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法医王妃带着三宝杀疯了穆景寒白柒柒》 第1章 穿越,有人要她死 咚的一声! 白柒柒的脑袋狠狠的撞了一下,紧跟着,一股钻心的痛意漫遍全身…… 靠! 她不是在去调查哥哥失踪案的路上,被凶犯捅了肚子么?现在怎么是那个地方在痛?! 白柒柒用力的掀开沉重的眼皮,却忽地对上一双蕴满厌恶与憎恨的黑眸。 男人的衣衫凌乱,嗜血的面容上阴云密布,带着疯狂的狠厉杀意,明明才刚做完,她却看不到他的眼底有丝毫的眷恋,只有无穷无尽的嫌恶。 “白柒柒,本王如你所愿与你圆房,现在轮到你如实交待了,说,他——是谁?” 一想到自己为了撬开她的嘴,而妥协与她翻云覆雨的画面,穆景寒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只要她道出杀害母妃的嫌犯是谁,他定会毫不犹豫的捏断她的脖子。 白柒柒被他周身的杀意,吓得打了个哆嗦。 这男人,好危险! 可她十分确定,她根本不认识眼前的疯批男。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段陌生的记忆—— 她现在竟是大将军府的幺女白柒柒,在五个宠妹狂魔的哥哥的精心呵护下长大,从未受过半分委屈。 可偏偏,原主瞧上了寒王穆景寒,为了嫁给他,使劲作妖,最后因为答应割皮救他的白月光,才如愿以偿的做了寒王妃。 成婚半年,他从不现身,今日,他却满身戾气的带着一张画像过来逼问是谁,而原主以圆房为条件才肯说,于是就被他折腾得一命呜呼。 最后,就是她穿过来了。 狗血啊! 白柒柒还未吐槽完,穆景寒便把画像狠狠的扔到她的脸上。 “还不说!难道你真想死?” 白柒柒瞳孔骤然一缩。 这疯批,怎么老想着杀人!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了,能令堂堂寒王出卖肉身的画中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思及此,白柒柒强忍身上的酸痛,吃力的拿起画像。 画像画的是一男一女在相互扮鬼脸嬉闹,穿的是现代服饰。 女人赫然是自己,而男人——正是她失踪已久的哥哥! 这画像的原图,不正是哥哥一直放在钱夹里的大头贴么?! 怎么会在古代?!难道哥哥失踪,是来了这里?! 白柒柒难以置信的看向穆景寒,“他做了什么?” 穆景寒俊美的脸上难看至极,咬牙切齿,“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白柒柒的表情震愕,“什么?他杀人了?!” 她是法医,向来奉行‘为死者言、为生者权’。 如若哥哥真的犯了事,她绝对不会杠法徇私,可她了解哥哥,他绝对不可能杀人的! 她必须要活着离开,才能查明真相,找到哥哥! 就在这紧急时刻,外面忽地响起一道急迫的敲门声。 “王爷,不好了,舒姑娘晕倒了!” 穆景寒闻言,神色陡然一变,随后目光如刀的剜向白柒柒,杀意浓烈。 “希望本王折返回来的时候,能听到想要的答案,否则,本王剐了你!” 话毕,他毫不犹豫的离开。 白柒柒心有余悸的在床上缓了好一会,然后才拖着快要散架的身子穿衣下床,她深知继续留下,肯定必死无疑,必须得赶在他回来之前离开才行。 然而,还没等她迈步,一股热浪竟然冲天而起,滚滚浓烟顺着细缝钻入寝房,火舌在顷刻间吞噬了整个院落! 白柒柒的脸色骤然一变,有人在蓄意放火! 疯批王还没有得到线索,应当不会着急动手,那是谁想要原主死呢? 白柒柒的五脏六腑被浓烟呛得越来越难受,她记得,院落的后面紧挨着王府的院墙,赌一把冲出去,或许可以逃出生天,暂时离开这个鬼地方…… “死就死吧!” 主意一定,她咬牙披上被褥,用尽全力的冲了出去…… 四年后。 东临国帝京。 寒王穆景寒纳妃的喜事,吸引了无数百姓围观。 尽管只是个侧妃,但十里红妆铺遍了所有主街,八抬大轿用的是正妃的规格,好不风光。 有人不禁感叹一句,“舒姑娘救过寒王爷的命,他们早该喜结连理了,是白柒柒横插一脚,婚事才拖到了今日。” “可不是么?”又有人接话道,“白柒柒死后,舒姑娘为寒王爷生下了双生子,按理说,她应该是寒王妃的,奈何白家从中作梗,只能做个侧妃。” “寒王爷早就说过了,寒王府从此无正妃,就算是做个侧妃又如何?” “就是,只能说白柒柒死的好!” 这番话一出,人群里的一个小奶娃突然仰起头,眉眼弯弯的与一名以面纱掩面的女人对视。 “娘亲,幸好你‘死’的早,否则他们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非得把你淹死不可。” 他奶声奶气的说着,露出两颗招人喜欢的小虎牙,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无辜而纯真,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 “臭小子,你到底跟谁一边的?”白柒柒作势要敲他的头,可指尖还未触到他的头发,又改为朝他的小鼻子刮去,“回京前,你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会护好我的。” “那是自然。”三岁多的白软软撸起袖子,秀了秀自己压根挤不出来的肱二头肌,“这世上只有我能欺负娘亲,外人嘛,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双我打一双。” 包括那个渣爹! 说完,他还雄赳赳气昂昂的挺直了小身板。 白柒柒被他古灵精怪的小模样逗笑,眼底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色。 事实上,她当年怀的是三胞胎,因为疯批王的追杀,导致难产,而失去了两个孩子。 这次回京,除了要与他清算种种之外,她还要查清楚与哥哥相关的一切。 白柒柒才想到这里,肩膀忽然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第2章 回京,渣王和离吧 紧接着,周边的人如同见鬼般纷纷退开。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嘭的一声,栽倒在白柒柒的身侧,一个油纸包随之散开,竟露出一副血淋淋的脏器…… “死人了!” 一声无比惊惧的叫声后,百姓们瞬间与现场拉开数十米的距离,惊慌失措! 死者是名男性,他面朝上的躺在血泊里,双眼瞪圆,瞳孔已然涣散。huαんua33 他的嘴巴以一种极为夸张的弧度张开着,鲜血不断的往外喷涌,而他的腹部,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往里凹陷。 就好像……满地滚落的脏器全都是他吐出来的,没有了脏器的支撑,他的胸腹腔才会呈现出如此诡异的瘪陷。 “这……这竟是天罚啊!” 百姓中,有人认出了这种死法,与最近闹得人心慌慌的天罚相关。 瞬间,所有人都惶恐的跪倒,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副大难临头的绝望模样。 “天罚?”白柒柒仍然站在原地,秀眉蹙起。 想不到回京的第一天,案子就撞到了她的身上,原本她还计划,先去寒王府与疯批王和离呢。 不过,穆景寒的母妃于四年前也死于天罚。 既然他认定自己母妃的死,跟哥哥相关,那么,破了这个案子,或许可以知道更多与哥哥相关的消息。 白软软也淡定的站在原地,胖乎乎的小脸上不见一丝害怕。 从他记事起,他就已经经历了无数错综复杂的命案,比这更吓人的死亡现场,他都看得麻木了…… 所以,他直接忽略眼前令人胆寒的死亡现场,期待的踮起脚尖往远处看去,甚至还兴奋的搓起了两只小胖手。 “娘亲,渣爹掌管着锦衣司,而天罚的案子由锦衣司全权负责,这次发布十万悬赏金,邀请娘亲入京查案的还是锦衣司,待会见了面,我能不能先揍渣爹一顿?” 说话间,他小小的脑袋瓜里,已经浮现出渣爹被揍成猪头脸的模样。 哼,他得让渣爹知道,对不起娘亲的后果! “不行。”白柒柒轻轻的敲了敲他的头,“还不能让他知道你的存在,乖了,你先去找间客栈住下。” 她可以露面,是因为这四年间,她远走西齐国,依靠验尸查案的手段,混出了一定地位,已经有足够与他掰掰手腕的底气。 但她不能让软软涉险,尽管软软易着容,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像穆景寒,但他恨极了她,一旦他疯起来,指不定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会杀! “好吧!”白软软拉耸下小脑袋,虽然揍不到渣爹,让他有点点不开心,但娘亲的话还是要听的,谁让他是个乖宝宝呢,“那我先走咯。” 说着,他不舍的挪动一小步,然后眼巴巴的瞅向娘亲。 “我走后,可就没有人能保护娘亲了。” 白柒柒隐在面纱下的脸,顿时浮起了一丝宠溺的笑,“娘亲也不是好欺负的。” “好吧。”白软软只好无奈的作罢。 然而,还没等他离开,原本负责在主道两侧,维持秩序的禁卫军,一下就围了上来。 一名小队长模样的人,将矛头直指白柒柒道,“这女人的肩膀上有一个血手印,案子肯定与她脱不了关系,先抓起来,送去锦衣司!” “是。”离的最近的禁卫军得令,果断的朝白柒柒抓去。 白软软的小眉头一皱,当即挡到娘亲的身前,瞪向那些个要欺负娘亲的人。 “我都舍不得欺负我娘亲,若是你们敢碰她,我可是会揍人的!” 他认真的放出狠话,但小奶音软糯糯的,不仅没有一点杀伤力,反而令人心生喜爱。 要抓白柒柒的禁卫军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笑了两声,眼前的小奶娃生得玲珑剔透,小脸蛋圆乎乎的,让人忍不住的就想捏捏,可惜他投错了胎,竟是凶犯的儿子。 “去去去,你娘亲犯了案子,就是该抓,念在你还小的份上,我们不抓……” ‘你’字还未出口,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那名要抓白柒柒的禁卫军竟倒飞出去十几米远,整个人镶嵌在一面墙壁里! 白软软还保持着往前推的动作,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无比淡定的收手,而后软乎乎的吐出一句,“我说了,谁也不许欺负我娘亲。” 禁卫军们集体傻了眼,齐刷刷的往后退了几步,看看自己被推飞的同僚,又看看眼前一脸无辜的奶娃娃。 “真……真是你干的?” 白软软双手插腰,“当然!” “好了,你该走了。”白柒柒心疼的摸了摸软软的头,他天生神力,但每次使用完,都要睡上几天才能恢复。 白软软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古灵精怪的吐吐舌头,没有再坚持留下。 也没有人敢拦。 白柒柒等人走后,才故意吐出一句,“不枉我捡他回来养大,关键时刻还挺靠谱的。” 这话是说给禁卫军听的,她知道,禁卫军肯定会把话原样复述给穆景寒。 她不想让穆景寒知道软软的真实身世,从决定生下孩子的那一刻起,孩子便是她一个人的。 白柒柒一边取下身后背着的红色纸伞,一边把一枚令牌扔向禁卫军。 “别闹了,查案要紧,是你们邀请我入京查案的。” 禁卫军小队长接住令牌的时候,白柒柒已经撑开了红色纸伞。 她身上的白色衣裙被光晕笼罩,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红光,像极了不染尘世的仙子,与满地散落的脏器,以及死相恐怖的受害者,形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小队长看着令牌,忽地想到了什么,赶忙小心翼翼的望向白柒柒。 “姑娘,难道是破遍奇案的白仵作?” 传闻中的白仵作十分神秘,凭借一把红纸伞,得到了西齐国所有百姓的追捧。 正是因为如此,东临时隔四年再出现天罚案后,锦衣司才派人去了趟西齐国,请白仵作入京。 可没有任何一条情报指明,白仵作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啊! 她那双白皙纤长的手,拿……拿得起柳叶刀么? 白柒柒没有作声。 而是换了个角度,将红伞对准受害者,慢慢的转动起来。 这把纸伞用特殊的药水泡过,在紫外线的作用下,有令痕迹现形的功能。 当红伞转动了五圈后,死者的心口处突然显现出一个完整的手掌印。 小队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呆,就连手里的令牌掉落至地都浑然不觉。 “这!” 这姑娘真厉害啊,随便一个动作,都能发现重要线索! 白柒柒沉声道:“死者的身上只有这一个手掌印,应当是凶手留下的,趁痕迹还没消失,快去找纸墨拓印下来。” “是是是!”小队长现在已经信了白柒柒的身份,当即示意手下去做。 白柒柒刚想继续验尸,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好似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她,如同发现猎物,蓄势待发的孤狼。 她蓦地朝右侧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喜袍的男人,站在一片暗影里,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第3章 验尸,给了他难堪 他头上束着玉冠,身形修长,周身萦绕着一股无形的杀戮之气,令人不敢多看。 是穆景寒! 他好不容易娶了舒简瑶,却竟然在大喜之日抛下美人,赶过来查案?huαんua33 白柒柒掩在面纱下的唇角,饶有兴致的勾了勾,明亮的眼底却是一片寒凉。 看来,案子对他来说,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啊。 穆景寒站在原地未动,从他的身后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 年轻的男人衣着华丽,面容俊秀,眉眼间含带着一股子傲气,他的右肩上背着一个木箱子,箱子的正中心位置,刻着一个显目的‘验’字。 许是刚从喜宴处过来,他的身上散发出轻微的酒味。 “不对啊!”小队长看看越走越近的年轻男人,又瞅瞅原地不动的白柒柒,国字脸上霎时浮起一丝疑色。 “锦衣司有宗禹仵作坐阵,他虽然是督察府的二公子,但自小学习验尸术,能力毋庸置疑,又与寒王爷是好友,锦衣司,怎么可能派人去西齐国邀请你入京查案?” 白柒柒皱眉间,背着木箱子的宗禹已然走到了死者的另一侧。 他仗着个头高大,直接将她手里的红伞撞出死者的范围,而后不悦的朝小队长呵斥道。 “胡闹,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让旁人靠近案发现场,污染了凶犯留下的痕迹,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他年纪不大,吼人的本事却不小。 小队长的脸色一白,连忙把白柒柒的身份,以及来意说了一遍。 宗禹冷笑一声,“我东临国的案子,什么时候轮得到西齐国的人来管了?更何况还是个女人,也就倾王爷丢得起这个脸。” 他言下之意,邀请白柒柒入京的并非穆景寒,而是在锦衣司挂了个虚职的倾王,穆景倾。 白柒柒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居然不是穆景寒请她回来的,可当时那份邀约信明明写的是…… 看来,是有人在给她设局啊! “女人怎么了?查案还分性别么?” 宗禹不屑的看着她,“白姑娘,这不是你靠爬床就能换来名声地位的西齐,东临国靠的是真本事,若你这么娇滴滴的女子也能验尸,我立马给你跪下,尊称你一声姑奶奶!” 还说她是白仵作,可笑,白仵作多厉害啊,那是他的神!谁都不许轻易玷污白仵作的名声! “好,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就行。”白柒柒也不与他争辩,主动收起红伞,几步退到穆景寒的身边站定。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 白柒柒弯了弯一双明亮亮的大眼睛,算是与他打招呼,掩在袖袍里的十指,却是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可恶,时隔四年,他带给她的恐惧,仍然根深蒂固。 穆景寒犀利的眸光一转,眼前的女人虽然戴着面纱,但裸露在外的眼睛,却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很快,他又在心底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那个女人,是他亲手确认死了的。 而宗禹那边,已然开始验尸。 他打开随身所带的木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副粗制的羊肠手套戴上,先是看了看死者的眼睛与口腔,再双手交叠着按在死者的腹部,随着他的动作,一股乌黑的血液,顿时从死者的嘴巴涌了出来,带着一股奇臭无比的腥味。 下一秒,宗禹噗通一声坐倒在地,脸色涮白的看着满地脏器。 “死者的胸腔内没有五脏六腑,全都被他吐了出来,是天罚……真的是天罚。” 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离奇案子,已经把他压得喘不过气,被眼前的状况一刺激,他整个人的心理防线都崩塌了。 除了天罚,还有谁,能做出这种手笔的案子?简直可怖至极,无从解释啊! 听到宗仵作确认案子为‘天罚’,所有伏在地上的百姓,哆嗦着把头埋得更低了,就怕老天看谁不顺眼,下一个就罚谁。 穆景寒俊美无双的脸上,神色瞬间阴沉下去,周身的戾气肆虐,仿佛下一秒就会毁天灭地。 突然,死一般寂静的现场,响起了一声讥讽的冷笑声。 紧接着,一抹白色的婀娜身影,走到了死者的身旁,她的双手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细薄的手套,俯身拾起散落在地的心脏的同时,清脆而掷地有声的嗓音再度响起。 “宗仵作是在寒王府的喜宴上多喝了几杯吧?才会被这些假象迷了眼。” “人的脂肪是黄色的,而哺乳动物的脂肪是白色的,你们都瞧瞧,我手里所谓的‘人心’肉脂分明是白色的,那么,死者怎么可能吐出一颗动物的心脏?所谓的天罚,分明就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可,可死者体内的五脏六腑就是没了……”宗禹的话音抖得厉害,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神。 他刚刚按压死者腹腔,根本就没有摸到五脏六腑! 穆景寒英挺的眉头皱起,漆黑的眸定定的看着白柒柒,似乎在等她的意见。 而白柒柒蹲下身,将手伸进死者的口腔里搅了搅。 她的指尖除了殷红的血液之外,还有一颗颗肉眼可见的暗红色小颗粒。 “死者的脏器不是消失了,而是支离破碎了,所以你摸不到!” 支离破碎? 穆景寒的眉头更是紧蹙,宗禹却赶忙强撑着发软的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可能,死者才刚刚遇害,他的五脏六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支离破碎!” 他不信,居然有人在面对天罚的时候,可以如此的淡定从容,而且还是个女人! 比起他的惊慌失措来,他感觉自己的脸都快丢完了! 白柒柒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她最喜欢打脸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了! 当即从袖子里取出一把泛着寒光的解剖刀。 手起刀落之际,死者腹部的衣袍已经被割开,露出里面瘪下去的皮肤。 紧跟着,就见她干净利落的划开死者的腹腔。 刹那间,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在整个主街漫开。 百姓们离的远,自然看不清楚状况,只是被腥味熏得纷纷呕了起来。 而离的近的人就惨了,直接吓晕了过去。 一席白裙的白柒柒专注的蹲在死者一侧,面对搅合在一起的红的白的黄的肌肉组织,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那名质疑过她拿不动柳叶刀的小队长,噗通一声瘫软坐地,狂吐不止。 这个女人——是魔鬼吧? 就连在尸山尸海里血战过的穆景寒,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忍着不适感。 宗禹更是目瞪口呆的僵在原地,看白柒柒的眼神都变了! 她的手法,的确专业,如此精准,如此胆色,这绝非普通人! 白柒柒可不管这些人的反应,她又从袖子里取了根镊子出来,在死者的腹腔内翻动了几下,很快,她就将一块软乎乎的东西夹了起来。 当看到异物的原貌后,她的瞳孔骤然紧缩,神色狠狠一震—— 第4章 心服,叫声姑奶奶 竟然是食人虫! 这是一种现代的人造虫,它的培育方式类式于蛊虫,却需要严格的气温与环境,也需要科技手段,而虫卵成熟后,则会在一个小时内成虫、腐蚀一切、爆体而亡。 她印象深刻,是因为她哥哥博士时研究的方向就是这个! 难道——哥哥真的是凶手么? 白柒柒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冷得她止不住的哆嗦。 她用力的咬了咬唇,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 如果案子真是哥哥做的,她定要制止他一错再错! “这……这是什么?”忽地,宗禹把她从凌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白柒柒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想问什么,“一种罕见的奇虫。” 她将所知的事情悉数告知,但略过了关于现代的一切。 宗禹听得瞠目结舌,比起案子,白柒柒带给他的刺激更大! 他自认为也算博学多才,更懂验尸,可今日,一个他瞧不上的女人,完全将他的傲气、学识死死的踩在脚底下摩擦! “那……那死者为何要带着这些脏器?” 他骨子里有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作祟,但再发问时,语气却抑制不住的低了好几个度,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的神情,像极了学生在求教老师。 白柒柒睨了他一眼,眉眼一弯,“我不过是个靠爬床得来名声地位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解答宗仵作心里的疑惑?” 