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逼我做神仙笔磨磨》 第1章 误入战场 张天一脸懵逼地站在战场中间。 秋风瑟瑟，尘烟滚滚。 正是厮杀的好天气！ 刚刚发起冲锋的两边人马，看到从天而降的张天，吓得戛然而止！ 一万多人，瞪着两万多只牛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张天左看看右看看。 试图快速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两方军队。 一方士兵身穿皮草，头上周边的头发剃光，只留中间一撮，扎成一条鼠尾辫子。 手执弯刀、弓箭，典型的胡人模样。 另一方士兵，身着黑色护甲，头挽粗布，将长发束起来。 手里拿的是长枪和大刀，一副熟悉的古代中原士兵打扮。 不远处，还有一艘星舰坠地。 像石头滚过麦田，压死了一大片胡人士兵。 地面上血淋淋的满是鲜血和肉泥。 秋风一吹，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息。 不过，没人关注这些。 此时，战场之上，只有一个焦点——那就是张天！ ………… 21世纪。 有着“现实钢铁侠”之称的马斯克，创立了spacex航天公司。 其火箭可回收技术，让上天成本大大降低。 重型星舰的崛起，更是让大规模太空探索成为了可能。 以此为标志，全世界掀起了新一轮太空竞赛。 从国家到民间，大量的资金、人才涌入太空领域。 很多关键性的技术一一突破。 许多装备的可靠性、便利性亦有了绝对性的提高。 就像张天身上穿着的宇航服，现在已经极其轻便，比一套冬衣棉裤厚不了多少。 而且是模块化设计，可以像鳞甲一般，层层收缩。 分成3部分，缩在后肩、腰间、双脚。 有点像简化版的钢铁侠纳米战衣，大大提高了航天人员的灵活性和效率。 正是有了这些技术的支撑，商业太空酒店等娱乐设施，也被催生出来。 毕竟，航天耗费了巨量的资金，需要有生财之道，才能进入良性循环。 张天因为专业对口，被一家公司招为太空维修工程师。 现在，他将作为第1个访客，登录“九重天酒店”空间站。 “九重天酒店”取自中国上古神话，寓意天有九重。 现在已经建设了第一重，取名为“九重天”。 只要能够持续盈利，后续将会像搭积木一样，建设“八重天、七重天……”等。 由一节空间站，扩张成九节，成为史上最庞大的太空酒店。 作为维修工程师，也是九重天酒店的第1个小白鼠，张天要负责检查所有设备。 确保一切安全无虞后，地面才会开放入住程序。 届时，将会有一批富豪和服务人员升空。 “呼叫九重天，001号补给舰已经抵达，请准备对接！” 张天操纵着补给舰，缓缓靠近。 补给舰不算大，只有二十多米。 装的都是各类机械零件、医药、食品、水等必须品。 后续升空的补给舰，还会有一批针对不同富豪的个性化物品。 “九重天酒店欢迎您。”空间站的人工智能回应。 “距离18米，相对速度2米每秒，9秒后对接……” “8、7、6、5……” 张天手心微微出汗，有些小紧张。 忽然身体一沉！ 一屁股坐得结结实实。 张天暗道不好。 太空之上，没有重力。 原本他微微漂浮着，全靠安全带束缚在座位上。 突如其来的重力，意味着有加速度。 果然，张天看到空间酒店的舱门越来越远…… 这意味着，补给舰在加速下坠！ “滴滴……警告：舱体温度异常，请降速。滴滴……” 张天透过玻璃一看，补给舰外面燃起了红色火焰。 这是外壳与大气剧烈摩擦，产生的高热气流。 若是任由地球重力吸引，补给舰下坠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恐怕还未到地面，就像流星一样，烧成一堆铁渣了。 张天从一排复杂的按钮中，准确找到几个按键，“啪啪”几声按下。 “轰……” 发动机启动，反向喷射出火焰，补给舰的下降速度为之一顿。 随着下降的速度减缓，舰体外面的火焰也消失了。 “咚……” 还未等张天松一口气，一声闷响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爆开了。 紧接着，补给舰外面冒起大片黑烟。 “滴……发动机故障……请立即修复……滴……” 张天不得不紧急重启发动机。 但发动机每喷射一会，就会熄火。 此时危急紧迫，张天没时间检查故障原因，只得一次又一次强行重启。 整艘补给舰一顿一顿的，跳跃式地往地面坠下。 这可苦了张天，差点连隔夜饭都给震了出来。 “高度，1000米！警告……” “高度，500米！警告，请弃舰逃生……” “啪！” 张天毫不犹豫，强制打开舱门，将自己弹射出去。 “轰…………” 补给舰重重地摔到地面上，扬起漫天灰尘。 好在坠地前，发动机又启动了一下。 喷出一股夹杂着黑烟的火焰，提供了一点反冲力量，才没有摔成粉碎。 张天从几百米高空，缓缓下降。 太空服由于其特殊性，并没有降落伞。 但是，太空行走、舱外维修都需要推进动力，所以有一定的飞行功能。 此时正值深秋，天气寒冷。 太空服从脚部喷出的热气，遇冷变雾，萦绕在脚下。 远远一看，似乎一团白云托着张天。 随着张天降落，自上而下，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白色云气。 似仙人卸气飞行，降落凡尘！ 两方士兵。 见巨物天降，不知道砸死了多少人，脑海里“嗡嗡”一片。 紧接着，又见有人踏着白色云朵，降落在两军中间。 心神被夺，一动也不敢动！ ………… 张天终于确认，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时空了。 补给舰砸入胡人军队中，死伤无数。 如果是现代的电影片场，大家又不是没见过太空飞船，早就乱成一锅粥，尖叫着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而不是像一万头静止的牛那样，只顾盯着自己。 第2章 无处可逃 渐渐地，两方人马已经有人回过神来了。 眼珠子开始左右乱转。 但谁也不敢先动，谁也不敢做引爆战场的第一根导火索。 战友不动我不动。 敌不动，我亦不动。 敌若动我乱动…… 一时间，气氛相当的尴尬。 张天按下太空服的腰间按钮，露出脸容。 头盔部分像鳞片一样，层层叠叠缩在后肩，像是一层“金色”披肩。 太空服以白色居多，能够最大程度反射宇宙射线，保护人体。 但是，公司为了商业宣传，特意做成淡金色，独树一帜。 “咳咳……，大家……挺忙的呀。”张天摆摆手打招呼。 两方军队终于稍稍骚动了。 张天看中原士兵比胡人亲切，转向这边问道：“那个……请问如今是何年何月？此处是何地？” 站在张天近前的中原士兵一激灵。 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如此直勾勾地盯着神灵，是为大不敬。 “唰”的一下，半跪下来。 口中高呼：“拜见上仙！” 他一跪下，其他士兵有样学样，“唰唰唰”的跟着半跪了下来。 像风吹麦浪，一排排自近而远，半跪在地。 “拜见上仙！” “拜见上仙！” 呼喊声一浪接一浪，直冲云霄！ 张天无语。 我就问个路，你们至于吗？ 就算要跪，能不能先回答我再跪？ 张天正想说话，胡人军队传来一把颤抖的吼声：“兄弟们~~~不要怕~~~这是汉人的障眼法。给我上，杀了这汉族妖人！” “杀妖人！杀！” “杀！！！” 刚开始声音还有些颤抖，随着几千人呐喊，瞬间热血上涌，杀伐之气冲天而起。 “咻！咻！咻！” 几枝箭从身边飞过，破空声尖锐刺耳。 张天吓了一跳，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朝前跑去。 可是，前面是几千个半跪在地的士兵方阵。 张天又不是刘翔，可不会跨栏，空有一双大长腿，愣是走不快。 张天心里又气又急，揪起一个士兵，吼道：“大敌当前，你们跪个屁呀！没看到对面杀上来了吗？起来战斗！” 被揪的士兵激动得浑身颤抖，瞬间眼睛都红了，黝黑的脸血气上涌。 以撕破喉咙的力度吼道：“上仙有令，起来杀敌！” “上仙有令，起来杀敌！！” 声音一波接一波，以张天为中心，传遍整支军队。 所有中原士兵打了鸡血一般，喊声震天，长矛指向前方。 “嗬！！！” 一股比胡人士兵更惨烈无数倍的杀伐之气喷薄而出。 发起冲锋的胡人军队一滞，仅仅是气势上的对撞，就已落入下风。 他们常年在战场厮杀，最为清楚什么样的军队能惹，什么军队不能惹。 眼前的军队士气如此浓烈，决不是好惹的。 何况对方还有一个从天而降的“妖人”。 但此时冲锋已经发起，不能退，不能逃，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 “轰…………” 两军终于对撞在一起！ 最前面的胡人士兵，瞬间被中原士兵的长矛穿透，惨叫连连。 但军队如浪，不停地朝前涌去。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很快，前排的长矛不堪重负，防御被冲破。 两军彻底混杂在一起，进入肉搏阶段。 一时间，血肉横飞，断肢残骸时不时飞上半空。 喊杀声声震十里，战场上尘烟滚滚。 中原士兵眼红如血，视死如归。 纵使被刺穿身体，手脚被砍断，依然不管不顾，爬也要爬到胡人士兵身前，用牙齿撕咬对方。 每咬下一块肉，嘴里满是鲜血，仍不忘怒吼：“上仙有令，杀敌！” “上仙有令，杀敌！！” 胡人士兵心胆俱裂，哪里见过如此残暴的中原士兵，军形开始渐渐后退。 后面的胡人将军，骑于高头大马之上。 见此战况，心中暗惊。 知道再不采取措施，军队随时可能崩溃。 到时候兵败如山倒，士兵就跟绵羊没什么区别，任人屠杀。 胡人将军手中军旗一指，吼道：“兄弟们看，妖人在逃！他怕我们，不要退，给我杀！” “咚！咚！咚！咚！咚！” 胡人战鼓擂起，胡人大将身边的亲兵齐齐怒吼：“妖人在逃！杀！” “妖人在逃！杀！” 声震如雷，整个战场都听到了。 胡人士兵们一看，对呀，那个妖人在跑，他肯定怕我们。 顿时胆气大增！ “冲呀，杀了妖人！为兄弟们报仇。” “我靠！” 正想偷偷溜出战场的张天暗骂一声，老子只是路过，非要盯上我干嘛？ “咻！咻！咻！” 又有几支箭朝张天的位置射来。 一支箭射到张天的宇航服上，发出“噗”的一声轻响，掉落在地上。 宇航服坚韧无比，比普通防弹衣更强，这些弓箭自然不足为虑。 但周围的中原士兵就遭受了池鱼之殃，中箭倒地。 虽然没伤到张天，但胡人大将这一举措，效果明显。 胡人士兵的士气立马稳住，不再后退。 中原士兵见状，居然扭头望向张天，看看“上仙”是不是真的在逃？ 原本优势的战况，顿时有扭转的迹象。 张天暗道不好。 如果中原士兵战败，自己就算有宇航服，也经不起几千个胡人大汉的蹂躏。 刚才中原士兵士气大涨，显然是认为自己是他们的仙人。 如果此时逃跑，信仰崩塌，军心一散，大部分人都要死于胡人之手。 一念至此，张天按下按钮，后肩的金色模块层层升起，重新化为头盔，将脑袋完全保护起来。 “呼…………” 张天腾空而起。 宇航服的脚下、背部同时喷出气流，将他带上半空。 张天喊道：“将士们，我与你们同在。随我杀敌！” 声音通过宇航服的喇叭，传遍战场。 第3章 我是凡人，不是傻子 宇航服的喇叭，原本主要是用于翻译。 太空酒店接待的客人可能来自世界各地，要随身带一个翻译上太空过于昂贵，空间站的工作人员也不可能学会那么多种语言。 只能用电脑ai的实时翻译，通过喇叭和耳机相互传达。 只要不是太深奥的语句，交流起来不成问题。 中原士兵见到自己一方的“上仙”，腾云驾雾飞在半空，顿时士气再次大涨。 “上仙有令：随我杀敌！” “上仙有令：随我杀敌！” 军阵不断向前推进，势不可挡。 胡人士兵激起的士气，完全是建立在张天逃跑的前提上。 一见张天非但不逃跑，反而凌空朝自己飞来，顿时惊惧异常，队形散乱。 事已至此，张天知道无法置身事外，手往裤兜里一抓，掏出一把维修激光枪。 他身为维修工程师，有一把维修用的激光枪很合理吧？ 事实上，张天还是一个隐藏的安全员。 如果九重天酒店发生暴力事件，例如被恐怖分子劫持，他将作为一股隐蔽的力量，保护人员和空间酒店的安全。 “滴……检测到活体，无法启动。”耳机传来的提示音。 这是一个安全装置，是为了防止平时维修时，误伤人类。 张天睁大眼睛，道：“启动安全模式。” “滴，视网膜验证通过，安全模式已就绪。” 话音一落，一道暗红色激光喷射而出。 “滋…………” 激光扫过胡人士兵人群，顿时倒下一片。 激光能级极高，连航天合金都可以切割，更别说人体了。 中招的几十个胡人士兵只觉身上一热。 跑着跑着，上半身离开了下半身。 上半身在半空中飞了一小段距离，“扑”的一声摔在地上。 而下半身由于惯性，还诡异地往前跑了好几步才倒地。 “啊~~~，妖法！” “救命呀，我中了妖法。” “救命呀，救命呀，我不想死……” “我的腿，我的腿到哪去了？啊……” 数十具半截的人在哀嚎，有些死前还在地上乱爬，试图找回自己的下半身。 可是附近有几十个半截身体，未死的胡人士兵扒拉半天，愣是没找到自己的下半身，含恨而亡。 后面的胡人士兵攻势顿时一滞，不敢上前。 “上仙威武！” “上仙法力无边！” 中原士兵又高喊起来，甚至还有人又跪拜下去。 “妈的，你们是不是傻？”张天心里骂道。 还在战斗当中，你们跪什么？嫌死得不够快么？ 于是赶紧吼道：“不许跪！给我杀敌，打不赢统统送你们下地狱。” “上仙有命，此战必胜，不胜就下地狱！”中原将军大吼。 “杀！！！” “杀！！！” 中原士兵犹如修罗恶鬼，双眼如血，疯狂地杀向胡人士兵。 他们有多狂热，对面的胡人士兵就有多恐惧。 胡人士兵再也维持不住军阵，迅速被冲破。 没有军阵的协防，五千士兵，跟五千头猪好不到哪里去。 胡人将军怒吼连连，竭力想整顿队形。 张天飞在空中，看到哪里抵抗顽强，有重整队形的迹象，就飞过去一顿乱射，把胡人杀死打散。 打散的胡人随后被汉族军阵轻松绞杀。 如此几次下来，张天飞到哪里，还没开激光枪，胡人士兵就已经崩溃。 嘴里发出绝望的嚎叫，四散奔逃。 中原士兵随后掩杀，犹如砍瓜切菜般，留下一地的胡人尸体。 胡人五千人马，最终只有廖廖几百人，往北方逃去。 看他们的状态，如癫如狂，就算逃回去，不疯也差不多了。 而中原士兵这边。 除了第一轮对撞伤亡有些大外，其余时间都占据着绝对优势，可谓大胜！ 战事已毕，将军鸣金收兵，聚拢士兵。 将军下马，单膝跪下，仰望天空：“在下襄阳城守将郭守城，请上仙下凡。” “请上仙下凡！” “请上仙下凡！” 又一群士兵跟着喊。 张天身后拖着白色云气，缓缓降落在郭将军面前。 随即收起宇航服，分成3部分，缩到后肩、腰间和双脚。 看到又跪满了人，张天有些不耐烦了：“起来，跪什么跪！你们是战士，整天跪着怎么打仗？” 郭将军一脸正色道：“上仙，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您从天上而来，咱们跪您不是正好吗？” “呃……”张天语塞，这逻辑好像没毛病。 “先起来吧，一群七尺男儿跪着，我看着难受。” “遵命，上仙！”郭将军这才率领众战士起来。 略一沉吟，张天道：“我不是什么神仙，我叫张天。按你们的说法，叫我张公子就可以。” 说这话，张天刚刚是想过的。 张天虽然不知道怎么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有可能是太空上出现了虫洞什么的时空通道。 现在补给舰没有解体，如果能修好，原路返回，说不定还能回去。 就算不能回去，凭着自己的装备和知识，想在这个时代生存，问题不大。 不必非要装神弄鬼，让人跪来跪去的，自己累别人也累。 没想到话音一落，郭将军和军士们面面相觑。 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微微低头，以示尊敬，但眼角和眉毛却又上扬，敬畏与怀疑夹杂在一起。 就像一个卑微版的“黑人问号”表情，欲言又止。 张天没好气道：“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 郭将军期期艾艾道：“这个……恕我斗胆。上仙，我等是凡人，却不是傻子。” “你与仙舟从天而降，既可腾云驾雾，又可发出神光，杀敌如囊中取物。” “您说您不是神仙，我等……不敢相信。” 张天再次无语，没想到这将军还挺有推理能力的，一时半会又不好跟他们解释。 只好道：“让叫你就叫，堂堂一个将军，别那么婆妈。” “好吧，张上仙。” “叫张公子！” “是，张公子上仙！” “呃……我的天啊。”张天手抚额头。 这郭将军是不是有毛病，怎么就无法沟通呢？ 偏偏他一副恭敬的表情，让人生气都生不起来。 “上仙，战事已毕，不如随我们回襄阳城内，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张天无力吐槽，得，这才10秒不到，称呼又变回原样了。 偏偏所有将士，都觉得理所当然。 张天只好不再勉强，问道：“你说这里是襄阳城，如今是何朝代？” 郭将军那个怪异的表情又出来了。 仿佛在说：还说你不是仙人？连如今何年何月都不知道，除了天上的仙人，凡人谁不知道？ “上仙，如今是南安朝五十六年，安佑帝在位。” 张天一愣，南安朝是什么朝代，以前的历史没学过呀。 夏商周秦汉，魏晋南北隋，唐宋元明清——这些简易的历史朝代张天还是知道的。 襄阳城是中原重镇，但凡占据此城的朝代，在历史上都有名有号。 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南安朝。 难道不是穿越回到古代，而是平行时空？ 算了，一时半会也不急着搞清楚，还是先找地方安身再说。 张天道：“你们先在这等等。” 说着，朝补给舰走去。 第4章 检修 张天忍着恶心，踩在血泥和断肢残骸之上，绕着补给舰走了一圈。 刚刚补给舰砸在胡人军队中，此时底部不知压着多少血肉。 不过，张天看的不是这些，而是宇航服上的盖革计数器。 见上面没有检测到核辐射，张天稍稍松了口气，说明核燃料没有泄露。 否则，不但健康有问题，整艘补给舰都要报废，所有设备都不能使用。 走到舱门前，张天将智能手环靠近舱门检测口。 “滴，验证通过。” “嚓……”的一声，舱门打开。 张天信步走进。 外面的郭将军和一众将士，脖子伸得老长，想看看“仙舟”里是什么样的。 但又不敢涌过去观看。 刚才张天叫他们等等，他们以为“上仙”不允许接近“仙舟”，自然不敢靠近，只敢远观。 “欢迎回来，舰长。” 一进来，就听到智能ai的欢迎致辞。 张天道：“我是维修工程师张天，请确认身份。” 智能ai道：“身份确认。由于我们降落到一处未知的时空，无法跟公司联系。” “你是补给舰唯一乘员，根据紧急避险条例，将你的权限提升为舰长，以增加生存几率。直至回归为止。” 一般而言，为了安全，补给舰和空间站都有严格的操作权限。 例如张天的维修激光枪，杀伤力很强，没有授权，拿到了也无法使用。 但在紧急情况之下，智能ai会根据环境变化，开放权限，优先保证人类的安全。 “嗯。”张天点点头，“帮我检测补给舰的损伤程度。” “好的，舰长。” 不一会，一份报告生成，智能ai将补给舰的全息结构图给投射在张天面前。 损坏的部位用红色标记出来，整艘补给舰密密麻麻布满了红点。 张天双手将全息图时而放大，时而缩小，眉头微皱。 补给舰的整体情况还算乐观，主体结构没有损坏。 但各类小损伤数不胜数。 更麻烦的是发动机。 从太空掉落的时候，多次强行重启，导致内部损坏严重，需要大修。 如果再强行发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彻底报废了。 不过，这些还不致命。 张天很快发现了最大的问题——核燃料不够了。 剩余的燃料，勉强够维持补给舰的仪器运转。 想要再次上天，却是远远不够。 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没考虑到两次从地面上太空的需求。 毕竟回到地面基地之后，可以随时补充燃料，没必要存放太多。 费钱不说，还会增加潜在的风险。 “唉……”张天微叹一口气。 补给舰上还有零件，自己又是维修工程师，有修复的希望。 但这冷兵器的时代，到哪里去找核燃料呀？ 难道就此困在这个时空了么？ 即使是维修，现在补给舰落在战场上，也不适合马上进行维修。 维修需要将补给舰拆得七零八落，没有确认环境安全之前，贸然拆开，只会增加危险。 再说了，没有解决核燃料问题，修与不修，没有多大区别，反正都难以动弹。 算了，先进襄阳城，看看这个世界什么情况再做决定。 张天将一些设备和药品装到一个合金箱里，带了出来。 戴好智能手环，张天道：“小九，让补给舰进入休眠状态，只保留基本的功能，节省燃料。” 小九是手环的智能管家名称，类似手机上的siri。 张天工作的太空酒店叫“九重天”，张天就随口起了个“小九”的名字。 随着技术的进步，多数人都选择佩戴智能手环，方便轻巧。 板砖式的智能手机，就像曾经的功能机，已经接近淘汰的边缘。 张天提着合金箱，走到郭将军前，道：“可以了，回城吧。” “上仙，那这仙舟……” “留在这里吧。” 如果可以，张天倒是想把补给舰开回城内。 只是现在补给舰满身是伤，燃料又不够，一动不如一静。 反正没有自己的允许，谁都动不了。 整艘补给舰有几百吨，在落后的古代，想要移动几百吨的一个物体，极其艰难。 何况，飞船上也不是没有反击手段。 至于想破坏，那就更不可能了。 一般的冷兵器砍上去，外壳连个印子都不会有。 可以防御小流星撞击的航天级合金，可不是普通钢铁可以比拟的。 如果坠落之时，张天意外死在里面，这个世界可能要发展几百年，才能将飞船打开。 “上仙，我是否可以摸一下？”郭将军壮着胆子问。 张天道：“可以。” 郭将军一双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贴在飞船上。 一股冰冷坚硬的触感传来，顿时热泪盈眶。 “仙舟，真的是仙舟。没想到我老郭有生之年，居然可以摸到仙器，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啊……” 张天微笑不语，见怪不怪。 即使是21世纪，许多人第一次接触到星舰和空间站，都激动不已。 何况在郭将军眼里，自带“仙舟”光环的。 “好了，摸完了就进城吧。” 其余几千士兵，眼神一片炙热，跃跃欲试。 但这么多人，等他们摸完，天都黑了。 张天当作没看见，反正只要他们胆子大些，完全可以偷偷出城来摸摸。 “是，上仙！兄弟们，回城……” 张天随着大军，信步而行。 见张天步行，郭将军也不敢骑马，徒步伴于左右。 几千大军，昂头挺胸，朝不远处的襄阳城走去。 未到城门，远远的看到很多人缩在城墙下。 男的多是穿着褂子，蓝灰色裤子，女人则穿着襦裙、长衫等。 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袱，衣服上满是尘土，脸色憔悴。 在寒风的吹拂下，瑟瑟发抖。 张天还未来得及问这个时空的日期，但看天气，恐怕已经是深秋了。 “郭将军，为何不让百姓进城？” 第5章 抓奸细 郭将军道：“上仙，你有所不知。” “北边的天金国每年入冬前都要南下打草谷，附近的老百姓无处可逃，只能入城保命。” “里面肯定少不了天金国的奸细。此时兵凶战危，我等不敢让他们进入。” “若是趁我等出城作战，在城中作乱，恐怕襄阳城危矣。” 张天问道：“什么是打草谷？” 郭将军脸上闪过一抹恨色，道：“这是胡人的说法。” “每到秋冬交际之时，他们就来劫掠我们汉人的地盘，抢粮食抢牛羊，甚至抢女人、抢小孩。” “所过之处，十村九空。” “只恨我势单力薄，守城有余，进取不足。” “今天若不是上仙你降临，我等也不会胜得那么轻松。” 张天点点头，怪不得老百姓都想进城。 城池至少可以护得他们周全。 若是留在外面的村落，面对胡人的军队，简直就是待宰羔羊。 不过，这些人待在城墙之下，就算不被天金国的士兵杀死，一夜过去，恐怕亦会冻死无数。 但郭将军丝毫没有允许他们进城的意思。 自古以来，慈不掌兵！ 现在非常时期，突然一大批陌生流民要涌入城内，隐患极大。 纵使怜悯他们，郭将军也不敢拿整座襄阳城的安危开玩笑。 襄阳一失，南边半壁国土，都将门户大开。 只是，这些老百姓求生无门，恐怕会骂上郭将军的祖宗十八代。 长久下去，民心不稳。 张天问道：“既然你以守城为主，为何又出城作战？若是战败，岂不是连襄阳城都丢了？” 郭将军傲然道：“刚才那支军队，不是天金国的正规军，乃是燕云十六州杂居的胡人，连战马都没几匹。” “他们离我们南安朝边境最近，也想有样学样南下打草谷。” “我知道他们的战力不高，故而主动出城，准备一举歼灭这支杂军。” “让他们知道，我们南安朝还有人。” “襄阳城不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 “燕云十六州？”张天有些奇怪。 除了南安朝、天金国这些国名没听说过，地名倒是跟原来的时空一模一样。 “郭将军，在此之前，还有什么朝代吗？” 郭将军道：“最近的自然是大唐。自大唐灭亡以来，群雄并起，建国数十，祸乱神州大地将近一甲子。” “直到我南安朝和天金国崛起，中原两分天下，才稍稍安稳些…………” 听郭将军这么粗略一说，在五代十国之前，历史跟原来的没什么区别。 但本该出现的宋朝和金国，不知什么原因，变成了天金国和南安朝。 此时已近城门，张天不方便继续追问，以后有机会再说。 看到张天走近，城墙边的百姓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很多人不顾地面苦寒，拼命磕头。 口里念念有词，都是拜神时说的祝语。 什么“大慈大悲上仙，保佑我等安然无恙。” “此难若是能够迈过，回去一定杀鸡宰羊敬奉上仙………” 他们就在城墙边，亲眼目睹“仙舟”从天而降。 又看到“上仙”腾云驾雾，发出道道神光，杀得胡人士兵死伤殆尽。 这种震撼，比往时听说的“显灵”要震撼无数倍。 以前所谓的“显灵”，不过是神像眼中流下一些泉水，或者难辨真假的托梦，又或者有些奇异的彩虹之光等等。 但这些，怎么比得上亲眼看见仙人从天而降来得震撼呢？！ 至于那些道士和僧人，卖弄的所谓“仙家佛法”，跟上仙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那些道长、高僧再厉害，也没听说能够杀得胡人大军大败而归的。 仙人就在眼前，此时不拜，岂不是傻子？ 张天道：“郭将军麻烦你转告他们，我不是神仙，不必跪拜。” “是！”郭将军一抱拳，自动忽略了不是神仙这句话，大声道，“上仙有令，不必跪拜。” 不过，效果并不明显。 老百姓没有再疯狂磕头，但仍然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眼神敬畏而狂热看向张天，将这“上仙”的真容牢牢地记在心里。 张天只好询问道：“郭将军，现在敌军已退，料想有些许奸细，也不足为虑，可否开门让百姓进城？” “这……”郭将军略一迟疑，“上仙，要让百姓进城可以。只是，末将斗胆，借上仙名头一用。” 张天大约猜到郭将军的心思，点点头道：“你尽管用。只要能让老百姓进城，有个栖身之所就行。” “好！” 郭将军吩咐军士，将城门附近的百姓聚拢过来。 然后厉声道：“乡亲们，非我心狠，不让你们进城。” “你们之中，必定有胡人奸细。一旦进城，会趁我出击之时，里应外合，企图攻下襄阳城。” “然而，上天眷顾我南安朝，派仙人下凡，助我等大败天金国。你们能活，全都该感谢上仙。” “上仙慈悲，不忍见百姓受苦，命我开门放你们进去。” “我刚刚请示过上仙，但凡奸细，胆敢进城，就是藐视上仙，死后将会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若是甘愿认罪，我可放你们一条生路，死后亦可正常轮回。” “下辈子还能做个好人。” 话音刚落，就有十几个人神情慌张，悄悄拔开人群，想暗中逃跑。 但在一片跪着的人群之中，简直就是黑夜中的烛火。 郭将军大手一挥，几十个士兵如虎似狼的将他们逮了回来。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啊，我不想下地狱。” “上仙饶命，我原以死谢罪，换下一世能够轮回做人……” 被抓的几个奸细，连连磕头。 他们身为奸细，潜入敌国，早已有死的觉悟，并不是很怕死。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罢了。 但要被仙人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在他们的观念里，这比死还可怕。 张天原本不想装神弄鬼，只是这效果太显著了，随便吓一吓，就吓出十几个奸细。 只好配合道：“只要你们能如实回答郭将军的话，郭将军许你们一条生路，那么，我免除你们死后罪孽。以后无论因何而死，都可正常轮回。” “我说……我什么都说……” “那边的二狗子，是我们的人。” “还有二溜子和老根，也是我们的人。” “那个叫黑蛋的，虽是汉人，已经被我们买通。入城之后，同意和我们里应外合……” 若是未亲眼看到张天下凡，这些奸细，并不是很相信这世上有鬼神。 但现在，“仙舟”和“仙人”就在眼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谁敢不信？！ 既然有“仙人”，那么十八层地狱和阎罗、黑白无常什么的，肯定也是有的。 这么一想，平时祖祖辈辈传下来什么上刀山，下油锅，顿时感觉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 意志稍弱的人，心态直接崩了。 拼命供出同伙，只怕交代少了要下地狱，被做成油炸鬼。 根据口供，很快又抓出了几十个奸细。 凑拢在一起，已经有小一百人了。 若是趁胡人军队兵临城下之际，突然打开城门，让胡人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 郭将军将奸细分成两拔。 一拨是主动自首的，只有十几人。 郭将军看着他们，厉声道：“自首之人，我不杀你们。上仙许诺，你们死后亦不会被追究，可以轮回。”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他们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然后，看向另一拨，这些是被供出来的，人数最多，达数十人。 郭将军大手一挥：“杀！！” 第6章 人间烟火 郭将军一声令下，数十个奸细，当场斩首。 顿时，城门之外鲜血染红了泥土，数十颗脑袋掉在地上乱滚。 边境子民，见惯了杀戮和生死。 刚刚又经历一场大战，尸横遍野，无论将士还是老百姓，倒没有太多不适。 反倒有些人气忿，上前对着汉奸尸首吐口水。 “呸……这黑蛋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胡人奸细，与他同村，真是耻辱。” 马上有人拉开他们，道：“上仙说，他们死后都要入十八层地狱，不得轮回的。” “切莫靠得太近，沾染了晦气。” “呸，这样最好。只砍脑袋倒便宜他们了。” 一番闹剧完毕。 大军终于入城。 见百姓跪在两旁，张天于心不忍，想伸手扶他们起来。 不料被扶之人激动得浑身颤抖，死死地伏在地上，不敢起来。 天气这么冷，再抖下去，怕要抖出尿来。 张天只好作罢。 进了城，城中百姓倒是没有下跪。 他们隔得太远，又有城墙阻挡。 只看到天空有巨物轰然而降，连张天降落都没有看到，更别说张天战斗的经过。 因此，没有城外百姓和军士们亲眼所见那么震撼。 只知道出了一件奇事，又打了胜仗，是大大的好事。 进了将军府。 张天道：“郭将军，就不必陪着我了。大战之后，想必你军务繁忙。找一间静室给我，你忙去吧。” “是！上仙。” 郭将军安排好一间静室，毕恭毕敬地告罪一声，才离开去处理士兵的事情。 大战之后，抚恤、疗伤，将受伤的士兵换下，重新编制军阵等等，有很多细活要忙，都需要将军亲力亲为。 张天这番话，正合郭将军心意。 ………… 张天躺在房间的床上，将补给舰的全息图投射出来。 胡乱翻看了一会补给舰的维修手册，脑海里构思出无数维修方案。 只是，核燃料未解决之前，这些维修方案犹如空中楼阁，修和不修，区别不大。 从太空上惊险万分掉下来，到地上又经历一场大战。 这么几通折腾，也不过大半天的时间。 到了床上，张天才感到劳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外面天色已暗。 肚子一阵“咕噜”声传来，张天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先出去吃个饭再说。” 将飞船的全息图关闭，张天走出静室。 马上就有个手脚麻利的军士迎了上来，脚下一软，就要跪下。 张天赶紧道：“打住，带我去找郭将军。” 在军士的带领下，张天很快来到将军府大厅。 外面站着数十个精兵，手执长矛，腰配大刀，防范着四周。 看到张天过来，迅速半跪下来，张天拦都拦不及。 大厅内透出昏黄的灯光。 这个时代用的是油灯，亮度实在不敢恭维，偏偏郭将军还需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处理军务。 张天不等通报，推门而进。 郭将军急忙起身，拱手道：“上仙，这么晚了，不知道有何事？” “呃……没什么事。你还忙着呢？吃饭了没？” “多谢上仙关心，我早已吃过。” “哦……” 张天略一停顿，没听到有下文。 不禁心里吐槽，郭将军这个家伙，难道就不懂我们华夏的基本礼仪么？ 我问你吃了没？你好歹问回来呀。 给我个台阶，我就可以顺势说自己还没有吃了。 接下来，就轮到郭将军说：要不，你在我这吃点儿？ 如此顺水推舟，晚饭就解决了。 没想到郭将军不按套路出招，生生将张天的话拦在喉咙里。 张天无奈，只好厚着脸皮道：“咳咳，我刚才睡过了头，一时忘了时辰，还没有吃饭。” 郭将军一脸惊诧：“上仙还需要吃饭？” “废话，不吃饭难道吃香火啊？” “是我的疏忽，上仙，我这就叫人去买香火去。牛二……” 张天心中长叹，再拐弯抹角的说话，怕是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矜持而饿死的穿越者了。 “郭将军，我都说了不是神仙，不吃香火的。你快紧叫人准备饭菜，我肚子饿，这么说够明白了吧？” 碰上这么一个二逼将军，张天觉得自己这客人做得，一点矜持都没有。 郭将军那个怪异神情又出来了，但仍然恭敬地说：“上仙喜欢人间烟火，那敢情好，我马上叫人去准备。” 接着，对门外道：“牛二，快去厨房准备饭菜，送到这里来。上仙要品尝人间烟火。” “是！” 等饭时间，张天和郭将军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郭将军并不简单。 身为守将，敢主动出城迎战胡人军队，可谓有勇。 但是，他并不是盲目出战。 事先就打探好这支胡人军队只是一支杂牌军，有战而胜之的把握，可谓有谋。 本来他完全可以无动于衷，守好襄阳城即可。 出城作战，更多的是保护城外的老百姓，免受“打草谷”之苦，可谓有仁。 回城之际，更是大胆借用张天“上仙”的名头，一举炸出近百个奸细。 可见他并不是一个愚昧之人，可谓有智。 有勇有谋，有仁有智！ 怪不得那个什么南安朝会选择他镇守襄阳城。 身为重镇守将，果然不会是简单人物。 不一会，外面通报，饭菜做好了。 郭将军道：“牛二，去将饭菜端上来。” 牛二姓牛，但是长得像头熊。 站在大厅正门，门口顿时显得狭窄了许多。 手里端着一个木制长方形托盘，上面放着三大海碗的饭，压得圆圆实实的，像三座小山。 还有几盆肉菜，一只整鸡，摆放得整整齐齐。 托盘左右两边，各放着一把香火，已经点燃。 香火的烟气和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散发出一股纯正的拜神气息。 牛二在大厅外走得昂首阔步。 一进了大厅，顿时变得小心翼翼，大气都不透，像头生怕犯错被责罚的黑熊。 刚走两步，双手无法自控的打颤，抖得上面的饭碗和肉菜乱跳。 牛二急忙停了下来，饭菜的跳动也随之而停。 深吸一口气，又走两三步，结果饭菜又开始乱跳。 一停下来，就又好了。 如此两步一跳，三步一停，终于在牛二要哭出来之前，端到了桌子上。 张天指着香火，没好气道：“我都说了不是神仙，不吃香火的，拿走拿走！” 第7章 我有病，你敢不看？ “是！” 牛二将2把香火攥在手里，像座山似的，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香火的烟气将他眼睛熏得眼泪汪汪，却不敢闭眼。 他想看看，神仙是怎么吃东西的？ 传说拜过神的鸡鸭等祭品，比没拜神的要少一些香气。 村里的老人都说，那些香气就是被鬼神给吸走了。 张天对眼前的饭菜还是很满意的，有鸡有羊，分量也大。 虽然牛二搞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香火来，但也不好跟他一般见识。 饭菜没什么调料，做工也很粗犷。 