“白鹤,你为什么不请我吃饭?” 风衿子愣了几秒,噗嗤笑了出来:“诶奇鹤,你什么毛病啊你,不应该是咱俩先请人家吃顿饭吗?你的我单独请。” 奇鹤满意地挑了挑眉,不一会儿,就又不开心了:“不行,你得先请我一顿,凭什么先请他?” 或许是因为压在心底的石头被搬走了,今天的风衿子格外好说话:“行行行,先请你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奇鹤想了想,很早之前的记忆突然浮上心头:“那就烧烤吧。” “烧烤?行啊,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一会儿去,怎么样?我请你。” “好。”奇鹤坐在一旁,看风衿子整理异兽团队最近的功德单。 “他们很努力,也很好,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对山海经异兽的印象……不太好,不对,应该是很糟糕。” “为什么?”奇鹤好奇地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离职吗?” “大概知道点。” “我之前在的那个部门,每个月都有轮岗值班的任务,轮到我值班那天,正好是山海经展览日,于是那天,山海经就被放在了天庭的展馆里,半夜巡逻的时候,山海经好好的在展览柜台里,第二天清晨,就散落了一地。”风衿子将功德单仔细地折起放好,继续道,“因为这件事,我被停职了,起初,我恨得牙根痒痒,怎么也想不通,好好放在那的东西,怎么就活了?我把厌烦感堆加在异兽身上,现在我想通了,我恨的是那个背后捣鬼的人,而不是异兽们。” 奇鹤罕见地沉默了,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风衿子整理完一周的工作后,看了看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多,这个点吃烧烤,倒算合适。 风衿子带着奇鹤来了自己最喜欢的这家烧烤店,屋里的最后一桌被三个女孩子占上了,一个女孩子身穿黑色长裙子,扎着丸子头,头发染成了黄色;一个女孩子穿着牛仔连衣裙,披散着头发;另一个看起来最是年轻,穿着牛仔长裤,扎着高马尾,看起来学生气很重。 风衿子和奇鹤坐在了店外面的单桌上,斜对角离得挺远的位置,是一条长桌,看起来应该能坐下很多人。 奇鹤扫了眼菜单,把菜单推给了风衿子,风衿子也没客气,一口气点了一堆。 奇鹤看了眼菜单,随便点了几个配菜,看起来没什么食欲。 “怎么了?你又不想吃烧烤了吗?” 奇鹤摇摇头,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 “我跟你说,他家的烤腰子特别好吃,我之前从来不吃烤腰子的,他家的是真的香。” “你之前从来不吃,怎么还吃了他家的烤腰子,是不是和别人早早就一起来过了?”奇鹤惯是能吃飞醋。 “滚啊你,净说些奇怪的话。”风衿子瞪了奇鹤几眼。 没过一会儿,一帮人吆五喝六地结伴来到烧烤店,人很多,店家便将他们安排在了外面的长条桌子上。 正巧,屋里那三个女孩中披散着头发的那个,耳朵扣着手机,与一行人擦肩而过,到路对面去接打电话。 为首的男人,看起来有四十岁,肚腩很是突出,穿着白色短袖、黑色长裤,看着面相,总给风衿子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那男人似乎是要进去点菜,恰好这时,风衿子一桌的烤串开始上桌,风衿子收回了视线,将心思放在了烤串上。 “诶,白鹤,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复活山海经的人,你会怎么办?”奇鹤双手抱胸,看着风衿子,久久没动筷子。 “打死。”风衿子回答得干脆利落。 奇鹤倒吸一口凉气,劝道:“倒也不必吧,万一对方比你厉害怎么办?” “那就拉着你一起揍他。”风衿子回答得很快。 “要是咱们两个都打不过呢。” 风衿子将鸡爪掰断,道:“那就只能用点特殊手段了……你今天为什么总是提起这件事?” 奇鹤沉着眸子看风衿子,盯得风衿子有点发毛,还未等奇鹤说什么,屋里突然传出来一声酒瓶碎掉的声音。 11. 第 11 章 风衿子和奇鹤对视一眼,紧接着便看到方才进去点菜那男人,正揪着扎着马尾辫子的女孩的头发,将女孩从店里拖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了门前的台阶上,男人飞起一脚踩在女孩的头上,女孩呜咽着想捂住头,却无济于事。 风衿子刚要站起来,就被奇鹤压了下去,奇鹤握着风衿子的手,低声警告道:“不可改变他人的既定命运!” 风衿子握紧拳头,别过脸去,不去看这场闹剧。 为首的男人额头上有一片乌青,想必刚才的酒瓶是砸在了他的头上,不一会儿,长桌上与点菜男人同行的另外几个男人也围在女孩周围,拳打脚踢、骂声不止。 长桌上的一个女人有些于心不忍,拽了拽其中的一个穿着黑色半截袖的男人,那男人或许是上了头,回身竟然给了女人一巴掌,意识到打错人后,又立马把女人紧紧抱住,低声安慰。 屋里屋外,男男女女都事不关己地坐在原地,唯那骇人的目光聚焦在被打女孩的身上。 最开始动手打人的那男人举起酒瓶子,狠狠对着女孩的头砸了下去,瓶子应声而碎。 风衿子双眸微微睁大,意识到了男人要做什么,去他妈的天庭条规,大不了老娘不干了。 风衿子奔向被打的女孩,酒瓶尖利的刺被一只细长白皙的手拦下,这只手不是风衿子的。 打人的男人一脸恶相地朝着拦截者看去,正对上奇鹤似笑非笑的表情,奇鹤推开男人,冷嘲热讽道:“一个大老爷们,叫一群男人来围殴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要不要脸?嗯?” 男人脸上白一阵青一阵,围着女孩的那一群人的脸上的表情,也都很精彩,奇鹤笑了笑,继续道:“你算什么男人?” 穿白色短袖的男人使劲喘了几口粗气,狠声道:“操你妈的小白脸,我他妈打不死你,在我的地盘上,你他妈狂什么?” 说着另外几人也猛地一醒,骂骂咧咧地抄起手边的东西,朝着奇鹤打过来。 风衿子眉心一跳,抄起椅子就要去帮奇鹤,奇鹤的视线一直没离开风衿子,看着风衿子的动作,突然笑了,用口型说道:“乖,别过来。” 风衿子还未回答,就感觉浑身一僵,接着便失去了对自己身子的控制权。 奇鹤一手抓住拍来的椅子,一手掐着另一个男人的脖子,飞起一脚踢开后面围过来的男人,抓住椅子的那只手一转,借着男人的身体挡住了棍子的攻击,那棍子落在了穿着黑色半截袖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惨叫声尖利刺耳,恰巧这时,去对面打电话的女人也回来了,看着女孩的惨状,女人惊叫一声,后退了三步后,又扑到了女孩身上,吓得说不出话来。 奇鹤看了眼风衿子,又抽空看了眼吓呆住的女人,道:“诶,报警啊。” 女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手指却不受控制,连手机都拿不稳,奇鹤叹了口气,不演了,直接把几个男人撂倒,自己打了电话报警。 奇鹤放开对风衿子的控制,站在原地张开双臂,等着被风衿子揍。 他保证不还手。 风衿子红着眼眶向他飞奔过来,停在奇鹤的身前后,风衿子仔仔细细地看着奇鹤,然后一把抱住了奇鹤。 奇鹤呼吸一滞,愣了好几秒才将摊开在两边的手放在风衿子的后背,回抱住了风衿子。 “……你是傻瓜吗?你不让我去改变别人的命运,那你在干什么?” 风衿子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哭腔。 奇鹤无所谓地笑了笑,柔声道:“好了好了,真是的,你这样我怎么安心去蹲局子。” 警声响起,被打的女孩被抬到救护车上,面部血肉模糊,一直没现身的黑长裙女孩也被抬到了救护车上,一只胳膊以极其扭曲的角度挂在身上。 警察查了下监控,白短袖男人去点菜,看到了独自坐在屋里的两个女孩子便起了歹心,欲言语骚扰,结果被扎马尾的女孩严厉警告,穿着白短袖的男人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就扇了女孩一巴掌,黑裙女孩见状拿起酒瓶子就给了白短袖男的一下子,那男的反应过来后,掰着黑长裙女孩的手把女孩扔到了一边。 扎着马尾的女孩去帮黑长裙女孩,于是就发生了接下来的事情。 “名字。” “奇鹤。” “性别为男?”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为什么要用疑问句?” “年龄……四十七?” “嗯……怎么,看着不像吗?” 女警官看了眼奇鹤,又仔细看了看年龄那一栏,道:“叔,您看着还挺年轻。” “刚毕业吧?”奇鹤换了个姿势坐着,舒缓下疲劳。 女警官点了点头。 奇鹤偏了偏头,示意女警官看外面的风衿子,道:“老夫少妻,我要是不好好保养保养,我媳妇出门该没面子了。” 知道打人事件前因后果的女警官本来就对奇鹤充满好感,闻言更是感动了,女警官十分真挚地说:“叔,您不仅侠肝义胆,您还是模范丈夫啊!” 然后女警官低头就看到了婚姻状况那一栏的“未婚”。 女警官:“……” 奇鹤笑了笑,道:“还在追。” 由于奇鹤的行为属于见义勇为,性质从互殴变成了合理反击,折腾到了第二天七点多,事情才算结束,风衿子和奇鹤并肩走在林荫小路上,久久无言。 “你算不算是改变了他们的既定命数?”风衿子犹豫了良久,还是问出了口。 “不知道啊,”奇鹤满不在意地答道,“改就改了吧。” “那会不会影响你修功德?”风衿子担心地问道。 奇鹤噗嗤一笑,揉了揉风衿子的脑袋,道:“白鹤,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要修功德吧?那东西对我来说,有没有都是一样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修功德分?”风衿子错愕地看向奇鹤,不懂奇鹤的意思。 “我修功德分是给别人修的,但现在看来,她不需要我帮她了。”奇鹤的眼神有点落寞,紧接着又亮了起来,“算了,不提这个了,吃点什么?” “先排除烧烤。” 奇鹤乐个不停。 俩人最后去吃了牛肉面,吃过之后,风衿子随着奇鹤去那块地皮看了一下,这块地皮很大,而且在寸土寸金的阴阳交界处,也属于是稀少的金贵地段。 “这么大一块?” “嗯。”奇鹤应答着,“特意挑了一块大的。” 风衿子站在地皮中间,丈量了片刻,道:“奇鹤,你说我弄个中式风格的怎么样?” “好。” “弄个四层的!” “好。” “你怎么一直说好啊,快快快,你倒是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奇鹤道:“你说的每一个想法都与我一拍即合,我当然认同你了。” “什么时候开工呢?” “现在。”奇鹤话音刚落,类就带着一大帮山海经异兽浩浩荡荡、吵吵闹闹地走了过来。 “妹…..白鹤,我昨晚找了好几个朋友,照着哥……奇鹤的想法画了几张稿纸,你看看可以吗。”类将图纸递给风衿子。 风衿子展开图纸,里面的构思与自己想的几乎一模一样! 风衿子看向奇鹤,惊喜万分,道:“还真一拍即合啊!” 奇鹤说:“是啊,那开始动工吧。” 风衿子点头应和着。 “山海旅馆”便这样建造而成,坐落在寸土寸金的阴阳交界处。 开业当天,奇鹤将生死簿作为礼物送给了风衿子,生死簿放在了门口,可以用来区分活死人,这样,也就弥补了异兽们无法区别活死人的弊端。 “谢谢你啊,奇鹤。”风衿子穿着红色的长裙,头发高高扎起,腰间系着黑色的腰带,这是本市有名的露空餐厅。 风衿子一来是想给奇鹤弥补上一次没吃上烧烤的遗憾,另一方面,山海旅馆的建成离不开奇鹤的帮助,没有奇鹤,风衿子无从下手。 奇鹤罕见地穿着很正式的西装,更衬的他肩宽腰细腿长。 “客气。”奇鹤举起杯子和风衿子碰了一下,然后像喝啤酒似的,一饮而尽。 风衿子也学着奇鹤的模样一饮而尽,俩人硬生生地将红酒喝出豪迈劲来。 风衿子替奇鹤盛了一碗汤,认真仔细,奇鹤看着风衿子白皙的脖颈,突然没由头地说道:“白鹤,你还记得在狌狌的梦境空间的事情吗?” “嗯?啊,看过去的记忆那一次,记得,怎么了。”风衿子把汤递给奇鹤。 奇鹤接过来放在一旁,道:“其实我看的过去,不是类的过去。” “那是谁的啊,不会是我的吧?”风衿子开玩笑地说道。 可是奇鹤却迟迟不回话,风衿子的笑容变淡,错愕地问道:“真的是我的吗?” 奇鹤点了点头,道:“你最早的记忆是什么时候?” “我最早的记忆在什么时候……”风衿子喃喃地重复着,最早的记忆,最早的记忆…… 突然,一双赤红的双眼映入风衿子的脑海,紧接着风衿子的耳边似乎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 “白鹤,白鹤!”风衿子意识消失的最后,听到的便是奇鹤的声音,那声音逐渐与记忆中的声音重合。 12. 第 12 章 风衿子睁开混沌的双眼,发现自己漂浮于一片沙漠的上空,风沙穿过风衿子的身体。风衿子将双手举起来,发现自己的一双手竟然趋近于透明。 风衿子这时才如梦初醒般地感受到失重感。 沙漠上渐渐长出树木来,树木生长的速度不断加快,须臾却好似过了几百年一般,紧接着树木又被砍倒,被砍倒的树木变成木材,高楼平地而起。 院子里隐隐约约传来孩童的打闹声、母亲的呼唤声,炒菜的香气飘到了风衿子的鼻子边,她的身子渐渐落到了地面上。 一声刺耳的小孩哭声响起,风衿子下意识地捂住耳朵,紧接着她看到了一个穿着蓝色袍子的男人,急匆匆地从院子外面跑进来,男人的额间有蓝色妖纹,两撇刘海随着男人的走动而跟随着晃动。 “恭喜恭喜!恭喜啊,是个强壮的男孩子啊!”里屋跑出来一个白袍子老头,两鬓斑白、步履蹒跚,却双目灼灼,一见到蓝袍子男人,嘴上就开始说着恭喜的话。 蓝袍子男人呵呵笑着答应,奶妈用红底金花布包裹着一个婴儿出来,男人接过婴儿,就在这时,院子外一个穿着破烂衣袍的盲人路过,站在门前不再动了,明明双眼里无眼球,却好似有聚焦一般,视线留在了婴儿身上。 那盲人停留太久了,蓝袍子男人若有所感地看向院外,盲人双手作揖,道:“恭喜少昊天帝,得一子。” 被称作少昊的男人笑了笑,看向自己的儿子,回道:“多谢了。” “天帝也要多加小心啊!”盲人话锋一转,“此子有恶相!” 少昊闻言脸色一变,但还是压着火气,问道:“先生,我不懂你的意思。” “山海经有言,天地合一时,四角生四恶,待天地剥离开后,四恶自然要开始降世。” 少昊冷哼一声,回过身去,道:“先生简直是危言耸听。” 就在少昊说完这一句话后,婴儿突然不哭了,而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一只小手扒着裹着自己的襁褓。 少昊看着婴儿笑,下一秒,少昊睁大眼睛,看着婴儿从人形化为兽,那模样俨然是长着翅膀的幼虎样子! “天帝!天帝!夫人她……”丫鬟急匆匆跑过来,看着少昊,上气不接下气道,“夫人她不行了……” 少昊松开了手,由着这怪物自己掉在地上。 风衿子知道了,这小怪物便是穷奇。 所有的人都涌向产房,留着他一个人坐在地上,看这个世界。风衿子明明知道穷奇看不到她,却依然伸出手来,虚虚地摸了摸他的头。 穷奇若有所感地对上了风衿子的视线,傻呵呵地笑着,粉色的爪垫来回摆动着,似乎在回应风衿子。 自那以后,少昊对穷奇始终不亲近,穷奇并不如山海经关于四大凶兽所预言的那样,成为祸害山海经的根源。 相反,穷奇始终乐于学习,脾性温良,即便如此,少昊也并不与穷奇亲近,父子二人见面的次数,连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因为四大凶兽的传说,王宫里的人,对穷奇也是敬而远之,久而久之,穷奇的性子愈发孤僻。 直到穷奇十三岁那年。 十三岁的穷奇已经有些长大后的影子了,风衿子渐渐将穷奇与奇鹤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那是他的生日,他的生日是母亲的忌日,所以没有人给他过生日。 穷奇一大早就收拾了一堆自己写的东西,装在了一个大包袱里,彼时,他身高还不算很高,背着一个大包袱,倒显得很滑稽,风衿子微微一笑。 风衿子追随着穷奇的脚步,想看看他要去哪,很意外,穷奇竟然来到了小河边。 穷奇找了一块干燥的地方,又拿了几块大石头,把自己写的纸,抽出一叠又一叠,然后用石头压住。 紧接着,穷奇将纸点燃,蹲在一旁,声音清脆,与未来的奇鹤截然不同:“娘,我是穷奇,这是我写的课业,师傅夸我了,说我写的东西很好……娘,我一直不敢见你,他们说,是我害死了你……” 最后的尾音,含着哭腔。 风衿子陪着穷奇蹲在一旁,看着小小的少年将自己缩成一小团,肩膀微微颤动着。 “这不是你的错,奇鹤。”风衿子出声安慰道,即使她知道,奇鹤听不见。 一块小石头打中了穷奇的肩膀,风衿子和穷奇同时朝着林子里望去,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狩猎衣的男孩,手里提着剑,走了出来。 那男孩啧啧几声,打量了穷奇好几圈,似乎很不满,道:“你就是穷奇?” 穷奇点了点头。 那男孩与穷奇年龄相仿,眉宇间戾气极重,男孩站在原地,似乎在等穷奇开口,穷奇却不再说话。 过了半晌,那男孩才像绷不住似的,走到穷奇身旁,蹲了下来,道:“喂,我叫饕餮。” 奇鹤点了点头。 风衿子自然是知道的,饕餮为龙王的第六个孩子,来自水下,同时也是四大凶兽之一。 饕餮得意又期待地看着穷奇,可穷奇却又沉默了下来。 “喂!我说,我叫饕餮!”饕餮又重复了一遍,似乎对穷奇的反应很不满。 穷奇抽了抽鼻子,道:“嗯,我知道了。” “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饕餮看着穷奇,惊讶地问道。 穷奇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子,拍打着身上的灰,道:“既然无事,那我就先走了,后会有期。” 饕餮这下可急了,一把拽住穷奇的手,道:“走什么走,你知道我为了找到你花了多大的力气吗?好不容易等到你出来,你不许走!我让你走了?” 穷奇回头看着饕餮,眼神冰冷。 “我告诉你,我就是特意来找你的,你知道吧,我也是凶兽,我知道你……” 还未等饕餮说完,穷奇一个后踢,就将毫无防备的饕餮踹趴下了。 穷奇看着文文静静的,这一脚的力道可不轻。 吃惊的又岂止是饕餮,风衿子虽然是走马观花般地看着奇鹤长到这么大,也算对奇鹤的成长路线有所了解,她一直以为奇鹤是个内向的文艺男孩。 可她忽略了一点,伪装的再好,奇鹤骨子里也流着凶兽的血液。 饕餮捂着肋骨那里,明明被踹了一脚,可他却异常兴奋,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止不住。 “果然,我果然没找错人,你就是我要找的穷奇!”饕餮一把抱住穷奇的大腿,阻止穷奇离开。 穷奇脸色微微一变,展开双翅飞向高空,风衿子也赶忙跟着展开翅膀,去追飞得奇快的穷奇。 穷奇冷漠地看着饕餮兴奋的脸,冷声警告:“滚下去。” 饕餮死死抱着穷奇的大腿,一幅无赖的样子。 穷奇勾唇一笑,将饕餮腰间的刀抽了出来,饕餮睁大双眼,看着穷奇用刀砍断了自己的腿。 风衿子看着穷奇的动作也是一愣,饕餮就这么摔到了海里去。 穷奇松开手,由着刀坠落。 没过一会儿,穷奇断掉的腿,便从腿根处开始生长,看不出任何断掉的痕迹。 饕餮并没有放弃和穷奇搞好关系,他三天两头地爬墙去找穷奇,起初穷奇还冷着脸警告他离远点,后面穷奇看他实在是厚脸皮,也就懒得再撵他。 风衿子发现,穷奇不仅不讨厌饕餮,反之,他很期待饕餮的到来。 有一天,饕餮来晚了,天都快黑了,饕餮还没有到。 穷奇面上看不出来,仍旧像往常一样,拿着书看,可是风衿子发现,穷奇看向窗外的次数明显增多。 顺着穷奇的目光看去,那是饕餮翻墙的地方。 半夜电闪雷鸣,穷奇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门被大力地拍打,穷奇翻起身子,微微一笑,披了件衣服,去开门。 饕餮终于来了,只穿了一件里衣,身上被雨水淋透,水珠顺着下巴,滴到了地上,怀里抱着一团东西,那东西被饕餮用外衣包住。 穷奇皱眉看了看饕餮的一身打扮,关上门后,把炉子点燃。 饕餮将怀里抱着的一团东西轻轻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穷奇跟着看了一眼,那里面是一只小小的鸟,身上没有丝毫被雨淋到的痕迹,它尾羽是黑色的,头顶黑白两色,还有一抹红在头顶正中。 “一只鹤鸟?”穷奇摸了摸鹤鸟的小脑袋。 风衿子低下身子来,看着和自己本体十分像的鸟儿,感到亲切。 “嘿,你别说哈,这只鸟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下的!”饕餮把穷奇放在衣筐里的衣服翻出来一件,披到了身上,继续道,“本来我今天来的可早了,路上遇到了一伙儿打鸟的小孩,这只鹤鸟机灵得很啊,愣是躲过了七八支箭,但也有点蠢,也可能是有点胖,它躲着躲着把自己卡在石头缝里了,我看着它挺有趣的,就把它救了下来,结果那几个小孩不干了,我只好和他们比赛射箭,这才把鸟救了回来。” 穷奇没说话,和这只白色的鹤鸟对视着。 “诶,穷奇,你总看书,肚子里墨水多,你给它起个名。”饕餮拍了拍穷奇的肩膀。 “白鹤。”穷奇想了想,说。 风衿子微微睁大双眼。 13. 第 13 章 “白鹤?”饕餮细细品了下这个名字,竟察觉出几分诗意来,“好听。” 奇鹤摸了摸鹤鸟的头,道:“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风衿子如遭雷劈,回忆起奇鹤带笑地叫着她“白鹤”的样子,她是白鹤,可她不是奇鹤的白鹤。 为什么,为什么心里会感到空落落的? 风衿子的身体慢慢飘浮起来,化为透明,这一次她真真正正地只能看着事情发展,而无能为力了。 意识渐渐模糊,她仍旧停留在这个回忆中,像旁观者一样。 饕餮最终还是把白鹤留给了穷奇,白鹤叽叽喳喳的,倒是让穷奇平淡无味的生活多了一些趣味。 饕餮因为从海里出逃,被龙王关禁闭七年,在饕餮被关禁闭的第五年,白鹤化出了人形。 那年,穷奇十八岁。 虽然饕餮不再来找穷奇,可他留给穷奇的鹤鸟却代替着他陪伴穷奇。 晌午时分,穷奇像平常一样,陪着白鹤在院子里散步,五年的时间,让白鹤从一只肥嘟嘟的小胖鸟,变成一只沉稳美丽的鹤鸟。 白鹤并未像往常一般追着穷奇跑,反而很安静地窝在角落里。 穷奇蹲在白鹤的窝前,看着白鹤将脑袋塞在自己的羽毛里,不论穷奇怎么哄,都不抬头。 穷奇抱起白鹤,白鹤抖了抖羽毛,不搭理穷奇。 穷奇叹了口气,将白鹤抱回房间,放在榻上,盖好了被子,吩咐下人去请大夫,自己则继续低声哄着白鹤:“白鹤,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不好?” 穷奇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白鹤的羽毛,眉宇间透着担忧。 没一会儿,大夫就急匆匆地拿着药包过来了,穷奇的恶名,可谓是四海八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使穷奇本人根本什么都没做过。 “这鹤鸟,大概是要化人形了。”大夫微微弯腰,作揖说道。 大夫曾经来为白鹤看过几次病,对穷奇接触的也算多,心里知道穷奇并不如传言中一般。 白鹤听完大夫的话,艰难地抬起头,瞪圆眼睛:“嘎?” 穷奇摸了摸白鹤的头,问大夫:“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大夫摇摇头,道:“不必,鹤鸟化形很快,只需要一晚上的时间。” 穷奇点点头,起身送走了大夫,当晚,穷奇住到了白鹤的房间,在地上打了地铺,穷奇一夜都不敢入睡,连眨眼的频率都慢了下来,第二天眼眶熬得通红。 天光大亮,穷奇起身去打开窗户,想要透透气,刚一回身,发现白鹤已然化成人形。 白鹤的身子光溜溜的,她坐在榻上,迷迷糊糊地看着穷奇,一双眼睛又大又亮,肤白如雪,红唇黑发。 穷奇呼吸一滞,慌忙背过身去,将外衣一脱,扔给了白鹤,呼吸错乱,道:“你先把衣服披上。” 白鹤看着穷奇扔过来的的衣服,疑惑半晌,开口:“嘎?” 穷奇根本不敢回头,慌乱道:“你先等一下,我找人帮你……穿衣服,别乱跑。” 说罢,奇鹤从窗户翻了出去,匆忙之中,还被绊了一跤。 白鹤乖乖地坐在床上,将穷奇的衣服披上。 没一会儿,一个女侍者拿着一套粉色锦袍推门进来,白鹤任由侍者摆弄自己,先是穿好衣服,然后又把头发编了起来。 穷奇敲了敲门,得到侍者回应后,才推开门,白鹤眼神发亮地看着穷奇,站了起来,绕着穷奇转了一圈,兴奋极了:“嘎嘎!!” 穷奇一愣,扶住白鹤的肩膀,制止住白鹤的动作,道:“白鹤,你……能说话吗?” “噶?”白鹤歪了歪脑袋,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穷奇。 穷奇叹了口气,降低了要求:“那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白鹤连连点头,兴奋地想要围着穷奇转圈。 “那好,那我考你几个动作。”穷奇轻轻地按着白鹤的肩膀,想要确定白鹤是不是真的能听懂自己的话。 白鹤点了点头,表情严肃认真。 “举起左手。” 白鹤乖乖地举起了左手。 “放下左手,举起右手。” 白鹤放下左手,举起了右手。 看来白鹤是可以听懂穷奇的话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没法开口说话。 穷奇只好又叫来了大夫。 大夫看了看刚化形的白鹤,又给白鹤把了把脉,道:“不必担心,鹤鸟本身属于低等的异兽,即使化形了,灵识也低于一般异兽,所以……” 大夫还想往下说,接收到对面女侍者异样的眼神后,才后知后觉地看到穷奇黑下来的脸色。 “多谢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穷奇拍了拍白鹤的肩膀,示意侍者将大夫送走。 白鹤始终低垂着头,穷奇单膝跪地,握住白鹤的双手,安慰道:“我们白鹤才不是低等的异兽。” 白鹤抽了抽鼻子,不说话。 “我刚化形的时候也不会说话,也是一句一句学会的,”奇鹤起身弯腰,用手擦掉白鹤脸上的泪痕,“不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白鹤撅起嘴,拍开穷奇的手,刚转过头,就没忍住笑了出来。 穷奇看着白鹤,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之后的半个月,穷奇除了看书习武以外,每天晚饭前后都要教白鹤说话,经过穷奇的一番努力,白鹤终于学会了自己的名字。 院里的生活风平浪静,院外却是风起云涌。 西方突发了一场瘟疫,这场瘟疫起初无人在意,只以为是小病小灾,随着异兽们的大量死亡,终于引起了天帝的重视。 天帝少昊在祭天台举办祭祀活动,欲祛病消灾,活动最后一项,是抽吉凶签,结果是大凶。 天象异常,有厄运即将降临。 少昊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的小儿子穷奇刚出生时的模样。 “大凶……天意吗?”少昊喃喃自语,看着手里的签,只觉得造化弄人。 那年,盲人的话似魔咒一般,再一次在少昊耳边响起,他突然忆起亡妻在未诞下穷奇之前,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又想起了亡妻临终前,那不舍的眼神。 “不要怪我。”少昊闭上眼睛,默默下定决心。 最近白鹤又有了新的爱好,那就是做糕点。 穷奇变成了白鹤的小白鼠,在穷奇捧杀式的鼓励下,白鹤的手艺不仅没有进步,还有下降趋势。 甚至有时,还会错把盐当做糖。 但无所谓,穷奇会溺爱。 黄昏时分,白鹤将一盘莲花酥端到院子中央的石头桌子上,穷奇看了眼白鹤,估摸着昨晚自己应该是把盐藏好了。 白鹤抢过穷奇的剑,一把拉住穷奇的手,把他拽到了石桌旁,穷奇顺着白鹤的力气,坐到了石桌旁。 白鹤坐在穷奇对面,期待地看着穷奇,穷奇挑眉,挑了个看着最圆润的莲花酥,打算塞进嘴里。 还未等靠近嘴边,院门就被大力粗暴地推开,两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院门。 来者皆穿着盔甲,为首的那位对着穷奇弯腰作揖,道:“奉天帝之命,前来捉拿罪臣穷奇!” 说罢,为首的男人偏了偏头,一时间,从院子外鱼贯般涌进来了二十几个侍卫,将院子塞得满满的,穷奇把白鹤拽到自己身后,道:“我不懂,我干了什么?我有什么罪?” “天帝的命令,我们也不敢违抗,还请和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不敢看穷奇的眼睛,目光躲闪。 穷奇点点头,笑了几声,道:“父亲若是觉得我有罪,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敢反抗?父亲到底对我有多……” 穷奇看着满院子的人,突然卸力了一般,回身对白鹤说:“白鹤,回房间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白鹤摇头,双手死死攥紧穷奇的袖子,不肯放开。 “乖。”穷奇哄道。 两人对视了良久,看着白鹤不肯罢休的样子,穷奇才认输似的,说:“好吧,你可以跟着去,但是一会儿要在宫殿外等我。” 白鹤这才放心下来。 穷奇看着为首的那位,道:“我带着她去。” 语气不容置疑。 为首的那位思考了一阵后,点了点头,一摆手,几个侍卫围向穷奇。 穷奇摊开双手,道:“放心吧,我不会做出格的事。” 为首的顾及到穷奇的身份问题,最终还是没有让侍卫绑着穷奇走。 很奇怪,少昊的住所与穷奇的住所,离得不算远,可是两人似乎没怎么碰到过,一时间,分不清是谁在躲谁。 到了宫殿门口,侍卫们便止住了脚步,穷奇回过头去,看着白鹤,全场唯一一个心里同他站在一边的人,道:“白鹤,你乖乖站在这里等我,哪都不要去。” 白鹤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就那么看着穷奇,穷奇先别开了视线。 白鹤见撒娇无用,也只好留在外面,看着穷奇走进宫殿。 少昊昨晚便将今天的事务都处理完了,十八年的时间,他从未曾和自己的儿子正儿八经地谈过一次话,虽然侍者总是不定期地向他汇报穷奇的消息,可对于穷奇的成长,他几乎没有参与,每每他试图与儿子亲近时,亡妻同自己离别时的双眼、关于凶兽的预言,像一场做不完的噩梦一般,始终包围着他。 少昊抬头对上了穷奇的视线,恍然间,他发觉,自己的儿子的眼神,与亡妻是那般相像。 14. 第 14 章 “父亲。”穷奇俯下身子来,做着君臣间的礼仪,客气又疏离。 少昊一时间无言,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穷奇,你的名字是你母亲为你取的。我本不想给你用这个名字,因为每每听到这个名字,我都会想起你母亲。” 少昊长叹一口气,穷奇垂下头。 “你心里是不是很怨恨我这个做父亲的?” “……不怨恨。” 少昊苦笑几声,只觉得自己果然是老了,做事情优柔寡断:“穷奇,我从来不相信命数,可在你身上,我却又不得不信。” “为什么?”穷奇抬起头,眼里是一片死水,“只因为那些关于凶兽的传言吗?” 少昊看着穷奇的双眼,无端生出些惧怕来,可事到如今,他再无退路:“既然我在西方做天帝,我就要保护西方的子民,穷奇,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心狠……” “父亲,你是不是恨死我了?如果不是我,母亲就不会死。”穷奇双眼通红,发狠地说着,“这么多年来,我小心翼翼,不敢走错半步路,父亲,我不曾害过人,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那些不知道从哪听说的传言吗?” 少昊看着穷奇近乎崩溃的指责,闭上了双眼,道:“儿子,对不起。” 少昊一挥手,门外几个侍卫鱼贯而入,架着穷奇的肩膀,将情绪激动的穷奇控制住,穷奇被迫半跪在地上,他抬起赤红的双眼,看着少昊,道:“父亲,你恨我吧,你是不是宁愿没有我这个儿子,既然恨我,你为什么不早早地杀了我!?” 少昊看着穷奇,眼神近乎慈悲,低声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如果我能杀了你,我早就杀了你了。” 待白鹤再看到穷奇时,穷奇脸色如常,除了眼眶有点发红以外,看不出来任何异常。 当晚,穷奇被发配到北方的蛮荒之地。 临行前,穷奇揉了揉白鹤的脸,道:“白鹤,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北方吗?” 白鹤歪着脑袋,看了眼穷奇:“嘎?” “原谅我这么自私,我必须带走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了。”穷奇鼻子发酸,少昊的话始终萦绕在他耳边,哪怕是在几百年后,也常常出现在他的噩梦中。 两人就这样被赶到了蛮荒之地。 穷奇自打被流放后,就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只有对着白鹤,才会露出点笑来。 通往蛮荒之地的路并不像当年那般寸草不生,随着时代的发展,沿途也开始建立起小镇,穷奇和白鹤便暂住在沿途的一家小客栈里。 路上,穷奇受了风寒,在客栈足足躺了七天,才见好一些,也因此推迟了行程。 白鹤守在穷奇身边,寸步不敢离开。 “穷……奇……”白鹤磕磕巴巴地学会了这两个字,穷奇苍白的脸上泛起微笑,因为多日发烧而混沌的眼睛,也见了光一般。 “你再叫我一声。”穷奇笑了笑,看着白鹤。 白鹤眨巴眨巴眼睛,艰难地说:“穷……奇……” “诶,我在。”穷奇笑着看向白鹤,眼里却藏着别的情绪。 敲门声响起,穷奇没忍住咳了几声,收起笑,道:“请进。” 来者是负责押送穷奇的将军,方正的脸,很是严肃。 “身体若是好转的话,还请尽快上路吧。”将军低下头去,不敢看穷奇的眼睛。 穷奇点点头,道:“那就启程吧。” 穷奇旧病未好,加之舟车劳顿,到达蛮荒之地时,已是奄奄一息、气若游丝,蛮荒之地是一大片沙漠,夜晚的星空却格外明亮。 穷奇躺在白鹤的怀里,微微睁开眼睛,白鹤的泪水打在穷奇的脸上,穷奇苦笑着,用指腹抹去白鹤的泪水,气息微弱道:“别哭,傻白鹤,是我不好,非要带你来这种地方。” 白鹤摇着头,眼泪越掉越多,而穷奇则又一次陷入到昏迷之中。 夜,静得出奇,唯有点点繁星与鸟儿为伴,时不时有野兽嘶吼的声音传来,在静夜之中,尤为明显,白鹤丝毫不敢懈怠。 在风衿子看来,白鹤和自己大概有八分像,也或许就是因为这八分像,奇鹤才会对自己另眼相待。 半夜时分,穷奇短暂地清醒了一阵,白鹤担心穷奇出事,整晚都不敢合眼。 一阵冷风吹过,白鹤警惕地抬起头来,怀里的穷奇痛苦地□□几声,白鹤抱住穷奇的手紧了几分,丝毫不敢松懈。 突然,一只手放在了白鹤的肩膀上,白鹤惊恐地回过头,正对上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白鹤倏地闭上眼睛,抽出一只手就打在了那张空白的脸上。 那张脸痛苦地低吼了一声,后退了几步,白鹤睁开双眼,这才看清来者的长相。 是一只长着翅膀的六条腿大狗,最突出的特点,大概就是那张没有五官的脸。 “疼死了,我靠。”大狗捂着空白的脸,哀嚎着,“喂,新来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嘎?”白鹤歪头看着大狗,然后紧紧抱着穷奇往后蹭着。 大狗注意到了白鹤怀里的穷奇,突然兴奋起来,道:“穷奇!?终于找到你了!” 大狗开心地往前飞了一段,停在了白鹤面前,微微低下头,嗅着穷奇,低声嘟囔着:“怎么回事?怎么快死了……” 白鹤闻言,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睁得溜圆,张了张嘴,艰难地说:“穷……奇……” “嗯?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啊?你是不是说话困难?”大狗凑近了白鹤,看了看白鹤的脖子,“你张嘴,我看看你喉咙。” 白鹤赶忙闭紧了嘴巴。 “白鹤……”穷奇被大狗的声音吵醒,艰难地睁开眼睛。 “诶嘿,你醒了!”大狗绕着穷奇转了好几圈,兴奋地尖叫,“从知道你要来这开始,我就一直高兴得要命,现在终于看到你本人了!” 穷奇撑起身子,把白鹤的纱巾拢了拢,声音沙哑地说:“不知阁下是谁?” “我是混沌啊!”混沌趴在沙漠上,收起了翅膀,“我知道,你叫穷奇!” “嗯。”穷奇应和了一声。 混沌,四大凶兽之一,穷奇早有耳闻。 “你怎么病成这样子?”混沌拍了拍穷奇的肩膀,担忧地说道。 “路上受了些风寒。”穷奇低头咳嗽了几声。 “没事,别怕,我有办法。”混沌说罢,一扇翅膀,就急匆匆地飞走了。 穷奇双眼渐渐清明,放在从前,他绝不愿意主动与另外三大凶兽的任何一位扯上关系,现在…… 穷奇看了眼白鹤,他得活下来,带着白鹤一起活下来。 没一会儿,混沌就带着一株草飞了回来,他把草扔给了穷奇,道:“这个叫惠水草,受了风寒感冒的,吃一株,准保好。” “多谢了。”穷奇拿起草,直接塞到嘴里,没嚼几口就咽了下去。 一株草下肚,穷奇感觉整个身子都热了起来,筋脉疏通,气息顺畅。 “今晚你们住在哪?”混沌问道。 穷奇摇了摇头,攥紧白鹤的手,道:“我们刚到这里不久,还没摸清地形,暂时没有住的地方。” 混沌拍了拍穷奇肩膀,道:“这有什么的,不就是住的地方吗,我给你找。” 说罢,混沌化出人形,而后展开翅膀飞向上空,朝着穷奇的方向喊道:“能飞起来吗?” 穷奇笑了笑,无视混沌的话,张开双翅,抱起白鹤,跟着混沌一起飞。 四大凶兽虽恶名在外,给人一种凶神恶煞之感,其实这几位的人形面容一个赛一个好看。 几人停在了一座宫殿前,荒芜无垠的沙漠上,出现一座金光四射的宫殿,宛如另一个世界一般。 混沌将二人迎进宫殿里,让侍者端了二十六个糕点盘子上来,放在榻边的长桌上。 人形的混沌看起来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少年。 混沌翘着二郎腿坐在王座上,用下巴点了点床榻,道:“我不躺着了,你病的这么严重,你先躺会儿。” 白鹤扶着穷奇,穷奇也没客气,侧躺在榻上,白鹤坐在一旁。 穷奇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身上却舒服了不少。 “你怎么混成了这个样子?听说你犯了罪才被流放来的,所以你到底干了什么事,能让你老爹下这么重的手?”混沌眼睛发亮,好奇地问道。 “我如果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吗?”穷奇咳嗽了几声,回道。 “信啊,”混沌笑了几声,“因为我也是。” 穷奇笑了几声,把一盘看起来不错的糕点端到了白鹤面前,道:“吃点。” 然后,穷奇又看向了混沌,道:“你父亲是帝鸿?” “正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出生起就被扔在了这里,至于我那个爹,”混沌嗤笑了几声,冷笑不止,“我压根就没见过。” “这宫殿是你建的吗?”