宗禹顿时涨红了脸,一下就想起了与她的赌约,突然间朝她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个响头,“我错了,是我口出狂言,还请姑奶奶原谅我!” 众人蓦然倒吸了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看宗禹对一个不知名的人服软了。 这女子,得多厉害啊! 白柒柒也倍感意外,没想到他虽然口出狂言,但还算敢作敢当,“行,姑奶奶就原谅你,起来吧。” 宗禹立即喜笑颜开的站起身,白柒柒看向尸体,神色严肃道:“这些动物脏器,极有可能是凶手安排的,除了想造成‘天罚’假象外,应该还想把死者暗喻成畜生,这是一起恶意的报复性杀人案,可以先排查死者的人际关系,看看他得罪过谁。”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眼角余光就瞥到穆景寒迈着大长腿走了过来。 穆景寒一来,宗禹立即退到他身侧,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耳语了几句。 不知道宗禹说了什么,白柒柒就看到穆景寒审视的眸光,如同一张网似的,铺天盖地的向她张开。 第5章 相见,我要掐死你 很好,她没死,她居然没死?!而且还敢活着回到京城,甚至还敢光明正大的来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白柒柒?! 宗禹傻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白柒柒。 那不就是消失多年的寒王妃吗!寒王妃怎么会验尸?!还这么厉害! 白柒柒看着穆景寒,见他不可思议又怒火中烧的模样,心头冷笑。 他以为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在他的疯狂追杀之下,早就应该死在了哪个犄角旮旯里。 可惜她没死,不仅没死,她还要回来报仇!为了她死去的两个孩子!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我可是寒王妃,此番回京,是为了恭祝王爷新婚快乐的呢!” 穆景寒看着白柒柒,尤其是她唇角的笑意,他一张白皙无暇的俊脸铁青到了极致。 他想到了舒简瑶的委屈,想到了母妃的死,想到了她与那个嫌犯在一起的画像…… 下一刻,他蓦然狠狠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怒声道:“白柒柒,所有人都因为你而变得不幸,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白柒柒的喉咙蓦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扼住,呼吸骤然艰难。 她的眼神一狠,猛地从袖子里调出解剖刀,毫不犹豫的朝着穆景寒的腰眼刺过去。 手起刀落间,带起一道长长的血线。 “你可以掐死我,掐死我,你也别想活!” “毒妇。”穆景寒狼狈的吃痛松手,还不忘把她扔出去。 白柒柒忽地被他甩出去一米多远,重重的摔在地上,骨架都快要散了。 然而,还没等她呛咳几声,就见他眼底带着无尽的杀意靠近,一脚把她手里的解剖刀踢飞,抓起她的衣领,如拎小鸡般将她扯了起来。 “本王倒真是小看了你,伤害简瑶、放火烧王府、与凶犯亲昵、对本王动刀,这几条罪,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本王砍的!” 白柒柒没想到他会这么疯批,就算周边围满了百姓,他也可以不管不顾的要她死。 可他说的那几条罪,有几条与她相干?! 倒是她的孩子死了,死在他步步紧逼的追杀下! 白柒柒越想越气,当即攥紧拳头,蓄足了力气朝着他的脸挥了过去。 “你又算什么好东西,比我歹毒!” 穆景寒实实的挨了一下,俊美无双的脸被打偏了过去,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半边脸传出发麻的感觉,他才暴怒的瞪圆了眼睛,眼睛里杀意遍布,“白柒柒!” 就在他要掐死白柒柒之时,宗禹终于从白柒柒的身份惊愕中反应过来,赶忙拉住了穆景寒。 “王爷不可啊,案子需要王妃这样的人才帮手!” 刚刚王爷不是还说,王妃是锦衣司的人了么,就算她是王妃,就算王爷和王妃势不两立,那,那王妃本事的确不假的!是能帮到王爷的! 白柒柒丝毫不惧,眼神冰冷的瞪着穆景寒,“穆景寒,你宁可不拜堂,都要过来查案,可你现在却要为了私欲杀我泄愤,我可要提醒你,要是没我,你破案要难上数十倍!这辈子都不一定能查出真相!” 穆景寒的五指死死的捏着她的喉咙,因为太过用力,指节上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仿佛要在她的喉部留下五个血洞。 “就算你查案如神又如何?你与嫌犯那般亲昵,分明就是一伙的,你回京是想护他周全吧?既然本王抓不住他,那就先用你的性命祭奠母妃的在天之灵。” 白柒柒被他掐得浑身乏力,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穆景寒,你是没有脑子么?我问你,那张画像里的人的衣着,你可在东临见过?你凭什么认为那是我?”huαんua33 穆景寒被她问得一时语塞,手中的力道不由的松了几分。 的确,画像上的男女,衣着都格外奇怪,白柒柒不可能穿那样暴露的服饰…… 白柒柒的肺里终于吸入了新鲜的空气,她重新聚起力气,发狠的一把将他推开,而后用粗哑的嗓音讽刺道。 “穆景寒,你就是先入为主觉得我是恶人,所以什么坏事都往我身上推,你的简瑶自己跳进湖里栽脏陷害我,我比你还懵呢,可你却二话不说就罚我在雪地里跪了一夜!” “承妃娘娘遇害,你仅凭一张画像,就认定我与嫌犯同谋,就因为我费尽心机嫁给了你,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你这人自以为是,要我说你真不配查案,我怕你造成的冤假错案更多!” 她的这番话,道尽了原主的委屈,也道尽了她的心声。 穆景寒怒极反笑,“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觉得自己没有错?反倒觉得本王有错?” 白柒柒喘匀了气,她挺直腰板,冷然的与他对视。 “你本来就瞎,我不跟你计较,我也有错,所以我这次回京,除了查案,就是想结束这个错误。”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骤然一扬,“穆景寒,我要跟你和离!” 第6章 初遇,叫她声娘亲 不管是禁卫军还是远处的百姓,全都听到了她最后的这句话 一侧的宗禹更是被她的话震得一个趔趄。 不得不说,神就是神,干仵作,提和离,全天下,也就只有她敢吧? 穆景寒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看着以前围着自己转的女人,如今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敢用这种语气与自己说话? 他刚刚平息下去的杀意,再次跳跃出来,从喉咙里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 “在本王这,没有和离,只有丧妻!” “就算是死,我也不做你寒王府的鬼!”白柒柒毫不相让。 既然案子办不成了,那这个婚一定要先离了! 她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儿子有个又渣又蠢的爹!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一阵快马的疾驰声由远即近的传来。 很快,马匹到了近前,一名总管模样的男人急匆匆的翻身下马。 在看到白柒柒的瞬间,他的脸皮极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初,几步凑近到穆景寒的身侧禀道。 “王爷,不好了,小郡主见不着王爷回府拜堂,便自己偷偷溜出来寻王爷了,府中派了几路人马去找,可……可怎么都没有小郡主的下落。” “什么?”穆景寒冷冷的瞪着总管,脸色阴沉似水,“你们想死么?” 这几日,小笑笑惹了风寒,总是反反复复的发烧。 但凡她在外面少了一根头发,他都要摘了府里那班人的脑袋偿! 总管噗通一声跪下去,吓得浑身都在哆嗦,“王……王爷饶命,现……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先找到小郡主要紧呀!” 白柒柒静静的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她也是回京后才知道,舒简瑶给穆景寒生了一对双胞胎,一儿一女凑了个好字。 想到这,她原本平复下去的眸子,忽地蹦出一团冲天的火焰。 当初她死的那一双孩子——也是一儿一女啊! 是他派出的杀手,将大着肚子的她逼进了深山,因为动了胎气,她先生下了一儿一女后,整个人就死了过去,待她再醒过来时,身边哪还有两个孩子的身影,倒是围了两匹饿狼,正对着她虎视眈眈。 她拼尽全力才把饿狼弄死,最后躺在狼尸旁边,艰难的生下软软…… “穆、景、寒!”白柒柒咬着牙,恨意滔天的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讳。 总有一日,她要他给两个孩子偿命! 穆景寒这会子的心思根本不在她的身上,听她喊完一声,他才满脸不耐的看她一眼。 “我与你之间的事,还未了结,你最好留在京中,哪也不要去,否则,后果自负!” 冷冰冰的警告完,他整个人飞身而起,骑着总管的马匹迅速消失不见。 总管偷瞄了几眼白柒柒,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言不发的跟着离开。 主街再次静了下来。 宗禹清咳了两声,指指白柒柒的脖子,“白……姑奶奶,这里的情况我会善后,你要不要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势?” 白柒柒点点头,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后,她浑身疼的厉害,尤其是脖子,好像仍有一只大手在死死的扼着。 没想到回京的第一日就开始不顺利。 案子与和离都黄了,不用穆景寒警告,她也会留下来,甚至于——不走了! 宗禹他们在收殓死者,白柒柒没再久留,朝着软软留下记号的方向而去。 虽然主街两边有许多的客栈,但软软喜静,越往前走,街道就越是偏窄。 不知道走了多久,当她拐进一条小巷时,一个小东西忽然踉踉跄跄的迎面撞了过来。 还没等她搞清楚状况,她的大腿随之一紧,被小东西死死的抱住。 小东西是个三岁大的小女娃,半边脸贴在她的腿上,隔着一层布料,她也能感觉到小东西的体温似乎有些不正常。 这时,一张哭花了的小脸仰了起来,第一眼,她就被小东西的大眼睛惊呆了。 尽管这双大眼睛因为发烧而失去了精气神,眼睑周边是一圈病态的青色,眼皮也在沉重的往下耷拉。 但是——实是太像了,简直跟易容前的软软的眼睛一模一样…… 白柒柒出神的时候,小东西也在打量她。 虽然漂亮姐姐的身上有股子血腥味,但她一点都不害怕,抱着漂亮姐姐的大腿,软软的、暖暖的,比抱着娘亲的大腿还要舒服,而且漂亮姐姐的眼睛好干净、好明亮,像天上的星星一般,她最喜欢星星了。 还有……还有…… 可是好困了!有漂亮姐姐在,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一觉了! 小东西无力的阖上眼睛,昏睡过去之前,还不忘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抱大腿’姿势,最后无意识的嘟囔出一句—— “娘亲……” 第7章 暴怒,眼盲心也瞎 白柒柒的心脏顿时一紧,明明是初次见面,小东西的一句‘娘亲’,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心海,激起层层的涟漪。 “小东西?” 她连续喊了好几声,可小东西什么回应都没有。 两只原本牢牢抱着她大腿的小胖手,正在慢慢脱力滑落,眼看着小东西就要落地,她连忙弯腰将其抱了起来。 离得近了,小东西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越发强烈,她顾不上多想小东西的来历,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三年前她失去过一儿一女,现在,她不能让小东西出事。 当即根据软软留下的记号,快步赶到客栈。 有软软留的话,掌柜客气的帮她指明了入住的位置。 她没有注意的是,当她抱着小东西往楼上走的时候,掌柜不动声色的朝小二使了个眼色…… 白柒柒进入客房,没有惊醒正在熟睡的软软。 她轻轻的把小东西放到软软身边后,自言自语般喊了一声,“有意思……” 只听‘嘀’的一声,退烧药凭空出现在她的手里。 有意思是她在现代植入的高科技纳米芯片,具有存储功能,里面除了一些验尸工具之外,还有不少她托人特制的应急药。 她刚准备喂小东西服药,房门处忽然传出嘭的一声巨响。 紧跟着,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一道冷冽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恐怖到极致的气息。 来人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小东西,以及白柒柒手里的药,并没有发现床榻上还有另一个小人儿。 他如同从地狱而来一般,杀气腾腾的进入客房。 “啪!” 响亮的一声,白柒柒的发髻瞬间散落下去,疼的她脸都白了。 她又被打了! 被这个阴魂不散的疯批王打了! “你是不是有病?”她攥紧了手里的药瓶,恨不得直接砸向他的头,可转念一想,小东西急需退烧,不能把药糟蹋在疯批王的身上,只得提膝,重重的对着他薄弱的胯部顶过去,“麻烦你有病就去治,少来我这发疯。” 可她的动作慢了一拍,穆景寒闪身之际,她的一脚,连他的衣袍都没有碰到。 下一秒,一只冰冷的大手,出现在她的颈部,紧跟着,她的耳边响起他愤怒至极的嗓音。 “白、柒、柒!你敢动本王的孩子,本王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的?孩子?”白柒柒狠狠的怔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穆景寒,又看看床榻上烧得满脸通红的小东西,“她是你跟舒简瑶生的女儿?她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孩子?” 小东西的一句‘娘亲’,几乎叫进了她的心坎里。 她抱小东西回客栈的路上还想过,等小东西醒了,要认小东西做干女儿,她要将世间最漂亮的小裙子给小东西穿,弥补失去过一个女儿的缺憾…… 可偏偏,这么软糯糯的小东西,居然是心思歹毒的舒简瑶,与疯批成狂的穆景寒所生?还是舒简瑶用苦肉计,陷害原主下药的那次怀上的! 因为那件事,原主在惩戒堂被打得皮开肉绽,整整昏迷了三天才醒啊! “你以为装傻充愣,本王就能饶了你么?” 若不是小笑笑的状况不对,穆景寒只想当场把她生吞活剥。 “说,你给小笑笑喂的是什么毒?交出解药,本王留你全尸。” 听到这近乎侮辱的话,白柒柒冷笑一声,用嘲讽的眼神直直的盯着他,“王爷的狗眼是瞎了么?那是药——给她退烧的药。” 四年了,他还是一成不变,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他从来不会给予半分信任。 这就是不爱吧? 不知怎么,原主残留的浓厚感情,让她的鼻尖一酸,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 穆景寒的眼中不见一丝动摇之色,“你说的任何一个字,本王都不会信。” “你爱信不信。”白柒柒趁他的手劲松了几分,顺势甩开他的钳制,“我多嘴提醒一句,小东西的烧再不退,保不齐会把脑子烧坏,你带她走吧,别在这里恶心我。” 说到这里,她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一边是不想从此与小东西划清界限,一边又恨毒了生下小东西的两人。 穆景寒把她的好意当成了威胁,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体内蛰伏的杀意完全冲出牢笼,散发出嗜血的气息。 “你胆敢拿小笑笑威胁本王,这次你想换什么?” 第8章 失算,要她做娘亲 白软软用力的攥紧了拳头,大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从他记事起,每到下雨天,娘亲都会因为割皮留下的伤,疼得死去活来,每次外出看到小朋友,都会因为思念无辜惨死的哥哥姐姐而悲痛。 这一切——全拜眼前的渣爹所赐! 如今,渣爹还在伤害娘亲,甚至比四年前还要过份! 他气呼呼的挥出一拳,“谁许你欺负我娘亲的?” 穆景寒可是身经百战的人。 小家伙挥拳的瞬间,他便察觉到了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虽然一想到小家伙的来历,他便打心眼里的感到厌恶,可一对上小家伙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他就会下意识的想要亲近,想摸摸他胖乎乎的小脸,揉揉他松软的头发。 恍惚间,他实实的挨了一下。 看小家伙的眼神,不仅没有恼差成怒,反而不自觉的带出一丝惊艳,脑海里也莫名的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天生神力的孩子如果是自己的,那该多好啊! 当他从荒唐的念头中清醒过来之际,右手已经朝着小家伙的脸蛋伸过去了…… “穆景寒,你要干什么?” 白柒柒见状,浑身猛的一颤,在疯批王的手即将碰到软软之前,连忙把软软拽回到自己身边,而后紧张的看着他,眼底迅速划过一抹慌乱之色。 他的手分明是冲着软软的脸去的。 难道,他看穿了软软易过容么?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客房内的温度霎时冷了下来。 突然,一道虚弱的奶音在客房里响起。 “娘亲……” 白柒柒如遭雷击般身形一僵,本能的看向床榻所在的方向。 尽管知道她是疯批王与舒简瑶所生,但还是忍不住的期盼,那声梦呓般的‘娘亲’是属于自己的。 可惜了,不是! 穆景寒这会子也不再管顾白柒柒与小家伙了。 他收敛好身上的气息,在床头站定,伸手便想将小笑笑抱起来。 哪知,他的手还未触到被褥,就见烧得满脸通红的小笑笑疏离的往一侧躲了躲。 换作以前,小笑笑早就伸出双手要抱抱了。 可眼下,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躲开他的动作后,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立即投向站在原地未动的白柒柒,好像在确定着什么。 穆景寒的眉心霎时一拧,他顺着小笑笑的视线睨向白柒柒,语气森冷的质问,“你对小笑笑做了什么?” “寒王爷还真是会往我身上泼脏水。”白柒柒毫不客气的反击,“我算是知道了,只要是我,救人的事在你眼里也会变成害人。” “救人?”穆景寒冷笑一声,“你不把小笑笑送去官府,反而带着她一声不吭的回到客栈,这分明是诱拐!” 白柒柒被他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幸好她怀里的软软已经因为脱力而睡了过去,否则,小家伙肯定会气鼓鼓的上去拼命。 床榻上的小笑笑烧得迷糊,方才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父王凶巴巴的声音那么真切,漂亮姐姐的脸色也变得好难看。 她立马跳下床,双手插腰的朝父王凶回去,“不许你欺负漂亮姐姐,她是个好人。” 而且,她的身上还有娘亲的味道,那种味道,就连王府里的娘亲都没有。 穆景寒一怔,小笑笑不亲近自己也就算了,胳膊肘怎么还朝白柒柒拐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小笑笑晃晃悠悠的跑近白柒柒,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同时,双手紧紧的抱住了白柒柒的腿,一边亲昵的用脸蹭着,一边兴奋的嘟囔。 “好想每天都这样抱着漂亮姐姐。” 小笑笑原本就觉得,王府里的娘亲不是真娘亲。 现在,她十分确定自己找到了想象中的娘亲,不管是用哄的、骗的、绑的……她都要认漂亮姐姐做娘亲! 打定好主意,她眨巴着大眼睛仰起红通通的小圆脸。 “漂亮姐姐,你跟我回府,做我娘亲好不好?” 白柒柒:“……” 穆景寒:“……” 见漂亮姐姐没有作出反应,小笑笑瞅瞅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哥哥,鼻尖不由的一酸,委屈巴巴的哽咽道。 “是不是漂亮姐姐有了儿子,就不想认小笑笑做女儿了?” 白柒柒复杂的看着小丫头,她一瘪嘴,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小笑笑。”穆景寒先是脸色铁青的扫了白柒柒一眼,而后才走了几步,伸手想把小笑笑拉回来,“这个心机深沉的恶毒女人,她不配做你的娘亲。” “父王胡说。”小笑笑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她牢牢的抱紧了大长腿,一副死都不肯撒手的模样,“要不是漂亮姐姐救我,我早就倒在没有人烟的巷子里了,说不定会有什么野狗野狼过来把我叼走,还会有人贩子把我带走,漂亮姐姐才不恶毒,她是我娘亲,我就要她做我娘亲。” “真是你救了小笑笑?”穆景寒的神色微变,目光转向白柒柒,“你当真不知道她是本王的女儿?” 他可以质疑白柒柒,却不能不信小笑笑。 冷静的想想,从她离开案发现场,到他闻风赶来客栈,中间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她应当迷惑不了人精般的小笑笑。 白柒柒皱眉迎上穆景寒的视线,不管他信不信,她还是坚定的回了一句,“我做梦都想不到,你与舒简瑶能生下这么招人喜欢的女儿。” 小笑笑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有所缓和。 她机灵的止住哭声,一手抱着漂亮姐姐的大长腿,一手抓住父王的大手掌。 先冲着父王道出一句,“父王说过的,就算我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想法子替我摘来,现在我不要星星了,我就想要漂亮姐姐回府做娘亲。” 紧接着又巴巴的望向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你就跟我回府,认我做女儿吧,若你不答应,那我便跟你走,我吃的不多,不会花你很多银子的。” 