但毕竟是原生态食物，香气宜人，后世很难吃到。 “嘶…………” 张天深深吸了口气。 好香啊！ 牛二看在眼里，激动得浑身乱颤，香火的灰簌簌掉下。 果然，神仙吃饭真的是用闻的！ 我一定要回家告诉老娘，让她把拜神的饭菜做香点，没准神仙一喜欢，托个梦指点迷津什么的。 张天斜眼看了牛二一眼。 这家伙从进来就抖个不停，不会是在打尿颤吧？ 拿着香火，眼睛都快要熏瞎了，也不懂灭了，脑子是不是有病？ 这么一个家伙站在旁边，眼泪汪汪地看着，谁还有胃口吃饭？ 于是道：“郭将军，这位兄弟是不是身体有恙？有病就赶紧去治疗吧，切莫耽误了。” 见张天吸香气，其实郭将军心里也非常震撼。 只是他身为大将，就算内心慌乱，也要强装镇定。 “牛二，上仙说你有病，这是上仙给你指点迷津。我准你一天假，速速去看大夫。” “是！谢谢上仙，谢谢将军！” 牛二激动得转身就跑。 上仙果然喜欢我端上来的饭菜，随口就指点我了。 于是，牛二带上几个手下，跑出将军府去找城中大夫，半夜将他们从床里拽起来。 大夫们开始以为是要去军营治疗伤兵，没想到是给牛二看病。 这家伙壮得跟头熊似的，怎么看都不像有病的样子。 但又不敢不看，号脉号了半天，坚持说没病。 若是普通人，大夫们可能还会编排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毛病，随便开两副调养身体的补药，搪塞过去。 但来的可是将军府的人。 说看不出来，只是医术水平的问题，顶多被骂几句就过去了。 郭将军治军严谨，咱不做错事，也不怕什么。 没病硬说有病，若是被其他大夫验证，那就麻烦了。 轻则杖罚，重的砍头都有可能。 一连找了几个大夫，要么说没病，要么说惭愧，实在看不出来。 牛二急了，揪着一个大夫的衣领大声骂道：“刚才我给上仙奉上香火，上仙亲口指点说我有病。” “你个庸医，连有病没病都看不出来，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招牌？” 大夫像个小鸡似的被提在半空，心里吐槽，若你这样的都有病，我这把身子骨，岂不是残废？ 但口中却是连连道歉：“牛校尉，在下医术不精，怎么能跟仙人相比呢？” “我见牛校尉并无外伤，或许可以找找城北的叶大夫看看，他专精内伤，极其神效。” “哼，算你识相。” 牛二又跑到城北，“嘭嘭嘭”一顿拍门，将七老八十的叶大夫吵醒。 叶大夫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穿上衣服，道：“牛校尉莫急，你先平缓气息，好让我把脉。” 等号完脉，叶大夫说：“你几年前，后背可是受过重击？” 牛二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当时与天金国大军对阵，敌军用投石车袭击郭将军大帐。” “为了保护将军，我用身体硬抗了一块飞石。不过，事后只痛了几天就好了。” “我身壮如牛，自然不需要寻医问药的。” 说到最后，牛二脸上泛出自傲神色，觉得能够硬扛的才是真汉子。 叶大夫道：“牛校尉果然勇猛。不过，表面是好了，其实伤在肺腑，内有淤血。” “你当时没有及时治疗，拖了几年，现在淤血郁结成块，越来越严重。到时候堵塞心脉，恐怕性命危已。” 牛二一惊：“这么严重？可我没觉得痛呀。” 叶大夫道：“等你觉得痛，就来不及了。” “待会我用药帮你化开淤血，再用银针导出体外，则可安然无恙。” 叶大夫叫上学徒，连夜煎了一副药。 不等冷却，就用药包敷在牛二的后背上。 烫得牛二一秒钟换了十几个表情，却又咬住牙，坚决不叫。 敷了一会，叶大夫拿出银针，插入牛二后背，顿时血流如注。 血液黑色，带着腥臭，流有一小盆。 等到淤血散尽，牛二感觉腰背前所未有的轻松，大喜道：“上仙果然灵验！没想到我只是端上一顿饭菜，却救了我一命。” 叶大夫奇道：“这是那位仙人叫你来的？” “当然。叶大夫，你不知道，刚才我端饭菜给上仙，上仙吸了一口香气，就说我有病，要赶紧治疗。我前面看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我没病，若不是上仙指点，我还真信了，也不会找到你这来…………” 牛二像个八岁小孩，将与“上仙”见面的种种过程又吹嘘了一遍，还加上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臆想。 听得叶大夫和随行的手下一愣一愣的。 牛二的手下当时在大军中，亲眼看到“上仙”下凡，自然深信不疑。 几个大汉，像小迷弟似的，听牛二吹嘘。 叶大夫住在城内，倒是看到巨物天降。 后来听进城的人说，有仙人下凡，发出神光，杀敌上万云云…… 现在“上仙”还住在将军府呢。 只是，仙人之说，越是虚无缥缈越有人信。 现在你说有个活生生的神仙就住在将军府，反而有些半信半疑了。 见牛二吹嘘得兴高采烈，叶大夫不好当面质疑。 顺着话头说：“真是羡慕你呀，牛校尉，居然能够服侍仙人。” “你武力过人，没准仙人一高兴，带你上天做个金甲护卫，还能得享长生呢。” 牛二连连点头，大笑道：“还是你这老头说话中听，怪不得医术那么高明。” ……………… 可惜，牛二走得快，没有看到他离开后的一幕。 张天看着牛二离去，已经无力辩解了。 算了，有病没病看看大夫也好。 “郭将军，饭菜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一起吃吧。” 说着，撕下一个鸡腿，塞到嘴里。 “嗯，真香！” 郭将军：“…………” 两人边吃边聊。 张天也进一步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情况。 这个世界没有宋朝，却仍然有赵匡胤的故事。 只不过，都成了南安朝的反面角色。 第8章 黑云压城 当年，赵匡胤受命率军北上，抵御北汉及契丹联军，在陈桥黄袍加身，“被迫”称帝。 于是仗也不打了，回京逼迫后周“恭帝”禅位。 本来赵匡胤的军队占据着绝对优势。 岂料回到京城，两军对垒之时，天上突然出现帝星，星光大作！ 将赵匡胤的士兵照着两眼昏花，目不视物。 将士们惊惧莫名，以为是赵匡胤以下犯上，上天降下惩罚。 顿时士气全无，底层士兵开始骚乱，阵型不稳。 后周国士兵士气大涨，犹如天兵天将附身，趁势反攻。 最终后周以弱胜强，大败“赵军”。 因为天降帝星，使后周安然渡过了这场危机。 于是，后周改名为“安朝”，寓意为天赐平安之意。 原来历史中7岁被迫禅位的“恭帝”柴宗训，反而成了安朝中的安太祖。 安朝自帝星降临以来，宣告不再以皇帝年号计算年代，而是以帝星降临那一年为“安朝元年”，寓意千秋万代。 至今已经是安朝五十六年了。 说到这里，张天奇怪问道：“不对呀，郭将军，你们不是自称南安朝吗？多了一个南字。” 郭将军嘴角抽动，没有正面回答：“上仙，你来自天上，此事应该问天上。” “啊？”张天莫名其妙。 这事跟天上有什么关系？ 难道自己来到了一个仙侠世界？ 不对呀，除了赵匡胤这里有了时间线的分叉，其他的历史，跟原来的时空一模一样，不像是神话世界。 本能地想解释说自己不是神仙，真不知道天上发生了什么。 不过，话未出口，就已经放弃了，不在此事跟郭将军浪费口舌。 怪不得自己降落时，那些士兵不但不慌，反而很快认同了自己“上仙”的身份。 原来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发生过如此离奇的怪事，直接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 张天又追问了几句。 郭将军为难道：“上仙，我身为朝廷守将，不好在此事妄议。上仙若是真不知道，不如去民间问问。” “好吧。” 这事对张天而言，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既然郭将军不肯说，张天也不让他为难。 以后有机会再了解就是。 聊到半夜，见郭将军面有倦色，张天只好告辞，不再打扰。 只是刚刚睡了一大觉，没有睡意。 打开智能手环的全息游戏，瞎玩了一会，临近天亮才睡着。 倒有点回到后世，过着宅男生活的感觉。 第二天。 迷迷糊糊之间，外面吵杂无比。 似乎还听到有人小心翼翼地喊：“上仙……上仙……上仙……” 张天睡眼惺忪走出房间，看到牛二像座铁塔似的，跪在房门。 张天赶紧拉他起来，道：“以后没我允许，不必下跪。有什么事吗？” 牛二不肯起来，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道：“牛二拜谢上仙，救我一命。” “如今军情紧急，牛二来不及准备祭品。战后定杀鸡宰羊，再来供奉上仙。” 张天心里那个气呀，骂道：“合着你们就希望我早点死，好摆上神台祭拜是不？” “呃……不敢，牛二的意思是……” 张天打断：“行了，别上仙来上仙去的，就像对待活人一样对我，明白吗？” “如果你要感谢郭将军，带祭品去拜他，会发生什么？” 牛二迟疑了一下，道：“这个……我会挨揍。” “这不就得了？你再敢来拜我，我就揍你！” “好吧，上仙。不过，救命之恩，牛二永世不敢忘。” 张天有些奇怪：“先起来吧。我什么时候救你命了？” 牛二站了起来，因离得太近，像头熊似的俯视着张天。 似乎感到这样的视角不敬，牛二赶紧退后两步，微微弯腰，才将昨夜看病的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 “这么巧？” 昨晚随口一说，是想打发这个打尿颤的家伙离开，没想到歪打正着了。 不过，张天不敢居功：“你不用谢我，救你命的是那个叶大夫。你要去感谢他才对。” “明白，上仙。叶大夫那我会备好礼物，上门道谢。不过，您的恩情，牛二也不敢忘。” “行了行了。你一大早吵醒我，不会就是为了感谢我吧？” 牛二正色道：“将军让我通知你，天金国的大军已到城外，他们想拉走您的仙舟。” “哦？带我去看看。” 补给舰有几百吨重，张天倒不担心有人那么快能将它拉走。 很快，牛二领着张天来到城墙上。 所过之处，士兵纷纷行礼。 不断有人高喊：“上仙来了！” “上仙来了！” 顿时士气大涨！ 这一次，郭将军没有出城。 而将兵力陈列在城墙之上，严阵以待！ 看到张天到来，郭将军抱拳道：“上仙，恕末将无能，不敢出城去阻止胡人亵渎仙舟。” “来人是天金国大将粘罕，不但勇猛过人，而且计谋不输我等，我等只能死守。” 张天摆摆手，道：“不必道歉，郭将军。你守好城就行，不用担心我的那个……仙舟。” 抬眼望去。 只见城外尘烟滚滚，马蹄之声犹如棒槌，敲打着大地。 发出的“隆隆”之声，犹如闷雷一般。 俗话说，人一上万，无边无涯， 只见黑压压的一片，粗略估算，起码一万多人。 但马就不止了。 胡人士兵几乎都是一人二马，甚至一人三马的配备。 张天脑海里很自然浮现了一句诗： 黑云压城城欲摧！ 如此气势，怪不得郭将军不敢出城。 跟昨天的杂牌军相比，简直有云泥之别。 好在马匹虽多，但没见到什么大型器械，显然不为攻城而来。 两三万铁骑绕在襄阳城外，不断叫阵。 “郭守城，缩头乌龟，出来一战！” “听说你们来了一个汉族妖人，为何见了我天金铁骑，不敢露面？” “汉族妖人若是再不出现，这铁疙瘩我们就拉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补给舰那边，密密麻麻捆满了绳索。 周围起码有上百匹战马，在一起使劲拉。 时不时传来有马匹前蹄高高仰起，发出“嘶~~~”的长鸣声。 不过，效果不大，勉强拖动了几米。 很快，远处有人砍下树木，用战马拖过来，垫在补给舰前进的方向。 准备用滚木原理，使补给舰成为陆上行舟。 张天微微皱眉。 若是自己不管不顾，恐怕还真能拖走。 用滚木虽然慢，但确实是一个可行手段。 到时候拖到胡人控制的城市，自己再想拿回，就麻烦许多。 关键是补给舰无法起飞，就算能拿回来，难道还要再拖回来么？ 胡人那边，见骂阵没效果。 有位身穿锁子甲的大将骑马而出。 看铠甲的样式，跟郭将军的很接近，不再是昨天见到的皮草大衣。 显然胡人中真正的高级将领，也知道汉人的东西是好东西。 看此人在军中的位置，应该就是郭将军所说的“沾罕大将”。 沾罕大手一挥，有几百匹马越众而出。 第9章 出击 胡人小队来到城墙的一箭之地外，开始叫骂。 “哈哈哈，姓郭的缩头乌龟，你连自己的子民都保护不了。” “做什么将军？守什么城？哈哈哈哈哈哈……” 那几百匹马，一半骑人，另一半驮着各类包袱，甚至是女人。 显然，这是从汉人地盘抢到的财物和人。 伴着叫骂声，胡人士兵干脆打开那些包袱，里面是面粉、小麦、豆子等粮食。 胡人士兵毫不爱惜，将粮食高高地扬到阵前，肆意狂笑。 “看看，这是你们汉族的粮食……” “明年你们再种，我们还会再来，哈哈哈哈哈哈……” 更有士兵，就在两军之前，将汉族女子拉到自己的铁骑上，然后肆意欺辱，朝城墙上挑衅。 “哈哈哈……，汉族女子，皮肤果然细腻……” “啊…………” 有几个女子不堪其辱，愤然挣扎，掉下马去。 随后被乱哄哄的战马踩踏，筋骨断裂，眼看已经救不活了。 胡人士兵也不在乎，甚至懒得看地上的女人一眼，只顾对着城墙挑衅。 不一会，掉下马的人混杂着尘土和鲜血，被马蹄踩得看不出人形。 郭将军脸沉如铁，双眼通红。 手里紧紧握着佩剑，不发一语。 其他一众将士目眦欲裂，恨不得冲出城去，与之厮杀。 但没人冲动，甚至没人请战。 襄阳城是南安朝重镇，在此镇守的军士都是精锐，基本形势还是分得清的。 此时出城，就是送死。 张天脸色冰冷。 现在不但涉及自己的补给舰，还有无数受难华夏子民，不能不管。 不过，在管之前，得有方案。 张天微微抬起左手，让智能手环靠近一些。 目视前方，道：“小九，启动补给舰的中控电脑，帮我计算。” “是。” 耳机传来智能ai的回答。 随即，原本休眠的补给舰，舱内屏幕开始悄然亮起。 “扫描周围环境，生成参数。” “士兵，一万两千人；战马，两万八千匹；奔跑速度：50时速；最近距离，500米…………” “增加人数1000人……过多……减少至800……过多……500……” “燃料储量如何？够启动一次吗？” “可以启动，但无法上到太空” “…………” 补给舰内，屏幕迅速生成战场的模拟图。 随着张天不断用语音跟中控电脑交互，输入参数，推理结果。 然后将模拟结果，通过耳机反馈给张天。 张天觉得那里不对，再调整参数，重新模拟…… 郭将军和牛二见张天对着空气说话，不禁面面相觑。 眼神里相互在问：上仙他在跟谁说话呢？ 但听到张天说的话里，时不时有士兵、战马、距离等字眼，隐隐知道，说的是关于战场之事。 不一会，模拟完毕。 张天脸色凝重，对郭将军道：“胡人太过嚣张，需要严惩。我欲冲击胡人大军，抓拿沾罕大将。” “但我需要500勇士，随我出城。” “丑话说在前头，此战不知有几人能够生还，你们可有人敢出战？” 郭将军和牛二，以及周围的将士，眼睛一下子红了。 除了郭将军，周围“轰然”一下子跪了下来，高喊道：“我等愿意出战！” 远处的士兵，不知发生了什么，见有人说要出战，也纷纷单膝半跪，吼道：“我等愿意出战！” “我等愿意出战！” “我等愿意出战！” 一时间，城墙之上，怒吼声冲天而起。 远处的胡人大将见状，微微冷笑，并不意外。 似乎觉得自己的激将之法有了用处。 此次南下，只是来打草谷，劫掠粮食女人北上。 顺便来襄阳城外骂骂阵，打击一下南安朝的士气。 若是南安朝守将脑袋拎不清，非要出城，到时候顺势打下襄阳城，将是大功一件。 就算不能攻下，能歼灭一支汉军，也是意外收获。 郭将军抱拳道：“上仙恕罪，并非我贪生怕死，不肯出战。只是我身为守将，要以襄阳城为重，以南安朝国土为重。” “我明白，你不必请罪。” 郭将军稍稍松了口气。 就怕上仙不懂人间战场之事，看不起自己，那样后续可能凭空多出不少麻烦。 真实的两军对垒，将军带头冲锋的情况少之又少。 多数时候，都是在中军指挥。 若是需要将军上阵肉搏，战况已经极其惨烈了。 昨天面对杂牌军，郭将军敢带军出战，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今天面对胡人铁骑，上仙又只要求带500人出城，郭将军绝不敢以身试险。 不一会，500勇士凑齐。 张天过来，跟他们商定了一些交战信号。 牛二带队，一人一马，从城门鱼贯而出。 襄阳城的战马虽然不及胡人多，但凑个一千几百匹，还是不难的。 等人马出齐，后面的城门“轰”的一声关上。 这意味着，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败则死。 郭将军绝对不可能开放城门，让败军回城的。 否则，胡人军队尾随而至，城门很可能被夺。 那时候，就不是500军士的生死那么简单了。 只有打败对面大军，才可以胜利之姿，从容回城。 但是，500对3万铁骑，没有多少人看好。 昨天面对五千的胡人杂牌军队，又有张天在天上协助，几乎全歼对方，仍然有几百人伤亡。 今天，面对的是几万胡人铁骑。 几百人扔进去，连个浪花都砸不起来。 但是，他们毫不后悔！ 固然有对张天“上仙”身份的狂热崇拜，更有保家护国的热血！ 今天，就用鲜血告诉胡人，南安朝还有人！ “踏踏踏…………” 500人马，像飓风浪之前的一叶小舟，朝胡人大军冲去。 “呼……” 与此同时，张天从城墙起飞。 脚下喷气遇冷变雾，带出一条长长的白色云气，如腾云驾雾，悬浮在500勇士数十米上空。 勇士们顿时气势如虹！ 城墙内外，军士们同时怒吼。 “上仙仙法无边！” “天佑我南安朝！” “杀！！！” 胡人铁骑一阵骚动！ “妈的，会……会飞？” “这这……这妖人真的会飞？！” 昨天有几百残军逃跑了，几乎所有人都被吓得疯疯癫癫的。 胡人铁骑拦下一一询问，终于从疯癫士兵口中凑出了一份情报。 只是，这份情报，有些古怪。 第10章 战术穿插 情报先送到了沾罕大将手里，未确定真假前，却不敢往北方的帝都送。 什么南安朝天降仙舟，砸死胡人士兵无数。 又有仙人下凡，发出红色神光，可以将几百几千人一次拦腰割成两段云云…… 溃逃士兵疯疯癫癫的，又将事实夸大到扭曲的程度。 自然，没有人信。 胡人觉得是汉族妖人装神弄鬼的把戏，只是以前没有见过罢了。 只要铁骑一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你有千般诡计，统统化为齑粉。 万万没想到，这个金甲“妖人”真的会飞！ 光是这一点，就对胡人大军的士气造成严重的冲击。 若是两军实力相当，恐怕张天什么都不用做。 在天上飞一圈，就可以大胜！ 张天打开宇航服扩音器，把音量拉到最大，喊道：“粘罕，你动我飞舟，杀我汉族子民。” “上天派我下来收你，早早束手就擒！” 话一喊出，天金国士兵就软了一半。 有金甲神人，凌空飞行，说要代天赏罚。 有生之年，他们哪里见过如此神奇的事情？！ 胡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天上的张天，忘记射箭了。 顿时给了五百勇士机会，势如破竹，一下子逼近最前面来挑衅的那几百匹人马。 “杀！！” 牛二红着眼睛，准备厮杀。 快要接触到的时候，张天却下达命令。 “右转！” 五百勇士毫不犹豫，马上转向，没有正面碰撞。 侧着身将最近的胡人斩于马下。 胡人士兵心神被天上的张天所夺，胆气全无，战斗力大减。 有的甚至傻乎乎的刀都没提起来，就被牛二砍翻。 一些被抢的汉人女子被惊吓掉下马来，顿时淹没在滚滚马蹄之下。 在这两军对战之际，没人关心这些无辜之人的命运。 粘罕大将终于反应过来了，高喊道：“这是妖言惑众，我天金国有帝星保佑，兄弟们，不用怕，给我射！” “咻咻咻……” 马上有无数的箭矢飞上半空，射在宇航服上。 不过，毫无用处，仅仅给宇航服造成一点轻微的震动，就掉到地上。 张天特意改变飞行角度，令所有射向他的箭，落空之后，不会射到五百勇士之中。 反倒是有不少胡人中了自己人的箭，纷纷倒地。 眼见五百勇士已冲入大军之中，为免误伤，胡人不敢再射出箭雨。 否则，五百勇士杀的人，可能还没有死在自己人箭下的多。 粘罕大将并不慌乱，战旗一挥，一支2000人的铁骑出击。 既然打天上的“妖人”打不到，那就先消灭地面的500人马。 只要一个冲击，就可以将那500人马淹没。 张天早有预料。 胡人大军一动，等他们将速度提起来，又尚未接近五百勇士的关键节点，迅速飞到这支大军前。 陡然下压。 用激光枪一扫，顿时数十匹马腿被激光割断，“轰然”倒下一片。 后面的战马4条腿狂踩刹车，但已经来不及了，硬生生压了上去。 顿时人仰马翻，数百匹战马和胡人士兵摞在一起。 剩余的战马被挡住了去路，速度提不起来。 只得绕过障碍，迂回杀来。 张天刻意低飞，朝他们飞去。 吓得这支铁骑扭头就跑，急忙避开那可怕的“红色神光”。 结果一转身，刚好被逼近的五百勇士留了一个大好后背，追着他们就一顿猛砍。 粘罕大将脸色不变，这点损失，对几万铁骑微不足道。 战旗一挥，又一支军队出击，准备朝五百勇士侧方攻击。 张天飞行上前。 微微调整激光枪的强度，使能级降低，光线更发散。 然后从天空上一掠而过。 第2支胡人铁骑只觉得眼前一红，双眼如针刺一般剧痛，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尤其是战马，双眼致瞎之后，“嘶嘶”乱叫，惊慌乱跑。 顿时，阵型散乱，自相踩踏。 虽然死伤不多，但几千匹战马后面的想冲，前面的想停，还有一批瞎子瞎马乱跑。 乱哄哄的你挤我抢，一时间再也组织不起攻势。 “左转！” 张天再次让牛二带领人马转向，不与第2支人马正面冲撞。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杀伤对手多少人，而是尽可能扰乱胡人大军。 仅仅两个转向。 以地面五百勇士为诱饵，张天在天上出手。 就令近4000铁骑，暂时失去冲锋作战的能力。 更有致瞎的人、马，开始向周围胡乱奔跑，波及到其他分支。 沾罕大将终于露出了凝重的脸色，没想到这妖人不但会飞，还真有本事。 不过，他也看出张天还要顾忌地面上的襄阳城士兵。 只要攻击地面上的500人马，就能牵制天空上的“妖人”。 于是，再次摇动军旗。 4支铁骑分为四个方向，朝五百勇士包围而来。 “这边！” 收到指令，牛二片刻不敢迟疑，毫不犹豫激光指引的方向冲去。 纵使前方就是一支胡人铁骑！ 眼前就快要碰撞上。 那支胡人铁骑眼前一红，视力全失，接着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牛二从乱哄哄的铁骑身边擦身而过，却没见到有人攻击自己。 反而顺手砍倒好几个胡人士兵。 与此同时，补给舰内战场的模拟图在不断变幻。 胡人大军几乎每一匹战马的调动，都会立刻显示在模拟图中。 不断计算这些战马的速度、方向，还有张天激光枪能够产生的效果。 以开辟出一条五百勇士前进的道路。 张天紧张地听取耳机中的提示音，不断让五百勇士改变方向，一刻不得停留。 只有冲起来，才有力量。 就像一把尖刀，在敌人体内剜来剜去。 如果被困住，人数的劣势立马就会显现出来，很快被消灭。 到时候仅凭张天一人，是绝对对付不了三万铁骑的。 这也是张天需要五百勇士的原因。 出战之前，张天已经用中控电脑模拟过了，500人刚刚好。 人数太多，分布的范围太大，激光枪就无法照顾到了。 人数过少，则冲击力不够，无法有效撕开胡人大军。 就这样，一人在天，五百在地！ 两条战线相互配合，同时推进。 五百勇士时而冲锋，时而转向。 总是在毫厘之间，从胡人铁骑中穿插而过。 若是遇到死局，张天就用中控电脑提供的解决方案。 割马腿，激光致盲，不断地造成骚乱，撕开口子。 五百勇士正像一把刀子，越来越接近心脏——沾罕大将！ 第11章 神罚一击 天金国铁骑，哪里见过如此神奇的穿插战术？！ 以前的战争，都是一拥而上，利用战马奔跑起来的优势，碾压对手。 就算偶尔斗斗军阵什么的，也都是直来直去。 哪里见过这样的，500人马就敢冲进大军之中，眼看就要被堵死。 偏偏到了关键时刻，总是妙至毫巅闪了过去。 胡人军队都懵了，头不知尾，尾不知头，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围堵。 再加上来自天空的屠杀，虽然不多，却更加胆寒。 张天只要飞过去，还未动手，铁骑就已经开始慌乱了。 若不是粘罕大将极力弹压，恐怕已经有人想骑马北逃了。 沾罕死死地盯着天空的张天。 此时他集中近万铁骑，守在身前，不再调动。 就算站着不动，五百勇士也不可能冲到他身前。 唯一的破局，就只能是天上的张天。 而沾罕大将，似乎也正在等着张天过来。 果然，张天飞行接近，准备扰乱这支铁骑。 忽然，铁骑之中拉开几张大布，露出3架弩车，对准天空。 “嘭！嘭！嘭！” 3支巨大的弩箭，成品字形朝张天飞来。 张天心里一惊，脚下推进器功率开到最大，骤然拔高一节。 3支手腕粗细的弩箭从脚下呼啸而过，远远插在襄阳城墙下，尾部犹自发出“嗡嗡嗡”的颤抖声。 中控电脑瞬间给出了计算结果。 弩箭的箭头为钢铁制成，硬度高，重量大，带有巨大的动能。 就算穿不透宇航服，那巨大的冲击力，亦会震伤人体，甚至可能给宇航服造成损坏。 万一飞行系统被击坏，飞不起来，落在几万铁骑之中，绝无幸免。 好在沾罕此行只是打草谷，并非为了攻城，所以带的不多。 若是有几十驾甚至几百驾齐射，张天就未必能躲过去了。 怪不得沾罕看到张天能飞，依然镇定地守在中军，并不慌乱。 原来早有准备。 不过，两方错进错出。 张天没料到沾罕带有弩车，沾罕也低估了张天飞行的机动能力。 一击不中，张天不再给他们机会。 飞到弩车上方，用激光一顿乱射。 3驾弩车顿时化为一堆碎木块。 就在此时，上百根套马绳冲天而起。 像一张网似，自下而上，朝张天笼罩而来。 张天吓了一跳。 如果被套住，恐怕会被强行拉下地面，纵使有宇航服，也会被围殴至死。 急忙调整推进器，身形像个陀螺似的旋转。 激光枪照着周围划了一圈，将所有套马绳切断。 然后拉高身形，凌空对峙。 至此，张天终于不敢轻视沾罕。 能够当上强国大将的，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看到自己能够飞天，还能“神光”杀敌，他仍然不慌，镇定指挥，可谓有勇。 带有弩车，却没有一开始就使用，而是隐藏起来，等张天接近再突然偷袭。 能击中张天最好，就算击不中，他也算到张天必然会来破坏弩车。 于是，命手下布下套马绳陷阱，试图强行将张天拉下天空。 环环相扣，可谓有谋。 有勇有谋，又有胡人铁骑的加持，怪不得郭将军见到他不敢出战。 纵使张天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装备，也差点中招。 果然不能小觑古人的智慧。 看到张天害怕套马绳，沾罕粗犷的大脸，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打了这么久，沾罕也观察到，张天的“神光”扫射距离不能太远。 只要自己在大军中，用套马绳反制，可暂时自保。 等消灭了那500汉族人马，沾罕不信，光凭天空一个“妖人”，就可杀得了自己三万铁骑？ 沾罕自然能看出，五百勇士绝不是过来杀人的，而是想擒拿他。 所以将近万铁骑摆在身前，不动如山，以不变应万变。 五百勇士身后，是陷入混乱的一万多铁骑。 只要沾罕能够稍稍拖些时间，等后面的战马稳定下来，重新组织，五百勇士就会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沾罕大声喊道：“兄弟们，这汉族妖人怕套马绳，给老子拉他下来！” “嗬！！” 马上有胡人不管高度，胡乱朝张天扔套马绳。 虽然够不着，但张天却察觉到巨大的威胁——士气！ 一旦胡人不再害怕张天，纵使张天有制空和激光枪的优势，也无法单凭一个人压制几万铁骑。 张天想逃没问题，但地面的牛二等人，必死无疑。 可惜，沾罕犯了一个万万没想到的错误。 他那上万铁骑，正离补给舰不远！ 之前为了拖走补给舰，沾罕聚集了大量人马在补给舰附近。 一直没有变动。 这也是张天出击前就模拟好的结果。 如果沾罕调整军队，离开补给舰附近，可能整个计划就失败了。 此时，五百勇士已经快冲到了沾罕大军前。 张天算准时机，猛然抬起手臂，对着智能手环下命令： “点火！” “轰…………” 一股上百米长的高热火焰，骤然从补给舰尾部喷射出。 距离最近的铁骑，连人带马，像是纸娃娃一般被冲上半空。 等落地时，已经是一具焦炭。 摔到地上，四分五裂，露出里面部分尚未烧透的血肉。 巨大的火焰，犹如一把上百米的死神之刀。 扫过之处，人马皆毙，化为焦炭！ 这些火焰，带着极度的高温气流，朝四周席卷开来。 附近几千铁骑轰然被掀翻在地！ 虽然没有被几千度的火焰直接烧中，但加热的空气，已经足以对铁骑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无数胡人的鼠尾辫子、皮草衣服瞬间起火，仿佛转身火海之中。 但这还不是全部。 随着喷气口喷出火焰，提供了动力，补给舰在中控电脑的控制下，缓缓旋转了一个圈。 方圆百米，一片焦黑。 五百米内，人仰马翻。 千米之外，犹觉得气浪滚烫如火，瞬间烫伤。 不过，发动机的老毛病又出现了。 很快冒出大股的黑烟，混杂着蓝红不定的火焰，覆盖整个战场。 “嘶嘶嘶…………” “啊……我的手……” “救命呀……我的脸掉了……”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在哪……” 战马惊惧嘶叫！ 胡人士兵发出绝望的哀嚎！ 伴随着无数人、马的尸体抛上天空，化为黑炭如雨点一般落下来。 整个战场，犹如地狱一般。 第12章 大胜 其余的胡人士兵，城墙上的众将士，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眼里只有那上百米的巨大火焰。 耳里全是那地狱般的哀嚎嘶叫。 这一击，犹如神罚！ 其威力远远超越了所有人想象的极限。 只有传说中的仙神，才可能发出如此灭世般的一击。 那巨大的轰鸣声，百米长的火焰，漫天的黑烟，仿佛仙神在向世人展示他的愤怒，要惩罚那些亵渎仙舟的凡人。 “兄弟们，就是现在！”张天在天空大喊。 五百勇士气势更加高涨，兵锋直指沾罕大将。 “杀！！！” 五百勇士迎来出城以来的第一场硬仗，直面胡人铁骑，杀出一条血路来。 不过，刚才那旷世一击，将胡人震得肝胆俱裂。 眼前胡人虽多，抵抗力度却没有多少。 偶尔有几个清醒的，都迅速淹没在牛二等人的大刀下。 最大的阻力，反而是那拥挤的、胡乱奔跑的战马群。 不幸中的万幸，沾罕并没有在补给舰火焰和气浪的杀伤范围。 但他并没有比其他胡人士兵好多少。 面对如此神罚一击，人彻底懵了。 任凭滚烫的气流掠过身边，如同雕塑一般，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地狱景象。 直到五百勇士的喊杀声传来，才稍稍回过神来。 本能地聚集士兵，企图抵抗。 张天悬飞在上空，大喊：“沾罕，天降神罚，还不束手就擒？！” “天降神罚！束手就擒！” “天降神罚！束手就擒！” “天降神罚！束手就擒！” 五百勇士齐齐大喊，如同天兵天将！ 杀得所有试图顽抗的胡人嚎叫着逃窜，只想离这群恶魔远一点。 到最后，沾罕只剩下几十铁骑，护在身边。 但全都是双目失神，六神无主，只凭多年的作战本能，护在主将周围。 这点数量，就算是五百勇士都可拿下。 不过，张天不准备让他们打消耗战。 脚踩云气，直接飞到沾罕上空，迅速降落。 粘罕大将是天金国赫赫有名的大将，骁勇善战，战果累累。 自从成年上了战场以来，不是没有打过败仗，但从来没有害怕过。 一个在战场上不会害怕的将军，才能思考，才可有智。 但现在，他害怕了！ 这是凡人对天空的敬畏，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没有亲眼看到之前，他死也不相信，真的有人会飞。 更不敢相信，500人马，就敢冲击自己几万铁骑。 纵然如此，他仍然竭力对抗。 设下弩车和套马绳双重陷阱，企图捕杀“妖人”。 但是现在，这神罚般的一击，彻底摧毁了他的意志。 脑海里完全被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占据着，无法思考。 见张天到了自己头顶，沾罕本能地跳上一匹宝马，掉头就跑，朝北而去。 只留下几十骑的亲兵，给他断后。 但是，几十铁骑，稍稍阻挡五百勇士还行，却管不着天上。 张天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到粘罕前面，悬浮离地一米高。 “粘罕，你劫掠我汉族地盘，又欲动我飞舟，还不下马受死！” 粘罕脸色因恐惧而狰狞，从马侧拿起一根长枪，对准张天冲了过来。 嘴里不断吼叫，给自己壮胆：“我乃天金国大将，有帝星照耀，不怕你这妖人……” 张天不闪不避，抬起激光枪，对着粘罕一挥。 粘罕亡魂大冒！ 刚才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妖人”的神光有多么厉害。 只要被扫到，战马就断为两截。 急忙一个侧身，从急速奔跑的马上跳了下来。 马匹被红色激光从上往下一劈，整整齐齐的分为两半。 两片半马诡异的分别跑了几步，越过张天，才轰然倒地，内脏、马血溅了一地。 摔到地上的沾罕，不能动弹，也不知道是摔的还是被吓的。 张天一个滑行，来到粘罕面前。 从太空服里伸出一根柔韧的纳米太空绳，仿佛有生命似的，像蛇一般往粘罕腰间一绕，将他捆住。 “呼…………” 张天带着沾罕飞上半空，向所有胡人展示，高喊道：“沾罕已经就擒，谁敢再战？！” 五百勇士顺手将剩下的沾罕亲兵砍杀，浑身如血，仰天长啸！ “沾罕就擒，谁敢再战？！” “沾罕就擒，谁敢再战？！” 整个战场，只剩下这五百勇士的怒吼声。 天金国万马齐喑，不敢回应。 甚至有胡人士兵，吓得跪在地上，喃喃有词，向自己心中的神灵求救。 襄阳城那边，城墙上发出震天的吼叫： “上仙威武！” “上仙威武！” 随即城门大开，又有一队人马，冲出城门，朝胡人大军杀来。 人数不多，不到一千。 但此情此景，却犹如一千天兵天将，无人敢直掠其锋。 “杀！！！” 喊杀声一前一后，襄阳城士兵不过一千五百人马，居然有种将2万铁骑包围的感觉。 天有仙人，可神光杀人。 地有勇士，五百敢冲击三万铁骑。 天降神罚，一击天地动。 大将被捉，此时就吊在天空。 这种种件件，每一件都超出胡人的认知。 胡人军队终于彻底崩溃了！ 张天飞到哪里，哪里的士兵就四散逃窜。 仿佛张天的下方，是死神之地，片刻不敢停留。 两万胡人铁骑，被一千五百人马一路追杀。 马踩着人跑，人扛着马逃，互相践踏…… 鲜血和血肉铺满了整个战场，只留下一条猩红的血路，朝北而去。 ………… 不知过了多久，郭将军终于鸣金收兵。 张天带着沾罕大将，降落在襄阳城墙上。 “上仙威武！” “上仙威武！” 城墙士兵挥舞着手中兵器，眼里全是狂热，不要喉咙似的狂吼，响彻整座襄阳城。 张天收缩宇宙服，藏在后肩、腰间和脚下，同时，太空纳米绳亦自动缩了回来。 随便将粘罕往城头一扔，早有等候多时的军士，迅速将沾罕捆起来。 沾罕也不反抗，如同行尸走肉，任由绳索加身。 随后，出城的一千五百人马，赶着几千匹战马，浩浩荡荡回城。 平民百姓涌在城门入口，夹道欢迎。 多年了他们屡屡受北边的胡人欺压，早就期望一场大胜了。 手里的鸡蛋、瓜果、羊肉等，拼命地往入城的勇士马上塞。 随后，郭将军派人出去打扫战场。 军士们像蚂蚁般散开，布满整个战场，大包小包的装到车上，拉回城内。 一些走散的零星战马，亦一匹匹拉了回来。 还有文人打扮的军官，拿着硬笔和账本，在记录什么。 等军士们打扫完毕，才允许平民百姓过来二次清扫。 一些军士们不要的马肉、破衣服什么的，也有很多人不嫌弃，统统捡回来。 有人偶尔还会捡到漏，左右看一眼，见没人理他，悄悄塞到怀里。 不过，捡完之后，就要帮忙埋葬尸体，免得发生瘟疫。 郭将军过来问道：“上仙，您那仙舟，请问是否需要清理？我可派人去清洗干净。” 第13章 急救 张天点点头：“将周围的尸体和血迹弄干净，船体随便用水冲一冲血迹就行了。” “是！” 虽然不清理也不会影响到补给舰的功能，但是外面地面和船体满是血肉，看着膈应。 既然郭将军问到了，张天自然乐见其成。 这次为了捉拿沾罕，强行点火。 不但发动机进一步损坏，连核燃料也消耗了一大截，更加捉襟见肘了。 张天微微一叹。 算了，如果找不到核燃料补充，多点少点，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上不了天。 ………… 等战后的事项安排完毕。 郭将军一抱拳，道：“上仙，我要去看望将士们，请恕我不能陪伴左右。” 张天道：“一起去吧。” 刚刚大家一起出入生死，就算郭将军不说，张天也会找机会去看望他们。 军营建在离城墙不远处，襄阳城身为边境重镇，每座城门附近都有军队驻扎。 张天随郭将军来的就是北营。 军营大门只是一个简陋的木质大门，里面有不少房屋，但更多的是军帐。 整个军营一片欢庆之声，偶尔传来几声悲泣之声，很快就淹没在这片庆祝声里。 未进军营，就看到很多穿着绫罗绸缎的贵人，带着大车小车的物资，往军营里运送。 他们都是当地的富商大族，见打了胜仗，自然要前来祝贺了。 襄阳城的安全与他们的身家性命休戚与共，又是南安朝有史以来难得的大胜。 