穷奇感觉身上的血热了起来,身体也不似之前一般笨重。 “当然不是了,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送我的。”混沌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赶忙道,“说起来,这位朋友也很期待你。” “期待我?”穷奇不知道自己在北方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脉,“谁?” “梼杌。” 梼杌,四大凶兽之一,同时也是北方天帝颛顼之子。 15. 第 15 章 穷奇默不作声地看着混沌,微微一笑,道:“ 梼杌?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也是四大凶兽之一了。”混沌理所当然地说。 穷奇笑了笑,没有反驳的意思,白鹤看了眼穷奇,又看了眼混沌,没敢吱声。 “吃饱了吗?”穷奇问道。 白鹤犹豫片刻,点点头。 “我们去哪休息?”穷奇问向混沌。 “我给你带路。”混沌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好。”穷奇把几盘糕点倒在了一个盘子里,把盘子装得满满当当,然后一把牵住白鹤的手,跟上了混沌。 混沌挑了挑眉,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 混沌可能是因为误解了穷奇与白鹤的关系,所以房间只安排了一间,末了,混沌还向穷奇使眼色,贼眉鼠眼的。 合上门,穷奇脱力般将头靠在门框上,使劲地磕了几下,撞的额头发红。 白鹤抿唇坐在榻上,不敢说话。 穷奇挤出个笑来,将盘子放在桌子上,道:“白鹤,喊一声穷奇听听。” 白鹤垂下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怎么了,怎么不开心?是不是……想家了?”穷奇问。 白鹤摇摇头,将手放在穷奇头上,轻声道:“穷……奇……” 穷,奇。 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风衿子有种灵魂从高空重重坠落的恍惚感,头痛得像要裂开一样。 “妹子,你终于醒了!”类见风衿子醒来,那口卡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气才终于吐了出来。 “我……”风衿子捂着头,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不确定问道,“我刚才好像神游进了谁的意识当中。” 风衿子此时此刻正躺在废弃电影院休息室的床上,类还很贴心地点了安神香。 类当然知道风衿子进入到了谁的意识当中,奇鹤临走前特意叮嘱过他,一定要稳住风衿子,无论风衿子看到了多少过去的事情。 类稳了稳心神,淡定道:“是啊,妹子,你进入到了奇鹤的意识中。” 风衿子点点头,脸色如常,这一下连类也摸不定风衿子看到多少了。 “穷……奇鹤呢?” “他?哦,对了对了……妹子,奇鹤去天庭蹲大牢了。”类有几分幸灾乐祸地说道。 “蹲大牢?为什么。”风衿子皱眉,突然想到了奇鹤改变那个女孩命数的事情。 类挠了挠头,道:“好像是犯了点错,功德分不够补。” “嗯。”风衿子低下头,“我知道了。” “妹子,你别多想哈,你看着奇鹤,好像功德分很多的样子,但是吧,他这人也能祸害,哈哈哈,什么分经得起他这么折腾啊。”类胡言乱语地为奇鹤找着借口。 “你和他很熟吗?难不成之前认识?”风衿子抬起头,目光如炬。 类却一下子噎住了,不行不行,还不能掉马。 但这他妈和掉马有什么区别啊! 类在心里痛苦地咆哮着,面上却还要保持微笑。 “不认识啊……”类的大脑快速运转着,终于想到了别的话题,“诶,妹子,你昏迷这几天,哥们几个照着图纸,把馆建个差不多了。等你身体好点,一起去看看?” “奇鹤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几个月……吧,表现好的话,几天也不是没可能。”类回忆了下,奇鹤应该是这么说的。 “哪来这么大的弹性。”风衿子冷笑几声,“我看他是不敢见我吧。” 这一句话把类吓得冷汗直流,一时语塞:“不是……妹子,怎么会呢……” “会不会,你心里清楚。”风衿子看着类,眼神说不出的冷,一眼,就能把人拖进深渊似的。 “妹子……” “我不为难你,等他回来了,让他自己解释。” “好!妹子,我支持你!”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此时此刻,他只能先把奇鹤给卖了,“太过分了!奇鹤怎么不说一声,就自己先去蹲大牢!” 风衿子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推到一边,坐起身子,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凉意不断蔓延。 替身梗竟有一天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风衿子休息了几天,觉得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打算去山海旅馆看一看,类已经在她耳边唠叨好几次了。 风衿子自打入职以来,从来没有这么悠闲地待上几天,托奇鹤的福,自己也算是放了个小长假。 刚到旅馆门口,风衿子就觉得一阵喜悦,从外观看,山海旅馆颇有侠义江湖之风,中式建筑配合着阴阳交界处阴森森的景色,直接将氛围拉满,风衿子甚至打算等自己退休以后,将这房子改一改,变成家密室逃脱,中式恐怖主题那种。 风衿子推开双扇门,映入眼帘的是极其现代化的大厅,好像现在的高档酒店一样,金碧辉煌的,能闪瞎人的眼睛。 见风衿子过来,类的表情错愕一刹,而后像被电击了一下,浑身一哆嗦。 “妹、妹子,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一声……” “……”风衿子心里微微一动,“怎么了,今天不方便?” “哪里哪里,就是……”类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冒冷汗,脑子里也跟打结了似的,转不过来。 “你来了。”奇鹤挽着袖口从楼梯上走下来,脸色如常,只是眼底发青。 类像看到救星似的,说:“妹子,我还有点事,上楼处理一下!” 说罢,不等风衿子回答,赶忙绕过奇鹤上了楼,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风衿子看着奇鹤,呼吸一滞,那些萦绕在心间的疑问全部涌入喉间,她很想问问奇鹤,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白鹤,帮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像白鹤。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这几天,风衿子就像中了魔一样,反反复复地问自己,可是真的让她说出口,她却怯懦了,因为她害怕听到这个答案。 “你怎么回事?”风衿子急促地呼吸几下,“没功德分逞什么强?怎么,大牢很舒服吗?” 闻言,奇鹤倒是呆住了,连挽袖口的手都停了下来,两条腿也僵硬下来,一步都迈不动。 奇鹤的眼睛低垂下来,里面蕴着能把人溺死的汪水,片刻后,抬起头,又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好好好,我错了还不成?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就不管了。” “嗯。”风衿子应和了一声,又是一阵沉默不语。 “伙食怎么样?”风衿子没话找话地问道。 奇鹤笑了笑,道:“胖了好几斤。” “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 “真看不出来。” “那也好,”奇鹤终于走下了台阶,“咱们就不搞人间那一套仪式了,他们拜神来求财运,咱家有你坐镇,就足够了。” “我又不管财运。”风衿子笑了几声。 “姐!姐!”胐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风衿子闻言,转头看向门口。 胐胐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其他部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你这是怎么了?”风衿子问道。 “哥,你也在啊。”胐胐看着奇鹤,很是惊讶。 “怎么了?先说正事。” “哦哦对,正事,姐,你说活人住左侧,死人住右侧,那不死不活的怎么办?” “不死不活?”风衿子快速在脑子里搜索,“什么意思?” “哥把生死簿放在了大堂门口,让我们用来区分活死人,昨天我和狌狌哥在南山公园那里发现了个亡魂,就把她带回到咱们这,结果我俩发现,不论是活人那页,还是死人那页,都能找到她。” “啊?”风衿子看向奇鹤,疑惑不解,“你之前遇到过这种事情吗?” 奇鹤摇了摇头。 “她现在在哪?”风衿子问道。 胐胐抿了抿唇,推开门,从外面拉进来一个穿着红嫁衣的人,那人的头被红盖头遮住,看不清面容。 唯有露在外面的手,看着白得吓人。 “就是她。”胐胐将那人拉到风衿子面前。 风衿子将盖头轻轻揭开,露出了女人那张素净惨白的笑脸,一般来讲,亡魂的模样大致就是她死时候的模样,不难看出,女人死时应该是非常年轻的。 被揭开盖头后,女人看向风衿子,红唇微抿,道:“谢谢你,替我拿开了这盖头。” “为什么要谢我?” 女人微微一笑,半晌不言语,眼睛变得迷离,好似陷入到回忆当中去。 奇鹤叫胐胐去拿来生死簿,拿来后,奇鹤打开生死簿,果然就如胐胐所说的那样,这女人既属于活人,又算是死人。 “你的生死簿会不会出了问题?”风衿子不信任的眼神很是扎心。 奇鹤哼笑几声,自信满满:“不可能。” “这种情况的话,送到地府,地府是铁定不会收的,只能看看,可不可以找到她的肉身,若是找到她的肉身,说不定还有办法。”打定主意后,风衿子决定先问问这女人还有多少生前的记忆,这样也好确定她死了多久。 “你还记得多少生前的事情?”风衿子问向女人。 “生前?我死太久了,压根就不记得什么生前的事情。”女人笑了几声,似乎觉得风衿子问的问题很搞笑。 “很久?”风衿子和奇鹤对视一眼,稳稳心神,“那你……” 奇鹤拍了拍风衿子的手,摇摇头,示意风衿子先别问。 “你是成亲当天自杀的吗,还是……他杀?”奇鹤问道。 16. 第 16 章 女人笑了笑,笑声阴冷可怖,让人不寒而栗。 “成亲?我从未成过亲。”女人冷笑着回答。 “从未成过亲?”风衿子上下打量着女人,“那你这身打扮?” 话音刚落,风衿子恍然大悟,一巴掌拍到了女人的脑门上,女人惊恐地后退几步,对风衿子的动作始料不及。 “你干嘛!?”女人捂着额头,睁大眼睛瞪着风衿子。 “你再回忆一下,你现在记不记得生前的事了。”风衿子冷冷说道。 “我说过了……我……”女人不耐烦的表情渐渐变得迷茫起来,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到她脑子里,“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不算是死人,也谈不上是活人,我只不过是手动帮你恢复了下记忆而已。”风衿子回答。 “恢复记忆?”女人迟疑地反问,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还记得你的身体在哪吗?”风衿子问。 女人攥紧拳头,瞳孔微颤,良久,突然笑了几声,只不过那笑里掺杂着各种情绪:“哪来的身体?早就被一把火烧没了。” “那你的骨灰现在在哪?”奇鹤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女人垂下眼睛,不再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复又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奇鹤,道:“ 我见过你。” “我?”奇鹤努力回忆着女人的脸,最终无果,“什么时候?在哪?” 女人住了嘴,她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张悲伤的脸,以及那双悲切的眼睛,那双眼睛是她短短的一生中见过的最特别的眼睛。 风衿子从女人的脸看到奇鹤的脸,道:“如果找不到你的骨灰,我就没办法帮你投胎转世了。” “这轮回不入也罢。”女人依旧垂着头。 “无论你有任何不甘,还是有任何不满,如果不轮回,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风衿子语重心长地劝道。 “我……我还不能走。”女人回答。 “为什么?” 女人看向奇鹤,道:“我能求你件事情吗?如果你肯帮我,我立马就跟着你们去地府。” “什么事?”奇鹤直觉不是件好事。 “你能帮我找到一个人吗?” “谁?” 女人抿了抿唇,看向风衿子,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我可以用笔把他画下来。” 风衿子掐了个咒,手中化出纸和笔,女人接过,就着柜台画了起来,两人等了有一个多小时,女人才画完。 奇鹤接过,上面画着一只没有脸的长着翅膀的六腿大狗。 风衿子一眼就认出了这画的是混沌的本体,奇鹤又何尝不认识? “我知道这是谁,抱歉,我应该找不到他。”奇鹤笑了笑,说道。 “不认识?怎么可能,可他分明认识你啊!”女人语气有些激动,完全不相信奇鹤的话。 风衿子也忍不住向奇鹤看去,为什么要撒谎?难道是怕看到混沌吗? 根据风衿子有限的线索,她并不知道奇鹤和混沌后面发生了什么,但她在天庭工作时隐隐约约地听说过当年四大凶□□恶,最终导致山海经大战爆发。 可是看着奇鹤和饕餮,关系似乎很……微妙? 至少不算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他认识我,难道我就一定要认识他吗?”奇鹤嗤笑几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话。 “我试着替你找找吧。”风衿子从奇鹤手中拿过画像。 “你……谢谢你。”女人抽了几下鼻子,眼眶也微微发红,“真的谢谢你。” “不要多管闲事。”奇鹤警告地看了风衿子一眼。 风衿子冷笑几声,道:“你放心,我不会沦落到蹲大牢的地步。” 奇鹤被噎的一窒,深呼吸几口气后,喊道:“胐胐!” 早就悄咪咪跑路的胐胐从外面探出脑袋,嘴里叼着面包,含混不清道:“怎么了,哥?” 奇鹤偏了偏头,指向女人,道:“把她先拽出去。” 胐胐云里雾里,哪里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哥说了,他照做就是,胐胐把女人拉了出去。 待大厅里只剩奇鹤、风衿子二人时,奇鹤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混沌是谁吗?” “当然。”风衿子不卑不亢地与奇鹤对视着。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揽下这个活儿?你知道凶兽有多危险吗?” 风衿子冷笑几声,反唇相讥:“你为什么不敢揽下这个活儿,就因为混沌是你的旧相识吗?” “白鹤。”奇鹤语气严肃地说了这么一句,“好了,我不想和你吵架。” “你再叫我一声白鹤试试?”风衿子一把推开奇鹤,怒喊着,那些积压在心里的不满与委屈都在一瞬间爆发。 奇鹤闻言一愣。 “作为四大凶兽之一的你,不也是同样危险的吗?你有什么脸说别人?” “你都…..你都看到了?”奇鹤低声说,明明是一个问句,可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事实了。 “是的,我全都看到了,一点不落的、完完全全的看到了!”风衿子的音量又提高了几分。 “对不起……”奇鹤垂下头,连眼神都黯淡了下来。 “我不原谅!”风衿子气的眼睛通红,恨不得杀了奇鹤。 “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奇鹤低头不停地重复着,慢慢的,竟染上了哭腔。 “你……”风衿子呆愣了片刻,弯下腰,看着奇鹤的脸,发觉奇鹤竟然哭的满脸是泪水,这一下,倒是让风衿子有些不知所措了。 风衿子拍了拍奇鹤的肩膀,抿唇片刻,安慰道:“诶,别哭啊,我虽然……挺生气的,但也不是不能理解,白鹤对你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虽然我挺难过的,但是你也没有坑害过我,反之,你一直在帮我,即使你目的不算单纯……哎,我到底在说些什么。” 奇鹤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眨了眨眼,道:“你……你在我意识……不是,你都在我的意识里看到了什么?” 风衿子捡重点讲了一遍,奇鹤心里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下来。 “所以你和混沌,之后发生了什么?”风衿子好奇地问道。 “一些……血案。”奇鹤想了半天,最终才找到了一个相对合适的词。 “这么严重?那你从山海经跑出来,和他有关系吗?” “有点吧,但不是很多。”奇鹤搓了搓脸,眼睛又红又肿,看着好不狼狈,“你确定要帮她找混沌吗?” 风衿子一想到刚刚奇鹤说的话,心里也开始为难,她既然答应了女人,再反悔就不太好了,虽然自己有赌气的成分,可是…… “既然答应了,那就帮到底吧。”奇鹤说。 “谢谢你。”风衿子真情实感地说。 奇鹤回过身去,一边上楼一边说:“我先睡一觉,太困了。” 风衿子目送奇鹤上楼后,轻手轻脚地打开双扇门,看到胐胐和女人坐在对面的长椅上,胐胐默不作声地啃着面包,一看到风衿子,眼神都亮了起来,赶忙直起身子挥手。 风衿子笑了笑,走到对面去,女人站起来,动作很急迫。 “你先和我走。”风衿子拉过女人的手,将一根红绳系在女人手腕上,而后展开翅膀,带着女人飞到了半空。 “你死在了哪里?” “南山公园。”女人回道。 “好。”风衿子听到后,便向着南山公园飞去。 风衿子速度极其快,没有二十分钟,就飞到了目的地。 刚一落地,女人就吐了。 风衿子拍着女人的后背,道:“你是怎么认识混沌的?” 女人又干呕几声,然后擦了擦嘴,瘫坐在长椅上,道:“这还得从我小时候说起,那时候我大概有七八岁吧,我家住在南山公园附近,我家邻居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小男孩,我俩总一起到这公园来玩。有一次,我发小,就是那个小男孩,在这公园里看到了一只长得奇奇怪怪的大狗,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我发小心善,给这怪物买了吃的和水。” 风衿子回想起在奇鹤的意识中时,奇鹤那惊人的自我恢复能力。 “后面,我发小遇到了几次危险,他都出手相救,久而久之,我们就认识了。”女人看向公园里的大树,思绪回到遥远的过去,“后来,他一般都是化成人形来见我们的,为人虽然很轻佻,但是……莫名靠谱。” “遇到这么个怪物,你都不告诉家长的吗?” 女人笑了笑,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奇幻的梦想,他是我和我发小共同的小秘密。” 风衿子点点头,心中虽不解,但亦做不语。 “后来,在我二十四岁那年,我出了车祸,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本来已经踏进地府了,他硬是把我拉了回来。”女人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知道我是怎么确定他认识大厅里的那个男人的吗?” 大厅里的那个男人指的便是奇鹤。 “我们从地府回来的时候,他受了很重的伤,连走路都费劲,为了不被抓住,他只好忍着疼加快脚步带着我逃。可路过一家商店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住了,眼神很……惊喜,表情又哭又笑的,他双手扒在玻璃上,连后面的追兵都不在意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站着的,就是大厅里的那个男人。” 17. 第 17 章 “大厅里的男人就是奇鹤?”风衿子喃喃自语,重复了好几遍,紧接着,赶忙问道,“你说你小时候就见到过混沌,那大概是多少年前?” “十三年前吧。”女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风衿子沉默下来,自己被贬下凡也还不到一年,可是眼前的女人在十三年前就看到了山海经的混沌,也就是说,至少在十三年前,山海经的异兽就已经开始逃离到人间来了。 而自己就是那个可怜的背锅侠。 “你最后一次见到混沌,大概是什么时候?” “一年前。”女人低下头,声音如常,表情却难掩失落,“他把我带回人间以后,强行地让我和……我发小举行了冥婚。” 风衿子:“啊?” 女人摇摇头,道:“我知道,随着年月的增长,我发小对我产生了超出正常关系的情感,可是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两情相愿的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和我发小……所以我想找到他问个清楚。” 女人的眼睛里渐渐盈满泪水。 不只是女人,连风衿子都是一头雾水,在传闻中,混沌一直都是一个惩善扬恶的人,如果真的按照时间线来推的话,不难发现,混沌或许是想帮那男孩一把,虽然他的做法很伤人。 说不符合人设,好像还很符合;说符合人设,乍一听,又不感觉像是混沌能做出来的。 “那你是在哪见到他的?”风衿子又问。 “也是在这里。”女人指着两人对面的长椅,回答。 “方便和我说一下具体的经过吗?” “他把我带出地府以后,看到了大厅里的那个男人,还没等男人发现他,他就自己先跑了。”女人说到这,似乎回忆起了当时混沌仓促跑开的样子,笑了笑,“然后他就把我带回到我发小的家,我发小的家里贴着喜字,布置的像婚房似的,起初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突然,他把一张纸贴到我脑后,我就再也动不了了,眼睁睁地看着几个老太太为我换上婚服,看着我发小和我的骨灰拜堂……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临末了,他把我脑后面的东西摘掉了,我一路追着他到这南山公园,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是在那张长椅上,他突然消失了。” 女人沉默下来,皱着眉思索,明明他就站在那里,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风衿子脑海里突然涌现出她在奇鹤的意识中,所看到的混沌。 同时,她越来越好奇混沌和奇鹤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与白鹤有关? “我试着帮你找一找,你能提供给我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我只能尽力找找了。”风衿子拿出一个小罐子,打开封罐子的符纸,“你先到罐子里待一会儿,我去问问别人。” 女人看了眼风衿子的眼睛,而后进入到罐子里。 风衿子随手捡了根树杈子,在地上画了个符咒,轻声念叨几句后,符咒成型,白光照耀的整个公园都一闪,片刻后,公园恢复如常。 长椅旁空无一人。 再一转眼,风衿子已然来到地府中,地府的四季都是阴森森的,始终未变过,从她来到这的第一天起,就是这样。 过了奈何桥,再走上一段路,就是阎王升堂的大殿,据说前几任阎王爷都喜欢学人间,在大殿两排站着阴兵,每次升堂,都要阴兵们齐声地喊着“威武”,声音拖得极长,单论那气势,就已经让人胆寒。 直到风瑜开始当阎王,便将从前那一套都省了去。 风衿子忽略一路上奇怪的注视,来到了大殿里,风瑜少见地坐在大殿之上,处理着公文,一见到是风衿子,赶忙起身:“你怎么得空来了?我还以为你都忘记我了,好伤心啊。” “我来是有一个问题要问你。”风衿子闪身躲开风瑜的拥抱,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什么吗,我还以为你是想我了呢,好难过啊。”风瑜露出一副失望至极的表情。 “你上次说,地府丢了一本生死簿,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丢的吗?” 风瑜挠了挠眉毛,一时间也有点捏不准时间了:“白无常!进来!” 话音刚落,白无常就从偏殿跑了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狼狈:“怎么了?” “那本丢了的生死簿是什么时候丢的?”风衿子抢先一步问道。 “什么时候?大概是十三年前。”白无常肯定地回答。 “谢了。”说罢,风衿子转头就走,留下了一头雾水的两人。 风衿子的猜测得到了初步的证实,混沌作为异兽,识别活死人的能力本就低于有神格的人,地府每天要接待的鬼魂数不胜数,混沌能混进来,风衿子尚能理解,可是能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可就不容易了,除非他有什么辅助工具。 其实,最引起风衿子怀疑的还是眼前的女人能够身处生死簿两个区域。 风衿子猜想,混沌应该是将女人的名字写在了活人那一页,但因为女人已经被地府生死簿登记过,所以,一本生死簿上就出现了两次。 “你叫什么?”风衿子一边往人间飞,一边问女人。 “文惠,文化的文,贤惠的惠。”女人的声音透过罐子传出来,显得很闷。 “你当时没被混沌从地府捞出来之前,在地府里,有没有使者问你名字。”风衿子怕文惠不知道使者是什么,又补充道,“就是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黑色礼帽的人,外表不一定是男是女。” “有。”女人回忆片刻,肯定地回答道。 那就好办了。 风衿子飞出地府以后,就直奔山海旅馆,现在她要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想了。 风衿子加快速度飞回到山海旅馆,刚一到大厅,就看到了类,类正在那里擦着地板,见风衿子回来了,似乎很惊讶,道:“妹子,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了?”风衿子一边回答,一边寻找着生死簿。 “就……奇鹤刚出去找你,你就回来了,还挺巧的。”类回答。 “出去找我?”风衿子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欸,你看到生死簿了吗?” “生死簿?”类惊讶极了,“不是,奇鹤就是拎着生死簿出去找你的啊。” “我……”风衿子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补全了后几个字,骂的挺脏。 风衿子掏出手机,找到了奇鹤的电话号码,敲了过去,没一会儿,那边就接了起来。 “你在哪?”风衿子开头就是这句话。 “一家咖啡馆。”奇鹤回答,声音有点沙哑,听起来像刚醒不久。 “我去找你,现在我要用一下生死簿确定件事情。”风衿子语速很快地说道。 “我替你确定过了,她的名字确实是被人为写到了活人那一页,”奇鹤看着自己面前摊开放在桌子上的生死簿,“对了,你还要找混沌吗?他现在坐在我对面。” 风衿子呼吸一滞,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告诉我在哪,我五分钟到。” 奇鹤笑了笑,声音顺着手机传来,显得更低沉:“南山公园对面的南山咖啡馆,不用着急,注意安全,我帮你看着他,跑不了。” 风衿子到的时候,时间刚好过去五分钟,奇鹤靠在门口等她,看到风衿子到了,招招手,道:“说五分钟就是五分钟,姐,你是真言而有信。” “少贫,他人呢?”风衿子快步走到奇鹤面前,问道。 奇鹤偏了偏头,风衿子顺着奇鹤所指方向,透过玻璃落地窗,看到了混沌。 混沌与风衿子印象中的模样,几乎没有差别,只不过装束更加现代化了。 风衿子将文惠从罐子里放出来,看着一袭嫁衣的女人,说道:“他就在那里,你去吧。” 女人扭头看了混沌半晌,又回过头来,笑着摇了摇头,道:“算了,以他那直言的性格,恐怕只会说出让人难过的话,这么远远看一眼,就够了。” 风衿子看着女人,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混沌要将女人的名字写在生死簿的活人区里,活人与死人结婚是要损阳寿的,若是女人的名字在活人名单上,那就算不得是死人,自然不会对与其成亲的活人有亏损。 一水一饭之恩,混沌竟然记这么久。 但是,这一点,风衿子不打算告诉女人了。 “你帮我把文惠的名字从活人名单上划下去。”风衿子看向奇鹤,说道。 “早就划下去了。”奇鹤晃了晃手里的生死簿,“现在走吧。” “就这么走了?”风衿子问。 “嗯。” “你不打算和他聊聊吗?”风衿子意有所指地说道。 “不用了,该说的刚刚都已经说过了。”奇鹤摇摇头。 风衿子不再说什么,混沌还在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奇鹤往后站了站,借着大立牌挡住了自己。 见状,风衿子知道二人之间应该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文惠,你现在可以投胎转世了,我一会儿让人把你送回去。”风衿子说。 “好。”文惠点点头,最后一次看向混沌。 18. 第 18 章 风衿子亲自送走文惠后,回到了山海旅馆,奇鹤正靠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双目紧闭,看起来很是疲惫。 风衿子坐在奇鹤旁边,看着奇鹤疲惫的侧脸,轻声开口道:“你是怎么和混沌碰上的。” 奇鹤笑了笑,睁开双眼,眼底发青,眼睛里的红血丝多的不正常,道:“我们想找到彼此是件很容易的事,就是看想不想罢了。” 风衿子沉默了一阵,斟酌半晌,最后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你和混沌后来发生了什么?” 奇鹤直起身子,和风衿子对视半天,才低头叹了口气,再抬头时,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道:“哎,你真的不是故意扎我心的?” 风衿子表情僵硬了片刻,明白了奇鹤的意思,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有点好奇。” “没事,你以后会知道的。”奇鹤神神秘秘地回了一句。 “啊?”风衿子一脸迷惑地看着奇鹤,确实不太懂奇鹤的意思,奇鹤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还未等风衿子追问,旅馆的大门就被推开,奇鹤和风衿子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外,来的人正是不久前刚见过的混沌。 奇鹤的表情僵硬了片刻,好似没有料到一般,还是风衿子最先反应过来,赶忙戳了戳一旁的奇鹤,然后站起身子,对混沌说;“先进来吧。” 听到风衿子的声音,混沌终于将视线从奇鹤身上移开,盯了风衿子好几秒,表情说不上来的奇怪,奇鹤轻咳几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我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了,想着来和你道个别。”混沌将视线移向别处,好似故意躲着奇鹤,“我就不进来了,时间有点赶,下次……下次再回来看你。” 说着,混沌打算离开。 “下次再回来,提前告诉我一声,一起吃个饭吧。” 混沌呆楞片刻,眼睛缓慢地眨着,而后猛地回过身来,急促地呼吸了几下,点了点头,吞咽一下,声音发颤道:“好。” 前尘往事,我们统统一笔勾销,往后再见,那就道一声好久不见吧。 风衿子和奇鹤一起目送着混沌离开,混沌张开翅膀飞向空中,就在风衿子以为他要加快速度时,混沌突然回过头来,大笑着向他们挥手,一如风衿子在奇鹤意识中所看到的那样,奇鹤笑着高高地举起一只手,学着混沌的样子摆手。 风衿子看着奇鹤的侧脸,她不知道从前的奇鹤和混沌发生过什么,就像奇鹤说的那样,或许未来的某一天,风衿子会知道全部的真相,她开始期盼那一天的到来了。 混沌离开后,奇鹤倒头就睡,看起来很是疲惫。 风衿子帮奇鹤把门轻轻关上,下楼回到了大厅里,类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低垂着头,风衿子看着类,道:“你怎么了?怎么看着这么难过?” 类擦了擦眼睛,看起来好像刚经历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闻言,抬起头,声音沙哑道:“没事,就是想到了一点之前的事情。” “如果你想找一个倾诉对象的话,可以来找我。”风衿子坐在类身旁,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类。 类接过,轻声说了句谢谢,道:“我真的很想告诉你,可是我怕奇鹤打我。” “他敢揍你,我就揍他。” 类被风衿子认真的语气逗笑了,道:“妹子,我就不和你说了,你以后大概率也会知道,但如果通过我知道,我可就……” 风衿子越来越感到疑惑,到底有什么事,是她一定会知道,而现在却谁都不能告诉她的? “难不成你们偷了天庭的税款?”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这都什么和什么啊。”类笑的眼泪都飚了出来,“那点东西我们还看不上。” “那到底是什么?” “妹子,你别问了,真的,知道多了对你没有好处。”类半真半假地吓唬风衿子,表情故作严肃。 风衿子点点头,真的不打算问了。 山海旅馆一经建立,生意就十分火爆,有许多愿望未了的亡魂都暂居在这里,有了生死簿的加持,异兽们的引渡效率大大增加。 随着山海旅馆规模的扩大,来到山海旅馆的亡魂越来越多,其所遇到的境遇也各不相同,转眼间,一年过去了。 一个借住在这里六个月的半大男孩引起了风衿子的注意。 六个月前,这个男孩在去地府时途径山海旅馆,得知山海旅馆可以帮助往生者实现心愿后,就住了进来。 他不算是迷路的亡魂,他是自愿留在人间的游魂。 尽管他在这里住了六个月,可却迟迟不说自己到底有什么心愿。 所以,风衿子打算和这个男孩谈一谈。 是一个清晨,男孩像往常一样,拿着类送给他的皮球,在山海旅馆的院子里拍,山海旅馆经过扩充,已经在门前圈了一个小院子,院子不是很大,但被布置的很温馨。 风衿子跟随着男孩的步伐,来到院子里,坐到秋千上,看男孩拍皮球。 皮球没一会儿就滚到了风衿子的脚边,风衿子弯腰捡起皮球,看着站在面前的男孩,用手拍了拍皮球。 男孩生前也应该很是瘦弱,露出的手腕骨头突出,脖颈极细,身上穿着睡衣。 逝去的人会渐渐失去五感,冷暖自然也感知不到。 “孩子,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风衿子柔声问道。 男孩张开一只手掌,又把另一只手的食指举起来,合在一起就是六个手指。 六个月。 “那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男孩看着风衿子,眼睛缓慢地眨了眨,道:“妈妈。” “妈妈?”风衿子重复道,“你想和妈妈再见一面,是吗?” 男孩只是眨眼,视线紧紧地锁在风衿子的双眼上。 “那我用生死簿帮你找到妈妈。好不好?”风衿子问。 男孩的表情迷茫又错愕,看起来很可怜。 风衿子将皮球递给男孩,男孩快速接过皮球,转身回到旅馆里面。 风衿子叹了口气,也进了旅馆里面,扫视一周,发现旅馆里并没有男孩的身影。 “那个小男孩呢?”风衿子朝类喊道。 “小男孩?你说亮亮吗?”类问道。 风衿子当然不知道男孩叫什么名字,每一个来这里的亡魂,都会经过生死簿,死的时间越短,生死簿上的资料就越详尽。 “就是拿着皮球的小男孩。”风衿子又补充了一句。 “他刚刚跑上楼了啊。”类摸不着头脑,但看风衿子这么急,还是没多问。 闻言,风衿子飞似的往楼上跑,跑的楼梯直响,果然刚一到二楼,就看到亮亮跑向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闪身关上门。 “亮亮!”风衿子大喊一声,随着亮亮的脚步跑,到了门口,风衿子立住脚,平稳一下呼吸,敲了敲门,可还未等风衿子开口,门就从里面被大力推开,撞到了风衿子的鼻子。 风衿子被撞的后退了好几步,亮亮趁着这个空晌,蹭蹭蹭地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风衿子。 就在亮亮跑到楼梯口时,突然感觉撞到了什么,亮亮顾不上看后面的风衿子,回过头来。 正对上奇鹤探究的目光。 奇鹤扶住亮亮的肩膀,蹲下身子,道:“孩子,你这么做,让哥哥姐姐很难过啊。” 亮亮挣扎了几下,无果,认清形势后,亮亮也不敢再动了,老老实实地低头站在原地,道:“对不起,哥哥。” 风衿子从后面走过来,鼻子还在隐隐作痛,但还是强压下心底的怒意,尽量和蔼地说:“亮亮,你能告诉姐姐,为什么这么抗拒我吗?是因为我问了你愿望吗?” 男孩偷偷瞄了风衿子几眼,缓慢地摇摇头。就在风衿子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亮亮突然抬起头,食指指向了风衿子的眼睛。 奇鹤一挑眉,也看向了风衿子的眼睛,问亮亮:“你害怕姐姐的眼睛?” 亮亮点点头。 “为什么害怕我的眼睛。”风衿子问。 “很像……很像叔叔的眼睛。”亮亮喃喃说道。 “叔叔是谁?”奇鹤问。 “妈妈的男朋友。”亮亮回答。 奇鹤拿起亮亮掉在一旁的皮球,递给亮亮,道:“叫亮亮对吧?来,拿着皮球,去玩吧。” 闻言,男孩如释重负地接过皮球,从楼梯跑了下去。 奇鹤站起身子,侧过头去看风衿子的眼睛,风衿子不耐烦地将奇鹤的脑袋推了回去。奇鹤笑着握住风衿子的手,道:“怎么办啊姐姐,以后你再见到亮亮,是不是还得把眼睛蒙住啊。” “你少贫。” 山海旅馆建成以后,风衿子和奇鹤就搬了进来,风衿子是以老板身份搬进来的,奇鹤则是以大股东身份搬进来的。 虽然风衿子嘴上总是说奇鹤烦人,但多个人陪她住,生活倒是比原来有趣的多了。 “需要我去查查吗?”奇鹤问。 “怎么查?” “查查亮亮的生前事情,推测一下他的愿望。”奇鹤回答。 “你有办法查吗?难不成是利用生死簿?” “生死簿的记录都是真假半掺的,有的时间段,干脆连记都没记。”奇鹤笑了几声,“ 所以说,你们天庭办事,就是偷工减料。” 19. 第 19 章 “你说话真难听。”风衿子半真半假地回怼了一句。 奇鹤笑了笑,倒是没反驳,生死簿确实像奇鹤所说的那样,在某些方面,作用并不大,放在山海旅馆,也不过是为了帮助异兽们分辨活死人。 “对那个小男孩,你有什么看法吗?”奇鹤问道。 “尽早把他送回地府吧,回去的越晚,对他的损害就越大。”风衿子回答。 “嗯,”奇鹤应道,“那现在你有什么思绪吗?” “你是不是有思绪了?不然你也就不会问我了,好了,别卖关子了,有想法就说,我酌情采纳。”风衿子很是豪爽地拍了拍奇鹤的肩膀。 奇鹤没忍住,笑了几声,带着笑说:“感谢组织的信任,但这次,我是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风衿子刚才那句话也就是开玩笑,她又不可能真的事事都依赖奇鹤。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亮亮死亡的时间应该不是很长,他不肯告诉我愿望,或许是因为我……我的眼睛和他厌恶的人很像,不然一会你去问问。”风衿子目前能想到的方法其实有很多,但这一种大概是最柔和的了。 “好。”奇鹤点点头,敬了个礼,道,“保证完成组织交代下来的任务。” “去吧,组织对你百分之百的信任。” 风衿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奇鹤回来,俩人下楼时,类告诉他们,亮亮自己去院子里拍皮球了。 奇鹤让风衿子在大厅里等着,自己独自去找亮亮。 风衿子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厅里,看着类忙里忙外地,风衿子打开短视频软件,打算刷刷同城的消息,第一条就是母亲与情人一起杀死了八岁的儿子。 看到这个标题,风衿子皱了皱眉,实在是不理解,常言道母爱大过天,似乎在人们的传统观念中,母亲对孩子的爱是无条件的,她不计回报,只是默默付出。 可是世界之大,终究是无奇不有的,父母不一定全部都是爱孩子的。 例如视频中的母亲,例如奇鹤的父亲。 “妹子,你看的是不是那个什么母亲和情人联手杀死儿子那个,妈的,我今早看到的时候,都他妈快吐了,真缺大德了。”风衿子的音量是外放的,类正在大厅里擦花瓶,自然也听到了手机里的内容。 “我也觉得,但是世界上的奇葩可太多了,就是可怜这孩子了,才八岁。”风衿子划过这个视频,她实在是看不下。 风衿子刚刷了几个吃播,奇鹤就带着亮亮回到了大厅,风衿子赶忙将早早就准备好的黑色墨镜戴上。 从进门起,奇鹤的表情就很难看,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低气压扩散至整个屋子。 “怎么了?”风衿子推了推墨镜,问道。 “我知道这孩子的愿望了。”奇鹤将男孩牵到沙发边,示意男孩坐下,又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拿出一把糖,放在男孩手心,放不下的就揣进男孩的衣服兜。 “愿望是什么?”风衿子问道,连类都好奇地将视线投往这边。 “他想去参加他母亲的婚礼。”奇鹤冷冷地回答。 “这还不简单,到日子就直接带他去呗。”风衿子不太理解这件事为什么会让奇鹤这么生气。 奇鹤冷笑几声,拿出手机,连上蓝牙,一只插在类耳朵里,另一只插在风衿子的耳朵里。 奇鹤调出视频,视频里播放的正是类和风衿子刚刚吐槽过的母亲与情人杀掉儿子的消息。 风衿子呼吸一滞,刚欲开口,奇鹤示意她噤声,风衿子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无知无觉地吃着糖果的男孩,将要说出的话吞了回去。 说不上是不是巧合,风衿子心底突然涌现出无限的悲伤,她很理解奇鹤为什么会这么愤怒。 因为他和男孩淋了同一场雨,而这场雨又岂止会淋到他们身上就停? 室内罕见地安静了下来,男孩吃糖果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大厅显得尤为突出,风衿子擦了擦泪,慢慢走到男孩身前,然后蹲下身子来,温声低语道:“亮亮,你告诉姐姐,你真的很想去参加妈妈的婚礼吗?” 亮亮点点头。 风衿子吸了吸鼻子,用食指擦了一下湿润的眼眶。 “好了,我发现了,你确实不适合做引渡工作。”奇鹤抽了张纸巾,递给风衿子,拍了拍风衿子的后背,开玩笑似的说道,“你这么感性,让我都有点遭不住了。” “我还以为你要说我性感呢。”风衿子想到了最近的梗,莫名奇妙地回了这么一句。 “好好好,那你就是又感性又性感。” “滚啊。” 奇鹤一两句话就把风衿子心底上的阴云拍散,类不合时宜地咳嗽了几声,挤眉弄眼地看了眼亮亮。 风衿子会意,拽着奇鹤,和类一同出了大厅。 “虽然挺破坏你们之间的粉色泡泡的,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我还是有必要说一下的。”类举起手机晃了晃,“那女的和她情人的案子明天开庭。” 风衿子接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果然是明天。 “明天我和奇鹤先去看看,既然亮亮的心愿是参加这女人的婚礼,就算是使用极端手段,我也一定要让她把婚结了。”风衿子冷声说道,眼神里透着杀意。 类咽了咽口水,看向奇鹤,道:“虽然说咱们算不上是什么好人吧,但现在最好也别触线,尤其是某位一年前刚蹲过大牢的。” 无辜被插了一刀的奇鹤笑了笑,道:“我无条件支持组织的一切决定,要是不得不触线,那也没办法了,一定是规则出了问题。” 类真是被俩人吓到了,忙活一年攒的功德分,怕是要白送了。 但是,送就送吧。 山海旅馆来的客人大多都心里藏着事情,平时也很少离开房间,像狌狌这种闹腾性格,自然是待不住的。类能耐得住性子守在旅馆倒是让风衿子很惊讶。 类先一步回了大厅,风衿子和奇鹤留在院子里,奇鹤看着去年自己亲手搭起来的秋千,道:“你觉得这个秋千悠着怎么样,高度行吗?” “挺好的啊。”风衿子回答。 奇鹤摇着秋千的绳,确定它足够结实后,才放下。 “明天咱们两个一起去看一眼亮亮妈妈。”奇鹤半搂着风衿子的肩膀,看起来很亲昵。 风衿子点点头,没有异议。 第二天一大早,风衿子就起床了,简单收拾一下,便推门出去。奇鹤和她的房间正对着,风衿子出门时,正好看到了倚靠在对面墙上的奇鹤。 奇鹤早早就等在了门口。 “这么早啊。” “嗯。”奇鹤直起身子,接过风衿子的包,二人一起下楼。 刚到了大厅,就遇到正坐在大厅看电视的亮亮。 亮亮听到声音,便朝二人这边看来,风衿子立马转过身去,奇鹤从衣袋里拿出一副墨镜递给风衿子,又用身体挡住了风衿子,笑着对亮亮说:“怎么起这么早?” 亮亮看着奇鹤,声音稚嫩清脆:“哥哥,你们是要去看我妈妈吗?” 奇鹤和亮亮对视着,久久不言语。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亮亮眨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祈求地看着奇鹤。 奇鹤移开视线,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风衿子走到亮亮面前,弯腰轻声说:“亮亮,我和哥哥先去……等到过几天,再带你一起去可以吗?” 亮亮垂下眼,半天都没回答风衿子的话。 “亮亮,姐姐保证,下一次一定带着你一起去,好不好?”风衿子商量着。 “姐姐,我想这次和你们一起去。”亮亮的声音很闷,看起来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 风衿子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哄孩子,只得将求救目光投向奇鹤。 接收到目光后,奇鹤咳嗽几声,道:“不然带他一起去吧。” “啊?”风衿子皱了皱眉,“可是……” “没事。”奇鹤安慰风衿子道,“他如果执意要去,谁都拦不住,就算咱们不带他去,他也有办法去。那样的话,还不如和咱们一起,至少还能保证他的安全。” 亡魂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本就是虚无的一部分,就如奇鹤所说的那样,如果亮亮执意要去,那谁都拦不住。 风衿子思考片刻,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奇鹤从自己的外套中找了个宽松款给亮亮披上,亮亮本身就要比同龄人瘦,奇鹤身高将近一米九,他的衣服的长度几乎拖到了男孩的脚踝。 奇鹤抱起男孩,伸展开翅膀,和风衿子一起往市区飞,几人的第一站不是法庭,而是餐馆。 奇鹤和风衿子两人心里打的是别的注意,奇鹤打算带着亮亮先去吃早饭,然后在市区这里玩一圈,最后再去法庭,等到几人到法庭时,估计那边也快结束了。 奇鹤打心底里,还是不想让亮亮经受第二次创伤。 南区有一家早餐店,包子是一绝,奇鹤如果早上来南区这边办事的话,一般都会给风衿子打包带回几笼包子。 几人来的时候,早餐店已经坐了不少人,吵吵闹闹的,很有烟火气,奇鹤一手抱着亮亮,一手牵着风衿子,终于找到了一个座位。 20. 第 20 章 如果是以灵魂的样子出门,想必亮亮根本没办法像别的孩子一样,在游乐园里高高兴兴地玩一回,或者只是去饭店里吃一顿饭。 于是,许久未曾出现的系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你说你要用功德分换化形的药丸?”功德系统惊讶的声音在风衿子脑海里飘荡着,闹的风衿子脑仁疼。 “是的,很急。” “这可是笔血亏的买卖啊。”功德系统提醒道。 “亏就亏吧,不差这点功德分。”风衿子很豪横地说道。 “啧啧啧,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惨兮兮的风衿子了,现在的你是财大气粗的风衿子。”功德系统感慨地说道,然后利索地把功德分兑换成化形药丸。 风衿子从手中化出药丸来,递给亮亮,道:“亮亮,吃了这个药丸,你可以化形一天,这一天你可以像其他小孩子一样,被活人看到,你可以去玩游乐场里的设施,也可以去吃好吃的。” 亮亮点点头,接过风衿子手里的药丸,小声说了句谢谢,药丸大小如同巧克力豆一般,外表是红色的,口感偏酸甜。 吃下去没一会儿,亮亮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逐渐与正常人无差,甚至能够感知到冷暖。 亮亮惊喜地抬起头,很快他又想到了,这种状态他只能维持一天。 风衿子看出了亮亮的失落,俯身摸了摸亮亮的头,道:“那我们和奇鹤哥哥一起出发吧。” 奇鹤常去的那家店铺生意很好,故此,每天的包子馅都是不够用的,想吃什么馅,要么提前预定,要么早早的来。 奇鹤与老板和店员都很熟识,刚一坐下,就有店员来招呼。 “还有酸菜猪肉的嘛?”奇鹤翻了翻菜单,问店员。 店员拿传话机问了下后厨,语气亲昵地说道:“哥,别人问的话,指定是没有了,要是你问,就算没有,我们也得给你做出来。” 闻言,风衿子抬头看向店员。 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脸偏方,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说话声音很是敦实,人却很清瘦。 风衿子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待店员离开以后,风衿子给自己倒了杯茶,吹了吹茶雾,道:“你和这家店里的人倒是很熟。” 奇鹤正在拆餐具,听到风衿子的话后,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岂止啊,其实我和这家店的老板更熟。” “怎么?你老相好?” 奇鹤看了眼亮亮,表情奇怪地看了眼风衿子,然后垂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一副憋笑的模样,良久才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说:“你吃醋了?” “滚远点,在孩子面前我不愿意骂你。”风衿子喝了口茶,总感觉这茶的味道有点怪,便又放下了,“这茶什么味?” “酸的吧。” 风衿子警告地看了眼奇鹤,从桌子上靠墙那侧拿了瓶果汁,打开后递给了亮亮。 “这家店的老板是饕餮。”说完,奇鹤没忍住又低声笑了起来。 风衿子表情尴尬地舔了舔嘴唇,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这人就爱瞎折腾,什么都想试一试,这不嘛,看山海旅馆建起来了,他也非要做生意。”奇鹤啧啧几声,虽是嫌弃的语气,可外人听来,只觉得两人关系应该是相当亲近了。 “总觉得你们之间的关系和传闻中不太一样。”风衿子不由得又想起了传闻中四大凶兽的关系。 “我们?我和饕餮吗?我俩关系一直都还可以。”奇鹤回答。 风衿子想起了在奇鹤的意识中,饕餮似乎是奇鹤第一个结交的凶兽,虽然不知道二人后面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二人关系确实不错。 “诶,说实话,你们四大凶兽的故事,我从飞升一直听到贬职,所以你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啊?” 店员将包子端到了桌子上,听到了风衿子的话后,微微一挑眉,很识相地没有多嘴,而是默默走开。 “我和饕餮关系确实一直不错,和混沌的关系……比较微妙。”奇鹤回答。 “梼杌呢?”风衿子夹了个包子,放到了亮亮的碟子里。 “很差劲,一碰上面,不是他死就是他死的关系。”奇鹤笑了笑,语气像是开玩笑,表情却很认真。 风衿子咬住筷子头,眼珠转了一圈,压低声音,道:“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奇鹤抬头看着风衿子。 “你为什么爱吃人头啊?” 奇鹤的表情呆楞了好一会儿,连眼睛都不眨了,脑子飞快运转着,半天才明白风衿子问的意思,失笑道:“不是,这是谁造的谣?” “不是我,大家都这么说,说你喜欢吃人头,尤其是善人的头,你的座右铭不是惩善扬恶吗?”风衿子回道。 奇鹤被气笑了,在心里默默给天庭又记了一笔,面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哦,是吗,连我座右铭都知道,说实话,这个座右铭,我本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所以这些都是假的?”风衿子一脸失望,正主亲自辟谣,受伤的只有吃瓜群众。 “还有什么瓜,你一次性说完,我也挺好奇的。” 风衿子摇摇头,道:“算了,剩下的都太离谱了,一听就是假的。” 奇鹤哼笑几声,为了防止自己被气死,他可不问了。 离谱。 几人吃完早餐以后,步行往游乐场去,由于是在市区,风衿子和奇鹤不好使用翅膀,只好像凡人一样,混迹在人群中。 风衿子牵着亮亮的手,亮亮是亡魂,但由于吃了化形药丸,肉眼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亮亮在风衿子和奇鹤中间,好像一对夫妇带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几人的第一个地点是游乐场,由于是工作日,上午的游乐场人不是很多。 在游乐场进口处,有一个老爷爷推着棉花糖小车,奇鹤抱起亮亮,让亮亮挑一个自己喜欢的,亮亮看了半天,最后选择了一个红色的棉花糖。 “姐姐想吃哪个?”奇鹤问风衿子。 “蓝色的。”风衿子指着最边上的棉花糖。 “成。”奇鹤将亮亮放下,用手机付了钱。 风衿子手里拿着棉花糖,和奇鹤并排走在一起,风衿子一直都知道奇鹤的相貌有多出众,可今天她才直观地感受到,奇鹤帅的有多客观。 毕竟走在路上被人当成明星要签名的,估计也没有几个了。 风衿子憋笑看着奇鹤一脸正经地拿着笔给人家小姑娘签名,签完以后,小姑娘很激动,问向一旁看戏的风衿子:“姐姐,你是他的女朋友吗?” 风衿子摇摇头。 “那你能帮我们拍个照片吗?”小姑娘看起来年龄不大,脸上稚气未脱。 风衿子看向奇鹤,奇鹤替风衿子回答:“抱歉啊,是私人行程,就不拍照了吧。” 小姑娘有点失望,但还是礼貌道谢,然后离开了。 小姑娘左手手腕上戴着粉色的手链,很闪,很漂亮,风衿子多看了几眼。 “大明星,签名爽不爽啊?” “爽啊。”奇鹤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尤其是签你的名字。” 风衿子震惊地看着奇鹤,怀疑自己听错了。 “逗你的,我瞎写的。”奇鹤笑道。 由于年龄限制,亮亮能玩的娱乐器材不是很多,这个年龄段最常玩的就那么几个。 “以我在人类社会丰富的经验,我猜没有小孩会不喜欢旋转木马。”奇鹤提议道。 “行。”风衿子在人间生活的日子不算太长,连基本的规则都没摸清,哪里知道孩子会喜欢什么。 奇鹤去买了两张票,把不情不愿的风衿子推到了旋转木马上,自己则陪着亮亮一起。 亮亮起初还很拘谨,转了两圈以后,就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兴奋起来。 奇鹤扶住亮亮,在保证亮亮安全的前提下,给予亮亮最大的自由。 就在旋转木马一轮完事,奇鹤抱着亮亮从木马上下来时,游乐场里突然拉起了警报,内场的人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外场跑。 奇鹤拉过风衿子的手,以避免在人群中走失。 一瞬间,吵嚷声铺天盖地袭来,工作人员的声音被埋没在人群中,警察、医护人员速度极快地向着内场走,部分警察协助工作人员维护秩序。 奇鹤带着风衿子挤出了人群,游乐场的警戒线已经被拉起来,围观的人数不胜数。没一会儿,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出来,一只白嫩的手无力地从担架上垂下来。 那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粉色的手链。 风衿子握住奇鹤的手,张了张嘴,奇鹤的脸庞看着很是冷峻,显然,他也认出了女孩。 “怎么会?”风衿子能看到女孩的死亡绝对是她命数以外的事情,每一个人都会经历劫难,包括死亡的方式,都是事先被模拟好的。 风衿子作为引渡师,可以感受到一个人的命有多长,刚刚女孩靠近她的时候,阳火很是旺盛,根本不是要倒霉的人该有的旺盛。 “好巧啊。”奇鹤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 确实很巧,女孩刚和奇鹤接触,就被杀掉了,可是,万一真的只是巧合呢? 21. 第 21 章 “先离开吧。”风衿子下意识地捂住了亮亮的眼睛,奇鹤表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表情放松地看着风衿子。 “算了,先走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奇鹤颠了颠怀里的亮亮,语气自然。 风衿子点点头,跟着奇鹤离开了游乐场。 “亮亮,你还想去哪里玩?”奇鹤问道。 亮亮沉默了半晌,趴在奇鹤耳边,小声地对奇鹤说:“我想去找妈妈。” 亮亮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风衿子还是听清楚了,风衿子看了眼时间,现在的庭审,应该也就过去了半场,大概已经陈述完了证词吧,现在带着亮亮去,应该也只是听听证据部分。 如果人间的法庭规则与天庭一样的话。 奇鹤勉强扯出个笑来,道:“你确定吗,亮亮。” 亮亮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见状,奇鹤决定顺从亮亮的话,风衿子还想劝阻,未出声,就被奇鹤拦住了:“早晚都得有这么一遭,你拦也拦不住,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要再见到那个女人,亮亮一定会再次受伤,只是早晚问题。 几人信步来到了法庭,风衿子还是有私心在的,故意慢慢走,企图把在路程上消耗的时间拉长。 从正门进入法庭肯定是不行的,风衿子愁眉苦脸地看着大门。 “咱们又不是人,管那么多人间规矩干嘛?”奇鹤笑了笑,化开手里的符咒,一股白烟飘起,几人消失不见。 下一秒就转移到了法庭里面。 被告席上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和一个看起来很桀骜不驯的小伙子,那就是亮亮的母亲和她母亲的情人。 善人面,野狼心。 风衿子脑海里飘过这一句话。 亮亮的眼睛紧紧地锁在女人的脸上,孩童的眼睛单纯又澄澈,毫无恨意,他只是希望在人间最后停留的日子里,能再看母亲一眼。 仅此而已。 “他力气太大了,我压不住他,就叫他妈妈过来,他妈妈一过来,那小子就不挣扎了。”男人无所谓地笑了笑,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双手半举起来,做出扼住别人脖子的样子,“然后我就这样把他掐死了。” 风衿子睁大双眼,欲站起身子,被奇鹤一把压了下来,奇鹤低声快速道:“鹤,别冲动,等下了庭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陪审团中一个中年女人站了起来,指着被告席上的两位,大喊着。 法官拍了拍桌子,道:“安静,维持法庭秩序!” 风衿子不忍心地别过头,世上的很多事情都很难讲得清原因,风衿子不敢想象亮亮在看到妈妈过来时,会是多绝望,挣扎是一种本能,可亮亮却违背了本能,只因为妈妈不再要他活。 多可悲啊。 风衿子听不下去了,奇鹤用一只胳膊圈住亮亮,凑近亮亮耳边,低声道:“亮亮,姐姐有点不舒服,咱们先离开好吗?” 亮亮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被告席上,听到奇鹤的话,沉默半晌,点点头。 奇鹤拿出符咒,捻在手里掐碎,几人回到了法庭外。 风衿子大力地向外吐了几口气,气的满脸通红,即使已经经历过无数件令人咋舌的事情,但面对着不合理,她依然做不到视而不见。 奇鹤半搂住风衿子的肩膀,安慰地说道:“好了,不生气了。” 亮亮攥住风衿子的裙摆,抿了抿唇,道:“姐姐,不生气,对不起,是我不好。” 闻言,风衿子只觉得更加心酸,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正处在任性的年龄,却事事先考虑别人,丝毫不去想自己是否快乐高兴,这种下意识地察言观色的习惯,绝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养成的。 “这不怪你,亮亮。”风衿子蹲下身子,将墨镜戴上,“你没有任何错误,孩子,不要总是责怪你自己。” 奇鹤看着风衿子,一时沉默无言,脑中思绪万千,眼底蕴着一场风暴,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姐姐,我想……回去了。”亮亮拿掉风衿子的墨镜,擦着风衿子眼下的泪痕。 “好,姐姐这就带你回旅馆。”风衿子牵着亮亮的手。 亮亮摇摇头,道:“不是回旅馆,是回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风衿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是地府。”奇鹤道。 风衿子抿抿唇,点点头。 几人先回到了山海旅馆,风衿子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符咒,符咒一闪,几人来到了阴间。 亮亮看到地府阴森森的样子,害怕地一缩,风衿子牵着亮亮的手,亮亮躲在风衿子的身后,使劲握着风衿子的手。 “别怕。”奇鹤揉了揉亮亮的脑袋,走在最后面,风衿子走在最前面,牵着亮亮。 过了奈何桥,亡魂需要喝下孟婆汤,以忘记生前的所有事情,来好好地活下一世。 这一届的孟婆是个年轻的男人,穿的和阴间使者一般,和传说中的孟婆毫无相似之处。 “姓名。”男人名叫花九,声音听着很是敦厚。 “不用怕,回答他就好。”风衿子半楼着亮亮,鼓励道。 亮亮攥着风衿子的手,回道:“秦谩亮。” “好了,喝吧。”男人从桥边的架子上拿了一个玻璃杯,玻璃杯里装着满满一大杯的红色液体,看着有点恶心。 亮亮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风衿子松开亮亮的手,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他自己走了。 “亮亮,顺着这条路直线往前走,就会看到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他们会指引你接下来的道路。”风衿子低声轻柔地说。 亮亮顺着风衿子所指的路线,慢慢走着,走到一半,亮亮回过身来,看着风衿子,低声道:“姐姐,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秦谩亮的声音很低沉,风衿子只看到了亮亮的嘴唇在动,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还以为亮亮在和他们告别,于是便使劲挥舞着手,和亮亮告别。 奇鹤危险地眯起眼睛,勾唇一笑,揽过风衿子的肩膀。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最后,风衿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亮亮的妈妈会帮助自己的情人把自己的儿子杀死,那就让它成为一个永恒的谜底吧。 日子仍旧要继续,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份,天气转冷,白昼与夜晚的气温差变大,北方的一些地区甚至开始飘雪。 风衿子所在的城市也开始飘雪了,但还只是小雪。 清晨,风衿子醒来,透过窗户,看到了外面正飘着小雪,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风衿子都格外开心,她很喜欢雪景,雪是她印象中最美的事物,没有之一。 风衿子兴奋地敲响奇鹤的门,或许是野兽的天性使然,一入冬,奇鹤格外贪睡,一副要冬眠的架势。 开门时,映入风衿子眼帘的就是一个潦草版的奇鹤,头发翘起,一脸未睡醒的样子,光着上半身,下半身穿着一条灰色运动裤。 “下雪了!”风衿子给了奇鹤两拳,“快去穿衣服!” 奇鹤还在半梦游状态,挨了这么两拳头以后,倒是清醒了不少。 风衿子站在门口,等奇鹤换衣服,奇鹤慢悠悠地走到屋子里,没打算关门,块块肌肉分明,人鱼线、马甲线,一个不少,风衿子默默移开视线,又觉得不看白不看。 奇鹤利索地套上了卫衣,刚要穿鞋,就被风衿子叫住:“欸,绒裤套上。” “不冷。”奇鹤抗拒地说。 “不行,外面可冷了。”风衿子的口吻不容置疑。 奇鹤叹了口气,故作委屈,道:“有一种冷,叫做你觉得我冷。” “少贫,快点,我去外面等你。”风衿子一把带上门,站在走廊等奇鹤。 没一会儿,奇鹤就出来了,风衿子捏了一把奇鹤大腿,确定他乖乖穿上绒裤以后才放心。 两人并排走到大厅,穿好棉服后,奇鹤从柜台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一个渔夫帽,扣在了风衿子脑袋上。 帽子上面竖着两只毛绒青蛙眼睛,帽身是亚麻色,前面还搭着两只毛绒做的青蛙爪爪。 “多可爱的小蛙帽啊。”奇鹤摆正帽子,夸赞道。 “这个季节谁还戴这种帽子啊。”风衿子想拿掉,被奇鹤抓住了手。 “别摘啊,你去大学校园看看,里面穿裙子的都有。”奇鹤扶正帽子,“今天去市区转转吧。” 风衿子点点头,最后还是由着奇鹤给自己戴上了帽子。 “怎么去啊?”风衿子看着窗外的雪花一片一片飘落,印在窗户上。 “坐地铁。”奇鹤提议。 风衿子点点头,道:“可以啊,我前几天刚学会坐地铁,正好。” “不会是和类学的吧?”奇鹤笑着问道。 风衿子点点头,道:“类还怪靠谱的,什么都会。” 奇鹤嗤笑几声,似笑非笑地说道:“是嘛,我怎么感觉这个家有比他更靠谱的?” “算了吧,胐胐、狌狌哪有类靠谱?” “这个家就只有他们四个吗?”奇鹤暗示地说道。 “哦,知道了,巴蛇啊,还行吧,有点靠谱但不多。”风衿子听懂了奇鹤的话,故意逗他。 奇鹤哼笑几声,道:“以后有不懂的问我,我什么都会。” 第 22 章 …… “那出发吧。”风衿子笑着道。 奇鹤点点头,眉宇间笑意未减,伸出一只手,道:“公主请出发。” “又是什么新梗?”风衿子将手放在奇鹤的手心里,对这个新词很是感兴趣。 “一个网络热梗,都说了让你多刷视频,你也不信,现在好了吧,追不上潮流了。” 风衿子撇撇嘴,不认同奇鹤的话。 两人沿着大马路向地铁站走去,雪花纷飞,飘飘洒洒,落了一地,萧瑟却又温暖。 温暖,一个和雪似乎搭不上边的词,此刻被风衿子联系在一起,并长久地这样以为。 “你说一个人如果把两种毫不相关的事物联系在一起,会是因为什么?”风衿子把问题抛给了奇鹤。 “或许是因为身边的人不同吧。”奇鹤悠悠地回答。 “人?”风衿子扭过头,正好对上奇鹤含笑的眸子。 “笑什么?”风衿子扭回头来,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地铁站的人不是很多,两人甚至占到了座位,一大条长椅,只有他们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唯有对面坐着一对年轻的情侣,女孩子依偎在男孩子怀里,窃窃私语着,声音不是很大,但是风衿子的听力本就要好于常人,所以还是能够听清楚女孩子说了什么。 “雪天的第一杯奶茶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女孩问男孩子。 “第一杯奶茶?下了地铁我就给你买第一杯奶茶。”男孩子回答。 风衿子拿出手机,打开了某短视频网站,在搜索框里打下雪天的的第一杯奶茶,很快搜索结果出来了,不止有雪天的第一杯奶茶,还有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十一月份的第一杯奶茶…… 某时间段的第一杯奶茶,网络热词,定义为借某个时间段的到来,要第一杯奶茶和红包秀恩爱或者秀感情。 嗯,秀恩爱,秀感情。 “哪一站下车啊?”风衿子问奇鹤。 “再过两站就下车。”奇鹤回答。 “你有想去的地方了?”风衿子问。 “嗯……”奇鹤含糊其辞地回答,“倒也不是想去不想去的问题。” 两站以后,风衿子跟着奇鹤下了地铁,刚一出地铁,奇鹤就开始左右寻找,直到在地铁站的门口看到了一个外卖袋子以后,才放下心来,舒了口气,道:“幸亏没丢。” “什么啊?”风衿子好奇地看了眼外卖袋子,不知道奇鹤又在搞什么东西。 “风衿子的第一杯奶茶。”奇鹤拆开外卖袋子扔在了垃圾箱里,露出里面的奶茶,满满的一大杯。 “你这个是什么时候准备的?”风衿子接过奶茶,一股暖意涌入心间。 “在你入神地听着对面情侣咬耳朵的时候。”奇鹤扶正风衿子的小蛙帽,回答。 “你……”风衿子很想找一句话怼奇鹤,一时间,实在是词穷得很。 “好了,不闹了,再不喝该凉了。”奇鹤帮风衿子把吸管插上,捏了风衿子的脸一把。 风衿子满足地吸了一大口,胃里也暖洋洋的,奇鹤笑着看风衿子像仓鼠一样鼓起来的双颊,没忍住用手指戳了戳,风衿子左右地晃着头,来躲闪奇鹤的手指。 “你怎么只点了一杯啊。”风衿子问。 “因为店里的栗子就只够做一杯奶茶了。”奇鹤有点委屈地回答。 风衿子将吸管递向奇鹤,道:“喏,喝一杯吧。” “真的假的啊?” “这有什么可骗你的?” 奇鹤低下头吸了一口奶茶,唇印盖住了风衿子留在吸管上的口红印。 “第一站去哪里?”风衿子问道。 “去中央大街逛逛吧,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一次都没去过。”奇鹤回答。 “为什么不去看看?”中央大街是本市的著名景点,连风衿子这种不爱出门逛街的都或多或少来过几次,奇鹤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竟然一次都没去过,简直是不可思议。 “自己一个人逛多没意思啊。”奇鹤笑了笑。 “倒也是,那我陪你逛逛吧。” 俩人下车的这一站点,叫中央大街站,再步行一段时间就是中央大街,白天这里的人不是很多,到了夜晚才是人最多的时候。 中央大街总体上是欧式建筑风格,除了本土风味小吃外,还有不少北欧特色美食。 “咱们来的时间不对,到了晚上这里才热闹。”风衿子看着稀疏的人群,道。 “现在也挺好的,人少,不挤,也不需要排队。甚至连坐地铁都有坐的位置。” 风衿子闻言一愣,突兀地问道:“奇鹤,你是讨厌人多的地方吗?” “也算不上讨厌吧。”奇鹤看着远处互相追逐打闹的孩童,还有不停拍照的外国友人,以往的厌烦感就像从未拥有过一样,烟消云散了,“至少和你一起的日子,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挺好的。” 风衿子久久没有回答,她总觉得奇鹤这句话是一种近乎于宣告的暗示,可同时她又害怕这不过是奇鹤漫长岁月中对其中某一段时间的感慨,这种感概只是一种瞬间,而不是一种永恒。 “你知道索菲亚教堂吗?”风衿子问。 “去过。”奇鹤回忆起那间教堂,谧静且瑰丽,神秘又包容,他曾在那里许过一个愿望,现在也算是实现了一半吧。 “那里离中央大街很近的,你想去看看吗?” “好。” 索菲亚教堂离中央大街不算很远,步行就可以到,可还没走到一半,风衿子就被一个电话给叫住了,如果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来电,风衿子或许不会着急,可是那是一个来自天庭的号码。 风衿子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风瑜的声音,声音很急:“姑奶奶欸,你去哪里了?” “在外面瞎转。”风衿子回答。 “你还有时间瞎转?火快烧到屁股了!”风瑜的音量一下子提高好几倍,怒吼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旁边的奇鹤一挑眉,没插话。 “怎么了?” “你先跟我交个底,你那功德分确确实实是你自己一点一点攒出来的?”风瑜的声音正经起来,这语气让风衿子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不是……” “什么?你真刷分了?”风瑜的声音直接穿透风衿子鼓膜,直达大脑,风衿子感觉自己快失聪了。 “什么刷分,我的意思是,这功德分是我一堆一堆攒起来的,什么一点一点。”风衿子解释道。 “姑奶奶啊,你说话能别这么大喘气吗?少和奇鹤玩,算我求你,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风瑜那边停顿了一下,风衿子听到类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听起来是对风瑜说的。 “姐,累不累啊,喝口水吧。” “不喝,谢谢。”回答完类,风瑜又开始向着风衿子输出,“不知道哪个龟孙子,去高层那举报你,说你恶意刷功德分,但是话说回来,你那功德分确实长得有点快,要不是我信任你,我都有可能觉得你是刷出来的了。” “高层那边怎么说啊。”听到这,风衿子的脚步停了下来,奇鹤牵着风衿子的手,把风衿子引到长椅处,二人并肩坐了下来。 “挺不乐观的,反正你做好最坏的打算吧,本来想今天来旅馆和你面谈的,算了,大差不差,该说的也都说到了,总之你自己先做好准备,这个事情我保你有点困难。” “嗯。” 两人又说了几句,风衿子一挂断电话,便苦笑着叹了口气,看着奇鹤,语气沮丧地说:“为什么活着这么难啊。” 奇鹤拍掉风衿子肩膀上的雪,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而且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谁知道是福是祸。” “那我就赌个是福好了。” “那我就跟着你赌是福吧。”奇鹤抻着懒腰,语气放松地说道。 “万一就是祸可怎么办?”风衿子垂下头。 “那就把它变成福,下赌注这种事,我从来就没输过。”奇鹤摆正风衿子的头,和风衿子对视着,“你啊,怎么总是把事情往坏了想?” 初雪的游玩计划被迫中止,风衿子和奇鹤原路返回了山海旅馆,虽然天庭的追查公文还没批下来,但是风瑜的消息通常不会有问题,自己还是提前做好准备得好。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我就想好要怎么证明了,我不仅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还有狠狠薅一把天庭的羊毛。”风衿子冷笑几声,看起来反派味十足。 “什么大动作?说来听听。”类也挺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计划能从天庭那割到韭菜。 风衿子压低了声音,将计划说出。 听到风衿子的计划后,奇鹤慢慢勾起唇角,而类则用力地鼓了鼓掌,一脸佩服的表情对风衿子说:“高,实在是高,妹子,我觉得阎王说得对啊,少和某些人玩。” 奇鹤一巴掌拍到了类的后脑勺,似笑非笑地说:“你既然觉得风瑜说话这么好使,我明天就给你送地府去。” 类想了想风瑜那风风火火的劲儿,浑身一颤,忙连声道:“算了算了,还是山海旅馆舒服。” “不出意外的话,我打算明天开始,今天准备一下,我们必须在通牒下来之前,先打他个措手不及。”风衿子说。 第 23 章 …… “那你跟我说说都需要准备什么。”类兴奋了一阵,等大脑冷却下来以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准备什么。 “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准备,像平常一样就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其他的我来想办法。”风衿子回答,语气很是神秘。 风衿子果然没用类做什么,甚至拒绝了奇鹤的帮助邀请。 风衿子的计划很简单,天庭既然怀疑自己是恶意刷分,那自己就把挣得功德分的过程展示给天庭的高层看,由头当然不能是“洗脱罪名”,风衿子连标题都想好了,就叫“传授经验”。 形式则是选取现在人间十分流行的直播。 