穆景寒闻言,眼皮不自觉的跳了一下。 白柒柒究竟有什么地方吸引到了小笑笑?居然能让她生出离开王府的心思? 就算是生她养她的瑶儿,也不曾让她这么亲近过。 而白柒柒也没有吱声。 虽然她想回王府,把当年放火要她死的人揪出来,但她不愿意让小笑笑成为计划中的一环。 这时,一道温柔似水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王爷……” 第9章 算计,旧疾复发了 白柒柒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只见一袭大红色喜服的舒简瑶站在那。 她脸上抹着胭脂水粉,烟眉秋目,凝脂红唇,说话间,嘴角梨窝隐现,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与此同时,舒简瑶也看到了抱着孩子的白柒柒,她的瞳孔骤然一缩,身子晃了晃,整个人差点瘫软倒地。 “怎么会……” 舒简瑶紧紧的抓住身边丫环的手腕,才勉强稳住身形。 管家回府与她禀报过白柒柒回京的消息,可他没说,白柒柒还有个与小笑笑小沐沐同龄的孩子! 难道…… 没等她往深了想,白柒柒怀里的软软忽然动了动,露出半张易容后的脸。 舒简瑶在看清软软相貌之后,一颗揪紧的心,这才慢慢松缓。 她像个没事人一般,落落大方的朝白柒柒欠了欠身。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算她命大,居然没有死在外面! 白柒柒的怀里抱着软软,腿上还挂着小丫头,只得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舒简瑶。 “恭喜你得偿所愿。” 小笑笑眨巴眨巴眼皮越来越沉的眼睛,看看自己认准的漂亮姐姐,又瞅瞅将自己养大的舒娘亲,两个娘亲好像认识耶。 正当她想开口问一句,却见父王迈出一步,把舒娘亲护在身后。 她强打起精神,挺直了小身板,也做出一副护住漂亮姐姐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大人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她要让漂亮姐姐知道,她跟漂亮姐姐是一边的! 舒简瑶的心思都在白柒柒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小笑笑的变化。 她娇羞的看着穆景寒,出口的话却是朝着白柒柒去的。 “姐姐别多心,是景哥哥担心两个孩子被人乱嚼舌根,这才大办了一场。” 穆景寒心疼的牵住舒简瑶的手,给了她一个婚宴,又欠下她一次拜堂。 她却连半个责怪的字眼都没有,满心满眼皆是他。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般恬淡无欲。” 舒简瑶柔柔的摇摇头,“我与姐姐不同,我是景哥哥从边关带回来的难民,而姐姐是大将府倍受宠爱的幺女,她当年想要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也是符合情理的事。” 白柒柒莫名奇妙的被戳到,不客气的回怼一句,“四年不见,你耳朵怎么聋了?请问穆景寒的话里有哪个字提到过我?” 当年原主只是那么一想,便惨遭舒简瑶的算计,当众丢了皇家的脸面。 最后别说是婚礼了,就连宴席都没有,还是从侧门进的王府…… 舒简瑶不知所措的脸色一白,还没等她说点什么,穆景寒挂满冰霜的眸光,如利刃般射向白柒柒。 “白柒柒,瑶儿是在替你说话,你别好坏不分。” “漂亮姐姐没有坏……她救了我的命,可好了。”小笑笑最听不得漂亮姐姐的身上有个‘坏’字了,她瞪向父王,奶凶奶凶的哼了一声,“父王才是好坏不分。” 舒简瑶闻言,脸上顿时写满惊诧与错愕,为什么小笑笑要帮白柒柒出头,还一点都没有要与自己亲近的意思? 穆景寒也对小笑笑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无可奈何。 见舒简瑶的脸色不好,当即开口解释了一遍方才的事。 舒简瑶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嫉妒的火焰从她的眼底燎过,面上却要维持温顺懂事的模样。 她松开穆景寒的手,几步走近小笑笑,“傻丫头,你的漂亮姐姐本来就是正妃娘娘,按照规矩,你是该叫她一声娘亲的。” 说到这里,她焦心如焚的顿了一下,仰头看向白柒柒,“姐姐是不是因为我,才不肯让小笑笑喊娘亲?若是这样,侧王妃的名份我不要了……” “瑶儿。”穆景寒冷声打断她卑微的话,“你太善良了,就是因为你退让成性,她才会这般得寸进尺。” “可我不能看着小笑笑受委屈……” 舒简瑶越是不争不抢,穆景寒就越是愧疚心疼。 他有无数的雷霆手段,可以让白柒柒在京城消失。 可一想到小笑笑会哭会闹,会疏离的瞪他不理他,他便无法果决的行事。 只得暂时把白柒柒带回府,说不定过几日小笑笑就厌烦了,到时候…… 思及此,他眼底掀起冰霜,居高临下的睨着白柒柒。 “你做了那么多的恶事,难得小笑笑喜欢你,瑶儿也不与你计较,你还不感恩戴德的跪谢许你回府之恩?” 白柒柒跟看小丑似的看着他们,满目讽刺。 “谁说我要回去了?” 舒简瑶焦急的跟了一句,“姐姐可是还在顾虑四年前的那把火?担心回府后会受到景哥哥的责罚?” 白柒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是啊,四年前的那把火,有人要她死。 舒简瑶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是心虚了想试探一番么? 还没等她开腔,小腿忽地一轻。 只见一直没有说话的小笑笑耷拉着眼皮,原本牢牢抱着她小腿的双手正在无力的滑落。 小丫头的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点什么,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柒柒的心霎时一软,“好,我回寒王府。” 小笑笑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唇角扬起一道心满意足的弧度,这才昏死了过去。 舒简瑶及时的抱住小笑笑,再也顾不上白柒柒了,她连忙起身,与阴沉着脸的穆景寒快步离开。 白柒柒抱着软软追出客栈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已经乘坐马车,如残云一般消失不见。 原地还停着一辆马车,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 时隔四年,再次回到寒王府,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原主在这里受尽了委屈。 她也差点被人烧死。 哥哥的下落还与穆景寒息息相关。 无论是哪一条,都注定了她会再次迈进寒王府的门槛。 唯一没想到的是,她回府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穆景寒与舒简瑶所生的女儿…… 很快。 白柒柒与软软被安排到了偏院。 院子里伺候的丫环嬷嬷不少,但没有一个人拿正眼瞧他们。 软软还在睡觉养神,白柒柒也懒得跟这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下人计较,只是焦心的等着小笑笑的情况传过来。 直到傍晚时分。 院子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她起身推开房门,见到的却不是过来传信的下人,而是那几个负责偏院的丫环嬷嬷,正坐在院子里享用厨房送过来的给她的菜肴…… 第10章 教训,人善被人欺 见到白柒柒出现,带头的张嬷嬷擦了擦一嘴的油星,然后恶声恶气的指着她骂道。 “贱蹄子,你看什么看?这点吃的都不够我们塞牙缝的,哪有你跟小野种的份?” 她之所以敢如此胆大欺主,是因为白柒柒带回府的孩子,与寒王爷毫不相似,下人们私底下都在传,寒王爷容他们娘俩回府,是在等着皇上圣裁定罪呢! 这样不知检点的贱人,连猪狗都不如,有什么资格享用厨房送过来的吃食? 白柒柒皱了皱眉,张嬷嬷以前是负责照顾原主饮食起居的,仗着原主的身份,经常打骂欺压府里的下人,惹得旁人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原主在背后指示。 原主心软,并没有拿她怎么样,最后却遭到她的背叛,‘坐实’了投毒的罪名。錵婲尐哾網 而她为了向舒简瑶表忠心,主动领了行刑的差事,穆景寒定下的三十鞭,她足足抽打了六十鞭才停手。 “是舒简瑶让你来的?” 张嬷嬷啐了一口,“侧王妃的名讳也是你能喊的么?别当自己还是那个大将军府的幺女,告诉你,你仰仗的娘家,已经举家迁去了塞外御敌,你自己说说,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其它几名丫环嬷子附和的哄笑起来,有婆子讥讽的道出一句。 “我要是她,与其这么没脸没皮的活着,还不如自己找面墙撞死。” 立马又有丫环接话。 “她一身的贱骨头,就算是为了外面千千万万的男人,她也舍不得死。” 随着‘死’字落下,丫环的身子忽然一麻,整个人一动不能动的坐在原地,惊恐的瞪圆了眼睛。 “这是怎……怎么了?” 不仅是嘴贱的丫环,饭桌上的其余人,全都出现了异样。 还是张嬷嬷率先反应过来,她转动着唯一能动的眼球,不敢置信的看向正在走近的白柒柒。 “贱蹄子,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白柒柒这会子已经走到了一众恶奴的跟前。 她眼底闪烁出寒光,脸上浮起厌恶之色,猛地抬手,狠狠的一巴掌甩到张嬷嬷的老脸上。 “喜欢欺负人是吧?今天我就让你体验体验被人欺负的感觉。” 幸好空间里面存有定身散,随便洒出一把,就能轻松制住这些恶人。 张嬷嬷气的咬牙切齿,麻木的身体又动弹不得,只能恶狠狠的盯着白柒柒。 “你这么对我,侧王妃不会饶了你的。” 白柒柒冷笑一声,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一条乱咬人的狗而已,没了就再训一条。” “你……你这个偷男人的贱胚子!” 被甩了两巴掌,张嬷嬷疼的眼冒金星,当即不管不顾的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来人啊,王妃娘娘杀人啦,一回府就要立威给侧妃娘娘好看,她是想要将寒王府闹得鸡犬不宁呀!” 有张嬷嬷带头,几个丫环婆子立即跟上,一个个不要脸的倒打一耙。 “王妃娘娘要偷银子出府接济野男人了,快拦住她。” 白柒柒也不说话,直接揪住张嬷嬷的衣领子向两边一扯。 只听撕啦一声。 张嬷嬷的外袍被扯烂,露出里面的白色裹衣。 所有人的嘴巴下意识的闭上,心里一阵莫名的发毛。 白柒柒不客气的加大了力道,白色的裹衣顿时化成两片,只剩下了里面的肚兜。 这种程度的裸露,对于现代人的她而言不算什么。 可在古代,却是比死还难受的羞辱。 “你不是一口一句贱人、野男人么?你再喊啊,让所有人都来看看,到底是谁在犯贱!” 张嬷嬷此刻想杀了她的心都有,可碍于衣不蔽体的状况,别说喊了,她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生怕会把王府里的其他人招来。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以前任她摆布的人,怎么会变得如此手段狠辣? 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白柒柒依葫芦画瓢,把剩下的人的衣服,全部撕了个稀巴烂。 院子里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她满足的拍拍手,扫了一眼自己的杰作。 “现在知道,有些人不是你们能惹的了吧?” 几个人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拼命的点点头。 她们表面顺从的应承着,心底却在算计脱身后,要怎么样去向侧王妃与寒王爷哭诉告状。 贱人给了她们这么大的难堪,不把贱人拿去浸猪笼,这口恶气怎么可能消得下去? 白柒柒刚想回去休息,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她瞅向老脸涨得通红的张嬷嬷。 “对了,我的嫁妆现在在哪里?” 张嬷嬷心不甘情不愿的压低声音道,“王妃娘娘失踪后,侧王妃便将王妃娘娘的嫁妆接管了过去,侧王妃有些手段,用那些嫁妆,替王府添置了好几处赚钱的营生。” 不像这个贱人,只知道坐吃山空。 白柒柒眯了眯眼,舒简瑶还真是好手段,不仅掌握了王府的财政大权,还把她的私银吞了下去。 不过,这倒是个突破口,逼她把吃下去的吐出来,难保不会狗急跳墙,一旦她露出破绽,自己就能顺藤摸瓜的查下去,找出她作恶的证据…… 白柒柒没有吃晚饭,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而院子里的几个丫环婆子则坐了一整夜,直到厨房的人过来送早点,偏院的寂静才被打破。 事情传到舒简瑶耳朵里的时候,张嬷嬷她们的丑态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平日里被她们欺负过的男厮,全在议论她们的肚兜是什么颜色。 而女奴们则对白柒柒的印象有了改观,逢人便要称赞一声‘王妃娘娘这事办的漂亮’。 寒王府主院。 恢复了行动能力的张嬷嬷,痛哭流涕的跪在舒简瑶的脚下。 “侧王妃可要小心啊,那个贱人闹成这样,无非是想引起王爷的注意,她这次回来,摆明了是要争恩宠的。” 舒简瑶刚想说话,眼角余光忽地瞥见门口的小人影。 她不动声色的将张嬷嬷扶了起来,“委屈你了。” 张嬷嬷只想让舒简瑶替自己撑腰,张嘴就是自己暗中编排的难听话。 “我不委屈,委屈的是侧王妃才对,听服侍小郡主的奶娘说,小郡主已经被哄骗的认下了那个贱人做娘亲,下一步便是小世子了,到时候,郡主与世子都向着她,这偌大的王府,可就没有侧王妃的容身之地了呀。” “她敢?” 一道稚嫩而冰冷的声音,蓦地在门口响起,紧接着,一个与穆景寒相似的男童站了出来。 “有我在,我看谁敢赶娘亲走!” 第11章 孩子,三人一场戏 穆沐简直是穆景寒的翻版。 小脸冷冰冰的不苟言笑,眸底闪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气场。 尽管张嬷嬷有些怵他,但还是跪着爬过去拱火道,“小世子可要替我做主啊!那个贱人明知道我是侧王妃的人,还要如此的羞辱,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在打侧王妃与小世子的脸呀!我……” “滚开!”穆沐嫌恶的扫了张嬷嬷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做了多少欺负下人、收取孝敬费的恶事,念在你帮过娘亲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但你最好别再乱嚼舌根、胡作非为了。” 他稚嫩的声音不大,却与生俱来的带着一股子震慑力,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颇有几分穆景寒的犀利,好似能看穿任何人的心思。 张嬷嬷害怕的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哼一声。 舒简瑶连忙走过来,蹲下身,宠爱的抱了抱越来越像穆景寒的小沐沐。 “这些都是大人之间的事,娘亲会看着办的,只要有你与小笑笑在呀,娘亲什么都不怕。” “嗯。” 穆沐没有避开她的亲近,却也没有黏人的举动,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小腰杆挺的笔直。 舒简瑶松开他,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 她想要两个孩子像跟屁虫似的黏着她,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孩子从懂事开始,软萌可爱的小笑笑便一直喊她舒娘亲,总是吵着嚷着说她不是亲娘亲,而高冷薄情的小沐沐虽然处处向着她、护着她,但由于性子的原因,她感受到的只有疏离。 反倒是白柒柒那个贱人,她凭什么得到小笑笑的青睐? 两个孩子是她的! 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把孩子抢走! “好了,娘亲还有别的事要办,你先回去照看小笑笑好不好?” 她听到张嬷嬷几人出事的消息后,便派了贴身丫环翠绿去请白柒柒过来。 眼看着那个贱人就要到了,她不想让小沐沐与那人碰面。 小沐沐点点头,转身离开大堂。 当白柒柒迈进主院大堂的的时候,就听舒简瑶正在训斥跪在地上的张嬷嬷。 “我念你曾经伺候过姐姐,才把你派去了偏院照料,她再怎么样,也还是正王妃,岂容你一个下人轻视?” “我知道错了。”张嬷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是气她在外与人苟且,还将野种带回府给王爷难堪,所以才自作主张的想给她一点教训。” “算了,你……” “怎么能算了?”白柒柒似笑非笑的打断她的话,“她左一口贱人,右一口野种的账,我昨天跟她清算过了,可她带着丫环婆子扣下主子吃食的账,我还没有与她算呢!” 舒简瑶蹙着眉头,我见犹怜,“姐姐才刚回府,不宜这么咄咄逼人,能让一步是一步吧,张嬷嬷会记着姐姐好的。” “要不我当众给你一巴掌,你也退一步不与我计较,事后我会记着你好的,如何?” 有张嬷嬷开头,后面还会有无数个‘张嬷嬷’,任谁都可以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一番。 反正不会家法处置。 舒简瑶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柒柒,脸还是四年前的脸,气质与性子,却与四年前截然不同,不再是那个任自己拿捏揉搓的她了。 “就当是为了还未醒过来的小笑笑积德,姐姐不要为难张嬷嬷了好不好?” “积德?”白柒柒不客气的踹了跪在地上的张嬷嬷一脚,“你瞅瞅她,身上还有一丝一毫的德行吗?” 舒简瑶被噎得哑然,好半晌才吐出一句,“那姐姐想要如何?” “丢进惩戒堂,受六十下鞭刑。” 舒简瑶脸色难看的没有说话,张嬷嬷却抢先一步尖叫出声。 “你这是报复!” 白柒柒笑了笑,“六十鞭是本,至于利息嘛……我们来日方长!” 张嬷嬷惊恐的瞪圆了眼睛,好似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白柒柒,而是一个讨债索命的魔鬼! 舒简瑶闭了闭眼,知道自己保不住张嬷嬷,只得朝一侧的翠绿使了个眼神。 翠绿立即上前,拖着瑟瑟发抖的张嬷嬷离开大堂。 白柒柒这才环视了一圈大堂的摆设,四年前的那场大火,她曾差点死在这里。 想不到,重新修缮的主院,比她住的时候更加奢华宽敞。 “听说你把我的嫁妆拿走了?” “姐姐说的是什么话?”舒简瑶的心底霎时咯噔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姐姐的嫁妆还是姐姐的,我不过是保管了四年,我让翠绿唤姐姐过来,正是为了这件事……”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既然姐姐回来了,不仅是嫁妆,还有这主院,我都会还给姐姐的。” 白柒柒挑眉,没有想到舒简瑶会退让的这么干脆。 这时。 翠绿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禀报。 “舒王妃,小世子去了偏院,与白王妃带回来的孩子打起来了……” “什么?”白柒柒与舒简瑶同时怔了一下,而后快步朝偏院所在的方向而去。 寒王府偏院。 几个新换上来的丫环婆子,正满头大汗的站在院门口,不敢上前。 院子中央,穆沐与软软角力在一起,相互擒着对方的肩膀,小脸涨的通红,都想把对方掀翻倒地。 穆沐表情冰冷,隐隐有了吃力的感觉,“说好的,只要我赢了,你跟你娘亲便走!” 他从主院离开后,原本想去守在妹妹的身边。 可到了妹妹那才知道,妹妹一清醒便哭着闹着要奶娘带她来偏院找娘亲。 他后脚跟过来,正好看到妹妹缠在这个小家伙的身边,一口一个‘小哥哥’,叫得又甜又香。 软软没有使用天生的神力,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冰块似的小家伙,但他想要赢的公平,然后堂堂正正的与娘亲留在王府,毕竟,这里也是娘亲的家,只要娘亲想回来,谁也不能将娘亲赶走! “你输定了!我等着你叫我哥哥!” 两人同时发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 退了烧的小笑笑站在一侧,她看看自己的亲哥哥,又瞅瞅新认的小哥哥。 她不想亲哥哥伤心难过,更不想小哥哥与娘亲离开。 可她劝了好久好久,两个哥哥还是打在了一起。 眼看着事态就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机灵的眼珠子一转,随后找了个舒服的落地姿势,噗通一声栽倒,紧跟着大眼睛一闭,直接装死…… 果不其然。 见到小笑笑的变化,穆沐与软软同时收力,两人各退一步之后,担心的朝着小笑笑倒地的方向奔去。 “妹妹……” 第12章 案子,天罚再出现 穆沐跟软软跑近小笑笑的同时,白柒柒与舒简瑶也进了偏院。 小笑笑原本就是在装死,大眼睛眯缝成一条细线,并没有完全闭上。 还没等两个哥哥再度开口,她正好瞧见了那条又软又香的大长腿。 当即睁开眼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张开双臂,哼哧哼哧的朝着白柒柒而去。 “娘亲娘亲!” 白柒柒只觉得小腿一重,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笑笑已经像个挂件似的,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腿。錵婲尐哾網 她不自觉的一笑,抬手摸了摸小笑笑的头发。 “烧退了便好。” 小笑笑仰起肉乎乎的小脸,甜甜的撒娇道,“知道娘亲想我快点好起来呀,我可听话了,是不是?” “是是是!” 白柒柒还想再说点什么,忽然发现一道阴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想猜也知道,是舒简瑶! 不过,那道吃人的视线转瞬即逝,舒简瑶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脸上流露出一抹我见犹怜的落寞。 下一秒,两道小小的人影冲了过来。 