自然不计成本，一掷千金了。 也有一些附近的百姓，带着大篮小篮，送来军营。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只允许不多的人进入军营。 看到张天和郭将军到来。 门口的士兵远远就高喊：“上仙和郭将军来看我们了。” 顿时军营一片欢腾之色。 张天模仿着前世领导慰问的模样，时不时拍拍军士们肩膀，亲切地问：“辛苦了，可有受伤？” 被拍到军士们激动得热泪盈眶，站得笔直，把胸膛拍得“嘭嘭”地响。 “多亏上仙仙法庇佑！俺没有受伤。” “那就好。不用拍那么大力，在战场上没受伤，可别在军营里把自个拍伤了。” “哈哈哈哈哈哈……”众将士开怀大笑。 感觉这仙法无边的上仙，挺平易近人的。 原本有些过于紧张的敬畏之心，平缓了许多。 这次虽然大胜，但毕竟是冲入胡人大军之中。 五百勇士折损的不少。 倒是后来出城的一千士兵，追着两万铁骑砍，反而没有多少伤亡。 那些允许进入军营送礼的富商豪族，双眼瞪得老大，要将这位“上仙”的容貌看得清清楚楚，记在心里。 “慰问”了一会，张天发现见到的军士都是没有受伤，或者只是轻伤。 于是问道：“那些伤兵呢？” 郭将军道：“在那边营帐，有医官在照看着。” “哦，那前去看看。” 还未走近，远远就听到一把汉子的哭声传来。 “兄弟呀，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走了哇~~~，你可叫我一个人怎么办？家里老娘还来信念叨着你，说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她，她眼睛快不行了，都快看不清咱们兄弟了……”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皮肤黝黑，像个铁打的汉子，死死地抱着一具尸体不放手。 这些军士，刚才冲击胡人大军，断手断脚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现在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眼泪鼻涕一起流，哭得撕心裂肺。 张天双眼微微泛红。 自掉落这个世界，死在他手里的人不在少数。 自己却毫无不适，没有很多人第一次杀人的不适感。 只因这一连串的变故发生得太快，没来得及转换心态。 仿佛他们都是另一个时空的npc，有一种不真实感。 现在见到这汉子一哭，张天才知觉原来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受伤了会痛，悲伤了会哭。 这个世界在张天眼里，逐渐真实起来。 张天上前，轻拍那位汉子后背，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只道：“节哀顺变，兄弟。” 郭将军问道：“怎么回事？” 一位医官赶紧站起来施礼：“上仙，将军，这位军士左臂几乎被砍断，刚才给他截肢，他熬不住，就没气了。” 张天看了一眼医官，他手里还拿着一把血淋淋的斧子，只是跟普通砍柴用的要精巧许多。 冷兵器时代，每次在大战下来，直接死在战场上的士兵不一定是最多的。 受伤后，死于感染，死于医疗不足的，有时候反而要超过战场上。 很多断手断脚的，无法接上，就干脆一砍了事，极其粗暴。 不过，截肢之后，能不能活，还得看所谓的天意。 躲在地上的尸体，跟哭的汉子样貌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年长一些，看来是他亲大哥。 旁边有一根断臂，地面有大滩血迹未干，显然刚砍下来没多久。 张天心念一动，道：“让我看看。” 若是其他伤，他也没有多少办法。 但眼前这人，似乎除了手臂断掉之外，身上并无其他伤。 医官轻轻拉开哭泣的汉子。 这时，哭泣的汉子才回过神来，发现郭将军和张天的到来，赶紧行礼。 张天道：“不必行礼，你兄弟可能还有救。大家先散开一点，给我点空间。” “什么？！”哭泣汉子顿时双眼圆睁，“上仙，你说我大哥还有救？” “我是说可能，你先别着急，我试着施救。” 然后转身对医官说：“你马上帮他包扎手臂，不要再让血流出来。” “这……，上仙，他已经没气了。” “时间紧迫，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 “是！” 医官只好遵命，急忙用纱布裹住断臂，扎得牢牢的。 张天俯下身子，开始给死亡的汉子做胸部按压！ 作为太空职员，一些基础的急救医疗知识都需要培训。 若是出事了，很多时候只能自救，不可能指望地面的医疗人员的。 张天见这位汉子手臂断掉，其他全身基本无伤。 那么，极有可能是流血过多，加上截肢时的剧痛，导致休克断气，尚未真正的死去。 只要用心脏复苏术，还有一定几率能够救回。 按了一会胸部按压，接下来的流程就该人工呼吸了。 张天掰开断臂汉子的口。 呃……，一股强烈的臭气直冲鼻子。 这家伙多久没有刷牙了？张天怨念一闪而过。 “给一块纱布我。”张天对医官说。 第14章 起死回生 张天先确认气道里没有异物，然后将纱布隔在汉子的嘴上，强忍着不适，往里吹气。 然后继续做胸部按压、吹气，如此循环往复。 一分钟，两分钟…… “嘶……呃……” 汉子发出一阵吸气的怪声，“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众人顿时大惊。 “啊……诈尸了！快跑。” “快去找黑狗血，有人诈尸了。” 周围一阵骚乱，本能地后退几步。 有两个士兵更是脸色惨白，拔腿就跑。 “跑个屁，上仙在这里，怕个鸟！” 牛二一把揪住那2个慌张的军士，提在手里，骂道：“你们两个憨货，跑什么？这是上仙施展仙术，给铁东起死回生了。” 众人一顿，纷纷点头。 “怪不得刚才仙人要和铁东嘴对嘴，原来给铁东渡了几口仙气。” “上仙的仙法果然厉害。” “起死回生，真的是起死回生！” 周围的军士们越说觉得越对，顿时沸腾了。 围观的富商豪族，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张天率领五百勇士冲击胡人大军，已经震撼得难以复加。 没想到，张天在他们眼前，近在咫尺展示了一次仙法。 刚刚看张天的操作，古怪异常，从来没有见过。 甚至还和尸体嘴对嘴，大家心里已经犯嘀咕了。 若是普通人这么做，有亵渎死者的嫌疑。 却碍于张天的威严，不敢阻止，也不敢问。 没想到居然是仙人施展起死回生的仙术，救回了这个叫铁东的军士。 现在大家只恨自己刚才看得不够仔细，那嘴对嘴到底是怎么对的？ 跟平时男女对嘴有什么不一样？ 可惜挡住了，看不到有没有伸舌头？ 还有，那一块纱布，又有何妙用？ “啪”的一声，哭泣汉子跪在张天身前。 “谢谢上仙，救回我兄长。我铁南无以为报，愿做牛做马，以报仙人大恩。” “先起来，事情还没完呢。”张天扶起铁南。 然后转身道：“郭将军，麻烦你派人去我房间，把我的箱子带过来。” “上仙，可是昨天从仙舟带来的白色精金所铸的箱子？”郭将军问。 昨天张天带着金属箱子进城，有无数人看到，郭将军自然也看在眼里。 “没错，我房间里就一个箱子，赶紧带来。这个叫铁东的兄弟，能不能活下来，还指望它。” “我去我去！我知道上仙在哪个房间。”牛二喊道。 郭将军点头：“快去快回。” 牛二身为郭将军亲卫，又是校尉，能自由出入将军府，让他去自然最合适。 牛二像头熊似的冲出军营，朝将军府跑去，速度居然不慢。 铁东虽然回过气了，但他左臂已断，失血过多。 再加上断臂的细菌感染，如果不及时处理，后续存活的几率仍然渺茫。 救人救到底，张天不得不动用一些后代的医药。 不一会，牛二高举着箱子跑了回来。 看他的样子，怕是一路都举过头顶，生怕对仙物不敬。 张天也懒得教训他了，拿过箱子，里面有一些医疗用品，这些原本是张天为自己准备的。 “铁东失血过多，我需要输血，你们有谁愿意献血的？” 周围徒然一静！ 在这个时代，讲究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弃也。 连剪个头发都顾忌再三，更别说要给谁输血了。 若是普通人敢这么说，恐怕会被当作妖邪当场打死。 连一向沉着的郭将军声音也颤抖了：“上仙，可是通过你手里的管子，把活人的血输到他身上？” “没错。” “这……，上仙，铁东刚才明明没气了，这是要将活人的阳寿过到他身上吗？” 张天道：“放心，只是输一些血，不会死人的。” 不会死人？ 那就是过一部分阳寿给他，还留有一部分在活人身上了？ 若是叫他们替战友挡刀，他们可以毫不犹豫。 可是，这借寿命给对方，只感觉阴森诡异，大家心里实在害怕。 甚至有人开始胡思乱想，将来会不会影响自己投胎转世？ 张天见大家迟疑，骂道：“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让你们献个血有那么困难吗？” “我来！”铁南咬牙道，“上仙，请把我的阳寿都过到大哥身上吧。” “不行，”铁东嘴唇发白，挣扎着道，“大哥我已是残缺之身，又比你年长，你将阳寿留在自己身上。好好活着，将来回家照顾老娘。” “不，大哥，我们要回就一起回去，老娘想着我们呢。” “不，你听大哥的。大哥能够活过来，跟你交代几句话，已是很满足了。你听我说……” “行了。”张天打断。 此时病危还没过去，再任由他们悲情下去，就真成交代后事了。 “我说了不会死，你不会死，他也不会死。也没什么借阳寿的说法。” “不过，”张天对铁南道，“你的血不行。” “为什么？”铁南疑惑，“我和大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我不怕死。” “正因为你们是兄弟才不行。” 这是个输血常识，一般近亲不可以直接输血。 因为会出现免疫排斥反应，严重的甚至会导致病人死亡。 铁东和铁南，一看面相就知道是亲得不能再亲的兄弟，肯定不适合。 牛二问道：“上仙，那个……是不是他们其实不是亲兄弟？” 铁南一听，心里想定然是如此了，否则上仙法力无边，又怎会不用我的血呢。 顿时热泪纵横，道：“大哥，就算我们不是亲兄弟。我依然视你为亲大哥。” “唉，铁南，我们若有命回去，一定要问问老娘，到底谁才是她亲生的？”铁东也有气无力地说。 两人又抱在一起痛哭，仿佛生离死别。 张天头疼，这对活宝怎么戏这么多？！ 若不是看在他们伤重的份上，真想一巴掌叫他们闭嘴。 既然不好骂铁东、铁南，张天将目光盯在牛二身上。 这憨憨，壮得像头熊似的，抽点血肯定没问题。 “你，过来，伸出手。” 牛二吓得脸色煞白，又不敢不听张天的话。 颤抖地伸出手臂，将眼睛闭得死死，别到一边去。 周围的军士，本能地退缩。 倒不是他们没义气，若是在战场上，他们可以替兄弟挡刀，把命交给兄弟。 实在是输血这种方式太过超前，加上大家胡思乱想，跟借阳寿什么的联系起来。 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接受范围。 张天从合金箱子里拿出一根拇指粗细，十几厘米长的管状仪器。 这是太空上常使用的医疗检测仪。 检测血型只是很小的一个功能，还可以将数据连接中控电脑，检测基因序列。 太空之上，宇宙射线比地面要强千百倍。 尽管有空间站的防护，但仍然需要定期检测，以及时发现基因病变。 早期的宇宙员，一般要求结婚生了孩子才允许上天。 就是怕受宇宙射线的影响，导致生孩子出现基因变异。 只是，随着技术的进步，防护能力已经大大提高。 加上太空探索需要大量的人才，供不应求。 这条规则，渐渐的也没多少人提了。 张天抹了一点铁东断臂上的血，医疗检测仪显示是b型。 然后稍稍清理一下牛二的手指，刺了一下，测得是a型。 “你的不行。” 第15章 输血与过阳寿 牛二松了一口气，脸上才稍稍有了点血色。 张天望向其他军士，看到谁，谁就浑身颤抖。 张天知道，自己和郭将军若是以威严压他们，输血肯定是可以输血的。 但如果让他们对输血带着极度的恐惧，那就不好了，恐怕会吓出什么心理疾病来。 一旦妖魔化输血，将来肯定不利于这项技术的推广，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得不到抢救。 张天无奈，只好编个善意的谎言，道：“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输血，是救人，会积阴德的，不但不会损阳寿，还会有福报。” “真的？”众军士半信半疑。 牛二知道自己不用输血，胆气就上来了，骂道：“废话，上仙从天而降，难道就是为了下凡骗你这群丘八的吗？” “也对，上仙没理由骗我们。” “上仙若想害我们，一道神光就把我们割成两段了。” “我等居然不相信上仙，真是该死。” “既然上仙说是有福报，那肯定就是有的。” “上仙，用我的。” “用我的。” 一众军士，刚才还恐惧得要死。 现在开始争先恐后，撸起袖子，把手臂伸过来。 人的观念转变，有时候就是如此神奇。 看着一圈乌漆抹黑的手臂怼到脸上，张天差点没被熏死。 “都给我缩回去，一个一个来。” “你的不行，下一个。” “嗯，你的可以。到另一边去。” 没被选上的人一脸的失魂落魄，选上的人激动的脸都红了，仿佛中了大奖似的，挺着脸膛站在另一边。 张天一连检测了三十多人，找到5个血型符合的。 铁东失血很多，5个勉强也够了，等下如果不够，再检测就是。 “好了，就你们5个，过来。” 输血的针管张天倒是有。 但是提炼血液的仪器，补给舰上却是没有。 一般来说，血液需要经过检测、分离、对比血型等等程序，确保安全，才允许输送给病人。 但现在条件有限，张天只能采取最原始的直接输血法了。 只要血型符合，有很大概率是安全的。 当然，一些小概率的问题，现在这情况，暂时也顾不上了。 张天让输血的人站着，铁东躺着，保持一定的压力差，然后两边接入针管。 一股鲜艳的血液，从军士的手上涌出，像条活动的小蛇，在透明胶管里蜿蜒爬行，最终传输到铁东体内。 围观的人眼睛都瞪大了，脸上全是不可思议，又有一点惊悚的表情。 虽然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手术，但对他们的世界观冲击之大，难以想象。 由于无法精确计量血液容量，张天只好凭感觉，每个军士都输一些，以减轻对他们身体的伤害。 看到铁东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才停了下来。 然后又拿出一针抗生素，给铁东打了一针，免得断臂感染，功亏一篑。 后续如何，就有点看运气了。 “好了，他现在没事了。你们5个，多吃些肉食鸡蛋，补充损耗。” “呼耶！！” 军士们一阵轰动。 他们亲身参与到起死回生仙术的全部过程，看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活了过来，而且还是自己背靠背的兄弟。 这种成就感，前所未有。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足以让他们向自己的儿子、孙子，一代又一代地吹下去。 铁南热泪盈眶，郑重对献血的5位军士鞠躬道：“五位兄弟，你们肯过阳寿给我大哥，就是我们铁家兄弟的救命恩人，真正过命的交情。” “我铁南无以为报，若不嫌弃，等大哥伤好后，大家捏土为凭，结为兄弟如何？” “如此甚好。” 血浓于水，大家觉得相互之间的血都混在一起了，莫名有种亲切感。 几个汉子像孩子般，互相激动着搭肩拉手，亲如一家。 张天有些感慨，若是后世之人有这样的感恩之心，世界会美好很多，不至于医院天天喊缺血。 张天又查看了其他的伤兵。 倒没有再发现需要使用心肺复苏术的人。 但是，需要抗生素的人很多，或者说，几乎所有伤兵都需要。 此时的伤口处理还比较落后，尤其是军营这些地方，不可能每个伤兵都配备一个专业大夫照看。 多数是用一些药膏或者土方，随便将伤口糊住，然后包扎。 这样不感染就怪了。 抗生素张天手上也不多，全分出去都不够，何况还要留些自己备用。 想了一下，张天道：“郭将军，我需要一些烈酒，和一些特别器械，你帮我找来。” “上仙要喝酒吗？不如回将军府慢慢品尝。” “不是，我是用来治疗伤兵的。你们每次大战回来，是不是有许多士兵伤得并不重，但最后得了破伤风，或者发脓感染而死？” “确实如此。只是，医官们也毫无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是因为你们不懂方法。这是因为细菌感染……” “上仙，何为细菌？” “这……”张天想了一下，“就是一种很细小的虫子，你可以理解为邪气吧。” 细菌他们不懂，但一说邪气，众人“恍然大悟”。 这个我熟，去看病的时候，大夫们动不动就说邪气入体，需要调养什么的。 张天也懒得解释，道：“你们找来烈酒和器械，按我的方法去做，将来至少可救回八成因感染而死的士兵。” “上仙要将仙术传授给我们？” 旁边的两位医官一阵激动，眼巴巴地看着张天，就怕张天改口说不是。 “这……仙术谈不上，但确实是要教给你们的。” 两位医官激动得身体直颤抖。 仙人传法，这是多大的机缘呀！ “谢上仙！”医官脚下一软，就要跪下。 张天道：“你们若跪下，此事就取消。” 吓得两位医官一阵踉跄，强行站直。 “说好了，这个医术可不许保密，将来谁要学，你们一定要倾囊相授，不得藏私。” “是，上仙慈悲，以苍生为念，我们一定谨尊上仙旨意！” 张天要做的很简单，就是用蒸馏法，将普通烈酒提纯为酒精。 然后用来洗刷伤口，将伤口的细菌给杀掉。 这样可以大大减少伤口感染，增加存活几率。 另外，将一些现代的卫生常识也将教给他们。 两位医官仔仔细细地用笔记了下来，并且执行得一丝不苟。 有时候治疗一些将领，自恃职位高，非要在受伤时喝酒以显得自己很豪气。 医官只要拿出本子，说这是“这是上仙的吩咐”，将领就乖乖的放下酒坛子。 很快，牛二带来两大木板车的烈酒，还顺便带了几个工匠过来。 第16章 酒中之精 “上仙，将军，这是城北张百万家里送的烈酒，用来犒劳将士们的，我先拉了2车过来。” 一个富态的中年胖子，跟随而来。 笑容可掬却又恭敬地朝郭将军和张天拱手行礼。 “拜见郭将军，上仙。” 郭将军点点头：“多谢了，张家主。” 张百万道：“客气了，郭将军。我们与襄阳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些许烈酒，不算什么。” 张天点头示意，然后道：“把这些器件搬到木屋里去。” 蒸馏酒精，需要搭一些架子，走管线，室外自然不方便。 不过，军士住的木屋不大，只能进张天和两位医官。 一群人在屋外伸长了脖子，恨不得自己的脖子会转弯，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大家只恨自己不是学医的，否则也可以跟着进去学习仙术了。 虽然上仙说这个仙术不保密，但跟医官学，怎么能跟仙人亲手传法相比呢。 不一会，窗户飘出传来阵阵蒸汽，遇冷变雾，还伴随着浓烈的酒香。 “仙人在作法啦。” “这仙法，怎么闻着这么香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仙气。”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仙气？” “听说书人讲的，仙人一作法，云雾环绕，地涌金莲，天花乱坠。上仙在里面作法，肯定就是仙气了。” “嗯，有理，那我要多吸吸，沾些仙气……” 蒸馏酒精步骤并不复杂，主要是要懂酒精的沸点和冷凝方法。 没过多久，张天拿着一罐高纯度的酒精出来。 虽然跟地球上的医用酒精没法比，但在这里，妥妥的高端货了。 张天将酒罐递给郭将军，道：“郭将军，以后士兵受伤，就用这些洗干净伤口再包扎，可以减少感染。” 郭将军的喉咙上下涌动，不由自主地吞口水：“上仙，这是什么？清如水，明如镜，偏偏酒香好浓烈，我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酒气。” “这叫酒精。” “酒中之精？怪不得。咳，上仙，这个……可以喝吗？” “浓度太高了，还是不要喝为好。” “那就是可以？我尝尝。” 郭将军想当然的认为，酒中之精，那肯定是好东西，不尝一尝怎能甘心？ “咕噜……” 猛然灌了一大口。 顿时，一股浓烈的酒气从喉咙里直窜上来，宛如刀子，直冲脑海。 郭将军脸顿时变得通红，大喊道：“好！好酒！好烈的酒！不愧是酒中之精！” 周围之人纷纷侧目。 仙人酿出来的酒中之精，那一定极为美味。 其实古代不是没有烈酒，只是普遍很贵，极少人能喝到，但即使这些烈酒，也不能跟蒸馏酒精相比。 多数人喝的都是十几二十度的普通发酵酒，比现代社会的啤酒浓不了多少。 酒量好的人，动不动就能来几坛甚至“几斗”。 “郭将军，这是给伤兵洗伤口用的，切莫贪喝，误了伤兵的治疗。” 郭将军将胸膛拍得咚咚响：“上仙你放心，我一定找来更多烈酒，全力保障伤兵的治疗。” 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张百万，眼神里仿佛在说：你懂的？ 张百万只好微微点头，示意说：我懂！ 郭将军小心翼翼地将酒罐子封住，道：“嗯，这一罐我喝过了，不如就让我带回府去吧。” “行，反正里面还在制作之中。” 一旁有位富商凑了过来，道：“将军，我愿出十贯钱，买下你手中这罐酒精。” 还未等郭将军开口，就人开口道：“钱老四，十贯钱你好意思说得出口。郭将军，我愿出一百贯。” “不行！”郭将军一瞪眼，“这是仙人之酿，我还没有喝够呢。” 张百万挺着大肚子，一副馋相道：“郭将军，这烈酒是我送来的，你手里的酒中之精，有我的一份呢。” “看我在送酒的份上，将军，我出三百贯，给我喝一口，就一口。你看这罐子挺大的，喝一口少不了多少。” 郭将军有些意动，他治军严谨，并不贪污军晌，三百贯对他而言，不算少了。 何况只喝一口，貌似可以接受。 “行，你先喝，钱不急，回头有空再送来。” 反正赖谁的账也没人敢赖将军府的账。 张百万接着酒罐，也不嫌弃郭将军喝过，“咕噜咕噜”的猛吞了几口。 “哎哎哎，你这家伙，不老实。”郭将军赶紧将酒罐抢了回来。 “好！好酒……”张百万脸色如血，媚眼如丝。 喊了两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郭将军一愣，别不是喝酒喝死了吧？ 待看到这张胖子脸色红润，呼吸如常，才稍稍松了口气。 若是一家之主进军营送礼，结果死在里面，也是一件大麻烦事。 郭将军对送酒进来的脚夫道：“你们家主醉酒了，把他送回家去吧。” 那个钱老四看了一眼地上的张百万，啧啧称奇：“张家主最好烈酒，据说可以连喝三坛漠北的烧刀子不倒。没想到这才喝了一口，就倒下了。” “那你也得看跟什么酒比，仙人之酿，岂是凡间之酒可以比的？” “这倒是，这仙人之酿，一喝就醉。” 一位脚夫弯着腰，恭敬问道：“将军，上仙，请问家主何时能醒？我听说，有人喝了仙人之酿，一醉是就百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物是人非。若是要等百年，我们……” “嘶……这故事我好像也听过。” “上仙亲自酿出的酒中之精，说不定真要醉上百年呢。” 张天只好解释道：“醉上百年倒不会，估计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不过，这酒精浓度太高，喝多了会伤身体，甚至会醉死。真的要喝，也一定要兑开再喝。” 众人点头应是。 如此烈酒，大家自然不会错过。 没过多久，这些蒸馏烈酒就迅速流传开来，有了一个“仙人醉”的名头。 甚至有流言说，不能喝未兑开的“酒中之精”，一喝就要醉上百年，这是仙人当时在襄阳城传授时说的。 引得不少人安排好后事，以悲壮的情怀去尝试。 不过，醉上一百年的没有，但醉倒、喝伤的却不在少数。 于是，有人又将高度烈酒称之为“百年醉”。 就这样，“仙人醉”和“百年醉”这些高度蒸馏烈酒，以襄阳城为中心，慢慢传开了。 加上张天的仙人效应，很快传遍华夏大地，并且随着丝绸之路远播海外。 由于张天没要求酒精的蒸馏之法保密，所以，学会的人很多。 各地冒出来的烈酒更是数不胜数。 只是，真正让所有人认可的“仙人醉”和“百年醉”，只能出自襄阳城。 因为这是发源之地，是仙人亲自传法的地方。 很多人一看产地不是襄阳，感觉就不正宗，顿时兴趣都少了三分。 自然，反应到价格上，襄阳城的“仙人醉”就要贵上许多。 甚至由此催生出品牌、防伪、辨别真假等商业手段………… 第17章 全民沸腾 张天见两位医官已学会，便道：“今天到此为止，以后熟悉一些，可以不断改善。” 其实，消毒应该用的是75%左右的医用酒精，过高或太低都不好。 而且，在现代社会，酒精一般只用于伤口周围的皮肤消毒，更建议使用碘伏消毒伤口。 没别的，就是没那么痛。 只是，军营里条件有限，有酒精就先用着，浓度什么的暂时无法精确控制。 张天交待两位医官记下来，以后慢慢改进。 “是，上仙。” 张天伸了个懒腰：“今天先这样吧，我去休息了。” “明天有空，我教你们心肺复苏术。” “将来如果有人休克闭气，而且身上没有致命伤的话，或许能够救回来。” “上……上仙要传授我等起死回生之术？”两位医官嘴巴都打颤了。 休克什么的，他们不懂，但他们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知道这两种医术的神奇效果。 什么心肺复苏术和输血法，他们觉得这样的名字太普通，本能的有些抗拒。 如此神奇的仙术，又是上仙亲手相传，那肯定只能叫起死回生术和过阳寿法才符合它们的身份。 “嗯！”张天点点头，“不过，这个是叫心肺复苏术……算了，你们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能救人就行。” 一个“嗯”字，两位医官如听天籁，激动得浑身颤抖：“多谢上仙，上仙慈悲，造福苍生啊……” 双脚一软，又要跪下。 张天眼睛一睁，吓得两位医官急忙止住，这才想起上仙不喜欢人下跪。 “不过，这个……起死回生术，不是只教给你们。你们发布消息出去，明天我公开传授，谁有兴趣的过来就行。” “是！上仙。” 郭将军问道：“上仙，这等仙法，我等凡人可以掌握？” “当然可以，学不会我教你们干嘛？等明天大家休息好了，我再过来教。” “好。牛二，护送上仙回将军府，不要让闲杂人等打扰上仙清修。” “是！” ……………… 很快，张天要传授起死回生术的消息，像龙卷风般席卷整个襄阳城。 若是可以，郭将军和两位医官倒是想藏私，自己人学会就好，秘不外传。 但张天明确说了要公开传授，谁有兴趣都可以来。 郭将军自然不敢违背张天的意志。 加上在场的军士和富豪大族的人都听到了，想藏也藏不了。 若是换了别的人，说要教能令人起死回生的仙术，肯定会有无数人嗤笑。 如此神奇的仙法，世间怎么可能有？ 就算有，岂会传授给凡人？ 就算传授，肯定像传说故事那样，挑一个品行兼优的三好学生，考验再三。 直到过了小考、中考、高考、国考，考考满意，才会关起门来教。 怎么可能像烂大街的货色，公开传授？ 这个时代，哪怕是一个普通的木匠、铁匠，想要收个徒弟，都要考验再三。 何况仙人传法？ 但是，襄阳城外的两次大战，一次几乎全歼五千，一次大败三万。 一次比一次夸张，一次比一次神奇，一次比一次看到的人多。 令张天的威望犹如天上之太阳，无可置疑！ 大家不怀疑上仙有这个本事，倒是怀疑这是谣言，有坏人借着上仙的名头想搞事。 利用谣言诱骗无知百姓前去学仙法，上仙不肯教，自然就有无知百姓骂上仙不守信用。 于是，很多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人，赶往将军府。 很快，一大群人围堵在将军府门前。 有人喊道：“郭将军，有奸细诋毁上仙，一定要抓出来。” “对，抓奸细……抓奸细……” 郭将军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问缘由，哭笑不得。 只好解释道：“这是上仙亲口对我们说的，我以性命担保。” “当时城北的张百万家主，城西的钱满多家主都亲眼所见。张家主喝了仙人醉，现在还在家里醉着呢。” “什么仙人醉？” “这事说来话长……。牛二，你来说。” 郭将军将牛二留下，自己先退了。 反正牛二很享受这种吹嘘的感觉。 把军营里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将“起死回生术”和“过阳寿法”描绘得活灵活现。 甚至还把给上仙送饭，上仙指点迷津，让他去看病的事情，又反复吹了一遍。 听得大家一惊一诧，如痴如醉，羡慕不已。 “牛校尉，仙人真肯将起死回生术传给我们？” “你不信可以不来。” “我信我信我信信……” 顿时，整个襄阳城的人像打了鸡血似的。 若是学会了这起死回生术和过阳寿法，岂不成了医科圣手？ 既然是仙法，救人又可以积阴德，说不定进一步还能成仙，将来跟随上仙上天，得享长生呢。 不过，大家仍然有很多疑问，逮着牛二追问： “牛校尉，上仙要怎么考验我们？” “牛校尉，不是医者行不行？我是屠狗羊的，能不能去？” “牛校尉，明天什么时辰？在什么地方？” “牛校尉，要不要沐浴更衣？斋戒清肠？” “牛校尉……” 问得牛二一个头两个大，偏偏这些问题，他也不知道呀。 眼看群情汹涌，开始扒拉人了，再不走底裤都要被扒掉了。 牛二像头受惊的毛熊，急忙缩回将军府，关上大门。 好在大家还算清醒，不敢硬闯将军府。 刚才牛二提到张百万、钱满多这两位家主在现场，好多有门路的人就借着拜访之名，想方设法去询问。 可怜的张百万，醉倒了还被人扒拉来扒拉去，等后面醒来，莫名其妙发现自己衣冠不整，浑身疼痛。 但张家和钱家毕竟是高门大户，有资格进去的人少。 大家一想，还有两个医官呢。 两个医官虽然有个“官”字，但地位却不比平民百姓高多少，大家自然不怕他们。 平时没几个人知道医官的住所，现在不知怎么的，仿佛全城都知道他们住在哪。 可怜的两个医官，问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 甚至有人已经迫不及待想问制造酒精的方法了。 但如此环境，两位医官就算想教也教不了，何况还要准备明天去学“起死回生术”呢。 于是，有人怀疑他们两个藏私。 就是想在明天上仙筛选的时候，其他人不知道时辰迟到了，就只有他们能学。 很多人干脆守在屋外，医官去到哪跟到哪，连上茅厕也不放过。 被折腾了一宿，两位医官终于熬到了第二天。 顶着两个熊猫眼，天微微亮就沐浴更衣。 当时张天也只是随口说明天，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只得和大家一起早早候着，万一仙人传法的时候自己错过了，那才后悔终生。 ………… 张天这边。 宅男晚睡晚起的习性死灰复燃。 日上三竿，才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 洗漱完毕，慢悠悠吃完牛二送上的早餐。 出将军府一看，黑压压的站满了人。 沿着将军府的大门前，一直延伸到街道远处。 看这样子，怕不是大半个襄阳城的人都过来了。 此时已是深秋，虽未下雪，但清晨的温度依然很低。 许多人就算穿了厚衣服，依然冻得瑟瑟发抖。 好在张天多次警告过两位医官，跪下就不教了。 否则，不知会有多少人为表虔诚，跪在这苦寒的地上。 “怎么回事？牛二。” 第18章 筛选 牛二道：“上仙，他们都是来学起死回生术的。” “啊？” 张天有些傻眼。 一门急救法而已，有必要如此热情吗？ 难道是这个名字给了他们错觉，以为真的可以起死回生？早知道昨天应该坚决纠正他们的叫法。 在后世，很多城市都有“救护员培训班”，收费不贵，通过考试了还会发证书。 也有很多免费的培训班，教一些生活上的急救知识。 如何正确应对窒息、心脏病发作、骨折、中毒急症等等生活中可能遇到的紧急情况。 但是，肯去学的人不多。 张天若不是因为上太空，公司强制培训，肯定也不会自己跑去学的。 跟眼前黑压压的人群相比，那绝对是小巫见大巫，没有可比性。 想到这些急救知识传播开来，能够挽救不少人的生命。 张天原本要纠正名字的想法，就暂时放到一边了。 许多人冻得瑟瑟发抖，却不敢乱动，更不敢质疑为什么上仙日上三竿才出来。 心里暗想，难道这是仙人对我们的第一道考验？ 连这点小苦都吃不得，仙人怎么可能传授起死回生术呢？ “呃……大家吃早饭了吗？” 牛二站在旁边，突然大声高喊，差点把张天吓了一跳：“上仙问：大家吃了吗？”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嗡嗡”声，大家交头接耳。 上仙什么意思？难道这又是一道考验？ 那到底该不该吃呢？ “禀告上仙，吃了。” “禀告上仙，没吃……” 马上有人陆陆续续回答，声音此起彼伏，一直向远处延伸。 张天道：“大家热情可嘉，不过，人数太多，无法全部传授。我只能先选一部分人出来，等他们学会了，再传播开来。” 众人心中暗道，来了来了，果然不是谁都能学仙法的，上仙这是开始筛选心诚的信徒了。 虽说以后还会传播开来，但上仙亲手传法，岂是凡人二次传授可以比拟的？ 马上有人跪了下去，以示心诚。 结果听到张天道：“我们中华儿女，膝下有黄金，刚才跪下的，就不用来了。” 跪下的人顿时欲哭无泪。 明明两位医官和将军府的人说上仙不喜欢人下跪，自己为什么不信呢？ “第二，请全部医者上前。” 人群中陆续出来几十个人，人数不算少，但放到整个襄阳城，却又不算多。 “第三，年龄30以下，识文断字，习得此法后，有时间教授他人的，请出列。” 30岁不难，但光是识文断字的条件，就刷掉了大多数人。 但仍然有数百人出来。 张天只好又挑选了一番。 勉强把人数压缩到60人以内，再多就不好教了。 其中大夫居多，毕竟是专业人士，肯定更容易理解和接受。 另外找了一些读书人，是因为他们能够用文字记录，有利这项急救技术的传播。 一些过了第一轮，却在第二轮落选的人，跌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号，仿佛错过了整个世界似的。 张天不禁汗颜，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学急救术这么热情的。 牛二引领60名学员进将军府内。 许多百姓在门外大街徘徊，久久不肯散去。 “张兄，你也落选了？” “是呀，前年科举落榜，我都没那么难过，没想到仙人近在眼前，却无缘得授仙法。” “唉……，我也是，其中医者就占了大部分，留给我们读书人的名额太少了。” “听说徐闻被选上了。” “那小子读书不怎么样，但运气实在是好。” “听了仙人传法，没准会醍醐灌顶，智慧大开。我看好这小子，明年的科举，没准他榜上有名。” “听说他尚未婚配，咳咳，我家正好有一妹子，年方二八……” “说来也巧，我家也有一妹子。” “你们不准和我抢，我先说的……” ………… 张天这边。 郭将军过来道：“上仙，我已经准备好三牲瓜果，以谢仙人传法。” 张天眉头一皱：“你们不是准备拜我吧？” “呃……上仙若是不喜欢，我们可以改为祭天。此等逆转生死的大事，不可不拜。” “这么麻烦？” 张天眉头一皱，教个急救术还要拜祭上天？ 但看郭将军和那60位学员一脸严肃的样子，似乎觉得理所应当。 郭将军道：“上仙，您若嫌麻烦，可以不参加。但这60位学员，却不可不拜。若是传了出去，如此大事都不祭天不拜师，显得我襄阳人不识礼数。” “好吧，大家去吧。” 搞些仪式也好，能够提高人的责任感，毕竟救人也是件很严肃的事情。 在这个时代，读个蒙学都要认认真真去跪拜老师。 学“仙术”这等大事，郭将军等人觉得高低得整些仪式，否则就显得自己不通礼数了。 60位学员净手肃容，在将军府里的校场集合。 早早有一位长须老头，拿着一篇祭文，站在临时搭起来的神台前等候。 见人齐了，点上香火，扯着嗓子，摇头晃脑开始念了起来。 念到停顿之处，还偷偷望向张天这边，看看上仙对自己这篇祭文是否满意。 可惜，他表错情了。 浅显的古文张天还听得懂，像这类祭天用的，写得晦涩拗口，跟听天书差不多。 最后，老头对60名生员道：“上仙下凡我襄阳城，传授仙法起死回生之术，尔等一定要好生学习，不可懈怠。不可辜负襄阳百姓的期望，辜负上仙的慈悲之心。” “是！！”60名学员齐喊。 折腾了半天，仪式终于完毕。 校场很大，干脆就在这里教了。 郭将军拿来坐垫，几十人席地而坐，围成一圈。 张天道：“首先呢，我要跟大家言明，虽然你们都上仙上仙地叫我，但我不是神仙，并非无所不能。” “另外，这起死回生术，原名叫心肺复苏术，也不是什么仙法，它有它的局限性……” 话未说完，周围的学员就齐齐出现了那个怪异的表情。 第19章 鬼神之说 这个表情，张天在郭将军脸上看过。 将敬畏与不相信两种矛盾的感情，在一张脸上表现出来。 意思很明显，我很敬畏你、尊重你，但你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你别把我当傻子。 不是神仙？你能从天上来？打仗的时候还能飞来飞去？ 自称凡人？你看哪个凡人能发出神光，打败三万铁骑，活捉胡人名将粘罕的？ 不是仙法？断气的人都能够救回来？这不是仙法是什么？ 