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禁忌笔记青椒肉虾》 第1章 我叫林十三 我叫林十三,一个不祥之人,林场的人都说我是蛇妖所生。 十八年前,一夜电闪雷鸣,老林沟林场外劈死了一条十几米长的青鳞大蟒。 林场的工人发现后,大蟒的腹部还咕噜咕噜的动弹。 没成想剖开蛇腹后,里面竟然是一个满身血污的婴孩。 在月光的照耀下,这婴孩的瞳孔赫然泛着一抹青光,犹如毒毒蛇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众人为不祥,都认为这婴孩乃蛇妖所生妖胎,恐避之不及。 最后是林场的赤脚大夫桑爷于心不忍,用一件破旧的军大衣将婴孩抱回了家。 这个众人避之不及的妖胎便是我。 因为我是从老林沟捡回来的,当天刚好是七月十三,桑爷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做林十三。 我生得异于常人,除去一双青色的蛇瞳外,皮肤生有一层如同蛇皮般的干痂。 更为诡异的是这些干痂每年都会脱落一次,就如同蛇蟒蜕皮一般,周而复始。 每次干痂脱落的几天我会变得十分虚弱,桑爷都会专门准备药浴为我调养,调养过后我又会变得如同常人一般。 这几乎更加坐实了我是妖胎的传言,以至于林场大部分人都视我为异类,只有桑爷始终待我如至亲一般。 桑爷在老林沟呆了几十年,没有人知道他的全名叫什么。 自我印象中,桑爷就是个有着山羊胡,弯刀眉的黑瘦老头。 整日里端着一个大铁茶叶缸儿坐在木材厂的大门口,跟一伙儿留守林场的老娘们胡侃打屁,也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大家都说桑爷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就连林场支书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桑爷曾告诉我,我的眼睛乃是一双天赐蛇瞳,有着窥探阴阳的能力。 起初我还不太相信,直到那年冬天林场发生了一件邪乎事。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飘着白毛雪,西北风吹的山林呜呜作响。 林场的老支书吴大海风尘仆仆的上门,神情很是焦急。 桑爷原本正围坐在火炉前烤手,抬头瞄了一眼老吴支书,朝地上吐了一口茶叶沫子。 “呦,稀客啊!这是哪一阵妖风把老吴同志给吹来了,又来做我这个落后分子的工作?” “老桑,你就别埋汰我了。肖茹中邪了,你赶紧帮忙去给看看。” 肖茹是从城里上山插队的女知青,生的年轻又漂亮,是林场里少有的知识青年。 “慌什么,中邪而已,又不是出殡。”桑爷不慌不忙的抿了一口茶水。 吴老支书心急如焚,上前一把夺过桑爷手中的茶叶缸子。 这些知青可都金贵的很,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担待不起。 “救急如救火,你就当帮帮老哥好不好。” 桑爷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把手上的水渍在老吴支书的棉帽子上蹭了蹭。 “十三,去炕头把那个铜皮箱子提上,爷带你去长长见识。” 当时我人还不大,这铜皮箱子立起来甚至比我还要高半头,可桑爷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我几乎是连拖带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箱子拖到了肖茹的住处。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一道道古怪的声音声自房间内传出。 好似是笑声,却比哭声还难听。 此刻院子外围满了人,我隐隐感觉到一股腥味涌入鼻息,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口鼻。 可看其他人的反应,好似只有我一个人闻到了这股气味儿。 “怎么了?”桑爷觉察到了我的异样。 我犹豫了一下,只好据实回答。 “我好像闻到有一股腥臭味儿。” 桑爷捋了捋山羊胡,若有所思。 老吴支书此刻已经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来回打转儿。 桑爷眉头轻挑,将门帘撩开了一角。 屋子里大白天还拉着窗帘,黑漆漆的一片,依稀可以看到一道身影披头散发的蜷缩在墙角。 按理说这隆冬腊月空气应该很干燥才对,可我却看到地面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渍。 地面之上一道道黑影犹如水蛇一般扭动着,分明是一团团湿漉漉的头发。 我心头一惊,险些吓得喊出声来。 还不等我出声,桑爷已经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并且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有些东西你自己看到就好,不要吓到其他人。” 我后脊梁一阵发凉,强装镇定的点了点头。 第2章 阴灵怨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法器,有些眼花缭乱。 “别傻乎乎的站着,从香炉里面抓一把香灰,再从竹筒中取一支符签给我。” 我应了一声,俯身将桑爷所说的东西取了出来。 桑爷接过符签,朝我使了一个眼色。 “把香灰朝着墙上的怨气菇子丢出去。” 我愣了愣神儿,心里十分忐忑,慢吞吞的朝着墙边挪动过去。 “快点,她快撑不住了。”桑爷呵斥一声。 这阴灵怨似乎感觉到了威胁在靠近,怨气所化的头发也越勒越越紧。 肖茹眼球上翻,嘴唇也泛青了 呼! 我管不得那么多,连忙将手中的香灰朝墙上丢了出去。 香灰落到菇子上激起一阵白烟,缠绕在肖茹脖颈上的头发滋溜一声缩了回去。 桑爷手腕一抖,符签嗖的一声破空而出,将那团怨气菇子钉在墙上。 这怨气菇子如同活物一般挣扎起来,发出一阵类似于婴孩啼哭的声音。 不多时,化作一团团黑气消散而开。 “桑爷,这东西已经死了么?” 桑爷摇了摇头,走到墙边将符签拔了出来。 “从未获得过生的权利,又谈何死亡。 这阴灵怨不过是死胎怨气所化,只要怨念不散,怨气就会不断滋生。 想要彻底解决问题,还需找到死胎所在才行。” 我一头雾水,朝着房间内环顾一圈。 “那我们要到哪里去找死胎?” 桑爷老眸微缩,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瓷瓶,在肖茹的口鼻间晃了晃。 咳咳…… 肖茹干咳了两声,双眸缓缓睁开。 朝着桑爷望了一眼,肖茹眼眶通红,蜷缩在墙角抱头抽噎起来。 “他不接我的电话,写信也不回,他单位的人说他已经申请调走了。 我害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都是我的错,我该死……” 肖茹使劲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整个人已经崩溃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把死胎丢哪里了?” 肖茹失魂落魄的瘫在了地上,咂了咂嘴唇。 “后山废弃的臭水井里。” 桑爷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十三,我们走。” 肖茹整个人跪伏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 出了屋子后,桑爷只说人已经没事了。 两人匆匆离开,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直到后半夜,桑爷才提溜着我到了后山的臭水井。 隔着十几米开外,便能闻到井口散发出的腥臭味。 这口井原本是用来灌溉山田的,可后来林场建了新的水塔,这口井也就废弃了。 桑爷用手电朝着井下晃了晃,绿油油的水面上满是浮游生物和腐烂的枯木落叶。 “桑爷,这井水浑浊不堪,要怎么才能找到死婴啊?” 桑爷也不回答,十分娴熟的将绳子打好套结,套在了我的身上。 “桑爷你干什么,不会是打算让我下去捞吧?” 桑爷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将事先准备好的瓷坛塞进了我的怀里。 “这井口这么小,我老胳膊老腿的进去也施展不开,只能靠你了。” 不容我分说,桑爷已经半推半就的将我顺入了井口之中。 我的身体在黑暗中一阵下沉,眼看着我的脸几乎快要贴到水面,桑爷这才拉住了绳索。 四周安静的可怕,浑浊的水中时不时冒上几个水泡,什么都看不清。 “桑爷,水面太浑浊了,我找不到它。” 井底回荡着我的声音,狭小的空间令我感到十分压抑,生怕里面忽然冒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把瓷罐倒扣在水面,诵念我教你的太上玄符经。如果它的怨气消了,会自己钻进去的。” “那它的怨气要是消不了怎么办?” “那就多念几遍,就当献爱心,陪小朋友聊聊天喽!” 桑爷不耐烦的催促。 讲了等于没讲,献爱心你怎么不自己来。 无奈之下,我只能按桑爷所说将瓷罐口倒扣在水面,开始诵念符经。 说来也奇怪,随之开始诵念符经,原本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减弱了许多。 也不知念了多久,水面忽然泛起一层涟漪。 只听见哗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瓷罐里。 我小心翼翼的将瓷罐从水面移开,偷偷朝这里里面瞄了一眼。 黑漆漆的瓷罐里,刚好一张惨白模糊的脸颊,猩红的眼珠子瞪了溜圆。 看起来如同剥了皮的猴子,吓得我险些将手中的瓷罐扔出去,连忙继续诵念起太上符经。 “别他么瞎瞅,赶快把盖子封上。”井口上传来桑爷的呵斥声。 我一阵手忙脚乱,连忙将瓷罐口用棉布封了起来。 随着绳索上升,我距离井口越来越近。 碧绿的水面微微晃动,我倒映在水中的影子随之扭曲。 无尽的黑暗中,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窥探着我的一举一动。 忽然我觉得浑身一轻,人已经被桑爷拽出了井口。 离开了井口内狭小的空间,呼吸也随之顺畅了许多。 事后桑爷让我将死婴安葬在了后山的一棵大柏树下,一定要对这件事始终守口如瓶。 几个月后,肖茹获得了返城的机会,离开了老林沟。 有人说看到肖茹回城前在那棵大柏树下站了整整一天。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 高中毕业后,我沾桑爷的光儿在林场里挂了个医务助理的虚衔儿。 说是医务助理,其实就是跟在桑爷身边打杂,毕竟林场压根就没有医务助理的编制。 我这一个月十二块五的劳务补助,还是人家老吴支书看在桑爷的面子上照顾的。 这两年由于海外市场开拓,林场的生产任务加重,就算逢年过节也不会放大假。 最多等到年三十的时候放半天假,大年初一又要进山砍树。 腊月二十三,也就是人们俗称的小年儿。 老吴支书接到通知,省城里的文工团晚上要到林场进行慰问演出,听说还是演话剧。 这大山里平日也没什么娱乐项目,林场的孩子都早早搬着板凳到大院里占位置,兴致勃勃的准备看演出。 眼瞅着文工团的同志就要到了,谁曾想又出了幺蛾子。 第3章 三不砍,五不用 “春风吹,战鼓擂,我是流氓我怕谁?” “山神爷爷,山神爷爷饶命……” 两个年轻后生忽然犯了癔症,在舞台上又哭又笑的说着胡话。 舞台周围围满了人,议论纷纷。 “这不是新来小张和小董,怎么好端端的犯癔症了?” “这不文工团要来演出,老吴支书让他们搭个舞台。 这两个小犊子为了图省事,把后山那座废弃的山神庙给扒了搭台了。” “真是造孽啊!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可真大,这怕是触怒山神的啊!” 吴老支书闻讯赶来,望着木台上已经癔症的两人,脸色一片阴沉。 “这文工团的同志眼看着就要来了,又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就不能让我安安稳稳的退休。” 老吴支书已经到了年纪,不出意外明年开春就要退了。 “都愣着干什么,上去两个人把他们拉下来。” 随着吴老支书一声令下,几个年轻后生扯着膀子准备上台。 “都不要动。”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人群外望去,桑爷端着个大茶水缸,在五六个壮硕老娘们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老吴支书看到桑爷后,原本焦急的脸色顿时舒缓了许多。 “老桑,快帮我看看这两小犊子究竟怎么回事?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千万别再给整出点什么事儿来。” 桑爷眉头微蹙,将手中的茶缸随手递到了旁边的大婶手里。 “慌什么,今儿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诸邪不避。 去两个人到伙房掏一盆草木灰过来。” 老吴支书火气正大,瞪着眼睛朝着身旁的两个工人呵斥。 “都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去办。” 不多时,桑爷要的草木灰被送了过来。 桑爷抬了抬眼皮,目光朝着人群中扫了一圈。 “十三,十三……” 我原本正在人群中看戏,被桑爷这么一喊,只能不情愿的挤了出来。 桑爷撸了撸袖口,将一笸箩的锅底灰塞到了我的手里。 “跟着我,把这些灰都撒到台面上。” 说罢,桑爷缓缓从袖口抽出一根杏黄尺,背着手朝木台上走去。 我跟在桑爷身边,不停将簸箩里面的草木灰洒在木台上。 桑爷走到了两人跟前,手腕猛地一抖,手中的杏黄尺在两人后背拍打了两下。 哇…… 原本疯疯癫癫的两人吐出一大口黑绿色的胆汁,软绵绵的瘫倒下来。 桑爷双手在两人后颈一提,脸不红气不喘的将两人拖到了台边。 “把他们两个抬下去,灌两碗童子尿就没事了。” 事实证明桑爷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两人灌了童子尿后,吐了一阵便清醒了过来。 “老桑,是不是已经摆平了。” 桑爷从大婶手里端回茶缸,朝着老吴支书抬了抬手。 “那还用说,不过这台子不能再用了,赶快让人点把火烧了。” 烧台子? 老吴支书一脸为难,眼看着宣传队的同志就要到了,重新搭台哪里还来得及啊! “老桑,你看这俩臭小子也是无心之失,不小心这才触怒了山神爷。 这文工团的同志马上就要到了,你看能不能跟山神爷商量下。 咱先借用一下这台子,我保证等文工团的同志一走,立马就烧。” 桑爷抿了口茶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这个怕是不好办啊……” “老桑,算老哥求你了还不成,你就想想办法。文工团的同志专程来慰问演出,咱可不能让人家看了笑话。”https:/ 桑爷沉吟了两秒后,这才捋了捋胡子。 “这个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听说伙房过年要杀猪,把猪头留给我用来祭山神,这事或许有商量。” 吴老支书眉头紧皱,干咳了两声,将桑爷拉到了一旁。 “我说老桑,你别趁火打劫啊!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多少双眼睛在那盯着那头猪呢。 你跟山神爷商量商量,匀一半行不行?” 桑爷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回怼道:“我说老吴你咋这么抠呢,跟山神爷还讨价还价。” 吴老支书咬了咬牙,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埋怨起来。 “差不多得了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那山神爷最多也就闻闻味,最后还不是你们内部消化。 赶快给我把事情摆平了,我在搭一副猪腰子给你,给你攒攒劲儿。” “那勉强试试看咯!”桑爷淡淡一笑,倒也见好就收。 “十三,去后院把那只打鸣的黑公鸡抱来。” 我点了点头,去后院将黑公鸡抱了过来。 这只黑公鸡桑爷差不多已经养了十来年。 身高两尺,毛色黑亮,黑红的鸡冠子如同蒲扇一般。 这黑公鸡一来到舞台前,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极为兴奋。 脖颈上的羽毛都立了起来,扇动着翅膀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 桑爷眯了眯眼,伸手抚了抚黑公鸡的羽毛,黑公鸡这才平静了下来。 “老吴,山神爷眼下就附在这只黑公鸡身上,他老人家已经同意把台子借给你了。 不过他老人家也想看看当下那些时兴的演出,你得在中间留个好位置,顺便年轻力壮的小伙作为乩童坐那伺候着才行。” 老吴支书将信将疑的挑了挑眉,可这个时候也只能按照桑爷说的办。 “你们有谁愿意跟山神爷亲近亲近?” 老吴支书话音才落,周围的年轻后生不约而同的退到了人群之中。 显然没有人愿意当这个乩童! “老桑,你看这……”老吴支书露出一脸无奈,这种事情倒也不好强求别人。 桑爷似乎早有预料,连忙朝着我招了招手。 “十三,你坐中间好生伺候山神爷。你吴爷爷等回头演出结束,奖励你一条猪尾巴!” 老吴支书嘴角一抽,一不留神又搭了条猪尾巴进去。 这时林场外传来一阵敲锣打的声音,接文工团的汽车已经开进了林场的大门。 老吴支书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连忙组织众人列队欢迎去了。 桑爷打了个哈欠,扯出一条红绳套在了黑公鸡的脖子上。 “不行,我得回去睡个回笼觉。 抱好这只黑公鸡,千万不要离开座位。 等演出结束后,让老吴把台子直接烧了,要不然山神爷可是会发怒的。” 我望着怀里的黑公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山神爷发怒,分明就是犯了“三不砍,五不用”的禁忌。” 桑爷眼神一凛,露出一脸欣慰之色。 “呦,可以啊!小子有长进,居然还知道三不砍五不用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他们究竟是犯了禁忌中的哪一条?” 第4章 蟲虺木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三百六十行,各行有各行的有禁忌。 木生于乃五行之中,自有其灵性,自古以来便有着三不砍五不用的说法。 所谓三不砍,不砍庙观林,不砍坟茔木,不砍无头树。 至于五不用则指的是活人不宜使用的五种木材,包括雷击木,棺材木,渗血木,沉水木,蟲虺木。 若是不慎触犯了禁忌,轻则灾病临身,重则有性命之忧。 “那破庙毁了好几年,早就破了风水格局,算不得庙宇林。 本身就算拆了也无妨,可偏偏去年夏天暴雨连绵,积水浸没。 这破庙又刚好在一处背阴的山坳。 木浸水而生蟲,不见阳光而阴气郁结,终成了蟲虺聚集之所。 毒虫蛇蚁都喜欢寄生于阴暗潮湿之地,而那些被蟲蛊腐蚀寄生的木头,则被称之为蟲虺木。 这些蟲虺木表面上看起来完好无损,实际上早已遍布毒蚁虫卵,生人不可近。 两人动了蟲虺木,身上沾染了毒虫卵,这才导致神志不清。 你要我在台子上撒上一层锅底灰,那是因为草木灰对于驱赶毒虫有着奇效。 这黑公鸡更是毒虫的克星,如今我抱着黑公鸡坐在台下,那些毒虫毒蚁还不得避得远远的。 桑爷,您这是空口白牙一阵白话,硬是从吴爷爷手里忽悠了半拉猪头和一条猪尾巴过来。” “这怎么能算是忽悠?爷这叫凭本事吃饭,你要是觉得寒蝉,那猪尾巴也归我下酒好了。” 我不禁苦涩一笑,桑爷所言话粗理不粗。 “我随口一说,你好意思跟晚辈抢一条猪尾巴么?” 这到手的猪尾巴,我岂有不要之理。 “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桑爷白了我一眼,就要离开。 “桑爷,听说今晚文工团要演雷雨,你不留下来看看么?” “算了吧!这种相亲相爱的家庭伦常戏,我这样的进步青年欣赏不来,等下次演十八不摸的时候再喊我。” 桑爷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凑这个热闹。 简短的欢迎仪式后,演出终于开始。 原本桑爷只是让在中间给我留个好位置,结果可能是众人都有所避讳,硬是将最前排都空了出来。 这平日里求都求不来的好位置,今日赫然成了我的私人地盘。 在灯光的照耀下,我一个人抱着黑公鸡孤零零的坐在长凳上,显得格外扎眼。 人家文工团的领导问起来,老吴支书琢磨了半天,只好解释说是本地的风俗。 寓意着吉(鸡)祥如意的意思,是对文工团同志的祝福,好不容易才搪塞了过去。 整场演出过去,我和黑公鸡反而成为了全场出镜率最高的演员。 台下的人也看我,台上的演员也看我,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大傻x。 