小笑笑的左手被其中一个小家伙拉住,眼看着就要被拽走之际,软软及时抓紧了她的右手。 两个小家伙互不相让。 冷脸的穆沐咬牙切齿的盯着软软,“你放开我妹妹。” 软软不服的‘切’了一声,“她叫我一声小哥哥,也是我的妹妹。” 小笑笑为难的站在中间,机灵的小脑袋瓜,怎么都想不出能够化解两个哥哥针锋相对的法子。 这时,看明白了状况的白柒柒朝软软招招手。 “软软,做哥哥的是不能让妹妹左右为难的哦!” 软软闻言,马上松开小笑笑的手。 这个刚认的妹妹古灵精怪的,还长了一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从她脆生生的喊他‘小哥哥’开始,他便打定主意,把她与娘亲排在一起,是他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另一边的穆沐也跟着做出同样的动作。 虽然他不喜欢那个欺负娘亲的女人,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他是做哥哥的! 一想到妹妹亲近那个女人的画面,他又面无表情的偷偷看向她。 哪知道,他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他。 两人的视线凭空相撞,他先是一怔,而后迅速扭开头,这才发现,他一向平稳的心跳快了好几拍,面对那个女人的笑脸,他不仅没有反感,反而觉得有一点点的……温暖! 这越发证实了张嬷嬷的话是对的。 这个女人果然有蛊惑人的本事! 想到这,他冰冷的眼底结出一层冰霜,重新拉住妹妹,带着她走近娘亲。 “妹妹,这才是娘亲。” “是舒娘亲……”小笑笑十分相信自己的感觉。 换作平时,穆沐肯定会事事顺着妹妹,可今天,他必须要把妹妹危险的想法掰回来。 “胡闹,她是娘亲!是生你养你、最不可能害你的娘亲!” 小笑笑的小嘴一瘪,“明明是舒娘亲嘛!” 她认准的娘亲是白柒柒,那才是娘亲! 穆沐一急,冷冰冰的小脸立即板得跟块冰疙瘩似的,“妹妹……” “好了,好端端的怎么还急眼了?”舒简瑶柔柔的一笑,躬身把小笑笑抱了起来,“不管你们叫我娘亲,还是舒娘亲,都改变不了你们是我所生的事实。” 这句话,像根针似的在白柒柒的心底扎了一下。 是啊!小笑笑再黏她,也是舒简瑶所生。 她的女儿,早就死在了穆景寒的追杀之下! 方才看到穆沐那张与穆景寒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时,她还在想,她死掉的另一个儿子,会不会也有可能长成这样……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软软适时握住她的手,低声问道,“娘亲,你是不是舍不得妹妹?要不然,我去把她抢过来……” 白柒柒哭笑不得的回过神,心底的郁气被软软的一个‘抢’字,逗得烟消云散。 “傻小子,是我们的不用抢也会是我们的。” 舒简瑶可不像白柒柒这般豁达。 她面上不动声色,仍是一副温柔大方的模样。 心里却恨毒了白柒柒,有种属于自己的东西,即将要被她抢走的感觉。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一定要想办法遏制白柒柒与两个孩子见面! 想到这,她的视线落到小笑笑仍旧有些病态的脸上,心思一动,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她收敛所有情绪,朝白柒柒看过去。 “姐姐,我这便带小笑笑回去喝药了。” 白柒柒还未说话,小笑笑便不舍的嘟囔出一句,“我还没有与娘亲好好说会话呢!” 白柒柒一笑,“只要你把病养好,以后有的是机会。” 小笑笑一想也是,反正娘亲已经住回到了王府,等她身子好了,就能天天赖在娘亲身边做跟屁虫了…… “那舒娘亲,我们快些回去喝药吧,我要快些好起来才是。” 面对小笑笑的催促,舒简瑶嫉妒得浑身发冷,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穆沐跨出院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听到软软在喊,“小冰块,你会叫我哥哥的!” 他冷哼一声,“我会把你赶出去的!” 闹腾了这么一番。 软软的困意又涌了上来。 白柒柒把他哄睡,刚关上房门走到外厢房,大门便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 一道冷冽的人影逼近,还没等她作出反应,来人的手已然狠狠的捏住了她的脖子,直接把她按在墙上。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回来就要瑶儿交出主院,你的心思怎的这么歹毒?” 他不过是外出了片刻,再回来时,就见舒简瑶在命人收拾东西,要把主院腾出来给白柒柒。 白柒柒忍着窒息,厌恶的看着穆景寒暴怒的俊脸,“主院本来就是我的,我拿回来有何不可?倒是我的嫁妆,她不问自取,怎么不见你说她心思歹毒?” “你别不知好歹,瑶儿将你的嫁妆打理得翻了数倍,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要用这个理由要挟于她?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心机深沉的女人?” 他掐着白柒柒脖子的手,再次收紧。 一想到自己与这样的女人有过鱼水之欢,他心底翻涌的怒火几乎要把理智烧亡。 他不该任她回府的。 他就该在昨天的案发现场,直接把她掐死。 突然,背着验尸箱的宗禹,在下人的指引下,匆匆忙忙的进入外厢房。 见到不死不休的两人,他急忙跑过去掰开穆景寒的手。 “王爷,出事了,天罚的案子——又出现了!” 第13章 查案,谁在使绊子 宗禹接到报案的消息后,立即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凶手在把作案间隔期说短,再这样下去,天知道还会有多少受害者。 他知道自己视作偶像的白仵作,已经住回了寒王府,当即马不停蹄的赶过来,除了想把消息传给穆景寒之外,还想说服他同意白柒柒参与破案。 毕竟,他对天罚是真的束手无策了,以白柒柒的胆识与验尸手段,说不定可以打开新的突破口。 想到这,他硬着头皮迎上穆景寒冷戾的眸光。 “王爷,刚才的天罚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死的还是素有贤臣之称的前太子太傅大人。” 穆景寒微怔,这才卸了力道,强行压下想弄死白柒柒的情绪。 “老太傅死了?” 白柒柒捂着被掐出新印记的脖子,同样略感诧异。 原主的记忆里,有老太傅这么一号人。 他是前太子的启蒙老师,为人节俭朴素,东临遭遇大旱的时候,他开仓济民,最后与百姓一起啃树皮树根度日,因此博得了一个贤臣的美名。 这样一个无私的老好人,居然死了…… 没等她继续往下想,宗禹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老太傅是在菜市口遇害的,他像个提线木偶一般,浑浑噩噩的走到断头台处,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身上的衣袍褪下,工工整整的叠放在一边,随即手握匕首,一边念叨皇上昏……昏慵无能,天降责罚警示,一边从自己的额头处划下,经过鼻梁、脖颈、心口……” 说到这里,宗禹倒吸了一口凉气,视线落到白柒柒的身上,发颤的问出一句,“姑奶奶,你应该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吧?” “他想要把自己的整副人皮扒下来?”白柒柒的眉头顿时拧成一团。 一想到那种扒皮的血淋场面,纵使是在尸山血海里打过滚的穆景寒,也是忍不住的心尖一颤。 宗禹的脸色白了几分,脸上的惊恐久久不散。 “我十四岁入行,做了整整十年仵作,这样史无前例的案子,我当真是无能为力了。” 穆景寒没有再犹豫,他大手一挥,“走,去看看。” 临走前,他不忘冷冷的扫视白柒柒一眼,“你欺压瑶儿之事还未完,识趣的,你自己跪到主院去求原谅。” 白柒柒似笑非笑的站在原地,“我怎么觉得,你会先求我?” 她不傻,看得出宗禹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已经被案子吓破了胆,根本无法给予穆景寒帮助。 而她——是穆景寒最后的希望! 果不其然,宗禹叫住了迈步离开的穆景寒。 他哭丧着脸道,“王爷,还是带上白仵作吧!眼下百姓们都在议论宫中的那位昏庸无道,再不证实天罚是人为,这天下可就要大乱了呀!” 穆景寒的脚步一顿,“本王是想抓住凶手,替母报仇,天下大乱与本王何干?” 白柒柒注意到穆景寒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上冒出丝丝寒气,没有一丝与皇帝的父子情。 虽然他母亲承妃是第一个死在天罚之下的受害者,也是天罚的开端。 但是,身为异族公主的承妃在世时,皇帝为了她冷落后宫、连早朝都不上,甚至一度想改立他为太子。 这么大的恩宠,他不仅没有领情,反而透出一股厌恶,当中,肯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等白柒柒再细想,宗禹噗通一声跪下,“我知道王爷的苦,可案子一日不破,承妃娘娘的‘妖妃’污名便存在一日啊!” 穆景寒闭了闭眼,平复了良久,心底如山火喷发般的怒意,这才缓和了几分。 他睨向白柒柒,高高在上的放不下姿态,“本王准你参与案件了。” 白柒柒冷笑出声,“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只想在家晒晒太阳、逗逗孩子。” “你……” “我的姑奶奶啊!”宗禹赶在穆景寒发火之前,连忙朝着白柒柒挤眉弄眼了一番,“就当是我求你了好不好?还是快些把案子破了吧!” 别说是百姓了,就连他都经不起天罚案的惊吓。 白柒柒本想要穆景寒低一次头,可想到法医的使命、想到哥哥,她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走吧,先去现场。” 一行人离开王府,上了一架宽敞的马车。 收到消息的舒简瑶,一屁股坐在贵妃榻上,十指收紧,气得脸都绿了。 “她没有被王爷责罚,还跟王爷同乘一架马车离开了?凭什么?她凭什么?” 翠绿道,“具体的情况,奴婢不知,咱们要不要派人去跟着?” “要!不管她与王爷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全都要知道!” 另一边。 赶往案发现场的马车上,气氛僵凝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宗禹干巴巴的说了几句想缓和气氛的话,可无奈没人接腔,他只好坐立不安的保持沉默,早知道这样,他就该主动去赶车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柒柒打破沉默。 “敢问王爷,那张画像是从哪里得到的?为什么会与凶手相关?” 穆景寒眯着眼扫了她一眼,“母妃遇害后,我追踪到嫌犯的落脚地,在那里发现了画像。” 白柒柒浑身的血液一凉,她最不希望听到的答案,还是出现了。 “每个案子都有动机,王爷觉得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穆景寒闻言,深邃的眸底掀起不易察觉的变化,只一瞬,又恢复成一惯的森冷。 “四年前,凶手借母妃的污名开启天罚,母妃死后,天罚消停至今,直到与母妃长相酷似的燕妃入宫。” 说到这里,穆景寒停了一下,把问题抛回给她,“你来说,凶手的动机会是什么?” 白柒柒在西齐的时候,听过这个燕妃的事。 据说皇帝为了讨燕妃开心,把无数奴隶放进狩猎场射杀,百姓们都在传,燕妃是承妃附体,开始变本加厉的祸国殃民。 “凶手是想把东临搅浑,借着天罚的由头——逼宫夺位!” 穆景寒没有料到,一向欺软怕硬的白柒柒,会把这句大逆不道的话直接说出来。 他的眸光不由的深了几分,“白柒柒,你回京究竟有何目的?” 白柒柒的唇角霎时一弯,冲他谄媚的一笑,“十万寻赏金呀!有了这笔钱,我可以把软软养大,还能帮他娶一房好媳妇呢……” 穆景寒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你现在说谎都能信手拈来了?” 第14章 线索,她提的条件 白柒柒讥讽的瞅着穆景寒。 “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又何必在意,我是不是在说谎呢?” 穆景寒被她的话噎住,幽冷的眸光仿佛要刺穿她的灵魂。 一时间,小小的马车厢宛若万丈冰窟,就连空气都冷嗖嗖的。 宗禹简直想哭,他以前也见过白柒柒,可那时候的她,满心满眼都是穆景寒,有百姓在背后说了一句‘妖妃之子’,她便不顾身份形象的冲上去与人掐架,哪像现在这样势如水火…… 最终还是白柒柒受不了车厢里的气氛,她把视线落到宗禹身上,“昨天的死者,查清楚他的身份来历了么?” 宗禹赶紧接过话头,“查到了查到了,是一个贩卖私盐的盐商,名唤葛大青,从他出现在死亡现场起,手里便一直抱着那个装着猪下水的油纸袋,没人知道他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也没人看到有谁与他接触过。” “盐商啊?”白柒柒眯了眯眼,“他的人际关系如何?” “就一个字。”宗禹无奈的叹了口气,“乱!” 两人有来有往的沟通着案情,毫不在意车厢里还有第三个人。 而穆景寒也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眸光中隐隐溢出几分不屑。 她当着他的面跟宗禹交头接耳,分明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这种拙劣的手段,比四年前更令人厌恶。 白柒柒可不知道他在自以为是的想些什么。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连忙结束跟宗禹的谈话,转而瞅向表情不善的穆景寒。 “宗仵作说过,发布寻赏金请我回京破案的人,并非是你。” 穆景寒意识到了她是想提条件。 四年前那场耻辱的鱼水之欢,蓦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你又想耍一次四年前的花样么?” 白柒柒一阵无语,“王爷想多了,我是真诚的想要和离,看在我尽心尽力为你查案的份上,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好不好?” 穆景寒眯了眯眼,“好,本王答应你,案子查清之后,可以考虑这件事。” 这个女人不是喜欢欲擒故纵么?那他假意答应,看她如何收场。 哪知,白柒柒瞬间笑开了花,眉眼间不见一丝一毫的难堪或后悔,还兴冲冲的竖起手掌,示意他击掌为誓。 “寒王爷金口玉言,案子一破,我们便和离!” 穆景寒:“……” 装……继续装! 他倒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反过来,倘若她想要和离的心思是真的,那只能说明,她在外面的确有了男人。 一想到这点,他的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杀意。 白柒柒见他没有击掌的意思,不温不火的笑着收回手,低头垂眸的时候,笑脸已然拧成了一团。 和离完,便是两个孩子惨死的仇了…… 宗禹紧张的坐在位置上,原本做好了拉架的准备,好在两人没有再次剑拔弩张起来,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两人之间的‘和谐’气氛,像极了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很快,马车驶到了菜市口。 白柒柒跳下马车,鼻腔里顿时涌进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两名黑衣侍卫早已恭候多时,见到穆景寒后,立即禀报道。 “还请主子暂且回避一下,放心的把这里交给属下与宗仵作负责。” 说话间,两名侍卫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远处围观的百姓,眉眼间闪烁着一丝担忧。 白柒柒认得他们。 他们是穆景寒的贴身侍卫,性子寡淡的叫陌影,心思活跃的是流光,以前原主被惩罚的时候,他们没少领命动手。 两人似乎知道她回京的事,对于她的出现,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权当没有她这个人,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宗禹听出他们话里有话。 还没等兄弟俩答应,远处围观的百姓中,忽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嘶喊声。 “寒王爷是妖妃之子,就是因为他母妃开了祸国殃民的先例,上苍才降下如此多的天罚,他母妃死的好,他也同样该死。” 其它的百姓也有同样的想法,但碍于穆景寒杀伐果决的名声,他们一个个惶恐的跪倒在地,不敢出声附和。 一时间,那名仍旧站着叫嚷的百姓便显露了出来。 白柒柒知道,穆景寒最听不得‘妖妃’二字。 难怪陌影流光想让他先走,原来是出现了带头挑事的百姓…… 宗禹见势不对,连忙跟着劝说,“王爷还是先回锦衣司等消息吧,这种时候,实在不宜与百姓发生冲突……”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穆景寒突然甩出一柄泛着寒光的短刃。 短刃刺穿了挑事之人的心口,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栽落倒地。 白柒柒的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的拉开跟穆景寒的距离。 当众杀人! 他是疯了么? 没等她继续往下想,他冷戾而低沉的声音蓦地晌起。 “去查是谁在背后指使。” 陌影机械般的应了声‘是’,飞身把挑事之人带走。 流光则候在原地未动。 白柒柒这才反应过来,凶手做出天罚的案子,是想搅乱局势、火中取栗,而挑事之人的出现,或许是凶手的安排。 否则,凭借穆景寒的疯批名声,就算借百姓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如此挑事。 她稳了稳心神,率先穿过人群,进入案发现场。 只见断头台的位置,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他双手死死的抓着自己心口处的皮肤,作出朝两侧撕拉的动作,从皮肤与肌肉分离的程度可以看出,他使用了十足的力道。 “不对啊!”纵使是验尸无数的白柒柒,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死法,“人有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当剧烈的疼痛出现后,是没有办法继续施加伤害的,可老太傅的死,完全违背了这一点。” 白柒柒蹲到死身一侧,一边戴上从空间里取出来的手套,一边掰了掰死者牢牢抓着皮肤的手,“他咽气的那一刻,还在拼命的撕拉皮肤,难道,是他没有痛觉么?” 原本瞧不起白柒柒的流光诧异的‘咦’了一声。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赶过来的时候,老太傅还未咽气,他撕拉皮肤的时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可见的确是没有痛觉,而且……” 他顿了顿,见自家主子没有阻挠的意思,他才继续说道。 “我试图阻止过,可他好像听不到我说话一般,自顾自的动作着,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第15章 催眠,作案的方式 白柒柒闻言,脑海里霎时闪过一个可能。 是催眠! 她在现代遇到过因催眠而跳楼自杀的案子,就算有人出手阻止,受害者也会拼命的执行自杀指令,不死不休。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那老太傅的死就不可能与哥哥相关。 因为她十分肯定,哥哥并不懂得任何心理学或者催眠术。 想到这,白柒柒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放下心底的重石,一侧的流光便补充道。 “对了,我在老太傅的尸身旁边,发现了一样古怪的东西,看起来不像是他的私物,在等主子过来的期间,这东西每隔一刻钟便会晌动一下。” 说着,流光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大拇指般粗细的物件,朝穆景寒所在的方向递过去。 看到东西的刹那,白柒柒浑身一凉,好似被人当头浇下一盆凉水般,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 “怎么可能?” 穆景寒原本是想伸手去接东西的,可看到白柒柒如遭雷击般的反应,他微微皱眉,又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示意流光把东西给白柒柒。 白柒柒僵在原地,瞪圆了眼睛,怎么都不敢相信流光手里的东西是真的! 那是一个木头做成的计时器,因为哥哥搞科研的时候,经常需要定时观察,所以她在手工坊亲手做了一个简易的计时器送给他。 她原本静下去的心,重新变得凌乱,不敢去想,如果哥哥真的是凶手该怎么办? “王妃娘娘?”流光见白柒柒始终没接东西,只能出声提醒一句,“你是不是见过这样东西?” 听到流光的问话,穆景寒深邃的黑眸不动声色的眯了一下。 不用白柒柒回答,他也能从她的情绪反应中看出,她的确知道那样东西的来历。 如此一来,她针对与疑凶在一起的画像给出的解释,便经不起推敲了。 毕竟,她识得案发现场的物证。 白柒柒还在想着哥哥会不会是凶手,背脊陡然生出一阵凉意。 穆景寒……他生疑了! 她本能的调节好情绪,强行让自己迎上他探究的视线。 “是,我知道这样小东西是用来计时的,每隔一刻钟,里面的机关就会弹出两颗铁球相撞,产生震动与声晌。” 说话间,她侧身接过流光手里的手工计时器,半真半假的解释起来。 “我在西齐查案的时候,听说有巧匠能造出这种东西,里面的机关构造十分复杂,看似不大,却能精准的报时,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实物,才会有些失神,原来……真的有人能造出如此惊世骇俗的玩意。” 幸好这个小玩意是手工艺品,不是现代的高科技产物。 没等穆景寒开腔,宗禹苦着脸接了一句,“姑奶奶,都这种时候了,我们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他熟知四国的人文历史,用于计时的日晷、沙漏、浑天仪,哪一样不是大物件?