上仙什么都好，就是太低估我们凡人的智慧了。 就像后世撒贝宁采访大佬杰克马时，杰克马说：我不喜欢钱，我宁愿没有钱。 众人的表情，除了更敬畏外，几乎如出一辙。 张天见状，叹了一口气，这还真的说不清楚了。 但张天也不准备解释得很清楚，隐隐感到有潜在的危机。 算了，随他们胡乱想去吧。 张天将心脏复苏术示范了一遍，将需要的注意事项讲清楚。 然后耐心等那些识字的之人，将全部过程记录下来。 “好了，大体操作步骤就是这样，大家有什么想问的？” 一位身穿交领长衣，斜襟大袖，一副典型读书人打扮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 作揖道：“上仙，我听说你救铁东壮士的时候，曾用纱布蒙住他的嘴巴，这有何讲究？” “这……” 张天不好意思直接说嫌铁东嘴臭，毕竟昨天一起冲击胡人铁骑。 若不是因为他们奉张天为上仙，大家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这个……主要是隔绝他口里的秽物，防止传染。” “秽……秽物？”年轻读书人声音都颤抖了，“可是阴气？据说人死之后，魂入地府，阴阳两隔。若是强行逆转生死，有可能会被阴气反噬。” 众人纷纷点头，称赞道：“徐闻公子不愧是秀才，连这等阴阳之事都知道。” 这个叫徐闻的秀才连忙拱拱手，谦虚道：“上仙面前，不敢说博学。只是略懂、略懂。” 这个时代的人脑洞已经这么大了？ 张天奇怪问：“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徐闻道：“我在一些阴阳志怪书上看到的。” “据说有一道士，灵魂离体，强行闯入地府，结果魂魄染了阴气，回来灵魂附身，肉身马上就腐烂了。” 这些志怪故事，自古以来，一直都有不少。 不过，即使在古代，大家也都当故事听，并不怎么相信。 但张天的横空降临，彻底改变了襄阳城人的观念。 既然有仙人，还能起死回生、过阳寿，那么鬼怪、地府、转世什么的，肯定也是有的。 这么一想，以前看的志怪故事，顿时似乎真的一样。 提问的徐闻能够考上秀才，智商肯定不低，已经开始思考其中的逻辑关系了。 张天只好解释道：“这跟阴气没什么关系，就是讲究卫生，以免细菌传染罢了。” “上仙，细菌又是什么？” “这……” 张天正想措辞如何说明白，一旁的牛二突然喊道：“这个我知道，细菌就是邪气。昨天上仙制作酒精时，跟我们说过。” 说完，牛二洋洋得意，可终于逮到机会显摆了。 “邪气？这跟阴气有什么不同？”众人疑惑。 “若是死人身上有邪气，急救之时，我等口对口，岂不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是极是极，上仙乃天仙下凡，自然不怕。我等凡人，怕是受不了。” “怪不得要口对口吹气，原来是以我们的阳气，去对冲死人身上的邪气。” “这可如何是好？长久下去，岂不是折损阳寿……” 几十个学员交头接耳，脸色惊慌。 他们愿意救人，但要以自身寿命为代价，却是无法接受的。 张天没好气地看了牛二一眼，这头熊，怎么净给自己添乱？！ 若是不给个满意的答案，恐怕今天的课就白上了。 流传出去，恐怕还会发生见死不救的事情。 不过，瞧这几十个学员一副封建迷信的样子，张天就不指望讲解生理知识能够消除他们的恐惧了。 略一思索，张天道：“这你们倒不用担心，救人乃是积阴德的事，有福气护体，不会被邪气反噬的。” “有纱布在手，隔一下最好。没有也无所谓，事后漱口就行了。” 众人终于放下心来，纷纷点头。 “上仙言之有理。” “差点忘了有积阴德这事。” “我听和尚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可比我们去寺庙道观上香火积的功德更多。” “就是就是，些许邪气，自然不能近身。” 张天松了口气，可算把这些古人的观念扭转过来了。 “上仙，我还有一个问题。”徐闻秀才又问。 “请讲。” “施法之前，可否要杀鸡宰羊，祭拜上仙和鬼神？这等逆转生死的大事，提前跟下面打个招呼会不会好一些？” 又是鬼神，还有完没完了？ 张天没好气道：“救人是跟阎罗王抢时间，你还杀鸡宰羊？等你弄完了，人都凉透了！” “从……从……跟阎罗王抢……抢……抢……” 一众学员牙齿直打架。 果然，这起死回生之术没那么简单！ 这不，上仙都亲口承认了，是从跟阎罗王手里抢人。 这等仙法若是拿来救人，岂不是要阴阳大乱了？ “上仙，这……这跟阎罗王他老人家抢人，会不会得罪他老人家？” “您是上仙，自然不怕。可是我等凡人，惹怒了他，若是半夜阎罗王派黑白无常来拘走我们的魂魄，那可怎么办？” “就是就是。” “起死回生之术虽好，但若是因此得罪阎罗王，把自己搭进去，那大大的不妥。” “没错，上仙乃仙人下凡，自然不惧阎罗王，我等凡人，命只有一条……” 张天此时脑袋嗡嗡的，快要气炸了。 比喻，比喻你们听不懂吗？你们不是都识字吗？ 张天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无力。 怪不得后世很多基层公务员都叫苦说群众的思想工作难做，原来人一旦先入为主，真的是九头牛都难以扭转回来。 见那位“杀鸡宰羊”的罪魁祸首还在自己眼前，不禁气结。 “你过来。” 第20章 小鬼，衙役，阎罗王，县太爷 “是，上仙。”徐闻屁颠屁颠的凑了过来。 “嘭砰啪啪啪…………” 张天按住他一顿乱揍，总算出了一口气。 “我看你体内血气郁结，帮你疏通一下，你可服气？” “服气……嘶……服气……嘶……” 徐闻欲哭无泪，不知道怎么的就得罪了上仙。 但上仙揍他，不服气也得服气，不服能怎的？ 没看到有三万铁骑护卫的沾罕大将，此时都关在将军府里面吗？ 徐闻鼻青脸肿，垂头丧气坐回原来的位置。 坐在他身边的几个读书人问道：“徐兄？被上仙揍的感觉如何？” “嘶……，疼，特别疼……” “上仙果然不同凡响，连打人都打得这么疼。” “定是徐兄问了禁忌问题，这才惹恼上仙。” “言之有理，只是，这起死回生之术，涉及阴曹地府和阎罗王，这可怎么办？” 大家是来学仙术的，也有救人之心，但还没伟大到一命换一命。 张天看众人议论纷纷，知道若不能把道理给圆回来，恐怕一番心思都白费了。 现在，摆在张天面前有2条路。 要么详细给他们讲解现代医学的理念，以及人体结构，甚至还要上点思想课。 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要么顺着他们的观念，以自己“上仙”的威严，把话给圆回来。 略一思索，张天直接放弃了第一种，优先保证自己不被气死。 于是道：“杀鸡宰羊先不用急，救人如救火，等不得的。” “大家也不用怕阎罗王。” “你们想呀，他主管地府，世间天天有那么多人死，岂能都亲自前来？” “人死之后，都是小鬼过来带走魂魄的。” “所以，趁小鬼还未走远，施展起死回生术，把人救回来再说。” “刚死之人，魂魄还没有到阴曹地府，从小鬼手里抢人，跟在阎罗王手里捞人，那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就像我们老百姓，如果出了什么事，差役上门要带走。这时候，如果许诺差役些许好处，可能他们就当作看不见，查无此人。” “如果把人给抓到牢里去，县太爷过问了，有了案底，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呀！ “是极是极！” “上仙若是不说，我等还不知这阴曹地府之事，原来跟我们阳间也差不多。” 说鬼神之事他们迷迷糊糊，但说到差役和县太爷，这比喻可真是深入人心呐！ “上仙，那会不会得罪小鬼？要不要杀鸡宰羊……”徐闻又问。 这家伙，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嫌被打得不够？！ 张天瞪了他一眼，不得不继续编下去：“从小鬼手里抢人，也是要给些好处的。” “但不急，先把人给救回来。” “救得回来，就对空中许诺说，等被救之人痊愈后，再来拜祭他们。” “救不回来的，说明他们命该如此，就不必拜祭了，准备后事即可。” “另外，在痊愈之前，切莫拜祭。” “小鬼反复无常，若是太早收了你们的祭品，恐怕转眼间就翻脸无情，把伤者给带走了。” “另外，心意到了即可，万万不可铺张浪费。”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张天顿时感觉自己有做神棍的潜质，简直完美。 先是鼓励大家第一时间施救，为伤者争取时间。 其次，救不回来说他们命该如此，也为这个起死回生术失灵找个借口，免得打消人们的积极性。 毕竟伤者的情况复杂，不是每个人都救得回来的。 更确切一点说，真正发生心肺骤停的紧急情况，能够救回来的人始终是少数。 第三，救回来后，怕他们高兴太早，折腾病人。 所以骗他们说小鬼反复无常，要等病人好了才可祭拜。 最后提醒他们不可铺张浪费，也是为那些贫困家庭考虑。 “哦…………” 众人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头。 今天不知道“大悟”了多少次，感觉听仙人传法，真是醍醐灌顶，大开眼界。 徐闻那几个读书人，摇头晃脑，边写边念，都快把脑袋都给摇下来了。 “原来这起死回生术背后，涉及到阴阳两界之秘，不愧是仙法！” “上仙慈悲，不忍我等凡人受苦，传下这仙法。” “我们要好好记录，切莫遗漏一字。” “多谢上仙！” 众人齐齐揖手。 若不是张天提前警告过不许跪拜，此时估计就要三跪九叩，还要点上几支香火了。 徐闻又问道：“上仙，昨天我听牛校尉说，您给铁东壮士施展了借阳寿之法，不知道这个可否传给我们？” 输血术这个名字，反正没人肯用。 感觉输血术这个名字太直白，不够高大上，配不上仙人风范。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张天忍着气问。 徐闻大喜，定是自己表现好，仙人要记住自己的名字：“上仙，我叫徐闻，字文博。襄阳人士，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 “行了，下面的废话就不必说了。” 问清楚名字，回头找到机会，张天不介意好好折腾这家伙一番。 让你上课捣乱！ “这个输血术……”张天道，“教给你们也无妨。只是其中有些难点，你们没有相应的医疗器械，无法检测出血型，有点难办……” 众人大喜，仙人肯传授就好。 至于什么难点，什么医疗器械，什么血型，先不管了。 只要是仙法就行，先学了再说。 “上仙慈悲！”众人又是作揖。 张天一板脸，道：“行了，都坐好，专心听讲。牛二，帮我盯着，谁再敢提鬼神之事，立马扔出去。” “是，上仙。” 张天道：“血型的问题我放到最后，先说人体结构。人的血脉，大概可分为动脉和静脉……” 说到这里，所有学员突然抬头看天。 一股阴影，将张天笼罩其中。 众人头顶上，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团乌云。 乌云不大，似乎就笼罩了校场这一区域，乌压压的很低。 在众人视觉上看，似乎伸手可及。 此时虽是深秋，但天气不错，天空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下雪的迹象。 这朵乌云的出现，实在有些奇怪。 耳机里忽然传来ai的声音：“舰长，检测到你身体周围出现异常电磁场，已经干扰到手环和宇航服的工作，请注意安全。” “什么？” 张天一愣，随即感到身上的汗毛竖起，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了。 “糟了，雷击。” 张天心念一动，急忙走了两步。 “咔嚓！” 一道闪电从乌云中直劈下来，正正劈在张天刚才站立的位置。 第21章 天打雷劈 好在张天走了两步，否则就中招了。 在野外，如果是雷雨天气，闪电劈下来之前，有时会有征兆。 刚才张天汗毛竖起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头发比较长的话，还能够明显看到一些头发丝飘起来。 头顶的乌云比较小，酝酿雷电的前戏有点长，又有智能Ai的提醒，张天才躲过一劫。 然而，一击不中，乌云并未消散。 乌云里面，时不时有亮光闪起。 张天感觉身上的汗毛似乎有微风拂过，急忙又避开几步。 “咔嚓！” 闪电再次击在张天原来的位置。 两次没劈中，乌云似乎愤怒了一般，闪电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十几道闪电，源源不断地劈了下来。 张天来不及多想，凭借着汗毛的感应，不断变换位置，每每闪电擦身而过，惊险万分。 闪电劈在地面，溅起一团团火花和泥土，留下一个又一个焦黑的土坑。 张天见状，头皮发麻，若是被击了，岂不是天灵盖都没了？ 趁雷电的空隙，赶紧跑出几十米外。 没想到，乌云如影随形，竟然似乎盯上了他一般。 雷电不断在后面追着劈下来。 好在乌云太小，每次生成基本上只有一两道，张天才有足够的腾挪空间。 若是一片电网罩下来，身上早就冒香气了。 “舰长，宇航服。”智能Ai小九提醒道。 张天一按腰间的按钮，顿时，淡金色宇航服迅速将身体覆盖。 脚下一蹬，人如离弦之箭，顿时出现在十几米外。 宇航服除了能短途飞行，还能提供一定助力。 若是需要搬运一些质量大的器械，一个可以当三五个人用。 有了助力，张天速度快了许多。 “咔嚓……咔嚓……” 人如残影，不断闪避天上的雷电。 但张天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宇航服固然能够提供助力，还有一定的防护作用。 但是却将身体与雷电的感应给屏蔽掉了，导致汗毛没有任何反应。 好几次差点被雷电劈中。 张天略一思索，一咬牙，将腰间和头盔部分的宇航服收了回来，只保留脚下部分。 顿时，汗毛再次竖起。 现在有了经验，又有宇航服提供的助力，张天闲庭散步般一发力。 “咔嚓！” 雷电再次落空。 “小九，怎么回事？雷电怎么追着我劈？”张天急道。 “舰长，初步检测，你身上有大量的正电荷。跟乌云带的负电荷互相吸引，导致你成为一根人形避雷针。” “我哪来的正电荷？” 小九道：“资料不足，无法判断。” 张天一愣:“难道是穿越时空的原因？这个时空排斥我？” “咔嚓！” 这么一对话分神，差点没躲过一道闪电。 闪电擦身而过，令张天身上一麻，差点动弹不得。 好在宇航服能够提供助力，硬生生移动了几米，躲开了接下来的几道闪电。 张天本能地想跑到其他地方，尤其想离开校场。 但天上的乌云仿佛有生命似的，紧跟不舍，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校场人员最少，面积又大，是整个将军府人最少的地方了。 如果其他区域，或者跑到大街，恐怕会连累其他人。 而且，人一多，也会阻碍自己的行动。 到时候就连累路人一起遭殃了。 张天环顾一周，向着校场边上的仓库冲了过去。 雷电追在身后，炸起一连串焦黑的土坑。 “快闪开！”张天对着仓库守卫喊道。 其实不用张天喊，看到张天带着乌云闪电冲过来，两名守卫就远远地跑开了。 张天一拉大门，冲了进去。 试图利用建筑的阻隔，隔绝乌云的电荷感应。 进去一看，差点傻眼。 里面满是护甲、大刀、长矛、弓箭等等兵器。 不用说，这自然是将军府的兵器库。 令张天傻眼的不是兵器多少，而是，兵器都是钢铁做的。 铁，是天然的避雷针，吸雷的利器。 “轰……” 仓库屋顶骤然炸开。 紧接着，似乎是有了铁器的吸引，雷电如同机关枪一般，接二连三轰了下来。 将仓库五六米高的屋顶全部炸飞，木屑飞溅。 随着屋顶被炸开，仓库再无阻碍，雷电直直地劈了下来。 “咔嚓……轰……” 大刀、箭枝、长矛等被炸起，四向射出，插在木板之上，发出“嗡嗡”之声。 张天大惊，这仓库更加要命。 简直是死神来了的完美场景，还是外面的空地安全些。 脚下一发力，迅速原路退回。 “呼……” 刚刚一退出，里面的护甲顿时起火，随即向周围的木屑、木板等可燃物烧了过去。 护甲为了预防生锈，一般都定期做防锈处理。 而在古代，防锈多数都是用各类猪油、植物油等油料制成，是天然的引火剂。 没一会，整个仓库燃起了熊熊大火，照得半个将军府通红一片。 “走水了，武库走水了，来人那……” 远处人声嘈杂，脚步踏踏声跑来。 雷电第一次劈下来的时候，校场外的人其实早就注意到。 只是，大家知道张天在这里授课，以为些许雷电，没准是仙人在施展仙法呢。 尽管好奇，却没有过来。 等到看到兵器库起火，郭将军再也坐不住了，带兵前来。 好在经过兵器库的铁器这么一吸引，吸引了不少雷电。 头上乌云变淡了许多，隐隐有消散的迹象。 张天紧紧地盯着天上乌云，眼看它越来越小，没有闪电再劈下来。 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这莫名其妙的天灾，总算躲过去了。 回头一看，只见那60个学员，依然全部静坐在原地。 只是，脸色乌漆抹黑，头发炸起，隐隐有黑烟冒起。 显然，刚才那么多雷电劈在地上，地面导电，将这几十人都电麻了。 怪不得自己被劈了那么久，也没见这群人叫一声。 张天急忙走近，问道：“大家没事吧？” “哇…………” 张天脚下一紧，只见徐闻紧紧抱住自己小腿，号啕大哭：“上仙……上仙，是我不对……哇……是我贪心呀。” “我千不该万不该，学了起死回生术，还让上仙传授借阳寿之法。” “现在冒犯天条，上天降下惩罚，差点害死了大家。” “上仙啊……不要再教了，我等不学了……不学了。” 其余几十名学员，听到徐闻的哭喊声，终于从麻痹中回过神了。 一张嘴，嘴里还冒出黑烟了。 顶着一个爆炸头，仿佛乞丐似的，也是伏地大哭。 “上仙……我等不学了，上仙以仙体为重啊。” “这等颠倒阴阳的仙术，不是我们凡人该掌握的。” “上仙……起死回生术已经冒犯阎罗王，这借阳寿之法，更是扰乱天数……这是上天的警告呀。” “我等凡人，命数天定，上仙不必为我们犯了天条。” “上仙啊……” 一众学员越哭越激动。 随着身体麻痹感渐渐消退，开始朝张天这边爬过来。 眼看就要有样学样，也像徐闻那样抱大腿了。 第22章 世界有造物主吗？ 张天赶紧道：“停！” “你们别胡思乱想，这就是一种特殊点的自然现象，跟犯天条扯不上什么关系。” “输血法可以救很多人，今天有变故，大家可以先不学，明天……” 话未说完，天上突然一亮。 “咔嚓！” 一道闪电劈了下来，终于将张天劈中。 随后，乌云才彻底消散。 “妈的……搞偷袭……”张天嘴里吐出黑烟。 周围的学员一惊，顿时停了下来，不敢靠近。 见张天不动，又哭喊起来。 “上仙啊……我的上仙啊……” 过了一会，张天从麻痹感中恢复过来。 看到一地的哭丧声，没好气道：“行了行了，我还没死呢。” 随后低头看了一眼抱着大腿的徐闻徐秀才，发现他也回过劲来了，似乎没有大碍。 雷电电压的极其夸张，从百万伏到上亿伏不等。 理论上讲，中之必死。 但是，在后世，有记录显示，有不少人被雷电劈了没死，甚至有人天生吸电，一生中被劈过好几次依然活蹦乱跳。 连医学界和科学界都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张天也懒得思考为什么自己和徐闻没死，活着就好。 见徐闻似乎又要哭，张天骂道：“赶紧把手松开，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抬头看了一眼乌云消失的位置，有些纳闷。 这乌云确实有些不同寻常，最后一击似乎是偷袭。 若说一切都是自然现象，就算考虑上自己穿越时空的特殊性，好像也太巧了些。 难道这世界真的有天庭、仙人什么的？ 乌云背后，有未知存在在操控？ 但从郭将军了解到历史和世界，不像是神话世界。 何况，就算是神话世界，教个心肺复苏术和输血法，也不至于降下天雷劈人吧？ 又不是真的起死回生和借阳寿。 此时，郭将军已经带兵赶到。 环视一周，见兵器库火光冲天，还有一群头发爆炸，脸色发黑的学员。 一边叫人去救火，自己朝张天这边走来。 “上仙，发生了何事？” 牛二道：“上仙传授仙术，犯了天条，被上天降下天雷惩罚呢。” 尽管牛二也被电得像个黑哥，爆炸头，全身乌黑，只有眼睛和牙齿是白的，但丝毫没有害怕。 反而手舞足蹈，像头萌熊似的，兴奋地向郭将军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23章 不同凡响 大科学家杨振宁在90多岁时采访就说过： “如果你说的上帝是人形状，那么我认为没有。” “如果你是问有没有造物者，那我想是有的，整个世界妙不可言，不是偶然的。” 看完，张天松了一口气。 这些在前世科学圈里，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 很多节目采访大科学家时，经常会被问到这个问题。 实在是现代科学越来越深入，同样是物理学家，如果不是相关的研究方向，可能连论文目录都看不懂。 更别说面向普通观众的科普节目了。 自然，只能问一些虚无缥缈的问题，以满足观众的猎奇心理。 至于宇宙有没有“造物主”，无法证伪，也无法证实。 只能算是一种观点罢了。 小九作为智能Ai，没有确切答案的时候，就会搜索权威科学家的观点，以回答提问者。 张天隐隐有些失望。 若是来到了一个神话世界，会有趣得多。 就算不是神话世界，若是能够证实有“造物主”存在，也是一大发现。 说不定还能通过“ta”回去。 到时候拿奖拿到手软，甚至还会被世界各大宗教册封。 可惜呀，Ai也只是猜测，模型分析也无法解析乌云的诡异行为。 ………… 学员那边。 60个人顶着爆炸头，刚走出将军府，就被一群人给堵住了。 刚才将军府里动静太大，闪电连连。 接着又见有大火冲天而起，连外面的街道都映得通红。 众人既心惊又好奇，把脖子伸得老长，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开坛讲法，居然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传说仙人传道，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一片祥和的呀。 怎么又是雷电又是大火的？ 连学员的发型都变得如此奇怪？ “诸位，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为何变成如此怪异模样？” “听说神仙放屁——不同凡响，你们是不是被上仙放屁崩了？” “放屁！”有学员怒骂道，“粗言秽语，你们怎可如此说上仙？！” “呃……你自己都说是放屁了。” 那个学员神色一慌，急道：“我是骂你放屁，不是说上仙放屁。” “我放屁就放屁，我是凡人，放个屁怎么了？我是问上仙有没有放屁？” “此等粗俗之语，岂可用在上仙身上。” “那你说，上仙放屁该怎么说？” “这……反正上仙没有放屁……” 见将军府大门前堵得乱哄哄的，牛二站在台阶，居高临下。 “咳咳，大家不要吵，要吵回家去吵。若是想听上仙的事，给我安静！” 有人小心翼翼喊了一声：“牛校尉？” 若不是牛二身形高大，异于常人，又站在台阶上，恐怕还没人能从一堆爆炸头中认出他来。 见众人安静下来，牛二开始侃侃而谈：“上仙为了传授我们起死回生术与借阳寿法，不惜冒犯天条，被上天降下天罚，差点被雷电给劈死。” “幸好上仙有慈悲之心，怕连累我等几十人，及时远离。” “最终兵器库受到殃及，被雷电劈得稀碎，燃起大火…………” “啊~~~”众人惊呼。 “上仙为了传下仙法，居然甘愿承受上天责罚。” “那这起死回生术和过阳寿法，定然妙不可言。” “废话，这还用你说吗？听名字就知道了。” “唉，上仙如此为我们着想，他受天罚之时，恨不能以身代之。” “就你那小身板，还以身代之？” 说到这个，徐闻就不困了，也站在台阶上道：“说来也巧，我和上仙一起承受了一道天雷。承蒙上仙庇护，活了下来。” “什么？！”众人大惊。 “居然还有人能够承受天雷而不死？” “快说说，发生了什么？” 徐闻不紧不慢，抑扬顿挫地讲了一遍上课过程。 尤其关于阎罗王和小鬼那一段，被他说得活灵活现。 似乎小鬼就要出现在眼前，拘走活人魂魄，吓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那些什么秽气、祭品什么的，还加了很多从书上看来的内容和猜测。 听得吃瓜群众连连点头。 夸他不愧是秀才，见识广博，居然还知道阴阳之事。 牛二见自己的风头被抢，气得过来揪住徐闻的衣领，像个小鸡似的提起来。 骂道：“上仙叫你们回去，你赖在将军府门口干什么？你没看见我沙煲大的拳头么？” 徐闻赶紧道：“牛校尉手下留情，我们一起听过上仙讲课，算是同门师兄弟，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哼！”牛二放下他，“赶紧回家沐浴更衣，过阳寿法还没讲完呢。若是上仙叫你，你就这副模样来么？” 徐闻一听也是，吹牛什么时候都可以吹，仙法还没学完呢。 于是顾不得话只说到一半，匆忙回家去了。 牛二见徐闻走了，顿时咧开大嘴，道：“大家不要急，徐秀才没说完的，我来给他说……” “等等。”忽然一把声音传来。 牛二循声望去，看看是哪个家伙这么大胆，敢打断自己？ 来的军士原来是铁南，那个断臂汉子铁东的弟弟。 将军府又是闪电又是大火的，好多兵都往这边调，以防不测，铁南也随军前来。 牛二见是自己人，没有动怒，问道：“你想说什么？” 铁南道：“牛校尉，按你们这么说，我得赶紧回去杀鸡宰羊，祭拜小鬼才行。否则他们回头拘走我大哥可怎么办？” 牛二道：“铁东是上仙亲手所救，阎罗王怎么也得给仙人一个面子。” 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何况又不是阎罗王亲自前来，只是一些小鬼，怎么敢不给仙人面子？” 铁南迟疑道：“话虽如此，还是拜一拜比较放心。我想请个假？” 牛二道：“上仙说了，就算要拜，也得痊愈之后再拜。小鬼反复无常，转头就把你大哥给拘了去，岂不是害了你大哥？” 铁南急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听涉及鬼神之事，铁南纵使是铁打的汉子，也乱了分寸。 牛二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准你假，回去照顾你哥。有事就来找我，我去通报上仙。记住，千万别乱祭拜。” “谢牛校尉！” ………… 第2天。 张天再召集那批学员，准备授课。 不过，今天授课不是主要目的，张天要验证一些东西。 依然是将军府校场。 几十个学员重新聚集，听说张天要重新给他们上过阳寿法，顿时眼泪婆娑。 见到张天出来，差点又要一顿哀嚎。 张天道：“打住！谁再哭就赶出去。” “牛二，你给我盯着，谁敢再哭，再提鬼神之事，再抱大腿的，通通扔出去。” “是！上仙。” 牛二瞪着一双牛眼，盯着一众学员发毛。 但是，大家的眼睛却渐渐往上看。 随着张天出到校场，天上也渐渐聚集乌云，阴影笼罩了下来。 张天准备验证的，就是看看这乌云是人为操纵的，还是自然形成的。 如果是人为操纵的，不管是神仙还是造物主，自己准备的小手段，必然瞒不过“ta”。 随着乌云越来越黑，已经跟昨天差不多了。 “咔嚓！” 一道闪电终于劈了下来。 第25章 轩然大波 众人很快散去。 但张天降临襄阳城之事，却像是在湖面上扔下了一块巨石，掀起滔天巨浪。 向北、向南，传到两国的首都。 ………… 天金国，中都（燕京）。 天金国发源自东北的女真人，崛起之后，联合南边的汉人，打败了大辽。 于是由苦寒上京会宁府(黑龙江阿城)，搬迁到中都（燕京）。 女真人马上得天下，却不可能靠着马上治天下。 于是，更先进的汉文化就入了他们的眼里。 朝堂、官职、法制，都在向汉制过渡。 此时的天金国皇帝，是天会帝完颜晟。 虽说是皇帝，却身穿着一身貂皮大衣，头戴白色毛皮帽，高坐在龙椅之上，俯视一众臣子。 这些臣子，有身穿皮草大衣的女真人，也有身穿汉儒服的汉人，并没有很统一的服饰。 天会帝手里捏着一份战报，缓缓道：“消息你们都看了吧？汉族人难道真有仙人下凡相助？”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 天会帝不耐烦了，点名道：“张觉，你是汉人，有什么看法？” 一名身穿儒服的汉族官员只得出列，道：“陛下，儒家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 “自古以来，虽然多有神仙之说，却并无实据。” “我认为，应该是南安朝装神弄鬼的把戏。” “数十年前，帝星北移，保佑我天金崛起。南安朝式微，国内民心不安，所以弄出一个仙人下凡，好在气势上跟我天金国对抗。” “哼！”一位身着皮草的将领冷冷道，“什么鬼把戏，能够让500人马冲击我三万铁骑？并且战而胜之？” “这……微臣不知。” 第一次五千胡人杂兵被郭将军全歼，天金国可以不在意。 毕竟他们也知道那杂兵的战斗力如何，又没有多少战马，对上南安朝的精锐确实不够看。 但是，第二天抵达的可是沾罕大将率领的三万铁骑。 没想到战报却说被500人马冲击大军，仙人在天上降下红色神光，杀伤无数。 最后更是一道天罚般的百米火焰，将数千人马毁灭。 导致几万铁骑，肝胆俱裂，仓皇而逃。 回来的几千胡人士兵，如癫如狂，眼里全是深深的恐惧。 天金国打了一辈子仗，死伤无数，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士兵怕成这样。 这些士兵基本上是废了，再无面对襄阳的勇气。 由于胡人军队太多，即使被襄阳城士兵杀了一路，依然有几千人逃回了天金国。 自然，带回来的战报经过多方验证，确有此事。 越是这样，看到战报的天金国高层越发的心寒。 那位皮草大将高声道：“陛下，不如让我再带5万铁骑，前往襄阳城会一会那位妖人？” 天会帝道：“现在已快入冬，不宜再起大战，明年再说。” 忽然，又有一位身着汉服的官员出列，道：“陛下，《礼记》有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斗胆请问诸位，如果真的是仙人下凡，我们该怎么办？明年真的要出兵吗？” 众人语塞：“这……” 从战报上看，这“妖人”的实力实在太过夸张。 天金国一直对南安朝有着心理优势，不愿承认，一个劲地往装神弄鬼方面想，自我安慰。 甚至迫不及待想去挑战，拆穿汉人的“装神弄鬼”，狠狠地折辱南安朝。 但是，如果真的仙人，再去挑衅，岂不是找死么？ 到时候降下天罚，连皇帝躲在中都也未必安全。 虽然这是最坏的估算，但从目前的战报来看，这个猜测，有很大可能是真的。 一时间，大家左右为难。 天会帝见众人无语，怒道：“我们天金国有帝星照耀，难道仅仅因一场大战失利，就此停步不前吗？” 那位叫张觉的汉人道：“陛下，既然他自称是仙人，这神鬼之事，不如去问问大祭司？” 众臣纷纷点头：“有理，我们差点忘了大祭司。” “让大祭司祭告上天，说不定上天会派下我们天金国的仙人下凡，帮助我们。” 天金国原本是落后的奴隶社会，自然有各种祭祀的神职人员。 只是这些年来靠铁骑打下大大的一片江山，只相信手中的武力，祭祀人员自然没人重视。 现在遭遇了如此离奇的一场大败，涉及到上天和神仙，才想起他们来。 天会帝带着一众臣子，前往太庙。 简单上了柱香后，将战报给大祭司看。 “大祭祀，南安朝难道真有仙人？我天金国的神仙何在？可否请他们下凡，制住襄阳城那妖人？” 皇帝一连串的问题，差点把大祭司给问懵了。 战报上的内容，看得那位大祭司心惊胆战。 心中暗道，这汉族“妖人”如此夸张的战绩，不管是真仙还是装神弄鬼，都不是自己能够对付得了的。 平时自己号称能够请神上身，沟通上天。 但其中有多少水分，别人不知，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全是水分，没有一点真的！ 现在皇帝亲自来问，一个回答不好，恐怕就是身首异处。 大祭司故作神秘。 跳了一阵祭神舞，又慢腾腾地上了香，最后将战报烧给上天。 折腾了好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装模作样地算了算。 “陛下，卦象显示，妖邪现世。是不是仙人，有一个很简单的可以验证。” “什么方法？” “你打探一下，他吃饭否？” 天会帝一愣，旋即哈哈大笑：“朕明白了！” ……………… 南安朝帝都，临安府。 胡人南下打草谷之事，早有人将情报送上朝廷。 往年都是死死守城即可，任由胡人劫掠一些财物粮食人口，他们自然会回去。 临近冬天，不太可能挑起大战。 否则，只要守上一两个月，大雪纷飞，胡人大军就要冻死在襄阳城外。 但是，这天早朝，却收到一份六百里加急战报。 郭将军在信中说：为了保护我朝黎民百姓，出城迎战胡人军队。 皇宫内，早朝。 安佑帝拿着军报，又惊又怒：“守城误国，误国啊。” “当初我赐他名为守城，再三嘱咐，好好守住襄阳城不失，就是大功一件。” “岂可为了区区城外百姓，亲身犯险。” 第27章 半信半疑 朝堂之上。 御史刘方已经怒不可遏，道：“这郭将军越来越过分了，500人敢冲击胡人大军，已经是鲁莽，居然还敢假传捷报。” “这样的人岂可再镇守襄阳城，我恳请皇上立刻将其革职查办，押解回临安府。” 连人老成精的蔡丞相也不淡定了，胡须扯断了几根犹都没感觉，道：“其他可以作假，但这活捉粘罕却作不了假。” “粘罕是天金国开国大将，这等大事，随便一查就知真假。” “到时候郭将军交不出粘罕，就是死罪。” “这……老夫实在想不明白，郭将军他到底什么意思？” 安佑帝对侧面的屏风道：“传旨暗卫，立即打探天金国大将粘罕的下落，不得有误。” “是。” 一道人影从屏风后消失。 未等粘罕的消息核实，朝堂上的人又被接下来的一连串消息雷得外焦里嫩。 说什么仙人当众施展起死回生之术，救活了一个军士。 还用过阳寿法，借了五人的阳寿给这个军士，令其渡过生死大劫。 又当众传下“仙人醉”的酿造之法。 本来这些仙人之事，已经够令人震惊了，但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仙人第二天当众传授起死回生术和借阳寿法。 结果因为泄露天机，仙人遭遇天罚，被雷电追着劈，导致将军府武库失火，烧毁武器无数。 然后又过了一日。 仙人施展欺天之术，做了一个叫什么避雷针，将天罚在半空中截住了。 然后才终于将“过阳寿法”完全教给了学员。 这些情报，一天几封，一连几天。 每一封都像一颗震天雷似的，将朝堂上所有人雷得脑袋嗡嗡的。 大家暗想，莫非这郭将军，改行说书了？ 为了哄皇上开心，写一些神仙故事给皇上当消遣？ 一天几封战报，这更新频率，大儒都没他勤快。 连安佑帝都有些怀疑，郭将军是不是守城守得太闷了，被折磨疯了？ 若只是故事，大家震惊归震惊，却不会有多少信。 偏偏信里还有模有样，附上了“起死回生术”与“借阳寿之法”。 以及大家暂时顾不上的“酒精酿造法”。 里面不但有详细的操作步骤，还讲解了阴阳两界的秘事。 什么从小鬼手里抢人，不可过早祭拜等禁忌。 就连授课的过程，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例如徐闻问了什么问题，被上仙打了几拳，踢了几脚。 又例如张天被天雷劈中，抱大腿的徐闻却安然无恙。 等等等等，事无巨细。 每一样，都颠覆朝堂上所有官员的认知。 蔡安拿着“借阳寿法”反复观看，双手颤抖不已：“这可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长生不老他现在不敢奢望，迫在眉睫的是年纪大了，随时可能老死。 如果这借阳寿法有用，以他的权势，随时可以找到一大批年轻人来“借阳寿”。 皇帝虽然存疑，但激动的脸色却掩饰不住。 历朝历代的皇帝，除了开疆拓土，最大的执念就是长生不死了。 若是有长生不死药，或者能够成仙，岂不是能够生生世世享受这荣华富贵？ 只不过，有些皇帝务实，虽然有这份执念，却不会乱来. 而有一些皇帝偏信旁门左道，胡乱服用所谓的“金丹”，反而死得更快。 安佑帝一直被天金朝欺压得难以翻身，自己找不到解决方法，总幻想着上天会来帮他。 如今梦想似乎成真，再也顾不得什么皇帝城府了。 蔡安看状，略一沉吟，迎合道：“皇上，郭将军处事沉稳，恐怕不是开玩笑。” “信中所说，仙舟坠地，襄阳城数十万百姓亲眼所见。” “而且，仙舟长达近百尺，重达数十万斤，现在还在襄阳城外。” “我们随便派人到襄阳城一问，就能验明真假。” “若非真有其事，郭将军岂会拿自己脑袋开玩笑？” 说着，突然跪下：“微臣愿替皇上分忧，即刻派人验证这起死回生术和过阳寿法。” 安佑帝很满意蔡安的表现，点点头：“嗯，平身，你尽快安排。” 蔡安起身，弯腰拱手：“遵旨！” 御史刘方站出来，身板挺得直直的：“皇上、蔡相，此等妖邪之说，岂可相信？国之将……乱，必有妖孽。臣冒死进言，请降旨立刻将妖人斩首，以正视听。” 第28章 念书，暗示 “如何？” “如果符合信中所说的施救条件，可救回来的人达十之一二。” “至于过阳寿法，死亡率则极高，应该是缺少了验证血型的仙器。” “嗯。”安佑帝很满意. 