天庭的中心广场有一个记录天庭大事名人的公屏,风衿子就打算借这块公屏用一用,这其中少不了一些帮助。 于是,风瑜被迫半夜加班,帮着风衿子借来了这块公屏的一天使用权。 既然是传授经验,那就不能是免费的,借此机会,风衿子也打算拓展下事业,再小小的利用打赏礼物这一点,小赚一笔。 天庭的公屏关联着每一个天庭任职官员的工作手机,所以除了大屏直播以外,每个官员的手机也会在同一时间段实时直播。 第二天一早,风衿子摆好支架,跟随着类来到奈何桥桥边,准备实时地报备异兽们的行程。 直播刚一开始,画面卡顿了好几秒才正常,一瞬间无数观众被迫涌入到直播间,风衿子将镜头对准了奈何桥中通向人间的那条路,道:“大家好啊,许久不见,或许有不少人并不认识我,但是这并不重要,最近听说不少人在为积攒功德分发愁,作为功德榜上爬榜较快的一位,我决定今天开个直播,教大家如何快速积攒功德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点点小红心,把礼物刷起来,这样主播才有直播的动力。” 这一套话还是风衿子昨晚现学的,不得不说,还挺专业。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奈何桥,作为一名引渡师,我选择的攒功德方式是引渡灵魂,当然了,术业有专攻,和我一样特长的可以继续往下看,和我不是一个特长的,你也退不出去,不如也一起学学。” 这话倒是不假,天庭摸鱼划水的官员刷手机刷到一半被迫进入到风衿子的直播间,重点是根本就退不出去。 【我是元帅我怕谁:不是,这是什么情况,我手机出bug了?】 【天帝激推:不是bug,这姐很有实力的,被贬下凡没多久,功德分攒的差不多了,快能复职了。】 【娘娘我啊永远十八:这是复活山海经异兽的那个风衿子吗?天呢,竟然和异兽搞在一起去了。】 【夜晚是我一个人的:前面的,你不觉得她就是个背锅的吗?】 风衿子看着“背锅”两个字,短暂地沉默了片刻,然后将镜头移向了类,由类进行解说。 类招呼着远处的异兽们,接到信号的异兽纷纷卯足了精神,拿出最好的精气神来,排着整齐的队伍,牵引着各种各样的幽魂,从奈何桥走过,声势很是浩大。 类站在镜头前面,头发是用发胶固定过的,甚至身上穿了一身正装,一开口,连声音都比平时压低了几分:“各位,你们好,我是异兽引渡团队的副队长,很荣幸能够担任本次直播的讲师,接下来就由我为大家讲解异兽们的工作日常。” 类咳嗽了几声,用眼神示意风衿子将镜头移向异兽队伍,类的声音出现在画面之外:“首先,我们的异兽要在人间进行地毯式搜索,找到那些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来到地府的幽魂,如果遇到心愿未了的或者是压根就没死的,异兽们就会将幽魂送到山海旅馆。” 类将山海旅馆的照片从衣服兜里拿出来,在镜头前展示了一下,然后继续解说道:“如果是可以被地府接收的幽魂,就由异兽直接送达到地府,功德分由我们老板也就是风衿子,和我们进行分成。” 【恋爱大师不是丘比特:我去,还可以这么玩,真是我从未想到的思路,分成……天才啊】 【我才是战神:我去,现在的后辈都这么有想法吗?】 “以上就是我们老板风衿子的攒功德分入门攻略,接下来还有一个保姆级教程,但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内容是我老板吃饭用的家伙事,所以需要点小礼物进行解锁,这过分吗?不过分吧,这吃亏吗?这当然不吃亏。” 【我是管水的:有点心动了,感觉应该是实用的。】 【求财不拜我拜谁:同意楼上,不管了,我先刷几个礼物】 屏幕上的礼物,都是由功德分兑换的,与人间直播不同的是,这些礼物折算成功德分,全部进入到风衿子的腰包里,无需与平台进行分成。 礼物刷刷刷地在屏幕上飞着,类咂咂舌,天庭的功德分是真的好赚。 “谢谢家人们的支持,这个保姆级教程,我老板决定分享给你们了,但是为了去除白嫖党,我们老板打算以商品形式卖给你们,五万功德分就可以拿下啊,拍下链接,手机会直接收到我们发过去的文档,很方便。来,一,二,三,上链接!仅限五秒啊。” 链接拍完,风衿子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风衿子转过头去,对上奇鹤含笑的双眸。 奇鹤手里拿着一部手机,手机里正是风衿子的这场直播:“我来现场观摩学习一下,大师是如何成功的。” 奇鹤的声音很是戏谑,明显在打趣,风衿子感觉直播的也差不多了,主要是羊毛薅够了,也该下播了,不然一会儿大概率就要看到一片骂声了。 风衿子直接将镜头转了回来,奇鹤的半张脸入镜了几秒钟,风衿子就把镜头移动了一些,把奇鹤的脸移出镜头。 “直播到这里就结束了,拜拜,韭菜们。” 拍了链接的神仙们,第一次有了想报警的冲动,链接里的文档上只写着一句话:多读书,少做梦,别做小废物。 求求了,你可千万别回天庭,带着你的功德分滚远点。 但是被骗的神仙的哀嚎是一方面,奇鹤入镜的那几秒却在天庭引起轩然大波。 奇鹤做事实在是坦荡,来到人间后,甚至用的是自己的原装皮,连易容都不做。 风衿子将直播关掉以后,整个人都舒服多了,既然天庭没有直接找到自己,就证明举报自己的人拿不出什么能锤死的证据,自己这一手,也算是提前做个准备,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虽然被坑钱的官员们一定心里很是不爽,但是风衿子也算是侧面证明了自己确实是赚功德分的料。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方法能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我想,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借此机会最后在天庭大捞一笔也是好的,算了,不想这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风衿子松了口气,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也终于被挪开了。 “这么容易就满足了?”奇鹤故作惊讶地问道,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你知道我这次赚了多少吗?不开玩笑,我现在已经攒够复职的功德分了。” “那你打算……复职吗?”奇鹤问。 风衿子犹豫片刻,模棱两可地答道:“再说吧。” 奇鹤点点头不再问了,这句“再说”包含的东西太多了。 两人一起回到了山海旅馆,奇鹤沉思了许久,突然问道:“我刚刚是不是入镜了?” “半张脸,几秒钟吧。”风衿子回答。 “好。”奇鹤站在卧室的门口,倚靠在门框上,“那就,午安吧。” “午安。”折腾了一上午,风衿子也有点累了。 风衿子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到了梦境之中,在梦里,风衿子发现自己的意识竟然还在,很好,她又进入到了别人的意识当中。 而且还是奇鹤的意识,因为她发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与之前那次被中断的故事接上了。 风衿子仍旧是旁观的角度。 白鹤在叫完穷奇的名字后,穷奇的手僵硬地停留了片刻,而后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立马收回了手,后退几步,道:“今晚你睡在榻上,我在下面打个地铺就好,有事叫我。” 而后穷奇就像逃似的,转身向衣橱那走去,拿出一床新被子铺在了榻下,风衿子看着穷奇的面庞,那些压在心底的疑惑开始慢慢浮现。 第二天一早,穷奇早早地醒来,白鹤还在睡,穷奇立在榻边定定地看了白鹤一阵,替白鹤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风衿子见穷奇离开,立马跟了上去,穷奇要去的地方是混沌的大殿。 混沌早早地就等在了大殿里,看到穷奇进来,混沌收回搭在桌子上的脚,坐姿也端正了不少。 “想必你还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吧。”穷奇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了大殿中央。 “是啊,我在这等了你一晚上,果然是美人在怀啊,啧啧啧。”混沌语气颇为酸,“真怕你有一天因为那女人误了大事。” 第 24 章 …… “不会。”闻言,穷奇眯起眸子,看着混沌的眼神也不似从前一般波澜不惊,反而有隐隐约约的杀意。 混沌的表情这才认真起来,看向穷奇的眼神,多了几分掂量,似乎在考究下一步该如何做。 两人沉默着对峙良久,混沌忽地笑了起来,一边摆手,一边站起来向穷奇走去,然后拍了拍穷奇的肩膀,道:“我当然知道了,你可是穷奇啊。” 穷奇由着混沌将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说话,也不表示。 混沌见好就收地将手收回来,穷奇的眼神依旧含着几分冷意,混沌自然是不会再提起白鹤:“梼杌早就想来见你了,不如今天你就和我一起去见他吧。” “去哪里?”穷奇问。 “自然是梼杌的宫殿。” 颛顼为北方天帝,但是他与其他天帝不同,他并不排斥凶兽,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儿子梼杌就是四大凶兽之一。 穷奇端着早餐回到白鹤的房间,回来时,白鹤已经醒过来,正坐在榻上向窗外张望。 穷奇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来到榻边,蹲下身子替白鹤穿好鞋。 “白鹤,一会儿我要出一趟门,很快就回来,你不要离开这个房间。”穷奇将腰间的匕首抽出来,放在白鹤手中,“发生什么意外,不必考虑别的,活下来。” 白鹤眨了眨眼睛,看着穷奇,又将视线移到穷奇身上,然后点了点头。 就在白鹤点头的下一秒,风衿子就像被网缠住了一般,猛地回归到了白鹤的身体内,再睁开眼时,风衿子看到了穷奇担忧的目光,风衿子脱口而出一句:“奇鹤……” 下一秒,风衿子看到穷奇的表情微微一怔,而后笑着说道:“说话比原来清楚多了,但是怎么还喜欢偷工减料了?” 穷奇摸了摸风衿子的脑袋,欲转身离去,风衿子一把扯住穷奇的手腕,用力极其重,指甲刮到了穷奇的皮肉上,一道血印子印在了穷奇的左手腕上。 风衿子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扼住了一般,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穷奇抱着风衿子,对自己手腕上的抓痕毫不在意,他轻轻拍了拍风衿子的后背,哄道:“我真的很快就回来,你乖乖等我,好不好?” 临行前,穷奇在白鹤屋子外面设好结界,确认结界牢固后,才放心离开。 “弄好了?”混沌倚靠在院子里的树干上,戏谑地看着穷奇的动作,只觉得有趣,实在是有趣。 “可以出发了。”穷奇展开翅膀,又回头朝白鹤房间的方向张望了几眼。 “走吧。”混沌也展开翅膀飞了起来,“你说说吧,这一天天的,我真是忙死了。” 混沌在前面带着穷奇飞,闻言穷奇轻笑几声,没有回答。 风衿子发觉自己的灵魂和白鹤的□□已然融为一体,好在还有办法跟上穷奇。 风衿子在心里念了段咒语,很快,风衿子的灵魂就从白鹤的□□中飞出,风衿子赶忙跟上了穷奇二人,向着北方宫殿飞去。 北方的宫殿看起来要比其他几个方位的宫殿更……奢侈亿些,很有暴发户的风格调调,大殿从里到外都是金光闪闪,不是用金子就是用银子,奢侈,实在是奢侈。 混沌咂舌,向穷奇解释道:“梼杌就这风格,土的没边了。” 穷奇点点头,虽然没见过梼杌本人,但是通过这个建筑风格,穷奇脑海里已经有形象了。 混沌对这里极为熟悉,门口的侍卫一看是混沌,连拦都没拦,就直接放行了,穷奇跟着混沌一起来到了宫殿里面。 进来以后,穷奇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眼睛疼,因为这里面也太他妈闪了。 “金碧辉煌”还是“金币辉煌”也已经不重要了。 跟着一起进来的风衿子也被闪了一脸,在天庭中,有传闻梼杌爱财,敛财成性,搜刮民脂民膏,无恶不作,现在看来,传闻或许是真的。 “混沌,梼杌在哪里?”穷奇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问道。 “数他那几个破子儿呢。”混沌回答。 俩人又等了半晌,大殿侧方向的小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从那侧向通道里走出一个高大且……闪耀的男人,穿着一身金丝绣的衣服,头上戴的头饰有银有金,手腕上恨不得带满金镯子,十个手指,每个手指上都戴了两三个戒指。 风衿子:“……” 穷奇:“……” 混沌捂脸,道:“真他妈拿不出手。” 梼杌理了理落下来的一缕头发,一挥手,从外面进来了两排穿着金色盔甲的侍卫,搬来了两条豪华金色传说版长榻,道:“兄弟们请坐。” 穷奇看着金光四射的榻,只觉得脑子像被撞过一样。 “坐坐坐。”混沌率先坐到了长榻上,找了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 穷奇看混沌坐下,便也跟着坐在了另一个榻上。 梼杌坐在主位上,从侧门到主位,这一路,随着梼杌的动作,金银珠宝拍打在一起的声音响亮清脆。 “你就是……穷奇?”梼杌抬起眼睛,尾音微微上扬,说不上是满意,还是不满。 “正是在下。”穷奇回答。 “论起来,咱们也算是亲戚啊,穷奇,你父亲和我父亲是叔侄关系,按道理来讲,你还比我大一辈分。” “抱歉,我不太了解家族的情况。”穷奇回答。 “你他妈来个人就能认成是你亲戚,你看我像不像你失散多年的表亲?”混沌真想一巴掌拍过去。 梼杌向着混沌挤了挤眼睛,转而又笑着对穷奇说:“你也知道的,北方和西方一直都不太对付,倒也不是因为哪边有问题,异兽本就是天生好斗,谁也不服谁。” 穷奇自然是不接梼杌的话茬,从最开始听到梼杌的名字,穷奇隐隐约约就有猜测,或许梼杌找到他,是为了让他成为北方的一把刀。 一把直抵西方咽喉上的刀。 穷奇突然就笑出声音来了,太好笑了,太他妈好笑了,原来真的有人什么都不做,就能倒霉一辈子。 “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穷奇很平静地开口说道。 梼杌微微一笑,料定了穷奇一定会答应自己的合作:“你在西方怕是没有立足之地了,换句话说,下一次,你再踏足西方,要么是踏着你父亲的尸体,要么就是你的尸体被运回西方。” 穷奇的双眸波澜不惊,梼杌的话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你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你也得为你的那只白鹤考虑考虑吧。”梼杌笑了笑,看着穷奇不易察觉的神色变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戳到了穷奇的心上,“你凶兽恶名在外,注定不会平凡度过一生,与其被迫卷入战争,不如主动,这样你才有机会主导局面。” “不然,你那只白鹤,还有活路吗?” 混沌听到这,才终于明白,这压根就是威胁。 尤其是听到白鹤的名字后,混沌更是心虚。 “梼杌,你差不多行了。”混沌看了一眼穷奇僵硬的脸色,又看了眼梼杌信心十足的脸,只觉得眉心狂跳。 沉默了半晌,穷奇开口道:“好,你无非是想要打下来西方,我答应你。” 话音落下,穷奇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随他吧,都随他吧。 风衿子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那份无力感让她整个人都空落落的,风衿子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大脑、四肢都是沉甸甸的,她现在需要见到奇鹤,确保奇鹤还是她印象中那个看似不正经、却很靠谱的样子。 风衿子来不及穿上拖鞋,逃似的从床上飞奔到门那里,一把推开了门。 看着对面紧闭的大门,风衿子的呼吸都放缓了,她有点害怕,推开这扇门后,里面什么都没有,自己和奇鹤的相遇也不过是一场黄粱大梦。 风衿子敲响奇鹤的门,深深吐了口气,没过一会儿,奇鹤就从里面推开了门,看到风衿子后,表情很是诧异。 “怎么了?做噩梦了?”奇鹤摸了摸风衿子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喃喃低语,“怎么还出冷汗了?连鞋子都不穿。” 奇鹤脱下自己的鞋子,蹲下身子给风衿子穿上。 风衿子脸色苍白地看着奇鹤的动作,她知道那些都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风衿子总觉得那些事情是未来会发生的。 “奇鹤,”风衿子一把抱住刚刚站起来的奇鹤,“你之前是不是认识一个叫白鹤的女人?” 奇鹤愣了半天,他从未想到这句话会从风衿子嘴里听到,片刻后,他才回答:“是。” 风衿子不再往下问了,脱力般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奇鹤弯下腰,伸出一只手来递给风衿子,道:“好了,一会儿该腿麻了。” 风衿子搓了搓脸,想要抓住奇鹤递来的那只手,忽然,她看到奇鹤手腕内侧,有一条细小的疤痕,这条疤痕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手腕什么时候伤到的?”风衿子抓着奇鹤的手,借力站了起来,站起来后,风衿子将奇鹤的手反复翻了好几遍,看那条细小的疤痕。 “很早就有了,或许是你一直没注意到。” “扯,怎么……”一语未尽,风衿子突然想起了刚才在奇鹤的意识中,自己好像就是抓破了奇鹤的左手手腕。 第 25 章 …… 风衿子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前因后果联系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她或许不是在奇鹤的意识当中,而是真切地来到了奇鹤的过去。 这条细小的疤痕就是证明。 “奇鹤,我……”风衿子很想把她的猜测告诉奇鹤,可是之后呢?之后该怎么办,而且仅仅是一条疤痕,这又能说明什么? “什么?” 风衿子摇摇头,道:“我想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孙子要举报我。” “这个确实很重要。”奇鹤点点头,“可是你怎么查呢,需不需要我帮你开个后门?” 风衿子:“你在天庭有亲戚?” 奇鹤摇摇头。 风衿子:“那你怎么开后门?” 奇鹤笑而不答。 说是开后门,真就是开后门。天庭所有的文书都会锁在档案室中,由重兵把守,连只蚊子都进不去。 奇鹤带着风衿子绕过仙池,来到了档案室后门,破开了墙,果然是“后门”。 风衿子:“……你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 奇鹤和风衿子进到了档案室后,奇鹤将墙扶起来,复原成原样,道:“现在是换班的时间点,换班时,上一班的侍卫会吹响号角,我刚才破墙的时间,恰好是上一班侍卫吹号角的时间,放心,我怎么会坑你。” 无论过程如何,俩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天庭没有找到风衿子,那这份举报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废弃公文。 风衿子和奇鹤摸索到了废弃公文区域,档案室里就像一个大图书馆一样,不同性质的文书放在不同的区域,按照时间先后排序,以方便寻找。 风衿子根据风瑜打电话的时间,大致推算了一下举报文书送到的时间,果然在那几天的文书中找到了举报公文,奇鹤正在别的区域里瞎逛。 风衿子打开文书,文书里的举报内容和风瑜说的差不多,而举报人那栏里却是空的。 匿名举报。 如果是匿名举报,追查起来就要繁琐的多,由于是匿名举报,天庭也会将其降权处理,所以说,举报的人压根就没打算按死风衿子。 风衿子将公文揣进自己的包里,向奇鹤走去,奇鹤手里拿着一卷档案,风衿子凑近一看,正好和自己的证件照对上。 “我在看你的任职履历。”奇鹤还不等风衿子问,就自顾自地回答了。 “别看了,先想办法离开。”风衿子说。 “行。”奇鹤嘴上回答着,手上干脆利落地将风衿子的证件照撕了下来揣进衣服里。 风衿子:“……丑死了,放回去。” 奇鹤:“不要。” 奇鹤带着风衿子照葫芦画瓢地破墙离开,又原路绕了回去,整个过程顺畅无比,十分娴熟。 从离开山海旅馆到回到山海旅馆,两人只用了半个小时。 “你之前是不是经常去天庭。”风衿子问道。 “还好吧。”奇鹤回答。 “那你怎么对路线这么熟悉,连几点换班、怎么换班都知道。” 奇鹤笑了笑,道:“我只不过是提前了解一下,没办法,我这个人一直都这么周全。” 风衿子:“……” “好吧,周全的你睡觉的时候别忘了关窗户。”风衿子提醒。 风衿子说的是上一次的事情,当时奇鹤刚引渡完一位老人,回来时已经是半夜,当时天刚入秋,还没有现在这么冷,奇鹤打开窗户换换空气。 结果,他忘记了这件事情,洗漱完以后就直接躺到了床上,闷头就睡,第二天就病倒在床上。 奇鹤也想起了这件事情,他发现风衿子真是越来越可爱了,虽然转话题依然像之前那样生硬。 “好,我直接把窗户焊死。”奇鹤笑着对风衿子说。 奇鹤回到房间,听着外面呼啸的冷风,拿出衣服里风衿子的照片,细细端详了半晌,像个孩子一般,露出了笑容。 一股寒风呼啸着吹进来,奇鹤感觉后背一凉,与此同时,他听到一声巨响,这声音来自后背,而且十分耳熟。 奇鹤回过头去,和破窗而入的饕餮正对上视线。 奇鹤:“……” “我这也是事出有因,你也不想白鹤在正门看到我吧。”饕餮理直气壮地说。 “好好好,你都是傻子了,我就让让你吧,”奇鹤搬起掉下来的窗户,动作娴熟地按了回去,“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最好是大事,不然杀了你。” “也不是我有什么事,其实是……混沌有事情求你,但他现在自己也遇到了点麻烦,没办法亲自过来了。”饕餮斟酌片刻,还是如实说了。 “他遇到什么麻烦了?”奇鹤问。 “毕竟是天帝了,现在山海经里需要他的地方很多。”饕餮模棱两可地解释道。 “他需要我做什么?”奇鹤又一问。 “他说之前,你帮忙引渡过一个举办过冥婚的女孩,和女孩一起办冥婚的男孩现在为了那姑娘能从地府回来,做了点出格的事,恐怕是要把自己玩进去,混沌寻思着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捞捞那男孩。”饕餮将混沌对自己说的大差不差地和奇鹤说了一遍。 奇鹤回忆了一下之前引渡过的女孩,按理来讲,和死人举行冥婚。本身就是一件极其损害阳寿的事情,但因为混沌修改了女孩的生死簿,使得女孩处在活人死人之间,故此,男孩的阳寿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在女孩被引渡前,奇鹤把女孩的名字从生死簿的活人区里划了出去,但在划出去之前,奇鹤就已经按照混沌的请求,先行解除了二人间的冥婚,现在,这男孩竟然还打算用不当手段把女孩从地府里面捞出来,实在是太大胆了。 也说的上是痴情。 “那男孩现在在哪里?”奇鹤问。 “半死不活地躺在楼底下。” 奇鹤:“?” 奇鹤:“你他妈生怕白鹤不知道吧。” 饕餮无辜地耸了耸肩。 果然,下一秒,楼下传来了类的喊声,以及对面推开门后,匆忙的脚步声。 奇鹤怼了饕餮一拳,也匆匆开门下楼,追着风衿子的脚步,饕餮见状也只好追了上去。 风衿子一到大厅,就看到躺在大厅中央半死不活的一个年轻男人,脸色苍白,印堂发黑,看着时日不多了。 “你在哪发现的啊?”风衿子蹲到类旁边,拿脚踢了踢不省人事的男人,男人极其微弱地哼了一声,而后再无反应。 “就在门口啊,这大雪天,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儿,直接就把人扔门口了。”类吐槽道,丝毫不知道他口中那个缺德玩意儿此刻就在他身后。 看到白鹤,饕餮还有点拘谨,更多的是紧张。 “咳咳……那个,人是我带来的。”饕餮举起手,一副认错的表情。 类在看到饕餮时眉心一跳,听到饕餮的话后,更觉得自己小命不保,赶忙悄咪咪地退到风衿子身后。 风衿子点点头,道:“你是饕餮吧,怎么还把人送到这来了。” 在饕餮的印象中,这应该是这一世的白鹤第一次见到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或许是从奇鹤那知道的吧。 饕餮把对奇鹤说的话,又大致和风衿子复述了一遍,风衿子听过后,表情和奇鹤如出一辙,问道:“那他具体是怎么作死的呢?细说说。” “就是你们知道通灵游戏吗?这小子玩通灵游戏把自己玩折了。”饕餮言简意赅地说明白事情,闻言,奇鹤和风衿子对视一眼,一瞬间都有点头大。 一般能称之为“仙”的鬼,都不在天庭的管辖范围之内,这种鬼怨气太深,根本入不了轮回,无法转世,又因为许多人信奉其存在,更使其阴寿不减。 这种鬼,身为引渡师的风衿子通常都是避开的。 如果和这种鬼对上,风衿子甚至没有把握可不可以降伏,或者说成功说服。 风衿子站起来,打开大厅的大门,一阵冷风伴着哀嚎吹了进来,风衿子面无表情地由着寒风吹乱她的头发,冷酷无情地说:“帮不了一点,另寻高明吧。” 饕餮:“不是,这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这时候,难道不是你们觉得这男孩可怜,所以出手相救的吗??” “那是脑残玛丽苏文里的戏码,你刚才要是早早告诉我这孩子用的不当手段是招惹恶鬼,我早就把你从楼上扔下来了。”奇鹤毫不留情地说。 “大哥大姐们,想想办法。”要是救不回来这男孩,混沌那边,饕餮他就没法交代了,“类,你快帮我劝劝。” 类哪敢说话啊。 饕餮咬了咬牙,道:“这样吧,你们帮我这个忙,我直接把奈何桥送给你。” “等等,什么玩意儿?奈何桥,我没听错吧。”类惊讶地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奇鹤:“原来你就是前几天买了奈何桥的‘有为富二代’啊。” 风衿子一把推上门,看着地上的男孩,对类说:“把他抬到沙发上去,地上怪冷的。” 接着,风衿子又将视线投向饕餮,道:“怎么还站着啊,快坐下,我想想办法。” 奇鹤笑了几声,先坐到了沙发上。 第 26 章 …… “现在我得知道他招惹的是谁,才能考虑怎么解决。”风衿子道。 奇鹤:“事先声明,我们可不是什么都能解决的。” 饕餮点点头,道:“能不能解决先试试再说。” 说罢,饕餮几步跑到门外,将一只手伸出去,然后又匆忙地跑回来,将冻得通红的手,顺着男人的后脖子摸到了后背,男人倏地睁大了眼睛,一个激灵差点没翻下沙发。 “醒了?”男人一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罪魁祸首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你是?”男人环视四周,确定了这个地方自己从没来过。 “先别管我是谁,混沌总认识吧,我们就是混沌求来帮你的好心人。”饕餮干脆利索地将男人身子扶正,“你叫什么来着?” 听到混沌的名字后,男人也不似之前一般警惕了:“我叫李正。” “你都玩什么通灵游戏了?”奇鹤问。 男人犹豫了片刻,道:“网上火的那些,我基本都试过了,可是只有一个成功了。” “哪个?”风衿子问。 “纸片游戏。”男人回答。 “你为什么要玩通灵游戏。”类有点摸不着头脑,“现在年轻人都是这么追求刺激的吗?理解不来。” 李正低下头,沉默半晌,道:“我是为了见到一个人。” “实不相瞒,你想见到的那个人,就是我帮忙引渡的,按时间来算,她现在应该都一岁多了,先不提你俩能不能在下一世重逢,按照你这个作法,你能不能有下一世,都是个问题。”奇鹤毫不客气地说道。 李正当然知道自己这次确实是冲动了:“那我还有什么办法挽救一下吗?” “这边建议等死。”风衿子放下手机,面无表情地说道。 奇鹤接过风衿子的手机,页面显示的是一个灵异论坛,论坛现在在讨论的就是纸片游戏。 奇鹤扫了几楼,楼层里谈论的大多都是游戏的玩法,以及周围朋友玩过以后离奇的死法。 游戏规则比较简单,一个人也可以玩,大体规则如下: 午夜十二点,按照玩家人数准备纸片,每一张纸片后面用红笔写下玩家的名字,把几张纸片放在床底下,用一块石头压住,然后关上房间的门,参与游戏的人依次进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默念“我是你的信徒,让我来陪你”三遍,然后用刀子扎破手指,将血滴在事先准备的杯子里,最后一个进卫生间的人,将杯子拿出来放在紧闭的卧室门前,玩家在客厅里进行等待,凌晨四点,打开卧室门,拿出纸条,纸条上的名字变成黑色的人,将会在七天之内死亡。 奇鹤捡重点将游戏规则复述了一遍,类听着听着,就感觉很奇怪,又很熟悉:“欸,那被诅咒的人是不是最后都被吊挂在自家客厅了啊。” “是的。”奇鹤回答。 李正越听脸色越白,起初他只是想通过通灵游戏再见她一面,可是最后竟然…… “你认识她吧。”奇鹤这句话是对着风衿子说的。 风衿子冷笑几声,道:“岂止是认识啊,简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饕餮听着几人有来有回的对话,一时间有种被孤立的感觉:“怎么都知道是谁啊,合计着就我一个被蒙在鼓里。” “他招惹的恶鬼,说出名字来,恐怕你也认识。”风衿子冷冷一笑,“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风霞。” 饕餮倒吸一口凉气,风霞的名号在天庭可是与夜淮一样响亮,只不过俩人的名声不大一样,一个是万人敬仰,一个是避之不及,风霞当然是后者。 风霞其人,就是一出生不经修炼便化成神的那种,她与天生神和地生神不同,她并不是天地孕育出来的,而是人类的恶所凝聚而成的。 此人行动诡谲神秘,将自己的功法全部与纸片相联系,听到“纸片”二字时,风衿子心里就隐隐约约有猜测,尤其是看到被诅咒的人会吊挂在客厅中时,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进一步证实。 “往好了想,或许不是她呢。”奇鹤道。 “现在就只能祈祷不是她了,如果真的是她,事情就难办了。”风衿子深深叹了口气,表情不是很好。 李正听着风衿子等人的话,发觉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应该是极其危险的:“如果真的是那个风霞,我该怎么办?” “等死吧,省时省力。”饕餮替他们回答了。 李正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褪尽了血色。 “但也不用这么悲观,我和她之前有点交集。”风衿子安慰道。 “所以你们还有秘密武器是吗?”李正的脸色恢复了不少,闻言声音有些激动。 “有啊,我们的厚脸皮就是最大的秘密武器。”奇鹤笑眯眯地看着李正。 李正:“……” 想用一般的方法来找到风霞,那和一夜暴富的概率差不多,况且风衿子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风霞。 所以,几人决定采用最原始的方法来寻找风霞,那就是玩一遍纸片游戏。 地点就选在了饕餮的家里。 李正从受到诅咒起,算上今天,已经是第三天,风衿子决定以毒攻毒:“你再跟着我们玩一遍,如果这次又轮到你,说不定就给你从第一天开始重新计算了。” 风衿子抿了口茶,补充道:“反正你也要死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李正:“……” 于是,风衿子、奇鹤、类、饕餮、李正半夜十点半来到了饕餮的全智能大平层,准备玩纸片游戏。 在准备的过程中,饕餮的肚子一直在咕噜噜地叫,奇鹤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冰箱,只好亲自下楼,顶着冷硬的风,给大家买宵夜。 奇鹤回来时,几人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一见到奇鹤回来,饕餮眼睛都亮了,恨不得连外卖盒都一起塞到肚子里去。 风衿子和李正看着饕餮大吃特吃的样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动筷子,奇鹤默默将一盘基本没动过的烤羊肉碟推到风衿子前面。 吃饱喝足后,饕餮终于不在奇鹤耳边唠叨了,转眼一看,已经快十二点。 几人在纸条上写下名字、压在床底下后,将卧室门关严,几人依次进入到卫生间,风衿子是最后一个进去的,进去前,奇鹤给风衿子的手腕上套了一串珠子。 风衿子走到卫生间,反手关上门,对着镜子,默念道:“我是你的信徒,让我来陪你,我是你的信徒……” 几遍之后,风衿子感觉到镜子边的蜡烛烛光在诡异地摆动着,镜子也变得有点奇怪。 风衿子默念了七遍后,就停住了,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凉,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抚摸着她的后背。 珠子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卫生间格外清晰,那串被奇鹤戴在手腕上的串珠的绳子断开了。 风衿子看着滚落一地的珠子,只觉得一阵阵发冷,再抬眼时,镜子里倒映出一个女人的背影,女人穿着红色的长裙,打着古旧的油布伞,风衿子揉了揉眼睛,再抬眼时,那背影消失不见了。 “你是……风霞前辈吗?” 无人回答。 风衿子拿起刀子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杯子里,然后拿起杯子,推开卫生间的门,奇鹤就站在门口等她。 一见到她出来,奇鹤直起身子,脸色严肃起来,摸着风衿子额头上的冷汗,问:“怎么了,怎么冒了一头的冷汗?” 风衿子摇摇头,脸色苍白地将杯子放在卧室门口,然后和奇鹤一起来到了客厅,客厅里那几个人早早地就在那等着了。 饕餮拉着兴致缺缺的类和不情不愿的李正,在客厅里玩斗地主。 “好玩吗?”奇鹤撕下饕餮额头上的纸条,“就得让你饿着。” 饕餮撇撇嘴,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凌晨四点的到来。 风衿子越等越清醒,那个红衣背影始终在她脑海里翻涌着,她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风霞的场景。 那时她刚飞升不久,被分配在风瑜的手底下做事,第一次到地府时,风瑜正在和风霞对坐喝茶,风衿子的名字就是风霞取的。 凌晨四点很快就到了,或许是因为风衿子的表情过于严肃,使得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很凝重,除了饕餮睡死过去以外,其他人都很是精神。 奇鹤直起身子,道:“我去拿纸条。” 风衿子抬眼看向奇鹤,道:“不,我来拿。” 奇鹤看了风衿子半晌,点点头,商量道:“那我陪你一起,这样可以吗?” 风衿子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道:“那走吧。” 卧室门被推开,风衿子弯下身子将几张纸条拿起来,翻开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名字变成了黑色。 风衿子反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自己和风霞也算是有点交情,真到了那一天,或许风霞会对风衿子手下留情,但如果是别人,就不见得了。 奇鹤看着风衿子变黑的名字,沉默了半晌,很是认真地问道:“如果我失手把风霞杀了,会不会影响你复职?” 风衿子:“?” 奇鹤表情依旧十分认真:“我想的是,咱们两个算是合作关系,天庭总不会因为咱俩有商业往来就把你一起算到我的同谋里吧。” 第 27 章 …… “你怎么总想着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事?”风衿子笑着问,脸色依旧有点白。 奇鹤笑了笑,道:“我和风霞没什么交情,到时候大概只能硬碰硬了。” 风衿子摇了摇头,道:“不用,如果她想杀了我,刚才就该杀了。” “你刚才看到她了?”奇鹤问。 风衿子点点头,将纸条拿到客厅,坐在客厅里的几个人见二人回来,都坐直了身体,双眼紧盯着风衿子手里的纸条。 风衿子举起带有自己名字的纸条,道:“不用猜了,倒霉蛋是我。” 李正的表情放松下来,类却脸色一变,道:“这可怎么办,到时候不会真找上你吧?你之前和她认识吗,能不能走个后门。” 风衿子没心没肺地笑了笑,道;“没事,就算不认识也不会怎么样,难不成她还能真杀了我?” 彼时,已快五点,北方的太阳在这个季节往往升起来的很晚,外面仍是一片黑,风衿子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道:“李正,你先住在山海旅馆吧,还有四天的时间,她总不会从我眼皮子底下抢走人。” 李正感激地看着风衿子,差点没哭出来。 几人回到山海旅馆,风衿子只觉得一股困意袭来,在奇鹤的帮扶下,风衿子终于躺到了床上,昏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又来到了奇鹤的意识中,不,应该说她来到了过去。 风衿子的咒术并没有消失,她一睁开眼,就看到梼杌拍着穷奇的肩膀,两人看似愉快地达成了合作。 一番寒暄后,梼杌要留穷奇在宫殿用餐,穷奇看向南方的位置,道:“不必了,我还有急事。” 梼杌了然地点点头,在还没见到穷奇之前,他就已经听说了白鹤的事情,混沌闻言却是脸色一变,磕磕巴巴地说道;“那个……那个,要不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和梼杌兄还有点事情要说,嗯……对,不是孤立你,就是有事……有事。” 穷奇点点头,转身展开翅膀,道:“那我先回去了。” 说罢,穷奇就飞走了。风衿子赶忙跟着穷奇一块往蛮荒之地赶,好在现在的穷奇还不如后来一般强,否则,风衿子是飞不到他的前面的。 风衿子先一步飞回到屋子里来,一进来就看到躺在屋子里已经断了气的白鹤,风衿子蹲下来摸了白鹤的脉搏一把,已经死掉了。 如果穷奇现在进来看到的是一个死亡的白鹤,风衿子甚至不敢想象穷奇会是多崩溃,他还能活下去了吗?没时间再犹豫了,风衿子将自己的符咒解除,果然,下一秒,风衿子回到了白鹤的身体里。 回到蛮荒之地的宫殿时,穷奇慌忙地来到白鹤的屋子。 