怎么可能会有人造出大拇指般粗细的计时器? 白柒柒见他不见,直接把一根突出的发条拧到底,原本鸦雀无声的空间,骤然响起一声‘铛’的脆晌,紧接着,计时器便嗡嗡的震动了起来。 除了流光之外,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被晌动吓了一跳。 穆景寒的巴掌更是重重的甩在白柒柒的手背上。 “白柒柒,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白柒柒被疼痛刺激得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手指一松,计时器直接摔落至地,声音与震动戛然而止。 “你是不是打人上瘾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你还在嘴硬?”穆景寒阴沉的逼近她,“你与嫌犯同在一张画像上不说,如今,你还知道案发现场的奇怪物件,你要说这一切都是巧合么?你是觉得本王傻?还是你自己聪明?” “若我真与嫌犯有关联,那我为什么要承认知道计时器?”白柒柒拼命的稳住心神,而后真诚的直视他的眼睛,“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仵作,我的职责是为死者言、为生者权,哪怕凶手的身份地位不可动摇,哪怕凶手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也会秉承仵作的职责,让真相大白,不负所期。” 穆景寒毫无波澜的眸底,几不可察的起了一丝轻微的变化。錵婲尐哾網 她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看似弱不禁风,说出的话语却给人一种极其震撼的感觉。 他在她的神态里,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些年来,哪怕知道除了凶手之外,间接害死母妃的人有多高高在上,他也义无反顾的踏上了为母亲昭雪的道路。 这时,因白柒柒的一番话而热血沸腾的宗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满脸崇拜的朝她行了一个师礼。 “姑奶奶,你的这番‘职责论’,简直说到了我的心坎里,从今往后,我认你为师!” 有时候他也会摇摆,不惜与家人断绝关系,成为旁人眼中上不了台面的仵作,是不是值得。 直到听完她铿锵有力的‘为死者言、为生者权’,他才真正认识到仵作一职的神圣与无私。 流光看出自家主子的神色缓和了几分,再加上宗禹突如其来的认师,他沉吟了片刻,躬身拾起地上的计时器,圆滑的给出一个台阶。 “既然王妃娘娘知道这样东西的来历,那是否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现场?是否与老太傅的死有关?” 白柒柒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戾气已然消散,她暗暗舒了口长气,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但她不敢掉以轻心,再次从流光手里接过计时器,小心谨慎的说道。 “从刚才的初步尸检可以判定,老太傅极有可能死于催眠,也就是你们常说的祝由术。” “不可能吧?”宗禹起身,如小徒弟一般站到白柒柒的身侧,他没有盲目的崇拜,而是直接道出不同的意见,“我知道祝由术,但必须得面对面才能迷惑心智。” 穆景寒的眸光微动,视线牢牢的锁定在白柒柒的身上,似乎在等着她说出独特的见解。 白柒柒晃了晃手里的计时器,换了一种更浅显易懂的说法。 “厉害的催眠,可以事先在老太傅的意识里,植入一道自残的指令,再设定一个触发指令的提示,提示没有出现的时候,老太傅的表现会跟平常没有两样,一旦提示出现,他就会不顾一切的执行指令,而我怀疑……这个计时器发出的声晌与震动,就是触发自残指令的提示。” 第16章 不解,怎么是女人 白柒柒停顿了几秒,视线落到穆景寒的脸上。 他半眯着眼睛,眸子里泛着幽幽的寒光,单从他的神态来看,完全看不出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道。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老太傅为什么要先走到断头台,再开始发疯般自残。” 宗禹凝重的摇摇头,“可——这也不对啊!” 他不解的看看白柒柒,又瞅瞅她手里的计时器,“姑奶奶的意思是,凶手事先把计时器藏在了断头台,老太傅走过来拿起后,计时器发出的晌动便成了催命符,可凶手是怎么预判,老太傅拿起计时器的时候,计时器一定会发出晌动的?” “一刻钟!”白柒柒的眼底霎时划过一抹精光,“凶手设计这么一出,是想制造不在场证据,但他没有算到,因为这一刻钟,他暴露了与老太傅会面的大概方位。” 宗禹跟不上她的脑速,一张清秀的脸都快要皱成小苦瓜了。 “姑奶奶……你还是直接说吧!” “你可真够笨的。”白柒柒打趣了他一句,这才把想法尽数道出,“凶手把时间卡的刚刚好,一刻钟内,他要先放置计时器,再去与老太傅会面,引导其来断头台取东西,我们可以模拟这几条时间线,找到他与老太傅会面的地点。” 宗禹恍然大悟,不等他开腔,穆景寒便下令道。 “流光,按她说的去找。” 流光应了一声‘是’,离开前再看白柒柒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最初的不屑。 在他看来,不管是四年前的白柒柒,还是倍受主子宠爱的侧王妃舒简瑶,都只是依附主子的女人。 而眼前能帮到主子的白柒柒,才是有资格做寒王妃的人。 流光一走,宗禹满脸崇拜的看着白柒柒,一副把她当成主心骨的模样。 “姑奶奶,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白柒柒扫了一眼死相恐怖的老太傅,沉吟了片刻。 “凶手用猪下水暗喻上一个死者葛大青是畜生,眼下,他又催眠老太傅,让其活剥自己的皮,他是想说老太傅没脸没皮么?” “这不可能。”宗禹拍着胸脯反驳,“老太傅的为人,整个京城百姓都知道,所以前太子出事的时候,老太傅才未受牵连。” “耳朵听到不一定为真,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为实。”白柒柒冷冷的勾了一下唇,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有意无意的看了眼盲心瞎的疯批王一眼,“去查查老太傅的过往吧,看看他是不是做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宗禹拿出小册子,如实的记好她说的一切,“好。” 偶像就是偶像啊! 原本无从查起的‘天罚案’,经她一看,便能理出这么多条可查的线索。 穆景寒却是眉头一蹙,隐隐觉得她的话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的怒火正要点燃,流光匆匆的折返回来。 “主子,王妃娘娘,找到老太傅与凶手一起出现的位置了。” 白柒柒一喜,她吩咐宗禹留下,把老太傅的尸首搬运回锦衣司,她稍后会过去进行详细的尸检。 而她则与穆景寒一道,在流光的带领下,赶往事发地点。 路上,流光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掌握的情况。 “以一刻钟为限,我找到了好几个地方,唯有东面的那处荒废小院里,有鲜新留下的脚印。” 没一会,三人走进荒废的小院。 院子里杂草丛生,有一条被人踩踏出来的路,直接通向里面倒塌了大半的厢房。 流光指出鞋印所在的位置,是一片泥土地,两个没有交错在一起的脚印,清清楚楚的印在上面。 其中一个偏大的鞋印显然是男性的,从花纹来看,与老太傅所穿的步靴底完全一致。 另一个鞋印十分娇小,踩踏的力度也相对较轻。 白柒柒怔了一下,“与老太傅会面的……是个女人?” 她的脑子瞬间乱成了一团浆糊,计时器明明是哥哥的,可与老太傅见面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女人? 不仅是白柒柒,穆景寒也同样吃惊不小。 “前几桩案子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完成,女人是做不到的。” 流光犹豫了一下,还是插了一句,“会不会是凶手有同犯?” 白柒柒颓然的抿抿唇,“我不知道,线索还是太少了,案子却越来越诡异复杂了。” 她不是一个爱钻牛角筋的人,既然这条思路被堵了,她便没有继续往下推断。 “先收集线索吧,我不相信世上会有完美的犯罪手法,总能找到突破口的。” 说完,她跨过鞋印,与穆景寒一同走进坍塌大半的厢房。 而流光则留在原地拓印鞋印。 厢房里面落着厚厚的一层灰,可见常年没有人过来。 不过,从大门到角落,明显有着清理的痕迹,灰尘被人扫到一边,没有留下半个肉眼可见的痕迹。 白柒柒正要往里走,脚下忽然一软,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朝前栽去。 她暗叫一声完蛋! 都怪那个欺软怕硬的张嬷嬷,害她昨晚没有吃饭,今早一起来又被舒简瑶叫了过去,饥肠辘辘的她,终究还是没逃过低血糖的命运。 眼看着自己就要摔个狗吃屎,腰间忽然一沉…… 下一秒,她被腰间的大手带动着,一头撞进一个硬实的胸膛?鼻腔里霎时涌入他身上独有的清凉气息。 两人紧紧贴着彼此,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的那次。 “呕!” 白柒柒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居然直接反胃干呕了。 穆景寒一愣,紧跟着恼怒的收手,“白柒柒,你是不是有病?” 白柒柒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反胃的感觉骤然减轻。 “你试试一连几顿不吃,看你会不会出现异常反应。” 穆景寒闻言,不由得想到她逼迫瑶儿交出主院与嫁妆的事。 原来,她做那些是有原因的。 “瑶儿要照料小笑笑,难免顾不上你那边,府里有下人苛刻你,你训斥一顿就算了,何必把怒火引到她的身上?” 白柒柒被他的话气笑了,“她是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你要这么护着她?相信她?没有她的暗示,张嬷嬷敢动厨房给我的饭食么?还有,主院本来就是我的,嫁妆也是我的,我要拿回来有何不可?她在你那装什么委屈可怜?若我是她,不是我的东西,我连看都不会看,更别说伸手去拿了。” 第17章 验尸,别吐在现场 穆景寒的脸色似狂风呼啸般阴云密布。 他心底一直压抑的怒火,被她一番夹枪带棒的话彻底点着。 “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如何死皮赖脸嫁给本王的?” 他喉头滚动,凉薄的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这就是你说的不是你的东西,你连看都不会看么?” 白柒柒笑着仰头与他四目相对,“是啊,四年前,我嫁给了不爱我的男人,试图霸占不属于我的感情,所以,我现在知道错了,我回来——就是为了跟你和离!把你还给舒简瑶!” ‘和离’的字眼一出,连穆景寒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向来理智冷静的他,瞬间变得失控。 他捏住她的下巴,杀意在眼底蔓延,“本王说过,只有丧妻,没有和离!看来你是真的想死。” 想嫁就嫁,想走就走,世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他穆景寒的人生,绝对不能因为她而出现任何污点。 就算是死,她也要贯着他的姓氏去死。 “方才在马车上的话,你都是骗我的?” 白柒柒算是明白了,他跟舒简瑶一样的不要脸,一想到自己和离无望,两个孩子做鬼都是他寒王府的魂,她的眼睛顿时泛起一阵猩红,猛地抬手,狠狠的一拳击在昨天刺中他的伤口上。, “你还是不是男人?” “唔!”穆景寒没有防备她会动手,吃痛下被迫后退数步,“白柒柒,是你先招惹本王的。” 白柒柒站在原地没动,她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唇角挂着不屑的嗤笑。 “你为了割我身上的皮去救舒简瑶,奉献出自己的婚姻,到底是我招惹了你?还是你招惹了我?我是女人,尚且知道知错认错,你呢?一个男人,只知道把自己摘出去,你哪来的资格看不起我?” “王爷,王妃娘娘……”流光尴尬的赶了过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别叫她王妃!” “我不是王妃!” 穆景寒与白柒柒同时开口,废弃宅院里的气氛恍惚变成了百鬼呼啸的地狱。 “那案子……” “让她查,若七日内找不到凶手,便把她当同犯论处,关进大牢。”穆景寒冷冷的扔下一句,转身离开现场。 白柒柒没有想到,两人闹掰了,疯批王还有脸压榨她继续查案。 当即冲着他离开的方向,脱口骂道,“穆景寒你大爷的!” 气归气,但她分得清轻重。 这个案子,她不是为了穆景寒而查,而是为了失踪多年的哥哥。 想清楚这点,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案子上。 “厢房里的痕迹被抹除得很干净,我们无法判断,老太傅在此是否与凶手纠缠争执过,但是……” 她顿了顿,视线在厢房里扫了一遍,“凶手把会面的地点,以及老太傅的死亡现场安排在这一块,说明她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老太傅肯来这里会面,也说明凶手掌握了让他不得不来的理由。” “那王妃娘娘的意思是……”流光仍旧没有改称呼。 “以这里为中心,派人走访调查,看有没有目击证人,另外,详细调查老太傅最近的情况,凶手要约他来此会面,肯定会与他有直接或者间接的接触。” 白柒柒没有多呆的意思,她吩咐完流光后,迈步便要往外走。 然而,还没等她走出几步,流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錵婲尐哾網 “王妃娘娘,你可还记得当年的贴身丫环香果?” 白柒柒的脚步一顿,回身看了流光一眼。 四年前,原主跟疯批王行房的时候,把香果打发了出去。 后来主院被人放火,香果在外面应该没有大碍。 经流光提醒,她才想起来,香果并不在寒王府,难道,香果是被原主的家人接走,一起去了边关? “你想说什么?” 流光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往下说,他赔了个笑,把话题扯开。 “没什么,只是担心王妃娘娘回府,身边没有个贴心人伺候会不舒服。” 白柒柒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可她急着回锦衣司验尸,只得把这个插曲暂且压下,独自一人离开现场。 菜市口离锦衣司不远。 她进锦衣司的时候,门口把守的侍卫并没有为难她。 不过,一个个看她的眼神并不是很好,似乎觉得她在西齐的名声,并非是靠能力挣来的。 她问了好几个人验尸房在哪,可没人愿意搭话,甚至连抬抬手指路都不肯。 白柒柒无奈的站在大堂里,来来往往的人像避瘟疫一般离她远远的,生怕靠的近了,会被她传染。 在古代,一个女人想抛头露面在外做事,实在是太难了。 好在宗禹适时赶了过来,他堆笑的走近她,“姑奶奶别往心里去,他们是没出过现场,不知道姑奶奶的厉害,等以后有机会了,他们肯定会为今日的行为后悔的。” 周围听到宗禹话的人,全都一脸不屑的递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白柒柒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她看着宗禹,“老太傅的尸身安置好了?” 宗禹点点头,“姑奶奶是准备先验尸么?” 白柒柒示意他在前带路,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地下的验尸房走。 “虽然我推断老太傅是死于催眠,但还需要验尸佐证。” 宗禹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中了祝由术之人,也能验出来么?” “当然能。”白柒柒古怪的笑了笑,“友情提示,如果你忍不住想吐了,可千万千万别吐在现场。” 宗禹不以为然的拍着胸脯保证,“姑奶奶放心,我查案验尸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有经历过?吐是不可能的!” 然而,一刻钟后。 站在验尸台旁边的他,看着白柒柒利落的锯开老太傅的头盖骨,在白花花的脑子显露出来的刹那,他只觉得喉头一动,一股酸水瞬间从胃里涌了上来。 “呕!” 他捂着嘴,脸色惨白的背过身,吞咽了数十次,才勉强把酸水压下去。 “我的姑奶奶啊……” 早知道是给死者开脑子,他死都不会把话说得那么满。 白柒柒可没有功夫嘲笑他,她仔细的观察着老太傅的大脑,同时抬手在上面轻轻的按了按。 她动作的时候,宗禹正好硬着头皮回眸。 当看到身材娇小的她,饶有兴趣的对着白花花的脑子戳戳点点后,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水,瞬间涌上喉咙。 又是‘呕’的一声,他逃也似的转身,刚想跑出验尸房到外面去缓缓,却见出口背光的位置,站着一个双手负在身后的人影…… 第18章 明朗,背后还有人 “王爷” 宗禹被穆景寒的出现吓了一跳,一想到他与自家姑奶奶一点就炸的性子,他也不敢再去外面吐了,留下来,万一两人掐架,他也好替自家姑奶奶多挨几下! 白柒柒顺着宗禹的声音,朝门口方向的穆景寒扫了一眼。 那疯批悄无声息的站在那,无疑是在暗中观察自己。 她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手中的解剖刀一转,利落的顺着脑组织的边缘划下,不过几秒,完整的大脑小脑便被她取了下来,紧跟着,她托着白花花的脑组织,信步走近他的同时,故意把东西往他眼前送了送。 “众所周知,大脑是人体内最神秘的器官,它掌管着人的行为、思想、情绪……” 还没等她多说,被血腥气熏得连连皱眉的穆景寒,眼底闪过一抹冷意,而后迅速退了几步。 “白、柒、柒,你是故意的?” 白柒柒无辜的迎上他冒火的眸光,“寒王爷,你误会了,我是怕你不相信老太傅是被人催眠控制了意识而死,这才特意讲解的仔细了一些,不过,你这是害怕么?” 她加重了‘害怕’两个字,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穆景寒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若非那令人不适的脑组织横在两人之间,他无从下手,否则,眼前的她早已经横飞了出去。 “姑奶奶。”宗禹被验尸房内越来越冷的空气惊得浑身哆嗦,他赶紧把话题引到案子上,“你还是快些说说,因祝由术而死之人的脑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白柒柒出了口小小的恶气,当即把注意力转移到脑组织上。 她指向大脑的部分,“说得通俗一点,这一块的作用是支配行为活动与感情认知的,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它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硬化,也就能够证实,老太傅的大脑的确是被催眠控制了。” 紧跟着,她又指向小脑,“而这一块的作用是主管平衡,可以纠正动作行为,它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可见老太傅被催眠的时候,它处于一种不正常的休眠之中。” 宗禹听得一知半解,虽然他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但他无条件相信她说的一切! 不由的感叹一句,“凶手的手段还真是不少。” 白柒柒的瞳孔骤然一缩,原本一团乱麻的思绪豁然开朗。 “是啊,凶手每次的杀人手法都不一样,他明明可以做得更完美、更骇人,却偏偏要在最后一步少点意思。” “少点意思……”穆景寒低喃了一遍这四个字,不消片刻,他幽深的黑眸亮了亮,“原来如此!”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到一起。 白柒柒没有预料到,穆景寒竟然也能这么快的想通案子的玄机,她今后要走的路绕不开他,怕是会越来越艰难,一旦露出什么马脚,等待她的只有万丈深渊。 穆景寒则是越来越怀疑,她只用了短短四年的时间,便变得与先前截然不同,她——真的是白柒柒么? 宗禹一副人间小苦瓜的模样,懵圈的站在原地看两人打哑谜。 一时间,验尸房静得落针可闻,谁都没有要先说话的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柒柒实在看不下去宗禹抓耳挠腮的样子,这才率先打破沉默。 “我回京之前发生的‘天罚’案子先不说,单说葛大青的死以及老太傅。” 宗禹认真的竖起耳朵听讲,还不忘拍记晌亮的马屁。 “跟着姑奶奶学本事果然没错,这一天的见识,都快要赶上我过去数年的经历了。” 穆景寒实在看不惯他的变化,冷哼了一声错开视线。 白柒柒先把老太傅的脑组织好生放回去,再走向验尸房的另一边,停在昨日送过来的葛大青的尸身旁。 那些掉落一地的猪下水,摆放在尸身一侧,远远的看着,与一副完整的人体器官没有两样。 “如果我是凶手,我有可以化掉脏器的食人虫,以及掌控意识行动的祝由术,那我为什么不把两种手段一起用呢?比如催眠葛大青,让他当众生吞猪下水,这样一来,震撼不是更大么?” 宗禹听得冷汗涔涔,她每说一个字,他的脑海里就幻想出一个极其血腥恐怖的画面,可把自己代入成凶手的她,却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魔鬼啊! 白柒柒瞅了脸色泛白的宗禹一眼,“还有老太傅的案子,以凶手的催眠手段,他完全可以把案发地设计在宫门口,把打更声或者别的设计成触发自残指令的提示,这样一来,‘天罚’的威慑力会更大,他还不用特意与老太傅见上一面,引导其去断头台。” 第19章 调查,到处在碰壁 白柒柒越是害怕心中所想会变成现实,想查清楚‘天罚’案的决心就越大。 她攥紧了拳头,“不管你是谁,我一定会把你揪出来的。” 宗禹热血沸腾的附和一声,“姑奶奶威武,姑奶奶霸气。” 白柒柒被他突如其来的马屁逗得哭笑不得,心底乱七八糟的情绪顿时消散了几分。 不得不说,有这么个活宝徒弟似乎也不赖。 “行了,该给两名死者做个全面的尸检了,你在旁边多看着点,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我。” 宗禹用力的点点头,“我会好好学的,绝对不会给姑奶奶丢人。” 白柒柒没再多说什么,她先着手检查老太傅的尸表。 宗禹在旁边不解的问道,“刚才不是已经确定老太傅死于祝由术么?怎么还要再检查一遍?” 白柒柒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受害者死后所呈现出来的一切都不会说谎,只要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我们总能从当中解读到,死者留在这世上的最后遗言,况且,催眠只是他致死的诱因,而非令他咽气的致命伤,验尸查案最忌讳的便是先入为主,以及一概而论。” 宗禹认可的把这段话谨记在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动作。 白柒柒把注意力都放在老太傅的尸身上,因为宗禹对尸身用过化解尸僵的药,所以,老太傅的尸身呈现出一种柔软的状态,同时,他自残划出来的伤口,也更直观的显露了出来。 只见一道皮肉外翻的刀伤,从喉部延伸至胯部,老太傅下刀的力道极大,如果不是有筋膜连着没有被划破,恐怕腹腔里的内脏都会掉落出来。 在他的心口位置,表皮与肌肉组织分离,被撕裂开半指的距离,看得人头皮发麻,好似被撕拉皮肉的人是自己。 白柒柒的神色不由的凝重了几分。 她知道这些伤势不足已致命,真正要命的是老太傅的喉部,动脉血管被割破,与现场的出血量符合,所以,她笃定的做出判断。 “老太傅是因为大量出血而死的。” 话音一落,白柒柒忽地想起了什么,她连忙直起腰身,转向放置在一侧的证物,从中取出老太傅自残所用的那把匕首。 “宗禹,这是老太傅的随身之物么?” 宗禹摇摇头,“老太傅喜欢在自己的随身之物上刻印一个‘清’字,这匕首上面什么都没有,可见不是老太傅的私物。” “那么,匕首与计时器,都是凶手事先放在断头台处的了。” 白柒柒垂眸,仔细的观察手里的匕首。huαんua33 匕首的刀刃有些钝,中间的部位还有小小的缺口,可见匕首并非是新买的,而是旧物。 奇怪的是,握柄却十分崭新,与刀刃衔接的位置,有明显的突兀感。 她的眼睛一亮,把手里的匕首交给宗禹,“你赶快去查各个铁器铺,这把匕首的握柄是新换上的。” 宗禹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重要的线索出现。 他接过匕首,心急火燎的离开验尸房。 关于‘天罚’的案子,实在是积压太久了。 再不把凶手一个个揪出来,谁也不敢保证,下一秒会出现什么情况。 宗禹一走,验尸房就只剩下了白柒柒一人。 她在老太傅的身上,没再发现新的线索,转而把昨天的死者葛大青又验了一遍。 葛大青死于食人虫,而食人虫的虫卵,只能通过进食进入胃部,继而成虫腐蚀脏器。 那么,凶手与死者接触的地方,必然是死者最后进食的场所。 想清楚这些,她手执解剖刀,利落的从死者的喉部划下。 虽然死者的胸腹腔已经被腐蚀得什么都没剩下了,但食道内说不定会有残留的食物。 很快,她在靠近胃部的食道内,发现了一些绿色的糜烂物粘附在上面。 仔细观察了半晌,她才后知后觉的一拍大腿,“是绿豆粥!” 白柒柒下意识的想安排人去查,张嘴后才想起来,这里不是西齐,她的身边除了个宗禹之外,再没有别的人可以指派。 不由的苦笑一声,从空间里取出针线包,给两名死者把刀口缝合好,这才离开验尸房。 锦衣司内,所有人都在各司其职。 不知道是她的名声使然,还是她一身的血污之气惹人嫌恶,每当她靠近一人,想把掌握的线索道出,让他们去查,那些人就像躲瘟疫一般,一个个转身离开。 第20章 巧遇,她怎么来了 小二以为白柒柒就好绿豆粥那口。 他忙不迭的说道,“今个儿是姑娘运气好,我们饭馆特供的绿豆粥还有最后一碗没有售出,这附近可没有粥店,其它酒楼饭馆也不做绿豆粥卖,想解暑的话,只能来我们店了。” 白柒柒连忙从袖子里取出一粒碎银子,不由分说的塞进小二的手里。 “除了饭钱之外,其它的都是你的,不过,你得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小二谄媚的一笑,欣喜异常的把碎银子攥在手心,“姑娘想打听什么尽管说,我定会知无不言。” 白柒柒直接了当的进入正题,“你可知道昨天发生在主街的命案?那名死者……” 她的话还未说完,小二的脸色霎时一变,他一边说话,一边把烫手的碎银子还回去。 “那可是遭天谴的事,姑娘莫要再提了,我也没有见过他,姑娘还是去别处打听吧。” 白柒柒知道百姓对案子有诸多顾忌,认为死者都是因为天罚而死,那是老天爷的意思,谁都不能多加妄议。 可这小二的反应……分明是知道些什么! 她没有接碎银子,反而从袖子里取出一整碇的银子,放在桌面上。 “你只要告诉我,你所知道的,那这碇银子便是你的了。” 小二吓得脸都白了,纵使他再贪财,也不敢去拿桌面上的银子。 “姑娘还是饶了我吧,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白柒柒笑了笑,好不容易有了新的进展,她才不会轻言放弃,继续从袖子里取出第二碇银子,“够么?” 小二的眼神一热,他不吃不喝的忙碌一年,恐怕连一碇银子都赚不到,眼下,只要自己肯松口,两碇白花花的银子便是自己的! 他咽了口唾沫,哪怕知道银子烫手,他也舍不得挪开视线。 白柒柒看出小二的心理防线正在崩塌,她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作势要把银子收回袖袍。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算了。” 她之所以不表明身份,用锦衣司的名头去给小二施加压力,是因为天罚起源于穆景寒的母妃,百姓对他又敬又怕,极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小二哪里肯让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他顾财不顾命的将银子抓在自己手里,咬咬牙,吐出一句,“好,我说。” 白柒不动声色的勾了下唇,依旧用不紧不慢的语气问道,“你见过昨天的死者吧?” 小二的手里攥着实实在在的银子,安全感油然而生,“是,姑娘问我这件事,算是问对人了。”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昨日寒王爷纳妃,掌柜他们都去瞧热闹了,饭馆里只留下我一个人看着,那名死者,便是那个时候进来喝绿豆粥的。” 白柒柒没有插话,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小二把银子收好,还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第三人瞧见,他才放心的打开话匣子。 “他似乎是在等人,不时的抬头张望,直到大半碗粥喝完,他要等的人也没有出现,正好迎亲的队伍近前了,他赶着去看热闹,便留下几个铜板离开了,我也是后来听说死了人,再加上有小二先回来看店,我就好奇的去了趟现场,才知道死的是他。” 白柒柒闻言,脸色不禁往下沉了沉。 如果小二昨天能够主动配合,向锦衣司的人说明情况,说不定,老太傅今日就不会遇害了。 小二察觉到她的气势变化,不安的退后了一步,“姑娘也别怪我把这件事瞒着,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若我胡乱多嘴,触怒了上苍,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我了呀!” 白柒柒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她调节好情绪,冷静的问他,死者在食用绿豆粥的时候,有没有与第三人接触过。 小二肯定的摇摇头,“店内除了我之外,便只有一个他。” 说到这里,小二好似想到了什么,他的语气顿时急促了几分。 “对了,我端送绿豆粥的时候,有名蓬头垢面的老乞丐进来讨食,差点与我撞在一起,幸好我躲得快,绿豆粥才没有打翻,后来,我呵斥了他一句,他便灰溜溜的走了。” 白柒柒眯起了眼睛,“老乞丐?你看清楚他长什么样了么?” 小二还是摇头,“他脸上脏兮兮的,就算没有乱发遮掩,我也看不出他的原来相貌,只知道他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家,比我高一个个头。” 第21章 绿茶,动手抢功劳 小二的话一出,舒简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腾的一下站起身。 “姐姐,外面的是凶手么?” 她知道白柒柒在外的目的是查案,小二的话又清楚明了的指向死者,所以,没等白柒柒答话,她带着翠绿直接朝外跑去。 只要她先一步替穆景寒抓住凶手,那寒王府就没有了白柒柒的容身之地。 眼看着舒简瑶消失不见,白柒柒只得无奈起身。 她迈出饭馆的时候,眼角余光正好瞥到小二。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古怪的弧度,正当她要细看,他又恢复成了不安与紧张。 是看花眼了么? 白柒柒没有再做停留,匆匆追向舒简瑶。 而舒简瑶那边,她身边除了贴身丫环翠绿之外,还带了好几名心腹府卫。 远远的,她抬手直指一名正在沿路乞讨的老乞丐。 “快抓住他,他是杀人凶手!” 府卫闻言,顿时飞身而上。 老乞丐狐疑的盯着扑向自己的人,他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能的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把乞讨来的铜板洒出去。 一时间,路上的行人纷纷躬身捡钱,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几名府卫被突然其来的一幕,拦了几秒,待他们越过人群,哪里还有老乞丐的背影,只得奋力朝前追去。 舒简瑶一咬牙,带上翠绿进入旁边的一条小道。 “我们也去追凶手。” “是。” 两人气喘吁吁的追了好一会,累得满头大汗。 可抓住凶手的荣耀近在眼前,舒简瑶说什么都不肯放弃。 好在,她们又跑了几步后,那名消失不见的老乞丐竟然从另一个方向拐入小道。 双方迎面撞上,相距不过数米。 老乞丐逃无可逃,身后是身手了得的府卫,身前却是两名弱不惊风的女子。 他连想都没想,径直冲了过去,试图从她们的身边离开。 翠绿被吓傻了,愣愣的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舒简瑶毕竟出生在边关,从幼年开始便经历硝烟的洗礼,没少面对这种情况。 在老乞丐近身的刹那,她死死的抓住他的袖袍,“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跑不掉的。” 老乞丐被拽了个趔趄,一拳挥了过去,“什么杀人?你们是哪里来的疯子?” 嘭的一声,舒简瑶重重的挨了一下,疼得她浑身一颤,差点松开抓住老乞丐的手。 老乞丐见她不肯放过自己,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啊——” 舒简瑶噗通一声坐倒在地,眼前开始出现虚影。 翠绿这才反应过来,想去拉扯老乞丐,“你放开我们王……”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老乞丐毫不客气的也给了她一脚。 翠绿直接倒飞了出去,浑身的骨头像被人碾碎了一般,怎么都爬不起来。 这时候,有百姓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却没有人愿意上前帮忙,只是远远的旁观着。 舒简瑶的随身府卫可能是追错了方向,并没有及时出现。 待白柒柒找到她们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副令人啼笑皆非的画面。 翠绿倒在一边,舒简瑶玩命的抓住老乞丐,她头上的发髻乱了,唇角被打得溢出丝丝血迹,嘴里还不停的喊着。 “快来人帮我,我是寒王府的王妃,我抓的是杀人凶手。” 就在此刻,老乞丐两眼一翻,全身僵硬的栽倒至地,有白沫从口间不停的吐出来,四肢微微向上蜷缩,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舒简瑶一愣,紧跟着异常欣喜的冲围观百姓喊道。 “你们谁去锦衣司替我报个信?就说我抓住了杀人凶手,我是寒王府的王妃。” 说着,她从袖子里取出一碇银子,用力的朝人群抛了过去,“这是跑腿费。” 有手脚利落的年青轻人接了银子,美滋滋的赶去锦衣司报信。 留在原地的围观百姓,这才相信了她的身份,不禁为自己没有出手帮忙而感到后悔,同时,有心思活络之人,已经开始拍起了马屁。 “王妃娘娘当真英勇,不仅把王府治理得井井有条,还能帮寒王爷排忧解难。” “是啊是啊,王妃娘娘抓住了凶手,那刚回京的白仵作白柒柒,指不定还在哪里摸瞎呢!” 舒简瑶受用的听着旁人吹捧的话,她依旧抓着老乞丐的袖子,没有松开。 一方面是不想被人抢走功劳,另一方面,她想让穆景寒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然而,还没等她继续沾沾自喜下去,一道人影忽地出现。huαんua33 她一眼就认出,来人正是白柒柒! 当即侧身一挡,完全不给来人靠近的机会,“姐姐,你怕死不追凶手之事,我会跟景哥哥解释清楚的,好在凶手已经伏法,没有酿成大错。” 白柒柒无语的盯着她,“你让开。” 老乞丐的样子,分明是癫痫发作,再不进行施救,后果不堪设想。 她着急的伸手去拉舒简瑶,哪知道,她的手还没碰到舒简瑶的衣襟,舒简瑶便作出一副被人推倒的可怜模样,一屁股坐了下去,眼眶里委屈的泪珠子,更是不要钱的往下坠。 “姐姐……” 围观的百姓顿时朝白柒柒指点了起来。 “四年未归,这白家小姐的性子越发的恶毒了。” 还有人冲舒简瑶喊话,“王妃娘娘莫怕,我们都是娘娘的证人,知道案子是娘娘破的,凶手是娘娘抓的,不会让用心险恶之人白捡便宜的。” 白柒柒这会已经碰到了老乞丐,她手上一用力,试图掰开他的嘴,阻止他发病时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可她才刚动作,原本不能动弹的翠绿,连滚带爬的赶了过来,一把将她拉住。 “你住手,这可不是在王府,不是你能随便撒泼打滚的地方,你平时争宠也就算了,这次是正事,你不能胡乱去碰凶手的,万一凶手有个三长两短,寒王爷要如何接着往下查案情呀?” 白柒柒被舒简瑶主仆二人的表演,气得直想吐血。 这么能演能说,奥斯卡都欠她们一座小金人。 “你们是不是瞎?老乞丐犯病了,我是要救他!” 舒简瑶焦急的摇摇头,“姐姐你不懂医术,有什么事,还是等景哥哥到了之后再说吧,莫要再给景哥哥惹事,徒增不必要的麻烦了。” 白柒柒恨不得一脚把阻拦自己的两人踹飞,不管老乞丐是不是凶手,生而为人,她绝对不会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的眼前陨落。 语调不由的冷戾了几声,“都给我滚开!” 第23章 造谣,全凭一张嘴 白柒柒认识男人,他正是宗禹口中所说,利用寻赏金将自己从西齐请回来查案的倾王穆景倾,同时也是四年前,在自己逃出火海奄奄一息时,帮自己离开京城之人。 “是你!” 她抿了抿唇,穆景倾向来与穆景寒不对付,他两次三番的帮自己,肯定怀揣着什么目的。 但眼下救人要紧,她只得暂且压下心底的怀疑,朝他干脆利落的吩咐道。 “还请倾王按压五个数,然后停五个数。” 穆景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继续按照她的意思行事。 他停的时候,她便用力捏动呼吸器,把新鲜的空气送进老乞丐的肺里。 虽然两人交集不多,但胜在配合默契,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很快,死气沉沉的老乞丐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呃’声,原本青灰色的脸,逐渐恢复了一丝人气。 可他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意识全无的躺在原地。 白柒柒一眼就看出了症结所在,“他暂停呼吸太久了,大脑严重缺氧,心肺受损严重。这种情况十分凶险,是木僵的前兆。” 这时,舒简瑶身边的府卫终于赶了过来。 舒简瑶顿时有了底气,她满脸焦急的向前一步,“姐姐,我早就说了你不懂医术,莫要肆意妄为,可你偏不听,现在好了,景哥哥还未到,杀人凶……”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白柒柒那番关于‘杀人凶手’与‘嫌犯’的专业言论,为了掩饰自己的无知,她将到嘴的话重新咽回去,改口后才往下道。 “眼下杀人嫌犯凶多吉少,我派府卫把他送去景哥哥那,你总不会再反对吧?” 白柒柒好几顿没吃,又在案子与救人的事上折腾了这么久,她有心要护着老乞丐一起回锦衣司,可也清楚自己的情况,怕是要有心无力了。 当即点点头,“好,你们先回去,我稍后就到。” 她没有看到,舒简瑶的眼底划过了一丝阴冷的笑,很快又恢复如初。 在离开之前,舒简瑶知书达理的朝穆景倾欠了欠身,还不忘留下一句令人遐想的话。 “看样子,倾王爷是与姐姐是相识已久了,这么瞧着,姐姐带回京的儿子,似乎与倾王爷有些神似呀。” 白柒柒的脸色一变,“舒简瑶,你再敢乱说半个字,我撕了你的嘴。” 舒简瑶没有接话,她身侧的翠绿却牙尖嘴厉的讥讽道。 “白王妃当我们都是聋子么?倾王爷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以身相许’四个字。” 白柒柒恼火的瞪向始作俑者,她这才发现,前一秒还在的穆景倾,这一秒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心底四窜的怒火无处可发,只能恨恨的磨磨后槽牙。 这男人虽然没有穆景寒的可怕,但是,他简直是太可恶了! 看着舒简瑶与翠绿洋洋得意的离开,她气得抓心挠肝。 直接在巷子口找了一家不起眼的饭馆,点了几道速成的菜肴,把盘子里的炒豆子当成疯批王与穆景倾,嘎嘣嘎嘣的嚼个不停。 她一边吃,一边挂念着软软。 也不知道小家伙在王府醒了没有,若是醒了,会不会有人送吃的给他。 想到这,她吩咐小二又做了几道吃食,准备待会带走。 小二刚答应一声,身着黑衣的冷面陌影便出现在饭馆门口。 见到白柒柒正在吃喝,他皱起了眉头。 “还请王妃娘娘跟我走一趟,主子要见你。” 白柒柒没有立马答应,“我有几道菜还在做,可能需要点时间。” 陌影冷哼了一声,“王妃娘娘这是要主子等了?” 白柒柒沉吟了片刻,陌影在这个时候找过来,无疑是因为老乞丐。 从他不善的语气可以听得出来,舒简瑶带人回去后似乎说了什么,疯批王生气了,手底下的人自然对她没有好脸色。 见她不作声,陌影不由的加重了语气,“奉劝王妃娘娘一句,最好替住在王府里的小家伙多想想。” 他话里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白柒柒的心底顿时咯噔了一下,她腾的站起身,“如果你们敢对软软做点什么,我绝对会把寒王府弄得天翻地覆。”huαんua33 说完,她面无表情的朝外面走去,缩在袖子里的十指紧紧攥成拳头,浑身的神经绷紧得如同拉到极致的弓弩。 饭馆外面停了一辆寒王府的马车。 白柒柒跳上去后,由陌影亲自驾车,朝寒王府所在的方向而去。 白柒柒见状,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不是去锦衣司,说明穆景寒要发疯。 可软软在他的手里,她不得不回去面对…… 另一边。 寒王府的主院内。 穆景寒身染寒霜的站在床榻边,而身上受了伤的舒简瑶则卧在床上。 她的脸青了一块,有指甲划过留下的疤痕。 “景哥哥,我没事的,我只是担心老乞丐从此醒不过来了,会给景哥哥的案子带去麻烦,可……可我实在劝不住姐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这样。” “你好好休息。”穆景寒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我不会放过她的。” 舒简瑶顺势握住他冰凉的手掌,“景哥哥……” 她眼含秋水,动情的望着他。 除了四年前两人糊里糊涂的睡过一次之外,他再没有与她亲近过。 成婚后,他更是连新房都没进过,除了去锦衣司办差,就是呆在他原先的寝殿。 她不懂! 穆景寒不自然的将手从她的掌心抽出,“听话,一切等身子养好了再说。” 舒简瑶极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才没有扭曲狰狞。 她的身子很好,一直都很好! 可她只能拼命忍着,面露羞色的点点头,“好,景哥哥也不要太过动怒,姐姐只是太在意你了,所以总想着做点什么,以此来吸引你的注意力,只是这一次,她做得太过了。” “呵!”穆景寒讥讽的勾起一抹瘆人的冷笑,“她若不这么做,我险些就让她骗过去了!” 老乞丐在她的手段之下变成活死人,足已说明,她是有预谋的阻断所有线索,保护画像中的那名嫌疑人。 她——果真是与嫌疑人相识的! 一想到她屡次三番的欺骗,穆景寒缓缓的闭上眼睛。 卧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就连空气都被他散发出来的寒意冻结成冰。 舒简瑶被他身上的气势吓得不敢再作声,心脏却疯狂的跳动着,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白柒柒的命运。 那个贱人,早就该死了! 第24章 动刑,谁能来救你 白柒柒回到寒王府后,立刻进了惩戒堂。 大门吱呀一声被陌影从外面合上,借着昏暗的烛光,她看到了挂在架子上的刑具,以及站在正中央的穆景寒。 她狼狈的跑过去,停在他的面前,“软软呢?你把软软怎么样了?” “啪!” 晌亮的一声,白柒柒重重的挨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穆景寒,你除了打女人之外,还会什么?”她扬起迅速变得红肿的脸,愤怒的与他对视,“你事情都了解清楚了吗?你这么做只会让事态越发不可收拾” 穆景寒逼近过去,巨大的暗影将她笼罩在其中,仿佛只要他愿意,她便是他案板上的鱼肉,任他揉捏。 “你还不知悔改?还想要编造谎言应付本王?” 白柒柒冷笑一声,毫不畏惧的抬手指向自己的颈部,破罐子破摔。 “反正我说什么都是枉然,你若想杀我,那就直接捏断我的脖子。” 穆景寒被她不要命的做派气得不轻,在他看来,她所有的一切行为都是故意的。 她大概是觉得,自己不会下死手吧? 他寒眸一敛,动了杀心,“把画像中的男人交待清楚,本王如你所愿。” 白柒柒的心莫名的一痛,一股撕心裂肺的感觉顿时漫遍全身。 是原主残留下来的情绪在作怪,原主是有多爱这疯批啊?就算是死了,爱意扔如附骨之蛆般盘踞不散。 