尤其是文工团里那个演“四凤”的演员,时不时的朝着我瞟,搞得好像我身上有蜜一样。 要不是因为桑爷嘱咐不能离开座位,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我抱着黑公鸡也不敢离开,生怕再惹出什么事端。 好在演出结束后,文工团的人还急着赶回镇上。 连夜坐车离开了老林沟,要不然我得抱着公鸡一直守着台子。 老吴支书让人找了些柴油和干松枝过来堆砌在台子上,终于是一把火把这些蟲虺木点了。 随着炙热的火焰燃烧而起,木台中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好像放鞭炮一样,空气中弥散着一股霉臭的气味。 眼看着这些蟲虺木付之一炬,悬在心口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 “林十三”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回头一看,心里却是一惊。 眼前的赫然站着一个梳着麻花辫的高挑身影,在她的脸上还画着一层淡妆,这不就是刚才台上演“四凤”的演员嘛! 文工团的人不都走了,她怎么没走? 没有了刺眼的灯光,我朝着眼前的身影打量了两眼,只觉得越看越眼熟。 “我啊……霍清清,你不记得了?” 霍清清! 我的脑海中嗡的一声,依稀想起了在镇上小学时,一个留着短头发穿着格子衬衫,军绿长裤的邋遢女孩。 霍清清的父母都是秦山市的大干部,早些年因为动荡被下放到了镇上的汽配厂工作,因此霍清清当时也在镇上上的小学。 可以说我和霍清清都属于同一种人,都属于不受待见的人。 一个出身有问题,一个出生有问题。 两个有问题的人碰到一起,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朋友。 我在学校虽然不受待见,但因为自幼跟桑爷学了不少格斗擒拿的本事,也没人敢轻易招惹我。 因为有了我的保护,那些平日里喜欢欺负霍清清的同学,也都收敛了许多。 一直到上中学前,霍清清父母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被调到了外地工作。 由于山里通讯不便,我和霍清清也失去了联系。 难怪说女大十八变,这才几年不见,当初的假小子如今居然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 反倒是我除了壮实高大了一些,相貌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说这四凤怎么从里到外透着股扈三娘的味儿,感情是你这假小子反串的。” “你才扈三娘呢?还好意思说我,抱只大公鸡坐了一晚上,活脱脱像个大傻帽。” 我咧了咧嘴,忍不住调侃道:“这些年你都去哪了,也不知道回来看一下老同学。” 霍清清撇了撇嘴,露出一脸嗔怒之色。 “你还好意思说,当时你一请假就是好几天,我临走前也没看到你的人影儿。” 我不由得尴尬一笑,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男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 当初霍清清离开时,正好赶上我“不方便”的那几天,总不能告诉她我请假回家蜕皮了吧! “算啦!这两天你可得好好款待我,就当是补偿了。” 我愣了愣神,露出一脸疑惑之色。 “你要留在林场两天么?” 霍清清掐了掐腰,朝着我瞪了一眼:“怎么不欢迎啊?” “不是,我哪敢啊!只是你不用跟着文工团继续演出么?” 我一脸尴尬的询问。 “我说林十三同志,这都腊月二十三了。老林沟林场已经演出的最后一站,我已经跟领导请过假了。 准备在这玩两天,到时候会有车来接我回省城。” 当听到霍清清打算在林场待两天,我心里自然十分高兴。 闲聊了好一阵,对于霍清清这些年的情况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当年霍清清跟随父母去了外省生活,一直到年初他父亲又调回秦川当地任职,她也进了当地的文工团工作。 眼看着天色已晚,老吴支书给霍清清安排了住处。 临走前,我们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到山里捡榛子。 第5章 大松树坟 榛子是大山里一种常见的干果,用盐巴香料炒制后酥脆可口。 霍清清说想要带些榛子回省城,给父母当做春节礼物。 其实秋天的时候,我就早早捡了两麻袋榛子打算过年炒着吃。 原本打算等霍清清离开时送给她,可霍清清非得要亲自去捡,说这样得来的榛子才有意义。 我也不好拒绝,只能应承了下来。 主要在老林沟这种穷山僻壤,也的确没有太多娱乐项目,就当是陪她进山散散心好了。 桑爷一听我要带霍清清进山捡榛子,十分“爽快”的放了我两天假。 代价是过年买桃酥糖果的钱,要从我那十二块五的津贴里扣。 对此我只能欣然接受,谁让这老家伙敲竹杠的时机一向拿捏的又准又狠。 老林沟周围的山林我基本都熟悉的很,只要不往老林子深处钻,倒也不用担心迷路。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我们从林场里牵了一条大黑狗出去。 这些年林子里虽然没有了老虎的踪迹,但熊,豹,狼,野猪这些野兽还是很常见的。 这些年霍清清一直生活在大城市里,这一进了山就撒了欢儿,看哪里都透着一股新鲜劲儿。 “林十三,这到处都是积雪,咱们去哪里找榛子啊?” 望着山林中的皑皑白雪,霍清清不免有些担忧。 “放心好了,我自有办法。” 榛子这东西在城里或许是个稀罕物,可在老林沟的大山里野生的榛子树随处可见。 如果是在秋天,到榛子树下面捡现成的就好。 如今正值隆冬腊月,落在树下的榛子大都被积雪覆盖,想吃的话就得动动脑筋了。 我在树林周围扫了一圈,目光停在一处干枯的树桩上。 “找到了。” 我从口袋里取出两片蓖麻叶搓了搓手,整个身子趴在了干树桩前面。 轻轻扒拉了一下木桩周围的积雪,从树窟窿里扒拉出几十颗山果出来。 有榛子,有酸枣,还有山楂…… “这树桩下怎么会有这么多山果,不会是你提前藏的吧?”霍清清问。 “我可没那闲工夫,这些可都是松鼠藏得冬粮。” 大雪封山后,山里的食物就会变得十分稀缺。 松鼠往往会在冬季来临前,收集一些山果藏于岩缝,树洞,土穴之中。 “我们把这里的榛子拿走了,那松鼠岂不是会饿死?”霍清清一脸的担忧。 “这些松鼠聪明的很,怎么可能把粮食都藏在同一个地方。 通常松鼠会将收集的冬粮分别藏在十几个地方。 咱们也不全拿,每找到一处松鼠窝取三留七,这样既能捡到榛子也不耽误松鼠过冬。 不过在掏松鼠窝前,一定要用蓖麻叶擦手,这样可以避免山果沾染上生人的气味。” 我从一堆山果里挑捡了几颗饱满的榛子,将剩余的山果又重新推回了树桩下。 “想不到捡个榛子还这么多门道!” 霍清清一脸受教,目光中很是钦佩。 “这大山里面的禁忌可多着呢,若是不小心触犯了禁忌,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霍清清明显被我唬住了,不由自主的朝我身边靠了靠。 “放心,有我罩着你,保证你平平安安的。” 霍清清微微颔首,通红的脸蛋儿上露出些许羞涩。 嗖! 一阵凉风来袭,一个雪球砸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谁?” 我警觉的转过身子,目光朝着密林中扫视而过。 这林子里有不少野猴子,平日里总喜欢戏弄人,难道是被野猴子盯上了不成? 呼啦! 一道穿着帆布工装的魁梧身影,从不远处的老松树上一跃而下。 一米八的大个子,二十岁出头,手里提着一把钢叉。 “薛斌!” 薛斌小就是林场里的孩子王,比我大两三岁。 小时候仗着他爹是伐木队的队长,可没少带人欺负我。 这家伙来干什么,莫非又想找我的晦气? 后来我被桑爷送到镇上去念书,薛斌子承父业进了伐木队,两人打的照面也少了。 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这几年我跟桑爷学了不少本事,现在动起手来,我还真不憷他。 “你来干什么?” 薛斌挑了挑嘴角,一脸笑呵呵的朝着我们走来。 “不用紧张,斌哥我现在可是伐木队的骨干能手,不会欺负你个小毛孩子的。 听说文工团的霍同志要进山采榛子,吴老支书有些不放心,特意让我来保护她的安全。” 薛斌晃了晃手中的钢叉,似乎是在向霍清清炫耀。 “霍同志,我叫薛斌,我爹是伐木队的队长。 有我保护你,这山里的豺狼虎豹都得绕道走。” 薛斌一脸堆笑的献着殷勤,傻子都能看得出这家伙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好意思!我们就随便在附近捡点榛子,有林十三保护我就够了,” 对于薛斌的主动请缨,霍清清显然毫不买账。 上来吃了一个闭门羹,薛斌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霍同志,我知道一个地方榛子特别多,我给你们带路好了……” 也不管我们同不同意,薛斌提着钢叉主动跑到前边带路去了 这薛斌毕竟是吴老支书派来的,我们倒也不好撵他走。 跟着薛斌走了一段,眼看着周围山林叠嶂,雾气升腾。 “薛斌,这大山里野兽出没频繁,咱们最好别走太远?”我忍不住提醒。 薛斌满脸不屑,朝着不远处的山坡指了指。 “霍同志,看到前面坡顶上的大松树没,那树底下有着许多地窟窿。 里面全都是山果榛子,估计咱一会儿就能捡半麻袋回去,这可比掏松鼠窝快多了。” 顺着薛斌指的方向望去,一棵干枯的老松树坐落在山坡之上。 这老松树的根茎就像是一个大碾盘,密密麻麻的树藤缠绕在树干之上。 在山风的吹拂下,枝干晃动传来呜呜的声音,就如同鬼哭一般。 老松树的底部盘根错节,密密麻麻的树根堆砌出了一个直径十来米的大土包子。 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座巨大的坟包子。 “这不是大松树坟么?” 我心头一凛,敢情薛斌说的好地方就是这里。 第6章 白毛老仙儿 “林十三,这大松树坟是什么地方?”霍清清问。 其实对于大松树坟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只知道这地方有许多松鼠洞。 每到月圆之夜,山里的松鼠都会聚集在这棵老松树下面,吱吱哇哇的叫个不停。 林场的老人都说,它们这是在吸收月华之气。 我也曾问过桑爷,只是桑爷不说,只告诫我离这颗大松树远点。 “这地方怕是有些不太干净,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这棵大松树生的极为诡异,桑爷曾经说过天地生灵凡异于常物者,必事出有妖。 “我说林十三都什么年代了,你这思想觉悟怎么还越来越倒退了。 就这么空手回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薛斌轻哼一声,提着钢叉朝大松树坟蹿了过去。 “薛斌回来……” “怂货!害怕你就在这等着,我一个人上去就好。” 薛斌的身手很是灵活,再加上想在霍清清面前表现一下自己。 不多时爬上了老松树下的土包子。 在土包子上有很多不规则的地窟窿,薛斌朝四周扫视了一圈。 整个身子趴在了一个地窟窿旁边。 一只手朝着地窟窿内摸索了半天,掏了一大把山果出来。 “霍同志,我早就说这里有很多山果的。” 薛斌一脸得意的炫耀。 就在薛斌得意忘形之际,我隐隐听到有着沙沙的声响自地窟窿中传出,而且越来越近。 呼啦! 薛斌脚下的土层塌陷下去,激起一阵雪屑与尘土。 “啊……” 薛斌惊叫一声,身形落入地窟窿中,只剩下一柄钢叉卡掉落在地面。 忽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身边的大黑狗狂吠不止,林子里的鸟都被惊起了一片。 霍清清愣在原地,吓得脸色有些发白。 “你站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看看。” “你小心一点。”霍清清担心的喊。 我犹豫了一下,朝着塌陷的地窟窿飞奔而去。 这薛斌虽然有些招人烦,但毕竟也是跟我一起长大的。 况且我们一起出来,他若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会有麻烦。 我小心翼翼的攀爬到了塌陷的地窟窿旁边,窟窿周围缠绕着密密麻麻的树根。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到处都是坍塌的黄土和积雪。 “薛斌,薛斌……” 我大声呼喊着薛斌的名字,地窟窿内回荡着我的声音,始终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这地窟窿下面有一个斜面,薛斌八成怕是已经滑下去了。 “林十三,要不咱们还是回林场叫人吧!” 不知何时霍清清也摸索了过来,一脸害怕的提议道。 “怕是有些来不及……” 这大松树坟距离林场有着十来里路,一来一回少说得两三个小时。 况且白天林场的青壮年基本都到老林子砍树了,只剩下一些留守的妇女孩子,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这样我先下去查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薛斌,你和大黑留在上面安全一点。” “我跟你一起下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霍清清咬了咬牙,并不打算留在上面。 “你别小瞧我,我二哥如今在部队里面当差。 我暑假的时候,跟他学过两个月格斗,说不定可以帮上忙的。” “那好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主要霍清清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敢让她一个人回林场。 万一在这老林子迷了路,那可就是乱上添乱了。 “这地窟窿看起来很深,也不知里面什么情况。 我跟大黑走在前面,你跟我身后。 一旦有什么危险的话,你别管我立刻跑。” 霍清清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好啦!都听你的还不成。” 我打了一声口哨,大黑嗖嗖的窜到了身边来,朝着地上的钢叉嗅了嗅。 钢叉上留有薛斌的气味儿,跟着大黑走,就一定能找到人。 只是下去前,手里得有个趁手的家伙才行。 咔嚓! 我一脚将钢叉的木柄踹成两段,自己留下带铁叉的部分,剩下半截木棍则递给了霍清清。 我两跟在大黑身后,弓着身子钻进了地窟窿中。 从斜坡滑下去后,底下的空间似乎一下大了许多。 周围的黄土壁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根。 忽然一道昏黄的光束照到了前面,使得整个空间亮堂了许多。 霍清清手里攥着一把巴掌大小的手电筒,朝着我递了过来。 “这手电筒可是我妈从国外带回来的,先借给你照亮。” 我摇了摇头。 “你留着用好了,我可以看得清。” 我这一双蛇瞳不单单能窥阴阳之物,就算昏暗的环境中,视线同样不受阻碍。 如今我们赫然身处于一条甬道之内,四周除了盘根错节的树根外,还有着无数拳头大小的土窟窿。 这地方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蜂巢。 忽然我发现前面的甬道有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还有着一条明显的拖拽痕迹。 好大的力气,居然能够将薛斌拖走,难不成这地窟窿里住着什么野兽? 我心头一紧,攥着钢叉蹑手蹑脚向前移动。 忽然大黑的脚步停了下来,嘴里发出一阵闷哼的叫声,似乎是在戒备着什么。 我定睛一看,在这甬道的斜下方赫然是一间墓室。 石塔,青砖,散落了一地,看样子应该已经被盗掘过了。 自古八百里秦山多有古墓遗迹,想不到这大松树坟下居然也有着一座。 现在仔细想想,我们所处的地窟甬道,八成就是以前盗墓贼留下的盗洞。 墓室的地上散落着许多骸骨,已经分不清是人的还是野兽的。 薛斌正蜷缩的躺在地上,半个膀子都被鲜血浸湿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十几道毛茸茸的松鼠正趴在他的身上,不停舔舐着衣服上的鲜血,诡异的是这些松鼠的眼睛全都是血红色的。 在墓室之中到处都是红灯笼一般的眼睛,怕是最少聚集了数千只红眼松鼠。 我从未在林子里见过这种红眼松鼠,想来它们应该一直生活在地下。 霍清清险些惊得叫出声来,还好被我及时捂住了嘴巴。 “这些松鼠不会是要吃了他吧?”霍清清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要知道松鼠是杂食动物,食物匮乏的情况下,它们可是什么都吃的。 “难说。” 我咽了口唾沫,目光死死朝着墓室中央的棺材盖子。 只见半敞着的棺材盖上,赫然蜷卧着一只身形臃肿的白毛松鼠。 就是一些成年的狐狸都未必有这么大个,毛毯般的大尾巴耷拉在地上来回摆动。 这老白毛怕是已经成“仙儿”了吧! 第7章 你看我美不美? 这墓室也不知荒废了多久,以至于被这些红眼松鼠鸠占鹊巢。 还繁衍了如此多的孝子贤孙。 尤其这只白毛老仙儿,怕是道行不浅。 若是冒险救人,搞不好连自己也得折进去。 我心里有些犹豫。 毕竟我和薛斌的交情,可远远还没有到可以同生共死的地步。 “啊……林十三!” 就在此间,霍清清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我心头一沉,回身望去。 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身后的甬道内,密密麻麻的黑色树根犹如毒蛇一般游走窜动。 两条诡异的黑色树根已经缠上了霍清清的小腿。大黑在一旁止不住的窜动狂吠。 这些树根居然能动! 现在看来,薛斌恐怕就是被这些树根给拽进来的。 我握紧手中的铁叉,朝着脚下的黑色树根一阵猛戳。 可这树根十分坚韧,钢叉使得并不顺手。 我越是戳它缠绕的越紧,眼看着霍清清的小腿已经出了血。 情急之下我整个人扑了上去,开始用牙撕咬起树根。 一股土腥苦涩的味道充斥在我的嘴里。 说来也怪,我才刚啃了两口,那树根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这树根缩走的十分迅速,以至于霍清清一个重心不稳,朝着墓室中滑落了下去。 我想伸手去拽她,可已经来不及。 墓室中回荡起杂乱的鼠叫声,听得人脑壳子一阵发麻。 红眼松鼠犹如潮涌一般围了上来。 霍清清攥着那半截木棍,慌乱的驱赶着周围的红眼松鼠。 那只趴在棺材板上的白毛老仙儿也抬起了头,猩红的眼睛闪着诡异光芒。 这些红眼松鼠似乎并不怕人,而且对鲜血十分兴奋,不停试探着朝霍清清受伤的小腿窜动靠近。 霍清清手忙脚乱,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 几只红眼松鼠已经爬上了它的脚面,眼看着霍清清已经被吓的满脸泪花。 我将心一横,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 朝着墓室中滚落而下,手中钢叉左右开弓。 两只红眼松鼠还未反应,已经被我用钢叉挑飞了出去。 这时大黑看我跳下来,也跟着一个虎跃扑进了墓室。 汪汪…… 凭借着身形的优势,大黑犹如虎入羊群,将周围的红眼松鼠驱赶的四散而开, “你怎么也下来了?”霍清清问。 “这水泊梁山还没散,哪能任由你扈三娘独自落难。” 这个时候我也只能苦中作乐。 “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就不让你带我进山了。” 霍清清心里不禁有些自责。 “客套了不是。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姐妹,咱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这时地上传来一阵摩挲声,却是薛斌缓缓睁开眼睛爬了起来。 薛斌还活着? “说得好。打虎上阵父子兵,五湖四海一家亲。” 薛斌扑腾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气喘吁吁的站了起来。 看着薛斌的模样,我忍不住一阵苦笑。 敢情这家伙一直在装死! “林十三,我以前那么对你,想不到你居然还下来救我。我……” 情到深处,薛斌一阵热泪盈眶。 “啥也不说了,十三。从今以后咱俩就是过命的兄弟。” 眼见薛斌情真意切,反倒把我整不会了。 如果不是因为甬道中那些黑色树根忽然发难,说不定我都已经打算撤了。 就在这时,棺材板上的白毛老仙儿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 在它的召唤下,不断有更多的红眼松鼠从墙壁的窟窿中涌出,朝着我们包围过来。 吓得薛斌浑身一阵哆嗦,嗖的一声缩到了我的身后。 “你是吹牛说豺狼虎豹见到你都得绕路走,怎么现在几只小松鼠就把你吓尿了?” 我一脸的无奈。 “首先这哪里是几只小松鼠,其次这只老白毛长得简直比豺狼吓人多了。” 随着墓室中的红眼松鼠越来越多,就连大黑都已经驱赶不动。 “林十三,咱们现在怎么办?” 霍清清一脸害怕的朝我身边靠了过来。 