刚一推开门,穷奇就看到老老实实坐在床上的白鹤,风衿子发现只要一进入到白鹤的身体里,自己就无法开口说话。 操。 风衿子微笑着看着穷奇,但愿自己不会露馅…… 吧。 穷奇几步走到风衿子面前,蹲下身子,道:“有人来过你的房间吗?” 风衿子哪知道啊,但看样子应该是有人来过了,不然人怎么就没了,可是风衿子不能说,不然后面更没办法往下编了。 风衿子摇摇头。 穷奇看着风衿子,久久不说话,给风衿子都看得有点发毛了。 风衿子皱起眉毛,又担心自己会ooc,于是又赶忙傻笑起来。 穷奇压下心头的疑惑,道:“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风衿子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我要去北方一段时间,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穷奇商量说。 风衿子刚要张口说话,就感觉喉咙跟被堵住了一样,根本开不了口,穷奇捏了捏风衿子的手,道:“不用着急,我一定能找到办法让你开口说话的。” 风衿子心里郁闷极了,她抓过穷奇的手,在穷奇的手心写道:不,我要和你一起去。 穷奇顿了顿,握着风衿子的手不自觉地加紧几分,穷奇抬起头,一脸错愕的和风衿子对上视线。 风衿子:“?” 又是哪里不对劲了? “不行,北方太危险了,你不能去。”穷奇正了正脸色。 风衿子冷下脸来,在穷奇手心写道:不管,我就要去,你甩不掉我。 穷奇思考了片刻,很爽快地答应道:“好。” 风衿子:“?” 怎么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就这样,风衿子和穷奇一起踏上了向北的路程,俩人并肩站在蛮荒之地的宫殿外面,和着黄沙的风吹起风衿子和穷奇的衣摆,穷奇向风衿子伸出手,风衿子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穷奇的掌心,下一秒风衿子就干脆利落地张开翅膀。 穷奇若有所思地看向风衿子,然后也张开翅膀,牵着手一起飞,虽然挺浪漫的,可是有点耗时间,所以风衿子在准备飞的时候,就甩开了穷奇的手,穷奇看着空了的手,表情有一刻的空白。 两人快速地飞到北方的宫殿,或许是梼杌提前交待过的原因,门口的侍卫并没有阻拦二人,虽然已经来过一次,但再一次看到梼杌的宫殿,风衿子还是被震撼了一下。 真闪啊。 二人来到了宫殿,混沌老老实实地坐在宫殿的台阶上,一见穷奇进来,脸上写满惊恐,下一秒和风衿子对上视线,表情更是像看到鬼一样。 风衿子在心底冷笑一声,原来是这孙子把白鹤害死了,难不成后来他和穷奇就是因为这件事起仇的? 风衿子站在穷奇的背后,在穷奇看不到的地方,对着混沌露出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笑容,堪比恐怖片。 混沌倒吸一口凉气,往后挪了挪屁股。 梼杌看着混沌一脸怂样,嫌弃极了:“她就是你那位吧。” 梼杌的说法很是暧昧,将穷奇和白鹤的关系说的不清不楚,穷奇不动声色地遮住了风衿子,道:“她叫白鹤。” “白鹤?好名字。”梼杌夸赞道,“既然人都齐了,那就开饭吧。” 混沌咽了咽口水,声音有点发虚,道:“我有点难受,我先躺下了,你们吃吧。” 风衿子将视线移到混沌的脸上,决定赌一把。 风衿子从穷奇后面闪身出来,指着混沌,被指到的混沌呼吸一窒,差点没吓跪了。 穷奇顺着风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和混沌心虚的眼神正好对上。 混沌慌张地看向梼杌,梼杌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混沌不过是和你那只小白鹤开了个玩笑而已。” 穷奇脸色冷下来,冷冷一笑道:“是什么样的玩笑。” 混沌吞了口口水,感觉冷汗直流,磕磕巴巴地说:“穷奇兄,我……就是在白鹤姑娘的枕头底下放了点安神的东西,可能放的有点多……” “多到可以致死,对吗?”穷奇看向混沌,右拳头死死握紧,“你觉得白鹤她会误事,所以你打算先杀了她,对吧?” 面对穷奇的逼问,混沌一个字都反驳不了,穷奇虽然和自己一样同为异兽,但本质上还是不同的,穷奇尊重白鹤,所以混沌料定,二人定是分开睡,其实混沌下药的剂量不是很大,就算是穷奇睡到了被下药的枕头上,也不会有大问题,顶多是睡个几天,灵力低弱的白鹤就不一样了,那个剂量足够她死好几次了。 就算她死了,也没关系,穷奇已经无处可去了,现在看来也只能归顺梼杌。 可是,她竟然没死。 混沌不由得将视线重新移向白鹤,这么大的剂量,怎么可能毒不死她?难不成她其实远不是自己看到的这样,而穷奇带着她,也是另有目的? “穷奇兄这话就不对了,混沌也是为了你好,若是因为女人误事,那损失可太大了。”梼杌显然不知道白鹤对穷奇的重要性,依旧在穷奇的底线上疯狂乱窜。 “能不能误事我心里有数,若是以后再发生这类事情,我想我们的合作就得打住了。”穷奇面无表情地看向梼杌,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梼杌饶有兴趣地看看穷奇,又看看风衿子,笑着说:“好,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混沌,给姑娘赔个不是吧。” 混沌对着风衿子鞠了一躬,十分歉意地说道:“白鹤啊,这个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了,你放心,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穷奇是我兄弟,你就是我们自家人,自家人怎么可能害自家人?” 混沌说的很诚恳,风衿子也只好就此打住,几人用过晚膳后,梼杌亲自带着穷奇和白鹤来到了他准备的房间,梼杌准备了两间屋子,这两间屋子紧挨在一起。 穷奇打开替风衿子准备的房间,让风衿子先进去,点好蜡烛后,穷奇才出来,梼杌一直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穷奇。 北方的白天特别短暂,黑夜便格外漫长。 穷奇没理会梼杌打量的眼神,将梼杌送到门口后,梼杌突然停住脚步,扭过脸来笑着对穷奇说;“你和白鹤便先暂住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一定及时开口,不要客气。” 穷奇点点头,站在门口送梼杌,梼杌走出很远以后,身上配饰相撞的声音依然回荡在穷奇耳边。 第 28 章 …… 风衿子趴在门缝上,本想着听听他们在说什么,结果她很失望,这谈话内容真是十分没有营养。 最烦人的是,风衿子还被穷奇抓了个现行,穷奇推开门的那一刻,风衿子的手指差点被夹住,当然了,这都是小事,视线相对的那一刻的尴尬,才是真让人脚趾扣地。 “我以为你躺下了。”穷奇没有戳破风衿子偷听的事实,反而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风衿子摇摇头,想要说点什么,又想起了自己没办法说话,顿时心中一片惆怅。 穷奇看着风衿子,眼神十分认真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让你学会说话的方法。” 风衿子看着穷奇,有一丝丝感动,但是也就一丝丝,因为现在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如果按照山海经记载来看,最后四大凶兽中,混沌成为了中央天帝,饕餮下落不明,穷奇和梼杌被镇压。 可是事实上,穷奇并没有被镇压,那到底是被镇压后,穷奇自己逃了出来,还是压根就没有被镇压,不行,风衿子醒来之后,旁敲侧击也好,直接问也罢,必须得把这个事情弄清楚。 历史不可以被改变,如果被改变,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必须得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然后按照故事发展,原封不动地推进下去。 风衿子抿了抿唇,指着自己的胃,又推了穷奇一把,穷奇秒懂,十分上道地出去,打算帮风衿子拿点吃的。 风衿子现在要证实自己的另一个猜想了。 风衿子看着朱红的柱子,咬了咬牙,使劲地撞了过去。 下一秒,风衿子从床上惊醒过来,满头的冷汗。 果然回来了。 风衿子结合了一下过去穿去穿回的经历,大概猜到了,只有自己的肉身遭到巨大的攻击,或者精神十分脆弱的时候,才会进行穿越。 第一次,风衿子担心奇鹤,精神十分紧张,所以她第一次回到过去。而她回来的契机是,白鹤担心穷奇的处境。 后面那几次,都是风衿子的精神或者身体受到重创时,才会发生这类事情。 这一次风衿子没有赌错。 风衿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现在她需要确定一下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衿子一把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奇鹤的房间前,咚咚咚地叩着门。彼时,已是夜晚,山海旅馆内一片寂静,敲门的声音在长廊上回荡。 奇鹤打开门,对上风衿子有些慌张的眼神,道:“睡醒了?” 风衿子一拳怼到奇鹤的胸口上,道;“这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了。” 奇鹤定定地看着风衿子,眼神里有着说不上来的意味,让风衿子一度怀疑奇鹤似乎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说的话。 “我……我发现,我好像可以回到回去。”风衿子皱着眉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嗯。” 风衿子看着奇鹤,奇鹤的表情淡定无比,似乎知道风衿子想要说的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风衿子问。 “从我多了这条疤痕开始。”奇鹤举着自己的左手腕,那道疤痕细小又显眼。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到底去了那里,那真的是过去吗,我为什么会回到过去?”诸多的疑问萦绕在风衿子心间,风衿子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还在现实中。 奇鹤微笑,目光灼灼地看着风衿子,然后将一只手搭在风衿子的肩膀上,用力向后一推,风衿子感觉到自己的重心不稳,直挺挺地向后躺去,奇鹤的话犹如从远方传来的一样:“回去吧,这一世,你本就不该出现在在这里。” 模糊间,风衿子看到奇鹤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哀伤与稚气,他不是奇鹤,他是若干年前的穷奇。 失重感猛地敲向风衿子,再醒来时,风衿子的冷汗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原来刚才的不过是一场梦,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真实? 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刚才那个真的是穷奇,那么过去那个又是谁? 风衿子绕来绕去,快要把自己绕蒙圈了。 当机立断,风衿子掀开被子,照着墙就撞了上去,再睁开眼时,她果然回到了过去. 紧接着穷奇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盘糕点。 穷奇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他将盘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夜景。 风衿子根本就不饿,再经过今天这么一刺激,更是一点东西都吃不下了。 但是,这个谎已将撒出去了,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给他圆下去,风衿子坐在桌子旁,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食之无味。 “你其实不是白鹤吧?”穷奇坐在床边,淡淡开口。 风衿子呼吸被吓得一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良久,穷奇笑了笑,道:“你不是白鹤,你只是借用了白鹤的身体,你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风衿子垂下眼眸,将糕点放下,道:“是的。” 嗯?风衿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能说话了,简直是意外之喜。 “白鹤她……”穷奇开口问,话到一半,就先自己住了嘴。 “她已经死掉了,被混沌杀死了。”风衿子回答了穷奇未问出口的问题,答案很残忍,可是她必须告诉穷奇。 穷奇点点头,没有风衿子想象中那般绝望和痛苦,反而释然般地笑了,道:“在你喊出奇鹤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白鹤。” 奇鹤?对啊,所以说奇鹤不是穷奇吗? “你认识奇鹤?”风衿子试探地问道。 穷奇笑了笑,道:“当然认得,因为他就是我。” “什么意思?”风衿子这次是真的不明白穷奇的意思了,所以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从我出生起,就分成了善与恶两面,我们是一个人,我们又不是一个人,在我少年时代,他便从我的身体里分化出去,所以声名狼藉的那个穷奇,便是他。” 风衿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是,这段她为什么不知道?所以说,她看到的记忆只是一部分? 突然,外面一道惊雷炸起,风衿子看着远方的闪电,突然感到心神不宁。 穷奇也看向了窗外,道:“今天是换代的日子。” “什么意思?”风衿子哪里知道换代是什么意思,果然,话音刚落,地崩山摧,时空如同被撕裂了一般,风衿子整个人都天旋地转的,昏昏然不知其所向。 “咚咚咚。” “咚咚咚。” 风衿子感觉脑袋像被剧烈撞击了一样,差点没吐出来,风衿子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所处的房间都变了,像是现代,但又不像是现代,红木家具、留声机……这更像是民国时代的用具。 穷奇看着风衿子,道:“外面的时代变迁,也会导致山海经的环境发生变化,你看,你现在的装束,和外面的装束没什么不同。” 穷奇的长袍变成了一身黑色的西装,风衿子低头看看自己,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旗袍。 “他们的根本目的不是找我,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奇鹤,也就是另一个我,现在,他们的目的大概达成了。”穷奇看向远方,“四大凶兽聚齐之时,便是山海经天摇地动之时,也不知饕餮他……算了,他本来想要结识的就是奇鹤。” 风衿子看着穷奇,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所以,他们为什么还要找你?” “因为他们想要我的力量,我和奇鹤的力量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力量。”穷奇笑了笑,“本来我是不确定的。” 穷奇看向风衿子身上的白旗袍,笑了笑,道;“虽然饕餮是奉奇鹤的命令来接近我的,可我却依然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 风衿子沉默下来,第一次觉得奇鹤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你现在要和我一起跑路吗?”穷奇笑着问。 风衿子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下来,或许是出于对现在的奇鹤的好奇吧。 穷奇没再勉强风衿子,他一脚踩在了窗沿边,回头看向风衿子,道:“你多保重。” 而后便翻了出去。 风衿子看着穷奇的身影,对他升起了一种名为心疼的情感。 门被敲响,力道很大,恨不得把门砸碎。 风衿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砸门,尤其是在听到这几只凶兽干了这么多缺德事以后,心里的火气压都压不下去。 不等门被破开,风衿子直接把门推开,推的特别用力,这一推带着不满、愤怒、震惊、失望,简直是复杂的不能再复杂。 刚一推开门,风衿子就和被打到鼻子的饕餮对上视线,很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风衿子一巴掌拍到饕餮的胸口上,这一掌用的灵力可不少,饕餮直接后退了三四步,一口血喷了出来,风衿子侧过身子,才勉强躲过了血的攻击。 若是几百年后,风衿子没有信心能够一打四,可这是几百年前,现在的风衿子远远强于他们。 风衿子不等饕餮说话,上去就又是一脚,这一脚的力道可不小,饕餮直接就起不来了,风衿子也不管身上穿的旗袍了,蹲下身子就要揍饕餮,这一拳还未落下,就被一只手掌包住。 风衿子一脸杀气地扭过头来,正好和奇鹤对上视线,奇鹤的表情似笑非笑,很是玩味。 风衿子用力一甩,却没有甩开奇鹤的手,奇鹤表情不变,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减。 “你就是他的那只白鹤?”奇鹤歪头看着风衿子,逐渐兴奋,“果然是伪善啊,嘴里喊着多么珍视,可一遇到危险,却还是把你抛弃了。” 风衿子红着眼眶看向奇鹤,只觉得眼前的人让她陌生无比,巨大的失落感几乎使她窒息,风衿子狠狠甩开奇鹤的手,下一秒,那巴掌就落在了奇鹤的脸上。 第 29 章 …… 挨了一巴掌的奇鹤愣了几秒,不怒反笑,眼睛里的兴奋不加掩饰,似乎发现了什么很好玩的事情。 风衿子眼神十分冷的看着奇鹤,只觉得陌生得很,她完全无法将眼前的奇鹤与未来的奇鹤联系在一起,穷奇和奇鹤的性格差距如此大,风衿子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过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人。 多他妈荒谬啊。 饕餮这时候也终于艰难地站了起来,见奇鹤一侧脸通红,饕餮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都被骑在脖子上羞辱了,还能忍?士可杀不可辱! 饕餮立马抄起旁边的花瓶,就要向风衿子砸去,奇鹤目不斜视,依旧盯着风衿子的脸看,左手打了个响指,饕餮便“咻”的一下,穿墙飞了出去。 风衿子站起身子,拍了拍下摆的灰尘,道;“你是来抓穷奇的吧,真不好意思啊,他跑了,你们的计划落空了。” 奇鹤笑了笑,道:“谁告诉你我要找他的啊?不巧,我要找的已经找到了。” 风衿子觉得奇鹤简直就是有神经病,等一会儿回到未来的,风衿子非得打他一顿不可。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骂你才好了。”风衿子简直是无语了。 奇鹤依旧保持着蹲下的姿势,仰视着风衿子,还是那副笑吟吟的表情,嘴里吐出的话,却无比骇人:“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风衿子没有回答。 “我啊,明天就打算去灭了西方,我猜穷奇他一定回到了西方,只有找到他,我才能恢复神力。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怎么,你觉得我做错了?”奇鹤慢慢站起身子,双眼紧紧锁住风衿子,眼里的疯狂不加掩饰。 风衿子倒退了几步,皱着眉,一副不解的表情。如果是穷奇打算灭掉西方,她尚且知道原因,可是奇鹤呢?他作恶多端,穷奇替他背锅,他却胡作非为,打感情牌来骗穷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个不折不扣的败类。 她认识的那个奇鹤,和现在的奇鹤真的是一个人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风衿子睁大眼睛,审视着前面的人,太陌生了,实在是太陌生了。 “为什么?那有那么多为什么,问题永远比答案多,”奇鹤一把锢住风衿子的腰肢,灿然一笑,“答案是找不完的,除非你承认问题就是答案本身。” 风衿子想推开奇鹤,就在那一刹那间,一根灵力化成的绳子将风衿子紧紧围住,风衿子双眸猛地睁大,这小子居然跟她玩阴的! 奇鹤的表情一收,整个人都冷冰冰的,他单手扛起风衿子,任风衿子一顿狂骂挣扎都不松手,奇鹤拍了风衿子的屁股一巴掌,不是很用力,但实在是过于羞耻,一下子,风衿子从脸到脖子都唰地红了。 “老实点。”奇鹤扛着风衿子走出屋子,一出门,风衿子才知道,那偌大的北方宫殿已然变成了一座大庄园。 风衿子扑腾着脚,奇鹤使劲颠了她几下,颠的风衿子胃难受,直返酸水。 “你他妈再敢颠一下,我吐你身上。”风衿子恶狠狠地说。 奇鹤哼笑几声,道:“你大可试试。” 风衿子想咬他几口,可脖子虚虚地搭在奇鹤的肩膀上,根本用不上力。 “你他妈最好这辈子都别给我解开,不然我一定揍你。”风衿子道。 “你先打得过我再说。” 奇鹤就这么扛着风衿子,一路直奔庄园中央最大的楼邸,一进去,那豪华的镶钻墙差点没晃瞎风衿子的眼睛。 这个风格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梼杌。 奇鹤没理会门口侍卫的问礼,顺着楼梯马不停蹄地来到五楼,推开房门后,梼杌、混沌以及呲牙咧嘴地捂着伤口的饕餮一起看向了门边。 那三人,一个坐在座位上,一个坐在沙发上,还有一个倚靠在桌子旁,奇鹤环视了一周,一挑眉,直直走向房间中唯一的那张床,然后把风衿子扔在了软乎乎的床上。 身子与床相接触时,风衿子被弹了好几个来回。 “你想干嘛?”风衿子警惕地看着奇鹤,身子不停往后蹭着。 奇鹤嗤笑几声,将床帘拉紧。 奇鹤刚一转身,风衿子就用脚踹开了床帘,然后将脑袋探了出来,奇鹤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还时不时地喝几口茶。 饕餮一脸怨气地坐在奇鹤旁边,道:“你怎么把我扔出去了,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奇鹤无所谓地笑了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饕餮,道:“你以为我是穷奇那个蠢货吗?” 饕餮一听也乐了,而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道:“欸,你当时为什么要让我把这只白鹤送给穷奇?难不成是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就是随手一送罢了。”穷奇喝了口茶,回答道。 “切,我还以为真有什么了不起的呢。”饕餮很失望。 “那为什么他这么宝贝这只白鹤?”混沌不解的问道,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穷奇那冷冰冰的眼神。 “谁知道呢?”奇鹤回答。 梼杌从座位上站起来,看了眼床的位置,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她。” “先留着吧,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奇鹤漫不经心地回答,“对了,明天别忘了通知西方的部队,既然是要给他个下马威,自然就没必要隐藏什么了。” “从三号战略点出发?”梼杌拿起桌子上的图纸,仔细看了半晌,“不行,还是四号稳妥些。” “你怎么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要我说,你就该直接把穷奇绑了,不然也不会有后面这么多麻烦事,现在好了吧,穷奇他直接跑咯!”饕餮撇撇嘴,道。 “我可不像你这般鲁莽,你若是一直这么冲动,以后迟早会吃亏。”梼杌毫不示弱地回击道。 “呵呵,信你个鬼,你就是胆子太小,亏你还是四大凶兽之一。”饕餮冲着梼杌吐了吐舌头。 “好了,别吵了,梼杌这么做没什么不对的,穷奇看似忠厚,实则脑袋活络得很,难保不会被他耍了。”奇鹤开口解围道。 一听奇鹤这么说,饕餮也就不说话了。 风衿子趴在床边听他们大声密谋。 真是不怕自己给泄露出去啊。 “那就四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奇鹤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向着床边走来,风衿子透过薄纱,看着印在纱上的影子,不由得向后缩了缩。 奇鹤一把拉开帘子,看着披头散发的风衿子,饶有兴趣地抱胸欣赏了片刻,然后又一次单手扛起风衿子,目不斜视地离开房间。 夜晚的风冷的人直打颤,奇鹤站在大厅门口,将风衿子放在大厅沙发上,然后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风衿子身上,风衿子皱着眉头直往后躲。 “你要是感冒生病了,我可不负责治。”奇鹤威胁道。 “正好,病死我算了。”风衿子想着,自己病了就可以回去了,等她回去,她一定要好好地打奇鹤一顿。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死。”奇鹤直接将外套扣在了风衿子的脑袋上,然后二话不说,直接扛走。 眼前一片黑的风衿子:“?” 奇鹤带着风衿子来到了庄园外面的一间别墅,这别墅位于街区,距离庄园还挺远,奇鹤飞了好一会儿才到。 到了别墅里面后,奇鹤把风衿子放到沙发上,又把罩在风衿子头上的外套拉了下来,一垂眸,正好对上风衿子哀怨的眼神。 奇鹤无所谓地笑了笑,十分悠闲地坐在了风衿子旁边,在风衿子看来,就很欠揍。 风衿子冷笑一声,道:“奇鹤,你到底想干吗?想用我当诱饵去勾引穷奇吗?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也看到了,到了关键时刻,穷奇自己就直接跑路了。” “勾引?”奇鹤上下打量着风衿子,勾唇一笑,“还是算了吧。” “你他妈是不是在内涵我?”风衿子一脚踹在了奇鹤的大腿上,力道不小。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我也不好反驳什么。”奇鹤闭上眼睛,仰靠在沙发上,将外套蒙在自己的头上,声音透过外套传出来,显得很闷。 风衿子也闹不动了,现在她只想回家,想回山海旅馆。 “奇鹤,你送我回家吧。”风衿子道。 “嗯?你说回西方吗,行啊,明天正好我也要去,不就是送你回家吗,顺手的事。”奇鹤道。 “不是,我……算了,不想骂你。”风衿子重重叹了口气。 “骂我干嘛?你还是骂饕餮吧,他抗骂,哦,还抗打。” 风衿子挣扎着坐直身子,冷冷一笑,道:“你放心,你俩都逃不掉。骂他,顺嘴的事。” 奇鹤闷笑的声音传出来。 风衿子呆坐半晌,盯着一个方向出神地想着事情。 半天没听到风衿子的声音,奇鹤疑惑地将外套扒了下来。 “怎么了?”奇鹤见风衿子一脸哀怨,不由得坐直身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难不成着凉了,我飞的够慢了……” “奇鹤。”风衿子扭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奇鹤。 “什么?”见风衿子表情这么认真,奇鹤心里久违地升起紧张感。 “你给我一拳吧。” 奇鹤:“???” 第 30 章 …… “没开玩笑,你现在就打我一拳。”风衿子神色认真地说道,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奇鹤惊讶地看着风衿子,脸颊渐渐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也不知在想什么:“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风衿子:“?” 风衿子:“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奇鹤解开风衿子身上的绳子,“你休息吧。” 风衿子心里窃喜,这样自己就有办法回去了! 下一秒,风衿子就在奇鹤震惊无比的眼神中,一头撞向茶几。 疼死了。 风衿子睁开眼睛,和一脸震惊的奇鹤对视。 奇鹤:“?” 风衿子看着周围丝毫未变的环境:“?” “跟着我你就这么不愿意?我不是给你松绑了吗。”奇鹤看着风衿子额头的红印,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本以为是穷奇一厢情愿,谁能想到竟然是双向奔赴。 有趣,实在是有趣。 我……”风衿子心里一凉,自己为什么没回去? “又怎么了?好了知道了,为穷奇守身如玉是吧,你放心,我没心情碰你。”奇鹤烦躁地说道。 “怎么办啊。”风衿子喃喃低语着,双眉紧紧蹙起。 “呵呵,死不了就这么让你失望?好啊。”奇鹤恶狠狠地看着风衿子,轻哼一声,冷笑不止。“难不成想提前殉情?” 风衿子看着奇鹤,死死盯着,就是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你想死就能死?天下哪来这么多好事给你,你想都别想。” 风衿子无语地看着奇鹤,在知道自己无法回家的时候,她已经够难过了,奇鹤还一直在她耳边叨叨叨的。 “奇鹤,我真的想回家,你别烦我了,不然我可能会把今天受的气,都还给未来的你。” “你在说什么鬼话?”奇鹤拧着眉,只觉得风衿子在胡言乱语。 奇鹤将一脸失神的风衿子扛起来,风衿子也懒得反抗,到了二楼,奇鹤顺着长廊直走到最里面的房间,将风衿子扔到了地毯上,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隐隐的月光打进来。 “老实待在这里吧,你不是想见穷奇吗,好啊,等我杀了他,就把他的尸体停在你房间里,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奇鹤残忍一笑,而后大力地甩上了门。 风衿子看着紧闭的门,听到落锁的咔哒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风衿子不知道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绝对不可以改变故事线路。 山海经中对这一段的记载十分粗略,若不是风衿子亲自回到了过去,她甚至不知道有两个穷奇。 山海经接下来的故事中,并没有穷奇灭掉西方一说,所以,无论如何,风衿子必须阻止明天要发生的事情。 西方若是真的被灭掉了,未来的变数可就大了! 风衿子爬起来,这高跟鞋真他妈累腿。风衿子将高跟鞋踢掉,光着脚走到床边的矮柜子去,将几个抽屉都打开后,终于找到了几张白纸,风衿子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纸上。 “以我之名,唤你归来,以我之血,祭你过往。”风衿子闭眼念完这段咒语后,猛地睁开双眼,将纸甩了出去。 几张沾血的纸刷刷刷地螺旋式飞向天花板,然后又飘飘洒洒地落下来,纸张摩擦的声音在静默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一会儿,几张落在地上的纸被掀开,一只手从床底伸出来,那手白的不正常,好像在水中泡了好几天一般,没有血色。 风衿子抓住那只手后,使劲往外拽了一把,一张极其艳丽的脸露了出来,红唇黑发,肤白似雪,一身红色裙子紧紧贴在皮肤上,窈窕多姿。 是风霞。 “我就知道,你迟早是要惹祸的。”风霞盘腿坐在毛毯上,咬了一口炸鸡,听过风衿子的讲述后,含糊不清吐槽道。 风衿子低下头啃着汉堡,也盘着腿坐在风霞对面,她现在压根就不敢吱声。 “现在行了吧。你是一说一个不吱声了。”风霞扔下骨头,皱眉吐槽,“前几天要不是我,你和你那几个小朋友都得栽。” “你还没找到控制另一半她的方法吗?” “你以为那么好找吗?她天天行踪不定的,我现在连她面都见不到。”风霞道。 风霞有一个秘密,她从出生起,就是两个人,一个是善,一个是恶,这和穷奇与奇鹤的关系很像,那天风衿子虽然只看到了背影,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那天在她面前的风霞是恶的一面。 “你刚才说,穷奇和奇鹤,是两个人?”风霞皱了皱眉,“真是奇怪啊,也对,按理来讲,穷奇当年应该是被封印了才对,所以现在在外面乱晃悠的那个是奇鹤?” “姐,是不是我必须得照着历史发展来推动剧情线。” “按道理来讲是这样的。”风霞首肯。 “可现在我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啊。”风衿子头疼得厉害。 “那你自求多福吧。”风霞伸了个懒腰,眯眼说道。 “啊,别这样啊,我现在还指着你帮我想办法呢。” “切,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啊。”风霞语气酸溜溜地说道,然后从床底下掏出来一本无字书扔给了风衿子,“被忘了,你可是有功德系统的人,跟系统换剧情吧,复职的事,我看你也不急。” 说罢,风霞收拾起外卖包装,扔到床底下,然后俯下身子,要爬到床底下去,临末了,回头对风衿子说:“对了,想起件事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穷奇也好,奇鹤也罢,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受伤,对方都会承受相同的伤害,包括死亡哦。” 风衿子还想再问什么,风霞却是头都不回地走了。 风衿子拿着无字书,重重叹了口气,明天奇鹤就要去西方了,自己必须得知道这段历史是什么样子的。 “功德系统,我要换剧情。”风衿子打开无字书,将右手食指放到书上。 “四千功德分换一页。” 风衿子一听就怒了,直接扔了无字书:“你他妈怎么不直接抢啊?好家伙,你明明可以直接抢我四千功德分,却很好心地送了我一页剧情。” “所以你换不换?” 这个韭菜风衿子是不得不当了。 风衿子咬牙切齿道:“当然得换!” “好的呢,亲爱的。”系统声音一变,立马切换客服语气。 下一秒,被风衿子扔在一边的无字书亮了起来,第一页缓缓的显出字迹。 “西方天帝任命穷奇为将军,并进行加冕仪式。混沌遇难,逃南方。”风衿子缓缓读出第一页上的几行字,疑惑不解。 什么意思? 门被大力地推开,风衿子立马把无字书扔在了床底下,一回头,恰好对上奇鹤那双阴沉的双眸。 奇鹤靠在门框上,缓缓勾起唇角,道:“你知道我刚才得知了什么消息吗?” “我怎么知道。” 奇鹤一脸玩味地看着风衿子,一步一步靠近风衿子,仅剩两步之遥时,奇鹤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捏起风衿子的下巴。 风衿子不卑不亢地看着奇鹤。 奇鹤很勉强地笑了笑:“我父亲要封穷奇为将军了。” 奇鹤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的,可是眼底的疯狂却丝毫掩盖不住。 “凭什么他就可以风光地活在世上,而我却……”奇鹤猛地吸了一口气,松开风衿子的下巴,“他想做将军?休想!” “你想去破坏授权仪式?”风衿子看着奇鹤疯狂的神情,冷静问道。 “是的,所以我打算把灭掉西方的计划往后延。” “你已经和他们说,取消明天西伐的事了吗?”风衿子问。 “当然。” “你明天是要自己单独行动吗?” “当然了。” “你确定明天真的真的不发兵了?” “是。” “你发誓。” 奇鹤微微皱起眉头,但还是听话地说:“我发誓。你到底想说什么?” 风衿子微笑片刻,然后一巴掌拍到了奇鹤胸口上,奇鹤感觉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置,一口鲜血涌到喉咙间。 奇鹤不敢置信地看着风衿子,刚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体内的神力也像被堵住了一样,运转不开。 “为了明天的授权仪式能够顺利开展,我只好先将你的力量封印起来了。”说罢,风衿子拖着一脸杀气的奇鹤来到衣柜边,打开柜门后,用力将奇鹤甩到了衣柜里,得亏衣柜够大,不然还真装不下奇鹤。 风衿子掐了个咒,柜门立马被锁死。 任凭奇鹤在里面万般挣扎,外面都听不到一点。 风衿子在心里想着第二句话,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推动第二句话所提到的事情的发展了。 这段历史,山海经中倒是记载了,混沌之母本是天庭的沙娘娘,虽名字里带“沙”,可管的却是海,沙娘娘与混沌之父相爱后,生下混沌,因为混沌的存在,沙娘娘被革职惩罚,被镇压在塔下三千年,混沌之父自混沌出生起,就将混沌流放到北方。 后来沙娘娘逃出塔,被天庭追剿,混沌之父为保沙娘娘,而将混沌行踪报给了天庭。 混沌遭天庭追杀。 现在,风衿子要想办法放了沙娘娘。 第 31 章 …… 风衿子并不知道沙娘娘被镇压的具体位置,她只是听说沙娘娘被关在山海经的一座塔下。随着山海经时代的变迁,风衿子想知道沙娘娘的具体位置恐怕更是更难。 奇鹤或许是太过于对自己有信心了,家里一个防守的侍卫都没有,风衿子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他家里出来了。 别墅在街区,一出大门,就是繁华的大街,这个点,正是华灯亮起时。 风衿子在手中幻化出一团灵球,然后在地上用手指画了个符,在心里默念着沙娘娘的名讳。 灵力似燃烧一般快速消耗着,风衿子的脸色随着灵力的消耗变得越来越苍白,冷汗顺着额头直往下流。 风衿子突然想到,那次在枉死地狱,奇鹤用生死簿帮自己找人,没由来的,风衿子突然笑了,好像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很快灵球慢慢腾空飞起来,风衿子赶忙追上去,灵球越飞越快、越飞越快,风衿子跟得十分吃力,好在灵球飞的不算远,风衿子就这么跟着灵球沿着大街一路狂奔,街上人流不息,摩肩接踵,灵球在一间夜总会前面停了下来。 