但她不是原主,穆景寒寒对她来说,连个屁都不是! 拼命压下心底泛滥的情绪,眼底那抹哀痛还未来得及荡开,便被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无畏所取代。 “我还是那句话,画像里的女人不是我,画像里的男人,我不认识!” 穆景寒的眸光一点点变得阴沉,“若你不认识他,又何必为了他,费尽心思的去灭老乞丐的口?” 不管是瑶儿,还是丫环府卫,亦或者是那些围观的百姓,全都能够证实,老乞丐是经由她手,才变成了眼下不能说不能动的木僵。 “呵!”白柒柒讥笑出声,“舒简瑶就是这么跟你说的?” 那朵绿茶,还真是会见缝插针啊! “怎的?你还想像以前那般,坚称是瑶儿在冤枉你么?”穆景寒猛然捏住她的下巴,“瑶儿压根就不知道画像的事,她又怎么会拿你‘灭口’做文章?” 白柒柒的下巴疼得钻心,这疯批查案的时候心思缜密,可事情一旦牵扯到她的身上,他就会变得毫无逻辑与章法。 “她不知道画像又如何?害老乞丐的人明明是她,因为她不想承担那责任,所以只能把脏水往我的身上泼。” 穆景寒捏着她下巴的手往一滑,骤然掐住她的脖子,“白、柒、柒,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白柒柒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穆景寒,彼此彼此!” 穆景寒闻言,周身暴涨可怕的杀意,下一秒,他直接把她提了起来,将她扔到一个布满刚针的刑具旁。 “既然你不肯交待,那就休怪本王动刑。” 白柒柒的视线落在刑具上,头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害怕。 那刚针倒竖在刑具上,针头有倒刺,只要轻轻一拉绳索,刚针就会扎进她的身体,再拔出来时,倒刺会撕扯下大块大块的皮肉…… 她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知道自己一旦受刑,小命铁定会保不住。 软软还需要人照顾,她与穆景寒、舒简瑶的帐还未算,哥哥的下落也才刚刚有眉目。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你查过老乞丐了么?”白柒柒脱口而出,“只要他不是嫌犯,那你们强加在我身上的罪名便不成立。” 穆景寒冷冷的睨着她,“老乞丐有个八岁大的孙儿,因为不小心撞到过葛大青,被葛大青下令打断了腿,他完全有理由去害葛大青,这条线索,再加上小二的口供,够不够证实他就是嫌犯无疑?” 白柒柒没有想到,老乞丐会与葛大青存在这种纠葛。 但很快,她又摇头推翻他的结论,“不对,老乞丐癫痫症好转后,是舒简瑶提及了‘诛连’二字,他才再次受惊导致心跳骤停的,他这么害怕牵连自己的孙儿,又怎么会去报复葛大青呢?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杀人罪一旦坐实,他八岁大的孙儿可就没人照料了。” “诛连?”穆景寒皱眉,这两个字,他从未听过。 第25章 还击,守我的规距 葛大青是京中富甲一方的盐商,老乞丐的孙儿只是撞到过他,便被他冷血无情的打断了腿。 那么,他要食用的绿豆粥,被脏兮兮的老乞丐碰过后,就算他不当场动怒发火,肯定也会责令小二重换一碗吧? 可是,小二为什么绝口不提?还有意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到老乞丐的身上? 白柒柒的思绪迅速运转着,所有已知的线索在她的脑海里汇集,很快,她抓住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 “小二有问题!” 宗禹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姑奶奶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白柒柒没有答话,而是重新过了一遍思路。 越想,小二的说谎的嫌疑便越大。 因为她去饭馆的时候,身后背着红纸伞,如果葛大青遇害那日,小二在她离开命案现场后,去现场看过热闹,那他没理由不知道自己,毕竟,红纸伞的辨识度实在是太高了。 他似乎——从头到尾都在演戏啊! “姑奶奶……”宗禹忍不住又催促了一句,“这种时候就别打哑谜了。” 白柒柒抬头迎上穆景寒的视线,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眼底折射的寒意能够看出,他的耐心几乎快要消耗殆尽了。 她连忙把想到的线索说了一遍,“必须马上把小二抓去锦衣司,再把他的家庭背景调查清楚,只要找到他与葛大青的关联点,便能撬开他的嘴巴。” “你最好祈祷自己的猜测没错,否则……”穆景寒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嗓音响起,“本王绝对会让你后悔回京。” 白柒柒毫不退缩的盯着他好似要吃人的黑眸,半边脸忽地疼了一下,是他刚才不分青红皂白扇的。 她是怕他惧他,可她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想到这,她脑瓜子一热,对着他甩出响亮的一巴掌。 啪! 整个惩戒堂仿佛跟着颤了几颤。 “你刚才不问前因后果的打我,而事实证明,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所以,这巴掌是还你的。” 宗禹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他的姑奶奶啊,那可是摸不得的老虎屁股呀! 她是痛快完了,可接下来呢?谁能承得住来自‘老虎发威’的狂风暴雨? 穆景寒的冷眸危险的眯缝了起来,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白、柒、柒!” 白柒柒压根不想给他说下去的机会,一个漂亮的转身,看似潇洒的离开惩戒堂。 天知道她的心脏跳得有多快! 鬼知道她的小腿有多软! 要不是心里憋着一口恶气,在他的威势之下,她根本撑不过两秒。 好在,她顺顺利利的走了出去。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消失不见,她赶紧逃也似的朝偏院跑去,必须要确定软软没事,她才能放心的外出办案。 靠近偏院,她还没迈过门槛,软软的小奶音便传了过来。 “这鸡腿也太不入味了,不如娘亲做的好吃。” “这青菜都炒蔫了,娘亲炒的可是脆生生的。” “还有这汤……上面漂的油星子都能腻死人了,还是娘亲熬的汤最好!” 听到软软的嗓音,白柒柒揪紧的心顿时松缓了下去。 看来,陌影的那番话只是威胁自己回来。 其实软软什么事都没有! 她朝里面望去,只见院子的石桌旁,所有的丫环与嬷嬷伺候在旁边。 石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可小家伙却只是每样尝一口,整个人便无精打采的趴在桌沿边。 “娘亲怎么还没有回来?” 白柒柒知道,软软不是在挑三捡四,而是想拖延时间等自己回来一起吃。 “软软。” 她轻唤了一声。 软软瞬间蹦了起来,撑起耷拉的眼皮,黑黝黝的大眼睛霎时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晶亮。 “娘亲,我都快要想死你了。” 软软一头扑进白柒柒的怀里,恨不得粘在她的身上。 “娘亲出去查案又又……又不带我,这都是第一百零八次了,我不在你的身边,万一有坏人出现怎么办?” 白柒柒笑着刮了刮他的小鼻头,“你一天之内用了两次神力,必须得睡上十天半个月才能补回来,你现在的的首要任务是照顾好自己,然后才能保护好娘亲呐。” 软软委屈的撇撇嘴,一想到自己的神力打在渣爹的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他就感觉自己好没用,说好的要替娘亲揍渣爹,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娘亲,对不起。” “小傻瓜。”白柒柒心疼的把他抱了起来,“对娘亲而言,你想要保护娘亲的决心与勇气,比你揍他一顿,更令娘亲开心。” “真的么?”软软眨巴眨巴眼睛,确定娘亲不是在说谎后,这才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指向满桌的美食,“幸亏娘亲回来的及时,那些个人一直念叨着要把吃的撤走,说什么过午不食、王府有王府的规距,我才不要听她们的呢,让娘亲吃饱喝足,便是我白软软最大的规距!” 白柒柒把软软抱到石桌旁,扫了一眼新来的丫环嬷嬷。 这几人比昨天那批恶奴老实许多,出了张嬷嬷的事后,舒简瑶应该暂时不敢派人再来捣乱。 她想了想,一边吩咐软软多吃,一边从袖子里取出几碇银子整齐的摆放在桌面上。 “我知道你们不想来偏院伺候,但既然来了,我们便和平相处。” 几个下人看着桌上的银子,却没人敢伸手去拿。 白柒柒了然的一笑,用轻和的语气继续道,“我不奢求你们对我掏心掏肺,只要你们恪守自己的职责便好,这些银子你们收着,我不在府里的时候,还需要你们尽心尽力的照料好软软。” 为首的一名丫环壮着胆子拿了一碇银子,“这可是王妃娘娘你说的,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应做之事。” 有人带了头,其余人也纷纷收下银子。 白柒柒见状,唇角的笑意一沉,就连声音都泛起了一丝冷气。 “当然,如果你们敢耍花样,昨日的张嬷嬷,便是明日的你们。” 几个下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婢们不敢的。” “散了吧。”白柒柒一抬手,示意她们不用近前伺候。 原主嫁进寒王府的时间不短,可除了一个陪嫁丫环果香之外,再没有属于自己的人。 眼下,果香不在府里,她只能用银子绑定下人的心,可不能让软软在府里吃亏受委屈。 守着软软吃完饭,白柒柒这才离开偏院,准备去锦衣司看看案子的进展。 哪知道,她才迈出大门,迎面便瞧见苦着一张脸的宗禹,正哭唧唧的等着自己。 她的心底顿时咯噔了一下,不会又出事了吧? 第26章 失踪,与她有关系 白柒柒急忙迎过去,“怎么了?” 宗禹为难的欲言又止,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寒王爷还是不信你,原本他是要让陌影过来,将你带回锦衣司看管的,我说尽了好话,他才松口让我走这一趟。” 白柒柒无语了! 穆景寒摆明了是要软禁自己。 可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把自己关在王府里不是更省事么? 难道…… 她面带疑色的回眸,看了一眼静悄悄的偏院。 那个疯批,该不会是在顾忌软软吧? 一想到这,白柒柒赶紧在心底‘呸呸呸’了几声。 打死她都不会相信,穆景寒会有这种好心! “那你呢?不会也受到我的牵连,不能接触案子了吧?”白柒柒问宗禹。 宗禹苦笑一声,“我倒是无妨,只是王爷对你的成见实在是太深了。” 不过,如果不是她用四年时间,成长为仵作行业的‘神’,说不定,他对她的认知,也会停留在嚣张跋扈、蛮横无知、心机深沉上。 毕竟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实在是太令人不耻与厌恶了。 倒是老乞丐的事,引出了一些端倪。 穆景寒新纳的侧王妃似乎很不简单,或许,自家姑奶奶以前做的事,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白柒柒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辩解,只是神秘的一笑。 “去锦衣司也好,我就在那等他开口求我。” 宗禹不解的追问,“姑奶奶的意思是,案子虽然有眉目了,但寒王爷可能不会有收获?” 白柒柒没再说话,随他一起乘坐马车赶往锦衣司。 路上,宗禹把有关于握柄的线索共享了一下。 他把京中的所有的铁器铺查了一遍,没人识得那把匕首,所以,关于凶器的线索又断了。 白柒柒倒是没感觉意外,凶手背后的那名决裁者,安排了这么一系列的复杂案子,心思之缜密,令人无法想象,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在细节上出错。 很快,两人抵达锦衣司。 穆景寒要软禁她的地方就在后院,令她没想到的是,老乞丐也被安排在旁边。 她一到地方,立马听到一个孩童呜呜咽咽的哭声。 宗禹叹了一口气,朝一个厢房投去一抹同情的目光。 “那是老乞丐的孙儿,他的腿还未好痊,是被王爷安排的人接过来的。” 白柒柒迈步走过去。 房门没上栓,一推便开。 老乞丐意识全无的躺在床榻上,一名面色饥黄的男童,正趴在床沿边抹眼泪。 “爷爷,你一定要好起来,康康想听你说话。” 白柒柒的眼角蓦地一涩,仿佛看到了每个雨夜,软软趴在自己床头红眼睛的画面。 “康康,白仵作来瞧你爷爷了。”宗禹率先开口提醒了一声。 康康泪眼婆娑的抬头,看到站在一侧的白柒柒后,立即挣扎着想起身行礼。 白柒柒知道他的腿还未好痊,连忙向前几步,把他搀回原来的位置。 “不用多礼,你爷爷变成这样,也有我的责任。” “不……我知道你没有害爷爷,反而还想救他。”康康吸了吸鼻子,感激的迎上她的视线,“当时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明明是寒王府的侧王妃在使坏,她不仅要阻止你救爷爷,还放出狠话威胁爷爷,我都听说了。” 白柒柒心疼的取出手帕,替他擦了擦眼泪,康康越是不怪她,她心底就越发的不是滋味。 毕竟,舒简瑶拿老乞丐的生死做文章,是想制造脏水泼给她。 “你放心,等案子大白后,我会负责安顿你爷爷,他醒过来之前,就由我代替他照料你。” 康康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睛,他指指自己哭花的小脸,“白仵作要照顾我?是真的么?” 他自幼跟着爷爷乞讨,看惯了冷眼,听惯了唾骂,‘低贱’两个字,像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在他的心底,令他不管”走到哪,都会有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huαんua33 可是,身份高贵的白仵作竟然主动提出要照顾他! 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在他的心底漫开,除了爷爷之外,眼前的白仵作是唯一一个带给他希望的人。 “谢谢你,白姐姐!” 白柒柒笑了笑,而后递了个眼神给宗禹。 宗禹巴不得能替自家姑奶奶多办点实事,当即拍拍胸脯道,“正好我那有空余的房间,将康康爷孙俩接过去住,不过是多两双筷子的事。” 康康的眼眶一热,“你们跟秦爷爷一样,都是好人。” 说到这里,康康好似又想起了另外一桩伤心事,他垂下头,泪珠子止不住的啪哒啪哒往下掉。 “只可惜……秦爷爷被人请去瞧病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爷爷上官府敲了鸣冤鼓,可我们没有银子打点,县老爷压根不愿意多管闲事。” “这么说,你爷爷发病后的治疗法子,也是那个秦爷爷教的了?” 白柒柒不禁对康康提及的秦爷爷来了兴趣,原主割皮后留下的伤,实在是太煎熬了。 她一直都寻个医术了得的人,哪怕只是缓解疼痛也好,只可惜,至今无人能治。 康康用力的点点头,“秦爷爷很厉害的,穷人去找他瞧病,他从来不会张口要钱,只是……他失踪了三年多,爷爷说,他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三年多?”白柒柒皱了皱眉,“这个时间跨度太长了,就算我想帮你找人,也实在是无从着手。” 康康止住哭腔,水雾雾的眼泪顿时亮了起来,“那名去请秦爷爷瞧病的人,虽然戴了面纱斗笠,但她离开的时候遗落了一方手帕,我一直都在随身保管。” 说着,康康小心的从袖子里取出一方叠得四四方方的手帕。 白柒柒接过来一看,手帕的下方绣着一个小小的‘绿’字,她不由的惊呼出声,“咦!” 这方手帕在原主的记忆里出现过很多次。 正是舒简瑶的贴身丫环翠绿的! 她不解的看着手帕,完全想不明白,翠绿为什么要隐藏相貌,去请一个与穷人打交道的医师看病? 还有秦医师的失踪,是不是与她有关系? “白姐姐认识这手帕么?”康康的眼里多了丝期盼。 白柒柒抿抿唇,把手帕收回自己的袖子,“有点眉目,等线索明朗后,我再与你细说。” “太好了,终于能有秦爷爷的消息了。” 康康喜出望外,他刚想说几句感激的话,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第27章 走吧,你需要我的 站在门口的人是流光。 他与冷面的陌影不同,对白柒柒的仇意并不大,不知是被她的查案手段折服了,还是因为其它……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在纠结什么,半晌才坚定的看向她。 “王妃娘娘,我发现了点线索。” 白柒柒有些诧异,而后古怪的笑了笑,“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发现线索后为何不去向穆景寒禀报,反而来与我说?” “因为你回来了,所以我愿意相信你。”流光意味深长的吐出一句。 不等白柒柒多想,他又继续往下道,“还请王妃娘娘借一步说话,案子不能再往下拖了。” 白柒柒正色的点点头,随流光一起离开康康爷孙所在的厢房。 到了外面。 流光干脆利落的说道,“王妃娘娘让我走访查看案发现场周边,虽然我没有发现那名约见老太傅的女性嫌犯的蛛丝马迹,但是,我从住在附近的老人嘴中,听到了一件与荒废小屋有关的惨事。” 白柒柒皱了皱眉,她一直有种直觉,认为凶手把案发现场挑在菜市口,以及与老太傅在荒废小屋会面、用那柄并不锋利,还换了握柄的匕首做凶器,是有特定的含义,没想到,还真查到了其中的一条。 宗禹也来了兴趣,见流光停下不语,立即催促了几声,“你倒是快点说呀!” 想到那件惨事,纵使是见多识广的流光,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事情发生在五年前,那间荒废的小屋住着一家三口,恩爱的夫妻两带着一个十岁大的女儿,以替人做些粗活为生,从来没有人见过那对夫妻争吵拌嘴,可偏偏在一个雷雨加交的夜晚,那家的男主人醉酒过后,不仅杀害了自己的妻子,还奸……奸虐了自己的女儿。” “什么?”白柒柒只觉得头皮一麻,不禁想起了四年前,她从现代穿越过来时的情景。 当时,要跟穆景寒圆房的是原主,对她而言,穆景寒的侵占行为,与强占没有两样。 而故事中的小女孩,面临的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那种画面,她连想都不敢多想。 “简直是畜生!”宗禹义愤填膺的攥紧了拳头,“后来呢?” 流光叹了口气,“后来,那家男主人许是醒了酒,也没有出逃的行为,而是抱着自己妻子的尸身,一直等到官府来人,至于他的女儿……” 他顿了顿,“我回锦衣司后,查阅了一下当年的案卷,他的女儿不堪受辱,在他被砍头后,投湖自尽了。” “这么说,荒废小屋,菜市口,皆与那桩惨事有关了?”白柒柒眯起了眼睛,从眼缝里折射出一道精光,“若我猜得没错,那名小女孩投湖后,尸身并未出现吧?” 流光点点头,“五年前,锦衣司还未成立,对案子的细节并不清楚,我也是去府衙问了府尹,才确定小女孩的确是死不见尸。” “难不成,当年的案子有冤情?为非作歹的不是男主人,而是老太傅?”宗禹把所有线索都串连到一起,“否则,凶手不会去杀老太傅的。”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我还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老太傅是个人模狗样的东西,亏我当初那般崇尚他的气节,呸呸呸!” 白柒柒白了宗禹一眼,“仵作最忌讳的便是先入为主,在没有证据做为支撑的情况下,你便把老太傅代入进去,若他不是呢?你岂不是把真凶放走了?” 宗禹的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垂下头,“姑奶奶,我错了。” 换做之前,见到宗禹这般吃瘪,流光肯定会笑话他一番。 可今日,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我跟宗仵作的想法其实差不多,便想着法子去查老太傅与荒废小屋旧案的关联,哪知道,我查了个底朝天,也没能发现其中的联系,老太傅压根就不识得那户人家,就连菜市口那边也不常去。” “啊!”宗禹惊呼出声,“这又是怎么回事?” 白柒柒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把视线落到流光的身上,“你能想法子把案卷带来让我瞧瞧么?” 流光犹豫了片刻,“好,我去想想法子。” 说完,他转身离开。 宗禹也没留下来干等,而是去了审讯室,想看看那名店小二的情况。 白柒柒回到属于她的‘牢笼’,她倒是不着急,因为她笃定,穆景寒从店小二那里什么都得不到,最后,他只能来找她。 毕竟,她是他调查天罚案的唯一希望! 想清楚这些,她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自己随身所带的工具,准备放空思绪休息一会。 然而,还没等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忽然响起‘哔’的一声。 “警告,能量不足,警告,能量不足。” “闭嘴吧你。”白柒柒无语的斥了‘有意思’一句,“还剩多少能量了?” “还剩百分之二十能量,仅能支撑六天。”有意思机械般的回话。 “六天了啊!”白柒柒头疼的看着手里的红纸伞,“得加快脚步了。” 有意思是她从现代带过来的高科技产物,需要充能才能运行。 在现代的时候,有充能舱可供使用。 可现在来了古代,她只能凭借破案后的精神能量,让有意思充能续航。 如果充能不及时,有意思一旦停止运行,她也会受到牵连,进入无止境的休眠。 所以,这些年在西齐,她才会不停的查案破案,错过了许多与软软的亲子时光。 白柒柒收回杂乱的心绪,时间紧迫,她没再休息,而是找了纸墨出来,把已知的所有线索罗列了一遍。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看着没有一条交叉相连的线索,不由的皱紧了眉头。 葛大青之死,与店小二以及老乞丐相关。 店小二的信息暂且不明,老乞丐也没有一定要他死的动机。 而老太傅之死,与神秘女人以及荒废小屋旧案相关。 不过,神秘女人的身份未知,不能确定其就是荒废小屋旧案中的小女孩。錵婲尐哾網 老太傅也与荒废小屋案中的一家三口没有交集。 这时,一道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即近的传来。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主动起身把房门打开。 