方才我已经观察过,并没有在墓室中找到其他的出口。 看样子想要活着出去,就只能跟这些红眼松鼠硬碰硬了。 “擒贼先擒王。只要先灭了那只白毛老仙儿,剩下的这些红眼松鼠不攻自破。” 我将手中的钢叉递到了薛斌手里,朝着霍清清望去。 “你保护好她,我去杀那只老白毛。” 霍清清撇了撇嘴,将手中的半截木棒举了起来。 “我才不用他保护,他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 薛斌一脸尴尬,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你放心好了。只是你把钢叉给了我,拿什么跟那老白毛斗啊?” “这老白毛已经成了气候,这钢叉怕是伤不了它,我自有办法。” 对付这种已经成了气候的生灵,寻常的武器已经起不了作用。 “大黑,帮我开路。” 汪汪! 大黑听到我的声音,心领神会的朝着松鼠群中冲了进去。 我急忙将手伸进袖口,用力一抽,拔出一根刻满符咒的竹签。 跟着大黑身后一阵左冲右突,眼看着距离那老白毛只有不到一米远的距离。 我纵身一跳,朝着棺材板上扑去。 这老白毛十分警觉,看似臃肿的身形,动起来则十分灵活, 还不等我站稳,这老白毛身形一转。 耷拉在地上的大尾巴,嗖的一声扇在了我的脸上。 我整个人滚落在地,脑瓜子一阵嗡嗡直响。 老白毛朝着我呲了呲牙,发出一声怪叫,周围的红眼松鼠发了疯一般朝着我冲来。 我定了定神,起身踢飞了几只红眼松鼠,再次朝着棺材板上跃去。 这老白毛儿还想故伎重施,粗壮的大尾巴高高举起。 “老白毛儿,给你三分颜色,还想开染坊?” 我身子朝着棺材侧面一闪,刚好躲过老白毛儿的一记重击。 不等老白毛将尾巴抬起,我一把拽住了他的尾巴尖,朝着地面猛地一甩。 老白毛的身形瞬时从棺材板上摔落了下来。 我趁势朝着老白毛扑了上去,一只手掐住它的脖子,整个人都骑压在了它的身上。 正当我举起符签,准备用结果它的时候。 白毛儿忽然朝着我吐出一股恶臭的灰气,令我脑海一阵眩晕。 整个墓室一阵天旋地转,我的神智也开始有些恍惚起来。 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名身穿碎花旗袍,婀娜多姿的女子。 女子嫣然一笑,一双眼睛仿佛能够勾魂夺魄。 “你看我美不美?” 第8章 鬼打墙 这悦耳的声音听的让人浑身酥软,整个人都十分放松。 “你看我到底美不美?” 我整个人痴痴地笑着,一只手不自觉的朝着女子脸颊轻抚而去。 “美美……美你个死人头。” 我猛地一咬舌尖,吐了女子一脸的血水。 啊! 女子惊叫一声,整张脸颊都冒起了白烟,变成了老白毛儿狰狞的脸颊。 这一口舌尖血破了老白毛儿的妖术,我手中符签猛地朝着老白毛的咽喉捅了进去。 老白毛儿撕心裂肺的喊叫两声,身体的毛发随之黯淡。 四腿一蹬,整个身体都干瘪了下来。 这老白毛儿一死,墓室中的红眼松鼠没了主心骨。 一个个吱吱乱叫,四散而逃。 不多时,跑了个干干净净。 我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背心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这老白毛儿道行深厚,要不是我天生蛇瞳不受幻境影响,搞不好今天就得栽它手里。 “林十三,你没事吧?” 眼见墓室中的红眼松鼠逃窜一空,霍清清连忙跑了过来。 “没事!就是那老白毛儿不知多少年没刷牙,口水味儿太冲,熏得我有点脑壳疼。” 眼见我还能开玩笑,霍清清这才松了口气。 “十三,你可真太厉害,连这白毛老仙儿都被你给弄死了。 兄弟我这次算是彻底服了。” 薛斌上前用脚踢了踢这老白毛儿的尸体,忍不住撇了撇嘴。 “别乱碰!这家伙在地底下不知多少年,怕是吃腐肉才长这么大个的。 身上的晦气可重的很,若是沾染到轻则倒霉生病,重则性命不保。” 薛斌咽了口唾沫,连忙将脚缩了回去。 我连忙起身,朝着半敞的棺材里瞟了一眼。 里面只有一具烂的不能再烂的尸骸,还一些破衣烂衫的玩意。 正如我事先猜想的一般,这墓室已经被人盗掘过了。 “十三,这老白毛是死了,可洞里还有那些诡异的黑色树根。 咱们可怎么出去啊?” 我先前已经观察过,这墓室除了我们进来时的盗洞外,并没有找到其他出口。 我们如果想出去的话,就只能原路返回。 “薛斌,你抽烟么?” 我挑了挑眉,朝着一旁的薛斌问。 薛斌闻声,会心一笑。 连忙翻了翻裤兜,掏出几根被碾断的烟卷,朝着我递了过来一截。 “刚才被拉进来都碾断了,凑合抽一口得了。” 说着又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火柴,推开就准备用来点烟。 我摇了摇头,一把无奈将火柴盒夺了过来。 “你还真打算在这抽啊!” “不是你管我要烟的么?”薛斌挠了挠头,露出一脸不解之色。 倒是一旁的霍清清先回过神来:“对啊!那些树根说不定会怕火,咱们可以做几个火把用来驱赶它们。” “不错。五行相生相克,就算那些树根再厉害,也一定怕火。” 我眯了眯眼,朝着薛斌使了个眼色。 “把外套脱下来。” 薛斌一脸的懵懂,十分配合的将外套脱了下来。 只听噌噌几声,薛斌的外套就被我撕成了一块块碎布条。 “你干嘛撕我衣服,这可是我爹新给我买的。” 薛斌一脸的心疼。 “做火把。” “那怎么不撕你的衣服啊?”薛斌问。 “因为那是我的衣服啊!” 我连忙将碎布条绑在了木棍和钢叉上。 想要烧的时间长久,光有这些碎布条还不成,还得找一些助燃物才行。 我走到老白毛儿的尸体旁边,用钢叉蹭蹭几下将其开膛破肚,取了些油脂抹在了布团上。 “十三,你不是说这老白毛儿身上有晦气么?” 我忍不住自嘲一笑。 “我不怕。你觉得老林沟里还有比我更晦气的人么?” 薛斌一脸的尴尬。 这些年林场的人哪个不把我当做异类。 要说晦气,又有哪个比得上我这个蛇生妖胎。 眼下找不到汽油,这些动物的油脂自然是最好的助燃物。 费了半天劲儿,好不容易总算是做了两个火把。 “等下我走在前面,清清你和大黑走中间,薛斌殿后。” 在老白毛儿的油脂助燃下,火把呼的一声着了起来。 我第一个朝着甬道中爬了上去,朝着土壁上的黑色树根晃了晃。 黑色树根发出一阵嗤嗤的声音,立刻缩回了土里。 这东西果然怕火。 我心头一喜,这才让薛斌和霍清清上来。 我举着火一直顺着甬道走,这些黑色树根畏惧火焰,只能纷纷避让。 “烧死你们,让你们害我。” 薛斌举着火把,不停朝那些黑色树根捅咕。 只是当这些树根缩回土里时,火把就无法奈何它们了。 “别瞎闹!这地方有点邪性,赶紧出去要紧。” 我朝着薛斌瞪了一眼。 在这地窟窿中七拐八拐的钻了半天,始终没有看到亮光。 “林十三,咱们是不是走错了。”霍清清有些担心的问。 此刻我也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我们进去的时候这地窟窿好像只有一条通道。 可出来的时候,这地窟窿出现了凭空许多岔路。 窟窿套窟窿,在里面钻了半天,也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他娘的,怕是鬼打墙了。” 我眉头紧皱,眼下这种情况,肯定是那颗老松树在作怪。 这大松树坟下怕是早就被那些树根挖空了,里面不知有多少地窟窿。 我们身上有火把,它才不敢轻易靠近。 如今它是想把我们困在地下,我们手里的火把最多也就能烧个十分钟左右。云九小说 等到火把灭了以后,我们都得成了这老松树的养料。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里面打转吧!” 我冷哼一声。 “桑爷说过遇到鬼打墙,往前后撒一泡尿,就能走出去。” 说着我和薛斌急忙解开裤腰带,开始朝着地上撒尿。 “你们……” 霍清清一脸的羞红,只好捂住了眼睛。 “走!” 撒完尿后,我连裤腰带都没顾上系,猛朝着地窟窿外窜去。 果然不多时,前面的窟窿出现了亮光。 眼看着我们距离洞口只剩几米,忽然洞口外传来一阵邪风。 我们手中的火把本就摇摇欲坠,这一下终于彻底熄灭了。 周围的土壁内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无数条黑色树根破土而出,眼看着就要追上来。 咻咻! 紧要关头洞外传来一阵破风之声,十几根符签爆射而来,精准的钉在了那些诡异的黑色树根上。 “还不赶快出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第9章 邪月妖人 我不禁心头一喜,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想不到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桑爷居然出现了。 我连忙拖拽着霍清清和薛斌两人朝着窟窿外窜了出去。 妖风肆虐,大松树坟上的老树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 十几条粗壮的黑色树根破土而出,张牙舞爪的朝着我们追了出来。 桑爷大手一揽,将我们三人挡在身后。 反手从背后取下一把铁弦长弓,弓弦之上搭上三支符箭。 拉弓搭箭,一气呵成。 咻的一声,符箭破空而出,入木而燃。 老松树一阵剧烈摇晃,已是烈火焚身。 大松树坟下发出阵阵隆隆之声。 眼见土崩石裂,尘土飞扬,顷刻间塌陷成一片废墟。 劫后余生,几人相视而望,皆是长出了一口气。 若非逃得够快,怕是此刻已经随着大松树坟长埋地下了。 “桑爷,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桑爷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 “我吃饱了撑的瞎溜达行不行?” 桑爷曾经再三叮嘱过我,不要靠近大松树坟。 看样子桑爷的样子,明显正在气头上。 我心头一苦,哪里还敢继续多问。 “桑爷,都怪我不好,十三他也是为了救我才进大松树坟的。”薛斌主动为我辩解。 “是啊!这次多亏了林十三,要不然我们早就大祸临头了。” 霍清清见状,也连忙开口打起了掩护。 桑爷老眸微缩,朝着我瞪了一眼。 “瞅你灰头土脸的模样我就来气,一个邪月教的荒冢就搞的这么狼狈,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平日教了你那么多本事,都拌饭一起吃了么?” 桑爷哼了一声,背着手转身离开。 “桑爷,你刚刚说邪月教的荒冢,是什么意思?” “什么邪月教,我怎么不记得刚刚有说过么?” 桑爷顿了顿神,急忙矢口否认。 眼见桑爷又开始和稀泥,我不禁有些急了。 “桑爷,这次我们几个险些在这大松树坟丢了性命。 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好了,下次再遇到这种鬼地方,我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桑爷挠了挠头,面对我的穷追不舍,这才含糊其辞的开口。 “其实也没什么,这邪月教无非就是一群见不得光的妖邪术士。 这大松树坟早年的确有一座古墓,不知何年何月就已经被盗掘了。 战争时期,有一群邪月教的术士流窜到此地,掳掠山民行妖邪之术。 当年这大松树坟内不知死了多少人,积压了多少怨气。 这古墓上方的坟头老松也因此发生了异变。” 经桑爷这么一提醒,我瞬时恍然大悟。 难怪在墓室的地上堆砌着那么多的死尸,原来都是被妖邪术士所害的无辜山民。 “桑爷,那你既然知道此间详情,为何不早些毁掉这大松树坟。” 桑爷摇了摇头。 “世间万物有灵,这老松活了少说也有上百年,才有了如今这般道行。 说到底这老松也是为邪月妖人所累。 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不曾主动害人,我又何必置之于死地。 今日若不是你们不靠近这大松树坟,又岂会招惹到它。” 桑爷不再多说,背手离去。 “天快黑了,咱们也回去吧!” 回到林场后,薛斌他爹得知事情始末后,拿着荆条追着他抽了二里地。 这事惊动了老吴支书,可能是出于霍清清的安全考虑。 第二天一早,一辆小轿车把她接回省城去了。 毕竟霍清清的父母如今在省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真要出个什么闪失,这责任谁承担不起。 临走前,霍清清给我留了地址和电话,让我一定记得联系她。 眼瞅着已经大年三十了, 桑爷早早就跟一群老娘们扭秧歌去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 林场里虽然通了电,可整个林场就一台破黑白电视,一开机就满屏的雪花带闪电。 我也懒得去凑那个热闹,围着火炉一个人嗑起了瓜子。 炉子上炖着桑爷从老吴支书那要来的半拉猪头和猪腰子,猪尾巴。 整的屋里雾气腾腾,到处都是一股腥臊味儿。 就在我无聊的有些发慌时,忽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桑爷这才出去不久,不跳到那些老寡妇熬不住眼,才不可能回来。 铛铛! 有人敲了敲玻璃,用手擦了擦玻璃上的雾气。 我定睛一看,来的却是薛斌。 薛斌兴奋的朝着我摆了摆手,这才推门进来。 “哟!斌哥来了,屁股好点没有?” 看着鬼头鬼脑的薛斌,我忍不住开口调侃。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经过大松树坟的事情后,我跟薛斌也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 “区区两荆条子的事,何足挂齿,斌哥我这铜皮铁骨可不是吹出来的。” 薛斌朝着胯骨轴子啪啪拍了两下,十分熟络的围坐在炉子前。 “呦!猪头肉,猪尾巴,还有大腰子,你们这伙食可以啊?” 薛斌咂了咂嘴,忍不住拿手朝着汤锅里摸索了过去。 我连忙拿筷子朝他手背抽了一下。 “边去,你敢碰桑爷的大腰子,他回来指定大耳瓜子抽死你。 要吃回你自己家去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今晚吃的小鸡炖蘑菇,还有灌肉腊肠呢。” 薛斌这才把手缩了回去,忍不住撇了撇嘴。 “小气抠搜的。” 我摇了摇头,给薛斌盛了一碗肉汤递了过去。 薛斌倒也不嫌弃,端起碗吸溜吸溜的喝了起来。 “你这大过年的,你不在家帮你妈刷刷筷子洗洗碗,跑我这干嘛来了?” “他们都去场部看电视去了,我寻思你准一个人在家里窝着,这不寻思带你出去找点乐子去。” 我在老林沟呆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过节。 除了薛斌外,还从来没有人来找过我玩。 薛斌这么一说,我这心里着实还有些期待。 “你能有什么乐子,再说我这锅里还炖着肉呢!” “让它先自己慢慢咕嘟去。” 薛斌回身朝着汤锅里加了一大瓢凉水。 “你先说到底带我去干嘛,要不然我可不去啊!” 我担心薛斌又要去惹祸,忍不住问道。 薛斌这才一脸神秘的将手伸进兜里,掏出了一把大麻炮。 “你炸过屎橛子没有?” 我愣了愣神,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10章 马猴子 林场院子西南角是一排公厕,厕所后面连通着大粪池。 薛斌拉着我躲在粪池后面的杂草丛里,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乡下长大的男孩都淘的厉害,十有八九都干过这种恶作剧。 悄悄躲在厕所后面,等有人上厕所的时候,往粪坑里扔炮仗。 你这边刚蹲下,粪坑底下忽然砰的一声。 那场面要多残暴就有多残暴! 薛斌从小就是林场的孩子王,这种缺德的恶作剧可没少干。 可我却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 “要不还是算了吧!” 眼见半天没有人来,我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放心好了,这大麻炮威力有限,最多溅人一裤兜子屎尿。” 薛斌拍了拍胸脯,看样子早就已经是老手了。 就在这时,公厕内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人进去了。 “嘘!各就各位,你准备好听响就成。” 薛斌拿出事先点好的香,一只手攥着两根大麻炮,侧着耳朵听着厕所内的动静。 哗啦啦! 这边厕所终于有了动静,薛斌将大麻炮对准了香头的火星,嗤的一声引线着了起来。 啊…… 还不等薛斌这边把炮仗扔进粪坑里,厕所内忽然传来一道惊叫声。 反倒是薛斌被吓得一哆嗦,手中的大麻炮脱手落入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的口袋里装了十来根麻炮,一下子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薛斌腰疼的一阵呲牙咧嘴,原地蹦高。 好在这些炮仗的威力并不大,再加上冬天穿的比较厚实。 薛斌人倒是没什么事,可惜了一身新衣服被炸得满目疮痍,连棉袄的棉花都被烧焦了。 “早就说不让你炸了,现在自作自受了吧!” 薛斌一脸的苦涩,看了看自己满是窟窿的棉袄,怕是回家又得吃一顿饱的。 “什么情况,我这还没扔,他鬼叫什么?” 我愣了愣神,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 刚才薛斌还没有扔炮仗,厕所里就有人叫了,而且好像后面就没有动静了。 “去看看,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心感不妙,急忙朝着公厕内跑去。 公厕内并没有装灯,晚上人们上厕所都是自己打手电筒。 我和薛斌跑到公厕里,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一道人影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薛斌点着一根火柴照了照,地上趴着的居然是老吴支书。 “老吴支书……”我喊了两声,老吴支书只是一个劲儿的哆嗦,始终没有回应。 我和薛斌急忙将老吴支书扶了起来,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呼吸还很顺畅,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应该只是受惊过度。 “薛斌,你赶紧去喊人。” 薛斌闻声,撒腿朝着外面跑去。 就在这时,我耳畔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旁边。 只见墙角正蹲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一张满是白毛的大长脸与我对视在一起。 这玩意儿有着一双幽绿色的眼睛,身形像是山里的野猴子,却生了一副狰狞的鬼脸。 这是……马猴子。 这是一种只存在于村寨老人口口相传的一种怪物。 它们喜欢趴在窗台,门槛,门后和一些阴暗的地方吓唬人。 一些村寨里的老人,总喜欢拿马猴子来吓唬家里的不听话的小孩。 我眉头微缩,一只手悄悄从袖口将符签抽了出来。 如今我距离它不过两三尺,最少有八成把握能干掉它。 忽然我脑海中回想起桑爷说的话:万物有灵,上天有好生之德。 这马猴子如果想害老吴支书的话,有这功夫儿怕是早就得手了。 也许它跟薛斌用炮仗炸粪坑一样,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人而已。 犹豫再三,我还是将符签收了起来。 这时厕所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薛斌喊人过来了。 “大过年的,别再吓唬人了,要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 这马猴子好像听懂了我的话一般,嗖嗖两下爬上了墙头,消失不见了。 不多时,薛斌带着人伐木队的人跑了进来,领头的是伐木队的队长薛长青。 也就是薛斌他爹。 “老吴支书,老吴支书……” 薛长青喊了半天,老吴支书都没有反应。 “队长,要不去喊桑爷过来吧?” 见老吴支书半天没反应,有人开口提议。 “不用麻烦了。老吴支书应该是受了些惊吓,怕是失了魂。 找些蓖麻叶帮他擦额头去去晦,打个灯笼帮他喊喊魂,应该没什么大碍。” 第11章 孤山老人 薛斌只觉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转身撒腿就跑。 薛长青气的火冒三丈,脱下鞋子朝着薛斌甩了出去。 “混小子,你别跑……” 薛斌一边跑一边朝着我撕心裂肺的喊道:“十三,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啊!” “薛叔叔,那个……轻点打,别闪了腰。” 看样子这个锅薛斌是背定了。 这缺德事要是干多了,冷不防干件好事,结果还没人相信。 看乐子的人自己成了乐子。 只能说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啊! 没有了薛斌一起胡闹,我早早回家歇着了。 谁知我这边前脚才进门,桑爷也一脸扫兴的回来。 “桑爷,您老今儿新鲜啊!云九小说 这才刚九点多怎么就回来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咋的李寡妇跟你撅了?” 