这跟信上提到的基本一致。 这个比例，已经极为满意了，甚至大家都觉得低才正常。 如果每个人都可以救得回来，大家都不用死，那才可怕呢。 至于借阳寿法，缺少仙器验证血型，他们暂时也没办法。 心里暗想，不愧是能引发天罚的禁忌之术。 “对了，这个徐闻，你可知晓？”安佑帝问。 蔡安回答：“根据情报，他是襄阳城的一个读书人，喜好看鬼神之书。似乎甚得仙人的喜爱，几十个学员中，仙人只问了他的名字。” “哦？这是为何？” 蔡安道：“如信中所说，他在上课时，问了一些禁忌话题，仙人嫌他多嘴，就打了他几拳。” “至于为何仙人打了他，却又特别问他名字，微臣却不知。” 安佑帝略一思索，道：“从来只有听说仙人点化凡人，却是第一次听到仙人打人的。” “依朕看来，这徐闻聪慧，知鬼神之事。仙人是在保护徐闻啊。” 蔡安道：“皇上，请恕老臣愚钝。这是为何？” 安佑帝微笑道：“这等涉及阴阳两界的秘事，连仙人泄露天机都遭了天罚，可见后果之严重。” “仙人打徐闻，一来禁止他继续问下去，二来，也是做给阎罗王看的。” 蔡安顿时明白了。 这是类似“自罚三杯”的戏码呀，平时他和皇帝可没少做。 皇帝享乐，少不了需要一些底下的官员去做一些脏事，导致劳民伤财。 这些脏事如果被其他官员发现了，自然会气势汹汹，准备“死谏”。 皇帝和蔡丞相收到消息后，趁未闹上朝堂上，自己内部赶紧先处罚了。 既可以显得皇上圣明，又可以自由把握惩罚的力度。 如此一来，那些言官无话可说，不会再深究了。 否则，等御史上朝，公开开喷，那事情就麻烦了，没准会闹得全国风雨。 安佑帝和蔡安猜测仙人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相当于向地府说：我的学生问了禁忌的问题，我自个揍了，你阎罗王就不要多事了。 被仙人揍只是疼几天而已，而阎罗王上门，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如此一想，两人都以为明白了张天揍徐闻，以及严厉禁止大家问鬼神之事的用意。 “皇上英明，不愧是人间天子，居然知晓仙人用意。老臣等肉眼凡胎，远远不及也！” 这个马屁拍得舒服，安佑帝摸摸胡子很是受用。 “明年科举，徐闻可会进临安府？”皇帝问。 “这……，”蔡安略一迟疑，“老臣会派人安排的。” 皇帝点点头，很满意蔡安的表现。 这就是为什么他明知道蔡安是一个大贪官，却仍然重用他的原因。 许多事情自己随便点一下，蔡安就知道怎么办，甚至不会问这事是好是坏。 就如现在，他只是问了一下徐闻会不会进临安府参加科举，蔡安马上就猜到他想见徐闻，甚至想给徐闻安排官职，留在身边。 因此，没有说找人去问，而是说派人安排。 也就是说，就算徐闻不够资格进临安府参加科举，蔡安也会想办法让他够资格。 不为别的，就因为皇帝想在科举上见到他。 ………… 襄阳城，入夜。 郭将军正在油灯下处理公务。 一位三十多岁，穿着儒生长袍的中年男人走入大厅。 牛二等一众亲兵也不阻拦，显然都是郭将军亲近之人。 进了大厅，儒生很耐心站在一边，等候将军看完手上的公文。 郭将军道：“秦长史，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秦长史对一旁的牛二道：“牛校尉，劳烦你先退下。” 牛二不动，他是郭将军的亲卫队长，自然只听郭将军的。 见秦长史越级使唤自己的亲卫，郭将军也不生气，而是挥挥手：“牛二，你退下。二十步之内，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是！” 牛二退下后，郭将军道：“好了，秦长史，你有何机密可以说了。” 秦长史拿出一卷书，微笑道：“郭将军，在下很久没有跟你讲解历史上的战争案例了。今晚我特地过来，给你念念书。” “念书？”郭将军疑惑。 他是有叫秦长史经常给他讲解历史上战争案例，以增长见识。 但一般是闲暇之余才上课的。 现在大战刚过，这几天公务繁忙，自己都忙到晚上，为什么非要选这个时间给自己念书？ 像刚才不顾尊卑，越级使唤自己的亲卫，更是大忌。 这在秦长史身上是从来没有过的。 郭将军不动声色，道：“你念吧。” 秦长史打开书卷，借着昏暗的灯光，轻声念道： “今晚所读，是为《后汉书》。” “《易》曰：天垂象，圣人则之…………莽有覆败之变见焉。昼有云气如坏山，堕军上，军人皆厌，所谓营头之星也…………” “夜有流星坠营中，昼有云如坏山，当营而陨，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厌伏…………光武奔之，斩首数十级…………斩首数百千级。连胜。” 秦长史所念的书卷很长，但每到关键时刻，就会停顿一会。 郭将军自然明白自己该留意什么。 第一段说的是汉朝王莽全军覆没前，白天有云气如山毁坏的异象，降在军队之上，士兵都很厌恶很害怕…… 第二段就更为有名了，近乎玄幻，说的是汉光武帝对战王莽大军时。 夜里有流星砸到王莽军营里，白天又有云如崩塌的山峰，朝着营中倾泄下来，离地不到一尺的时候却消散了。 军吏和士卒都被压得趴在地上。 这些故事，总的意思是说，刘秀是天命之人，有上天助之。 等该念的都念完了，秦长史不再出声。 郭将军略一思索，顿时明白，这是秦长史在暗示。 用王莽和刘秀的故事，暗示自己——造反！ 刘秀有上天降下的流星和云气助力杀敌，而自己这边条件更好，有仙舟坠地，更有活生生的仙人下凡。 若是要造反，可以借助这些异象，在道义上给自己很大的帮助。 何况还有一位上仙，一个可当十万铁骑。 但是，这等诛九族的事情，秦长史不敢直白地问出来。 一来他不知道郭将军有没有造反之心。 若是没有，他这样傻傻乎地开口，恐怕郭将军会直接砍了他脑袋，以绝后患。 就算郭将军不杀他，一旦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对他、对郭将军，都是杀身大祸。 所以，只能通过念书这种方式，暗示郭将军。 若是郭将军有意，两人才会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郭将军思考良久，道：“仙人与流星不同。流星乃死物。” 第29章 暗示来暗示去 此话一出，秦长史脸有喜色，知道郭将军有意。 郭将军之前为了城外百姓，甘愿冒险出城作战，阻击胡人的杂军。 可见郭将军心系百姓。 光凭这一点，就比朝堂上的安佑帝好太多。 加上郭将军本身是一员智勇双全的名将，否则南安朝也不会派他来镇守襄阳城。 如果郭将军能够成功取而代之，汉人复兴有望。 当然，两人虽然暗示造反，但并不是今天晚上决定，明天马上就揭竿而起。 而是一旦下了决心，就要开始准备，等待时机。 一场战争，尚且要筹划数月之久。 如果是大战，算上后勤准备粮草的时间，甚至要数年之久。 造反这种诛九族的危险行为，要准备的时间就更长了。 晋朝的司马一家，从司马懿开始，到其子司马昭，再到其孙司马炎，历经祖孙三代的隐忍，才最终夺得了魏国的江山。 最后结束三国乱世，统一归晋。 可谓是历史上造反派中最能苟的一家了。 秦长史等郭将军做决定，一旦开始，他就要献计献策，暗中准备。 从军队到朝堂官员，要一步一步将适合的人拉入自己的势力控制范围。 甚至还要偷偷豢养死士，以待起事。 《晋书》中就曾记载司马家：阴养死士三千，散在人间，至是一朝而集，众莫知所出也。 隐藏三千壮丁而不被人发现，也没人告密，可见需要花费多少钱财、多少心思？！ 这些准备，每一步都是巨大的风险。 但凡任何一步泄露，引起皇帝的猜忌，恐怕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而且，光有准备还不行，还得等待天时。 如果南安朝国内和平、百姓安居乐业，无论如何准备，都不太可能成功的。 只有在乱世中，才有那么一丝可能。 如今南安朝在天金国的欺压下，风雨飘摇，天金国可能就是那个“天时”。 特别是郭将军镇守着襄阳城，有着地利，甚至可以借“地利”来创造这个“天时”。 正如后世的吴三桂，放清兵入关，也是制造乱世的一种手段。 这个道理，秦长史明白，郭将军也明白。 秦长史之所以敢如此暗示，一方面是对如今懦弱的南安朝不满，二是以史观今。 觉得郭将军可能就是那个拯救汉人的天命之人，堪比光武帝刘秀。 刘秀当年，不过是天上掉下几颗流星，助他打败王莽大军，就开创了东汉王朝。 而郭将军的情况，大战时天降仙舟，砸死胡人无数，几乎就是刘秀的翻版。 甚至还有活生生的仙人降临，又以500人马冲破三万铁骑。 其神奇程度，比刘秀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因如此，秦长史越想越觉得这是上天的暗示，才想着借念书之名暗示郭将军。 若是造反成功，自己就是开国功臣，不必整天郁郁居于军营之中，做些文书笔墨的杂事。 不过，他们很快也想明白了。 这一切的关键，不在郭将军，也不在秦长史自己。 而在于他们奉为上仙，并且深信不疑的——张天。 有他在，一人可当十万铁骑，还可收天下民心。 郭将军正是想通了这其中要害，所以才会说了一句：“仙人与流星不同。” 秦长史也有些为难，张天是决定性的，但他们不知道张天的意思。 总不能直接去问：上仙，我和郭将军准备造反，你加入我们吗？ 秦长史最后道：“郭将军，既然你听懂了这《后汉书》，我想上仙必然也懂。我找机会，去向上仙请教。” 郭将军道：“上仙来自九天之上，未必会参与人间之事。” 秦长史微微一笑：“若不参与，那天金国三万铁骑，又是如何败亡的？” 郭将军意动，但仍未点头。 这等大事，他需要考虑清楚，秦长史也不急，静静地等待着。 正在这里，外面传来牛二故意放大的声音：“上仙，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郭将军和秦长史对视一眼，明白这是牛二给他们传递消息。 这将军府里，牛二可以拦任何人。 甚至皇帝的钦差前来，牛二都可以让之等候。等通报之后，才让钦差进来。 唯独是张天，牛二不敢拦，也不能拦。 虽然牛二不知道郭将军和秦长史商量什么事情，但作为亲卫的职责本能，故意通过这样的方式通知郭将军。 张天有些莫名其妙：“大晚上的，你喊这么大声干嘛？我来找郭将军商讨事情。” 牛二道：“郭将军在里边，请。” 张天信步走来，进入大厅。 郭将军起身相迎：“上仙，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叫军士过来通知就是，不必劳烦上仙你亲自跑一趟。” 张天看了一眼秦长史，他见过几次。 大战之后，打扫战场，就是他拿着纸和笔去记录各项数字的。 郭将军发往临安府的奏章，好多都是他代笔写的。 “秦长史，你也在呀。” “见过上仙。”秦长史拱手作揖，“刚刚在下给郭将军念念书，讲讲历史上的战争案例。” “哦？郭将军挺好学的呀，讲的什么案例呀？” 秦长史心中暗喜，上仙主动提问，刚好给了自己台阶下，于是道：“刚刚在下念的是光武帝刘秀，对战王莽大军那一战。” “当时天降流星，砸在王莽大军之中，莽军大败，才有了后来的光武帝。” “这一战，不知道上仙有何看法？” 张天微微一笑，道：“你说的是大魔导师和位面之子刘秀呀，这个我听说过。” 因为《后汉书》记载了昆阳之战大战前夕的“夜有流星坠营中，昼有云如坏山”等离谱记载。 所以后世很多网友调侃说：陨石肯定是刘秀召唤的，用的是禁咒“流星火雨”。 于是，以讹传讹，很多网友说他是大魔导师穿越，是当时的位面之子。 所以才有后面的成就，再续大汉一百九十五年国祚。 当然，什么“大魔导师”和“位面之子”其实没人相信，只是想表达刘秀一生经历的神奇和幸运罢了。 牛二奇怪问道：“大摸导师是什么？” “呃……”张天道，“这是我那边的一个玩笑称呼，不用深究。” 秦长史神情激动，问道：“既然上仙知道。那么，上仙与仙舟降临襄阳城，岂不是如同上天助刘秀一般？” 说完，大气都不透，紧紧地盯着张天。 这一句话，暗示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如果传出去，光凭这一句话，就足以抄家灭族。 连一向镇定自若的郭将军，亦神情紧张，掩饰不住。 若是稍有政治思维的人，肯定能听明白秦长史的暗示。 可惜，他们遇到了一个来自后世的宅男。 张天连最简单的办公室政治都搞不明白，能理解秦长史的暗示才怪了。 见他们神情紧张，心里暗道：难道他们又往上天、神仙之事上乱想了？ 于是道：“别胡思乱想，这跟上天帮助什么的没什么关系。我不是上天派来的，只是无意掉到襄阳城。” 第30章 易容 一句“无意”，听得秦长史怅然若失，以为是张天的拒绝暗示。 郭将军原本紧张、纠结的脸色，顿时放松了下来。 感觉不造反也挺好，不用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秦长史拱手告辞，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刚才虽然表面上只是简简单的念书、聊天，实则在他和郭将军心里，已经聚集了几乎所有心理能量。 现在听到的张天的“拒绝”，仿佛一根拉到极限的弓弦，松弛了下来。 张天莫名其妙，今天这些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张天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刚才一句无心之言，就将一个造反团伙的热情给浇灭了。 见秦长史走了，张天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郭将军，你这里可有易容的东西？” “这……”郭将军有些奇怪，“上仙，你要易容的物件有何用？” 张天道：“我想出去逛逛街。” 郭将军一笑，顿时明白了。 大战之后，张天一直闷在将军府。 本来张天也想出去看看古代的襄阳城是什么风景的。 结果一出将军府大门，就被守候在门前的百姓堵住，纷纷送上瓜果肉食，表达谢意。 若非张天三番五次说过不喜欢人跪拜，不准点香火，恐怕将军府大门早就变得跟寺庙一样了。 张天堵得挤不出去，又不方便飞来飞去。 毕竟飞在天上又领略不到地面的风土人情，可能还会造成骚乱。 盛情难却之下，象征性地收了百姓的一些水果。 没想到，这一举动令百姓更加疯狂。 送礼的百姓见上仙接受了他们的供品，觉得自己必然有大福气，连走路都恨不得横着走。 逢人就炫耀：今天上仙收了我的瓜果，定是上仙看我心诚，赐福于我。 旁人羡慕不已，纷纷打探上仙喜欢吃什么品种的瓜果？ 结果就是，更多的百姓堵在将军府大门前，甚至还有富商大族派人日夜值班，定期更换瓜果。 只为上仙出来的时候，能够看中他们的供品。 有人见此地人多，干脆做起小生意，贩卖小吃什么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将军府不得不派人人出来维持秩序，保持大门前的道路通畅。 否则，遇到紧急战事，郭将军被百姓堵在府里出不来，无法及时参战导致战败，那就悲剧了。 张天自降落以来，有无数军士和百姓看到他的脸。 加上头发又短，跟这时代的人格格不入。 只要一出现，简直就是人群中的明灯，谁都认得出来。 张天在将军府里憋了几天，实在闷得慌。 在后世，张天能够做一个快乐的宅男，十天半个月不出门。 因为没有这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在太空酒店那密闭的空间里，呆上几个月呢。 但是，后世很多人做宅男，那是因为有网络和外卖。 现在外卖倒是每天有牛二送来，但这网络就没办法了。 补给舰里储存有很多游戏，张天勉强玩了几天，就玩不下去了。 不能联网，不能边玩边怼人，那能叫游戏吗？ 郭将军道：“上仙不会变幻之术么？我听说，仙人可变化万千……” “打住打住，我说了好多次了，不是神仙，更不会变来变去。你帮我找些易容的东西，最好能够找一个化妆师过来。” 郭将军将“不是神仙”这句自动忽略了，道：“既然上仙不会变化，那明天一早，我安排人将易容之物送过来。” “好。”张天转身对牛二道，“明天不许那么早吵醒我。” “是！上仙。” ………… 第二天，日上三竿。 张天悠悠醒来，吃过牛二送上来的早餐，才有一位干净高瘦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个皮革大包，一展开，里面全是假面皮、眉毛、假发、胡须等物件。 显然是一位专业人士。 高瘦男子恭敬问道：“上仙，请问你想如何易容？” 张天道：“越简单越好，不要让人认出我就行。我不想在脸上沾太多东西。” “那在下斗胆了。” 一通折腾，不到半个小时，张天对着镜子一看。 感觉自己换了个人似的。 只是加长了些鬓角，沾了一点点下巴胡须，加上一顶假长发，又在脸上简单地画了几笔。 差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 然后换了一套儒生服，一位焕然一新的古代书生新鲜出炉了。 “不错，没想到你的技艺如此高超。” 高瘦男子受宠若惊，将腰深深地弯了下去，道：“雕虫小技，不敢当上仙如此夸奖。” 张天先是在将军府里随便逛了逛。 平时无人敢拦的关卡，几乎每到一处，都有士兵一脸紧张地将他拦下。 若不是牛二一直跟在后面，估计就误会发生冲突了。 走到将军府的后门，张天对牛二道：“行了，你回去吧，不用跟着我了。” 牛二道：“郭将军叫我听候上仙吩咐。” “不行。你跟在我身边，不就相当于向全城的人宣告我是谁吗？回去回去。” 牛二无奈，只得转头离开，向郭将军禀报去了。 张天大摇大摆，走出后门。 后门虽然有人，但不多，主要都是守卫的军士。 毕竟，张天的上仙形象在百姓心里，高高在上，威严无边。 自然，都在正门守候。 大家万万不敢想，也想不到张天会像个小贼似的，易容从后门偷跑出来。 ………… 郭将军这边。 见牛二跑了回来，问道：“上仙呢？不是让你听候上仙吩咐吗？跑回来干嘛？” 牛二委屈道：“上仙说要一个人出去，将我赶了回来。” 郭将军略一沉吟，道：“既然上仙喜欢一个人游戏人间，我们也不好打扰。” “你带上几个人，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免得有人冲撞上仙。” “是。”牛二应道，转身就跑。 “回来！”郭将军喊道，“上仙仙法无边，他肯定知道你们跟着的，无论发生什么，他不叫，你们就不要出现。” “如果上仙有什么不通人间习俗的地方，你们暗中摆平即可，不可惊扰上仙。” 牛二问道：“将军，什么叫不通人间习俗？俺老牛不懂。” “你这憨货，刚才上仙出门，你可见他带了银子了吗？没钱怎么买东西？” 牛二道：“这倒没有，或许上仙会点石成金呢？” 郭将军拿出一个钱袋，塞给牛二：“会不会不知道，反正你先把银子带着，不够再回来拿。” “是，将军。” 第31章 民风淳朴呀 张天摇着折扇，从后巷大摇大摆地走到大街。 大街上喧嚣繁荣，人流很多，耳边时不时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看到张天大冷天的摇着一把折扇，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但并没有人认出来。 张天很满意这效果，亦不在意那些异样的目光。 在后世，更加特立独行的人都有，小小的注视礼算什么。 一路走走停停，颇有一种在风景古镇旅游的错觉。 只是完全看不到现代的科技设备，看不到有人玩手机手环，打卡拍照。 这才让张天意识到，自己真的处在另一个时空。 “公子，要不要尝尝咱老李家的烤大饼，香着哩。”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张天一看，原来自己正好停在一个小摊面前。 上面都是一张张烤着半焦黄的大饼，周围都是一些衣着简陋出苦力的百姓在吃。 看到这些劳苦百姓大口大口地嚼，周围全是大饼的香气，张天顿时被勾起了食欲。 “来一张。” “哎，好咧。” 摊主用芭蕉叶子一裹，递到到张天手里。 芭蕉叶子洗得很干净，不用担心卫生问题，看得张天暗自点头。 接过咬了一口，很有嚼劲，有一种原始的面粉香气。 “嗯，不错。” 摊主脸上的皱纹像朵花似的绽开，笑道：“盛惠5文钱。” “呃……”张天本能地看了一眼智能手环。 才想起这是在古代，无法用电子支付。 但大饼咬了两口，又退不了，只好道：“老板，我今天出门匆忙，忘记带钱了。” 话音一落，周围的人就投来不善的目光。 你都吃了，才说自己不带钱，莫非是想吃白食？ 若不是看到张天身穿儒生服，衣衫不错，恐怕就有人要骂开了。 摊主为难道：“公子，我这是小本买卖，不赊账的。” 张天看了看手上，将折扇递过去，道：“我确实忘带钱了，不如，我将此扇给你，算是饼钱吧。” 这把折扇做工不错，上面有画有诗。 就算不是出自名家之手，拿来抵五文饼钱绰绰有余了。 摊主道：“公子，这折扇可比我的大饼值钱多了，又是金贵之物，我们劳苦人家，粗手粗脚，怕保管不好。” “既然公子忘记带钱了，改天再给好了。我每天都在这里卖饼的，不怕找不到。” 一块大饼不值什么钱，若是普通苦力，摊主未必肯做这个人情。 但见张天书生打扮，随手就拿一把折扇抵押，反而有些不敢接了。 张天道：“没事，不用你保管，直接抵饼钱了，我不会赎回的。” 摊主仍然不肯接，道：“公子，你看我双手黑呼呼的，往折扇一抹，这扇子就废了。” 张天一听也是，道：“好吧，那谢谢了。回头我再将钱补上。” 刚出门就遇到了如此淳朴的人，张天心情大好，记下饼摊的位置，继续闲逛。 前脚刚离开，牛二就带着几个牛高马大的壮汉围近饼摊。 摊主以为城管来了，吓得挑起担子，转身就跑。 牛二大手一按，摊主顿时动弹不得。 牛二问道：“刚才那位公子吃了你多少东西？我替他付钱。” 摊主这才松了口气：“一个大饼，五文钱。” 牛二扔了一吊钱过去，道：“算你识趣，没有为难他。这是赏你的。” “军爷，这我可不敢收。” 牛二等人虽然没穿军装，腰间却带着军队大刀，见惯形形色色人的摊主，自然一眼就看出他们的身份。 牛二一瞪眼：“别哆嗦，说赏你就赏你！那位公子肯吃你的饼，是你的福气。” 说着，又继续尾随张天去了。 留下摊主和几个食客面面相觑，暗道刚才那位莫非是哪个豪门大族的公子？ 怪不得出门不知要带钱呢，原来家中有派人去跟着。 不过，经此一闹，张天也知道自己没有古代的银钱。 路过许多摊档的时候，虽然嘴馋，却也只是看看，不敢再吃。 看得跟在后面的牛二等人暗暗自责，恨不得抽自己几记耳光，怪自己没有提前给上仙准备银钱。 现在上仙想尝尝人间烟火，却又爱惜百姓，不好白吃白喝。 牛二看了一眼手中的钱袋，将里面的银子铜钱全部倒了出来。 分发给向个手下，低声交代了几声。 几个军士大汉拨开人群，绕开张天，走到前面去。 看到哪些小吃摊档香气扑鼻，就扔下一吊钱或者一块碎银，交代几句，然后继续前往下一个。 很快，就有人热情招呼张天了。 “公子，公子，来尝尝我这羊肉汤，保证新鲜可口。” 张天道：“不了，今天出门没带钱。” 羊肉汤摊主道：“不要钱不要钱，就是请公子尝尝味，若是喜欢，以后常来。” “真的？” 张天有些奇怪，难道古代也有“试吃”这种商业手段么？ “自然是真的，公子请坐。” 摊主急忙用衣袖抹了抹木头凳子，然后端上一大碗羊肉汤，里面的肉和馍堆得满满的。 刚才牛二叫手下过来给钱，交代摊主，看到有拿着扇子的书生过来，就免费请他吃东西。 若只是书生，人来人往的，还真不好认。 但这秋冬之际，还带着一把扇子摇来摇去的，整条大街就张天这独一份，非常好认。 摊主以为是什么公子哥出门游玩，家里的人惦记着，派人暗中安排的。 张天问道：“不收钱，那你不亏了么？” 摊主咧开嘴笑道：“不亏不亏，公子你尽管吃。” 刚才军士给的钱至少一吊，也就是一百文。 对于他们这些小吃摊当，一份只有几文到十几文钱不等的，一百文自然大赚特赚。 而且生怕张天不吃，后面那些带刀大汉又过来收走银钱。 所以，热情得不得了。 张天嘴馋这古代小吃，也不客气了，放开肚子吃了起来。 心想着回去问郭将军要些银钱，下次出来逛街的时候补上就是了。 吃完一碗十分足料的羊肉汤，张天打着饱嗝，还没走几步，又有人热情招呼。 “公子，来尝尝我这襄阳糯米糍吧，不是我老根头吹，这条大街就我的最香。” “不了，我刚刚吃饱了。” 一看张天要走，那摊主急了，包好一个糯米糍，塞到张天手里：“公子莫走，你尝一小口，不要钱的。若是觉得味道好，下次再来吃个饱。” 张天盛情难却，只好接过来，边走边吃。 心想，这襄阳城的百姓，真是民风淳朴呀。 第32章 若是我被打一顿就好了 一条大街逛下来，张天又遇到了许多“民风淳朴”。 好多小吃摊主，非常热情地请张天免费尝他们的小吃。 若是张天不要，还拼命地往他手里塞。 半条大街逛下来，糖葫芦、烤串什么的塞了一堆在手里。 有些卖汤面的，见张天不肯坐下，又无法像其他小吃塞过来，愁眉苦脸地看着张天离开，连连叹息。 看得张天大为汗颜，心想，这也太热情了吧？ 免费的东西送不出去，怎么还叹息起来了？好像亏钱似的？ 莫非后世小吃街请人免费试吃的手段，就是从古代传下来的么？但后世的人也没这么热情呀。 张天吃得太饱，随着热闹的人流随波逐流，到处走走消食。 忽然听到一片叫“好”声从头顶传来。 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家“悦来”酒楼。 二楼不知何故，热闹非凡，许多人纷纷叫好，欢声雷动。 有热闹岂能不凑之理？ 张天很自然地走了进去，登上二楼。 上楼一看，二楼甚为宽阔，许多食客围着前方一张说书台。 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那天，上仙欲将借阳寿之法传授给我等，突然风云变幻，乌云盖顶，咔嚓一声，闪电像不要钱似的，劈向上仙……” “哗……”众人惊呼，仿佛亲眼所见。 原来是徐闻这家伙在讲故事，说得唾沫横飞。 他前面摆着一个桌子，不过，没有放惊堂木什么的，而是躺着一个活人。 徐闻讲一段故事，就用眼前的活人，详细演示一段施救手法，将故事与医术结合起来。 看得张天连连点头。 这家伙虽然满脑子的鬼鬼神神，但这教授的方法倒是挺新颖，放在后世，妥妥的一位网红老师。 “公子，您也是来听徐公子讲授仙法的？。” 看到张天上来，有店小二很热情地过来招呼。 “嗯，这个徐公子，每天都会来这里讲授……那个仙法吗？” “那是，我家老板和徐公子谈好了，每天他来这里讲授，所得茶水钱，分他三成。” “你家老板倒挺有生意头脑的。” “谢谢公子夸奖。我们悦来茶楼，收费也不贵，主要是为了让仙法广而传之，拯救苍生。公子，这边还有个好位置，不如坐下来慢慢听。” “也好。” “需要点什么？公子。” “我今天出门忘记带钱了，就坐着看看。” “这……，好吧，公子您坐。” 小二见张天不点酒菜，心中不爽，但又不好马上翻脸将人赶走，只得悻悻离开。 徐闻讲完了起死回生术，喝了口茶，开始讲其他故事。 “话说前些天，郭将军接到消息，说天金国大将粘罕率领十万大军，南下打草谷。” “郭将军夜观天象，测算此战吉凶，结果算到的卦象是：上天助之，大吉。” “于是，率领五千兵马，出城迎战胡人的先锋军，准备给胡人一个马下威。” “谁想到，天上突然隆隆声大作，一个庞然大物，带着天火，砸到胡人军队中去，顿时血肉飞溅，死伤无数哇……” 张天听着津津有味，明明自己亲身经历的事，经徐闻添油加醋、抑扬顿挫这么一说，整个故事都精彩起来。 可谓是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有一种看电影的即视感。 怪不得后世即使多媒体那么发达，依然有很多人喜欢听说书。 讲得好的话，不亚于看一场电影。 正陶醉着，忽然一把声音传来：“这位公子，这个位子我们要了，麻烦你另移别处，这是你的赏钱。” “叭”的一声，扔下一块碎银子。 普通人大多数用的都是铜钱，银子虽然也有，但很用少，一般都是藏起来，储存和携带比铜钱要方便不少。 能随手扔出银子的，说明身家不凡。 张天抬头一看，只见两个仆人打扮的家丁围着他，神情不屑。 旁边是一位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装得很矜持，想显得自己有修养。 只是，看张天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土包子。 “没兴趣，把银子拿走，不要打扰我听书。” “哼，你说这是听书？徐闻公子乃是上仙亲传弟子，他在此传授仙法，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说这是说书。”那位公子一脸正义地质问。 张天惊愕：“他怎么就成了亲传弟子了？我……那个上仙有说收他做弟子吗？” “这还用说吗？他得到上仙亲口传法，还不是亲传弟子？” 张天不了解古代，古代对于学问的传授，极为重视。 有时候就是给别人的文章改一个字，或者改一个偏旁，都会尊称一声“一字师”、“半字师”。 更别说在他们眼中是仙法的起死回生术与借阳寿之法了。 第33章 他才是奸细 “唰！” 张天手中一扬，展开折扇，道：“说来巧了，在襄阳城，我还真不必给你面子。” “哼。”那位张公子怒哼一声，眼角向两位家丁示意。 看起来比较伶俐的家丁甲顿时会意，一把抢过张天手中扇子，狠狠地撕了几下，将折扇撕成几瓣。 然后想折成两段，结果力气不够，竹子做的扇骨弯成半圆，仍然未断。 气得家丁甲只好扔到地上，踩了两脚。 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鼻孔朝天，道：“我家公子给你银子，是看得起你。你若再不让，不但银子收不到，这扇子就是你的下场。” 张天一愣，没想到说动手就动手。 21世纪，国内已经和平多年，治安良好，普通人打个架都能上热搜。 好多人即使有冲突，都本能地克制自己，不能先动手。 张天才降落到这个时代没几天，今天还是第一次正式出门，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有些发愣。 两位家丁见状，以为张天害怕了，伸手去架张天，想拉他离开。 张天眉头一皱，终于反应过来。 右手握拳一击，将家丁甲的鼻子打破，左手顺势一锤，打在家丁乙的肚子上。 这两处都是人体极为脆弱的地方。 “啊……” 家丁甲惨叫一声，捂着鼻子，眼泪、鼻涕、鲜血一起流了下来。 明明受伤不重，却痛得仿佛全身要散架似的，无力再战。 家丁乙捂着肚子，嘴里发出“嗬嗬……”的吸气声，一时间竟然回不过气来。 张天一甩衣袖，站了起来，盯着张公子道：“看来你养的狗叫得凶，实力却不怎么样。” 张天虽然没经过什么特殊训练，但能上太空的工作人员，身体素质都要比普通人好一截。 那两位家丁见张天书生打扮，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结果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张公子吓得“登登”后退两步，色厉内荏道：“我父亲是城北张家张百万……” “知道啦，你就没第二句新鲜点的词吗？” “我……” “你什么你？” 张天手一扬，衣袖“唰”展开，吓得张公子本能抱头，以为张天要揍他。 张天一笑：“就你这点胆子，还好意思学人做纨绔？滚。” 忽然侧身家丁乙大叫一声：“别打我家公子。” 话音未落，已经朝张天抓了过来。 张天本能地低头一闪，结果头上一轻，假发套被摘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短发。 那位张公子一愣，大声叫道：“易容术？奸细，你一定是天金国的奸细！给我抓起来，去将军府领赏。” 两位家丁顿时胆气大了起来，扑过来想拿住张天。 张天来不及辩解，跟两人扭打起来。 若是干苦力的大汉，张天虽然身体素质不错，但也受不了农夫三拳。 可惜两位家丁都是溜须拍马的小人，力气不大，张天以一敌二，居然还略占上风。 那位张公子站在一旁，瞅到空隙，时不时伸出一拳，像个娘娘腔似的偷袭一下。 边打还边喊：“不要怕，抓到奸细，是大功一件。我看谁还敢说我败家，不务正业，哈哈哈哈……” “什么？哪来的奸细？！”听书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原本张天的位置靠后，刚开始吵闹时，大家还不在意。 现在反复听到有人喊“抓奸细”，再也顾不得听书了，纷纷回头。 张公子更是胆气横生，感觉自己像个大英雄，高声道：“此人脸生，易容混入襄阳城，定是天金国派来的奸细，大家不准抢我的功劳。” 张天被两个家丁扭打纠缠，脱不开身，气道：“我不是奸细，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 “哼，不是奸细，你易容做什么？” 此时的张天，头套被扯掉，鬓角和下巴的假胡须在扭打中被擦开，只留下一点点沾连吊在脸上。 一众食客见状，惊道：“易容术，真的是易容术！” “先抓起来，不管是不是奸细，让将军府审问。” “对！这奸细胆大包天，天金国刚刚被上仙打得尿流屁滚的，还胆敢潜入襄阳城……” 众人围了过来，堵死张天逃跑的路线。 说书台上的徐闻见有人闹事，刚开始有些不满。 等见到被扯下伪装的张天，双眼一下子睁大了。 怪叫一声，疯也似的直接掀开讲书台，朝这边扑过来。 嘴里还大叫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快住手！快住手！” 徐闻拼命地扒开众人，挤了进来。 拿起一张板凳，“砰”的一声抽打在家丁甲头上。 家丁甲顿时头破血流，昏乎乎的倒在一边。 徐闻毫不在意，抡着板凳，像失了心智似的，又抽向家丁乙。 边打还边喊：“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好大的胆子……” 可怜的家丁乙，没有马上昏过去，反复被抽打了许多次才倒地不起，人都被打懵了。 将两个家丁抽倒在地，徐闻转过身来，红着双眼，像个魔鬼似的，盯着那个张公子。 张公子大惊失色，道：“徐公子，你打错人了，他才是奸细！” “去你娘的奸细，你们张家好大的胆子！” “啪！” 板凳狠狠地抽在张公子左边侧肩上。 张公子顿时痛得猪叫了起来：“嗷……徐公子，他才是奸细。” “啪！” “你们张家好大的胆子！” “我不是奸细……他才是奸细。” “啪！” “你们张家好大的胆子。” 打红了眼的徐闻，来来去去就这一句话。 张公子被打得又痛又气，这徐闻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都说了他才是奸细，不打奸细，打我们干什么？ 说了又不听，听了还要打，打了又不解释，来来去去就一句话“你们张家好大的胆子”。 我们张家是不是跟你徐家有什么仇什么怨？故意逮个机会来揍我是吧？ “好了，住手吧。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张天开口道。 徐闻一听，举起的板凳停在半空，然后马上扔到一边，几个大步走了过来。 “咚”的一声，结结实实跪在张天身前。 “上仙，学生不肖，令您受此大辱，学生不肖哇……” 明明全程是他揍了别人，此时的徐闻却像是被人打了老母一般，伏地大哭，悲痛不已，仿佛受了奇耻大辱。 第34章 亲传弟子 平生以来第一次和人真正打架，张天也积了一肚子气。 好在徐闻出来帮忙，打赢了，顿时气顺了不少。 借着余怒，质问道：“刚才我听人说，你打着上仙亲传弟子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 “咚！咚！咚！” 吓得徐闻连连嗑了几个头，说道：“上仙，学生绝对不敢呀，学生从来没有这样说过。我只是在传诵上仙的事迹和教授仙法，绝对没有招摇撞骗。” 无论在哪个时代，亲传弟子都不是可以随便叫的，至少要得到老师的认可才行。 上过课，一般只可自称学生，连弟子都是不能随便用的。 胡乱宣称自己是某人的亲传弟子，那绝对是犯了大忌的。 尤其是读书人，一旦老师出来辟谣，一辈子的名声基本上就毁了。 张天正想说什么，周围的人顿时身形一矮，全都跪了下来。 “上仙……” 张天道：“先闭嘴。” “是。” 周围的食客，忐忑不安地跪在地上，不敢乱动。 原本以为是天金国奸细，大家义愤填膺想拿下来。 没想到，事情转变得得太快，奸细变成了上仙，大家脑袋还是懵的。 若是没有徐闻这一跪，恐怕众人还半信半疑。 他们很多人没有近距离见过张天，并不十分清楚张天的容貌。 只知道张天是短发，与凡人不同，脑海里的整体印象还是个腾云驾雾的金甲神人。 哪里看过如此狼狈的“仙人”呀？ 但徐闻身为上仙的弟子，被上仙打过，抱过上仙的大腿，那肯定不会错了。 虽然想不明白“上仙”为什么会和两个凡人家丁掐架，打得有来有回。 但此时来不及多想多问，先跪下来再说。 张天继续问道：“刚才我听这纨绔说，你被我打过，还抱过我大腿，就说你就是我的亲传弟子。你怎么解释？” “这……学生实在不知。”徐闻又以头磕地。 张天阻止道：“行了行了，别磕了。回头查清楚……” 话音未落，跪在一旁的店小二急忙跪爬几步，越众出来。 先磕了一个头，才道：“上……上仙，小的知道。” “你说。” 