风衿子弯腰喘着粗气,抬眼看着金碧辉煌的“夜总会”三个字。风衿子以为那座塔可能会变成一座庙、一座凉亭、一座府邸,就是没想到会变成夜总会。 风衿子:“……” “你是干嘛的?来应聘吧,正好忙不过来。”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站在夜总会大门门口,打量了风衿子几眼,皱了皱眉,“穿的破破烂烂的,脸倒是正,行,进来换衣服吧。” 风衿子一愣,知道这人是把自己当成来应聘的了,也好,风衿子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进去,这样就可以顺顺利利地进去了。 风衿子跟着男人走进夜总会,一进去就被那吵闹的音乐声震得耳朵疼,有弹钢琴的,还有放舞曲的,好听难听也不好说。 风衿子刚一进大厅,就被舞台上的女人吸引住视线,那女人穿着一身红色戏服,朱唇粉面,妖而不俗,顾盼生笑,好生美丽。 台上唱的那出戏,正是《霸王别姬》。 “漂亮吧?嘿,那可是我们的台柱子,学着点吧你。”男人看着风衿子,不无嫌弃地说道。 风衿子挪开视线,没搭理男人的话,男人撇了撇嘴,自知无趣,也不再说话,带着风衿子绕过舞台,来到后面的化妆间。 男人在后台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了件紫色的旗袍,男人拿起旗袍照着风衿子比量了一阵,满意地点点头,道:“行,就换这件吧,还挺好看,大小看着也合适。” 风衿子对换什么衣服根本就不关心,现在她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沙娘娘,灵球的指引不会有错,沙娘娘一定就在这附近。 说不定就在这夜总会里面。 风衿子拿着旗袍进到换衣间,三下五除二地就换掉了那身脏兮兮的白色旗袍,转而换上这件紫色旗袍,旗袍上绣着花纹,风衿子看不出来是什么花,确实很好看。旗袍紧身修形,衬得风衿子更是凹凸有致。 男人满意地鼓鼓掌,道:“底子确实好,稍微收拾下就好看。” 话音刚落,外面就跑进来个看着很是年轻的少年,那少年看起来很清秀,眉宇间稚气未脱,风衿子看到这张脸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就是类吗?! 类气喘吁吁地说道:“哥,大老板来了,还有其他三个老板,要几个新鲜的。” 男人脸色一变,绕着屋子来回踱步,嘴里嘀嘀咕咕的,绕过几个来回,男人突然就顿住了脚,目光移向风衿子,道:“把昨天新招那几个,再加上她,一起送过去。” 说“她”的时候,男人的头向风衿子的方向偏了偏,指向性实在是太明显了。 类微微一顿,为难地说道:“哥,她一个刚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哪知道轻重啊,若是得罪了那几个大老板还了得?” 男人嘿嘿笑了几声,道:“你懂个屁啊,大老板们就是喜欢这种纯的。” 类吸了口气,想反驳什么,还未等开口,就被男人推搡了一把,男人不耐烦地说:“动作快点,磨蹭什么呢?大老板发起火来,谁都消受不起。” 说罢,男人拉过风衿子的手臂,一把推给了类,催促道:“快点!” 类不情不愿地出了门,风衿子赶忙跟了上去,趁机搭话道:“你什么时候来这工作的?” “昨个儿啊。”类疑惑地看向风衿子,实在是不理解这人为什么会和自己这么自来熟。 “你怎么还来这了?”风衿子继续问道,她现在见到类实在是太过于亲切了,就跟见到了家人一样,简直感动得想哭。 “总得找个营生活着吧。” “你念过大学吧?”风衿子想起来类的学历似乎还很高。 “你怎么知道的。”类看向风衿子的眼神更困惑了。 “你看着就像有文化的样子。”风衿子随口胡诌道。 类嗤笑几声,道:“你倒是会看。” “怎么不找个正经工作?”风衿子问。 “正经工作哪有这里赚的多啊。”说起这个,类自嘲地回答,可类的眼里却闪过一丝羡慕,还有丝丝的幸福。 风衿子还想问点什么,两人已然到了休息室,休息室里坐着几个女人,穿着各色旗袍,皆是浓妆艳抹,好不艳丽。 几人见类过来,都腻着嗓子七嘴八舌地喊着“类哥哥”。 风衿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这股香水味实在是太刺鼻了。 类摆了摆手,几个女人会意地站起身子来,围住了类,风衿子被挤到了外围圈子,好在几个女人还算安静,不至于盖住类的声音。 类咳嗽了几声,然后清清嗓子,道:“一会儿几个大老板要过来,你们都收收劲儿,大老板们不喜欢这一套,知道了吗?” 女人们吵吵闹闹、七嘴八舌地应和着,类抬了抬胳膊,示意大家安静。 类:“好了,那现在就出发吧。” 类带着几个女人朝二楼走去,二楼的视野极好,既能清晰地看到一楼的舞台,又被一片片幕帐子隔开,自己有自己的一片区域,互不干扰。 风衿子落在几个女人的后面,走得很慢,或许是因为风衿子刚刚那几句话,莫名戳中了类,类有意地慢了下来,渐渐和风衿子齐平。 几人走到了最中间的位置,隔着一层纱,风衿子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沙发和茶几,还有一楼的模糊光景,完全看不真切。 类几步走到最前面掀开帘子,先走了进去,帘子轻轻合上,风衿子只看到了男人的交叠着的一双腿。 “大老板,这几位都是最近新来的,还没接过客。”类的声音穿过帷幕,传进风衿子的耳朵。 风衿子凝神静气,仔细听着里面的对话。 里面传来男人的一声轻笑,而后道:“今天我奇鹤兄心情可不好,若是送来几个不合眼的,当心你们的小命。” 这声音正是混沌的声音,而那句“奇鹤”更是让风衿子心底一凉。 奇鹤怎么可能挣脱的开? 类掀开纱帘出来,几个女人十分上道地鱼贯而入,风衿子在想办法跑路。 类拉住风衿子胳膊,低声道:“这几位在山海经里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伺候好了,当个偏房夫人,大富大贵不是问题。” 说罢,类朝风衿子使了个眼色,然后就把还在状况外的风衿子推了进去。 风衿子:“……” 风衿子低着头跟在一众女人身后,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瞬息间,风衿子慌忙用了个易容的法咒。 混沌、饕餮和奇鹤并肩坐在沙发上,奇鹤坐在最中间,一副深思状,梼杌单独坐在单人沙发上。 几个女人进来后,除了奇鹤外,都抬头看向了这几个女人。 混沌撞了撞奇鹤的肩膀,道:“欸,兄弟,今儿个你先挑,别说了,兄弟知道你心里苦,被女人捉弄了心里肯定不好受,哥们儿我都懂。” 说罢,混沌翘着二郎腿,将几个女人从头看到尾,上下打量着,等视线落到风衿子身上时,忽然眼睛一亮,道:“欸,你,最后那个穿紫旗袍的姑娘,抬起头来。” 风衿子心里一惊,以为混沌是认出了她是谁,转念一想,自己的易容术还是很厉害的,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被识破。 风衿子抬起头来,混沌向前抻了抻脖子,道:“嘿,长得挺像那个白鹤啊,不过比白鹤看着妖气多了。” 闻言,奇鹤懒懒散散地抬起头,正好与风衿子的视线相对,奇鹤眨了眨眼睛,缓缓勾唇一笑,微微仰起脖子,眯着眼看风衿子。 饕餮也仔细打量了风衿子一番,道:“确实像啊。” 奇鹤笑意加深,对着风衿子道:“今天你跟我走吧。” 混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扭过头去,一脸惋惜地说道:“行行行,今天都依你。” 风衿子心里一沉,总感觉奇鹤好像知道了什么。 奇鹤拍了拍饕餮的肩膀,饕餮会意,立马坐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和梼杌面对着面,隔桌相望。 饕餮撇撇嘴,转过脸去看一楼的舞台。 奇鹤拍了拍旁边空下来的座位,拍的很慢。 风衿子小幅度深吸一口气,绕过矮桌,坐到了刚刚饕餮坐过的位置。 奇鹤将一杯酒递给风衿子,风衿子接过,风衿子垂头看着杯子里的酒,里面倒映着风衿子的脸。 那张风衿子本来的脸。 风衿子和白鹤虽然长得像,但细看,也就七分像,相比起来,风衿子的脸精致感更强,也就给人了一种妖气感。 风衿子很确定,自己现在这张脸是自己的原皮。 第32章 第 32 章 …… 风衿子心里一惊,兴许是刚才的咒法使灵力消损过多,自己又是对原来的相貌最为熟悉,再加上情况紧急,这易容竟然变成了自己最初的样子。 好在不是百分之百的像,不然就搪塞不过去了。 风衿子在心底里默默安慰自己。 奇鹤仍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的风衿子心里有点没底。 风衿子紧紧捏住手里的酒杯,脸上换了副笑模样,尽量掐着嗓子道:“老板,我不会喝酒……呀。” “不会可以学。”奇鹤勾唇一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很新鲜的事情,眼睛不住地打量着风衿子。 混沌拿酒瓶子敲了敲矮桌,道:“今天,哥们儿几个都玩得尽兴啊!” 说罢,混沌猛地干了一口酒,酒水顺着脖子直往下流,梼杌极有风度地拿起一杯酒,克制地喝了一口,看了全程的饕餮哼笑几声,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奇鹤一只胳膊搭在风衿子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摆弄着一只空酒杯,没搭理混沌。 混沌看着一脸闲散的奇鹤,举了举酒杯,对着奇鹤说:“今天兴致这么低?” 奇鹤恹恹地点点头,今儿个兴致确实不高,留下来也扫兴,而且现在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便打算先离场:“算了,你们先玩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刚落,奇鹤揽着风衿子的肩膀,一把将风衿子提起来,风衿子想用力都用不上,起哄声在二人身后炸起。 会所的三楼就是给留宿的贵宾们住的地方,奇鹤拖着一脸不情愿的风衿子来到三楼,直直地奔着里面的房间去。 奇鹤终于在一处房间前站定,风衿子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是“1217”。 风衿子试着挣扎了几下,这次奇鹤没有管她,任由风衿子挣开自己的禁锢。 奇鹤不紧不慢地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房门后,奇鹤伸进屋子里一只手,将电灯拉开,然后回过身来,抓住风衿子的手腕,将风衿子也拽了进来。 一进来,风衿子就被香水味给刺激的咳嗽了起来,这股味道和刚才那几个女人的味道没什么不同的,奇鹤皱了皱眉,信步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他探头看了眼外面的夜景,然后用木块将窗户掩上,留了个缝隙。 风衿子刚要说话,身后的门就“砰”的一声被关上,声音很大,激的风衿子一抖。 奇鹤抱胸靠在窗户边,盯着风衿子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风衿子总觉得他的眼神很不友好,可房间就这么大,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如果奇鹤没有发觉她的身份,那么现在把风衿子叫上来到底是想干嘛,就很显而易见了。 流氓,色批。 风衿子在心里骂道。 心里骂归骂,风衿子面上却还要装一装,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点过于有杀气了,风衿子使劲地挤出个笑容来。 奇鹤“噗呲”一声,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饶有兴趣地说:“屋子里就剩你和我了,哪来那么大的戏瘾?” 闻言,风衿子心中了然,奇鹤早就看穿了,那她也就没有演的必要了。 “你怎么挣脱开的?”风衿子沉下脸来,歪头看着奇鹤。 奇鹤笑着摇了摇头,道:“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我没当场拆穿你,就算是给你面子了。” 奇鹤眼里的嘲讽意味太过明显,尤其是那毫不在意的语气,简直就是在风衿子的底线上蹦迪。 风衿子冷笑一声,右手幻化出一把剑,翻手一转,长剑划破气流的声音,飒爽干净。 风衿子:“三脚猫?你这毛头小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奇鹤微微眯起眼,仍是那副笑模样,浑身的气压却冷了下来:“毛头小子?恐怕你的年龄还没有我大吧,黄毛丫头。” 风衿子翻腕划剑,剑锋直朝着奇鹤的咽喉来,奇鹤按兵不动,气定神闲,下一秒,剑锋在空中炸裂开来,奇鹤毫发未伤。 “你的剑伤不了我。”奇鹤看着风衿子,“你就这么喜欢穷奇?为了帮助他完成仪式,甚至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来锁我?” 最后那三个字,奇鹤说的很慢,甚至迟疑了片刻,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奇鹤:“你喜欢他竟然喜欢到了这种地步?真是……不可思议。” 奇鹤看着风衿子,眼神很是复杂,突然,奇鹤笑了几声,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早知道你这么重感情,当年我就不把你送给穷奇了,把你送给穷奇本来是为了分散他注意力的,谁知道,竟然给他送去了个帮手。” 风衿子不是白鹤,白鹤和穷奇的感情,风衿子却是都看在眼里的,不论是为了未来的奇鹤,还是为了死去的白鹤,风衿子都必须让历史回到正轨上去。 风衿子叹了口气,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必须得让穷奇成为将军。” “为什么?” “不然你可能会死。” “又在说什么疯话?”奇鹤困惑地看着风衿子,不理解这其中有什么因果关系,但一想到这个“因”和自己有关,心里竟忍不住地升起了一点小雀跃。 “算了,没法跟你说了,所以现在你想怎么办?” 奇鹤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了,怎么没去西方找穷奇?” 因为风衿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按照刚才的对话,混沌应该是这家夜总会的大老板,混沌的母亲也恰好被镇压在这附近,这真的是巧合吗? 风衿子不信。 风衿子随口胡诌道:“因为我一直有个唱跳的明星梦,我不想回西方了,我的脸、身材,在北方的受众应该更多。” 奇鹤半信半疑地打量着风衿子,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他妈又在说什么鬼话。 风衿子才懒得管奇鹤到底信不信:“爱信不信。” 奇鹤点点头,一副了然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 风衿子:“???”哪样啊? 奇鹤勾唇一笑,道:“早说啊,不就是想当明星吗,大不了我砸钱给你搭舞台。” 风衿子:“?” 奇鹤依然自顾自地开口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的梦想是当个老师,对,就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可是现实条件你也看到了,我罪名太多了,想进编制根本就不可能,我老子的罪名也不比我少。” “你还挺有理想追求的。”风衿子话里带刺地说。 “过奖了。”奇鹤笑嘻嘻地接道。 风衿子哪有什么明星梦,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留下来:“那我能留在这吗?” “夜总会?我家就让你这么不满意?”奇鹤惊讶地问道,似乎风衿子的这句话对他的打击,不亚于山海经毁灭。 “我想在这看看其他人是怎么做的,我学学。”风衿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我回去给你请老师,比她们专业得多,这太危险了,你那点功夫根本就不够看。”奇鹤不耐烦地说道。 风衿子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质疑她实力的人,想当初,风衿子可是武将出身,若不是服从天庭调剂,现在她兴许已经混上了将军职位。 风衿子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心平气和地说:“我觉得这里挺好的,你不要太过分。” “这儿哪里好了?香水味都能熏死人。” “我觉得好就行,你少管我。”风衿子闻言也懒得和奇鹤周旋,实在不行就拿实力说话,真打起来,他奇鹤未必就能赢。 风衿子冷笑几声,看着奇鹤垂下去的头,语气又强硬了几分:“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真的忍你很久了。” 奇鹤抬起头,表情看起来竟然有点乖,还有点茫然,他语气委屈地说道:“好了,知道了,我依你就是了。” 风衿子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奇鹤了,这他妈是不是爱被骂啊?? 奇鹤回身将窗户关上,道:“你不就是想让穷奇当上将军吗,好啊,那我最近就不去西方了。” 风衿子脸上的表情更加错愕了:“啊?” 奇鹤回过身来,接着道:“既然你想住在这里,那我就陪你住在这里吧。” 风衿子:“不需要你陪。” 奇鹤:“你就不怕我临时变卦,去西方搞事情吗?” 风衿子心里略略有些动摇了。 奇鹤:“我猜你也不想暴露自己是白鹤这件事情吧。” 风衿子拢了拢头发,道:“虽说住在一起,那也得约法三章,第一条,你帮我瞒住身份,第二条,分开睡,第三条,不过问彼此行程。” 奇鹤笑了笑,点点头,慢悠悠说道:“好啊,答应你,我帮了你,你是不是也应该回我点什么,可不能只吃不吐啊。” 风衿子眉心一跳,她就知道,奇鹤才不会做吃亏的买卖:“你先说说你的要求是什么,我得斟酌斟酌。” 奇鹤朝风衿子勾了勾手指,风衿子靠近了几步,奇鹤一把拦住风衿子的腰,收紧几分,牢牢控制住风衿子,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风衿子的呼吸微微一窒,大脑快速运转着。 第33章 第 33 章 …… 风衿子微微一愣,而后便迅速反应过来,无论奇鹤心里怎么想的,“风衿子”这个名字绝不可以出现在山海经的历史中,历史上徒然出现一个新的人物,势必会改变历史的走向,风衿子定了定心神,平静道:“我就是我,还能是谁?” “你就是你。”奇鹤喃喃地重复着风衿子的话,良久,突然笑了笑,没再说话。 “你还有别的要求吗?”风衿子本着人道主义,还是决定问一下。 奇鹤摇摇头,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这样也好,风衿子现在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帮助奇鹤完成什么。 风衿子看着铺盖的整齐的床,道:“今晚怎么睡,屋子里就这一张床吗?” 奇鹤坐到沙发上,道:“是啊,就这一张床,怎么办啊,我可不喜欢睡沙发。” “那就打地铺吧,辛苦了。”风衿子毫不客气地说道。 奇鹤笑了笑,还真从衣橱里拿了一床新的被褥,风衿子坐在床边,看着奇鹤忙里忙外地铺着被褥,良心上有点过不去:“要不……你睡床吧,这张沙发还挺长的,睡个我应该不成问题。” 奇鹤使劲铺着地铺,闻言,抬眼看了眼风衿子,道:“哪有让你睡沙发的道理,我皮糙肉厚的,难不成,和穷奇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你在打地铺、睡沙发?” “滚远点。”风衿子没好脸色地回了一句。 奇鹤闻言笑了几声,没反驳。 风衿子进到卫生间里,将旗袍换下,换上了一身睡衣,踩了一天的高跟鞋,现在她的脚酸疼的厉害。 奇鹤等她用完卫生间,才进去冲了个澡,风衿子合眼躺在床上,听着卫生间里哗哗哗的水声。 没过一会儿,水声就停了,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一股潮湿的气息涌出,紧接着是拖鞋踩地的声音。 风衿子尽力忽略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可那脚步声却像是在她的耳边响起一般,脚步声越来越大,然后突然消失,风衿子总觉得那脚步声是在自己面前消失的。于是风衿子睁开了眼睛。 奇鹤正站在自己的床前,电灯不知是什么时候被关上的,奇鹤的眼神很沉,似乎要将人吸进去一般,风衿子皱起眉头,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奇鹤,道:“大晚上不睡觉,在这站着干嘛?” 奇鹤俯下身子,用一只手臂撑住床,两人的距离瞬间被缩小,奇鹤压低声音,凑近风衿子的耳边说:“我刚刚突然冒出个想法来。” 风衿子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试图推开奇鹤的脑袋,奇鹤却纹丝不动。 风衿子压下心里的怒火,道:“有屁快放。” “其实,我还是想睡床来着。” 风衿子:“?” 风衿子:“你要是想找茬就直说,别在这没屁搁愣嗓子。” 奇鹤站直身子,拢了拢浴袍,道:“所以我要去隔壁睡了。” 说罢,奇鹤摁了摁床边的灯,顿时,墙从中间缓缓裂开,两个相邻的屋子就这么接到了一起。奇鹤侧过头,向着风衿子飞吻,道:“亲爱的,晚安。” 然后奇鹤就在风衿子看智障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来到了隔壁。 风衿子狠狠翻了个白眼,将被子往上拽了拽,骂道:“神经病。” 第二天一早,风衿子醒来时,隔壁连接的房间早已经空无一人,半晌,敲门声响起,风衿子随便从衣橱里找了件奇鹤的外套披上,就去开门,来人是类。 类手里拿着食盒,眼神复杂地看着风衿子。 风衿子一见是类,便放松了警惕,捏着门的那只手也松开了。风衿子侧开身子,向屋里面偏了偏头,道:“进来坐啊。” 类哪敢进去啊,他把食盒塞到风衿子的手里,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啊,我看老板怎么一大早就离开了,你是不是忤逆了他什么?” 风衿子疑惑不解地问道:“他走得早和我有什么关系?” 类看着风衿子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只觉得恨铁不成钢:“你可得把握好机会啊,大老板人长得帅,家底厚,自己能力出众,还不乱搞,说起来,你可是他第一个带回来过夜的。大老板态度也很奇怪,说是生气吧,又偏偏让人给你准备好吃的穿的,说是满意吧,你说他又走那么早,真是摸不透他是怎么想的。”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算了,不说他了,你快进来,我自己要无聊死了。”风衿子拉着类的肩膀,就要把他往里拽,类没想到风衿子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这力气怎么跟牛似的! 类被迫坐在餐桌旁,给风衿子讲八卦。 “你想听什么类型的八卦,总得圈定个范围吧,不然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类欲哭无泪地说道。 风衿子咬着勺子,想了想,不动声色地说道:“那就混沌吧,他不是这里的大老板吗。” 类想了想,关于混沌的八卦那可真是太多了,想着也是给风衿子解闷,于是便打算从桃色八卦说起:“大老板看着好像挺不务正业、挺花心的,但是啊,我们大老板其实连一房夫人都没娶过呢,平日里出手也阔绰,跟过他的女人全都是一致好评。” “嗯嗯。”风衿子塞了口包子。漫不经心地应答。 “但是我们大老板特别怕一个人,”说到这,类压低了声音,“就是沙琳,你应该见过吧,长得最漂亮的那个。” 沙琳。 风衿子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突然涌上来一张脸,温柔的眉宇、朱红的薄唇,是那个台柱子。 “沙琳是谁?”风衿子放下包子。 类:“就是咱们的台柱子啊,她你都不知道?” 风衿子沉思了片刻,问道:“混沌为什么怕她?她和混沌是什么关系?” 类摇了摇头,道:“那谁知道了,不过私下里我倒是听到过一些传闻。” 风衿子眯了眯眼睛,问:“什么传闻?” 类神秘兮兮地向风衿子凑近了几分,道:“都说我们大老板在追沙琳,这么多年一直不娶,也是为了等沙琳。” 风衿子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类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怜悯,如果真的如风衿子猜测的那般,沙琳就是沙娘娘,那混沌为什么怕沙琳,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风衿子简单收拾了下食盒,一把推给类,道:“这件事情别再和别人说了。” 类疑惑不解地看着风衿子。 风衿子拍拍类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怕你被混沌打死。” 类:“?” 风衿子一把将类推出了门外。 这一切似乎能说得通了,就是有一点,风衿子心里存疑,混沌是怎么知道沙娘娘在哪的呢? 现在不过都是风衿子的猜想,万一沙琳她不是沙娘娘呢?可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多巧合同时撞在一起吗?风衿子不信。 为了不被其他几人察觉到自己的身份,风衿子在屋子里闷了一天,除了类给她送饭时,自己会开门以外,其他时间,风衿子都将门关的死死的。 傍晚时,奇鹤回来了。 刚一推开门,奇鹤就和趴在床上看书的风衿子正对上视线,风衿子只看了他一眼,就将视线挪回来了:“一大早去哪里了?” “去兵场审核新兵。”奇鹤脱下西装外套,将外套挂在衣架上,“你呢,听说你一天都没出门。” 风衿子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不过问彼此行程。” “你刚才不是问我了吗。”奇鹤一只手臂搭在沙发上,道。 “我这不是担心你去西方找茬吗,我这叫有合理理由。”风衿子理直气壮地回答。 “好好好,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奇鹤笑着说。 风衿子一把将书拍到床上,皱眉看着奇鹤,道:“你什么意思?” 奇鹤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认命似地说道:“我错了。” 风衿子瞪了奇鹤一眼,算是放过他了。 奇鹤进卫生间冲了个澡,刚从卫生间推门出来,就被站在门口等他的风衿子吓了一大跳:“怎么站这里了?” 风衿子抱胸靠在墙上,道:“我想了想,还是问你比较靠谱。” 奇鹤:“?” 风衿子:“我问你,沙琳和混沌是什么关系?” 奇鹤闻言微微一愣,道:“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少管我。”风衿子不耐烦地说道。 奇鹤的眼神都警惕了几分,试探道:“有谁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类。” 风衿子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好队友类卖掉呢?风衿子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沙琳谁不知道啊,咱们夜总会的台柱子,就是感觉混沌好像很怕她,难不成混沌真的在追她?” 风衿子半真半假地糊弄道。 奇鹤闻言一愣,然后爆发出一阵笑声,笑的差点没撅过去。 风衿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回过身去,向后摆了摆手,一边走一边说道:“算了,懒得问你,还有啊,洗澡能不能回你自己那边的屋子里洗?” 奇鹤咳嗽了几声才顺过气来,带着笑音地回道:“不行,那边的屋子水管坏了。” 第34章 第 34 章 …… 风衿子想,无论如何,得先和沙琳搭上话才行。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风衿子就睁开了眼,等待着奇鹤离开。 果然,风衿子没醒多大一会儿,奇鹤就起床了,听到隔壁有动静,风衿子立马闭上了眼睛,佯装睡着。 一阵穿衣声停止后,奇鹤在风衿子的床前停留了足足有五分钟,然后才轻手轻脚地推门离开。 风衿子缓缓张开双眼,简单洗漱一番,然后穿上了之前脱下来的紫色旗袍。 如果沙琳真的是沙娘娘,那么风衿子必须得想办法把她放走,同时也意味着,风衿子要与奇鹤站在对立面了。 风衿子深吸了口气,现在她既希望沙琳是沙娘娘,又希望沙琳不是沙娘娘。 风衿子轻轻推开门,现在是早晨,夜总会里一片安静,只有几个服务生在打扫大堂和舞台。 风衿子随便拉了个低着头不说话的服务生,问:“你知道沙琳住在哪间房吗?” 那服务生个子不是很高,闻言耳廓微微发红,抬起头来,还不等说话,就被风衿子给惊恐地甩开了。 这人怎么是朏朏?! 风衿子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立马换了副表情,让她看起来没有那么吓人:“就是咱们的台柱子。” 朏朏又低下了头,轻声道:“在三楼。” 风衿子本想着和朏朏寒暄几句来着,算了,事态紧急,还是先找到沙琳比较重要。 风衿子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往楼上跑,一溜烟地来到了三楼,人是到了三楼,可是压根不知道沙琳在哪个房间,总不能挨个去敲吧。风衿子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继续使用禁术了。 风衿子在地上画了个圈,又在手中化出几张纸来,脑海里回忆着沙琳的样貌,念了几句咒语后,身体里的灵力开始快速燃烧起来,冷汗顺着额头直下。 几张纸渐渐从风衿子的掌心飞起来,风衿子立马跟上,不一会儿,几张纸落在一间屋子的门前,风衿子抬头看了一眼,这门上的门牌号被人为掰掉了! 风衿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简单整理整理衣服后,曲起食指敲响了门。 没一会儿,风衿子就听到门里传来高跟鞋和地面接触所发出的哒哒哒声,脚步声离风衿子越来越近。 “你有什么事吗?”门里传出个极其清冷的声音,和风衿子想象中的别无二致。 “您好,我找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方便开门说吗?”风衿子回答。 “不必了,就这么说吧。”沙琳回道。 “你确定吗?这件事可是关于混沌的啊。” 里面安静了片刻,下一秒,门就从里面被推开了。 沙琳穿着一身黑色的旗袍,头发披散开来,眉宇间疲惫不堪,微微蹙眉,却别有韵味。 沙琳向屋子里偏了偏头,道:“进来说吧。” 风衿子进到屋子里,沙琳向外面张望了一圈,确定没人后,才合上门。 “随便坐吧。”沙琳疲惫地说道。 风衿子向着房间打量一圈,沙琳的屋子和自己那间的构造并没有什么不同,风衿子坐在了沙发上,沙琳见风衿子落座,便拖了把椅子,坐在了风衿子对面。 “你想和我说什么?”沙琳交叠起双腿,点了支烟。 “抽烟有害健康。”风衿子道。 沙琳笑了笑,不以为意,可还是把手里的烟掐断了。 “你是沙娘娘吗?”风衿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啊。”沙琳笑着看了风衿子一眼,很爽快地承认了。 “你……” “想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沙琳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离开,可我跑不了。” 沙琳举起自己的右手腕晃了晃。 风衿子疑惑地看着沙琳的右手腕,不明白沙琳的意思。 沙琳笑着道:“你再仔细看看。” 闻言,风衿子将阴阳眼打开,再睁开眼时,风衿子看到一根黑线绑在沙琳的右手手腕上。 “这是……锁魂线?”风衿子微微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根黑色的绳子,锁魂线是一种极其歹毒的咒法,这根线是用命串起来的。 使用者需要杀够一万个人或神或异兽,然后取走一滴他们的心头血,将一百滴血放在一个缸里,再将灵力化成的绳子扔进去浸泡十年。 使用者将绳子戳进被锁者的心脏,再将绳子的末端绕进被锁者的右手腕,倘若被锁者离开使用者划定的区域,被锁者的心脏就会被绳子捏爆。 狠毒,太狠毒了。 “这是谁给你上的锁?” “你既然知道我是沙娘娘,那猜到是谁锁住了我,想必也不难了。”沙琳淡然一笑,似乎觉得这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他应该是恨我的,他父亲将他流放这么多年,他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使用者原来是混沌。 风衿子并不意外。 “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他是怎么把你锁起来的?”风衿子问。 “山海经改朝换代时,镇压我的封印出现裂缝,我被那灵石击中,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就已经被他锁住了。”沙琳平静地讲述着。 “你别担心,我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解开的。”风衿子从手中化出把匕首来,匕首的把那里,镶嵌着一颗祖母绿宝石。 风衿子比划了几下,确定角度可以后,一把将刀插进了沙琳的胸中,沙琳瞪大眼睛看着风衿子的动作,倒吸一口凉气。 风衿子眼神沉稳冷静,轻轻一旋,就将刀拔了出来,一根浸满血的绳子也被挖了出来,风衿子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将沙琳手腕上的绳子割断,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沙琳目瞪口呆地看着风衿子的操作,简直不敢相信:“这也太……” “按道理来讲,我应该叫你一声前辈,对了,我是武将出身,前辈。”风衿子道。 “武将出身?原来你算是我的同事啊,是天庭派你来寻我的?”沙琳问。 “是也不是。”风衿子摇摇头,故作玄虚道,“世间万物讲求平衡,天庭没你不行。” 沙琳双眸微微一颤,紧接着眼里盈满泪水:“老天啊,你终于想起来我了。” 风衿子没时间安慰沙琳,当务之急是把她放走:“沙娘娘,事不宜迟,你快走吧。” 沙琳迟疑了片刻,紧接着便愁眉苦脸起来:“我没办法从这个房间离开。” “为什么?” “门外有一道隐形的符咒,从我踏出房门起,就会一直跟着我。”沙娘娘回答。 “那是不是只要你不是从这个门出去的,那符咒就不会跟着你?” 沙娘娘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 风衿子站起身子来,开始回想奇鹤是怎么打开中间这道暗墙的。 风衿子学着奇鹤的样子,按下床边柜子上的台灯,灯亮了,可是墙却无丝毫反应。 风衿子有些失望,看来只能使用极端办法了。风衿子转过身子,问:“隔壁有人住吗?” 沙娘娘摇头。 风衿子点点头,放心似的说道:“那就行。” 然后风衿子猛地一转身,将一只手按在墙上,闭上眼睛,调转着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待灵力汇集到手掌上以后,风衿子睁开眼睛,使劲一推,下一秒,墙体从中间裂开,一面墙应声倒地。 风衿子拍了拍旗袍上的灰尘,道:“好了,可以从隔壁房间的门离开了。” 沙娘娘:“……” 送走了沙娘娘后,风衿子自然不能再留在夜总会了,奇鹤拿脚趾想也知道到底是谁放走了沙娘娘。 风衿子要跑路了,跑路之前,风衿子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无字书还在奇鹤家里,这个得带上。 风衿子沿着街道展开翅膀,快速飞了起来,凭着记忆找到那间屋子,然后直接破窗而入,玻璃碎了一地,风衿子记得自己是把无字书扔在了床底下。 碎玻璃涉及的范围有点广,风衿子小心翼翼地绕开这些玻璃,终于来到了床边。 风衿子趴下身子,将手探进床底,摸了好一阵也没有找到无字书。 “奇怪了,怎么会呢,明明就让我扔在了这里啊,怎么会找不到了呢,见鬼,难不成长腿跑了?”风衿子一边伸手掏,一边喃喃低语。 摸索了半天,风衿子也没找到那无字书,刚刚为了破墙,风衿子强行调动所剩无几的灵力,现在可以说是强弩之末了。 风衿子疲惫地转过身子,想靠床歇一会儿,刚一转过来,就与倚靠在门框边的奇鹤视线相撞。 奇鹤不知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风衿子微微一怔,而后反应过来,沙娘娘逃走的消息应该不会这么快传出来的,除非沙娘娘一离开夜总会就直接向天庭申请缉捕混沌。 奇鹤面无表情地看着风衿子,道:“你在干嘛?” 风衿子想了想,自己好像也编不出什么好理由了:“我在找东西。” 奇鹤冷冷地勾唇一笑,道:“你不会是在找这个吧?” 紧接着奇鹤就将藏在背后的手拿了出来,他手里攥着的正是那本无字书。 奇鹤随手翻了翻无字书,饶有兴趣地说:“这是你的日记?” 第35章 第 35 章 …… 风衿子双眸微颤,下意识想去抢过来,奇鹤一个灵巧地转身,就躲过了风衿子的抢夺。 奇鹤看着手里的无字书,道:“沙娘娘就是你放走的吧。” 那语气很是确定,似乎从一开始奇鹤就猜到了风衿子会这么做一般。 闻言,风衿子猛地一惊,她知道沙娘娘一定会想着向天庭戴罪立功,就是没想到会这么急! “是我又能怎么样?”风衿子语气很强硬地回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哪来的底气。 “你承认了就好,我就怕你不承认。”奇鹤冷冷一笑,眼里没有丝毫笑意,“是我太天真了,竟然一次又一次地纵容你。” 奇鹤将无字书扔到床上,退到门边,眼睛一直盯着风衿子不放:“等我处理完混沌的事,再来清算你。” 说罢,奇鹤一把关上了门,风衿子飞快向着门跑去,却还是晚了一步,风衿子泄愤地照着门捶了好几下:“你给我打开!” 