在看到她的瞬间,来人停下了脚步。 白柒柒没有矫情,反手把门关上,冲着来人一笑,“走吧!” 第28章 冤枉,我不是凶手 穆景寒有些错愕的站在原地,看着白柒柒朝自己走来。 她脸上的神色没有责怪、愤怒以及委屈,有的只是坦然与从容。 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待她过于苛刻,有关老乞丐的事,或许,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然而,在他心底浮起这个念头的同时,她明亮的眼底迅速划过一抹狡黠之色。 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差一点,又要让这个精于算计的女人骗了。 她之所以不哭不闹,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吧? “白柒柒,你最好别跟本王耍花样。” 白柒柒瞅了他一眼,她之前是想摆摆谱,让向来高傲的他低个头,可转念一想,她是法医,她不应该拿死者与案子赌气、开玩笑。 “我可不想因为破不了案,而被你真的当作凶手同犯抓起来,所以,我没有时间与精力跟你玩花样。” 说到这里,她停在他的一步开外,认真的迎上他的视线,“不管你怎么想我,既然你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找我,说明眼下只有我能帮你破案,所以,我们可不可以暂时抛下以前的过往与间隙,一同携手,相互信任的把这件事做完?” 穆景寒审视的目光钉在她的身上,尽管她的眼神清澈,却给他一种怎么都看不透的感觉。 “你要本王信你,便要拿出值得本王信任的态度。” 白柒柒无奈的怂怂肩膀,“我自认为我的态度已经很诚恳了,回京之后,我数次与你提及破案的条件,是你自己不信的,难道要我把心剖出来让你看看,我真的不是以前那个爱你爱到入魔的白柒柒么?” 穆景寒原本是厌恶她的,可当她清楚的说出,她现在一点也不在乎他后,他的心底竟莫名的生出一股暴躁。 她有什么资格想招惹他便招惹他,想离开他便离开他? 是因为那个天生神力的野孩子么? 还是因为那个野孩子的生父? 他不由的又想起瑶儿说过的那句话。 “倾王爷当着所有的人面,想要姐姐跟他。” 白、柒、柒! 眼看着疯批王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白柒柒打了个寒颤,连忙退开几步,不想无怨无故再挨几下。 第29章 承认,不做替死鬼 穆景寒在案台处坐下,一副并不打算插手的模样。 白柒柒也不指望他能做点什么,若是他能撬开店小二的嘴,也就不会去后院找她过来了。 她拿起记录官写了一部分的资料,从上面得知,店小二名唤朱子成,在饭馆做了八年小二,私底下与葛大青毫不相识,两家的住处一个在东,一个在南,属于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另外,朱子成的家庭关系以及背景也问的清楚明了,他上面有个哥哥,殿试的时候因为一篇文章,被当庭指出对皇上不恭,随后被拖下去乱棍打死了,幸好老太傅求情,他家人才没有被哥哥的事祸及,一直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 白柒柒皱起了眉头,朱子成跟葛大青没有关联,却跟老太傅有了交集? 她想了想,随后朝朱子成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老太傅也是殿试的考官吧?你兄长所做的文章有问题,是不是他提出来的?” 朱子成愣了半晌,“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不对,当即急切的补充了一句。 “是,我兄长的文章的确是老太傅指出来的,但我兄长被乱棍打死,那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老太傅,反而我们一家子活到现在,全都是因为老太傅心善。” 一侧的穆景寒闻言,眉心不自觉的一拢,这一条线索,他居然没有察觉到! 这女人的推理能力,丝毫不比她诡谲多变的验尸手段差。 白柒柒可不知道疯批王在想些什么,她朝朱子成笑了笑,“既然你如此感激老太傅,为何要避重就轻的交待情况?” 朱子成迎上白柒柒的视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柒柒也不生气,她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字正腔圆的继续往下道。 “如果我没有主动问你,你是不是不打算说出老太傅与你兄长之死有直接的关系?” 朱子成有些急眼了,他的音调忽然拔高,“我都说了,我兄长是死有余辜,与老太傅无关,既然无关,我为何要特意说明?” 白柒柒眯起了眼睛,“你是在害怕与老太傅的死扯上关系么?” 朱子成闻言,原本急迫的脸色,刹那间恢复如初。 他用了几息的时间,语气便变得平缓无波。 “那你就错了,我今个儿一整天都在饭馆里,为何要怕你们怀疑我?” 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白柒柒只觉得心里闷了一口气,怎么都吐不出来。 很显然,朱子成有杀老太傅的动机。 可老太傅遇害的时候,他又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据。 他与葛大青毫无瓜葛,葛大青死之前最后接触的人却是他。 “你们到底还要问到什么时候?”朱子成有些无奈的瘫坐在木椅上,“我被你们带回锦衣司,声誉已然受到影响,若是回去的晚了,丢了这份养家糊口的工作,谁对我们一家子老老少少的死活负责?” 白柒柒不禁有些焦躁,这店小二的话逻辑严谨,果然不好对付。 她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强迫自己沉淀心神,在脑海里把所有的线索过了一遍。 良久,她的唇角勾起一个自信的弧度,好似一切尽在把握之中。 朱子成的心底顿时咯噔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急切的想说点什么,可话头到了嘴边,又被他原样咽了回去。 而穆景寒看白柒柒的眼神则是深了又深,四年不见,她对情绪的把控,丝毫不比自己差,哪里还有半分一点就着的火爆性子? 如若不是她对过去的事了如指掌,他几乎就要认为,眼前的她——根本不是白柒柒! 想到这,他眯起了晦暗不明的双眸,越发好奇她会带来怎样的惊喜或者意外的同时,也越发迫不及待的想解开萦绕在她身上的谜团。huαんua33 比如那张画像,又比如她的性情转变…… 白柒柒被穆景寒盯的毛骨悚然,明明审的是朱子成,怎么给她一种自己是犯人的感觉? 她努力稳住心神,把重心重新转移到案子上。 从她进入审讯室开始,调查的方向便被朱子成的口供引着,偏离了原先的目的。 不管朱子成是否与老太傅有关,他被带来锦衣司的原因是葛大青。 所以,只有顺着葛大青的线问下去才能找到突破口,在老太傅的线上纠缠,只会让案子变得越来越复杂。 “朱子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出我身份的?” 朱子成一愣,他没有料想到,白柒柒拐了个大弯,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我……我起初并不知道,后来寒王府的侧妃进来,喊了你一声姐姐,我才……才意识到的。” 他猝不及防之下,答的结结巴巴。 白柒柒的语调蓦地一冷,“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我说的一切都是实话。”朱子成连忙用更大的嗓音反驳,末了,又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知道了,你们迟迟破不了案子,便把我拿来充数安抚民心。” 白柒柒只觉得好笑,“你这么能装,不觉得累么?” 说到这,她把身后背着的红纸伞取下,放在桌案上轻轻的抚了几下,“你说过,葛大青遇害后,你去过现场,由此认出葛大青是你饭馆的客人。” 朱子成没有作声,算是默认了她的说词。 白柒柒看着他的眼睛,步步紧逼,“就算你去现场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但现场未走的百姓,肯定全都在议论我,而我身上有一个极其明显的特征,便是这把随时都会背在身上的红纸伞,你不可能不知道,除非,你并没有去过现场……” 她的话,彻底把退路封死。 没去过现场,却知道死者是饭馆客人这点,相当于间接坐实了嫌疑。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只能承认一开始就认出了她的身份,后面的一系列对话,全都是故意为之。 果不其然,朱子成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 他咬牙切齿的迎上白柒柒的视线,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情绪已然到了一种难已自控的地步。 “是,我承认……从你背着红纸伞进入饭馆的时候,我便认出了你的身份,可我害怕与案子扯上关系,所以只能装作不知,若不是你拿出银子利诱,我也不会变成你们的替死鬼。” 白柒柒闻言,心底不由的一松。 她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下去,而是话锋一转…… 第30章 不冤,谁都想杀他 “葛大青是不是让你换过一碗粥?” 朱子成好像见鬼了一般,傻傻的看着白柒柒,“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不禁颓废的拉耸着头,好半晌才吐出一句。 “我是看不惯他趾高气扬的态度,就因为老乞丐碰了他的粥,他不仅对老乞丐喊打喊杀,还对我出言羞辱,我便没有按照他的意思换碗干净的粥,而是在后厨停顿了片刻,把先前那碗粥原样端给了他。” 白柒柒冷笑一声,到了这种时候,店小二仍然把自己的供词说得风雨不透,不得不佩服他的逻辑性与反应力,只可惜,他遇到的对手是她。 “为什么先前不说?” 朱子成脸色发白的看了她一眼,“我哪里知道那碗粥会出问题?若是我直接交待了,你们就更有理由让我顶罪了。” 白柒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看似瘦小得弱不禁风的身子,刹那间迸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威慑。 “顶罪?事到如今了,你还在嘴硬!” 朱子成咬咬牙,不甘屈服的迎上她的视线,“你们无凭无据的抓我,不是要我顶罪是什么?” 白柒柒没有急着说话,她离开案台,朝朱子成所在的位置踱近。 穆景寒盯着她背影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他知道,她赢了! 朱子成这会子也反应了过来,他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双眼瞪圆,错愕不已的看着她一步步走近。 很快,白柒柒在离他三步远的位置停下,居高临下的审视他丰富的表情变化。 “我可没说葛大青的死,与那碗粥有关,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我猜的!”朱子成稳住心神,避开白柒柒的视线道,“你查案查到饭馆,肯定是因为吃食,能猜到这点也没什么。” 白柒柒刚要开口,审讯室里再次响起朱子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话音。 “你们尽管去查好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葛大青,与他更是没有瓜葛纠纷,平白无故的,我杀他做什么?” “你放心,我们自然会去查。”白柒柒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朱子成的嫌疑已经很明显了,可如他说的那样,他没有杀人动机,案子开堂公审的时候,根本无法服众。 这时,陌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原本是想压低了声音禀事,在接收到自家主子的眼神授意后,虽然惊讶主子的转变,但还是忠诚的按照吩咐办事。 “主子,朱子成与葛大青的家人都跪在外面喊冤,引来了不少的百姓围观。” 白柒柒蹙了蹙眉,没有想到这两家的人会一起来。 她跟穆景寒对视一眼,知道再问下去,在没有找到朱子成的杀人动机前,案子也不会有太大的进展。 “按照律例,我们能扣押朱子成多久?” “三日。”穆景寒站起身,“你的时间不多了。” 白柒柒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你的时间才不多了,我会长命百岁的。”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审讯室里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白柒柒怂怂的把话题岔开,“我想见一见朱子成与葛大青的家人。” 穆景寒没有说话,却示意了陌影一个照做的眼神,而他自己则头也不回的离开。 白柒柒临走前,特意朝朱子成说了一句,“天底下不会有完美的犯罪,只有未被发现的线索,若案子是你做的,我会抽丝剥茧的找到证据,若案子不是你做的,我也会尽心尽力的洗清你的嫌疑。” 说完,她不再停留。 在她即将走到门边的时候,朱子成忽地开口。 “有些人原本就该死,凶手只是替你们做了该做之事。” 白柒柒顿住脚步,回眸迎上朱子成不再畏缩的视线。 “比如说你杀害葛大青是为了报仇,那葛大青的家人是不是也能杀了你的家人报仇?什么是该做之事?什么又是不该做之事?” 朱子成一噎,半晌没有吐出一个字。 白柒柒最后扫了他一眼,“我知道律例有很多地方不公,也知道有很多身为执法者的人不作为,但是这些不能成为行凶的原因。” 朱子成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陌影倒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白柒柒,眼里对她的不屑,竟消退了几分。 白柒柒离开审讯室,到达锦衣司大堂的时候,葛大青的夫人何氏,以及朱子成的父亲朱全刚已经被带了进来。 一见到白柒柒,何氏默不作声的站在一侧,脸上并没有多少死了男人的哀色。 朱全刚却上前几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便是西齐来的白仵作是不是?还请白仵作替我儿洗脱冤屈,他是不会去犯下杀人罪的。” 白柒柒赶紧把朱全刚扶了起来,“我们带他回来,只是因为死者临死前与他有过接触,只要查清楚案子与他无关,我们肯定会放他回家的。” “京中人都在说白仵作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可是我朱家与葛家素不相识,我儿怎么可能会与葛当家的死有关?” 朱全刚佝偻着身子,急得眼圈发红。 何氏帮腔接了一句,“的确,我们两家相隔甚远,也无新仇旧怨,朱子成不可能是杀害我夫君的凶手。” 朱全刚闻言,不禁感激的朝何氏拜了拜,“我儿从小便心善懂事,为了成全他哥哥,他小小年纪便外出帮工,替他哥哥交纳私塾费用,周围邻里都对他称赞不已,他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又怎么可能去杀人害人呢?” 何氏看了朱全刚一眼,沉默了片刻才看向白柒柒,“若你们是想随意找个人,压下我夫君的案子,我觉得大哥不必,我夫君……做了很多的恶事,他的死,我宁可不深究,也不愿有无辜之人替他偿命。” 何氏的话,让白柒柒大感意外。 难怪这个妇人不悲不痛,原来是因为她早就对自己的男人死了心。 “那你觉得,被葛大青迫害者的人家,谁最有可能动杀心?” 何氏抿抿唇,忽地把自己的袖子卷了上去,露出手臂上一条条新旧交加的鞭伤。 “我不知道其它人如何,但我肯定是最想他死之人。” 第31章 串联,杂乱的线索 看着何氏手臂上被施暴后留下的伤疤,所有人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纵使是见多识广的白柒柒,也是浑身一麻,眼底霎时喷出两道怒火。 “家暴!” 那个葛大青,简直是畜生! 畜生? 白柒柒立即想到了那一纸袋猪下水,她当时便推断,凶手是想借用猪下水,把葛大暗喻成畜生。 难道…… 她看向已然把袖子垂下的何氏,不等她问话,何氏便嘲讽的笑出声。 “好笑吧?我夫君被人杀了,我却满心欢喜,甚至想要感谢那名凶手。” 白柒柒张了张嘴,眼底布满同情之色,“为什么不离开他?” 何氏摇摇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再怎么打我骂我,也是我的夫君,更何况,家丑不能外扬,就算我不会自己的名声想想,也要替几个孩子考虑。” 白柒柒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 古代女人以夫为天的观念太过根深蒂固,如自己这样谈和离的女人,根本找不出第二个。 这时,何氏歉疚的朝朱全刚行了一礼,随后才正色迎上白柒柒的视线。 “我今日过来,是因为听说锦衣司抓了一名店小二,我方才愿意将身上的伤疤袒露,是因为我想告诉你们,店小二与我夫君无怨无愁,他是不可能杀害我夫君的,倒是那些被我夫君施暴过的人家,极有可能做出报复杀人之事。” “不对啊!”陌影狐疑的插话,“我带人去葛家调查的时候,你们为何对这些事只字不提?” 何氏无奈的垂下头,“是老太爷下了严令不让说,怕事情传出去有会伤及葛家的家业。” 说到这里,她抬眸看了朱全刚一眼,微微叹息一声,“我知道有很多无辜之人,遭受过夫君的迫害,我不想夫君死后,还会有另一个无辜之人替他偿命,这不公平。” 白柒柒看得出来,何氏的身上有大家风范,心地也十分的善良。 她明知道说出那番话,会遭来无端的怀疑,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说了。 相比之下,店小二的表现与态度,一点也不坦承,甚至存在作戏的可能。 朱全刚顾不上感激何氏,他眼巴巴的看着白柒柒,“事主的家人都说我儿无罪了,那是不是可以将我儿放了?” 面对老实巴交的朱全刚,白柒柒暂时压下对何氏的同情,以及对葛大青的愤怒情绪。錵婲尐哾網 “放心好了,朱子成在锦衣司很好,我们只是按照惯例问讯,并未对他施刑威压。” 朱全刚这才擦了擦泛红的眼圈,“那就好……那就好……” 白柒柒抿抿唇,“既然你们都来了,有些问题,我想分别与你们谈谈。” 朱全刚为了能让自己儿子早日洗脱嫌疑,连连点头答应。 何氏犹豫了片刻,没有拒绝。 白柒柒让陌影把朱全刚带去另一个房间,与何氏相对而坐。 她倒了一杯温茶,送到何氏的面前,“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让我们抓住凶手,认为葛大青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但我想告诉你,或许凶手的杀人动机是出于报仇,但凶手故意将案子做成天罚的假象,事态再这样发展下去,死的可就不止是葛大青了……” “啊?”何氏愣了愣,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我听说过老太傅的案子,难道也与我夫君的案子相关么?” 白柒柒钦佩何氏的善良,并没有避讳她,“案子目前还在调查当中,但许多线索表明,几桩案子的凶手背后,还有一名决裁者。 何氏再深明大义,也不过是一名生活在后院的妇人。 她不知所措的看着白柒柒,想到的第一点竟然是凶手是可怜之人,决裁者怎么能心狠手辣的利用凶手达到目的? 白柒柒看出她的心思,乘胜追击的说道,“我需要你把有可能是凶手的人家指出来,这样做不是害凶手,而是救凶手,我们必须要在事情变得不可挽回之前,抓住背后的决裁者。” 何氏点点头,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这些年来葛大青的所做所为一一道出。 葛大青除了喜欢施暴之外,还特别迷恋女色。 只要是被他看中的良家妇女,不管是否出嫁,他都会想方设法的弄到手。 被他迫害过的姑娘,有的自己想不开死了,有的郁郁寡欢的活着,还有的无奈成了葛大青的妾室,从始至终,没有一人敢去县府报官。 何氏每说一句,白柒柒的怒火便跟着飙升数分。 如果不是葛大青遇害身亡,这些事或许永远不会被人知道。 “世间怎么会这么丧心病狂的人?”白柒柒气愤填膺的攥紧了拳头,“对于这种人,死亡算是便宜他了,他就该活着偿罪!” 白柒柒的话再次触动了她,何氏的眼圈霎时一红。 “都怪我,明明知道夫君做了什么,却不敢与他作对,如果我能早一点站出来,或许我还能救下几个无辜之人,都怪我……” 白柒柒叹了口气,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她刚想安抚何氏几句,脑海里忽地蹦出流光提到过的荒屋惨案。 神秘女人与老太傅约见的荒屋,曾经发出过一起有违人伦的案子。 她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的问道,“五年前,葛大青是否在菜市口附近活动过?” 何氏迷惘的看着她,“葛家的生意并不在菜市口那种地方,夫君应当没有去过。” “是一个大雨天……”白柒柒用仅有的线索,试图唤起何氏的记忆。 何氏还是一头雾水的摇着头,“我不知道。” 白柒柒苦笑一声,她回神后才发觉自己的联想过于夸张,竟然从葛大青的案子,一下跳到了老太傅的案子。 见何氏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她好生把何氏送到门口,吩咐她想到什么,再来锦衣司细说。 白柒柒走进朱全刚所在的房间,发现他正在房间里不安的来回踱步。 陌影斜靠在窗边,冷冷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白柒柒不禁在心底嘟囔一声,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 多说几句话,多做几个表情,是要钱还是要命哇? 她没有搭理他,直接坐下,朝朱全刚开门见山的问道。 “朱子成最近有没有与什么人接触过?” 朱全刚拼命的摇头,“我儿为人老实顾家,饭馆打烊后,他会第一时间赶回家中尽孝,从来不会在外面逗留,更不会与人交际,不过……”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语头不由的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