小二道：“是我们老板，为了生意，故意偷偷对外放出的话。” “老板说，上仙教了60个学生，我们只请来其中一个，不够出彩。” “于是……就……就说上仙您打过徐公子，徐公子又抱过你大腿，肯定就是亲传弟子。叫小的悄悄向外放出风声，吸引食客。” 第35章 举家赔罪 好在张家早有人学会了“起死回生术”，对着他心脏一顿猛按，又撬开嘴吹气，才救了回来。 等张百万躺在床上悠悠醒来，看到自己的妻子和不孝子守在床边，不顾形象地怒骂哀嚎起来。 “孽畜，你干的好事呀！” “我原本怕你犯下事，早早备下厚礼，跟钱家、周家、柴家，还有将军府都打过招呼。” “若你犯恽，就替我收拾你。切莫让你闯下大祸。” “万万没想到呀，你出息了，那几大家族不去招惹，却带着两个下人，去打上仙。” “你们救活我干什么？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省得见你这孽畜心烦。” “这起死回生之术，还是上仙传下来的，惭愧呀！你让我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呀。” “不对，得罪了上仙，恐怕我死了之后也不得安生，说不定永生永世在要那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拔舌剜眼，上刀山下油锅……” “就算上仙网开一面，让我投胎做人，下辈子也不知道投胎成什么猪狗之流……” 张百万越说越气，周围的人听得越发的惊惧。 光是张天前后两次打败天金国大军，这股威严就已经令人恐惧。 但那种恐惧只是看得见的恐惧。 张天从天而降的神奇出场方式，更是加了一层众人对死后世界的灵异恐惧。 正如后世之人，明明知道鬼片都是假的，仍然会被惊吓莫名，更别说张百万等人深信不疑了。 张百万的妻子叫张周氏，是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端庄秀丽。 此时靠在床边，手里拿着丝巾，悄悄地抹眼泪。 开始还任张百万骂几句，听到张百万反反复复地骂自家儿子“孽畜”，张周氏也不满起来。 “老爷，也不能全怪望儿。那上仙也是，明明法力无边，却为何偏偏扮作凡人？望儿肉眼凡胎，自然认不出真仙在前。” 张百万一听，更加来气了，骂道：“妇道人家，你懂什么？那叫游戏人间！” “若是这孽畜心中没恶念，岂会冲撞上仙？” “刚才你们也听说了，上仙没有人间银钱，只是酒楼干坐着。” “若是望儿心怀善念，给上仙点几个酒菜，此时福报可能已经来到了家门。” “那个徐闻，明明只是个穷秀才，因为帮了上仙一把，这不，就成亲传弟子了，将来没准还能成仙呢。” “你以为上仙需要徐闻帮吗？能被这孽畜打得着吗？” “沾罕大将三万铁骑都打不着上仙，咱们张家何德何能呀？” “这是上仙在考验我们凡人，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 “平时这孽畜作恶多端，襄阳城百姓早有怨言。恐怕早已传到了上仙耳中，上仙才幻化前来考验。” “没想到呀，这孽畜真是一点都没令人失望呀，把你爹我往死里坑呀。” 平时泼辣的张周氏，少见地被骂得不敢驳嘴，最后嚅嚅道：“上仙没有当场惩罚望儿，或许……他大人有大量，这事就过去了。” 气得张百万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过去？我们张家是能上天还是能够大过阎罗王？过去哪？” “这孽畜就算是打了郭将军，咱们咬咬牙，捐出大半家财，没准都能过去。这涉及上天和地府，阴阳两界，咱们能向谁求救？” “这可如何是好？”张周氏拿着丝巾，低头哭泣。 张百万被哭得心烦，说道：“别哭了，还不是你平时过于宠溺他，这下终于闯出大祸来了。” 张周氏边哭边骂道：“就我一个人宠溺他？你平时不也舍不得说他吗？还备了厚礼送给几大家族，叫他们让着望儿。” 张百万长叹一声，道：“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扶我起来，叫上这孽畜，和我一起去将军府门前跪着。” “若是上仙不肯原谅我们，咱们张家，恐怕从此灰飞烟灭了。” 张周氏神色更加慌乱了，道：“不至于吧？上仙都没有当场用神光惩罚望儿，难道事后还会来灭门不成？” 张百万道：“你以为要让一个家族消失，就一定要见血吗？” 第36章 一半家产 “啊？宽恕什么？”张天一愣。 此时张天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虽然说是自己被冒犯在先，但毕竟打架赢了，自己没什么事，却将对方打得头破的头破，骨折的骨折。 张天也没想着进一步追究。 当然，张天也知道如今顶着“上仙”这个名头，估计对方也不敢来追究自己什么责任的。 又不是在后世，谁伤重谁有理。 只是没想到，张家闹出那么大的阵仗，居然全家几十人，全部来下跪赔礼。 郭将军以为张天是在暗示什么，抱拳道：“末将明白了，这就去将他们赶走。” 同时，眼神里有一抹厉色闪过。 既然上仙不宽恕他们，这张家就不必留了。 如果自己不处理，恐怕手下的将士和襄阳城百姓，都不会服自己。 不能服众，如何镇守襄阳城？！ 更别说上仙对自己的看法了。 能够镇守襄阳城的大将，自然不会是心慈手软之辈，郭将军带着一身杀气，想转身离开。 张天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道：“等等，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郭将军只得站住，问道：“上仙，那要如何处理张家？” 张天略一沉吟，问道：“那个败家子，叫什么名字？平时德行如何？” 郭将军顿时明白，上仙这是要了解清楚，再作决定。 若是此时郭将军心黑一点，将张望这个纨绔描述得天怒人怨，恐怕张家就算没被抄家灭族，也不可能再在襄阳城立足了。 但是，那个张望的品行如何，城中百姓很多人都知道，郭将军也不敢胡乱捏造。 “上仙，他叫张望，是张家的独苗，所以张家主对他很是宠溺。” “张家主还提前送了一份厚礼到将军府，说若是他儿子不小心冲撞了将军府的人，要打要骂可以，请切莫伤了他家这唯一的血脉。” “那张望知道父亲宠溺，所以做事甚是乖张，但……据末将所知，他并无大恶。” “平时有些打打闹闹的，还未听说有将人打死打残之事。” “张家主是商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所以能用钱摆平的都尽量用钱摆平。” “这些年来，不知为他花费了多少钱财，所以大家只叫他败家崽。” “否则，这么多年了，末将也不会容得他在襄阳城胡闹了。” 如此一说，张天心中了然。 这跟后代的很多富二代差不多，别看表面很嚣张，多数人都只是仗势欺人，真正的大恶却不敢做的。 这跟后世的良好法治环境有关。 一旦做了坏事被爆出，闹上热搜，基本上都送进去吃牢饭了，。 古代虽然有律法，但更偏向人治。 襄阳城由郭将军镇守，他的态度，决定着一城的吏治风气。 小打小闹可以，敢杀人放火的，恐怕郭将军第一个就收拾他了。 张天略一沉吟，道：“先让他们跪着吧，趁此机会敲打一番，免得以后过于放肆，做出祸事来。虽然不必严惩，但也不能轻飘飘的就过去了。” “末将明白。” 于是，将军府大门紧闭，一个传话的人都没有出来。 张家几十口人，从白天跪到晚上，不敢动弹。 此时将军府没人出来发话，就算是跪到死也不能起来。 一旦起来，比从来没有来跪过更加恶劣。 等吃过晚饭，牛二才出来，道：“张家主，上仙请你们进去。” 张百万这才勉强站了起来，顾不得双膝又痛又麻，在儿子张望和妻子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进了将军府。 进到将军府大厅。 看到张天坐在主座，张百万三人脚下一软，“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张天道：“张家主，你们先起来吧，外面跪过了，进来就不必跪了。” “草民不敢。” 牛二在一旁道：“上仙不喜欢有人当面跪拜他，你们快快起来，切莫惹上仙生气。” “是是。”张百万这才敢站起来。 “张家主，我听郭将军说，你对襄阳军备多有贡献，儿子也未曾有大恶。看在郭将军的份上，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张家是布商、酒商。 他们供应的布，可不仅仅是做衣服那么简单，也是重要的军事物资。 一些坚韧的丝绸，几层裹起来，可以防御弓箭、刀剑的劈砍，堪比铠甲，可以大大减轻士兵们的负担。 其他军用的帐篷、士兵的衣裤等等，都需要大量的布匹。 刚才张天听郭将军说，张家一直是以近乎成本价供应给军队。 虽然未必是出自很高的爱国之心，毕竟保全襄阳，间接就是保全自己的产业。 但世间人事，论迹不论心。 这份贡献，却是实实在在的。 何况，制作用于伤口消毒的烈酒，还需要通过张家来买入。 “谢谢上仙。”张百万感激道。 张天道：“谢就不必了，好好管教你的儿子就行。” “现在你活着，还有几份人脉，大家给你个面子。” “等你死后，以你儿子的性子，只怕家产用不了多久就败光了，到时候流落街头，岂不是害了他？” 张百万急忙拱手道：“谢上仙指点迷津，我定把他好好管教，如若再犯，把他狗腿打断。” 类似的话不是没人跟张百万说过，只是他们夫妇过于溺爱儿子，根本听不进去。 现在上仙亲口所说，威严的光环加持之下，那就不同了，几乎相当于预言。 上仙当面指点迷津不听，难道真要等到将来儿子流落街头，才在地府里悔恨么？ 而正主张望，表面上嚅嚅诺诺，眼光却好奇地看着这位“上仙”。 见是一位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眼里满是惊奇。 郭将军道：“上仙原谅了你们，但是张望撕毁上仙的扇子，这却是要赔偿的。” 郭将军虽是武将，但基本的一些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让人赔钱这种脏活，自然不能让上仙先开尊口。 张百万咬咬牙，道：“我愿奉上一半家产，替犬子赎罪。” 张天心里吓了一跳，道：“一半？！” 打个架而已，不至于赔一半家产吧？ 张天只是想惩戒一番，可没准备做那张扒皮。 没想到张百万以为张天不满，赶紧改口道：“一半确实不足赎犬子之罪，我愿奉上八成家产。” 听得张周氏和张望心疼得脸都扭曲了，却又不敢说话。 第37章 三两福气 张天微笑道：“张家主，你误会了。让你赔偿，只是要惩戒令郎，并非要你的家产。” “这……”张百万拿不准张天说的话是真是假，望向郭将军。 郭将军道：“上仙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那我该赔多少？” “嗯……按扇子的10倍价格赔吧。” “啊？！” 张天也不知道扇子值多少，随便说了个10倍。 郭将军很认真地叫军需官过来，查到采购的价格，不过三百文铜钱。 10倍，就是三千钱，三两银子罢了。 张百万原本想交3万两银子，却被张天轰了出来。 无奈，只能老老实实交了3两银子，口中说“上仙宽容大量，感激不尽”之类的话。 然后带着一头雾水，迷迷糊糊地回去了。 ………… 这种与上仙有关的事情，自然逃不过牛二的大嘴。 没过多久，整件事又传遍了襄阳城。 张家被惩戒大家不意外，意外的是，为什么仙人只收三两银子？ 绝大多数人的想法跟张百万一样，就算不要一半、八成家产，起码也要赔个三成家产、三万银子吧？ 三两银子，简直就像是儿戏。 就算是普通的百姓，三两银子虽然不少，但也算不上很多，何况张家这巨富之家。 张家众人回去之后，百思不得其解，忐忑不安。 召集家中的核心人员，张百万问道：“大家都说说，上仙这是何意？可是有什么暗示？” 张周氏、族老、偏房等十几号人，面面相觑。 “家主，上仙高深莫测，我们实在猜不出来。” “要不，托牛校尉去问问？他服侍上仙，叫他帮忙，或许可行。” “不妥，当时我们当着上仙的面问，上仙笑而不语。再叫牛校尉去问，恐怕惹上仙不快。” “这……可如何是好？” 张家众人越发的不安。 他们万万没想到，张天之所以罚得这么轻，只不过是刚降落到这个世界，心态还没转变过来，就是按一般的打架事件看待。 自己没事，却将对方打得头破骨折，若是按后世的做法，张天才是赔偿的那一个。 现在借着“上仙”的名头惩戒张家一番，已经是张天的极限。 要借此抢夺张家的家产，张天还过不了自己内心那一关。 当然，这还跟张家没有作大恶有关。 靠扔钱来欺负人的，怎么说也算不上多坏。 张望举起那条没被打折的手臂，道：“爹，我……” “孽畜，你还敢说话，如今这祸事，都是你惹出来的。” “爹……” “闭嘴！” 张周氏看不下去了，道：“老爷，天大的错，你都得让望儿说完再骂呀。” 张百万没好气道：“你说吧。” 张望道：“爹，那个徐闻被上仙收为亲传弟子，找他问问，或许能够知道上仙深意？” 众人眼前一亮，这个确实是最佳人选呀。 张百万仍然骂道：“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 张家虽然跟徐闻没什么关系。 但张家家大业大，就在一个襄阳城里，找个人搭根线还是不难的。 第二天，张百万带着儿子张望，和两个下人，挑着一担厚礼，来到了徐闻家。 由于张家找的中间人实在有分量，徐家不得不见。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 张百万道：“徐公子，你是上仙承认的亲传弟子，请问这三两银子到底什么意思？” “若是我们张家还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我们一定诚恳地改正。” “这孽畜，要打要骂随意。” 吓得张望脑袋一缩，他的左手骨折，就是徐闻打的。 徐闻听了，摇头晃脑想了一下，道：“三两虽轻，却又很重。” “什么意思？徐公子请明言。” “你可知道生辰八字？” “这……自然知道。” 若是其他人这样问，恐怕少不了一顿怼，谁不知道生辰八字？ 徐闻道：“生辰，为出生时的年、月、日、时，每个时间用两个字表示，是为八字。” “相书有云，称骨算命，不同时间可用不同的重量表示，八字称命，可算人的一生福气重量。” “例如巳时（9-11点）出生，命重：一两六钱。再加上年、月、日三个的命重，即可得出人之一生的八字轻重，也就是一个人一生的福气。” “上仙让你赔了3两银子，实则是削了你们3两福气。” “你们张家算算，将生辰八字4个时间所有命重加起来，再减去3两，还剩多少？” 众人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了。 称骨算命，自古有之。 平时老百姓口中说的八字轻、八字重，指的就是这种算法。 徐闻将这种算法跟那3两赔偿金联系起来，大家顿时觉得醍醐灌顶呀。 否则，上仙何必小家子气的，只要张家三两银子呢？ 张百万一算，叫道：“望儿的八字原本重五两六钱，一生无忧，富贵之命。减去三两的话，岂不是只有二两六钱了？” “这这这……这比普通穷若人家的命数还要轻贱呀。” “怪不得上仙说，我死之后，望儿会散尽家财，沦落街头呢。” 张百万又谦卑地向徐闻行礼，道：“徐公子，可有逆转之法？我愿再添加一担重礼。” 那一担重礼，都是铜钱、白银等贵重之物，一担不知值几百几千两。 一般人家，就算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若只是为了问个问题，张家还舍不得花这么多钱。 但徐闻是张天承认的亲传弟子，给他送礼，相当于送到上仙的门里，出手自然要重，才显得有诚意。 徐闻一拂衣袖，冷冷道：“这是仙师给你们的惩罚，别说我没有破解之法，就算有，也不敢破。” “把这担礼原路带回吧。” 一看徐闻要离开，张百万真急了。 顾不得形象，身形一矮，赶紧抱着徐闻大腿，苦苦哀求：“徐公子别走，我们知道错了。徐公子是读书人，是秀才，未来要高中状元的。” “我用这阿堵物来送礼，是污辱了徐公子。” “可怜我张家就这么一根血脉，可不能断了呀。徐公子，要打要骂可以，还请提点一两句。” 徐闻没想到自己也有被抱大腿的一天，挣了两下，发现张百万抱得太紧，实在拗不过。 只得道：“令郎前半生仗势欺人，作恶多端，上仙削他三两福气是为惩戒。” “若是想化解，自然是后半生多多行善积德，兴许能够补回来。” 张百万一听，再次“大悟”了。 “对对对，上仙慈悲，这是教我等凡人要积阴德。若不是徐公子你是亲传弟子，我等愚钝，还想不明白。多谢了。” 张百万一通折腾，感觉总算“领悟”三两罚金的意义。 感觉“上仙”真是高深莫测，仙法无边。 若不是我们心诚，搭了门路找到徐公子，恐怕下半辈子，望儿就真的沦落街头了。 第39章 僵尸传说 郭将军、徐闻父母、秦长史等人表情惊悚。 只有徐闻一脸兴奋，道：“仙师，这下好了，终于能够见到真正的鬼怪了。” 张天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脑袋：“哪来的鬼怪，估计都是愚昧之人，以讹传讹罢了。” 这些日子，张天也详细了解过了。 除了在赵匡胤那里开始，历史的车轮有了分叉外，其他的跟原来的时空一模一样。 自然，什么仙神、鬼怪、地府这些都是没有的。 尽管有很多宗教仍然深信不疑，但至少从科学上、实证上，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这些东西存在。 徐闻被打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扬头，道：“仙师说不是鬼怪，自然就不是鬼怪。就算是真的鬼怪，在仙师面前，都得化作灰灰。” 郭将军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且说来听听。” 那个被牛二揪起的衙役，颤颤巍巍道：“将军、上仙，城外石家村，有个老太太死了好几天了，仍然阴魂不散。” “他儿子埋下她，都在夜里暗暗跑回家中，不肯去轮回。” “开始他村里的人不信，一村人盯着那石老太下葬，然后才回去。” “结果第二天一清早，那石老太就端端正正地坐在家里太师椅上。可吓人了。” “一连葬了三四次，那石老太第二天都如期回到家中坐着。” “石家村的人建议将石老太火化，但她儿子石大胸死活不肯，说他娘要入土为安。谁敢火化他娘，他就跟谁拼命。” “村民惊恐，又不敢跟魔怔了的石大胸对着干，一怕他拼命，二怕石老太夜里寻村里的人索命。” “于是只得报官。” “县老爷派我去看了，那石老太面容黑黑的，可渗人了，就坐在屋内，一动不动。” “上仙、郭将军，这抓坏人我们衙役还行，可这对付僵尸鬼怪，实在不敢呀。” 众人齐刷刷看向张天。 不过，张天此时却在关注另一个点：“这石家的儿子，为何名字……叫石大胸如此古怪？” 衙役道：“据说，石大胸生三月时，他父亲给他取名。他是大字辈，按照惯例，是要叫石大什么的。” “石父希望儿子将来胸怀大志，于是在这4个字里取了首位的‘胸’字。所以，就叫了石大胸。” “咳咳咳咳咳咳……”周围的人一阵咳嗽。 这相当于姓朱之人，“掌上明珠”取了个掌字。 心里想笑，却不好笑出声，只得化为咳嗽散发出去。 毕竟是人家此时正在办丧事，还出现了僵尸回魂这么可怕的怪事。 张天虽然不觉得这个世界有鬼怪，但整个村落的人都说亲眼看着石老太下葬。 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其实，历史上很多鬼神传说，后世早有辟谣。 例如什么湘西赶尸，将僵尸和道术传神乎其神，还拍了无数恐怖电影。 虽然确实有一小部分是有人客死他乡，请人运回来的，但那少之又少。 也不存在尸体自己会跳的可能。 其真正的原因，是有不法分子，利用这些恐怖传说走私金银、鸦片等等。 这样，进城的时候，守城的士兵就不敢搜查，蒙混过关。 随着新中国的成立，这些什么鬼怪之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张天道：“大家不要惊慌，这世间那来什么鬼怪、僵尸。我们去看看便知。” “牛二，去拿我的箱子，一起出城看看。” 牛二咧开嘴，笑道：“好哩。” 徐闻急道：“仙师，我是你弟子，拿宝箱这种苦力活，不如让我去吧。不必劳烦牛校尉了。” “嗯，去吧。” 徐闻跟着牛二，去张天的静室里拿那个白色合金箱。 牛二一脸的拧巴，不情不愿地将箱子给徐闻。 徐闻道：“牛校尉，不是我抢你的活儿。你是郭将军的亲卫，始终以保卫郭将军为第一要务。” “仙师以后出门，难道还能次次让你跟着不成？那郭将军这边怎么办？” “我身为仙师亲传弟子，以后会常伴仙师左右，这些苦力活，自然让我代劳最为合适。” 牛二一听也是。 自己虽然敬仰上仙，也想跟随上仙左右，但无名无份的，始终比不过徐闻的弟子身份名正言顺。 ………… 张天前却刚出发，后脚消息就引爆了襄阳城。 上仙要去抓鬼怪僵尸，这么刺激的事情怎么能错过呢？ 很快，就有大大小小的马车、人流，随着张天的马车，一起朝城外的石家村行去。 人流、马车，一连跟了几公里之长，不知有几千人。 就连郭将军，也羡慕地看着出城的百姓。 他身为主将，就算想去，也不能轻离。 若是为了看个热闹，被胡人偷家，在襄阳城内兴风作浪，那可是重大失职。 这点主次轻重，郭将军还是分得清的。 最后派牛二跟着，一来不让人惊扰上仙，二来叮嘱牛二好好看仔细了，回头好听事情经过。 张天看着身后的人群，哭笑不得。 “襄阳城的百姓就这么闲吗？不用干活赚钱养家么？” 徐闻道：“仙师，他们都是凡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仙人降鬼伏魔，若是错过了，悔恨终生。这一天半天的钱，不挣也饿不死。” 牛二斜眼。 这徐秀才，才刚拜师，就“他们凡人、他们凡人”地称呼，真当自己也是仙人不成？ 不过，想到他身为上仙的亲传弟子，将来极为可能也是能成仙的，这提前说一下，谁也不敢有意见。 张天只好道：“他们要看就看吧。牛二，维持一下秩序，别让他们发生踩踏事件，也别靠得太近。” “是，上仙。” 马车不快，十几里路晃晃悠悠走了大半个时辰。 一路上，张天看到沿途有许多白纸钱宝撒在路边，远处的山丘，还添了不少新坟。 山中隐隐有哭声传来。 这次胡人南下打草谷虽然被打退了，但是，仍然不少百姓受到伤害。 当时绑上马匹上的汉人女子，就有数十人之多。 背后被胡人屠戮的人数，更不知有多少。 只是相比往年，要好上太多了，至少大部分人都安然渡过今年。 现在胡人退去，过了头七，做过斋事，好多人才将亲人埋葬。 显然，那个石老太也是其中之一。 等看到一块路边石头，上面写着“石家村”，才终于到了。 张天道：“牛二，你拦住后面的人，不许进村。” 这一大群人挤了进去，人山人海的，一个小村庄根本容纳不下，恐怕会将线索给破坏。 牛二掉转马头，高喊道：“上仙有令，凡人止步！” 后面几公里长的人流闹哄哄的，很听话地停了下来。 有人道：“上仙这是保护我们，万一和鬼怪僵尸大战，我们凡人恐受池鱼之殃。” “不错。上仙不让我们进去，那僵尸定然道行不浅，大家要小心。” 忽然有人高喊道：“糖葫芦咯，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咯。吃着糖葫芦看打僵尸，人生一大享受哩……” 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第40章 石家村 第40章石家村 石老太的家就在村口。 张天等人一进村，就看到村民整整齐齐，跪了一地。 前面还用八仙桌摆了一个香案，焚香烧纸，摆满烧鸡、肉食、瓜果等祭品。 他们许多人当日逃难去到襄阳城，亲眼见到张天的神威，那种震撼刻入灵魂。 张天前后两次打败胡人军队，更是让他们村落得以保全，心中感激。 若是往年，被胡人如此一折腾，就算大家带着粮食逃到山上，也不知家中房屋能否完好。 若是被胡人找到山上的藏匿场所，更是不知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有多少女子、小孩被掠夺。 张天抵达之前，早有快马提前通知他们。 村民自然以最高的敬意，迎接这位从天而降的仙人。 张天从马车上下来，扶起一位长者，道：“大家快快起来。” 被扶的长者激动得浑身乱颤，口中感谢不断。 张天怕这些老人颤着颤着，颤出毛病来，那就说不清了。 只好急忙让徐闻交代他们，把香案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撤了。 在那个衙役的引领下，来到一间低矮的房屋。 这就是那石老太的家。 此时天冷，为了御寒，石老太家里像大多数人家一样，窗户紧闭。 如今这时代，没有玻璃，透光性又不好，屋内昏昏沉沉的。 衙役站在门口，双脚打颤，喊道：“石大胸，我们请了上仙过来治僵尸，你快出来。” 那个叫石大胸的汉子，年约三十出头，身形高大。 但脸色蜡黄，双眼深陷，黑眼圈比熊猫还重。 听到衙役呼喊，嘶叫道：“我娘不是僵尸！她只是舍不得我，你们不许烧她！” 石大胸的表情歇斯底里，一副魔怔的样子。 怪不得大家都以为他被鬼怪迷了心窍。 若无意外，再拖一些日子，恐怕愚昧的村民，就会将他当作鬼怪一并清除了。 张天顺着石大胸的目光看去，心中一突，差点叫了出来。 好在还记得自己顶着一个“上仙”的名头，身边还有个弟子，不能乱叫影响形象。 只见房屋中间，摆着一张太师椅。 一位身形枯瘦，穿着寿衣的老太，端坐在上。 石老太面容黝黑，犹如黑铁，双眼紧闭，身上隐隐传来一股尸臭味。 若不是这个时节天寒地冻，尸体不易腐烂，恐怕更加骇人。 石老太面前，还摆着一碗白饭和一个全鸡。 只是，白饭被吃了一半，鸡也被撕了一个鸡腿，不知被谁吃掉了。 这场景，这气氛，绝对的恐怖片标配。 怪不得村民害怕，就连张天身为无神论者，都吓得头皮发麻。 衙役颤着声音道：“上仙~~~据说每次埋葬，石老太回来都要吃掉半碗饭和鸡腿。若是没得吃了，也不知会不会吃掉石大胸和村民？” 张天摇头，他并不相信死人会吃东西。 “切莫胡想，我看这些食物，十有八九是被那个石大胸给吃掉了。” 石大胸听到这话，双眼猩红，叫起来：“胡说，我不会偷吃我娘的饭菜，就是我娘吃的。” 然后看到张天，容发奇异，不同周围的人。 石大胸好奇道：“你就是他们请来的上仙？” 张天点点头：“算是吧。” 见石大胸没行礼，衙役低声道：“上仙，你在城外大展神威时，石大胸正带着他老娘往山里躲，所以并不认得你，礼数不周。” “嗯，没关系。” 张天对石大胸道：“他们请我来超渡你娘，可否让我进屋看看？我保证不伤害你娘。” 石大胸道：“可以。” 张天有些诧异，原本以为这个汉子已经疯魔了，没想到神智还是很清醒的。 只要不是要动他娘亲，并不会引起激烈反应。 张天进屋看了一圈，屋子很小，没有太多东西可看了。 张天朝徐闻伸手：“把箱子拿来。” 打开箱子，张天从里面掏出一颗圆圆的珠子，张天叫它“溜溜球”。 这是维修用的微型机器人。 平时缩成一个球状，节省空间，需要的时候，可以放到管道里，执行一些检测、修复工作。 太空之上，每一寸空间都极其宝贵。 一些管线，自然不可能像地面那样留太多空间，只得用这些微型机器人辅助维修。 其实地面上也有使用类似的装置。 例如光纤电缆，埋在管道里，人爬进去肯定不方便，都是用类似的微型机械巡查，一小时可以跑十几公里，比人快多了。 “溜溜球”一松开，身上发出灯光，配合摄像头和扫描仪，不断收集数据。 就连石老太和石大胸身上，也详细扫描了一遍。 徐闻、牛二、衙役等人看到溜溜球像个小精灵似的，会发光，偶尔还能够短暂飞行，悬浮在空中。 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就连精神快要崩溃的石大胸，都惊骇莫名。 忽然，溜溜球从灶台处，一没而入，灯光消失。 石大胸脸色微微一变，道：“那里……” 张天微微摇头，示意石大胸不要出声，自己不会说出去。 那里是一处暗道，显然是为了逃生，偷偷挖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其他村民也未必知道。 溜溜球顺着地道，一直飞了数百米，从村后山一处荒凉之地出来，又将周围的环境扫描了一遍，原路返回。 大量的数据传回张天手上的智能手环，开始建模分析。 无奈，智能手环的算力不足。 张天只得又命令打开补给舰的中控电脑，加大算力。 等到耳机传来结果，张天已经心中有数。 张天手一收，溜溜球飞回手中，重新缩成一个球。 张天放进合金箱里，道：“唉……我们先出去吧。石大胸，你也出来吧，外面空气好一些。” 石大胸犹豫地看了一眼他娘亲，最后还是走出了屋。 但不走远，守在门前，显然是怕其他人趁他离开，火化他娘。 徐闻问道：“仙师，怎么样？” 张天沉吟不语。 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中控电脑也给了解决方案。 张天正在考虑，怎么解决这件事。 第一种是用中控电脑提供的最正确的、最科学的模拟解决方案，向众人说明前因后果。 但得到的结果，却未必是最好的。 另一种就是利用上仙的身份“装神弄鬼”，中控电脑对于这种没有科学根据的方案，只是给出了建议。 智能ai设计之初，就是为了向工作人员提供最科学、最正确的解决方案。 但张天身为人类，知道人类的弱点。 有时候，最正确的方法，未必是最合适的。 第41章 前因后果（谢谢“岁月观察者”，本书的第1位打赏读者） 略一沉吟，张天问道：“石大胸，请问你是否有梦游症？” 石大胸脸色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嘶……”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后退几步。 徐闻身形一矮，又有抱张天大腿的倾向。 梦游症，又叫夜游症，在古代中医，还有一个恐怖的叫法——离魂症。 这种病在后世算不了什么，只要不随意中途叫醒梦游之人，惊吓到他们，一般没什么大碍。 但在古代，很多人都将梦游症跟鬼鬼怪怪联系起来。 所以才会有“失魂症”的说法。 加上眼前如此诡异的情形，这“失魂症”就更显得阴森恐怖了。 有石家村的村民道：“上仙，这我知道，石大胸从小就有离魂症。当年石大叔还在世的时候，给他找了很多药吃，又请了道士和尚来诵经，都没治好。” “后来石大叔在一次胡人打草谷时被杀死，石大娘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穷苦，就没有再求医问药了。” “嗯。”张天点点头，“大家不用害怕。这病没什么大碍，也没有特效药。可以适当寻医问药，尝试调养，切莫花费过多钱财。” 梦游症直到后世，都没有什么特效的治疗方法。 倒是中医有很多调养的方子，只是，也仅仅是调养，有多少效果还不好说。 如果村民愚昧，带着迷信的目光看待这病，恐怕就像石大胸的父亲，花费太多钱财，得不偿失。 徐闻摇头晃脑道：“《说文解字》注曰：魂，阳气也。阳神曰魂，阴神曰魄。” “石大胸的神魂不稳，一到天黑之时，就会与夜间的阴气有感应，浑浑噩噩间就会出来走动。” “说不定，神魂还会前往地府，沾染阴气。其根在三魂七魄，是以药石无效，不必强求……” 张天一扇子拍在徐闻头上，轻骂道：“胡说八道什么？你会看病吗？” “禀仙师，弟子不会。” “不会就别乱说话。” “是，仙师。” 说完，徐闻和牛二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涉及地府，仙师又打我了，那么刚才的推论，八九不离十了。 徐闻在心中暗暗记下，等回去将这些记在笔记上。 经徐闻这么一打岔，周围的村民脸色更加惊悚了，议论纷纷。 “这石大胸自小就有失魂症，说不定还真和地府有关。” “怪不得石大娘死后不肯去地府轮回，是不是石大胸能和石大娘的鬼魂沟通？” “对对对，刚死之人，未过头七，最喜欢托梦跟生人说事情。” “听说前年村尾的石三爷死了之后，托梦回来，告诉他儿子，他在墙壁里藏有十几两银子。如果不是托梦，估计那些银子永远都找不着呢。” 张天微微皱眉。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用第1种最科学的解决方案，现在看村民的表现，可以直接放弃了。 张天之所以直接问石大胸是不是有梦游症，是因为扫描结果发现，石大声指甲缝和身上，有很多村后山的泥土。 普通人或许看不出来，只觉得石大胸身上脏。 但扫描仪扫描后，将数据上传到中控电脑，一对比就很明显了。 石老太的墓地就在后山，出了暗道走几百米就到了。 所以，张天推测： 石大胸和石老太相依为命，母子情深。 石老太死后，石大胸悲伤过度，思念心切，于梦游中偷偷将石老太挖了回来。 那些被吃的饭菜，估计是挖墓后体能消耗过大，石大胸不自觉吃的。 石大胸本身没什么精神问题，现在这模样，都是悲痛之下，加上劳累过度造成的。 加上怕村民火化他娘的尸体，表现得有些歇斯底里。 这事听起来惊悚，但其实跟那些梦游起来后洗衣服，搞卫生的行为，本质是一样的。 后世有记录的梦游行为，甚至还有更惊悚的。 例如，有医学院里的大体老师，半夜里被人偷偷吃掉…… 石大胸家中有暗道，那些在村外警戒的人既不见石大胸出村，又不见石老太回来的过程。 自然以为是石老太阴魂不散。 若是按照最科学的解决方案，自然是告诉村民实情，然后让石大胸接受心理治疗。 且不说村民信不信，就算信了，恐怕以后大家都对石大胸有偏见，视之如怪物。 至于石大胸，恐怕会被吓个半死，不等接受心理治疗，人就先疯了。 就算他没疯，如今这年代，上哪去找心理治疗师？ 剩下的一种方法，就是因势利导。 既然他们迷信鬼神之事，那就用鬼神之事来引导他们。 张天叹了一口气，来到这个时代，原本不想装神弄鬼，但却偏偏好多事情，只能用“鬼神之道”来解决。 张天道：“石大胸，你娘爱子心切，不忍抛下你一个人去轮回，所以阴魂不散。” “只是，人鬼殊途，这样下去终于不是办法。” “你也不想你娘错过投胎的时机，沦为孤魂野鬼吧？” “哗……”村民惊呼，“果然是阴魂不散，上仙都说了，那肯定就是真的了。” 石大胸望过来，有些担心道：“那可如何是好？我也想我娘轮回，下辈子投胎到富贵人家，不用再受这辈子的苦。” 张天道：“你娘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石大胸嚅嚅说不出口。 有村民道：“上仙，我知道。石大娘生前最希望大志能够娶上媳妇，令他们石家不致绝后。” “别说大志了，我们附近好多村都这样。” “唉……现在隔几年胡人就来打草谷，谁家好姑娘敢往襄阳城外嫁呀。” 石大胸已经三十多岁，即使在后世，都是大龄剩男的行列，会被家里催婚，更别说这个时代了。 石大胸娶不到媳妇，自然是又自卑又内疚，觉得愧对娘亲，愧对祖宗。 张天满心无奈。 这个愿望还真帮不了，到哪里去找个姑娘跟石大胸结婚呀？ 何况，看他的样貌和状态，也不会有姑娘敢嫁他。 张天只好道：“这样吧，我先帮你娘超渡，让她脱离这具尸身。” “让她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将来能娶上媳妇，延续你石家的血脉。” 石大胸眼前一亮：“那该如何做？” “先火化你娘。” “不行！”石大胸一下警觉了，“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骗我要烧了我娘是不是？！” 第42章 超度 牛二顿时骂起来了：“你这汉子，别不知好歹。上仙乃天仙下凡，有他亲自帮你娘超度，不知是你石家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居然敢说上仙骗你？！” “就是就是！”村民纷纷附和。 之所以要火化，是要彻底断了石大胸的念想。 否则，以后很有可能再次梦游，将他娘挖出来，恐怕就没完没了。 张天制止大家的责骂，道：“进屋，我让你看看你娘的鬼魂。” “啊？！真有鬼魂？” 众人浑身一震。 以前所谓的鬼故事，都是以讹传讹，根本没人见过。 现在有着张天这位“上仙”亲自展示，众人的惊喜多过害怕。 张天和石大胸、徐闻、牛二等人进屋，其他村民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伸长了脖子朝里看。 “你娘的魂魄被困在尸身里，无法轮回。如果你不同意，只会害了你娘。” 说着，张天微微抬手，智能手环投出一道全息投影。 只见石老太身上，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人影，跟石老太几乎一模一样。 表情似乎很痛苦，正拼命地挣扎，想脱离尸身，嘴里还在不断无声吼叫。 似乎在说：放我出去，让我走，放我出去…… 正在此时，一股阴森的音乐若有若无响起，似乎来自地底，钻进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吓得几乎不敢动弹。 若不是他们极为信任张天这位“上仙”，恐怕早就一轰而散，赶紧逃亡了。 石大胸先是被吓，随即跪在地上，哭喊道：“娘……孩儿不肖，娶不到媳妇，让你老担忧了。