现在风衿子体内的灵力所剩无几,根本就没办法强行破开门,很明显,这道门被奇鹤用灵力封住了。 该死! 风衿子脱力般靠在门板上,由着身子缓缓滑落,然后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风衿子看到那扇被自己砸破的窗子竟在慢慢地复原,奇鹤为了困住她,不惜动用灵力来锁住房间。 风衿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算他不动用灵力,自己现在也逃不出去。 风衿子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好在奇鹤还算有良心,把他的冲锋衣留在了屋子里。风衿子穿上这件宽大的冲锋衣,躺在床上,又将无字书卷到了衣服口袋里。 从清晨到黄昏,从黄昏到午夜,这道门一直紧紧锁住,风衿子也这么呆呆地坐了一天。 月光透过玻璃洒进屋子,风衿子感觉眼眶发酸,对面的人家已经打开灯,时不时的,风衿子能看到对面窗口来来回回经过的人。 “有没有人啊。”风衿子的嗓子因为长时间不说话,变得沙哑低沉,这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着,徒增寂寥。 “奇鹤……混蛋,放我出去。”风衿子的声音越来越低,没有人会回答她。 风衿子低下头,看自己搅在一起的手,突然,她很怀念在山海旅馆的日子,虽然在这里她也遇到了未来的一些朋友,可是那终究是不一样的,不一样…… “白鹤?”玻璃炸裂的声音响起,风衿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风衿子抬起头来,看到穷奇飞在窗户外面,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风衿子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见到穷奇。 “我听说混沌被通缉了,有点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穷奇回答。 风衿子伸出一只手,道:“既然来了,就别空手回去了,快,把我带到西方去,我现在再留在北方,可能会死。” 穷奇一掌将整块玻璃震碎,然后优雅地飞到了屋子里,抓住风衿子伸出来的那只手,一用力,风衿子就站了起来。 穷奇:“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混沌那件事和你有关?” “关系大了,先不说这个了,快跑快跑!”风衿子扶着穷奇的肩膀,催促道。 穷奇点点头,猛地一跃,带着风衿子从房间飞了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穷奇搂着风衿子的肩膀,平稳又快速地在天空飞着。 风衿子叹了口气,道:“哎,是我把沙娘娘放走的,我以为沙娘娘不会这么急的,谁能想到她一跑出去,竟然就把混沌给卖了。” “嗯。” 风衿子突然想起来,穷奇好像不太知道这其中的因果,可他的表现为什么这么镇定? “你就没有点别的想问的?”风衿子试探地说道。 “没有,我知道沙娘娘一直被混沌藏在夜总会中,你一定很好奇那天我是怎么跑出去的吧。” 风衿子当然很好奇,虽然穷奇的实力不容小觑,可其他四个凶兽的实力也不在穷奇之下,为什么穷奇能够跑的出去呢? “所以,你到底买通了谁,饕餮还是梼杌?” 穷奇笑了笑,说出了让风衿子十分惊讶的名字:“混沌。” “混沌?”风衿子的音量都提高了不少,如果风衿子没记错的话,就是混沌杀了白鹤啊! 穷奇一眼便看出了风衿子心中所想,穷奇垂下眼帘,笑着道:“报仇的前提是,我得先活下来。” 风衿子闻言突然觉得很心酸,同为凶兽,穷奇活的是真憋屈。 “混沌与我做了交易,他帮我逃出去,我帮他找到功德系统。” “啥东西??功德系统!?”风衿子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混沌到底想干嘛了,他原来是打算用功德系统帮沙娘娘减轻罪罚,可惜了,沙娘娘不明白,风衿子也没猜到这层。 一时间,风衿子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找功德系统要干嘛?”风衿子问道,甚至心里已经为混沌脑补了一出感人大戏。 不受母亲喜爱的孤僻少年,为了不让母亲受镇压之苦,不惜违背天性,做好事换取功德分,来帮母亲减轻惩罚。 天呢,风衿子有点想哭。 “当然是为了提升他自己的神力。”穷奇无辜地看着风衿子,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他妈……”风衿子欲骂又止,算了算了,是她脑袋有问题,竟然会自动洗白混沌。 “那他为什么关着沙娘娘?”风衿子撩了把被风吹散的头发,问道。 “沙娘娘自由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混沌没杀了沙娘娘,已经很出乎我意料了。”穷奇笑了笑,下一秒,穷奇脸色一变,一个急转弯,躲开了一只箭矢。 风衿子向后瞥了眼,与一脸阴郁的混沌视线相对。 穷奇慢慢飞下来,在地面站稳,与混沌隔着不足十米的距离。 混沌放下弓箭,耸了耸肩,道:“真不知道奇鹤为什么这么护着你,竟然还想把你藏起来,多亏我一直在这守着了,不然哪里能等到你自投罗网。” 说罢,混沌将视线移到穷奇身上,嬉皮笑脸道:“穷奇兄?近来可好啊,听说你做了将军,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应该没忘记吧。” 穷奇沉声答道:“你大可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 混沌勾唇一笑,讥讽道:“美人在怀,恐怕你也没心思兑现承诺了。” 说罢,混沌举起弓箭,瞄准风衿子的方向,面无表情道:“交易到此结束,你和她,一个都逃不掉。” 穷奇眼神一变,迅速躲闪,混沌的灵力竟然远远在穷奇之上! 也是,穷奇和奇鹤一人有一半的灵力,混沌的灵力自然是要高于穷奇,何况现在的穷奇还要带着几乎没有灵力的风衿子! 几只箭同时射出来,穷奇动作虽然敏捷,可是这么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风衿子看到穷奇的额头上已经布满汗水,可是混沌却依然气定神闲的,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突然,一只长枪从穷奇的身后穿过去,那只长枪从风衿子耳边掠过,断了风衿子鬓边的几根头发。 穷奇闷哼一声,猛地吐出一口血,半跪在地上。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间,在混沌戏谑的目光中,风衿子转过头去,看到奇鹤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 奇鹤的手里拿着另一只长枪,他微微眯起眸子,拿着长枪的手运起灵力。 不好! 风衿子展开双臂挡在了穷奇前面。 穷奇不可以死!他还等着被封印,如果现在就死了,那后面就乱套了。 奇鹤收回灵力,嘲弄地一笑,道:“我到底对你抱有什么期待?我们才认识了多久,一见钟情?那东西老子不需要。” 奇鹤勾唇笑了起来,那笑容看起来又冷又疯癫。 “奇鹤,收手吧,不要打下去了。”风衿子看着奇鹤疯狂的神色,喊道,虽然她从来对感化这种情节嗤之以鼻,可真到了强弩之末时,除了一遍遍重复那些听起来像智障一般的话,其他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奇鹤笑了笑,眼眶微红:“这是第几次了,你到底要让我原谅你多少次?” 奇鹤狠狠吸了口气,快速眨了几下眼睛,道:“算了,我给你的,你从来都看不到,何必呢,你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我早就该意识到这一点的,你留在我身边,也不过是为了穷奇。” 风衿子摇头,她很想替自己辩解几句,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 奇鹤突然举起手里的长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长枪甩了出去,风衿子下意识闭上双眼,她听到铁器相撞的声音,可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被她感觉到。 风衿子睁开双眼,奇鹤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风衿子扭回头去,听到穷奇说:“别看了,奇鹤刚才的长枪,替你挡了混沌从后面射来的箭。” 穷奇的表情很复杂。 奇鹤释然般地笑了笑,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话音落地,奇鹤一抬手,一团灵球迅速击向混沌,混沌微微一愣,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看着朝自己飞来的灵球,待灵球快要打中自己时,混沌才堪堪躲过。 风衿子呆愣地看着奇鹤,穷奇翻起身子,一把揽住风衿子的腰,低声道:“跑!” 穷奇展开双翅朝着西边飞去。 奇鹤向西边望去,眼神复杂。 混沌简直他妈被气笑了,气急败坏地说道:“我就说这女人得坏事,他妈的,真让我给说中了。” 第36章 第 36 章 …… 穷奇身负重伤,可为了不被奇鹤、混沌追上,他还是忍着痛意,使劲往西边的方向飞。 风衿子一把拦住穷奇的肩膀,展开双翅,道:“我来。” 风衿子的声音很是沉重,里面有着说不出来的悲切,两人沉默着。 到了中央地带,风衿子停下来,找了家很隐蔽的旅馆,现在已是半夜,血透过穷奇的衣服,晕了一片,坐在前台的小妹奇怪地看着二人,现在正是战乱的日子,负伤住进来的客人也不在少数。 “房间满了。”小妹多打量了一会儿穷奇,而后打了个哈欠,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真的一间都不剩了?”风衿子问道。这里算是中央地带很偏的一家旅馆,周围没有什么风景名胜之类的东西,更何况现在还不是什么旅游旺季,怎么可能生意这么火爆。 风衿子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小妹的表情。 小妹烦躁地拧住眉,挥挥手,不耐烦道:“说是没有就是没有!” 风衿子从穷奇的口袋里摸出一沓子钱,在这个时代,风衿子对钱的概念不是很深刻,当钱被风衿子重重拍在桌案上后,通过前台小妹震惊的表情,以及瞬间变得谄媚的脸色,风衿子知道,钱算是到位了。 风衿子从一沓钱中抽出来一部分,卷成卷,塞到小妹手里,道:“你确定没有?” 小妹热情地将风衿子二人带到了二楼的贵宾套房,屋子里的装修很是豪华,风衿子无端地将这种风格和混沌联系到了一起。 “但是应该会加上更多土气的金银装饰吧。”风衿子低声笑了片刻,然后又收回笑意。 穷奇闻言,疑惑地看向风衿子,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风衿子摇了摇头,突然,风衿子想到在之前的回忆里,穷奇自我治愈的能力似乎很强,那断掉的腿说长就长。 风衿子:“你的伤是不是快好了?” 穷奇:“?” 风衿子戳了戳穷奇的伤口,里面还在往出渗血,风衿子疑惑了:“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好了吗?” 穷奇止住风衿子那只作乱的手,欲哭无泪:“这可是被注了灵力的长□□穿的,好的没有那么快。” 倒也是。 风衿子点点头。 房间的格局是一室一厅一卫,风衿子将独立卧室让给穷奇,在替穷奇铺好床铺后,风衿子敲了敲有些酸胀的腰,道:“你在这个房间睡吧,我去客厅,客厅还有张单独的床。” 说罢,风衿子将卧室的门关上,一路走,一路踢掉鞋子,然后躺在了床上。 第一段剧情,风衿子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后面的剧情了。 风衿子拿出无字书,敲了敲太阳穴,道:“功德系统,快出来,我要兑换剧情。” “好的呢,还是之前的价格。” “好。”风衿子现在已经懒得管自己的功德分了,只要能让剧情顺利走下去,倾家荡产她也在所不辞。 无字书的第二页缓缓显出一行字来。 风衿子凑近几分,轻声读道:“天书现世,落于凶兽梼杌之手。” “天书?”穷奇推开门,看着风衿子。 风衿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避开穷奇,因为仅凭她的力量,后面的剧情根本就完不成。 “是啊,你知道天书在哪吗?”风衿子开诚布公地问道。 穷奇点点头,道:“天书就在西方。” “西方?具体位置呢。”风衿子晃了晃脚丫,漫不经心地问道。 “就在宫殿之下。” 风衿子沉吟片刻,抬起头看向穷奇,道:“你能进去吧?” 穷奇点点头:“能倒是能,但是进去以后会遇到什么,我保证不了。” “没事,只要能进去就行,剩下的我来解决。”风衿子一想到事情能解决,心情都好了不少,“那明天就出发吧。” “好。”穷奇看着风衿子的脸,试图从那张脸上找到白鹤的影子,“你之前的脸……” “嗯?你说脸吗,啊,就是我之前用了下易容术,后来灵力消耗太多,易容术自然就消失了,但是消失也是需要时间的,不过当时你能一眼就认出我,也算厉害了。”风衿子在看到穷奇破窗时,易容术已经脱离的差不多了,但是与白鹤的相貌终究是有些差别的,穷奇和白鹤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对白鹤的外貌自然最是了解,一丝一毫的变化,他都看得出来。 “嗯,早些休息吧。”穷奇回转过身子,将门关上。 夜晚寂静的让人感到彷徨不安,没人和风衿子说话了,奇鹤的话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风衿子烦躁地翻了个身,试图屏蔽掉这些来自她心底的声音,可是根本就做不到。 辗转反侧半宿,风衿子才勉强睡去,第二天一大早风衿子就睁开眼睛,穷奇也早早地醒了,身上的伤都恢复如初。 两人趁着天还没完全亮,就踏上了向西方去的道路。 到了夜晚,两人终于到了穷奇所说的宫殿,这宫殿竟然就是原来少昊所居住的地方。 “你确定是在这里吗?”风衿子向着宫殿的方向偏偏头,不确定地问道。 穷奇摸着墙上的红漆,道:“就在这里,是我父亲少昊亲自放进去的。” 说罢,穷奇推开宫殿的正门,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残败的花园,花园中央还有一口枯井,穷奇带着风衿子走到井口边,看着干涸的井,道;“就在这里面。” 从外观看,那就是一口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废井,风衿子一时间也看不出入口在哪里。 “怎么进去?”风衿子问。 穷奇揽住风衿子的腰,直接带着风衿子跳到了枯井里,在两人跳下去的一瞬间,本已经干涸的井里突然漾出来浑浊的水,“扑通”的落水声响起,穷奇带着风衿子顶着激流,划到了水源中央,游了片刻后,穷奇和风衿子猛地从水中浮出来。 风衿子睁大眼睛看着井下的世界,这里犹如仙境一般,空旷无比,四周都是水,唯有中心的位置有一片像小型岛屿一样的陆地,周围绿藤悬挂,好似在山谷下。 穷奇扶着风衿子来到陆地上,陆地中央有一个很大的檀木盒子,穷奇单手劈开盒子,一卷书筒从里面滚落出来,风衿子捡起书筒,晃了晃,里面传来珠子滚动的声音。 “这就是天书?”风衿子问。 “没错。”这声音来自风衿子后背方向,风衿子猛地僵硬住。 穷奇将风衿子拖到自己身后,看着一脸凶神恶煞、很明显来者不善的奇鹤。 “你想做什么?”穷奇冷静问道。 奇鹤笑了笑,踏着水,腹部的位置有着明显的血迹,他一步一步朝两人靠近,慢悠悠说道:“天书这种好东西,父亲藏了这么久,都被你翻出来了,难不成你还想私吞了?” 风衿子脸色煞白地看着奇鹤,奇鹤在离二人五米之遥时停住了脚步。 奇鹤看着风衿子,冷冷一笑,那笑声听的人心底一颤。 奇鹤在手中化出一只匕首来,眼神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穷奇刺过来,风衿子一巴掌将穷奇拍到出口位置,道:“交给梼杌!” 奇鹤闷哼一声。 穷奇脸色一变,奇鹤也向着穷奇这边看过来,风衿子一把锁住奇鹤的脖子,将奇鹤放倒在地,高声喊道:“快去啊!” 穷奇不再犹豫,立马从出口离开。 奇鹤撑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风衿子,事到如今,风衿子也无话可说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奇鹤歪头看着风衿子,表情阴沉无比。 风衿子闭上眼睛,缓缓睁开后,眼睛里一片清明:“我无话可说,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 奇鹤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但却又像是在笑。 奇鹤坐在水里,仰头看着风衿子,那一瞬间,风衿子真的心软了。 可她必须得让历史进行下去。 穷奇从井里爬出来后,马不停蹄地向着北方奔去,现在混沌处在被抓捕的阶段,奇鹤被风衿子拖住,北方只有饕餮和梼杌两人在镇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将天书交给梼杌,但是既然风衿子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穷奇作为四大凶兽之一,对其他几个凶兽的位置,都有着敏锐的感知,譬如此刻,他通过气味得知,梼杌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夜总会。 穷奇将天书顺着打开的窗户,扔进梼杌的房间,一切完成后,穷奇又原路往西方返。 可再到宫廷,穷奇发现那口井的入口竟然被封住了。 或许是奇鹤干的吧,穷奇不觉得奇鹤会出什么问题,但此时此刻,他有点担心风衿子的安全。 把混沌安顿下来以后,梼杌简直是精疲力尽,他去地下室的小金库清点了一番,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返回楼上的房间,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这里。 原因很简单,他实在是好奇那歌女的身份,后来果然就如他所料想的那般,这女人竟然就是白鹤。 幸亏他一直派人跟着,不然混沌也就抓不住白鹤了。 虽然最后还是让她给跑了。 梼杌抿了口红酒,自嘲般地笑了笑,然后推开房门。 天书就躺在他眼前。 第37章 第 37 章 …… 梼杌拿着酒杯的手停了下来,瑟瑟冷风从大开着的窗户灌入,梼杌一时间甚至忘记拉开灯。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梼杌喃喃自语道。 梼杌借着月光捡起地上的书筒,酒杯被他随意放在地板上,他晃了晃书筒,听到里面有珠子滚动的声音,这声音谈不上好听难听。梼杌将书筒拧开,从里面倒出来一张纸条和一颗透明的珠子。 梼杌展开纸条,轻读道:“神鹤降世,杀其者,可获得灭世之力。此圣珠将会指引你寻找到神鹤。” 梼杌若有所思地看向手中的珠子,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梼杌勾唇冷冷一笑。 水的温度骤然下降,风衿子不卑不亢地和奇鹤对视半晌,奇鹤移开视线,风衿子早就注意到奇鹤腹部的血迹,她想起了风霞说过,奇鹤和穷奇中的任何一个受伤,另一个都会承受相同的伤害。 放走穷奇,或许是因为他不希望这件事被混沌知道吧。 可是那一枪偏偏又是他自己打的。 真是矛盾。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风衿子内心除了这个以外,什么都想不到了。 “你在想我腹部的伤口吧。”奇鹤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冷冷一笑。 风衿子没回答。 “你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的,穷奇如果死了,我也得死,你大可放心,就算穷奇真的落到我手里,我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奇鹤兀自说着,并不在意风衿子是否听进去。 就在二人都沉默下来时,风衿子听到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过来,风衿子脸色一变,一把拽起奇鹤,往出口处逃。 就在距离出口咫尺之遥时,那出口“砰”地被锁住,风衿子无声地骂了一句,真够倒霉了。 奇鹤眼神一变,展开翅膀,带着风衿子飞到了陆地上,奇鹤紧紧拽着风衿子的手,面色不善地说道:“出来吧,没必要装神弄鬼。” 四周风平浪静,奇鹤也不着急,没过一会儿,水面突然涌起,巨大的水花猛地冲到了风衿子二人面前,风衿子下意识伸手挡住脸,水花落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风衿子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穿着白色的道袍,白色的长发披肩,眉间有一道梅花状的妖纹,一双眸子湛蓝,肤白如雪,声音也是冷冷清清的。 奇鹤闻言笑了笑,语气不善道:“来到这,自然是为了取走天书,除了天书,这里还有其他值钱的物件吗?” 男人也笑了笑,道:“好生狂妄啊,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胆敢在这撒泼。” “这里不就是无忧湖吗,怎么,还指望我进来之前先给你三叩九拜?”奇鹤冷冷一笑,面带嘲讽。 男人从手腕上抽出一条束带,将头发拢起,绑成低马尾,不屑地看着奇鹤,道:“这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我想去想留还由不得你!”说罢,奇鹤一掌拍到了男人的胸口上,男人皱着眉头向后退了几步,口中喷出一口血,看起来像一朵娇花一般。 男人的视线时不时地投向风衿子。 风衿子担心奇鹤真把这朵小娇花给杀了,赶忙拉住奇鹤,道:“你别真把他给杀了,把他杀了,咱俩就找不到出口了。” 奇鹤轻蔑地撇撇嘴,收回了手里化出的灵球,对着手捂胸口的男人说:“你赶紧把出口给我打开。” 男人用指腹擦着嘴角的血珠,看向风衿子,道:“你可以离开,但是这个女人必须得留下来。” “什么?”奇鹤闻言顿时皱起眉头,风衿子离奇鹤极近,她能感觉到奇鹤体内的神力已经开始调转了。 “为什么要我留下来?”风衿子冷静问道。 男人看着遥远的天,又看看旷阔无垠的水面,声音凄切地说:“我自己待在这里太孤单了,几千年、几万年,来访者一只手都能数清,没有人和我说话,我想死,可我又死不掉。” “我可以把你杀了。”奇鹤不耐烦地说道。 “那为什么是我?”风衿子问。 “因为你看起来比那些莽夫有趣多了。”男人戏谑一笑,向着风衿子眨眨眼,声音蛊惑地说道,“你愿意留下来吗?” 风衿子看到几条尾巴从男人的身后伸出来,男人的话就像一句咒语一般,鬼使神差地,风衿子竟然想点头答应下来。 就在风衿子即将点头之时,一股血从风衿子面前划过,紧接着,风衿子听到一声惨叫,这惨叫来自那个白发的男人。 奇鹤手持双刃,将男人的两条尾巴切了下来,剩下的七条尾巴受惊似的缩了回去。 男人恶狠狠地看着奇鹤,一双湛蓝的眼睛里噙着毒液一般,凶狠又哀怨。 奇鹤收起双刃,看着男人,道:“九尾,你如果再敢对她使出媚惑之术,其他的七条尾巴,也就别要了。” 风衿子如梦初醒一般看着眼前的二人,原来自己是中了媚惑之术。 好歹毒。 风衿子拍了拍自己的面颊,浑浊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美人面,蛇蝎心。”风衿子评价。 “小白脸,人还坏。”奇鹤评价。 九尾:“……” 九尾:“等等,你们是不是对我太不客气了点,别忘了,你们要是想出去,还指望我呢。” 奇鹤看着九尾,“噗呲”笑出声来,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难道不知道,我完全可以把你这层结界打破,然后大摇大摆地出去吗?如果不是念及我父亲的情面,你,九尾,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谈条件?” 九尾闻言倒是一愣,看起来比之前兴奋了不少,九尾撩开散落的长发到耳后,饶有兴趣地说:“比起穷奇,你更像是凶兽,怪不得少昊更喜欢你一点,甚至不惜让穷奇替你背骂名。有趣,真是有趣啊。” 九尾哈哈大笑起来,甚至鼓了鼓掌。 奇鹤神色冷下来,手中化出长枪,九尾停下了笑,摇摇头,又用手抹去因大笑而流出来的泪水,道:“算了,何必拼个你死我活呢,想要走的,就算是硬留也是留不下的,你们离开吧。” 话音刚落,出口处重新涌起水流,奇鹤瞪了九尾一眼,拽着风衿子的手打算离开。路过九尾时,风衿子停下脚步,从手中化出一团绿色的灵球,风衿子将灵球递给九尾,道:“服了这灵球,你断掉的尾巴自然会长出来,最近一段时间别吃太辣的。” 九尾怔愣片刻,表情有些呆滞地接过风衿子递来的灵球,目送着二人从出口处离开。 从出口处出来后,奇鹤一掌将井口封住,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最后,风衿子被迫和奇鹤一起回到了北方,依然是那家夜总会,依然是那间屋子,不同的是,这一次,风衿子被绑在了床上。 奇鹤把风衿子绑到床上以后就离开了,现在天庭在抓捕混沌,想必这几个凶兽都是焦头烂额的。 从凶兽诞生起,天庭就想除掉他们了,无论是什么罪名,只要这个罪名够逮捕凶兽就够了。 风衿子忽然替凶兽们觉得可悲,出身是自己不能决定的,如果可以的话,不如平凡点,有点小聪明,但还不至于聪明到把别人耍的团团转,有点小天赋,但还没有天才到不需付出任何努力就能成功的程度。 凡事都讲究一个度,而他们的出生,打破了度,更是打破了平衡。 从奇鹤带着白鹤回来开始,梼杌衣兜里的珠子就一直闪着异样的光,趁着奇鹤不在,梼杌将珠子贴到白鹤房间门口,光又亮了几分。 梼杌饶有兴趣地看着闪闪发光的珠子,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甚至想着将珠子贴到白鹤的皮肤上,这样才是万无一失的,可是奇鹤太谨慎了,竟然在房间周围设了这么多结界。 梼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关系,他已经得到答案了,而新的计划也在他的脑海里形成。 奇鹤对白鹤的爱慕之情太明显了,想要成就大业,只知道溺在儿女情长之中可不是个好兆头。 梼杌信步离开夜总会,表情很轻松,步伐却很凝重。他现在急需要一个帮手,一个和他站在一边的帮手。 奇鹤接到穷奇的来信时,他刚刚踏进夜总会,现在他要来赴约了。 奇鹤按照信上的地址来到了一家茶馆,这茶馆看起来很是朴素,却别有韵味。 奇鹤粗鲁地拉开帘子,看着坐在茶室的穷奇,冷冷笑了笑,然后坐在了穷奇的对面。 奇鹤注意到在穷奇手边有一把匕首。 “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你和我见面的次数,还没有我同父亲见面的次数多。”穷奇开口道。 “哦,那你和我见面的次数确实很少。”奇鹤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穷奇犹豫片刻,沉声问道:“井是你封的吧。” “是。” “白鹤她还好吗?” “好得很,用不到你操心。” “好,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确认。”穷奇拿起手边的匕首,迅速将食指割破,奇鹤拿着茶杯的那只手的食指果然和穷奇一样,迅速流出血来。 奇鹤冷冷地看着穷奇的动作。 穷奇微微一笑,道:“从小到大,我身上总是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伤口,现在我大抵知道是为什么了。” 奇鹤嗤笑一声,道:“那你知道的未免太晚了。” 第38章 第 38 章 …… “你说得对。”穷奇笑道,看着似乎真的很赞同奇鹤的话。 “你要验证的事情已经完事了,我要走了。”奇鹤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站起身子,打量了穷奇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梼杌的第一个计划,是寻找帮手,最好的人选无疑是混沌。 混沌自打被天庭通缉后,就躲在了南方地区,南方地带相对富庶,管理也不严格,混沌钻了这个空子,在南方地区隐姓埋名,顺带着养精蓄锐。 地方还是梼杌安排的。 梼杌特意挑半夜的时间前往南方。 混沌借宿的地方,是一家茶馆,看起来清幽淡雅,夜晚,梼杌推开店门,看见独自一人枯坐着的混沌。 混沌的视线透过打开的窗子,向月亮眺望。 门“吱呀”的声音响起,混沌扭过头,恰好看到梼杌披着风霜推门而入。 “你怎么来了?”混沌的声音很是沉闷,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一般,提不起半分精神。 梼杌关上门,坐在混沌对面,挡住混沌向外远眺的视线。 混沌这才将视线久久地停留在梼杌身上。 梼杌将一卷书筒扔在桌子上,示意混沌打开,混沌虽然心里疑惑不解,但还是照做了。书筒里滚出来一颗透明的小珠子,混沌又拿出里面的纸条,恍然大悟。 “这是天书?” 梼杌点点头,道:“天书降世,我想就是为了给我们指一条明路。” 混沌笑了笑,没抱什么希望:“山海经那么大,要是想找到神鹤,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梼杌笑而不语。 混沌看着梼杌的表情,心底的想法渐渐成形,可他却又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混沌这才提起精神,凑近梼杌几分,试探地低声说道:“难不成你已经找到神鹤了?” 梼杌捻起透明的小珠子,点头道:“是的,我已经知道神鹤是谁了。” “那你怎么不直接掳来?”混沌猛地站起身子,脸上的兴奋之色不加掩饰,“走走走,事不宜迟。” 梼杌摇头,叹了口气,道:“恐怕是抓不来。” 混沌就像被浇了一桶冷水一般,上头的大脑清醒了不少,也是,如果神鹤身份简单的话,梼杌自己就足够把她抓来了。 “这神鹤是什么来头?”混沌坐回去,冷静问道。 “实不相瞒,这神鹤就是穷奇的那只白鹤。”梼杌擦了擦手腕上金表的灰尘,答道。 往事如潮水一般不断地涌入到混沌的脑海,混沌狠狠地捶了下桌子,咬牙切齿道:“我就说穷奇把她带在身边一定有别的目的,这女人就是个祸水,无论是为了奇鹤,还是为了力量,都必须把她给杀了!” 梼杌不赞同地看着混沌,分析道:“你觉得现在的奇鹤会允许你动白鹤?” 混沌被梼杌的话给敲醒,是啊,现在要是想杀掉白鹤,恐怕得先过奇鹤这一关。想到这,混沌又狠狠地捶了下桌子。 “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让奇鹤心甘情愿地看着咱们杀掉白鹤,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奇鹤能亲自杀了白鹤。”梼杌沉声说道。 混沌笑了:“你这不是讲笑话吗,能绕开奇鹤把白鹤杀掉,就已经是天方夜谭了,你还打算让奇鹤亲自杀了白鹤?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梼杌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你可知道无忧湖?” 混沌在脑海里仔细搜寻了下这个地方,没一会儿就想起来了:“当然知道了,九尾不就住在那里嘛。” “不错,那你可知道无忧水?” “断情绝爱水啊,谁不知道……等等,你是想给奇鹤灌上无忧水?”混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梼杌冷静的面庞。 “没错。” 无忧水,销的是人的爱意,饮其者将会把自己的爱转化成恨,所谓爱之深、恨之切,解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掉饮者的心上人。 心上人一死,这无忧水的效力自然就没了。 “你以为无忧水是那么好拿的吗?”混沌搬过梼杌的脑袋,对着梼杌的耳朵大声说,“那他妈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井水河水,你想从九尾那弄到无忧水,肯定是要脱层皮的!你他妈清醒点!” 混沌一顿输出后,给自己累个半死,梼杌掏了掏耳朵,道:“无忧水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弄到。” “你有个……”还未等混沌的话说完,梼杌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离老远,梼杌还能听到混沌跳脚大骂的声音。 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总是要做些牺牲的。 梼杌想。 无忧湖在西方宫殿的下方,梼杌到的时候,井口已经被封上,封的很严密。梼杌一掌将封印打破,这封印看似很严密,但设封印的人还是手下留情了。 梼杌不知道设下封印的人就是奇鹤。 进了无忧湖,梼杌飞到陆地上,看着四周空旷无垠的景致,徒然升起一种孤寂之感,梼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开门见山地喊道:“九尾,我有事相求。” 话音刚落,平静的水面就泛起涟漪,涟漪逐渐向四周扩散,一簇水花涌上陆地,九尾猛地从水中跃出来,长发飘散开,甩着水珠。 九尾看着梼杌,勾唇一笑,道:“你就是梼杌吧,你刚出生时我还抱过你。” 梼杌:“……” 九尾将头发束起,道:“有什么事求我?” “我想要无忧水。”梼杌冷静地回答。 “无忧水?好啊,可我不做亏本买卖,来我这换东西的人,必须与我签订契约。”九尾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契约的内容是什么?” 闻言,九尾倒是愣了片刻,饶有兴趣地说:“这个嘛,你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好,我答应你。”梼杌想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死,自己的这条命也没那么值钱。 “哦?你确定?”九尾没想到梼杌会答应的这么利索。 “确定。”梼杌的脸上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九尾点点头,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梼杌深吸一口气,将左手贴在九尾的手心,九尾将五指合拢,两人十指相扣。 九尾额头间的妖纹猛地一闪,梼杌浑身像被雷劈了一样,狠狠一颤。 九尾松开手,从腰间拿出一个酒壶状的东西撇给了梼杌,梼杌脸色苍白地接过。 九尾似笑非笑地看着梼杌,道:“你是向我求取无忧水中,答应的最快的一个,怎么,那人就这么让你魂牵梦萦?” 梼杌摇摇头,惨笑一下,道:“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九尾皱起眉头,看着梼杌。 梼杌摇摇头,不打算回答了,九尾自然也懒得逼问,世界上的任何事,凡是涉及到情情爱爱,那就都不能用道理说清了。 梼杌离开西方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北方,来到夜总会时,恰好看到奇鹤坐在大厅中央,奇鹤盯着对面的花盆半晌,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梼杌坐在奇鹤旁边,顺着奇鹤的视线看去,那只是个普通的花瓶罢了。 “混沌想在南方那边聚一聚,我瞧你这几天糟心事也不少,不如去南方放松一下,混沌自己待在那里也怪无聊的。”梼杌开口道。 奇鹤摇摇头,道:“我现在没什么心情。” 梼杌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我知道了,你担心我会加害白鹤,难不成都到这一步了,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她?” 奇鹤猛地抬眼看向梼杌,眼神瞬变,倒是让梼杌很意外,奇鹤嘴硬地说道:“她?胳膊肘往外拐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在意,我现在不过是拿她做制衡穷奇的筹码罢了。” 梼杌就是很喜欢看奇鹤嘴硬的样子:“那好,既然这样,咱们几个就去南方待几天。” “我说了……” 梼杌打断道:“你不是不在意那女人的生死嘛,还是说,你在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什么时候启程?”奇鹤烦躁地说道。 “明早吧。” 奇鹤草草点点头,起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说:“行,那就明早。” 奇鹤回到房间时,风衿子依然被绑在床上,在床上躺了一天的风衿子,只觉得被麻绳绑住的地方已经没有知觉了。 奇鹤拖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风衿子扭过头看窗外,不和奇鹤对视。 奇鹤看着风衿子的脸,叹了口气,道:“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南方。” 风衿子不回答。 “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从今天起,你别想离开我身边半步。”奇鹤语调平缓地说道。 风衿子闻言扭回头来,看着奇鹤,声音沙哑道:“你能关住我一时,你能关住我一辈子吗?” 