桑爷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 “滚,你不会自己看看窗户外面?” 我微微一愣,擦了擦窗户上的冰花。 “下雪了!” 不知何时天空中飘飘洒洒下起了鹅毛大雪,地面上都已经白了一大层。 桑爷搓了搓手,凑到火炉前揭开汤锅,用筷子插了一个大腰子出来。 “腰子配酒,天长地久。” 说着桑爷从柜子上拿起酒瓶倒了一小盅,自斟自饮了起来。 酒过三巡后,桑爷咂了咂嘴。 “十三,年前让你准备的东西,都置办妥当了么?” 我微微颔首,指了指炕头的大红柜。 “早就准备好,还是老三样,江米条,老汾酒,红枣糕, 只是这么大的雪,怕是咱们得晚几天才能去老孤山。 也不知道周爷爷一个人在山上怎么样了?” 在林场西面三十里外的老孤山,住着一位姓周孤寡老人,我一直都喊他周爷爷。 周爷爷是当兵的出身,年轻时打过小鬼子,杀过土匪。 在一次战役中落下了残疾,瞎了一只眼睛。 战争结束后,他拒绝了各种丰厚的待遇,一个人到老孤山住了下来。 这些年当地部门动员过好多次,想要将他迁移到林场或是镇上居住,有什么事情也方便照顾。 可都被周爷爷拒绝了! 周爷爷说他的战友都牺牲在老孤山,他要一辈子守在那里,死后也要葬在老孤山上。 这一守就是四十多年。 早些年桑爷落难的时候,周爷爷曾经救过他一条命,说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所以每到逢年过节,我们都会带上一些周爷爷喜欢的吃食到老孤山看他。 桑爷抿了口酒,朝着窗外望去。 “今年除了老三样外,还要再多备一样东西。” “多备一样什么东西?” 我愣了愣神,一脸的疑惑。 “寿衣!” 我微微一怔,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我上次见周爷爷的时候,他的身体明明还很硬朗,怎么忽然要准备寿衣?” 我上次见周爷爷也就两个月左右。 别看周爷爷今年已经八十六了,可身体一直很硬朗。 自己一个人闲不住,还在老孤山开垦了两亩山田。 挑一担水走二里地都不带喘的,就连我都有些自愧不如。 去年秋天山里的老豹子到院子里叼羊,周爷爷硬是提着一把大砍刀撵了那畜生满山跑。 难道周爷爷得了什么大病不成? “东西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都在在柜子底下压着。 早些睡,明天一早咱们就就出发。” “这么急,明天可是大年初一,难道周爷爷真的……” 我心头一紧,看桑爷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按照民间的习俗,大年初一出远门是要犯忌讳的,况且现在还下着大雪。 在乡下大年初一很少有人会出远门。 最多也就是给本家长辈拜拜年,到附近的庙宇道观上香祈福。 通常要到初二以后,才会开始走亲访友。 按照老话讲好天气好时辰都是要留给老天爷的,人自然不能跟老天爷争时辰。 若是犯了禁忌,便会多灾多难。 桑爷一向是最注重风俗禁忌的,难道周爷爷的大限真的要到了么? 我心头五味杂陈。 一夜风雪飘零,我辗转反侧。 天才蒙蒙亮,我们早早的出了门。 我背了一个竹篓,里面放着老三样和一些寿衣祭品,元宝香烛。 桑爷则背上了他的铁皮箱子。 这让我更有些摸不着头脑,桑爷的铁皮箱子里面装的不都是法器么? 桑爷始终一脸的沉重,我也不敢多问。 风雪未停,山路崎岖难行。 一直快到晌午,我们才终于到了老孤山。 此时的老孤山早已是银装素裹,一排破旧的石头房子坐落在山涧之中,烟囱上还腾腾冒着炊烟。 我们人还未到,院子里的两只山羊已经咩咩的叫个不停。 “周爷爷,周爷爷……” 我急忙朝着院子里喊了几声,心里却十分忐忑,生怕周爷爷出了什么意外。 好在我话音才落,门帘缓缓撩开,一个带着大毡帽的白发老头探出头来。 “我说今早喜鹊怎么叫个不停,原来是十三来啦!” 别看周爷爷今年八十多岁的人了,可笑起来声如洪钟,露出一排黑黄的豁牙。 我朝着周爷爷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周爷爷面色枣红,气息均匀。 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别愣着啦!赶快进来烤烤火,我这锅里可还炖着兔子肉哩!” 周爷爷回屋后,我忍不住朝着桑爷白了一眼。 “人家周爷爷明明好好的,非得让我准备什么寿衣。 你现在编起瞎话真是一套一套的,差点就被你骗了。” 桑爷并没有说话,只是信步朝着屋内走去。 我这才撩开门帘,紧随其后。 可进屋后,我终于傻眼了。 屋子里面收拾的十分干净,好像都是精心擦拭过一样,所有东西都用白布盖着。 在柜子上已经摆好了两根粗实的白蜡烛,和一盏长明灯。 墙面上挂满了白绫,整间屋子布置的如同灵堂一般。 “周爷爷,你这是做什么………” 周爷爷一脸淡笑的抓住了我的手,低声安慰道:“年纪大了,终归是要走的。 你们能来送我最后一程,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心满意足了。” 桑爷轻叹一声,朝着我望了一眼。 “现在还觉得我在骗你么?” 第12章 百鬼夺尸 如果说先前我还只是将信将疑,眼前的一切,则让我心头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湮灭。 “周爷爷……” 我眼睛有些发涩,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啦好啦!你周爷爷我这辈子杀过鬼子,打过山匪,临了还有人惦记着。 值啦! 大过年的可不兴到我这掉眼泪头子,今儿都得给我高高兴兴的,好好陪我老头子喝两杯。“ 桑爷拧了拧嘴角,拍了拍我的肩膀。 “十三,今儿咱们爷俩都听你周爷爷的安排。” 我强忍着心头的不安,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喽! 我周长兴这辈子枪林弹雨闯过来,枪子见到我都得绕着飞,可唯独见不得哭哭啼啼。 我这一辈子坦坦荡荡,离开时了无牵挂,又何必徒添伤悲呢” 周爷爷露出一脸和煦的笑容,已然看淡了生死。 我这做晚辈的又怎么能让他徒添牵挂呢? 这一天周爷爷给我们讲了许多他年轻时候的事情。 炉火正旺,炖兔肉配老汾酒,屋内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日落黄昏,在房子后面的山坡上,堆砌着一座两丈多高的土坟。 坟头上并没有墓碑,坟丘上的荆条都已经有着手臂粗了。 按照周爷爷自己讲,当年在老孤山发生过一场十分惨烈的战役。 他几十个战友全都死在了这里,连个囫囵尸首都没有留下。 周爷爷只能将找到的残肢断臂,全都葬在了一起。 战争结束后,周爷爷放弃了优厚的待遇,孑然一身回到了老孤山。 一个人守着一座孤坟,一守就是四十多年。 如今坟丘旁边已经打好了阳坑,是周爷爷自己提前挖的,里面只铺了一张草席。 周爷爷静静地站在坟前,差不多一个小时,一句话都没有说。 “周老哥,天快黑了,先回屋吧!”桑爷看了看天色,眉头微微蹙起。 周爷爷微微颔首,佝偻着身子离开。 借着昏黄的阳光望去,仿佛整个人一下子憔悴了许多。 山里的夜寂静而漫长,也不知过了多久。 桑爷一个人坐在门口,看起来心事重重。 我陪着周爷爷躺在炕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周爷爷家没有钟表,可我依旧能从月亮的方位,估计出大概的时间。 应该快到子时了! “周爷爷,你睡了吗?” 我心里越发的紧张,忍不住朝着身边的周爷爷问道。 “你小子隔一分钟就问我一次,我睡得着才怪。” 我有些尴尬,可听到周爷爷的声音后,整个人都踏实了不少。 “周爷爷,你有什么心愿吗?” “心愿……这你可得容我好好想想。 我记得李财主家的小闺女叫阿秀,长得那叫一个俊,可我就是个穷小子。 我做梦都在想等将来飞黄腾达了,一定要娶她当媳妇。 小鬼子来了,我跟着几个同乡一起参了军。 离开的那天,阿秀就站在村口的大柳树下对着我笑。 笑的真好看,好看……” 想来这个阿秀应该是周爷爷年轻时爱慕的女子,只是不知如今还在不在人世。 “周爷爷,那后来呢?你有没有去找过她?” 屋子里一片静谧,周爷爷并没有说话。 “周爷爷……” 我又喊了两声,始终没有应答。 恬静的月光下,周爷爷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羞涩的微笑,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身影正站在村口的大柳树下,脉脉而笑。 我伸手在周爷爷的口鼻间探去,已是没有了呼吸。 这时桑爷从门口走了进来,眼眶中似有些发红。 “桑爷,周爷爷他走了。” 桑爷深吸了口气,一把将墙边立着的铁皮箱子提了起来。 “浩气存千古,忠魂镇山河。天地同鉴,我桑天梁愿为周翁守玄门,保尸身妖邪不侵。” 说罢,桑爷取出一张符纸,将长明灯点燃。 “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心头一紧,隐隐觉得桑爷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十三,事到如今我就不瞒你了。 你周爷爷生前杀孽过重,死后必遭百鬼夺尸之祸。 这老孤山早年尸横遍野,怨气难消。 这些年全靠你周爷爷一身杀气才能镇得住。 如今你周爷爷驾鹤西去,恰逢今夜冥道吉时,鬼门大开。 山精邪祟必定争夺着前来毁尸,这是你周爷爷的劫数。” 我心头一凛,怪不得桑爷将法器全都带来了。 看样子桑爷不单单算出了周爷爷的大限之期,就连他的死后劫数也算出来了。 周爷爷已经驾鹤西去,绝不能再让那些山精邪祟损毁他的尸身。 “桑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我镇玄门,你守灵堂。支撑到五更天,鸡鸣天亮,冥府之门关闭。” 就在此时,夜空中乌云遮月,山林间阴风四起。 桑爷眉头紧蹙,急忙从柜顶抽出一把黯淡无光的大朴刀,递到了我的手里。 “冥府吉时就要到了,我到外面守门。 十三,你记住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走出这间屋子。 只要护住长明灯不灭,任何山精邪祟都近不了你的身。 山精鬼魅最擅长蛊惑人心,切不可有丝毫大意。 如果遇到什么麻烦,这把朴刀是你周爷爷生前所用,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桑爷背起铁皮箱子夺门而去。 “桑爷……一定小心。” “顾好你自己就行。” 桑爷眉头微蹙,将房门紧闭了起来。 我心头忐忑不已,握着朴刀警惕的环顾着周围。 山林间的阴风忽然停了下来,静的听不到一丝虫鸣鸟叫,安静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天空中泛起了一层朦胧的雾气,月光都被映照成了一片橘红色。 长明灯的烛光忽然摇曳了一下,吓得我连忙上前用手护住。 门外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桑爷,桑爷?” 我试探着朝着门外喊了两声,可却并没有任何回应。 铃铃……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铜铃之声,窗外黑影叠动,哀嚎之声四起。 我朝着窗外瞥了一眼,顿时觉得心惊肉跳。 黑漆漆的山林之中,好似有一串串红灯笼,正朝着院子中飘荡而来。 第13章 青毛猞猁 我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密密麻麻的红灯笼怕不是那些山精邪祟的眼睛。 我心里不免有些为桑爷担心。 屋外传来阵阵诡异的叫声,窗户的麻纸上黑影闪动,不时有粘稠的汁液飞溅到上面。 咔嚓…… 忽然窗户上的麻纸撕扯而开,一张的满是血污的脸颊趴在了窗台之上。 桑爷! 只见桑爷脸色惨白,鲜血淋淋的手掌不停拍打着窗户,似乎十分痛苦。 “十三,救救我,救救我。” 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趴在桑爷的肩膀上,正在拼命的撕扯着桑爷的身体。 嗤啦一声,桑爷的一只胳膊都被恶鬼生生扯断了下去。 “十三,我好痛苦,快开门……” 就在我心神混乱之际,脑海中忽然想起桑爷的告诫。 妖魔邪祟最擅长蛊惑人心,不要相信你看到和听到的任何事。 “这不是桑爷。” 我稳了稳心神,双眸中泛起一丝青光,再次朝着窗外望去。 只见破裂的麻纸窟窿上,赫然趴着一只相貌狰狞的脸颊,看起来有些像是猫头鹰。 猫恨狐! 猫恨狐也称作雕枭,体型巨大,只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 相传一些上了年头的老猫恨狐,有着勾魂夺魄的能耐。 它们最擅长利用自己的叫声,蛊惑那些深山中的迷途之人。 此时的老猫恨狐正蹲在窗台上,两只溜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发出阵阵怪叫。 刚才我心神不稳,险些被这老猫恨狐给阴了。 “蛊惑我,我让你叫……” 我心头一阵窝火,从袖口拔出一根符签,朝着窗台上的老猫恨狐射了出去。 符签顺着撕扯的麻纸窟窿窜出,刺进了老猫恨狐的一只翅膀之中。 老猫恨狐发出一道凄厉的哀鸣,怨毒的朝着我瞪了一眼,扑腾着想要飞走。 这时只听咻的一声,老猫恨狐的身体被一根符箭穿身而过。 桑爷的身影从窗台闪掠而过,顺势一脚将老猫恨狐的尸体踢飞到了院子之中。 “好小子,干得不错。” 桑爷朗笑一声,拉弓搭箭再次朝着黑漆漆的院子中闪去。 眼见桑爷生龙活虎的模样,我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落下。 看样子倒是我小瞧了桑爷。 如今我的任务是守好灵堂,不让桑爷分心就好。 接下来几个小时,院子外的鬼哭怪叫声就没有停过。 我守在灵堂之中,毫无用武之地。 我粗略估计了一下,已经过了拂晓,距离天亮最多也就只剩不到半个小时。 我揉了揉眼,整个人都绷紧了弦儿,越是最后关头越是不能放松警惕。 哗啦哗啦! 忽然房顶上传来一阵瓦片碎裂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屋顶乱窜。 对此我倒也并不担心,妖邪之物想要入宅,是绝不会从房顶进来。 今夜恰逢冥府吉时,鬼门开,天门闭。 门神也无法提供庇护。 好在桑爷在外镇守玄门,妖魔邪祟无法靠近。 可这大梁之上却自有神灵庇佑,诸邪不侵。 只因人们在盖房子的时候都会在房梁上贴红纸,写上“姜太公自此镇守。 相传姜太公封神之时,敕封三百六十五路正神。 可在敕封自己时出现了纰漏,最后只做了个梁上之神,这房梁之上便是姜太公的神位。 也正因如此,姜太公可不受天道辖制,享受人间香火。 有姜太公在的地方,天界诸神都要回避,更何况是区区妖邪鬼祟。 别看房顶上动静不小,可却没有一个妖邪邪祟能够进的来。 “十三,有东西顺着烟囱进去了。“忽然桑爷的声音自院中响起。 我心头一凛,暗道一声不好。 “糟了,这屋子除了玄门之外,还有一个灶门。 现在正是冥府吉时,鬼门开,天门闭。 就连门神无法提供庇护,更不要说灶王爷了。” 果然桑爷的话音才落,墙壁之上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烟囱爬下来了。 这东西速度快的出奇,很快从烟囱爬到炕洞里,朝着灶门的方向而来。 我朝着周围扫了一圈,连忙从地上抄起一个木板凳堵在了灶门,一只脚死死地抵在了上面。 砰砰! 我脚下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声,好在灶门已经被我用板凳抵住。 这东西力气很大,板凳被撞倒传来一阵阵咔咔的声音,仿佛随手会断裂一般。 顺着板凳和灶门的缝隙,依稀有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传出。 咔嚓咔嚓…… 在不断的撞击下,板凳上出现了好几道裂痕,随时都有可能断裂而开。 眼看着板凳堵不住里面的东西。 我索性心一横,将手中的黑朴刀举了起来,将脚从板凳上撤开。 可灶膛内的东西也忽然停止了撞击,并没有选择直接冲出来。 我一脸警惕的俯下身子,朝着灶门内望去。 哐当!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碰撞声,灶台上的大铁锅忽然被顶翻了起来。 一道黑影蹭的一声窜到了灶台之上。 我定睛一看,只觉得后脊梁一阵发麻。 这锅台上赫然蹲着一只骨瘦嶙峋,青面长耳的怪物。 这玩意看起来有些像狸花猫,可比狸花猫要大上数倍。 浑身上下的皮毛泛着青灰之色,狰狞的脸颊上沾满了血污,朝着我咯咯的呲着獠牙。 青毛猞猁! 猞猁是山里仅次于狼豹的野兽,身形迅捷,智力过人。 眼前的这只猞猁皮毛泛着青灰色,浑身上下沾满了血腥气味,森白的獠牙都已经顶出了下颚。 周身之上弥散着一层腐烂的气味,绝不是什么善茬! 青毛猞猁的目光朝着屋内环顾一圈,朝着周爷爷的尸身发出一声刺耳的嚎叫。 我将黑朴刀在身前一横,朝着青毛猞猁厉喝一声。 “来啊!你敢动一下,小爷便一刀将你劈成两段。” 青毛猞猁抬了抬前爪,整个身子弓的犹如拱桥。 似乎对于我手中黑朴刀有所忌惮,不停的呲牙吼叫。 青毛猞猁忽然调转方向,嗖的一声朝着柜台上的长明灯飞扑而去。 劲风呼啸,长明灯的烛光一阵摇曳。 我一脚将地上的板凳踢飞起来,哐的一声砸在了青毛猞猁的身上。 青毛猞猁的身形重重的砸在柜子上,柜子上一阵剧烈摇晃,长明灯也朝着地上滑了下来。 我急忙两个健步向前,手中黑朴刀向前一挥,长明灯稳稳的落在了刀身之上。 灯盏中的烛火一阵摇曳,好在又升腾了起来。 “好险!我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这时,青毛猞猁身形猛地一扑,一口咬在了我的手腕之上。 我只觉得手腕生疼,鲜血已经顺着衣袖渗了出来。 此时我若松手,长明灯势必打翻在地。 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我将刀身朝着炕沿一转。 长明灯稳稳的落在炕沿之上。 “狗东西,真当你十三爷爷好欺负不成。” 我咬着牙将手腕用力一抖,手中黑朴刀从右手抛到了左手之中。 手起刀落,刀身从青毛猞猁的脖颈横切而过。 鲜血飞溅,青毛猞猁的身子和头颅瞬时一分为二。 第14章 麻烦上门 青毛猞猁的身子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终是没有了动静。 只是这老杂毛的嘴巴还死死地咬在我的手腕上。 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它的脑袋从胳膊上拔了下来,一脚踢进了灶膛之中。 我连忙将衣袖扒拉开,只见手腕之上皮肉外翻,伤口之上还泛着一股腥臭的黑气。 我只觉得浑身一阵无力,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哐当! 忽然房门哐的一声打开,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将黑朴刀举了起来。 一阵冷风吹来,我连忙起身去爬到炕沿上想要护住长明灯。 可烛光一阵摇曳,还是被吹灭了。 这时只见桑爷手里提着铁弦弓,从门外信步而入。 “已经五更天了,冥府吉时已过,不妨事了。” 只见此时桑爷的身上沾了许多血污,头发也略显蓬乱,衣服上也有多处破损。 可见这一夜,他过得绝不轻松。 我朝着门外望去,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羊圈中的两只山羊也咩咩的叫了起来。 我这才松了口气,手中的黑朴刀随之掉落在地上。 桑爷望着我手腕上的伤口,露出一脸调侃之色。 “呦,挂彩啦!要不要我给你叫救护车啊?” 我一脸无奈的撇了撇嘴。 “桑爷,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那只青毛猞猁可能有毒,我现在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说不定待会儿我就跟周爷爷一起去了。”云九小说 桑爷瞪了我一眼,猛地朝着我屁股踢了一脚。 “放心好啦!不过是沾染了一些死冥之气,起来活动活动,一会儿就没事了。 你生于青鳞巨蟒之腹,自幼带有胎毒,这天底下能毒死你的东西怕是没几样。 赶快给我站起来,咱们得趁着太阳升起前,将你周爷爷下葬。” 我一脸疑惑。 “这么急,就算周爷爷是子时前走的,也算是小三天。 按照丧葬习俗,怎么也得再停一晚吧?” 按照民间的丧葬习俗,如果人是前半夜去世就是小三天,实际只需要顺延一天就可以下葬。 如果是十二点以后去世的,那就是大三天,则需要停满整三天才能出殡。 桑爷捋了捋胡子。 “不必那么麻烦,出殡前停尸主要有两方面的因素。 第15章 一龙一虎,藏风聚水 桑爷这一前一后的反差,属实把刘晋整的有些不知所措。 “还不赶快谢谢桑爷。” 还是我提醒了一句,刘晋这才想起了此行前来的目的。 刘晋露出一脸狂喜之色,连忙起身道谢。 “多谢桑爷,那事不宜迟,那咱们这就出发。” 不等桑爷说话,我一把将他推出了院门。 “那个桑爷你先跟刘老板上车,我去帮你背箱子。” “臭小子,比我还积极。” 