如今连累你不得轮回，孩子不肖哇……” 石大声哭了一会，终于恢复过来。 转身郑重朝张天磕了一个头，道：“请仙长帮我娘轮回，我石大胸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仙长。” “嗯，那将你娘抬出去吧。” 开始村民还不敢去抬，结果徐闻主动请缨：“我来我来，助人轮回，是积阴德的大好事。” “你们不要这功德，那可就让我得了去。牛校尉，过来搭把手。” 徐闻这么一说，村民才“恍然大悟”，纷纷来搭手。 没过多久，就在石家村的祠堂外面空地，搭起了一座柴火堆。 听说上仙要亲自超度僵尸亡灵，村外的吃瓜群众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挤了进来。 顿时，祠堂外面的田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好在此时已经秋收，倒也不怕践踏庄稼。 一位村中长者，对着火堆庄重道：“石家大娘，爱子心切，阴魂不散，不得轮回。今有仙人慈悲，爱怜百姓，亲自超度，是乃石家之福气……” 事到如今，张天也只好肃穆地站在火堆近前。 随着长者的誓词完毕，一声令下：“起福，送别！” “呼……” 柴火堆迅速燃起大火，将石老太的尸体淹没。 石大胸跪在地上，痛苦不已。 正在这里，一股神圣庄严的音乐，缓缓响起：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阿弥利哆……” 似乎有无数佛陀在诵经，度人超脱。 周围的村民受这股音乐感染，纷纷跪在地上，神情悲怮，感觉自己受到了洗礼一般。 这是后世人制作的《往生咒》的音乐。 不但寺庙做法事放，平时也有人会听这种音乐，补给舰里的音乐库就有收录。 此时此景，张天很自然地通过宇航服的喇叭放了出来。 随着音乐，地面上不断涌起金色莲花，若隐若现，随诵经声而起，随诵经声而灭。 空中又有点点花瓣，从空中不断出现，缓缓降落，与地面上的金莲融为一体。 配合着诵经声，幻生幻灭，张天方圆三丈，仿佛神圣之地。 石大胸沐浴其中，神情由悲伤转为平静，仿佛整个人被洗涤了一般。 《往生咒》放完，张天又放了《大悲咒》，循环往复。 等到大火渐渐熄灭，尸体成灰，火光没有那么亮，就将全息投影悄悄投到火堆中间。 众人只见一道半透明的身影，跟石老太一模一样，自火堆中缓缓升起。 朝着石大胸缓缓挥手，脸带笑容，越升越高，最后消失在天上。 与此同时，地上的金莲，也随着音乐渐渐消失。 至此，整个仪式终于全部结束。 张天道：“我为你娘超度，她会在天上保佑你。” “好好努力，将来娶上媳妇，圆了你娘的遗愿。” “我叫将军府为你登记一下，将来胡人再南下打草谷，可放你入城，保你一家平安。” 石大胸脸上再也没有歇斯底里的神色，郑重地给张天磕了三个头，道：“谢谢上仙，我石大胸无以为报，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上仙。” “起来吧。” 石大胸刚起身，围观的人群忽然有人喊道：“石大胸，我家在襄阳城，有一个铺位，家有一女。如你不嫌弃，咱们可结为姻亲。” 众人纷纷侧目。 这都什么人呀，别人刚送走老娘，你就来说亲，太不懂事了吧？ 有认识的人就骂道：“王老头，你也不嫌晦气？！” 王老头说是老头，其实不过四十出头，他骂道：“你懂什么？上仙亲自超度，降下祝福，将来这石大胸不知道比多少人要有福气。我若出手慢了，还不得给别人抢去了。” 众人一听，顿时“醒悟”过来：“好像是啊。那张家纨绔，被上仙打了一顿，人都开了窍，现在变得有礼有节起来。” “对对对，他还是被上仙打的。石大胸可是被上仙祝福过的。” “刚才大家也看到了，上仙超度时，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他娘又升天了，必然大大的有福气。” “石大胸，我家也有女儿尚未出嫁……” 石老头大怒：“我先叫的，你敢截我胡？” “切，这种事又不是谁先叫谁先得，还得看石大胸看上谁家姑娘。” 看到好几家襄阳城的城里人，争先恐后的要将女儿嫁给自己，幸福来得太突然，石大胸还有些懵逼。 若不是张天在一旁，恐怕就有人上前扒拉衣服，准备抢亲了。 石大胸愣了一会，道：“谢谢各位的好意了。我娘刚走，需要为她守考三年。一切等三年之后再说吧。” 张天一看，这石大胸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再守三年。 错过这个时机，三年之后就不知什么情况了。 于是道：“你娘的遗愿是希望你传宗接代，这守考时间，就不必遵循古礼，过了尾七之后，即可谈婚论嫁。” 尾七，就是丧葬习俗七七四十九天最后七天。 过了这段时间，既符合习俗，又让有意联姻的家庭有足够的时间互相了解，不至于头脑一热就婚配。 石大胸再次躬身感谢，眼里充满了希望。 这时，徐闻走近过来，问道：“仙师，刚才响起的哀乐，可是《往生咒》和《大悲咒》？” 张天有些诧异：“这你也知道？” “嘻嘻，略懂略懂。弟子广涉群书，佛经也知道一二。”徐闻一副自傲的神色。 张天没好气道：“看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杂书，怪不得你考不上举人呢。” 徐闻神情一暗，随即笑道：“弟子若不是看了那么多志怪之书，岂会被仙师收为弟子呢。这缘分之道，妙不可言呀。成为仙师弟子，可比考上举人好运太多了。” “行了，别拍马屁了。回城吧。” 正在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举起仪仗，上面绣有金龙。 一把清澈的声音高喊道：“天使到！奉皇帝之命，前来拜见上仙，众人退避！” 第43章 天使到 村民和围观的吃瓜群众一惊，有点不敢相信。 真的假的？ 天使在古代就是皇帝派来的钦差，怎么突然从人群中冒了出来？ 只见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带着5个仆从，从人群挤了出来。 六个人身着华贵，但是风尘仆仆，尘土沾满了衣服。 混在人群之中，人们一时也认不出这宫中的服饰。 再说了，刚才那神圣肃穆的仪式中，就算有人认出来了，也不敢随便乱叫。 这6个人，正是安佑帝从临安府派出的使团。 一路上骑快马、走驿道，马不停蹄地赶来襄阳城。 本来应该是直接进襄阳城的，结果在城外的十里亭，看到大批的百姓出城，心中疑惑。 派人一去打听，原来是那位传说中的上仙要去城外收僵尸。 于是，这太监使团心念一动，就混入群众中，一同来围观来了。 他们随马载有简单的仪仗，赶路时都是用布包着。 只有宣读圣旨的时候，才在两边举起来，代表着皇帝的威严。 刚开始太监见张天的手段朴实无华，跟宫中见到的祭拜法事差远了。 直到看到石老太的“假鬼魂”显形，才觉得这上仙确实有点真本事。 再到后面火化过程中，众人看到张天闭口不开，周围似乎有无数看不见的佛陀在诵经，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太监一行六人，看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心中暗惊，这上仙难道在天上也是很有地位的大仙不成？ 居然请动天上的佛陀诵经，仅仅是超度一个凡人！ 放在朝廷中，相当于一个乡下贱民去世，却请到朝堂上的大臣来为之扶灵柩一般。 可以推测，这上仙在天上是有何等地位？！ 太监原本还想去到襄阳城，通知郭将军做好准备迎接，再拿出圣旨的。 现在被眼前景象所震撼，不敢再有拖延，急急地出来现身。 生怕慢了，被上仙知道，责怪于他。 他来的时候皇帝给了死命令，务必请上仙到临安府去。 请不到，他们一行就不必回去了。 张天看着眼前六人，有4个举着仪仗，两人手里拿着卷轴，简陋得有些像是经费不足的小制作电影场景。 于是问徐闻：“这该不会是假的吧？” 徐闻道：“这……他们确实出现得太突兀，但一般人不敢冒充天使的。” 牛二道：“我随郭将军接过数道圣旨，一验便知。” 果然，太监6人，走近张天面前。 太监递上一块令牌，牛二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猛然跪下。 “郭将军旗下牛校尉，拜见天使。” 徐闻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口中道：“秀才徐闻，仙师座下亲传弟子，拜见天使。” 徐闻的秀才身份，已经可以初步享受读书人阶级的特权了。 不但能够免一定的赋税、徭役，每个月官府还送禀米，算是半个体制内的人。 见到代表皇权的钦差，自然得乖乖下跪。 太监道：“嗯，起来吧。” 等徐闻、牛二两人起来，太监手一挥，对身后5人喊道：“快跪下给上仙行礼。” 太监身后五人，齐刷刷跪了下来，口中喊“拜见上仙”，跪得服服帖帖，极其恭敬，显然是长期训练的结果。 为首太监手里拿着两幅卷轴，拱拱手道：“上仙，请恕咱家无礼。我手持圣旨，代表着天子的威严，不好向上仙行礼。” 张天道：“无妨。只要你们不要我下跪就行。” 张天作为现代人，后世已经不兴跪礼。 无论面对多高级别的领导，弯腰握手就已经是最大的敬意了，给人跪别人还不敢受呢。 真要有哪个官员敢让百姓向他下跪，传了出去，恐怕职位都丢了。 太监急忙道：“不敢不敢。出发之前，皇上特别交待，人间俗礼，上仙不必遵守。” “嗯，那就好。” 张天之前也纠结过，如果这个时代的皇权要自己下跪，自己是反抗还是屈从呢？ 现在对方不勉强，自然皆大欢喜了。 太监道：“咱家姓卓，名平，上仙叫我小卓子即可。” 张天一脸怪异，一个四十多岁的太监，要别人称呼他小桌子？就算保养得好也不能这么任性呀。 “那个卓公公，你手里可是有皇帝给我的圣旨？” “卓公公？”卓太监一脸疑惑。 徐闻见状，上前道：“中贵人莫要见怪，仙师乃天仙下凡，不知人间习俗，且待我与仙师解释一番。” 徐闻回过头来，对张天道：“仙师，天使乃皇上内宫之人，我们一般称为中贵人。当然，仙师你可以称之为小卓子。” 第44章 圣旨 将军府内。 郭将军摆下香案，身穿戎装，跪在地上，一脸肃穆地听着太监给他念圣旨。 他可不同张天来自21世纪，敢平视皇权。 之前就算决定造反，也不会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仪式中暴露出来。 何况，张天无意中“吧唧”一下浇灭了他造反的心思，现在是一门心思做忠臣了。 张天除了一句“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外，其他听得迷迷糊糊. 大体上听懂了是奖励郭将军的战功，嘉勉他继续努力之类的。 一道圣旨念完，卓平道：“上仙，下一个圣旨该到您了。” “好吧，你念吧。” 张天自然不跪，在场之人，就他直直地站着。 “咳咳，”卓平轻咳两声，开始念道： 日月星辰，天地浩荡。北阙之上，襄阳之城，乃吾国之宝地也。朕闻仙人自九天之外降临。乘仙舟，御气而行，手发神光，助我襄阳大败胡人。实为襄阳之福，南安之幸，亦为朕之深幸。 然两地遥远，朕日思夜盼，未曾一见仙容。今日特颁诏书，恳请仙人前往都邑临安，赐我百姓一丝清风明月之气息。虽有巍峨之山、奔腾之水，然不及仙人之壮美神韵。 若缘分可期，朕恳请仙人留连人间，固守领略此天下江山之耀。届时必备竹席松干，展翅高飞；鸾凤雕龙，相呼相应。众目睽睽，盼仙人威风凛凛之首领。 仙人若能赐予朕以修道之道，领悟天地之理，则可以帮助朕治国平天下。仙人若能施展神通，辅助朕消灾解难，则可以使天下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当今之世，朝野上下皆寄望仙人之来，朕亦如此。不惟功名富贵，更得潜心修道，酬答天恩，长护华夏之气运…… ………… 卓平抑扬顿挫念了一大通。 刚开始张天还听懂几句，大概是夸自己在襄阳城帮了南安朝。 到了后面，越发无聊了，都是些空洞的赞美之词和套话。 而卓平手中的卷轴似乎才刚刚过半。 “哈~~~”张天道，“小桌子，还有多少？” “这……”卓平还是第一次遇到念圣旨时被打断的，但又不敢不答，“上仙，还有……还有一半呢。” 给张天的圣旨，那是在蔡安丞相指使下，请了好几个大儒合力完成的。 讲究的是文采飞扬，华丽至上，务必令上仙看了身心愉悦，仙颜大开。 但在张天听来，就是废话连篇了。 第46章 气节 徐父温声道：“闻儿，就算是为了上仙，这不该收的钱，也绝不能收。” “今天你为了上仙坏了规矩，心防一破，日后若是为官，岂不是也可为上司、为强权收钱？” “这等事，不能破例。” “上仙初到凡间，没有银钱，你作为弟子，自然应该解师之难。你应该早跟为父说，家中还有些财物，可统统与你带走。” “你终究是读书人，沾染这些铜臭之事，就算将来中举，也被同僚看不起，影响仕途。” “你二叔已自甘堕落，卖了田地去做那商人，入了贱藉，子子孙孙恐怕都难以翻身了。” “此行你随上仙去临安府，可找你二叔帮忙。他是商人，这钱财之事让他经手再合适不过。” “唉……，他好久没写信回来了，不知道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 说着，徐父向张天一揖手，道：“家教不严，让上仙见笑了。” “无妨。”张天心里也有些诧异。 徐父一家人粗布长衫，生活拮据，依然不对张家送来的重礼动心。 这份情操，说他迂腐也罢，守旧也罢，确实算是极为不错的了。 历史上许多清官，例如海瑞，一生之中，没什么显眼的政绩，但是他的精神，鼓舞了无数后世之人。 让后世子孙知道，真的有人能够做到一生清贫，也不同流合污。 这股精神，犹如历史长河上的一盏明灯，让那些在正道上艰难前行的人，得到先辈的指引。 是以历朝历代，虽然贪官不断，却又有无数清官好官，与之缠斗，保华夏精神之火不灭。 刚才还听徐闻说，城外有数百亩田地，见佃户收成不好，徐父也不去逼租。 在这年代，已经算是菩萨心肠了。 佃户往往只差那么一点租子，就能活下去。 以前经常在历史故事里听说很多古人高风亮节，没想到今天还真见着了，顿时感觉这个弟子收得不亏。 第82章 退朝后种种 张天这边。 出了宫门，就看到两队禁军正在换防。 后面的禁军嚷道：“快闪开，到我们了。快走快走，莫要耽误我们看蛟龙。” 前面围着的那队禁军，依依不舍地退开，让后面的禁军围成一个圈上前。 守门将军道：“肉你们带了没有？” 新来的队长道：“禀告将军，都带了，我们可将今天的伙食都带了过来。” 将军道：“嗯，懂规矩就好。这蛟龙是上仙收服的，我们看上一眼就是福气，切莫惹怒它。” 队长道：“属下明白。” 说着，看着十几米长的庞大身躯，新的百人队看得啧啧称奇，边看边给小短腿投喂。 小短腿来者不拒，也不知这是换了几次百人队了。 自从小短腿被绑在宫门前，几乎所有的禁军，都收到了消息。 禁军军纪森严，其他东西北三门的禁军可不敢到南门来。 但南门的禁军则没有这个顾忌。 既然手下想看，将军就以换防的名义，每次让一支百人队过来。 反正这是自己的权责范围，也不算违规。 当然，来围观可以，但肉食可不能少。 等张天出来的时候，小短腿已经吃得圆滚滚，肚皮快把4只小短腿撑得不着地了。 张天示意铁东去解开铁链，看得一众禁军羡慕不已。 牵着一头蛟龙，可不知比牵一匹战马威风多少倍。 苏儿上前拍拍小短腿的肚皮，道：“小短腿，你吃得太多了，小心撑着。” “嗷……” 小短腿低吼一声，挪了挪身子，示意苏儿坐上来。 苏儿蹦蹦跳跳的坐上软垫，虽然不重，但压得小短腿“呃……”的一声，打了个饱嗝，显然挤着肚子了。 张天道：“先带回去吧。明天再说。” 原本的计划是将小短腿送给皇帝，算是礼物之一。 毕竟小短腿这身躯，放在身边养不方便，也不安全。 皇家有上林苑，除了养皇帝喜欢的动物外，还有各国进贡的珍禽异兽。 其面积广大，又有专人打理，小短腿养在里面最适合不过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今天这一大通争吵和3件礼物，反倒没空提及小短腿的事了。 此时天刚亮，还是大清早。 张天叫铁东带小短腿回府宅里锁着，自己则带着徐闻和苏儿去闹市游玩，边逛边吃。 ………… 皇帝那边。 一退回后宫，就迫不及待地叫了几个最宠爱的妃子过来，拿出游龙珠显摆。 看得一众妃子尖叫不已。 很快，皇帝发现了一个新玩法。 发现游龙珠居然可以将自己的语音原样不变地录下来，然后飞到妃子的宫殿再放出来。 这就相当于一个隔空传旨了。 皇帝顿时觉得，如此神异的功能不能随便用。 只有皇后和最宠爱的妃子，才可以享受游龙珠传音的殊荣，其他人，只配让太监去传话。 到了中午，游龙珠传出声音道：“皇上，游龙珠饿了，要晒太阳啦。” “那你去吧，不要飞太远。” 游龙珠飞到宫殿外的一张石桌停了下来，一晒就是两个时辰。 皇帝也不嫌累，叫人搬来一张椅子，硬生生蹲守了整个下午。 直到看到游龙珠泛起绿色的光芒，示意已经“吃饱了”，飞回到皇帝手里，才肯去休息一会。 ………… 第二天，卯时。 安佑帝头上一尺顶着游龙珠从后殿走出来，带着耀眼的光芒，看得百官再次惊叹不已。 连“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都比平时喊得更响亮了一些。 安佑帝很满意这效果。 扫了一眼大殿，顿时一惊，急急问道：“张公子呢？他怎么没来？可是离开了临安府？快快快，丞相，快派人去追。” 蔡丞相道：“皇上莫急。张天公子此时还在临安府，尚未离开。” “那你为何不派人去请他进宫？” 蔡丞相道：“皇上，昨日张公子在场，有些话不方便说。” “不如，趁今天张公子不在此间，我们君臣将话说明白了，再请张公子进朝，免得再令张公子不快。” 说着，微微看向御史大夫刘方那一边。 这时，在一旁服侍的卓平也低声说了句：“皇上，张上仙喜欢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昨天起那么早，还朝他弟子徐秀才发了一通脾气呢。” “嗯。”安佑帝这才想起情报里确实提过这事，只是张天的神异事情太多，没空留意这些小细节。 但经过昨天一朝，心理地位有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还觉得自己好歹是人间天子，不比仙人层次低，结果上天一游后，这种自傲感迅速消失，连张天这点坏习惯也不得不考虑周全了。 安佑帝对蔡安道：“你有何话要说？” 蔡丞相一拱手，道：“皇上，刚才你担心张公子离开，不无道理。” “若是我们朝堂之上不能将话说明白，像昨天那般，张天公子一进来，就屡遭刁难，离开只怕是尽早的事。” “张公子乃得道高人，随时可以御风而去，岂能白白受我等俗人之气？” 安佑帝一想也是。 别说是能上天的得道真仙了，就算是有些风骨的文人，被如此刁难，恐怕也会辞官而去。 蔡丞相向文官集团道：“史尚书，刘大人，你们可是要继续驱赶张公子？” “这……这……” 史尚书和刘方对视一眼，不知如何开口。 他们昨天才气势汹汹要将张天赶出朝堂，今天就要他们改口，怎么也拉不下面子。 更主要的是，他们内心也怕这么一尊大佛，进驻朝堂，对他们的权力形成巨大的挤压。 但要坚持说驱赶，眼前这形势，更加不敢说出口了。 若真要皇帝在他们文官和张天之中选择，恐怕，皇帝会毫不犹豫选择张天一人。 且不说那虚无缥缈的成仙机缘。 光是襄阳城两次战功，加上奉上的第2件礼物，两千万白银和十万两黄金，还有那恐怖的“仙法”。 一人可抵十万大军，外加一座国库！ 哪个文官能做到？ 若是真到了二选一的地步，皇帝宁愿清空半个朝堂，也要请张天一人留下。 蔡丞相一拂衣袖，大声道：“皇上，微臣认为，不但不能驱赶，反而要请给予张公子无上殊荣，恳请他留下。” 刘方道：“无上殊荣？丞相，你这是要置皇帝于何地？” 蔡丞相也不急，反而开始念起书来。 “庄子有云，凡人之上，尚有四人。” “分别为真人、至人、神人、圣人。” 第83章 上门 “何谓真人？登高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热。是知之能登假于道者也若此。” “至人者，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风振海，而不能惊。若然者，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乘云气，御六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圣人不从事于务，不就利，不违害；不喜求，不缘道。无谓有谓，有谓无谓，而游乎尘垢之外” “是以，庄子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这几段话，出自《庄子》。 虽然经过蔡丞相删减和提炼，但朝堂百官都是熟读诗书之人，自然一听就明白。 蔡丞相朝皇帝一拱手，道：“皇上为人间天子，正暗合’不就利，不违害；不喜求，不缘道’的圣人之道。” “而那张公子，能乘云气，能御蛟龙，岂不是至人、神人乎？”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蔡丞相引经据典。 既给了皇帝面子，将他捧为最高等级的“圣人”，更是将张天的身份提供了“合法性”。 这可是先贤说的“至人”、“神人”，可不是“怪力乱神”，更不是什么“妖人”、“术士”，恳请他留在朝中很合理吧？ 自汉朝以来，儒道不分家。 除了道家那些修仙炼丹的那部分，文官并不排斥道家思想，甚至可以说是儒道一体。 蔡丞相身为丞相，就算请张天留下，也得有理有据。 正如那些文官抗拒张天入朝，也得动不动就拉上孔圣人给自己壮胆一样。 此话一出，安佑帝眼前一亮。 这可是先贤说的，这下总没人敢拦着自己了吧？ 于是，马上道：“不错。此事就交由丞相你主办，另由史尚书协办。” “他到过天上一游，深知张公子之神异。”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朝堂百官，脸色一肃，道：“若是连张公子这样的神人都留不下来，这朝堂之上，就不必养那么闲人了！” 百官心里一突，这明显是皇上给他们的警告。 昨天他们拦得那么起劲，若是那张公子因此离开，皇上肯定要拿一批人开刀呀。 百官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真换一批，除了短时间朝局有些震荡外，还真的不影响什么。 蔡丞相和史尚书同时出列，道：“遵旨！” 两人对视一眼，蔡安眼里有阴霾一闪而过。 果然，皇上已经开始偏向清流一派了。 以前这些事情，一般谁提出的，谁负责督办的。 如今皇上硬生生塞了个尚书过来“协办”，明显是担心那张公子不喜欢自己，作两手准备。 蔡丞相如此积极，并非仅仅怕自己被贬。 如今他已一大把年纪，就算是被砍头，都不会太担心的。 唯一担心的，就是家族。 若是自己被贬，以罪臣的名义离开这权力中心，那么对整个家族以后的前途是毁灭性的。 皇帝不太可能再重用蔡家之人，朝廷百官也不可能放任蔡氏后人爬上高位，对他们展开报复的。 如此一来，整个蔡氏一族，可能会迅速沦为三流小族。 蔡安以前是抱皇帝的大腿，三起三落仍然富贵不断。 如今，又多了一个张天。 只要再有任何一方支撑自己，熬到能够顺利退休，则蔡氏一族可以慢慢积蓄力量，重头再来。 至于张天对他说“不大行”这句话，蔡安就当是没听过。 一如当初皇家让他三起三落，不敢有丝毫记恨在心中。 万一死了，还指望张天跟阎罗王打声招呼呢。 早朝完毕。 蔡丞相和史尚书领旨出宫。 ………… 张天这边。 带着徐闻、苏儿吃完了早餐，自顾回去睡个回笼觉了。 徐闻不知在忙什么事，跟张天说了一声，一个人溜了出去。 等蔡丞相和史尚书带着一堆人来到张天府宅时，竟然没有一个适合的人去叫醒张天。 苏儿太小，说不上话。 铁东地位不够，只顾看守着小短腿，更不敢擅自去叫醒张天。 蔡丞相和史尚书自然也不敢逼着铁东去摇张天起床。 唯一适合的人选徐闻，此时又不见踪影。 一丞相一尚书，连同十几位官员，硬生生在府宅里无人招呼，一直等到了中午。 好在府宅里倒是有两个皇帝派来的服侍太监，奉上了茶水点心，否则，十几个朝堂大官就连茶水都没得喝了。 到了中午。 徐闻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 见到十几位大佬坐在家中，吓了一跳，赶紧作揖道：“见过诸位大人，我这就去叫仙师起床。” “嗯，有劳徐秀才了。” 大家心里暗道，这秀才挺懂事，一进来就知道自家老师没起床。 “不敢当大人如此说。”徐闻赶紧回礼。 只要徐闻一天不放弃秀才身份，仍然对科举抱有幻想，这些朝廷大佬，对他而言，就是大山一般的存在。 穿过庭园。 徐闻走到寝室那边，隔着窗户轻声喊道：“仙师，丞相和尚书大人来看您来了。” 喊了几声，里面传来张天迷迷糊糊的声音：“不要吵我睡觉，叫他们回去，有空再来。” 徐闻见状，只好换一种方法，道：“仙师，到午饭时间了，苏儿在等着你吃饭呢。你不起来，她不肯先动筷子。” “哦……” 房间里隐隐传来挣扎的声音。 不一会，张天睡眠惺忪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庭院对面的蔡丞相和史尚书纷纷打招呼道：“张公子，咱们又见面了，今日可安好？” “还好。你们怎么来了？” 蔡丞相道：“皇上见张公子今日不进宫，见微臣过来看看张公子。” “哦，皇帝他有什么事吗？” “并无要事，只是邀请张公子有空入宫一聚。” “那有空再说吧。如今要吃午饭了，大家都回去吃饭吧。” “呃……”一众朝廷大佬语塞。 他们还是第一次到了别人家中，连邀请吃饭的客套话都不说的。 平时他们偶尔窜门，不知有多少人希望他们能够赏面子，留下来吃一顿饭。 张天看了一眼徐闻，问道：“看你神色焦急，又跑出去一整天，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徐闻看了一眼那十几个大官，又看了一眼张天，忽然跪下道：“弟子家中遇到了一点难事，势单力薄，无能为力，恳请仙师出手相助！” 第84章 呼吸之道 张天知道徐闻虽然有痴迷鬼神之说，但不是不懂分寸之人。 如今当着十几个朝廷大官下跪，分明是有一部分说给他们听的。 只是，他一个边境秀才，家中有什么难事，要让朝廷大佬听到呢？ 张天道：“先起来吧，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蔡丞相和史尚书岂会听不懂，纷纷道：“徐秀才有何难事？不如说来听听。我等若是能够帮上一二，定当出手相助。” 徐闻看向张天，张天道：“说吧，怎么回事？” 徐闻道：“弟子的二叔，因为襄阳城战乱频繁，城外的土地收不到租子，一气之下，卖了田地府宅，来了临安府做起生意来。” “这些年来，一直与家中有通信。但半年之前，忽然断了联系。” “仙师生活在尘世，少不了银钱。弟子身为秀才，不方便管这铜臭之事，又要准备科举，无法分心兼顾。” “因此，父亲交代过，希望弟子去寻二叔帮忙，让他打理。” “今日弟子去二叔的地址上寻人，却发现大门紧闭，无法进出。” “后问了左右邻里才知道，原来二叔以通敌之罪，被衙役捕了去。” “家中女眷，也被禁足在府中，不得进出，亦不允许与外通信。” “惶惶之下，弟子在临安府并无人脉，也不知二叔在哪个衙门。只得回来请仙师出手相助。” 张天问道：“那通敌之罪非同小可，你二叔为何会犯了这等罪行？” 徐闻大声道：“仙师，弟子以性命担保，二叔他绝不会通敌。” “二叔曾经是读书人，沦为商人，只是受生活所迫，在大是大非，二叔自有立场。” “每当弟子在书信中说起天金国来打草谷，二叔比弟子还要愤慨，恨不能上场杀敌，又岂会通敌呢？” 张天淡淡道：“嗯，知道了。先起来吃午饭吧，已经半年不联系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庭院对面的蔡丞相和史尚书已经忐忑不安了。 毕竟涉及到官府，这话有一半是说给他们听的。 若是徐闻二叔真的是通敌，那倒好办了。 等事情办妥，张天和徐闻反过来欠朝廷一个人情，到时候再恳请张天留下，就容易许多了。 若不是通敌，而是诬陷。 那将不知有几人人头落地，几人乌纱不保？ 到时候张天一怒之下离开临安，恐怕连丞相、尚书都要受到牵连。 蔡丞相道：“张公子，此事恐有误会。不如，让老夫派人去查证一下。” “先到各部门去问一下，找到人在哪里，再慢慢审理清楚。” “也好。”张天问徐闻，“你二叔叫什么名字？” 徐闻道：“二叔名为徐经业，今年四十有二。” 话音一落，蔡丞相马上就示意一个随从出去办事了。 史尚书自然不能落后，也派了一个随从出去。 张天这才对丞相、尚书等十几个官员道：“既然大家都来了，不如就一起吃个便饭吧？” “如此甚好。” “谢过张公子了。” 蔡丞相和史尚书心里隐隐吐槽。 若不是自己还有一点用处，简直连一口饭都混不上了。 不过，这些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 如今张天的地位超然物外，能够留在临安府皇帝都求之不得，生怕他云游四方，就再也见不着了。 原本准备的饭菜并不多，突然多了十几个人，自然不够。 铁东和两个服侍太监只得急急到外面的酒楼，点了一大堆饭菜带了回来。 吃饭的时候，平时一起吃饭的铁东死活不肯上桌。 生怕别人说上仙家里的下人不懂规矩，只是和两个太监在后厨简单吃了点。 张天见他如此执拗，也只得由他去了。 改变这些人的观念非一朝一夕，没有外人的时候可以随意一点，有了外人，铁东、徐闻等人还是挣脱不了了枷锁。 这个枷锁，既是他们内心的，也是整个世俗的枷锁，不得不从。 看到张天慢斯条理地吃饭咽菜，一众官员差点都忘记吃饭了。 虽然情报早就有说张天吃饭，但在崇政殿外飞天一游，他们觉得，如此仙人、至人、神人，不吃饭才是符合想象的，吃饭反而是意料之外。 看了一会，觉得自己死死盯着张天吃饭不礼貌。 史尚书开口道：“庄子有云：神人不食五谷，吸风饮露。难道张公子还需要吃饭吗？” 张天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史尚书，在天上的时候喊人家张上仙，回到了地面，又喊回了张公子。 看来他还是有文人包袱呀。 不过，张天也不在乎这些称呼，懒得跟他们计较了。 相反，如果所有人不喊自己上仙、仙师什么的，张天反而感觉更舒服一些。 张天道：“好好的人间美味不吃，非要喝西北风，那庄子是不是有病？” “呃……”史尚书不敢接话。 张天骂庄子可以，毕竟他是庄子口中说的“至人、神人”。 可史尚书却是万万不敢对先贤有半点不满的，若是传了出去，那是直接动摇声望，乃至官职的。 蔡丞相道：“《大戴礼记》有记载：食气者神明而寿。道家之中，也有辟谷之法。” “张公子，神人可是需要炼气吐纳以养神体？方可御气飞行？” 张天道：“呼吸吐纳能够强身健体，但要想凭此成仙飞天，却是万万不能。” 自春秋以来，修仙求道的古人不在少数。 除了一些传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呼吸吐纳能够让人得到超越常人的能力。 后世的瑜伽、冥想、静坐等一大堆修炼方法，出了一大堆“大师”。 从科学研究来看，也没见到谁有超越凡人的能力。 正确的呼吸方法，在强身健体方面确实帮助很大。 甚至能够美容，例如，用嘴呼吸的人，下巴形状通常比较难看。 张天在航天的体能训练中，也教了不少呼吸方法。 例如在缺氧环境下如何控制呼吸，减少氧气消耗。 在生死紧急情况下，如何用呼吸控制自己的惊慌情绪，冷静找到最佳的求生方法等等。 既然聊到这个话题了。 张天就将自己知道的一些呼吸的小方法，与大家闲谈分享。 徐闻、蔡丞相、史尚书，以及那十几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大官，听得筷子都不敢动了。 有人筷子里还夹着一块肉，停在半空，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了张天说的每一个字。 虽然由于他们的阶级特殊性，他们不能称呼张天为“上仙”，但大家心里自有一杆称。 如今“仙人”当面传法，若是听漏了，那不得悔死？ 虽然张天明言不能成仙，但大家也不指望闲聊的几句就能学到成仙之法，能够延年益寿就很满足了。 待听到张天说不正确的呼吸方法会影响面相，尤其是尚未长定型的孩子时。 大家悚然一惊！ 第85章 审案 一位官员放下筷子，深深一作揖：“太常寺少卿傅文林，多谢张公子。” “我家正有一孙子，跟张公子所说别无二样。” “他睡觉喜欢张口，下颌内收，确确影响仪容。不知有何补救之法？” 古代做官，除了要有才华有关系外，影响仕途的很关键的一大因素，就是外貌。 甚至历史上还因考生外貌太丑，闹出不少血案。 传说唐高祖李渊，就因为钟馗太丑，殿试时取消了他的状元名次，导致钟馗气愤不已，一头撞死在大殿柱子上。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阴间判官——天师钟馗。 如果说，钟馗只是个人的悲剧，那另一个因为样貌落榜的猛人，则是时代的悲剧。 传说唐末年间，一位武举人因为样貌不佳，屡试不第。 一怒之下，愤而造反，将大唐搅得天翻地覆，开创了大齐政权。 这个就是写出“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黄巢！ 这两人虽然有很多传说成分，但科举上以貌取人，尤其是殿试，却是真真切切的。 蔡丞相、史尚书等一众官员，身在权力中枢，自然对此最为清楚。 太丑的人，基本上无望高层了。 张天稍稍搜索了一下有关资料，显示在视网膜上，问道：“你孙子是否有鼻炎？有的话尽快根治，再从呼吸入手，慢慢矫正即可。” 太常寺少卿傅文林大喜，道：“正是如此，我孙子确实有鼻炎，经常复犯。张公子果然仙眼如炬。多谢张公子！” 其他官员，见张天三言两语之间，就能远程断人疾病，影响到一个人的命运，心中更是震撼无比。 见傅文林用什么“仙眼”之类的词语，也就当作听不见了。 徐闻道：“仙师，这呼吸之法就已经如此神妙，那金丹之道，岂不是更为神奇？” “《抱朴子》有云：外丹之法，可分为神丹、金液、黄金三种。烧制金丹，烧之俞久，变化越妙，人服之，可长生不死……” 张天打断：“这些都是歪理邪说，吃了只会重金属中毒。那个写《抱朴子》的谁，长生了吗？” “你再琢磨这些无用的东西，是不是皮痒了？” “弟子不敢。” 蔡丞相抚抚胡须，道：“张公子说得对，那葛洪终究只是凡人。以凡人之笔，写仙人之事，只会南辕北辙，不得其门而入。” 一群人边吃边聊。 等吃得差不多了，刚才派出去的2个随从也返了回来。 待在客厅外面等候吩咐，张天示意他们进来。 蔡丞相先问道：“叫你们去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随从道：“禀告丞相，确实有徐经业这么一个人。” “小的粗略问了一下，据说他是因为将丞相、尚书等大臣的画像，发往襄阳边境，被邻里举报通敌。” “于是，临安府尹派人将他捉拿归案，并且对家中女眷禁足，直到调查清楚为止。” “只是……时至今日，已经足足半年有余了。” “嗯？”蔡丞相、史尚书等人嗅到一丝不寻常。 若是真的通敌，岂会半年都没有结果，就一直关着？ 若不是通敌，关了这么久都不放，恐怕真有什么猫腻。 尤其是蔡丞相，这些手段可是没少用，随便一想，就能想到了好几种可能。 一边的徐闻道：“仙师，诸位大人，二叔他并非通敌，而是将画像寄于给我。” “他见我就快要来临安参加科举，于是将诸位大人的画像送到襄阳，好提前认识。” “等来了临安，不至于见面不识，冲撞了各位大人。” 史尚书道：“如此说来，这是一场误会？” 说着，看向张天，征求他的意见。 张天虽然不懂政治这些弯弯道道，但眼前事情如此清楚，再是政治小白都略懂一二。 若是只有徐闻一个秀才前来报官，就算是误会，恐怕也得脱了层皮才能走。 若不是误会，就算徐闻那二叔真的通敌，看在张天的面子上，也是一句“误会”就过去了。 如此一来，张天自然欠朝廷一个人情，怎么也不能转身拍拍屁股就走人吧？ 张天道：“是不是误会，还是要审查过才知道。若是他真的通敌，我定然不会帮弟子包容。” 一众大官听了，知道张天不肯善罢甘休。 蔡丞相略一沉吟，那临安府尹又不是自己的人，怎么也赖不到自己头上来。 于是道：“不错。是非对错，总要审过才知道。老夫身为丞相，责无旁贷，既然遇上了，那就亲自去府衙里走一遭。” 说着，对张天道：“张公子，徐秀才，不如同去？” “自然。” 出了门，马上就有几个官员告辞。 一个朝宫中而去，一个则不知要去向哪方官员通风报信。 安佑帝在宫中，很快就收到了报告。 安佑帝对一个商人不太上心，而是问道：“你是说，张公子仅凭寥寥几句，就判断出傅卿家的孙子有鼻炎，还可以通过呼吸之法，矫正容貌？” 报告的官员道：“确实如此，皇上。只是这呼吸之法刚刚听到，证实恐需一些时日。” 安佑帝“哈哈”一笑：“张公子乃先贤所说的神人，岂会拿这等小事来蒙骗你等。” “不过，临安府的大牢乃污浊之地，张公子肯去，恐怕对他的弟子很是看重呀。” “你速速前去，有什么及时回报。” ………… 临安府衙门。 