奇鹤笑了笑,眼里的疯狂不加掩饰,几日没合眼,奇鹤眼下的黑眼圈极重:“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想带我去哪都无所谓,奇鹤,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没有权利插手你的事情,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缠了奇鹤几百年,尤其是在风衿子死于他剑下的那天,周围的声音那么嘈杂,可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了,唯有这一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反复响起。 第39章 第 39 章 …… 奇鹤在房间待了片刻就离开了,风衿子听着明显带有怨气的关门声,只觉得心累。 第二日一早,奇鹤并没有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带上风衿子一起去南方,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对风衿子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但他明确的知道,这份感情是不应该存在的。 饕餮飞在最前面,梼杌则和看起来兴致不高的奇鹤一起飞在后面。 好巧不巧,几人在南方落地的时候,恰好碰上了来南方办事的穷奇,其实几人虽然碰上面了,但是都没有搭理对方的意思。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传到北方以后就变成了奇鹤三人围殴穷奇,穷奇不敌,负伤逃往西方。 这件八卦还是类告诉风衿子的,风衿子休息了一天一夜,体内灵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挣脱了一根绳子倒是不成问题。 风衿子听完类的八卦后,皱了皱眉,奇鹤实在是太胡来了,这要是不小心改变了后面的历史,那就都得完蛋。 类依然喋喋不休地说着最近发生在山海经中的八卦,风衿子含糊地应答着。 另一面,和穷奇交过面以后,奇鹤也没放在心上,几人来到了混沌借宿的小茶馆,茶馆店主见几人一起来了,便收拾出来个小屋子,供几人用。 饕餮坐在矮凳上,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 “咱们玩点什么吧,不是出来放松的嘛,还有啊奇鹤,我早就想说了,你那脸色从一大早就不好,跟被人戴了绿帽子似的。”饕餮辣评道。 混沌脸色也不太好,但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别喝茶了,喝点酒吧。” 梼杌点点头,道:“也是,聚一起只喝茶多没意思啊。” “那就玩个‘谁最有可能’。”饕餮提议道,“轮流问‘谁最有可能做什么事’,倒数五秒后,每个人被几个人指,就得喝几杯。” 混沌首肯。 梼杌也没异议。 几人同时看向没表态的奇鹤,奇鹤点点头,道:“行啊,玩这个吧。” 饕餮举起手,道:“那从我先开始啦,谁最能喝!” 几人的手指不约而同指向奇鹤,奇鹤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将眼前的三杯酒仰脖灌下去,干脆利索。 “就佩服我兄弟这股劲儿,”饕餮拍了拍奇鹤的肩膀,“下一个你说吧。” 奇鹤抬起眼皮,想了想,道:“谁一会儿最有可能被我打。” 饕餮还不等奇鹤说完,就很自觉地灌了四杯酒。 混沌:“怂死了。” 梼杌将几个空酒杯倒满,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面前的一杯酒推到了奇鹤桌前,梼杌做这一切时,混沌连大气都不敢喘。 “咳咳……那下一个我说吧,”混沌正了正脸色,“谁会是咱们当中最早成家的。” 几秒过后,梼杌和混沌都指向了奇鹤,奇鹤指向了饕餮,而饕餮则指向了混沌。 混沌嘻嘻笑了几声,将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奇鹤面前有四杯酒,他随意挑了两杯喝下去,剩余的那两杯中,就有掺着无忧水的酒。 梼杌笑了笑,道:“好,那到我了,谁是咱们当中看起来最年少老成的。” 混沌压根都没听清梼杌说的是什么,他飞快地指向奇鹤,紧接着梼杌不慌不忙地也指向了奇鹤,奇鹤指向了梼杌,而饕餮则指向了自己。 饕餮看着另外两人的选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服地说道:“明明我才是看起来最稳重的那个!” 奇鹤笑了笑,道:“那这两杯酒你替我喝?” 混沌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饕餮真答应了下来。好在,还不等饕餮回答,奇鹤就将面前剩的两杯酒都喝掉了。 梼杌勾唇一笑,揉了揉太阳穴,打圆场道:“今天咱们就不拼酒了,休息休息,晚上去半月陵逛逛。” 饕餮“嘿”了一声,道:“我看你小子就是想灌我和奇鹤,你倒是没怎么喝,还有你混沌,你俩是不是串通好的。” 混沌笑了笑没回答他,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实际上吓得冷汗都下来了。 “可别污蔑我啊,我什么时候在喝酒方面坑过你们?”混沌回答。 奇鹤站起身子,晃了晃头,总感觉脑子里晕乎乎的,看来是太久不喝酒,一喝酒还不太适应。 奇鹤摆了摆手,道:“我先去休息会儿,一会儿出门叫我。” 饕餮在后面叫了奇鹤两声,奇鹤没搭理,混沌和梼杌也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饕餮将自己准备好久的纸牌塞回衣兜里,喃喃道:“嘿,白准备了,还打算打连线来着。” 混沌哪有心情陪饕餮打牌啊,虽说计划成功了,可他心里总是不踏实,这件事如果败露了,后果不堪设想。 饕餮兴致缺缺地上楼休息,屋子里就剩下混沌和梼杌,混沌猛地深吸几口气,道:“你知道吗,我现在是又爽又想死。” 梼杌心情颇好地看了混沌一眼,提议道:“你可以爽死。” 混沌:“?” 奇鹤一觉睡到天黑,脑袋依然疼的厉害,而且心口的位置也隐隐作痛,好像有一股灵力从心口处溜出去一样。 饕餮敲响了奇鹤的门,奇鹤打开门后,吓了饕餮一大跳,看着奇鹤苍白的脸,饕餮吃惊道:“你和谁打架去了?” “打什么架?”奇鹤不明所以地看着饕餮,侧身给饕餮让开过道。 饕餮跟着奇鹤进到房间,眼睛时不时瞟向奇鹤。 奇鹤揉了揉额头,道:“到底怎么了?” 饕餮起身来到卫生间,将卫生间的镜子抠出来,又搬回到客厅,奇鹤看着镜子里面无血色的自己,也微微一愣。 “说你被妖怪吸了精气我都信。”饕餮辣评。 “滚,你才被妖怪吸了精气。”奇鹤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差,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差,难不成是这几天用了太多神力,还是因为……穷奇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奇鹤眯起眸子,不对,穷奇若是出了什么事,应该也早就传开了,问题大抵还是出在了自己身上。 奇鹤将镜子搬回到卫生间,扑到床上,声音很闷地对饕餮说:“我不出去了,你们好好玩。” 饕餮看奇鹤实在是难受,也就不再劝。 半夜,奇鹤发了高烧,受伤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可生病这件事对奇鹤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他甚至已经忘记了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 饕餮几人倒班围在奇鹤床边,照顾奇鹤,第二天一早,奇鹤的烧就退了。 几人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尤其是混沌,他简直是心力交瘁。 梼杌也没有想到药会这么猛,昨晚听说奇鹤不去以后,几人就改变了路线,决定等奇鹤好以后再去半月陵,可是奇鹤突然生了场病,计划最终还是告吹了。 未来,他们终究没能一起去半月陵。 奇鹤修养了几天后,就先行启程回北方了,饕餮想和他一起走,奇鹤笑了笑,道:“你再陪陪混沌吧,好不容易来一次。” 奇鹤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地发慌,他总觉得自己该回北方了。 他必须得回北方了。 这几日风衿子一直在夜总会附近溜达,不得不说,奇鹤虽然没有锁住自己,却派类来看着自己。风衿子觉得好笑,除了这里,她也没有能去的地方了。 一大早醒来,风衿子就看到穷奇坐在自己的床头,乍一看,风衿子还以为是奇鹤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风衿子道。 “来看看你。”穷奇的脸色很是苍白,看起来憔悴极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穷奇摇摇头,皱眉思考道:“我本来是想问问奇鹤怎么了,我不认为我这边出了什么问题,可昨天夜里,我突然就开始发高烧,直到今早才好。” “你的意思是,奇鹤那边出了问题?” 穷奇点点头。 风衿子叹了口气,道:“我现在也见不到他,他去南方了,欸,你和他们真打起来了?” 穷奇怔愣片刻,否认道:“没有,我们就是短暂地碰了个面,井水不犯河水。” 风衿子点点头,放心下来,只要两人不起冲突就好。 送走了穷奇后,风衿子拿出无字书,想换取下一页剧情,功德系统故作深沉地沉默片刻,道:“按要求,你现在还不能换取剧情。” 风衿子一把摔了无字书,道:“为什么,这部分剧情我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功德系统:“那我就不知道了。”说完,任凭风衿子怎么说,功德系统都装死,已读不回。 风衿子百无聊赖地在夜总会的房间里躺了几天,在一个中午,风衿子从睡梦中惊醒,一睁眼,奇鹤正撑着身子看着自己。 风衿子烦躁地一把推开奇鹤,翻了个身继续睡。 奇鹤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脸色突然一变,冷声问道:“除了类以外,还有谁进过这个房间?” 风衿子突然想起来了穷奇的话,于是赶忙问道:“对了,奇鹤,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听穷奇说,他前几天突然……” “够了!”奇鹤将外套扔在地上,使劲搓了把脸,回过身子来,双眸赤红,“你就那么在意穷奇?” 第40章 第 40 章 …… “你又在发哪门子的疯?”风衿子发现自己现在和奇鹤根本就没办法沟通,她说东,他想西,风衿子索性背对着奇鹤,懒得与他争辩。 可落在奇鹤眼里,就不是那回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奇鹤心里的妒火比往日的任何时刻都烧的要旺,越来越多疯狂的念头钻入他的脑海,他快要疯了。 奇鹤笑了几下,笑意不达眼底,反而阴森森的。 “好啊,那你就当我是在发疯吧,我无论做什么、无论对你多好,你的心里都只有穷奇一个。”奇鹤说的很慢,声音也极其轻,明明是中午,风衿子却被冷得打了个寒颤。 风衿子翻身下床,看着奇鹤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风衿子站起来,表情有几分担忧,她将手覆在奇鹤的额头,又将另一只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奇怪道:“也不发烧啊。” 奇鹤抓过风衿子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很慢很慢地拖了下来,风衿子再抬眼时,发现奇鹤的眼神冰冷无比,看着自己就像在看仇人一样,这眼神让风衿子不寒而栗。 风衿子甩开奇鹤的手,道:“你到底怎么了?” 奇鹤勾唇一笑,面上的疯狂之色不加掩饰,语气兴奋地说道:“我突然想到一个报复穷奇的好办法。” 风衿子眉心一跳,眼前的奇鹤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陌生到让她害怕。 风衿子瞪大眼睛,声线微颤地说:“你到底想干嘛?” 奇鹤一把掐住风衿子的脖子,窒息感席卷风衿子的大脑,从脖子到脸,都通红一片,可无论风衿子怎么挣扎,奇鹤的手都不放松丝毫。 奇鹤看着风衿子挣扎的样子,笑道:“你和穷奇不是难舍难分嘛,好啊,那我就偏偏要把你们分开,收拾收拾,准备结婚。” 说罢,奇鹤一把将风衿子甩到床上去,风衿子趴在床上剧烈地咳嗽,眼眶发红。 奇鹤冷冷地看了几眼,就离开房间,还把门从外面锁上。 风衿子的脑海里回荡着奇鹤的话,奇鹤让自己收拾收拾准备结婚,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难道想把自己随随便便地嫁给谁吗? 风衿子的心里拿捏不准奇鹤的意思,奇鹤今天的表现太过于反常了,还是说,他最近受到的刺激过多? 风衿子不知道。 这几天来给风衿子送水送饭的人不是类,而是一只刚化成人形的蛇,无论风衿子和他说什么,他都一句不回,送完饭,立马就离开。 几天过去后,风衿子的门终于被奇鹤打开了,奇鹤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后面跟着几个侍女,奇鹤向风衿子的方向偏了偏头,几个侍女一拥而上,围拢风衿子,风衿子连反抗都懒得反抗,她很想知道奇鹤还能想到什么打击报复的方式。 奇鹤将门关上,站在门口等风衿子。 几个侍女手脚利索地给风衿子换好白色的婚纱,又化好妆,年龄最大的那个侍女看着风衿子眼下的黑眼圈,夸张地大叫一声:“哎呀,夫人,您最近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也是,新婚嘛,都理解。” 风衿子恹恹地看了一眼搭话的侍女,突然问道:“你知道我是要和谁结婚吗?” 侍女只当是风衿子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连忙说道:“这哪里不知道啊,您不是要和我们奇老板结婚嘛……夫人,您是对今天的妆造不满意?” 风衿子摇摇头,心里觉得好笑,本以为奇鹤会给自己随便找个结婚的人,没想到他竟然要亲自上阵,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风衿子笑了笑。 化完妆后,风衿子拖着裙摆从屋子里出来,奇鹤靠墙站在对面,见风衿子出来,眼眸微微一亮,很快又换上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奇鹤牵过风衿子的手,走下台阶,风衿子走了一路才发现,今天夜总会里除了那几个侍女,竟然空无一人。 现在那几个侍女留在了夜总会,奇鹤亲自驾车,带着风衿子离开。 风衿子侧头看外面的风景,她不知道奇鹤要带她去哪,但已经无所谓了。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到了教堂门口,奇鹤停下车子,风衿子才将视线移到奇鹤身上。 奇鹤替风衿子打开副驾驶的门,伸出一只手,风衿子握着那只手。 两人像一对亲密的恋人一样,互相挽着胳膊走进教堂。 “你也真是豁的出来。”风衿子冷冷点评道。 奇鹤勾唇一笑,道:“这样穷奇和你才会难过啊,看到你们难过,我就好过多了。” “你怎么知道穷奇和我就会难过。”风衿子笑了笑,懒得评价奇鹤这种幼稚的行为。 奇鹤不答反问道:“你今天为什么这么配合?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风衿子冷笑一声,道:“无论我配不配合,结局都是一样,与其被五花大绑抬着送来,不如体面点。” 奇鹤点点头,夸赞道:“倒是很有觉悟。” 教堂里的牧师已等候多时,奇鹤和风衿子面对着面站在教堂里,阳光透过穹顶,照耀着这对新婚夫妇,牧师翻开黑皮本,沉声道:“新郎,你愿意以后遵循结婚誓词,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或者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奇鹤看着风衿子的脸,虔诚说道:“我愿意。” 牧师看向风衿子,道:“新娘……” “我愿意。”风衿子烦躁地说道,或许是奇鹤刚才的目光过于认真,让她的负罪感又加重了不少,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至少听他说完。”奇鹤道。 牧师停顿片刻,忽然明白这场婚礼不过是这个可怜男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牧师继续道:“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约□□度一生,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或者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风衿子深吸一口气,道:“好,我愿意。” 一场婚礼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在奇鹤带着风衿子回夜总会的路上,奇鹤看起来心情颇好,甚至还哼起了小曲,风衿子的心上压了一块石头,现在根本就打不起来一点精神。 当晚,奇鹤就将束缚风衿子的咒术解除了,其实这个咒术对于风衿子来讲没什么作用,风衿子的灵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奇鹤并没有碰风衿子,而是和往常一样,保持分房睡。 但不同的是,奇鹤这次将风衿子带回了自己家。 奇鹤仍旧很忙,每天早出晚归,几天后,其他凶兽也从南方回来了,包括混沌。 天庭知道贸然抓混沌可能会引起山海经骚动,况且沙娘娘提供的罪名也不至于处死混沌,顶多也就是关个几十年,故此,混沌的罪名在不知不觉中被消掉了。 奇鹤推开门时,三凶兽已经喝过一轮了,奇鹤表情严肃地坐在了沙发上,看到他这副表情,几人心里都打了个响铃,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 饕餮离奇鹤最近,他试探地戳了戳奇鹤的胳膊,道:“北方最近发生了什么?” 奇鹤摇摇头。 饕餮又说:“那……是西方那边怎么了?” 奇鹤又是摇头,他叹了口气,低下头,再抬头时,脸上的表情也变了,笑眯眯地,像只刚吃饱的大猫一样:“我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几人凝神静气,被奇鹤这一系列表情变化搞得有点不知所措。 奇鹤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勾唇一笑,道:“我结婚了。” 饕餮:“?” 混沌:“?” 梼杌:“?” 奇鹤摇了摇头,将酒杯放下,语气得意道:“不行,以后不能再和你们拼酒了,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这样不好。” 饕餮终于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一把揽住奇鹤的脖子,道:“卧槽了,兄弟,神速啊,哪天带出来,给我们哥们几个看看,到底是哪个仙女能把你拿下。” “不必了,你们都认识。”奇鹤拍开饕餮的手臂,“是白鹤。” 听到“白鹤”二字,混沌的冷汗瞬间从额头流下来,梼杌的呼吸慢了几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到了茫然和不解。 饕餮也很惊讶,可一想,似乎又觉得合情合理,这么多年能入奇鹤眼的,好像也就白鹤一个,虽说白鹤和穷奇之前的关系有点不清不楚的,但是那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饕餮拍拍奇鹤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好好啊,你小子还真是咱们几个里结婚最早的,虽说白鹤之前和咱们不太对付,但既然你们俩结婚了,白鹤就是我们自己人了,你放心,兄弟,自家人不伤害自家人!” 奇鹤的目光扫向混沌和梼杌,勾唇笑了笑,眼里却含着冷意,这一眼的意思很明确。 意思是,你们的态度呢? 第41章 第 41 章 …… 混沌尴尬地笑了几声,含糊道:“我能有什么意见啊,虽说我俩之前是有点过节吧,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想开了,算不上什么大事,有你这层关系在,我就更不能说啥了。” 奇鹤点点头,看向最后一位,也就是梼杌。 梼杌笑了笑,道:“我有什么意见啊,那就祝你新婚快乐吧。” 奇鹤举起酒杯,将一杯酒喝干净,道:“我知道你们心里会有不满,我会处理好,绝不影响计划的顺利进行。” 风衿子被囚禁了,起因很简单,那是一个中午,风衿子陪着侍女去街上买菜,买菜这种事情当然不需要风衿子亲自置办,可是她实在是太无聊了,无字书和功德系统都像死了一样,无论她说什么,都不给出丝毫回应。 路上,风衿子在路过一家金店时,看到墙上粘贴了一张悬赏通告,下面列数了男人的种种罪行,这人总是躲在女学生回家的路上,趁着女学生落单,行不轨之事。 风衿子看着画像上的男人,鄙视得很,风衿子撇撇嘴,一转头,就看到个鬼鬼祟祟的男人,那男人带着帽子,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眼神左右躲闪,举止小心谨慎,看起来就没干什么好事。 主要是,那人和画像上的男人长得有八分像。 风衿子拍了拍侍女的肩膀,道:“你先回家,我有点事。”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风衿子留了个心眼,远远地跟上了那男人,男人一路左顾右盼地来到了小胡同里,胡同里面没几户人家,且大多看起来生活条件都比较艰难。 风衿子见男人躲在胡同的死角处,似乎在等待什么人,风衿子也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半晌,风衿子听到胡同外面传来一阵少女们的清脆的笑声,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蓝色学生服的女孩,一蹦一跳地唱着歌往胡同里走,头上的两条麻花辫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男人的目光久久盯着少女,那眼神贪婪又让人恶心。 就在女孩即将经过男人的时候,男人在手上蓄力,打算一把拦住女孩,就在他要出手的前一秒,忽然感觉脖子一凉,隐隐约约有痛感袭来,男人刚要惊呼出声,嘴巴就像被黏住了一样,说不出来任何话。 男人眼睁睁地看着女孩离开,全身却僵硬到没办法动一点。 直到女孩走远了,男人的身体才恢复自由。 男人愤怒地转过身子来,对上风衿子冷冰冰的视线,虽然风衿子气势吓人,可在男人看来,风衿子的体格还是太弱小了,对自己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男人抬起手就要打人,风衿子一巴掌将男人拍飞,男人感觉腹部里像积水一样,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风衿子走近男人,蹲下身子,勾唇一笑,道:“如果我刚才不拦着你,你是不是打算对那女孩做什么坏事?” 男人根本说不出话来,风衿子也懒得听男人的答案,风衿子将男人拖到大街上,将画像撕下来,又把男人的帽子摘下来,做了番对比后,就一路向行人问路,将男人拖到了警察局。 警察局的值班人员第一次遇到这么彪悍的女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风衿子到底是来自首的,还是来举报的。 风衿子穿着一身紫色的旗袍,交叠着腿坐在警察局的凳子上,“啪”一声,将悬赏画像拍在了桌子上,又偏了偏头,指向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道:“我要举报他。” 值班人员拿着画像比对了下,发现还真是一个人,眼睛顿时一亮,这人跟条泥鳅似的,都逃了好几个月了,愣是抓不住,最后只能张贴悬赏通告了。 想到这,值班人员对风衿子肃然起敬,赶忙给风衿子倒热茶,道:“多亏了您啊,这可是解决了我们的心头大患啊。” 风衿子没有动那杯茶,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风衿子站起身子,拍了拍有些褶皱的旗袍,道:“人我送到了,你们看着解决吧。” 值班人员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闻言赶忙拦住了风衿子,道:“欸,先别走啊,你留个名字和地址,我到时候把悬赏金和锦旗送到你家去。” 风衿子想了想,摆摆手,道:“算了,做好事不留名。” 说罢,风衿子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独留小姑娘在后面挽留。 回到家时,已经是六点,风衿子疲惫地推开门,看到奇鹤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沙发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墙上的钟表。 风衿子换好鞋,懒得搭理奇鹤,径直往楼上走。 “你今天去哪里了?”奇鹤开口问。 风衿子停下脚步,依然背对着奇鹤,回答:“做好人好事。” 奇鹤嗤笑几声,嘲讽似的说道:“和穷奇一起去做好人好事?” 风衿子被气笑了,回过头来,看着奇鹤,冷笑道:“你能不能别跟有妄想症一样,什么都能想到穷奇,怎么,我看放不下穷奇的是你吧!” 奇鹤看着风衿子气得通红的双眼,冷声道:“穷奇下午来北方,你下午正好就要出门,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何况你还是个有前科的人。” “前科?不会用词就滚回去多读书,别来显摆你那匮乏的词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爱信不信!”风衿子觉得现在的奇鹤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奇鹤点点头,道:“好啊,只要穷奇还活着,我就永远都没办法放下心来,谁知道你俩会不会给我戴上一顶绿帽子,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出门了。” 风衿子扶着墙,将一只拖鞋脱下来,朝着奇鹤的方向扔去,奇鹤稳稳地接住,风衿子又将另一只拖鞋也扔了过来,怒声道:“奇鹤,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奇鹤笑了笑,抬腿向门外走,道:“是啊,我就是有病,我不仅脑子有病,我哪里都有病,不过你很快就能离开这间屋子了。” 奇鹤推开门,微微侧过头,露出个极其残忍的笑容,道:“因为穷奇马上就要死了。” “你!”风衿子立马往门那里跑,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门被奇鹤紧紧锁住,连带着窗户也是。 风衿子大力地拍着门板,穷奇和奇鹤是共生一体的,如果穷奇死了,那奇鹤…… “奇鹤,你个混蛋,给我开门!!”风衿子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可是根本没有人搭理她。 奇鹤这几天都是在夜总会住的,脸色很是差劲,饶是饕餮,都不敢问奇鹤,是不是和白鹤吵架了。 梼杌在天书上有了新的发现,这个发现也是因为奇鹤。 若干年前,奇鹤主动找到梼杌,寻求合作,那时候,梼杌已经和被流放到北方多年的混沌成为了好友,混沌对于奇鹤的加入并没有什么不满,甚至还挺开心。 只是对奇鹤的身世很是好奇,因为他是四大凶兽里唯一一个双生子。 他和穷奇的关系,很难说,既不是同一个人,又不是兄弟。 他们像对立的两面一样,将善恶割裂开。 割裂。 那只是一个偶然,梼杌必须承认,无忧水似乎并没有起什么作用,为了防止秘密败露,梼杌将天书里的纸条撕开,打算毁尸灭迹,撕开后,纸条上的字迹就变了,上面写道:神鹤死时,会释放由神力凝聚成的灵球,拿到灵球的人,就会获得神力。 梼杌被这意外之喜惊到了,连老天都在帮他。 奇鹤在夜总会待了几天以后,突然决定要向西方宣战,饕餮闻言一愣,道:“奇鹤,之前西方士气大减的时候,你不进攻,现在穷奇坐镇,西方又养精蓄锐了那么久,怎么看怎么不划算啊,弄不好可能会两败俱伤。” 奇鹤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眼底一片乌青,似乎很久都没休息好了:“你们不需要出兵,只需要调动我前些日子在练兵场操练的那些新兵就好,你们不要插手。” 饕餮闻言急了,道:“奇鹤,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成兄弟啊,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可能由着你自己去冒险!?” 奇鹤笑了笑,眼里一片炽热,冷声道:“这是我和穷奇的事。” 饕餮还要再说什么,梼杌揽过饕餮的话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们也不好阻止你,可只用那些新兵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了。” 混沌接着道:“梼杌说得对,西方迎战肯定是要出精兵的,咱们只出新兵,那太冒险了。” “我的目的只是杀了穷奇,其他的无所谓。” 闻言,几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饕餮板正奇鹤的肩膀,让奇鹤直视自己,道:“你清醒点,他死了,你就得跟着挂!” 奇鹤拍开饕餮的手,道:“我心里有数,你们放心,我还没蠢到和穷奇一命换一命。每月的十五,我和穷奇之间的联系自然就会断开,只要选择那一天杀了他,我就不会出事。” 饕餮这才松了口气,梼杌则是若有所思地开始考虑下一步计划。 这件事若是能利用好了…… 西方与北方的大战是在所难免的,奇鹤亲自到西方送了战书。 穷奇看了眼战书上的日子,认真地看着奇鹤,问:“为什么选在了这一天。” 奇鹤答:“在这一天,我们不是双生的身份,更不是共体的身份。” 穷奇明白了。 直到大战敲响的那一天,风衿子都没有被放出来,这期间奇鹤再没回过那个别墅,门再一次打开时,进来的是梼杌。 梼杌若有所思地看着风衿子,风衿子也沉默地看着梼杌。 梼杌面无表情地睨视着风衿子,道:“今天就是西北大战的日子了。” 风衿子的脸猛地抬起来,双眸微颤,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大力地呼吸着。 “奇鹤一定要杀了穷奇,说实话,从前奇鹤就算再看不上他,也从没动过要杀了他的心思,我猜是因为你。”梼杌观察着风衿子,勾唇一笑,“奇鹤和穷奇是共体关系,穷奇若是死了,奇鹤也活不成,奇鹤在一命换命。” 风衿子双眸睁大,她以为那不过是一句气话,可现在她知道了,那不是气话,奇鹤真的要杀了穷奇。 风衿子痛苦地闭上眼睛,她这一辈子很少求人,她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场闹剧,无能为力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梼杌,我求求你,带我去,我要阻止他们。”风衿子睁开眼睛,看着梼杌,那一刻,梼杌在风衿子的眼睛里看到了名为死亡的预警。 梼杌挪开视线。 “我若是带你去,奇鹤会恨我。” “你不带我去,奇鹤会死。” 奇鹤最终还是没有带上精兵,与其说是西方与北方的战争,不如说是他和穷奇的战争。 奇鹤独自一人走到城墙之下,看着城墙之上的穷奇。 城墙之上的弓箭手们神色紧张地看着奇鹤,奇鹤嗤笑一声,穷奇摆了摆手,弓箭手们犹豫片刻后又收回了弓箭。 “穷奇,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独自逃出宫殿,偷偷地给母亲烧纸,那天,其实我也在,看着你,我总是忍不住想戏弄,所以我让饕餮去刻意接近你,其实一开始你就知道饕餮来者不善,对吧。” 穷奇笑了笑,就像和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重逢一样,眼睛里全是对过去的追忆:“是啊,你不是也没打算隐藏自己的气味吗?但即使如此,我仍旧感谢你。” “不,你要恨我。”奇鹤仰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恨我吧。” 穷奇跳下城墙,举起手中的长剑,道:“恨?那你也恨我吧。” 奇鹤唤出手中的剑,道:“就在此了结吧,今日过后,无论结果如何,以前种种,往后全部,我们互不相欠。” “好。” 奇鹤落下隔离墙,将外界的一切隔离,从外面看不见里面,更不可能从外面进来。 一场大战彻底变成了二人的战争,只留下两方的士兵面面相觑。 躲在暗处的饕餮被奇鹤的操作惊的墨镜都掉了,赶忙直起身子,拍了拍身边的混沌:“我操他妈,这他妈什么情况啊,梼杌上哪想办法去了,这他妈也进不去了啊!” 混沌感觉自己的肩膀差点被震碎,使劲揉了揉,道:“你轻点啊,梼杌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穷奇率先出了第一剑,直奔奇鹤心脏而去,奇鹤一枪挡住,铁器相撞的声音似乎要划破天际。 一剑一枪,彼此都不打算让对方活着离开,本就是实力相当的二人,此时更是难分胜负。 这场战争从中午打到傍晚,风衿子和梼杌火急火燎地赶到时,两人仍打的焦灼。 “这是什么?”风衿子看着眼前浑浊的黑色雾气,问梼杌。 梼杌手中凝聚着一层灵力,道:“这是奇鹤落下的隔离墙,我有办法进去。” 说罢,梼杌抓住风衿子的手,将风衿子带到了雾气里,刚一进去,风衿子就看到穷奇倒在地上,奇鹤正要一枪了结穷奇的性命,那双好看的眼睛一片赤红,看起来兴奋又疯狂。还未等风衿子说话,梼杌从后面拍了风衿子一掌,那把长枪穿过风衿子的胸膛。 奇鹤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呆滞,风衿子和奇鹤面对着面,风衿子用手握住那只长枪,缓缓拔出来后扔在了一边,长枪落地,一抹鲜血从风衿子嘴角流出,风衿子的身子开始摇晃起来,奇鹤如梦惊醒一般紧紧搂住风衿子,风衿子胸口的血染湿了奇鹤的衣服。 风衿子的脑袋搭在奇鹤的肩膀上,灵力渐渐消散开,风衿子叹了口气,贴着奇鹤的耳朵说:“从今往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风衿子从没觉得这么放松过,自从飞升以后,她永远都在为别人忙碌着,现在啊,她终于可以休息了,这大概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假期。 奇鹤抽了抽鼻子,小时候他听别人说,一个人伤心了,就会哭。 奇鹤不喜欢哭。 可现在他真的很想大哭一场。 他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他突然很想告诉那个人,你错了,当一个人真的伤心到极点的时候,其实根本就哭不出来。 “她不是神鹤,真的神鹤在混沌下毒时,就已经不在了。”穷奇站在梼杌身边,看着奇鹤抱着风衿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这竟然是奇鹤。 “奇鹤缓过来以后,第一个杀的就是你。”穷奇说。 “我知道。”梼杌笑了笑。 奇鹤抱起风衿子,风衿子的身体渐渐化成透明的灵力消散开,奇鹤什么都留不住。 “为什么。”奇鹤只这么问了一句。 奇鹤一掌拍到了梼杌身上,用了十成的神力,直接将梼杌拍倒在地。奇鹤双眼赤红,声音听起来毫无起伏,他慢慢地一字一顿道:“你去死吧。” 梼杌立马意识到奇鹤要把自己封在迷雾空间中,正想抽身离开,手腕却被抓住,回头一看,是穷奇。 “去找风衿子,她不在山海经,她在外面的世界。”穷奇锁住梼杌。 “那你怎么离开?” 穷奇笑了笑,道:“白鹤不在了。” 迷雾消失,出来的只有奇鹤一人。 饕餮松了口气,道:“果然是奇鹤赢了。” 混沌左右看了一圈,慌忙道:“不对啊,梼杌呢?” 奇鹤走在漫漫黄沙中,他该去哪里找她呢? 奇鹤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走回到了他和风衿子的别墅,奇鹤站在别墅前,月光撒了满地,奇鹤茫然地看着门,突然有点期待,或许她就在家里等着自己,今天不过是做了一场梦,做了一场荒唐梦罢了。 怀着这种心情,奇鹤推开了门。 无字书躺在地上,奇鹤记得,这是她的东西。 奇鹤捡起来,无字书翻到了最新一页,上面写着,西北大战,独鹤之妻亡。 奇鹤那晚哭的像个失掉一切的孩子一样。 风霞见到奇鹤时,还以为自己找错人了,那时奇鹤的脸色憔悴的像死了三年一样。 奇鹤坐在地下室的床上,抱着那本无字书。 风霞进来时,奇鹤连看都没看。 “喂,你是奇鹤吗?”风霞问,奇鹤并不打算回答,“算了,就当你是了,你先记住,我的另一半灵魂已经被我压制住了,混沌和她都不会出事,还有,未来混沌找你帮忙的时候,那个游戏你们该玩还是要玩的,不然你就遇不到她了。” 奇鹤背对着风霞,一言不发,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风霞倒是无所谓,继续自顾自说道:“对了,山海经已经被我锁上了,你要是想出去,自己想办法吧。我只能告诉你一句,她在未来等你,但是不在山海经的未来。” 风霞只留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后来,奇鹤将山海经的封印破开了一道裂缝,逃了出去,这道裂缝越来越大,直到若干年后,一个名叫风衿子的倒霉蛋天官值班时,这道封印彻底裂开。 风衿子缓缓睁开双眼,奇鹤坐在她的床边,双眼通红,风衿子笑了笑,百年前的往事仍旧历历在目,她笑着说道:“我回来了。” “嗯。”奇鹤喃喃低语,“你回来了。” 我站在时光的交叉路口,看着天上的白云,看着地上的青草,忽然发现,其实这世界上能留住我的东西不多。春秋更替不迭,我们终将踏上新的旅程。 恰好,从此以后,我们不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