桑爷无奈的摇了摇头,背着手上了刘晋的桑塔纳小汽车。 整日在老林沟钻着,我都要憋出犄角来了。 这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出去耍耍,我自然不能放过。 刘晋的祖坟位于白石镇外的虎头山,在虎头山外刚好有一条河流绕山而过。 刘家作为白石镇的大户人家,祖坟修的自是十分气派。 墓地周围林木茂盛,花草繁多, 青石铺地,周围都用栅栏围了起来,俨然犹如一处小花园一般。 墓地之中干净整洁,看样子应该经常有人来打扫。 “桑爷,这就是我刘家的祖坟了。 自我老太爷那一辈儿起,我们刘家几代先人就都葬在这里了” 桑爷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 “十三,你来说说看,此处的风水格局如何?” 我知桑爷这是在考我,目光朝着墓园之内扫了一圈。 “此地背靠虎头山,主穴之位恰好位于虎口之下。 在风水学上称之为虎啸之地,藏风之所。https:/ 白水河形似盘龙,绕山而过。 一龙一虎,藏风聚水。 虎啸龙盘,则风生水起,可谓是少有的风水绝佳之地。” 听完我的解释后,刘晋忍不住一阵拍手。 “哎呀,想不到小兄弟年纪轻轻,居然如此博才多学。 当真说的是一点不差,此地乃是我老太爷在世时,专门请高人定的穴。 正如小兄弟先前所说的一般。 早些年我刘家家宅和睦,事业蒸蒸日上,甚至将产业发展到了省城。 可到了我这一代,几个兄弟姐妹也无端端的横死。 刘家的人丁越来越稀薄,生意也一落千丈。 再这样下去,怕是到了下一代就得去讨饭了。” 刘晋一脸的焦急之色,可见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桑爷,如果按照刘老板所说的话,我推断应该是主穴出了问题。” 桑爷微微颔首,露出一脸欣慰之色。 “臭小子,总算不枉爷这些年的悉心教诲。 你说的没错,那你可找到问题根源所在了?” 我朝着周围环顾一圈,有许多疑惑不得其解。 “我刚才仔细看过,此地的山势水势均未发生改变。 我也不太明白,好端端的主穴怎么会出问题?” 桑爷捋了捋胡子,一双老眸中精芒闪烁。 “风水之道,变化莫测。 山无常势,水无常形。 历朝历代的皇陵哪一个不是建在风水绝佳之地,最后还不是免不了国破家亡的命运。 凡是不能只看表象,就好比那蟲虺之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风水格局不一定只受外界影响,同样可能由内部崩毁。 静下心来,你再仔细看看这墓地主可有何不妥之处?” 在桑爷的指点下,我瞬时犹如醍醐灌顶。 目光再次朝着墓地之中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主穴坟头之后的一棵老树上。 初春时节,草木枝芽刚刚露头,以至于我将这棵老树完全忽略。 按照丧葬风俗,通常都是坟头插荆条,墓地栽松柏。 因此在这墓地之中种了不少的松柏树,唯独主穴后的老树是个例外。 “刘老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棵应该是桑葚树吧?” 刘晋一阵点头。 “没错,是桑葚。这棵桑葚树是自己长出来的,估计得有十多年了吧! 我每年都会摘一些回去泡酒喝,这玩意泡酒喝大补。 回头等桑葚熟了,小兄弟不妨过来摘点尝尝鲜,这棵桑葚挂的那是又大又红。” “不用客气,这么补的东西我可无福消受。” 我无奈摇头,回身朝着桑爷微微颔首。 “桑爷,看样子咱们已经找到问题根源所在了。” 刘晋不愧是个商人,经我这么一说,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小兄弟,什么情况,问题该不会出在这棵桑葚树上吧?” 桑爷背着手原地踱了两步,面色十分凝重。 “桑葚乃只聚阴之树,招鬼祟,聚阴秽。 祖坟之上生桑葚,吸得是你祖上余荫,自然又大又红。 你还用来泡酒喝,要是不倒霉那才真见鬼了。” 听完桑爷的话后,刘晋只觉得胃里一阵干呕,脸色如猪肝一样难看。 “搞了半天是这鬼树惹得麻烦,你们几个去给我把它连根铲了。” 刘晋朝着墓地中几名候着的伙计招了招手。 “先不要动,过了午时一刻才能再动土。 动土之前,你们最好先去找些雄黄粉。 这桑葚树聚阴秽,蛇虺喜阴,下面可能会有蛇窝。” 几名伙计闻声,不约而同的朝着刘晋望去,毕竟刘晋才是他们的老板。 “都听桑爷的,赶快回去取些雄黄粉过来。” 伙计这才急忙退了回来。 刘晋拍了拍胸脯,这才朝着桑爷询问道:“桑爷,是不是将这棵桑葚树砍完就没事了。” “没事,事情才刚刚开始。 这棵桑葚树在主穴之位生了十几年,不知招来了多少污秽之物。 好端端的虎啸龙盘穴,怕是已经沦为聚阴养尸之地。 这主穴中具体什么情况,还需起棺查探一下才能知晓。” 刘晋的脸色一片铁青,这个时候只能听从桑爷的安排。 一直等到太阳过了正当空,桑爷这才抬了抬手。 “午时一刻已过,可以动土了。” 刘晋闻声,连忙指挥着几名伙计伐树掘坟去了。 “桑爷,你刚刚说这主穴很可能已经变成聚阴养尸之地,那里面的尸体会不会……” 桑爷捋了捋山羊胡,目光很是凝重。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可能性不大。 我刚才问过刘晋,这主穴中葬的是他老太公,人已经死了五十多年。 这棵桑葚树十几年前才长出来,尸变的可能性不大。” 桑爷话音才落,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有蛇,好多蛇…………” 第16章 尸靠沉水木,家宅自难安 还真让桑爷说中了! 此时桑葚树已经被几名伙计连根折断,根须之上沾满了粘稠的黑土。 树根之下赫然早已被掏空,里面都是缠绕交织在一起的小蛇,少说也得有好几百条。 两名胆大的伙计举起铁锹,已经准备朝着蛇窝中铲去。 “住手,不可妄杀生灵。 它们只是被此地的阴晦之气吸引而来,撒些雄黄粉将它们驱赶走即可。” 桑爷朝着几人厉喝一声,几名伙计这才放下铁锹,从包里取出雄黄粉朝着蛇窝周围撒去。 在雄黄粉的刺激之下,蛇窝中的小蛇溜溜的四散而逃。 不一会儿,密密麻麻的蛇已经逃到一干二净。 “桑爷,您老果真料事如神,这底下还真的有蛇窝。” 刘晋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满脸的钦佩之色。 桑爷没有理他,径直走到了蛇窝旁边,从蛇窝中抓了一把泥土上来。 这泥土又腥又臭,轻轻一攥,居然能够流出水来。 “奇怪,这才挖了不到两尺,怎么泥土的湿度这么大。 难道主穴位下面出水了不成?” 这墓地位于半山腰的虎口之下,虽有白水河环绕而过,但并不在水脉之上。 “接着挖,棺材应该在地下三尺左右。” 桑爷的脸色有些难看,示意几名伙计继续挖。 下挖两尺后后,地面已经犹如烂泥潭一般。 当挖到三尺深的时候,泥潭中咕嘟咕嘟开始往外冒泥汤。 黑漆漆的棺材大半个都浸泡在一堆烂泥汤中,棺木都已经腐蚀的十分严重。 “这坟下面怎么会有这么多水。” 望着浸泡在烂泥汤中的棺材,刘晋也是一脸的震惊。 桑爷双眸微微眯起。 “应该是山体内部的结构发生了某种变化,导致地下水脉上升,漫到了坟冢之中。 这棺材常年浸泡在水中,早已经成了沉水木。 尸靠沉水木,家宅自难安。 这处墓穴已经废了,先把棺材起出来吧!” 刘晋连忙招呼几名伙计,找来了麻绳木杠想要将陷在烂泥潭中的棺材抬了出来。 棺材在水中泡了多年,已经腐蚀严重,好不容易才用绳索拉了起来。 忽然从棺材里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什么声音? 我心头一紧,难不成这光天化日之下要诈尸不成。 还不等棺材完全离开水面,棺材板四分五裂的散落而开。 腥臭的泥汤四溅而起,尸体和棺材板都坠入泥潭中。 泥潭之中哗啦哗啦的犹如开锅了一般,一片黑影在里面扑腾着。 我定睛一看,这才松了口气。 在烂泥潭中扑腾的赫然是七八条黑乎乎的大鲶鱼。 刚才棺材里的动静,应该就是它们搞出来的。 显然这虎头山的地下水脉发生了变化,与墓穴连通在了一起。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把老太公的尸骨请出来。” 刘晋眼见棺材散了花,跳着脚朝着几名伙计喊叫起来。 几名伙计手忙脚乱的将烂泥坑内的棺材板扔到地上,浑浊的泥潭中冒了起了个气泡。 一张狰狞的脸颊忽然浮出了水面,吓得几名伙计纷纷从泥潭中跳了出来。 赫然是尸体自己从泥潭中漂浮了上来! 这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浑身上下的皮肉皱皱巴巴如同被泡发了一般,可并没有完全腐烂。 皮肤呈现呈紫青色,嶙峋的尸身表面生满了一层青色绒毛。 嘶………… 这是个什么玩意? 我听桑爷提起过尸变的几种特征,有白凶,有黑凶,可这青毛的对于我而言简直闻所未闻。 不管怎么说这尸体腐而不化,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忽然一股奇怪的气味传入我的鼻息之中,并不同于烂泥潭中的腐臭气息。 具体是什么味道,一时我也说不太清,只感觉这味道似乎很熟悉。 “太公,子孙不孝,让您老人家受苦了。” 刘晋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刘老板,你确定这就是刘老太公的尸骸么?” 我心里有些奇怪,照刘晋所说,刘家老太公早就死了五十多年。 按理说早就应该是一堆白骨了! “这是我太公的墓穴,里面葬的不是他老人家还能是谁?” 桑爷朝着泥潭中的尸体扫了两眼,面色一片凝重。 “刘老板。恕我直言,这尸体腐而不化,青毛覆体。 若想要家宅安宁的话,最好赶快烧了它。” 刘晋目光中有些犹豫。 “烧尸?老太爷在水里泡了不知多少年,方才重见天日。 若是此时一把火烧了,九泉之下怕也会责怪我这不肖子孙。” 桑爷拧了拧眉,这种事情倒也不好强逼于人。 我转了转眼珠,心里登时有了主意。 “刘老板,当真是个孝顺的后辈。 只是这尸体在烂泥潭中泡了这么久,沾染了太多污秽之气。https:/ 不烧的话,怕是会影响家族气运。 若是老太公泉下有知的话,怕是也不愿为了一副躯壳而祸及后人。” 会影响气运? 刘晋闻声后,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眉头拧成了一团。 “小兄弟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刘家是太公当年一手创建的,想来他老人家也不愿看到家族就此败落消亡。 我怎能只为了顾及自己的名声,就置家族兴盛于不顾,这不是让九泉之下的先祖寒心嘛!” 刘晋脸色一变,连忙朝着几名伙计抬了抬手。 “你们几个赶快去找些干柴,再去车上取些汽油回来,我要亲手送老太公一程。” 轰隆隆…… 忽然天空中传来两道闷雷之声,眼见风云变幻,天色也随之昏暗下来。 这山里的天气变化多端,前一秒还晴空万里,后一秒便乌云遮日。 眼看着天就要下雨,山里还起了大风,这尸眼看着是烧不成了。 “桑爷,要不咱们先把太公尸体请回去,等雨停了再烧如何?”刘晋问道。 桑爷伸出手指掐算了几下,这才微微颔首。 “这雨大概要下一个时辰左右,那就等雨停后再烧好了。” 反正天色尚早,就算这尸体真有问题。 只要天黑前把他一烧,那便天下太平。 刘晋连连点头。 “你们几个先把老太公的尸体拉回家具厂,一定要好好看护。” 几名伙计连忙用苫布将尸体卷了起来,抬着上了一辆面包车。 “这次真是麻烦桑爷了,我在捧月楼订了位子,咱们先去吃饭。 等用过午饭,估计这雨也该停了。” 刘晋前呼后拥的将桑爷请上了车。 正当我准备上车时,忽然感觉好像在山林中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一样。 只是朝着四周环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小兄弟,赶快上车,这雨马上就要来了。” 我咂了咂嘴,只好上了车。 我们前脚才刚刚离开墓地,山林间已经是雷雨交加。 一道身披蓑衣斗笠的身影走到掘开的墓穴旁,目光中满是怨毒之色。 豆大的雨滴哗啦啦落在烂泥潭中,忽然一具森白的尸骸忽然从烂泥潭中漂浮了出来。 第17章 背火之术 捧月楼是白石镇数一数二的饭店,刘晋早提前在二楼定了一个靠窗的包厢。 “桑爷,您看虎头山的墓穴已经废了,老太爷的尸体也挖出来了。 您老看这后续迁葬之事该如何安排,切莫要影响到我刘家的运势才好。” 刘晋一脸谄媚之色,凑上前给桑爷斟了一杯茶水。 “等尸体烧完了,我自会重新帮你寻觅一处佳穴,妥善安置迁葬之事。” 桑爷抿了口茶,答应的十分爽快。 刘晋将茶壶放下,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朝着桑爷推了过去。 桑爷用筷子将信封口轻轻一挑,里面赫然是厚厚一沓子大团结。 “桑爷,这里是五百,您老先收着。等迁葬之事安置妥当后再给您老五百。” 我不禁咽了口唾沫,要知道我一个月的补助津贴才十二块五。 这信封里面的钱比我一年的津贴还要多上数倍。 桑爷抬了抬眼皮,用筷子将信封一压,朝着刘晋推了回去。https:/ 一向见钱眼开的桑爷,居然拒绝了。 我心头的一阵诧异,这可不是他老人家的风格啊! 刘晋同样眉头紧皱,露出一脸为难之色。 “桑爷,这少是少了点。这几年生意的确不太景气,等回头生意好转了,我补双倍给您。” 桑爷敲了敲手指。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钱我可以一分不收,只是你得答应帮我找样东西。” 刘晋的脸色这才稍稍舒缓了一些,试探着问道:“不知桑爷想要我帮你找什么?” 桑爷捋了捋胡子,面色凝重。 “你是做家具木材生意的,想来人脉一定很广。 我要你帮忙找一块直径三寸大小的红叶紫檀木,树龄必须在五百年以上。” 刘晋才刚松了一口气,可当听到桑爷要他找的东西后,瞬时露出了一脸的苦瓜相。 这紫檀木本就以寸木寸金而论,红叶紫檀更是紫檀木中的极品。 更何况还是五百年树龄以上的红叶紫檀,倒不是说这玩意价值有多高,而是根本有价无市。 “桑爷,您也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一个小家具厂的老板,这五百年树龄以上的红叶紫檀怕是没那么好找。” 桑爷一脸淡然,倒也没有刻意为难。 “现在找不到,不代表以后也找不到。 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尽心帮忙去找就好。 无论最后是否能够找到,我都会帮你妥善安置迁葬之事,权当是结个善缘罢了。” 刘晋无以言表,内心感动不已。 “桑爷,今儿这份恩情我刘晋记下了。 您老放心,这事我一定竭尽全力帮您去办。” 说着自斟了一大杯白酒先干为敬,结果喝得太猛,引来一阵干咳。 刘晋连忙拿起筷子想要夹口菜垫垫。 只见桌面上零零散散摆了四五个凉菜,一个热菜都没有。 “奇怪,今儿这菜上的怎么这么慢,半天一个热菜都没上来。 服务员,服务员……” 刘晋面色一沉,有些不悦的朝着包厢外吆喝了几声。 不多时,一名年轻的女服务员焦头烂额的跑了进来。 “你们什么情况,这么久就端了几个冷盘子上来,这大冷天儿就光搁这请我们吃冷拼么?” “刘总,实在不好意思。后厨出了点状况,还请您多多担待。”女服务员只能连声道歉。 刘晋皱了皱眉,露出一脸疑惑。 “咋的你们老板娘跟人跑了,还是大厨起义了,这么久一个热菜都炒不出来?” 刘晋似乎是这捧月楼的常客,忍不住开口调侃。 “刘总,真不是我们故意不给你上,实在是今天这事透着点邪性。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天后厨是水烧不开,菜炒不熟。 现在整个厨房都乱成了一锅粥。” 刘晋一脸的嗤之以鼻,只当是女服务员在敷衍他。 “小翠,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怎么也学会编瞎话了。 我就没听说过还有烧不开的水,炒不熟的菜?” 女服务员一脸的委屈,眼眶都有些发红,不知该如何解释。 “刘总,我真没有骗您。要不您可以亲自到后厨看看,老板娘都已经发了好几次火了。” 我心头一凛,只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这时走廊之中传来了其他客人的叫嚷声。 “服务员……你家的菜是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做的,是不是得等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出锅啊?” “服务员……我要的鸡怎么还没好,都等一个多小时了,就是凤凰也该炖熟了吧!” 整个酒楼已经乱了套,几个服务员跑东跑西的赔礼道歉。 我眯了眯眼,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看现在这个状况,怕是有人在故意在搞事情,让酒楼无法正常营业。 “桑爷,我去上个厕所。” 桑爷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倒也并没有阻止。 “快去快回。” 我点了点头,这才起身出了包厢。 酒楼的后厨在一楼,我才走到楼梯拐角,只听到里面七嘴八舌已经乱成了一片。 “多加些干柴,把我烧的旺一些。” “宋师傅,我特意在干柴上淋了柴油。现在火旺的不得了,锅底都已经烧红了。” 伙计满头大汗的瘫坐在灶门前,一脸的无可奈何。 宋大厨将手朝着锅里摸了摸,气的直接将炒勺摔了出去。 “旺个屁啊旺,油都还是凉的。 我炒了三十多年菜,还从没见过这种怪事,真他娘的是邪门了。 凤娘,今儿这菜我是炒不了了。” 一个身穿碎花包臀长裙的中年美妇满脸愁云,正是这捧月楼的老板娘凤娘。 “要不行今儿先歇业吧?” “现在正是上客的时候,就这么平白无故撵人的话,那些老主顾以后谁还会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却始终束手无策。 “不知能不能让我看看?” 众人不约而同的朝着我望来,满脸疑惑。 “这位小兄弟,你是………”凤娘朝着我打量了两眼,开口问道。 “我是来吃饭的,闲来无事过来瞅瞅。” 宋大厨脸色一沉,还以为我是来看热闹的食客。 “这位兄弟,这厨房里烟熏火燎的,您还是外面歇着去吧!” 凤娘抬了抬手示意宋大厨不要多言,转身对我客气的点了点头。 “小兄弟,我就不瞒你了。 今儿也不知得罪了哪一路神仙,锅灶的火怎么烧也不热。 我们现在也是束手无策,正准备先关门歇业。” 我走到灶台前仔细观察了一番,灶膛中的火焰正旺,可油锅里却一片冰凉。 “果然如此!” 凤娘愣了愣神,露出一脸期待。 “莫非小兄弟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 我挑了挑眉,轻哼一声。 “非是神灵降罪,实为小人生事,在此施了背火之术。” 第18章 外乡人 背火之术! 众人皆露出满脸诧异,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显然对这背火之术并不了解。 “这背火之术乃是民间一种粗浅的术法,顾名思义可以用此咒术来背火,也就是控制火焰的温度。云九小说 正如你们现在所见,水烧不开、油烧不热便是此间缘故。 要想恢复如常的话,还需设法破了对方的术法才行。” 凤娘自知今天是遇到高人了,一脸的激动之色。 “小兄弟,这么说你知道如破解这背火的妖术?” 我淡笑着点了点头。 “这背火之术不过是些粗浅的术法,上不得什么台面,想要破法倒也简单的很。 去找一些酸枣枝和辣椒面过来。” 凤娘闻声,朝着一旁的伙计摆了摆手。 不多时伙计便抱了一大捆酸枣枝回来,宋大厨随手将柜台上的辣椒罐也递了过来。 我眯了眯眼,猛地将一捆酸枣枝全都塞进了灶膛之中,一罐子辣椒面也全都泼了上去。 只灶膛中的火焰一阵摇曳,发一阵嗤嗤的声响,好像有人在嚎叫一般。 施展了背火之术后,这灶门就等同于施法者的嘴巴。 这酸枣枝上满是小刺,再加上一整罐辣椒面,足够让施法者吃些苦头。 几秒过后,油锅里终于升起了热气,锅里的油很快沸腾起来。 “热了,热了……哎呀小兄弟还真有两下子,所有人各就各位。” 宋大厨一脸激动之色,连忙招呼伙计将肉菜拿过来,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 眼见后厨之中恢复了正常秩序,凤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多谢小兄弟了。要不然姐姐这酒楼怕是就得关门停业了,还未请教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十三。举手之劳而已,老板娘不必客气。” 我拱了拱手。 “什么老板娘不老板娘的,我这老板爹都还没影呢。 我小名叫阿凤,老主顾们都习惯喊我凤娘。” 凤娘笑面如花,说起话来倒是十分风趣。 “今日我破了这背火之术,对方定然吃了不小的苦头。” 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若是怀恨在心起来,怕是难免会再生事端,敢问凤娘最近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白石镇就这么大,平日里过来的都是些老主顾,街里街坊的我实在想不到谁会这么下作。” 凤娘粉眉微蹙,思量了半天,也想不出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凤娘,会不会是昨天那三个外乡人搞的鬼?”一旁的伙计忽然提醒了一句。 凤娘脸色瞬时有些不太好看。 “什么外乡人?” “是这样,昨晚都快打烊了,店里忽然来了三个外乡人。 穿着看起来有些像是南疆山民,说起话叽里咕噜我们也听不太懂。 原本凤娘看他们可怜,这才让厨房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吃食。 可谁成想有一个外乡人对凤娘起了坏心思,非得拽着让她陪着一起喝酒,手脚也很不干净。 跑堂的小李上前劝阻,谁曾想那几个外乡人居然还想动手打人。 凤娘平日里待我们不薄,大家当时就提着擀面杖菜刀冲了出去。 那几个外乡人见我们人多势众,这才灰溜溜的离开。” 听完伙计的描述后,我心里十分笃定,恐怕多半就是这几个外乡人搞的鬼。 “事后你们有没有报侦缉队?” “凤娘说开门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我们不要出去乱说。 照我说就该叫侦缉队把那几个外乡人都抓起来。” 小伙计一脸的愤愤不平。 “好啦!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去忙吧!” 凤娘摆了摆手,将小伙计打发去干活了。 “好啦!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朝着凤娘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凤娘愣了愣神,急忙追了出来。 “十三小兄弟,那几个外乡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善茬。 我只想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如今招惹到了他们,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若是他们再生了什么不轨之心,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 看得出来凤娘有些担忧,毕竟这几个外乡人似乎还精通奇门术法。 凤娘看起来也就不到三十,风韵犹存,花枝招展。 难免那些贼人不会生出什么坏心思。 桑爷虽然经常告诫我不要惹是生非,但眼下这种情况我倒也不能袖手旁观。 “白天酒楼里人多眼杂,我估计他们也不敢胡来。 如果他们想要行不轨之事的话,一定会选在晚上。 你晚上睡觉前,记得将房门窗户反锁,门口拴上一条公狗。 窗台门槛之上用挡上一层草木灰,找一把菜刀压在枕头底下,这样一来寻常的妖邪之术都无法施展。” 凤娘一脸忐忑,问道:“是不是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我摇了摇头。 “对方是术士之流,这些手段只能阻挡对方施展妖邪之术。 可如果对方冒险元神出窍亲自前来,这些常规手段怕是拦不住他。 你在房梁上挂一个铜铃,如果铃铛响了,就证明有东西进了屋子。 这时千万不可慌乱,只需把…………把贴身的裤头脱下套在头上。 这样一来,只要你不出声,他便看不到你。 当然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这张符你贴身收好,如果感觉到不对劲,立刻把符纸烧了。 你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我会尽快赶来救你。” 说着我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符纸,递到了凤娘手中。 这符纸是我用自己的血画的,一旦凤娘将符纸点燃,我会第一时间有所感应。 “十三兄弟,姐姐真不知该怎么谢你了……” “不用客气,下次我若再来吃饭,凤娘记得给我打折就好。”我调侃了道。 “只要十三兄弟肯来,打骨折都行。” 凤娘撩了撩头发,笑的花枝乱颤。 “十三,十三………”这时大堂中响起了桑爷的声音。 “凤娘,那个我先走了啊!” 我朝着凤娘摆了摆手,朝着大堂外跑去。 “下一定记得来啊!姐姐亲手给你做芙蓉豆花。” 我急忙跑到大厅,只见桑爷和刘晋已经下了楼,身边还站着一个家具厂的伙计。 “吃小寡妇豆腐,小心长秃头。” 桑爷撇了撇嘴,一脸坏笑的调侃。 “那您老整天跟一群老娘们扭秧歌,也不见你犯痔疮啊!” 一旁的刘晋满脸焦急之色,犹如热锅上蚂蚁。 “桑爷,十三兄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能不能别逗闷子了。 想办法先帮我把老太爷的尸体找回来啊!” 我不禁有些发懵,朝着旁边的家具厂伙计扫了一眼,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尸体丢了吧?” 第19章 六弦飞月爪 家具店的伙计一脸惭愧,将头低了下来。 “我们把老太爷拉回家具厂后,就先停放在了库房里面。 哥几个都被雨淋湿了,就先去换衣服吃饭了。 谁曾想等我们回来后,老太爷的尸体居然不见了。” 刘晋此时正在气头上,朝着伙计瞪了一眼。 “你们几个大活人,怎么就连一具尸体都看不住。 老太爷的尸体要是找不回来,我跟你们几个没完。” 桑爷抬了抬手,朝着刘晋瞪了一眼。 “好啦!有气别冲着伙计撒,都是些赚辛苦钱的。 忙活了一晌午,去换个衣服吃个饭又有什么错呢? 你记住要想家运昌盛,一定要学会宽厚待人。 要不然就算把你祖宗埋进皇陵,也会有气运衰败的一天。 这大白天的尸体不会自己凭空消失,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偷尸。” 刘晋平复了一下心情,一脸的疑惑。 “偷尸?谁会这么无聊,听说过偷金偷银,偷尸体有个卵用啊!” 桑爷面色微沉,朝着刘晋瞥了一眼。 “那尸体不腐不化,体生青毛。 对于常人而言或许无用,可对于那些心术不正的术士妖人,可比金银更具吸引力。” 嘶…… 我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桑爷,你是说有人想要借此养尸?” 桑爷点了点头,花白的长眉微微上扬。 “不是想要借此养尸,有没有可能这具尸体本身就是它们养的。 还记得开棺时闻到的那股异味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药汁的味道。” 我心头一凛,当时我就觉得那股味道有些熟悉。 这些年我每次蜕皮,桑爷都会帮我配置药浴,对于这些中草药的味道自然再熟悉不过。 那棺材里散发出来的正是药汁霉变的味道。 “刘老板,没看出来,你还是养尸的手艺人?” 刘晋也是一脸懵,满脑子都是浆糊。 “这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我要是懂那些歪门邪道的话,刘家的生意又何至于一落千丈。 就算是养尸,也不能拿自己的老太爷上手吧!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祖宗开玩笑。” 桑爷朝着刘晋瞥了一眼,露出一脸不屑。 “不是他养的,他没那个智商。” “那倒也是。”我随声附和。 刘晋一脸的黑线,你们爷俩可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会不会是那几个外乡人干的?” “什么外乡人?”桑爷挑了挑眉。 我连忙将那几个外乡人的事情简单跟桑爷讲了一遍。 桑爷听完,眉头皱的更紧了。 “先去家具厂看一下,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尸,我倒要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路子。” 刘晋点了点头,这才急忙开车带我们去了家具厂。 刘晋的家具厂规模算不上大,整个厂房只有一处大院子,雇了几十个工人。 因为近几年生意不太好,几间库房基本上都处于闲置状态。 “刘哥,我们把老太爷抬回来后就放在库房里面,而且我们走的时候还特意锁了门。 门锁也没损坏的痕迹,可老太爷的尸体却凭空不见了。” 家具厂伙计将库房打开,只见地上卷尸体的苫布还在。 桑爷朝着厂房中扫了一圈,门窗都没有被撬开过得痕迹,地上也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可能因为尸体才被偷走不久,空气中还弥散着那股腐烂药汁的气味。 我停下脚步,朝着周围扫了一圈。 在苫布周围哩哩啦啦散落了许多水渍,顺着水渍抬头望去,房顶之上赫然有着一个天窗。 “不用看了,尸体是被人从天窗拉上去的。” 刘晋朝着库房顶上的天窗扫了一眼,明显有些不太相信。 “这天窗距离地面有着六米多,窗口直径不到三十公分,从这里偷尸体不太可能吧?” 我用脚将地上的苫布往外一踢,只见在水泥地面上,赫然有着好几道牙形状的切痕。 “应该是借助了某些辅助工具,看起来有些像飞虎爪,我也说不太清楚。” “是六弦飞月爪!”桑爷凝声道。 我微微愣神,朝着桑爷望去。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邪月妖人么? 这六弦飞月爪多为邪月教徒所用,外形似六叶莲花,实则由六枚弯月刃组成,且内有倒刺。 这东西不单单能够用来探物,亦是杀人的利器。” 难不成那三个外乡人,便是桑爷口中的邪月妖人。 “要不我上房顶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刚刚下过雨,就算对方留下痕迹,也都被冲刷干净了。” 桑爷摇了摇头,朝着刘晋吩咐。 “如果那三个外乡人是邪月教余孽,尸体落到他们手中可就麻烦了。 你立刻去侦缉队报案,让侦缉队帮着一起找,一定要尽快找到那三个外乡人的藏身之地。” 刘晋挠了挠头,似乎有些迟疑。 “如果只是偷尸的话,侦缉队怕是根本不会重视。” 桑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刘晋一眼。 “亏你还是个商人,这种事情还用得着我教你。 你就说有三名持枪悍匪袭击了你家的墓地,把你家老太爷绑架了。” 刘晋一脸的黑线,下巴都险些掉下来。 “啊…………这能行嘛?” 我笑着拍了拍刘晋的肩膀,笑着调侃。 “怎么不刑,这招绝对能刑。真是的,不会自己想办法!” 白石镇东郊,一片破旧的厂房。 两名皮肤黝黑衣着怪异的身影围坐在一堆篝火前。 其中一名尖嘴猴腮的小个子满脸红斑,腮帮子肿的跟被炮仗炸过一样,疼的龇牙咧嘴的直哼哼。 “臭娘们,居然找人破了我的背火之术。今晚老子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哎呦…………” “巴彦,这里是中原腹地,有很多厉害的角色。 师叔再三嘱咐让我们不要惹是生非,你怎么就不听呢。” “乃密,你少拿师叔压我。我晚上把那小娘们搞来,你有本事别碰。” “你………” “装什么装,吃现成的还废话那么多。”云九小说 这时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道披着蓑衣斗笠的身影正朝着屋子内走来。 巴彦面色一沉,露出一脸警告之色。 “我警告你,这事儿千万不准告诉师叔。” 第20章 血祭活尸 随着一阵低沉的脚步走近,巴彦和乃密皆是一脸恭敬的站了起来。 “钟师叔。” 来人缓缓将头上的斗笠摘下,一张阴鸷脸颊浮现而出。 这被称作钟师叔的男子看起来四十多岁。 眼眶凹陷,面色苍白如纸,看不到一丝的血色。 与巴彦和乃密不同,他的相貌打扮都是标准的汉人模样。 “巴彦,你的脸怎么回事?” 钟师叔看着巴彦的脸肿的跟大马猴一样,忍不住问了一句。 “刚才不小心踩了一个马蜂窝,让毒蜂给蛰的,没什么大碍。 师叔,咱们什么时候去挖圣尸?” 钟师叔面色微微一沉,从衣襟中取出一块满是符文的帛布,朝着地上平铺了下去。 “不用去了,我已经把圣尸带回来了。” 钟师叔嘴唇微微咂动,叽里咕噜的念了一阵咒语,帛布之下忽然鼓动了起来。 呼! 钟师叔手掌一掀,那具浑身满是“青毛”的尸体凭空出现在了地上。 巴彦和乃密相视一望,不约而同的跪倒在了地上,朝着地上的青毛尸体恭敬行礼。 “师叔,眼下似乎还不到圣尸血祭的吉时。” “我也没想到这穷山僻壤之地居然隐藏着高人,圣尸险些被付之一炬。 那老家伙的气场很强,我未必是他的对手。 好在天降大雨,这才给了我机会将圣尸偷走。 恐怕那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我们的身份,不过一时半会儿应该找不到这里来钟师叔。 今晚三更便是血祭圣尸的吉时,等下我去抓一对童男女回来。 吉时一到,便可以血祭圣尸。 我回来之前,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看护好圣尸,切勿再招惹是非。” 钟师叔的声音不怒自威,巴彦和乃密只能恭敬点头。 “切记,在血祭之前,不要随意触碰圣尸,不要让任何活物靠近圣尸两尺之内。 一旦引起尸变,你们两个应付不来。” 叮嘱完之后,钟师叔这才转身离开。 巴彦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闪过一抹淫邪之色。 夜半子时,恬静的月光笼罩着整个白石镇。 街口的夜宵摊正忙着收拾,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五六名侦缉队员打着手电巡逻了过来。 “李老歪,有没有看见三个穿着古怪的生面孔路过这里?” 正在收摊的夜宵铺老板露出一脸苦笑。 “罗副队长,这话你们今天已经问了我不下八遍,可我真的没有见过。 这到底是是出了什么事,那三个外乡人难不成是从别地方流窜过来的重刑犯?” “不该问的别问,早些收摊,别在外面瞎晃悠。” 说着罗副队长带着五六名侦缉探员朝着另一条街道巡逻而去。 李老歪摇了摇头,刚收拾完东西准备推车走,又有两三个探员从另一条街道巡逻过来。 “李老歪,有没有看到三个生面孔的外乡人。” 李老歪只觉得欲哭无泪,撇了撇嘴。 “朱探员,你看我像不像外乡人。我就卖个云吞面而已,真没有见过什么外乡人。” 朱探员拧了拧眉,这才带着两人继续向前巡逻去了。 “今儿这事怎么这么邪性,平日里也没见巡逻的这么勤啊!” 李老歪摇了摇头,赶紧推着独轮小车跑了。 不远处的街角,一辆桑塔纳轿车静静地停在路边。 刘晋趴在方向盘上打着瞌睡,桑爷则坐在后座上端着一碗云吞面胡吃海塞着。 “刘哥,你去侦缉队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他们这么不遗余力帮忙找人。” 刘晋揉了揉稀松的睡眼,尴尬的笑了笑。 “什么迷魂汤不迷魂汤的,都是人心换人心的事。 侦缉队那是护卫咱平头百姓的钢铁长城,哪能任由这些罪恶分子肆意妄为。” “说人话。”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恨不得上去踹这货两脚。 “咱们偏远山区的侦缉队辛苦啊!办公室里连一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 我代表大发家具厂给侦缉队免费捐赠了一批办公家具,都是一家人,有事互相帮衬着嘛!” 这时桑爷将一口面汤咽下,长出了一口气。 “可以啊!这老祖宗才刚丢不到半天,你小子办起事来都透亮多了。” “多谢桑爷夸奖。”刘晋受宠若惊的挠了挠头。 随着夜越来越深,坐在车里都有些手脚冰凉。 我忍不住搓了搓手。 “这眼看着已经快一更天了,该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侦缉队就差把白石镇翻个底朝天。 那几个混蛋不会已经溜了吧?” 我不免有些担心。 就在这时,一道手电筒的光束晃晃悠悠的朝着我们跑来。 刘晋愣了愣神,连忙将车窗打开。 只见一名侦缉探员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车前。 “刘老板,刚刚青树巷丢了一对双胞胎,有人说不久前在巷口看到过一个生面孔。” 桑爷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精芒。 “童男女,难不成他们要血祭活尸?” 桑爷打开车门,朝着侦缉探员开口。 “马上带我过去看看。” 我连忙背起箱子,准备跟着一起过去。 “十三,我自己去就好。 你留下来保护大脑袋,如果发生尸变的话,他第一个有危险。” 大脑袋是桑爷给刘晋起的外号,对此刘晋也不敢反驳。 说着桑爷便跟着侦缉探员朝着青树巷的方向急奔而去。 “桑爷,箱子……” “我用不着,你留着防身。” 说话间桑爷已经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刘晋咽了口唾沫,朝着我瞄了一眼。 “十三兄弟,尸变这种事情你以前遇到过没有?” “没有。”我随口回道。 刘晋眼神中有些慌乱,心里有些后悔不该跟我一起留下。 “那要是一会儿真的有那东西来,咱们怎么办啊?” 我淡笑着咂了咂嘴。 “那可是你老太爷,正所谓隔辈亲,当然派你下去跟他谈判啦!” 啊? 刘晋吓得脸色一片惨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 “瞧把你吓得!放心好了,桑爷会的我都会,桑爷不会的我也会。 这箱子里都是斩妖除魔的法器,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罩着你的。” 我拍了拍怀里的铁皮箱子,一脸憨笑的调侃道。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一丝心绪不宁。 “不好,凤娘把符烧了……” 第21章 柳枝打鬼,抽一下矮三分 白日里我担心那几个外乡人会去骚扰凤娘,这才给了她一道符。 让她觉得不对劲的时候烧掉,符上有我的血,所以我第一时间会有所感应。 那邪月妖人不是去了青树巷么? 我心头一阵疑惑,不过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快,开车送我去捧月楼。” 凤娘在捧月楼的后院居住,打烊后就只有她一个人在。 “十三兄弟,这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功夫去逗戏小寡妇。” “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我自己去。 不过到时候你家老太爷找你亲密接触的时候,可别怪我不罩着你。” 一时间我也来不及和刘晋解释,索性直接提着箱子要下车。 “我去,我去还不成嘛!你们爷两个才是我祖宗。” 刘晋一脸苦笑,踩着油门朝着捧月楼的方向飞驰而去。 白石镇本身就巴掌大的地方,再加上晚上基本没什么人。 不一会儿,伴随着一阵急刹声,车子已经停在了捧月楼外的街角。 只见捧月楼大门紧闭,门窗之上都上着挡板。 “十三兄弟,你会不会搞错了?”刘晋有些忐忑的从车窗外探出头来。 我拧了拧眉,从箱子中抓了一把香灰朝着门口撒了上去。 忽然只见香灰之上出现了一排凌乱的脚印,一直从门口朝着后巷而去。 “去后门。” 我连忙将铁皮箱子往身后一甩,朝着后巷之中摸索了进去。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等等我。” 刘晋一个人哪敢呆在车上,连忙下车朝着我追了过来。 后院之中。 一条大黄狗汪汪叫了几声,忽然被扭断了脖子,踢飞到了墙面之上。 门窗之上传来一阵哐当哐当的声音,拦在门口的草木灰上激起一阵白烟。 “哼!以为这样就能挡得住我不成?” 一道模糊的影子映照在墙面之上,双手结印,嘴里叽里咕噜的念了一阵咒语。 妖风四起,院子内传来一阵孩童的阴笑声。 门窗之外的草木灰都被风扬了起来,房梁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凤娘蜷缩在墙角,吓得浑身直哆嗦,地上落着一撮符纸燃烧的灰烬。 似乎想到了什么,凤娘整个人半蹲下去,屋子内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这时忽然院外的妖风停了下来,房梁上的铜铃也不响了。 一道狭长的黑影从门缝之中钻了进来,安静的房间内传来一阵阴瑟的笑声。 凤娘头上套着一条白花裤衩子,捂着嘴巴不敢出任何声音。 巴彦的元神朝着屋内一阵扫视,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不过他可以感知到,凤娘人就在房间之中。 “小娘子,我知道你在屋里。” 凤娘虽然看不到人,却能清楚的听到对方的脚步声。 巴彦的身形走到床前,朝着上面探了探,被褥都还是热的。 “嘿嘿……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躲在床底下。” 整个床铺咔嚓一声碎裂而开。 巴彦皱了皱眉,心里不禁有些恼火。 “你出来啊!我都已经看到你了……” 凤娘将手塞进嘴里,死死地咬着关节,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快出来,快给我滚出来。” 桌子上的茶杯和花瓶当啷当啷的碎了一地,房间内都回荡着巴彦暴怒的声音。 十几秒后,屋内传来一阵叹息之声。 “既然你不肯出来,那我可走了……” 一阵脚步声朝着门口走去,逐渐消失不见。 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宁静,凤娘蹑手蹑脚的站起身来,朝着院子中张望了两眼。 院内也是一片宁静,对方似乎真的已经离开了。 凤娘将手按在心口,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小娘子,我找到你了……” 一道阴冷的笑声回荡在凤娘的耳畔,吹的她后颈一阵酥麻。 凤娘缓缓转过身,一道影子正紧紧的贴在他的身后,依稀还可以看到巴彦淫邪的脸颊。 啊………… 凤娘惊叫一声,转身便准备朝着门外逃去。 还不等她动弹,便感觉喉咙一紧,似乎被人掐住了脖子。 凤娘眼角满是泪花,根本无力抵抗,直接被拖着按倒在了茶桌之上。 一阵阴风吹过,睡裙的裙摆开始向上缓缓撩去。 哐啷!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一脚踹开。 我朝着屋内扫视一圈,一双蛇眸散透着青色光芒。 “大胆妖人!” 我顺势摸出一把香灰,朝着巴彦撒了出去。 巴彦惨叫一声,模糊的身影激起一阵白烟,终于松开了凤娘的脖颈。 我捏出一张符纸,从符签之上穿了上去。 嗖的一声,朝着巴彦爆射而出。 巴彦连忙躲闪而开,符箭从它的手臂穿透而过,忽的一声燃烧起来。 “啊……” 巴彦只是元神之体,自知不是我的对手。 惊叫一声,化作一阵妖风朝着门外窜去。 “想走?大脑袋,拦住他。” 这时刘晋忽然从门外闪了出来,一道符幡将房门挡了个严严实实。 嗤嗤! 符幡之上激起一阵白烟,巴彦的元神直接被弹了回去。 不等巴彦反应过来,一块满是符文的黄布已经将其罩在里面。 我抽出一根柳枝,朝着黄布之上一阵猛抽。 柳枝打鬼,抽一下矮三分。 想不到这家伙胆子不小,居然真的敢元神出窍出来兴风作浪。 如今这家伙只是元神状态,理论上与鬼魅并无差异。 柳枝每抽打一下,巴彦的身形便会矮上几分,不多时变成了巴掌大小。 我顺势将黄布一团,塞进了事先准备的竹筒里面。 “混蛋,放开我,我可是邪月教的人。 你敢动我一根毫毛,邪月教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竹筒一阵剧烈摇晃。 “吓我,邪月教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把火烧了你,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不要不要,小兄弟,不………大爷饶命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以后?就是因为你们几个杂碎,害得我大晚上睡不了觉。 快说,你们把尸体藏哪里了?” 我恶狠狠地威胁。 “尸体,什么尸体?”巴彦装傻道。 “不说是吧!大脑袋把火给我。” 巴彦一听我要点火,登时吓得魂不附体。 “别别,我说我说………在东郊的废弃工厂。” 第22章 你十三爷爷优待俘虏 我皱了皱眉,也不知巴彦说的是真是假,只能朝着刘晋望去。 “东郊的确有一个废弃的酒厂。”刘晋回道。 要尽快去酒厂查探一下才行,若是晚了对方定会有所察觉,说不定会提前跑路。 “凤娘,你没事吧?” 这时只见凤娘正一个人坐在地上,显然受到了惊吓。 凤娘摇了摇头,良久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十三兄弟,多亏了你及时赶到……” “没事了,没事了。” 我只能低声安慰了两句。 “凤娘,我们现在急着去一趟东郊的废弃工厂,劳烦你到青树巷将这里的情况告知桑爷一声。” “好,我这就去。”凤娘点了点头。 “怎么就我们了……我可没答应要跟你一起去。” 刘晋一脸懵,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少废话!你要不去,等回头尸变了,你家老太爷肯定第一个找你谈心。” 不等刘晋反应过来,我已经强拽着他出了门。 走了两步,我又折返了回来,对着凤娘尴尬的笑了笑。 “那个凤娘……你最好整理一下贴身衣物再出去,另外白色不太适合你。” 凤娘愣了愣神,忽然想到了什么。 一把将头上的白花裤衩子扯了下来,脸颊瞬时一片羞红。 再抬头时,我早就已经拽着刘晋出了大门。 “臭小子……哎呀,真是丢死人了。” 东郊的酒厂位置偏僻,早些年时局动荡,老板举家搬迁去了东港。 这酒厂也就逐渐废弃了,那地方阴森森的,白天进去腿都打颤。 平日里基本没什么人会去。 难怪侦缉队将白石镇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原来这几个杂碎躲在那里。 阴风瑟瑟,引得路边的几棵大白杨摇晃不止。 一道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吱呦吱呦的来回晃动,院子里到处都是半人多高的荒草。 “十三兄弟,咱们真的要进去么?” 刘晋一脸的忐忑,走起路来都迈不开步。 “废话,不进去难道带你来赏月啊!” 我从铁皮箱子里将周爷爷留下的黑朴刀取了出来。 这把黑朴刀杀气很重,拿着它任何妖魔邪祟都近不了身。 关键这把刀我使着很顺手,结实抗造,我索性就把它留了下来。 我举着黑朴刀小心翼翼的朝着厂区走去,刘晋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来。 毕竟这个时候一个人留在外面更他么吓人。 “十三兄弟,你倒是也给我一把防身的家伙。” 我皱了皱眉,只好从小腿上拔出一把银匕首,丢到了刘晋手里。 “跟紧一点,千万别给我整坏了。” 厂区内安静的出奇,除了几排废弃的厂房外,院子里还堆砌着许多破损的酒缸。 只是这些厂房内都空空荡荡的,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踪迹。 “十三兄弟,我记得后院还有一座酒窖,会不会在那里啊?” 我朝着刘晋使了个眼色,朝着后院的酒窖摸索了过去。 果然顺着酒窖虚掩的房门,依稀可以看到有些些许火光。 刘晋这边刚准备说话,忽然被我捂住了嘴巴。 不远处的墙头之上一道黑影翻身而过,在他的胳膊下还裹挟着两名幼童。 这家伙看起来十分警惕,朝着四周观察了一圈,这才朝着酒窖之中闪掠而去。 酒窖中。 巴彦盘膝而坐,浑身上下画满了奇奇怪怪的符文。 “这个混蛋,光知道自己去爽,这么久还不回来。” 乃密围着巴彦身边来回打转,目光中满是急切之色。 哐当! 酒窖的房门打开,钟师叔裹挟着一男一女两个幼童快步而入。 乃密见状连忙挡在了巴彦身前,露出一脸惶恐之色。 “师叔,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钟师叔将两名幼童丢在地上,嘴角忽然溢出一抹鲜血,整个人的气息都十分紊乱。 “师叔,你怎么了?” 钟师叔摆了摆手,一脸的心有余悸。 “方才遇到了个厉害角色,若非我施展血遁之术,险些无法脱身。 估计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 你和巴彦准备一下帮我护法,时辰一到,立刻血祭圣尸。” 乃密脸色微微变幻,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巴彦人呢?” 钟师叔意识到不太对劲儿,一把将乃密推开,这才看到光着身子的巴彦。 “离魂术!这个混蛋,他元神出窍到什么地方了?” 乃密眼见瞒不住了,这才和盘托出。 “捧月楼。” 钟师叔对于巴彦的秉性心知肚明,气的一阵跺脚。 “还不快把他的元神叫回来。” 乃密连忙走到巴彦身前,取出一根银针朝着后劲戳了进去。 巴彦整个人一阵哆嗦,忽然口吐白沫的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钟师叔朝着巴彦的眼皮扒了一下,脸色瞬时一片阴沉。 “他的元神被人拘了。我们可能已经暴露,带着圣尸尽快离开。” 哐啷! 钟师叔话音才落,一只脚从破旧的门板戳了进来,连大皮鞋都甩飞了出去。 刘晋一只脚卡在门里,整个人被扒拉到了一边。 “踹个门也踹不明白。” 我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酒窖内走了进来。 “你们这些妖人,胆敢在此生事,简直不把你十三爷爷放在眼里?” 钟师叔双眸微缩,朝着我上下打量起来。 “钟师叔,他就是打伤你的厉害角色么?”乃密忍不住低声问道。 钟师叔冷哼一声,脸颊之上满是不屑。 “哼!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而已。” 这时刘晋好不容易才将脚从门板中拔了出来,一跳一跳的站到了我的身后。 “十三兄弟,这老比登好像有点瞧不上你。” 我瞪了刘晋一眼,将黑朴刀朝着两人指了指。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劝你们不要负隅顽抗,立刻举手投降。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十三爷爷优待俘虏。” 如今桑爷他们也不知到了哪里,这两人怕是没那么好对付,我也只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钟师叔与乃密相视一望,忽然将地上的童男女抱了起来。用手掐住了脖子。 “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赶快让我们离开,否则我现在就要了这两个孩子的命。” “来啊!你敢动一下,我立刻让这淫虫魂飞魄散。” 我面色一沉,直接将腰间挂着的竹筒举了起来。 “钟师叔,救我啊………” 第23章 你老太爷怎么飞起来了? 听着巴彦的哀嚎声传出,钟师叔的脸色瞬时阴沉如水。 “钟师叔……” 乃密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刚准备说话,却被钟师叔拦了下来。 “哼!巴彦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普通教徒而已,有本事你们尽管烧好了。” 钟师叔一脸阴笑的朝着我们靠近过来,看样子似乎根本不在乎巴彦的死活。 难道这淫虫只是个小角色? 就在我有些迟疑的时候,竹筒中传来巴彦的呵斥之声。 “钟蟳,你个混账东西。 当年你落魄的时候要不是我爹收留你,你早就被茅山宗的那帮臭道士给宰了。 叫你一声师叔是抬举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你不过是我爹身边养的一条狗而已。 我今天要是少了一根毫毛,你就等着被碎尸万段吧!” 钟蟳嘴唇一阵颤抖,不禁心底暗骂:真是个蠢猪。 原本我还有些怀疑,可听完巴彦的话后,瞬时恍然大悟。 “原来还是个太子爷,老比登,还想诓我。 你再向前一步,我可真烧了啊!” 我嘴角微微上扬,直接将火折子打着对准了竹筒。 钟蟳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一脸愤愤的退了回去。 “废话少说,赶快把那两个孩子交出来。” “还有我老太爷。” 如今有了巴彦这个人质,自然也就掌握了谈判的主动权。 钟蟳沉吟许久,终于开口。 “好,一起放人。” 钟蟳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乃密裹挟着两个孩子朝我们走来。 我将竹筒递到了刘晋手中,示意他过去将两个孩子抱回来。 “放心,有我在。” 我拍了拍刘晋的肩膀安慰,刘晋这才抱着竹筒向前走去。 不多时,两人走到了一起。 将孩子和竹筒交换之后,乃密的眼神忽然闪过一抹寒光。 一根银光闪闪的钢针自袖口滑落,朝着刘晋的脖颈戳了上去。 还不等他手中的钢针落下,空气中传来一阵破风之声。 一根符签破空而出,从乃密的手掌穿透而过。 乃密惨叫一声,手掌之上已经是血流如注,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 没有人注意到,乃密手掌上的鲜血正滴滴答答的落在尸体之上。 “大脑袋快回来……” 刘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抱着两个孩子跑了回来。 嗖的一声! 钟蟳手腕一甩,一根六角形的弯月虎爪勾在了刘晋的后脖领子上。 六弦飞月爪! 我两个箭步上前,用黑朴刀砍在了六弦飞月爪的铁线弦上。 嗤啦一声,刘晋的衣服直接被撕扯而开。 这铁线弦十分坚韧,一刀之下竟然没有断裂,反而缠绕在了刀身之上。 若非我事先有所防备,险些黑朴刀就被拽了出去。 我死死地攥着刀柄,与钟蟳相持在了一起。 “乃密,我拖住这小子,你和巴彦带着圣尸先走。” 乃密应了一声,刚准备将竹筒打开,放出巴彦的元神。 忽然一只满是青毛的手掌抓住了他的肩膀,原本躺在地上的青毛尸应声而起,一口咬在了乃密的脖子上。 乃密惨叫一声,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人的身体都随之干瘪了下去。 手中的竹筒也应声落在了地上。 巴彦的元神脱困而出,急忙钻回到了身体之中。 “这个混蛋,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只是巴彦才睁开眼睛,刚好看到青毛僵尸将乃密吸干的画面。 青毛僵尸将乃密的尸体朝着墙上一甩,机械化的将头转向了巴彦。 鲜血淋淋的脸颊分外狰狞,半尺长的獠牙之上还沾着粘稠的血丝。 巴彦只觉得双腿发软,一滩黄汤不受控制的淌了一地。 “拜见那颜圣主大尊老,我是白罗门………” 还不等巴彦的话说完,青毛僵尸已经一口咬断了他的喉咙。 面对忽如其来的变故,不单单是我,就连钟蟳也彻底懵了。 “这下糟了……” 钟蟳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猛地将六弦飞月爪一拽。 原本的莲花虎爪瞬时散开,变成了六把弯月短刃收了回去。 钟蟳将六弦飞月爪朝着房顶一甩,当啷一声瓦片掉落,露出一个大窟窿。 青毛僵尸将巴彦吸干后,发出一声嚎叫,周身都散发出一层灰蒙蒙的气息。 钟蟳咽了口唾沫,将六弦飞月爪勾在房顶。 整个人的身形在墙面上一蹬,嗖的一声从窟窿窜了出去。 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个混蛋溜得倒是够快。” 这青毛尸一连吸了两个人的血,凶性倍增,朝着我出去一阵尸嚎。 “十三兄弟,现在咱们怎么办?” 我撇了撇嘴道:“你家的老太爷你问我,要不你过去给他做做思想工作?” “十三兄弟,这都什么时候,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我连忙朝着身后的铁皮箱子拍了一下,一把桃木剑直接从暗格中弹了出来。 “放心,桑爷教过我怎么对付僵尸。 这种刚刚尸变的僵尸只会蹦能走,最怕桃木剑之类的法器。 就算家老太爷赶新潮,染了一身时兴的青毛,也厉害不到哪去。 他要是敢过来,我立马一剑插了他。” 刘晋撇了撇嘴,露出一脸不满之色。 “十三兄弟,怎么说这也是我老太爷。你说话能不能收敛些,别动不动就插啊插的……”https:/ “好好,给你个面子,等下最多我不插他腚眼就是了。” 我嘴角微微翘起,攥着桃木剑摆出一个十分酷炫的造型,朝着青毛僵尸勾了勾手。 青毛僵尸的眼睛里泛着幽光,忽然双脚离地悬在了半空之中,嘴里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 “十三兄弟,这怎么跟你说的不太一样,我老太爷怎么飞起来了?” “你问我,我他么问谁?” 我嘴角狠狠抽动了两下,一颗心瞬时悬到了嗓子眼。 这老青毛才刚刚尸变,怎么就会飞了呢? 这毛僵和飞僵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可两者之间却是天差地别。 呼! 这时青毛僵尸朝着我们飞扑而来,速度简直快的惊人。 刘晋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劲的跳脚喊叫。 “十三兄弟,他来了,快快……快把他插了。” 第24章 金甲圣尸 眼见青毛僵尸来势汹汹,我不敢有丝毫大意。 脚下划出一个半圆弧度,紧握桃木剑严阵以待。 待到青毛僵尸距离我不到三尺时,双手合十,猛地将桃木剑对准青毛僵尸的心口刺去。 “我插!” 桃木剑瞬时抵在了青毛僵尸的身上,那感觉就像是戳在了钢板上一样。 青毛僵尸身形在半空一翻,双脚猛地朝着我蹬了过来。 不等我有所反应,整个人已经被踹飞了出去了。 “劲儿还挺大。” 我只感觉胸口一阵生疼,险些背过气去。 “十三兄弟,你快起来插他,插他啊!” 刘晋才喊了两声,青毛僵尸的身形忽然朝着他转了过来。 “老太爷,老太爷,我闹着玩的……” 青毛僵尸吐出一口尸气,呼的一声朝着刘晋飞来。 刘晋吓得头发都立了起来,双腿止不住的哆嗦。 “快带两个孩子先走。” 我一把将刘晋推出了酒窖,独自挡在了门口。 举起桃木剑朝着青毛僵尸身上一阵乱砍,只是这青毛僵尸的身体犹如铁板一般。 桃木剑始终无法伤他分毫! “老杂毛,我就不信插不死你。” 我双手合十,用尽全身力气,一剑朝着青毛青毛僵尸的咽喉直戳而去。 咔嚓! 桃木剑应声断裂而开,青毛僵尸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 锋利的指甲瞬时刺进了我的皮肤,鲜血瞬时将衣襟浸湿。 嗤! 忽然青毛僵尸的双手激起一阵白烟,引得他发出一阵嚎叫。 难道他怕血? 僵尸生性嗜血残暴,怎么可能会怕血呢! 巴彦和乃密可是刚刚才被他吸干。 不对,或许他只是怕我的血而已。 我生于蛇腹,自幼带有胎毒,又常年浸泡药浴。 所以我的血肉早已百毒不侵! 只是不容我多想,青毛僵尸双臂猛地一扫。 酒窖的大门破裂而开,我顺着酒窖的台阶滚了出去。 我只觉得浑身犹如散了架一般,灰头土脸的从草堆中爬了起来。 “臭小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什么活你都敢上啊!” 我缓缓抬起头,刚好对上桑爷要吃人一般的眼睛。 只见除了桑爷之外,酒窖外的空地上还围着十来个侦缉队员。 我苦涩一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嘿嘿!名师出高徒,都是桑爷教得好。 这上不上是回事,敢不敢又是另一回事。 关键是气势,要是连上都不敢上,传出去那不是丢桑爷的脸嘛!” 桑爷白了我一眼,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搭理我。 嗷! 这时青毛僵尸怒嚎一声,从酒窖中飞了出来。 几名侦缉队员见状,纷纷掏出手枪朝着青毛僵尸一阵乱射。 “桑爷,这老杂毛吸了两个人的血,刚刚尸变就能飞。 而且看起来还刀枪不入,连桃木剑都折断了,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飞僵?” 桑爷轻哼一声。 “飞僵乃夺天地造化,历劫而生。 飞天遁地,百步之内吸人精血,堪称不死不灭。 真要是遇到飞僵的话,你还能有小命在。” 只见青毛僵尸被子弹打的连连后退,身体表面的青毛和腐肉都被打得掉了一大片。 青毛腐皮之下露出一层古铜颜色的骨肉,远远望去就好像穿了一层金甲,连子弹都无法打穿。 桑爷眉头紧皱,露出一脸惊异之色。 “难道是具金甲圣尸,难怪刀枪不入。” “什么金甲圣尸?” 桑爷并没有理会,俯身从铁皮箱子中取出铁弦弓,在箭头之上用朱砂写了下了几道符文。 咻咻! 两根符箭破空而出,箭头硬生生的戳进了金甲圣尸身体一寸有余。 金甲圣尸发出一道凄厉的嚎叫,砰的一声砸落到了酒窖的墙壁之上。 不等金甲圣尸挣脱,桑爷连发数箭,将金甲圣尸死死地钉在了石壁之上。 飞箭穿石! 桑爷这一手着实令人震惊不已。 现在看来我跟在桑爷身边这么多年,也就不过学了些皮毛而已。 金甲圣尸被钉在石壁之上,凶性大发,身体发了疯一般挣扎起来。 这些符箭虽然能暂时困住他,似乎无法消灭他。 “这金甲圣尸坚如磐石,需要用黑狗血破法才行。” 众人面面相觑,大晚上的去哪里找黑狗血。 这废弃酒厂距离镇上少说两三里,现找怕是根本来不及。 我见状苦涩一笑,抓起一根符箭在肩膀的伤口上杵了杵,朝着桑爷递了过去。 “用我的吧!” 众人闻声,皆是一脸怪异的看来。 “看什么看,我的血可比黑狗血好用多了。” 桑爷愣了愣神,接过符箭朝着金甲圣尸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符箭嗤的一声从金甲圣尸的胸膛穿透而过,整个身体嗤嗤的冒着白烟。 隐隐有着咕噜咕噜的声音传出,就好像水烧开了一样。 金甲圣尸的身形都开始变形,金色的皮层上鼓起一个个血泡。 砰! 随着一声巨响,金甲圣尸的身体随之爆碎而开。 当啷! 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石从金甲圣尸身体内掉了出来,落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桑爷眯了眯眼,走到草丛中将黑色晶石捡了起来。 用衣襟擦了擦,只见黑色晶石在月光下散发诡异的光芒。 “有意思……” 这时刘晋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的老太爷啊!子孙不孝,害您老死无全尸,九泉之下您可千万不要怪我。” 哭了几声后,刘晋这才回身朝着桑爷望去。 “桑爷,我老太爷炸了,会不会影响我们刘家的运势?” 桑爷干咳了两声,露出一脸尴尬之色。 “那个大脑袋,回头去坟地的烂泥坑里再捞捞,你老太爷估计还泡在里面。” 我挑了挑眉,瞬时恍然大悟。 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有些先入为主了,那棺材里的人不一定就是刘晋的老太爷。 而是邪月教的人在借穴养尸! 这是一种极为阴损的手段,利用别人家的风荫来聚阴养尸。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墓地的原主人通常都会被压在棺材板底下,用来抵消劫数。 刘晋挠了挠头,满脸的不解。 “啥意思,难道我老太爷裂开了?” 第25章 正经人的笔记 僵尸被消灭了,可我心头仍旧有着诸多疑惑。 “桑爷,这金甲圣尸究竟是怎么回事。 它似乎和你笔记中记载的那些僵尸不太一样?” 桑爷面色一沉,朝着我后脑勺打了一巴掌。 “臭小子,又偷看我的笔记?” 我撇了撇嘴,开口反驳。 “桑爷,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正经人的笔记是不畏惧任何考验的,我就是带着批判的眼光瞄了几眼而已。 再说你写不就是给别人看的,你要不想让别人看,那又何必把它写出来的。 家里一共就咱们爷两个,我寻思那指定是写给我看的。 要不然写笔记给自己看的人,多下贱啊!” 桑爷气得胡子一阵哆嗦,可偏偏又无法反驳。 “臭小子,看笔记都不会挑重点。 总的来讲僵尸可分为三种,灵尸,活尸,药尸。 其中灵尸为天生地养,应劫而生,身怀神灵造化。 只要出现一个,那便是旷世大劫。 你不要问我怎么对付灵尸,因为我也没碰到过。” 我刚准备发问,却直接被桑爷噎了回去。 桑爷捋了捋胡子,继续侃侃而谈。 “僵尸者,怨气入喉,死而不僵。 随着年代日久,遇变而活,称之为活尸。 其中最厉害的便是你先前所讲的飞僵, 可吸日月精华,夺天地造化。 飞天遁地,刀枪不入,百步之内吸人精血。” 我挠了挠头,露出一脸疑惑。 “方才那具金甲圣尸明明也能飞,而且铜皮铁骨,为何就不是飞僵呢?” 桑爷面色微沉。 “因为严格意义上讲,金甲圣尸并不算活尸,而是药尸。 药尸是指人死后用秘药浸泡,长埋聚阴之地,由阴气滋养而生。 它并非天生地孕的灵尸,也非死尸遇变而生,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养尸。 是靠秘药炼制,养煞而成。 纵有铜皮铁骨,并无造化之功。 就算吸再多人血,也不可能吞吐日月,呼风唤雨。 简单来说活尸的上限要比药尸高,可成型周期十分漫长,条件苛刻。 药尸却能够在短期内速成,在一些秘术驱使下,可受人为操控。 至于实力你也都看到了,比起寻常的活尸要强。 可比起真正的飞僵来还差得远,所谓的铜皮铁骨,也只是相对比较坚韧而已。 远远达不到飞僵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地步。 至于它为什么会飞,那是因为在它身体内有这个。” 桑爷将手中的黑色晶石晃了晃,花白的山羊胡微微抖动。 这东西似乎是从金甲圣尸身体内掉出来的! “这东西叫做邪月黑石,据说来自于一块天外陨石,后为邪月教所得。 邪月教将陨石切割分解后,植入死者体内,通过养尸的方式另其复活。 这邪月黑石在邪月教内亦是十分珍贵,只有身份尊贵尊老死后才有资格享用。 然后通过秘药浸泡,借穴养尸。 阴气滋养十余年,方可炼成一具金甲圣尸。 只要在合适的时间,通过邪月教的秘术进行血祭,便可操控金甲圣尸。 按照邪月教的说法,是希望这些死去的尊老能够以这种特殊的方式,继续拱卫圣教。” 我微微颔首,仔细回忆了一下。 “方才那个叫巴彦的邪月妖人临死前,好像的确喊了一句什么那颜圣主大尊老……” 那颜? 桑爷挑了挑眉,露出一脸诧异之色。 “怎么桑爷听说过此人?” 桑爷微微颔首,一脸淡笑。 “这那颜原本是邪月教白罗门的大尊老,十二年前在南疆边境为非作歹,害了不少无辜之人。 不过后来被茅山宗的几名高手联手打成重伤,从此销声匿迹。 现在看来这那颜应该早就死了,白罗门将他的尸身埋在了虎头山,想要将其炼成了金甲圣尸。 可人算不如天算,大脑袋想要给祖坟迁葬,这具金甲圣尸被我们提前给挖出来了。” 在得知这金甲圣尸的真实身份后,桑爷心情似乎豁然开朗。 “桑爷,你方才所说的白罗门和邪月教有什么关系?” “邪月教传承,范围之广你难以想象。 白罗门便是邪月教在南疆和暹罗故地的余孽,只是称谓与中原有所不同,实则都是一丘之貉。” 想不到这具金甲圣尸来头还不小,看来这一晚上倒也没有白忙活。 邪月教那帮杂碎怕是要哭了! 十年之功,功亏一篑。 还搭上了两个教徒,美中不足的是让那个领头的钟蟳给跑了。 远方的密林之中,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正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钟蟳脸色惨白,双拳攥得咯咯直响。 “岂有此理,都给我等着………” 风吹树梢沙沙作响,钟蟳的身形随之消失在黑暗之中。 翌日,白石镇侦缉队发出公告。 近日有三名悍匪流窜到白石镇,并于昨夜挟持一对龙凤胎兄妹。 幸得几位好心乡民见义勇为,白石侦缉队将三名罪恶分子包围于东郊废弃酒厂。 三人宁死不降,居然对我方侦缉队员进行回击。 白石侦缉队紧密团结,在大队长郭兴的严密部署下,与三名歹徒展开激战。 侦缉队员英勇善斗,不怕流血。 最终当场击毙两名悍匪,救回被挟持人质……“ 望着墙面上贴着的公告,我都有些瞠目结舌。 昨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而且还死了两个邪月妖人,自然要做出一些合理的解释。 “这文案可以,必须涨工资,比他么大脑袋还能忽悠。” 我手里攥着一面锦旗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给你面锦旗已经不错了。” 桑爷一脸调侃的笑。 “桑爷,咱们接下来干什么?” “大脑袋早上已经带人去烂泥坑里把尸骨捞上来了,要帮他重新找一块墓穴,尽快安排迁葬才行。” 我挠了挠头,对于迁葬这种繁琐的事情实在提不起兴趣。 “桑爷,你看这定穴迁坟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听说今天镇上有大集,您看我都好久没出来,能不能………” 桑爷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 “滚吧!别玩得太疯,天黑前自己回林场。” “好嘞!” 眼见桑爷同意,我心头一阵大喜。 “等一下。” 刚准备要溜,却被桑爷叫住了。 只见桑爷用手指掐算了几下,面色甚是怪异。 “怎么了?” 我有些疑惑。 “没什么!回去的路上若是遇到骑马的男人,切记不要多管闲事。” 说罢,桑爷背着手离开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满大街的自行车拖拉机,谁还骑马啊? “莫名其妙!” 第26章 棺材瓤子 在民间的乡镇都会有集市,周边村镇的小商贩都会聚集到一起摆摊,有时候还会有杂耍,马戏之类的演出。 集市上的东西不但种类齐全,而且经济实惠,十里八乡的人都会跑到集市上进行买卖。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赶大集! 乡镇的集市并非每天都有,就好比白石镇的集市是每月的三九日。 这里的三九泛指每月农历带三和九的日子,如初三,初九,十三,十九………… 没有桑爷在身边念紧箍咒,我整个人自然撒了欢儿。 在集市上闲逛了小半天,临了还到凤娘店里吃了两碗芙蓉豆花。 正巧赶上当天有演大马戏的,这一玩起来都忘了时间。 等回过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老林沟距离白石镇有着三十多里的山路,这个点儿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想搭个顺风车都难。 无奈之下,只能搭乘祖传的11路回家。 虽然已是初夏时节,但在山里入夜后依旧凉飕飕的。 白石镇到老林沟的路只有一条,周围并没有其他村子。 这条路我走了少说也有几百遍,就算闭着眼也很难掉进沟里。 “真是倒霉啊!居然一个顺风车也没有,这怕是得走到后半夜才能到了。” 就在我又困又乏的时候,山路的拐角忽然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有人来了?” 听起来好像是骡马车的声音,难不成是给林场送给养的孙老拐。 孙老拐家养着一只老骡子,以前经常赶着骡马车给林场送给养。 那老骡子脖子上系着一个大铃铛,只要一听到铃铛响基本就知道是孙老拐来了。 就算孙老拐的骡子车慢腾腾的,可若能把我捎回去,怎么也比11路靠谱的多。 可我自己侧耳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铃铛声。 转念一想,我才忍不住拍了拍脑门。 去年镇上建了新的补给站,现在的物资都是补给站的同志定期开拖拉机往上拉。 听人说孙老拐半年前就已经回老家了,那匹老骡子也卖到了外县。 再说了就算是运送给养,也用不着大晚上的来啊! 这时马蹄声越来越近,一匹白马从山路的拐弯露出头来。 马蹄声低沉而迟缓。 远远的望去,一个身穿喜服带着大红花的青年男子坐在马背上。 青年面色惨白,脸颊之上洋溢着喜悦之色。 在马背之上红绸招展,朦胧间好像一名妙龄女子依偎在青年男子身后。 “有些不太对劲儿啊!谁家大晚上的娶媳妇……” 我连忙揉了揉眼睛,仔细朝着马背上望去。 瞬时倒吸了口凉气! 在青年的身后赫然背着一块破旧的棺材瓤子,红色的盖头挂在棺材瓤子上随风摆动。 “我的天,棺材瓤子穿嫁衣,这还得了……” 随着大白马距离我的位置越来越近。 青年男子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如同病入膏肓了一般。 他好像并没有看到我,只是一个劲的回头和身后的棺材瓤子说笑。 难道是山里的棺材瓤子成了气候,想要害这青年不成? 就在这时我脑海中回忆起桑爷的嘱咐:“如果晚上遇到骑马的男人,千万不要多管闲事。” 还真让桑爷说中了! 可眼下这青年性命垂危,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被鬼魅所害不成? 这时大白马从我身边疾驰而过,我内心挣扎不已。 “喂……兄弟,知不知道你背后坐着什么?” 终于我还是没能忍住,朝着大白马上的男子喝了一声。 原本正在前行的白马忽然停了下来,山林中陷入一片死寂。 男子始终坐在马背之上一动不动。 呼啦哗啦…… 马背上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男子的脑袋机械化的扭了过来。 脸颊上的笑容越来越呆滞,整个身体看起来都十分僵硬。 赫然变成了一副纸糊的纸人、纸马。 清冷的月光下,我越看这纸人越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诡异,瞳孔中泛着一抹青光。 嘶………云九小说 我手心都攥出一把汗,这纸人不就是我自己么? 我咬了咬牙,越发觉得这事透着一丝邪性。 “妈了个巴子,哪里来的山精邪祟,敢捉弄你十三爷爷?” 我朝着周围环顾一圈,壮着胆子破口大骂。 除了细微的虫鸣声外,山林中依旧一片静谧。 呼! 忽然我身前的纸人纸马烧了起来,火光将周围照的一片亮堂堂的 纸人和纸马在一阵升腾的火焰中化为灰烬,唯独那块棺材瓤子消失不见了? 嗖! “谁?” 忽然我背后似有阴风掠过,隐隐似有女子的嬉笑声在耳畔响起。 我眼神一凛,从袖口拔出符签朝着身后猛戳而出。 可当我转过身时,背后却是一片空空如也。 “出来,有本事跟你十三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我朝着周围环顾一圈,也没有找到那块棺材瓤子的踪迹所在。 “没动静,难道被我吓跑了?” 就在我疑惑之时,后颈之上似有一股凉意传来。 一双修长纤细的玉手从身后伸了出来,轻抚在我的脸颊之上。 “你是在找我吗?” 我心里一阵咯噔,目光朝着肩膀之上微微移动。 鲜红的嫁衣随风摆动,依稀可见好迟朱唇微微咂动,明眸琼鼻如繁星点缀。 只是此刻我哪有心思欣赏这绝世姿容,猛地将符签朝着身后戳去。 符签直接戳进了空气之中,呼的一声焚烧了起来。 我只觉得手指头一阵灼烧,连忙将符签丢了出去。 夜空中传来一阵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等我回过头时,一袭红衣已经消失无踪。 我心头一阵恶寒,这符签可是用铁毛竹削制而成,上面还有朱砂铭刻的符文。 眼下居然毫无作用! 如今铁皮箱子在桑爷手里,我随身并没有携带其他法器。 况且我乃妖生祸胎,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什么山妖邪祟会主动来找我的晦气。 好在目前为止她似乎并没有要害我的意思,更像是在戏耍我。 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咳咳……那个山水有相逢,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先走一步…………” 我话还没说完,撒腿就跑。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 夜空中回荡起一阵阵凄美的词曲声,听得我后脊背发凉,恨不得此刻多长出两条腿来。 在我不曾察觉之时,一袭红裙从天而落,纤纤玉足轻踩在我的肩膀之上。 “红尘千载,我在黑暗中沉沦。 睁眼时,你在我眼前。 你逃不掉,也不用逃。” 第27章 约法三章 夜深人静,老林沟内只剩下零星的灯火。 薛长青原本正举着大手电在院子里巡逻,刚好看到我火急火燎的从林场外窜了进来。 我一口气撩了七八里山路,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十三,大晚上跑那么快干嘛,路上让狗撵啦?”薛长青笑着调侃。 话音才落,薛长青只觉得耳边阴风呼啸。 啪的一声! 整个人原地转了两圈,无形中好像挨了一个大逼兜子。 “好大的一股邪风?” 薛长青揉了揉脸,转身继续巡逻去了。 医务站的屋里亮着灯,看样子桑爷已经回来了。 我心头一喜,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哐当! 房门都险些被撞烂,将房门一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只见桑爷正端着酒盅打边炉,满满一锅羊肉炖山药蛋子香气扑鼻。 “我靠,桑爷你又吃独食?” 桑爷囫囵吞枣的将嘴里的羊肉咽了下去,哈出一口热气。 “这话怎么说的,你小去小寡妇那吃豆花不也没喊我啊!” 我刚抬了抬手准备理论,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太对。 呃……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桑爷,我刚刚回来的路上撞邪了。” “噢!” 桑爷一脸木讷的点了点头,继续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跟你说那邪祟好生厉害,连符签都奈何不了她,也不知是个什么玩意。” 桑爷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噢!那邪祟是不是穿了一身红衣,生得花容月貌” “对对对,那邪祟的确是一身红衣。 不过是不是花容月貌我倒没看清,也许是青面獠牙疤瘌脸也说不定。 你怎么知道的?” 桑爷白了我一眼,撇了撇嘴。 “我是老眼昏花,可又没瞎,你不会回头自己看啊?” 我微微一愣,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连忙转过身去,刚好对上一双明澈如星的双眸。 女子一袭红衣,云鬓轻挽,青丝如瀑洒落腰间。 纤细如青葱般的玉指轻轻托着香腮,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我有青面獠牙疤瘌脸么?” 我浑身颤抖的转过身去,惊叫一声直接跳到了桑爷身旁。 “桑爷,就就………就是她。” 桑爷朝着眼前的红衣女子扫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有了桑爷做后盾,我整个人顿时壮了三分胆气。 “大胆邪祟,居然敢在此放肆。 桑爷在的地方,方圆十里的邪祟早都搬家了。 趁着桑爷现在还没发火,你还不速速离去,要不然定叫你魂飞魄散。” 红衣女子柳眉轻挑,饶有兴致的捋了捋头发。 “哦?原来在这八百里大秦山,还有我不能来的地方。” 桑爷闻声,连忙摆了摆手。 “纯属谣言,我可没说过这话啊!岁数大了就是夜尿多,不行我得上个厕所。” 桑爷搓了搓手,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这什么情况? 我有些懵了,这可不像桑爷的作风。 “桑爷,你在干什么?” 桑爷微微一愣,忽然又转身走了回来。 我心头一暖,就知道桑爷绝不会抛下我不管。 毕竟这么多年来,我们之间的感情………… 桑爷吹着口哨从我身旁走过,将火炉上的羊肉炖土豆连锅端走了。 哐当! 房门紧闭。 透过窗户望去,桑爷端着铁锅一路小跑的撩了。 这下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 我心底一沉,朝着眼前的红衣女子望去。 “你究竟是什么妖魔邪祟,为什么要缠着我。” 女子莲步轻移,朝着我靠近过来。 “这话怎么说的,明明是你拦了我的车架,为何要说是我缠着你呢?” 我一时语塞,她说的倒是实情。 “我当时以为你是吸人阳元的女妖,不曾想男子和白马都是纸糊的,这才多有冒犯。” “你以为?” 红衣女子的眼神中尽显茫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我在这大秦山游荡了很多年,久到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更不知为何要徘徊于此。 我的眼前空洞,冰冷,看不到一丝光芒。 苏醒那一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是你唤醒了我,也只有你能帮我找回遗失的过去。” 什么情况,她失忆了? “别逗了!什么时候邪祟也会失忆了,刚才你戏耍我时那小脑瓜简直不要太聪明。” 红衣女子死死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 “呃…………神经病都可以有精神问题,邪祟失忆貌似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说,你对于自己的过往什么都不记得了?”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 我转了转眼珠,打了一个响指。 “这事好办! 这样待会儿您啊怎么飘过来的,再怎么飘回去,继续当您的街溜子。 保不齐哪天飘着飘着就都想起来了。 实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也许你飘着飘着就把我忘了呢。” 红衣女子如同刀锋一般的目光在我身上刮过。 “我是失忆,不是健忘。既然你唤醒了我,就一定要帮我找回记忆。” 我露出一脸苦笑,后悔不该忘记桑爷的嘱托。 这年头多管闲事的果然都没有好下场。 “对于您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可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大不了等下我到十字路口给您多烧点纸钱,再给您烧辆小轿车,保证您衣食无忧畅游大好河山。” 红衣女子美眸微微眨动,轻哼了一声。 “如今我已经从黑暗中挣脱,无法再陷入沉沦。 是你将我从寒冬中唤醒,有你在的地方,我才能看到光。 你什么时候帮我找回记忆,我便什么时候离开,否则我就缠你一辈子。” 我整个人都有些麻了,这不碰瓷儿嘛?” 沉默许久,终于还是接受了现实。 “好,让我答应你也不是不行。 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必须要约法三章才行。” “第一,不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能轻易在人前现身。” “第二,你绝不能干残害生灵,有违天道的事情。” “第三,在我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你要负责保护我的安全。” 红衣女子沉凝片刻,嘴角勾出一抹狡黠之色。 “你这些条件听起来还蛮中肯,可我统统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