临安府尹见丞相、尚书、太常寺等一大批大佬前来，双脚就已经软了一半。 一般这种阵仗，铁定没什么好事。 就算是要升官，顶多也就一顶圣旨，或者丞相派个人过来就行，岂会一堆大佬前来？ “丞相大人，尚书大人，傅大人，诸位大人光临，可是有事？” 蔡丞相道：“听说你们抓了一个叫徐经业的商人，关了半年犹未结案？我们路过此地，想旁听一下，府尹大人是如何断案的？” 府尹大人心里“咯噔”一声，已经开始发寒。 他身为府尹，大牢里关了什么人岂会不知道？ 那个徐经业明明是没什么背景的小商人，若是有背景，又岂会半年都不见有人来捞人呢？ 丞相、尚书几个说是“旁听”，其实就是监督，甚至已经定论，就看谁遭殃了。 “诸位大人稍坐，下官这就去提犯人上来。” 待看到张天和徐闻，疑惑道：“请问这两位公子是？” 史尚书道：“这是张公子，这是徐秀才，那位徐经业是徐秀才的二叔，算是事主家人。” 府尹失声道：“可是张天张公子？” 这几天，张天入临安府，上早朝，送3件礼物之事，早就在整个临安府的官员群体中炸开了。 只是很多人还未拿到画像，包括府尹，一时间自然认不得张天。 听到如此一位能带皇帝上天的大神到了这里，府尹既想膜拜，又有点害怕。 张天微微点头，道：“你且将我弟子的二叔带上来再说。” “是，下官遵命。” 不一会，一位面容跟徐闻有几分相像，身体瘦削的男人带到堂上。 第86章 徐闻二叔 看面相和年龄，自然就是徐闻的二叔徐经业了。 徐经业身形瘦削，但皮肤松弛，显然在进去之前，是一个胖子。 拖着锁链，徐经业有气无力来到堂上，也不看堂上有何人，很自然地跪了下来。 “拜见大人。” 徐闻急忙上前，不顾地面尘土，坐在地上看着徐经业，道：“二叔，二叔，你身体可好？我是闻儿呀。” 徐经业抬眼一看，又惊又喜，道：“闻儿？你救我来了？你可是中举了？得了几名？” “二叔，现在还未到科举时间呢。” “哦？那你是如何寻到我的？” 在徐经业想来，必然是自己的侄子中了举，有了功名之后，才有办法从大牢里将自己捞出来的。 徐闻道：“我恳求仙师出手相助，又得当朝丞相和尚书大人施以援手，这才找到你。” “啊？” 这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太大，吓得徐经业有些蒙圈。 仙师是什么？难道自己的侄子拜了一个很牛逼的老师？可是，不应该叫老师么？ 至于丞相和尚书，那更是天一般的存在。 以前能搭上点关系就不得了了，如今却来帮助自己？ 抬眼望去，见两边坐了一排朝廷大佬。 看官服，动不动就是一品二品，那几个四品、五品的，都排在边缘。 徐经业送过丞相等人的画像给徐闻，自然认得蔡丞相等人，急忙跪伏行礼道：“草民徐经业，拜见丞相大人，拜见尚书大人，拜见各位大人。” 蔡丞相微笑道：“徐先生免礼，我们此行是随张公子前来，旁听你的案子。” 说着，转向坐在堂上的临安府尹道：“滕大人，我看犯人身体虚弱，不如，将他的锁链去掉，赐张椅子，也好让犯人有力气陈述案情。” 府尹滕大人急忙道：“自无不可。” 作为帝都的府尹，满大街都是大佬、权贵，实则最为难做。 有史记载，南宋历任临安府知府有150位平均任期不足一年。 可见，这个职位有危险。 虽然如今时间线有了分岔，南宋变成了南安朝，但形势却没有变化多少。 府尹见当朝丞相开口了，这等小事自然不会和蔡丞相对着干。 徐闻、徐经业急忙作揖：“谢丞相。” 很快，有衙役解开了徐经业的锁链，又搬了一把椅子上来。 徐闻道：“二叔，这是侄子的仙师，姓张名讳天上仙。” “仙师是来自九天之上的仙人，仙法无边，二叔切不可失礼。” “仙……仙人？”徐经业还有些蒙。 自己的侄子不是读书人吗？怎么和“仙人”搅和在一起了？ 徐经业想当然以为这个“仙人”，是那些高僧道人的尊称。 但是，这得道高士的打扮不僧不道，容发奇异，年龄还跟徐闻差不多，实在跟想象中的高人形象不同。 “二叔。”徐闻示意徐经业叩头。 徐经业刚想叩头，张天过来，轻扶他上椅子。 一方面是张天不喜欢别人跪拜，另一方面，也是展示一个态度给所有官员看的。 “不必多礼。徐闻是我弟子，说来，徐先生和我还是一家人呢。” 徐经业急忙道：“不敢当……上仙称先生，叫我小徐即可。” 一轮客套话讲完之后。 张天坐回原位，徐闻站在身边。 府尹滕大人也很干脆，道：“徐经业，经查，你侄子徐闻徐秀才前来作证，发往襄阳的画像都是发给他的。” “因此，通敌之罪无从谈起，即刻起，无罪释放。” “徐经业，你可有话要说？” 若是以前，徐经业能够脱身就烧香拜佛了，如今，这幸福来得有些太突然，反应不过来。 徐闻道：“二叔，如今有仙师在场，又有当朝丞相、尚书大人旁听。” “若有什么冤屈，请务必说出来，他们自然会为你作主。” 说到“务必”二字时，徐闻刻意加重了语气。 只要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徐经业看了看徐闻，又看了看堂上微笑的蔡丞相和史尚书，一咬牙，道：“草民确有冤屈，请诸位大人为我作主。” 府尹心中“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能善了。 只得道：“你且说来。” 徐经业道：“草民原是襄阳人士，前些年卖了田地，来到临安府经商。” “经过一翻打拼，在朝阳大街置有两间店铺，日子过得还不错。” “只可惜朝中无人做靠山，有人见草民的店铺生意红火，便想以市场价的一折强行购买。” “这是草民的立身之本，自然不肯。结果，半年前莫名其妙就以通敌之罪抓了进来。” “至今草民都不知幕后是何人。” “若草民所料不差，此时那两间店铺，恐怕都已落入他人之手。” 说到这里，徐经业神情落寞。 在帝都经商，没有靠山，真是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连幕后之人都不知道。 原本的计划，他是希望熬一段时间，等到自己的侄子徐闻中了举之后，能够入朝为官。 到时候将产业挂靠在侄子的名下，如此，便算是有了依靠。 一般来说，非生死大仇，其他官员不会去夺取其他官员庇护的产业，除非想连同那位官员一起除掉。 否则，闹起来谁的脸面都不好看，会在皇帝和百官心中留下一个极其恶劣的形象。 可惜天不遂人愿，徐经业还未等到徐闻来参加科举，自己就先进了大牢。 张天暗叹了一口气。 这种黑暗手段，别说古代了，就是到了后世21世纪，依然有许多人借助资本和权力使用，防不胜防。 张天问道：“你入狱半年，怎么还活着？他们可有严刑拷打逼供？” 徐经业道：“谢上仙关心。” “据草民所知，当今皇上圣明，无论是判死刑，还是狱中犯人无故死亡，必须呈上皇上的案头，让皇上过目。” “是以，他们一拷打草民，草民就装不堪折磨，昏死过去。” “没想到那些狱卒果然不敢将草民折磨致死，因此才苟活到现在。” 徐闻也在张天耳中稍稍解释了一下。 原来，衙门的权力虽然非常大，但也不可能随便将一个人抓进去之后，让犯人无声无息消失。 此时的吏治还算清明，又是天子脚下，有御史监察，还有政敌虎视眈眈。 此等人命关天的大事，一旦犯人的家属闹起来，上达天听，恐怕幕后之人也受不了。 他们只是想夺财，犯不上为了一个平民百姓，将自己家族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因此，徐经业的案件，才会拖了这么久都没结案。 就是想拖到将他的产业吞吃完了，再放他出来，到时候他也无可奈何。 官府只是调查，又没有诬陷他什么罪名，想上告也找不到理由。 张天无奈苦笑，这手段好熟悉。 第87章 测谎 在后世。 他也看过一些官方发布的报道，有企业家被抓进去调查，一关就是几年，导致企业无人主持。 最终被竞争对手占领了全部市场，企业破产倒闭。 直到后来反腐，官方发布通告，大家才从新闻里知道来龙去脉。 张天在后世无能为力，如今也不指望改变这个时代。 但既然遇上了，总不能袖手旁观，能帮上多少是多少。 张天道：“没想到皇帝看起来软弱，倒是心怀百姓。” 若是没有这个规定，恐怕徐经业还活不下来。 其他人不敢接话。 大庭广众之下说皇帝软弱的，谁敢接呀。 就连史尚书等清流，平时在朝堂上喷皇帝都是有理有据的，像这样背后无缘无故吐槽皇帝软弱的话，他们也不敢说。 徐经业吓得有些愣了，这人谁呀？怎么敢当着一众官员说皇上软弱，不怕被人打小报告么？ 闻儿认此人为师，是不是有些鲁莽了？ 张天又道：“既然你敢肯定店铺已落入他人之手，那只要找到店铺老板，顺藤摸瓜，自然就知道幕后之人。” “蔡丞相、史尚书，你们觉得如何？” 史尚书道：“此等手段实在可恶，必须一查到底。” 他的家族管教极严，知道不关自己的事，自然不怕追查。 倒是蔡丞相，担心是哪个攀附自己的官员做下的恶行，到时候连累自己。 但事已至此，不敢不查，只得随机应变，必要时断尾求生了。 于是，蔡丞相道：“滕大人，还请派人去徐先生的店铺一查。若是店铺已经易主，就将店铺掌柜抓捕归案。” “若是店铺尚未易主，恐怕是一场误会。” 此时明面上虽然府尹坐在公堂上，但却不是他在审案。 府尹滕大人只得道：“遵命。来人，派五人去朝阳大街，查验徐先生的店铺。” “如已易主，无论对方是何背景，将店铺老板立刻抓捕归案。如若荒弃，则速速回来报告。” “是！！” 马上有5个衙役出发。 不一会，五个衙役带着两个人回来。 看打扮，一个显然是掌柜，另一个应该是账房先生。 掌柜和账房先生一进府衙，见到堂上一大群大官，吓得立马跪在地上。 “草民陈富生，拜见各位大人！” 府尹问道：“陈掌柜，我且问你，你那两家店铺，是怎么得来的？” 陈掌柜道：“这……这是草民买来的。” “哼！业主在大牢里，你从何人手上买的？如实交代，免吃板子。” 陈掌柜叫道：“草民是从徐掌柜的家眷手里买到地契的。所有手续，一应俱全，合乎规矩。大人明察呀。” 府尹道：“既然如此，那就传徐掌柜的家眷。” 说着，又要派衙役出去。 张天摆摆手，道：“不必了。” “如此来来去去，恐怕又要费不少时辰。不如，就让我来审问吧。” 张天算是看出来了，幕后之人不简单。 所做的每一步，从表面来看都合乎律法。 若不是自己身份超然，单从这个时代的律法层面，还真奈何不了对方。 既然这样，张天不得不动用一些超时代的手段了。 否则，扯来扯去，不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 还容易给外人落下个干预律法的不良形象。 “这……”府尹有些无奈，看向丞相和尚书。 官员体系中自有规矩，就连蔡丞相和史尚书过来，也只是以旁听的名义来干预。 不敢明目张胆的越权说要自己来审。 像张天这样直接无视所有规矩，张口就要审案的，恐怕皇帝也不敢轻易这么做。 历史上，确实有皇帝一时兴起，想亲自审一审案的。 结果被大臣以不精律例，越权干预为由，给怼了回去。 当然，这也要看皇帝的脾气。 若是遇到朱元璋这样的猛人，恐怕连怼的官员也一并砍了。 蔡丞相和史尚书对视一眼，道：“张公子准备如何审问呢？” 张天道：“很简单。我让他把心底话说出来就行。” “嗯？” 众人一脸疑惑。 若是对方早有预谋，又怎么会将自己策划的事情讲出来呢？ 难道是要严刑逼供？ 可是，那就有屈打成招的嫌疑，也不太符合仙人形象呀。 张天也不解释，走到陈掌柜面前。 将手腕贴近他的额头，让智能手环的感应器贴近皮肤。 张天道：“陈掌柜，能否麻烦你照着我说的去做？” 陈掌柜一脸茫然，不知这容发怪异的年轻人是谁。 但见一众大官都不敢出声，自然也不敢反抗。 只得道：“不麻烦，公子尽管说。” 心里却暗自警惕，待会无论对方问什么，自己一口咬定，就是通过合法手段买来的。 张天道：“麻烦你跟着我念：123456789。” “呃……” 别说陈掌柜了，就连蔡丞相和史尚书都一脸茫然，这是什么审问手段？ 难道是先念数字，后面再配音对台词？ “别多想，念吧。” “是。”陈掌柜见只是念数字，又不是交代秘密，于是念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滴。” 话音一落，耳机传来Ai的提示音：“舰长，脑电波和语音转换匹配对已完成。” 这是智能手环的一个简易功能，可以将脑电波转换为语音，甚至图像。 这个技术，其实早在20世纪就有科学家研究出来，能够将人脑想的东西，以图像呈现出来。 到了21世纪，各种民用的手环中，就可以检测睡眠脑电波，以监测人的睡眠质量。 稍稍好一点的，可以通过头环，发出一些简单的指令，例如当遥控器，开个电视，关个灯什么的。 只是，这个功能要精确的话，就需要贴近脑门皮肤。 除了玩vr游戏外，平时戴一个智能脑环不是很方便，也不美观，加上民用的普遍精度不够，用的人不多。 刚才之所以让陈掌柜念数字，是为了将对方的脑电波的波动配对起来。 能够迅速将特定的脑电波识别为语音。 张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掌柜心里腹诽：“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怎么还来问？” 没想到心念一起，周围马上响起了一把立体声：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怎么还来问？” 声音跟陈掌柜的一模一样，陈掌柜吓了一跳，右顾右盼。 张天道：“别乱看，继续答我问题。” “店铺是怎么买到手的？” 陈掌柜此时惊慌失措，嘴唇不动，心里暗道：“打死也不能说是骗来的。” 心念一起，一模一样的声音又以立体声响起。 “打死也不能说是骗来的。” 张天又问：“如何骗来的？” 陈掌柜已经被吓到了，死死咬住牙齿，心中却想：“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是我骗徐家的女眷，说是牢中有人，只要筹够钱财，就让她们老爷保出来。” “她们为了筹足钱财，只得将店铺卖了给我……” “咦……怎么我的声音还响……鬼呀……” “鬼呀……”最后这把声音，则是通过嘴巴叫了出来。 第88章 谛听之术 陈掌柜吓得迅速后退，脱离张天的接触。 徐闻道：“果然是好手段，一环扣一环。” “先是将我二叔关起来，趁家中女眷六神无主之际，强买过来。” “若是再狠毒一些，恐怕这些买店的钱财，都能够骗光。” 徐经业听后一惊：“你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我的家人到底如何了？” 陈掌柜大叫道：“刚才不是我说的……是有鬼神捉弄于我……不是我说的……我的嘴都没张开……” 见陈掌柜有些癫狂的倾向，张天要趁他吓疯之前解决问题，道：“将他押过来。” 马上有两个衙役将陈掌柜左右锁住，拖到张天面前。 张天将智能手环重新抵在他额头，问道：“你的幕后主家是谁？” 陈掌柜死死咬住嘴唇不说话，但周围却响起他的立体声：“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 张天微微皱眉，如果他的大脑里一直重复这些话，可能还真问不出来。 于是道：“你的幕后主家是不是在公堂上？” 陈掌柜的心声又冒了出来：“不在……不能说……” 张天又道：“他官居几品？” 陈掌柜心声：“三品……啊……我怎么说出来了。” “三品大员不多，说出他的名字，说出他的名字！快！！” 最后一声“快”，张天骤然加大声音，吓了陈掌柜一个机灵。 心声很自然就冒了出来：“刘方刘大人……呜……我怎么又说出来了……刘大人……小的对不起您……” 张天施施然一笑，松开手腕，坐回到座位。 此时，堂上只有陈掌柜低沉的哭泣声，因为恐惧，还死死地咬住嘴唇，只能通过鼻腔发出一些声音来。 如此对比，显得堂上越发的安静。 一众官员，此时关心的并不是案件的幕后主家是谁，而是张天的神异手段。 如此手段，能窥探人心，令人发寒！ 若是被张天接触到，那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张天也不急，慢斯条理地喝口茶，给大家反应的时间。 这种手段，也只有不懂原理的人才能吓到。 一旦使用多了，有了防备心理，效果就差了许多。 就如后世的测谎仪，刚出来轰动一时，以为有了一个破案神器。 结果时间一久，很多人发现只要稍加训练，就能够骗过测谎仪。 这还没算测谎仪的错误率、被询问之人的记忆错误，信假为真等等因素。 所以，测谎仪的检测结果只能作为破案的辅助手段，不能作为法律证据。 不过，在这个时代，大家不会想什么科学原理，很自然地跟鬼神联系起来，防备心要弱很多。 史尚书道：“唉……没想到刘大人一脸正气，手下之人却干出如此卑鄙之事。” 说着，朝张天一拱手：“张公子，刚才你施展的，可是谛听之术？” 张天有些不明所以，神色不动。 徐闻见自己的台词被人抢了先，满脸遗憾，开口道：“传说谛听乃是地藏王菩萨的坐骑。” “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善听人心。” “可辨天地万物之真假，能分世间一切善恶贤愚。” “据说谛听分辨真假时，需要用头上独角触碰一下人与物。” “刚才仙师将手触于陈掌柜额头上，与传说中的谛听何其相似。” 张天这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微微一笑，道：“算是吧。” 徐闻向一众官员拱手道：“诸位大人，仙师施展仙法时从不说名字，可能涉及上天禁忌。” “是以只得靠我们猜测，尚书大人说的这个谛听之术，甚为贴切。” 史尚书也道：“徐秀才学识渊博，连谛听这等偏门的神兽都知道，不愧为张公子的弟子。” “不敢当尚书大人如此夸奖……” “咳咳。”张天打断这两人的商业互吹，“诸位大人，如今案件水落石出，该如何判，应有定论了吧？” 史尚书道：“没想到刘方身为御史大夫，居然知法犯法，枉他平时一身风骨，刚正不阿的样子。” 蔡丞相抚抚胡须道：“滕大人，可以结案了。你将今日审案之过程，详细呈与皇上。老夫与尚书诸位大人，就是人证。” “啪！” 府尹滕大人一拍惊堂木，道：“如今案件水落石出，即刻起，徐经业无罪释放。陈掌柜二人，当场收监，押入大牢候审。” “徐经业原来的两间店铺，如数判还给其本人。” “另，由于涉及朝中三品大员，不在本官职责范围，本官只能将案件如实上报，由皇上决断。” 陈掌柜二人在惊恐中被衙役押了下去。 蔡丞相和史尚书等人，和张天打声招呼，也转身离开了，朝宫中而去。 此事涉及朝中三品大员，又有张天亲自干涉，事情非同小可，只得早早进宫跟皇上商量去了。 原本他们一行人，是想跟张天留下来的事情。 但此情此景，显然已经不合适。 一众官员走后，徐经业脑袋还是蒙的。 这半年时间，他一直关在大牢里，不知道外面的任何消息。 光是骤然看到一群朝中大佬亲自来给他审案，就已经极为震撼了。 没想到还看到“谛听之术”这种超出想象的“仙术”。 脑海里全都是在想，自己的侄子到底拜了一个什么师父？ 恐怕此时我在想什么，这位“仙人”也全都知道。 张天见状，猜到徐经业在想什么，道：“徐先生不必多虑，先回家看看再说。” 徐经业道：“不敢当上仙叫先生，经业是商人，如蒙不弃，上仙可叫我徐掌柜。” “好吧，徐掌柜。先回家报个喜，让家人安心，其他的事，等你调养好了，再慢慢谈。” “也好，谢过上仙。” 徐闻扶着徐经业回去，张天知道此时跟去并不适合，婉拒了他们的邀请。 第二天，天亮之后。 徐闻又来叫醒张天：“仙师，皇上邀请我们去上朝呢。” “嗯，知道了。” 皇帝不敢在三更半夜叫人来催，只得等天亮之后，通知徐闻，由他来叫。 刚好趁这段时间，朝中百官可以好好商量一下。 第91章 搬救兵 苏儿道：“就在我们去吃早餐的那条街，只有一家当铺。” 徐闻略一思索，道：“那应该是德隆当铺。” 说着，“唰”的一下，人已冲了出去。 苏儿两眼泪光闪闪，问道：“张天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那个小瓶子是不是卖便宜了？” 张天一笑，摸了摸她的头，道：“怎么会呢。那是我随手扔的，你能卖2贯钱，，已经很厉害了。” “不用管徐闻，他老是神神叨叨的。” “上次峡谷崩了，他还像疯了似的，抱了好多块石头回来呢。” “你看满大街当铺，有谁收石头的？” 苏儿一想也是。 连块石头都不放过的徐闻哥哥，什么都舍不得卖。 见苏儿不自责，张天稍稍松了口气，她好不容易唤醒出一点活力，可不能被打击没了。 “铁东，你去看看徐闻，他有些疯魔，莫要让他出事了。” “是，上仙。” 临安府大街不能带刀，铁东放下刀，赤手跟了出去。 ………… 徐闻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叫“德隆”的当铺。 前两天上朝，因为起得太早，出来的时候刚好可以吃早餐，大家都来逛过这条街。 徐闻进去，开门见山道：“掌柜的，刚才可是有一个小女孩，一大早拿着一个小瓶子来当？” 隔着护栏，里面一个老掌柜道：“确有此事。” 徐闻道：“我是她的家人，她当错东西了，我来赎回。” 掌柜笑眯眯道：“公子，她的东西是死当，赎不了的。” “若是价钱的问题好说，我以10倍的价格赎回。” 掌柜道：“那个小瓶子现在是我们当铺的东西，不卖。” 徐闻气上心头，咬着牙道：“50两。” “不卖。” “你……100两，不能再多了。” “公子还是请回吧。我们开当铺的，值不值钱岂会不识货？” 徐闻顿时气得脸都红了：“既然识货，你们岂敢只给两贯钱？这分明是骗，是抢。欺负她一个小女孩不懂事！” 掌柜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了：“这位公子，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讲。” “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她自己走进来的当东西，你情我愿，钱货两清。你就算告到皇上那去，也是我们有理。” “你……” 徐闻气极，想掰开护栏。 可惜护栏本就有防盗功能，徒手怎么可能掰得开呢。 掌柜冷冷道：“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铺子？敢来这里撒野？来人，扔他出去。” 左右侧门，走出两个大汉，叉着徐闻准备扔他出去。 刚好这时铁东赶到了。 见状大喝一声：“干什么，放开我家公子！” 说着，身上气势一涨，只凭单手，左右开弓，将那两个大汉推得连连后退。 掌柜见状，也不着急，冷笑道：“连收个仆人都是残缺之身，呵呵。公子，这里是临安府，没有实力，我劝你最好不要撒野。” 铁东低声道：“徐秀才，上仙让我来看着你，莫要做出糊涂事。” 听到这话，徐闻才稍稍冷静了一些。 如果在这大闹一场，就算自己不要脸面，传了出去，有损仙师名声。 徐闻只得悻悻道：“行！我这就进宫，你们最好不要关门逃走。” 掌柜冷冷道：“哟，你这是准备去告御状吗？” “哼！” 徐闻不与他多费口舌，转身就走，朝皇宫而去。 那个小瓶子是张天扔掉的，徐闻自然不敢以这些小事让张天出手。 当然，去皇宫也不是找皇上，他还没那么糊涂。 但是，皇宫之中，还有一个识货之人——卓平。 这也是徐闻在眼前这情况，唯一能够求助的人了。 到了南宫门。 守门的将军认得徐闻，马上迎了上来：“徐公子，可是有事？” 徐闻道：“我有事找卓平中贵人。” “我这就通知皇……”将军突然停了下来，“你找卓平？不是找皇上？” 徐闻身为张天弟子，平时传递消息，都是以他为中间人。 将军见徐闻出现，以为是那位仙人有话要跟皇上说，没想到却是找一个阉人。 徐闻道：“没错。劳烦将军了。” “呃……好吧。我派人去通知，看他是否脱得开身。” 一个通信兵朝皇宫里跑去，打听到卓平在后宫服侍皇上，经过两层转达，才将消息传了进去。 当然，皇帝自然也知道了，有些奇怪道：“徐秀才和你很熟么？” 卓平弯腰道：“皇上，奴才一路来和他聊得上几句话。” “他对上仙的禁忌最为清楚，奴才好多困惑都是向他请教，才知道上仙之深意。” “哦。”安佑帝道，“朕准你假，你去吧。” “谢皇上。” 卓平跑出宫门。 听到徐闻找自己，是想要回那个张天扔掉的透明玻璃瓶，顿时也是怒上心头。 “好一个当铺！居然敢欺苏儿年小，骗取仙宝。看咱家如何收拾他。” “徐公子，你且等等我。” 说着，卓平又跑回后宫，向皇上禀告了这回事。 皇帝一听有“仙宝”，顿时也不淡定了。 跟张天有关联的东西，分量就不同了。 既是仙人留下的“仙宝”，就算比不上游龙珠，也不能让其他人得了去。 于是道：“你带上令牌，朕准你带一队禁军前去。务必将仙宝完好无缺拿回来！” “奴才遵命！” 再次跑到宫门，卓平将令牌递给将军看。 守门将军顿时肃容道：“甲队出列！皇上有令，听从卓内侍之命，前发。” “是！！” 就这样，卓平和徐闻，带着一支五十人的禁军，“踏踏踏”地朝德隆当铺跑去。 一路上见禁军出动，路人纷纷避让。 等来到德隆当铺，卓平手一挥：“给我包围这里，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是！！” 五十个禁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包围一间当铺，却是绰绰有余。 前后左右，所有可出入的地方，都站了几个禁军士兵。 见徐闻和卓平走进来，掌柜早就软了一半。 心里暗骂，这他妈的到底是谁呀？ 原以为就算是有通天的背景，顶多也就到皇上面前哭诉一番，说不定皇上还会嫌他多事呢。 自己的幕后主家也不弱，扯来扯去，最多将瓶子交出罢了。 没想到这么猛，直接拉了一队禁军过来。 要知道，在临安府擅自调动禁军，绝对是灭族的大忌。 就算是丞相、尚书，既没那个权力，也没那个胆子。 一进来，卓平淡淡道：“听说你们欺瞒一个小女孩，骗得了一件宝贝？！” 第93章 审讯粘罕 “哈哈哈哈……哈哈……哈……”粘罕的笑声顿时变小，最后尴尬地收住。 见到张天进来，粘罕一改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带着枷锁铁链，恭恭敬敬道：“见过上仙！” 粘罕平生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他感到恐惧的人，就是张天。 尤其一路来，他在囚车里全程见到了张天的种种神异表现，从天上到地府，从神将到阎王，更是兴不起任何对抗的念头。 张天放眼望去。 殿中除了之前见过的文武百官，还多了一个身穿皮草的官员。 应该是天金国的使者。 此时两国的关系处于非战争状态，一般都会相互设立使馆，驻扎一些人，随时沟通。 还有多日未见的牛二、铁南两人也出现了，左右押着粘罕。 皇帝两侧多了一队禁军守护，显然是防备粘罕暴起发难。 张天道：“皇帝，请问审讯得如何了？” 安佑帝道：“已有初步结果。关于粘罕的处理，只等张公子前来确认。” “需要我确认什么？” 这时，那个身穿皮草的使者作揖行礼，道：“张天上仙，我乃天金国使者完颜金屡，代表天金国皇帝旨意，欲以两千万钱，换取粘罕大将一命。” 张天微微皱眉。 难道南安朝腐烂到如此程度，为了两千万钱，居然放还一个如此具有威胁的大将归国？ 蔡丞相见张天神色，出列解释道：“张公子，商议结果只是留他一命。但依然关押在我南安朝，自然不会放他归去。” “哦，这样还好点。”张天道，“既然你们不想杀，就暂且留他一命。” 这个结果，相当于各取所需。 南安朝得了两千万钱，而天金国保留了一丝希望。 至于以后如何，粘罕能不能回国，那就不好说了。 安佑帝相信，张天如果一直留在临安府，留在南安朝。 就算给粘罕一百个胆子，都不敢逃跑的。 就算想逃，能逃得过南安朝军队的搜捕，必然也逃不出张天的手掌心。 再退一万步，就算粘罕能回去，也不敢再带兵南下。 一人在此，犹如定海神针！ 因此，安佑帝才下了死命令，命百官务必想办法留张天在临安府。 但天金国也有自己的考量。 将来能不能拉拢张天且不说，觉得张天毕竟是仙人下凡，没准过些年月，就重新回到天上去了。 到时候，活着的粘罕，就有无数种方法营救他回国。 见两个国家都不希望粘罕死，张天也省得操那份心了。 自己在的时候还能帮上一二，若是真的找到机会回到后世，也管不了那么多。 粘罕的事情处理完毕。 史尚书朝皇帝询问，然后喊道：“来人，粘罕一事审讯完毕，将他押下去。” “先等等。”张天道，“我有一事，可能用得上他。” 安佑帝道：“张公子但说无妨。” “皇帝，我擒的那条蛟龙，放在府宅中豢养着实不方便。欲送于皇帝，养在上林苑。皇帝以为如何？” 安佑帝大为欣喜，道：“那自然极好。上林苑那些珍禽异兽，又怎比得上一条蛟龙呢。” 张天道：“不过，这蛟龙毕竟是凶兽。” “曾经在鄱阳湖和江州吃人无数，虽然我已给它上了缚妖绳，但它若是不管不顾，在绞死它之前，必能杀死几人。” “所以，看守它的人很危险。” “既然你们商定留粘罕一命，不如让他去看守。” “他若是愿意，也好过整天关在地牢里，不见天日，算是各取所需。” 小短腿脖子上的机械结构带有摄像头，可以充当监控。 若是粘罕想逃跑，或者有什么小动作，或许能提前预警。 太空绳又设有程序，一旦监测到它伤人、吃人，就自动启动绞杀程序。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极端情况，粘罕离得最近，肯定是最先遭殃的。 到时候，小短腿咬死粘罕，然后被太空绳勒死。 在张天的设想中，算是两全其美了。 安佑帝问道：“粘罕，张公子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可愿意？” 粘罕想了一下，有张天在，这辈子就不指望能逃回天金国。 与其在地牢里腐烂掉，不如当个蛟奴，至少还能晒晒太阳。 第99章 神将传艺 徐闻道：“仙师说过，条条大道皆可成才。你是练武之人，说不定通过练武，也能得道呢。” “天上的仙兵仙将，可有不少是武将出身的。” “对哦。”铁东眼前一亮，“怪不得上仙说要传我一套刀法呢。” “什么？”徐闻一惊，“仙师说要传你刀法？” 语气之中，醋意根本掩饰不住。 这下徐闻可真吃醋了。 自己有了“亲传弟子”的名分，至今还没得到张天传授什么。 没想到家里的一个“仆人”，却先得到了仙师的传法。 “仙师~~~”徐闻转身张天。 “打住！”张天拦住他，“在你中举之前，什么都不要多想。你就是这样培养浩然正气的？” “噢……”徐闻一想也是。 浩然正气正大光明，岂可因这等小事而嫉妒吃醋，乱我心志？ 如此一想，神情上倒是好了很多。 拿起书来，又开始朗朗读书。 刚没读两句，张天收到中控电脑的提示——模拟刀法完成了。 张天道：“你先停一下。” 然后对铁东道：“接下来，我将向你演示一遍刀法，请务必仔细观摩，记在心里。” 铁东拿着刀一抱拳：“是，上仙！” 张天示意两人让开一点，空出一点空间。 然后一点智能手环，一股全息投影投在空地上。 只见一个独臂的金甲神将，容貌跟铁东有三分像，但身高、体型、大刀跟铁东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金甲神将身上披着耀眼的金甲，浑身上下，有熊熊神火在燃烧,气势凌天！ 一出现，朝铁东望了一眼，吓得铁东差点就要跪拜了。 好在还记得这是在传艺，不敢乱动，瞪着一双牛眼死死地盯着金甲神将。 金甲神将的大刀开始缓挥动。 第一遍很慢，只是为了演示教学。 每一个动作，都会有红线、红点在身体表面浮现，显示发力的方向，身体的重心转换。 大刀挥舞的方向，还有一些透明的身形，表示这招刀法，是要砍向敌人的哪个部位。 就算全程没有文字和语音，都能让人一目了然，一看就懂。 这套刀法，是为铁东量身定制的。 由于铁东缺了左臂，少了一臂相助，身体重心与常人不同。 因此，刀法讲究的是奇、峻、险。 每一刀，都是从常人意想不到的角度挥出。 甚至将断臂的缺点利用上，利用残缺之身的重心与常人不同这个特点，不断地转换身体重心。 第100章 吃饱饭 这几番折腾下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张天道：“今天先到这吧，大家去吃早餐吧。” 去到客厅，一问两个服侍太监，才知道并没有煮早餐。 苏儿等人已经换好衣服，有些小期待等着张天。 张天问道：“你们平时不吃早餐么？” 徐闻道：“弟子一日两餐，一般只吃午餐和晚餐。” “大家也是吗？” 铁东道：“上仙，我们都是一日两餐。” “你平时练武消耗大，不觉得饿么？” 铁东笑笑道：“习惯了就好了。” “以前在军营里都是这样，只有打仗的时候，才一日三餐的。” “哦……”张天略一回忆。 自己在将军府的时候，饭食随叫随到，没有留意别人一天吃几顿。 等离开襄阳，路上赶路，需要力气预防突发事件，也是一日三餐。 在临安府这些日子，张天平时都起得晚，很少吃早餐。 偶尔起床得早，也是出去外面寻访小吃品尝，居然一直没发现这个问题。 怪不得刚才一喊吃早餐，苏儿、徐闻、铁东等人这么期待，原来是以为自己带他们出去吃通街。 想到这里，张天对两个服侍太监道：“以后家里所有人改为一日三餐，早餐你们根据大家的口味准备即可。对了，你们也是。” “谢上仙！” “不过……”张天看向铁东，“你身体高大，又每天练武，怎么感觉你吃得不多？” 这些天来，铁东和大家一桌吃饭，张天感觉他的饭量比自己多不了多少。 按理说，一个练武之人，不可能吃得这么少的。 铁东神情有些腼腆，道：“上仙，我的饭量可大可小，如今不需要打仗，可以吃少一点。” “还可大可小？”张天没好气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养个工人都养不起？传出去简直丢我脸。” 铁东脸色一下子红了，急道：“上仙，我不是这个意思。” 若不是今天突然早起，张天自己还没发现这个问题。 那两个服侍太监，没有给军士做饭的经验，都是按照人头，多做一点点。 铁东虽说跟了自己这么久，但还是没有放得开，显然是觉得自己寸功未立，连饭都不敢吃太多。 见服侍太监做的饭不多，也不敢贸然叫他们给自己额外加量。 张天道：“行了，不必多说。” “我问你：以我的饭量为标准，你能吃几份？” 铁东有些赧然，犹豫着不敢开口。 张天道：“三份？” 见铁东没反应，又道：“五份？” “嘶……十份？” 这下，铁东终于说话了，道：“上仙，吃不了那么多。如果放开了吃，我顶多只能吃八份。” “八份还少？你倒是挺谦虚的呀。”张天笑道。 铁东有些不好意思：“上仙，我这等糙人，经常行军打仗的。吃一顿有时要顶两三天，所以胃口大了些。” 张天拍拍他的肩膀，道：“胃口大些好呀，以后放开了吃。” “那套刀法练起来很吃力，全都是以你的极限来推算的，不吃饱可不行。” “我问你，一日按三餐算，你一顿要吃几斤肉，几斤米？” 铁东小声道：“一斤米加一斤肉，吃八分饱就行。” 张天不禁瞪眼道：“还八分饱？我连一座金银矿都送给皇帝了，你是不是以为多吃几口能吃穷我？” “以后每顿就给你煮两斤米和两斤羊肉，只要你能吃得下，上不封顶。” 铁东急了，道：“使不得，上仙。” “羊肉一斤在襄阳就要三百文1斤，如今到了临安府，又快过年了，都涨到了六百文1斤了，这太费钱了。” “这么贵？”张天有些奇怪。 因为平时经常出去逛街找小吃，知道这个时代的物价。 穷苦人家，一天的伙食也就十几二十文。 鸡肉也就三五十文一斤，没想到羊肉居然是鸡肉的10倍之多。 徐闻解释道：“上仙，羊肉原本没这么贵的。” “只是，自从帝都从开封迁到了临安，失去了北方养羊之地。物以稀为贵，这些年才涨得厉害的。” 张天问道：“那猪肉呢？” 徐闻道：“仙师，猪肉是贱肉，有股骚味，一般来说，大家宁愿吃鸡也不愿吃猪。” 张天略一搜索，才知道阉猪技术虽然东汉之前就有了。 但一直没有普及开来，导致猪肉的味道普遍不太好。 有钱人不喜欢吃，卖不上价，穷苦人家也不愿意大规模养殖。 直到明清之时，阉猪技术普及了，去掉了猪肉里的猩味，整个社会才流行起吃猪肉来。 怪不得徐闻之前在襄阳城动不动就说“杀鸡宰羊”，提都没提到“猪”，原来是这个原因。 张天见铁东的脸色，道：“我说贵，并不是舍不得银钱，而是不了解这肉价，有些吃惊罢了。” “你放开了吃，不必替我省着。” “要不然，传了出去，说我连个工人都养不起，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铁东还是有些心疼，道：“上仙，一天三斤羊肉，就要1500钱。上仙虽然不缺钱，铁东却不能这么浪费。” “我刚才说的是一天6斤。” “呃……上仙，铁东要练武，吃八分饱正合适，真的吃不了6斤。” “好吧，你自己看着吃。” 说着，又对徐闻道：“平时家里的事是你打理的吗？铁东吃没吃饱你都不知道？工钱按时发了没有？发多少？” “这这……”徐闻神色愧疚，弯腰行礼道，“仙师，弟子惭愧。” “居然要仙师费心处理这些生活琐事，弟子难辞其咎。” “弟子以前只顾着念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持家并无经验。所以……” 张天道：“算了，也不能怪你。钱我放在换东那保管，他不肯买吃的，他也有责任。” 张天来到这个时代之前，都是一个人生活，生活简单。 没想到现在家里才几个人，就已经有一大堆零碎的事情要处理了。 那些几十口甚至几百口的大户人家，怪不得家规一大堆，像一个小型公司似的。 实在人一多，这事就多，若无规矩，不成方圆，不知道乱成什么样。 徐闻道：“仙师，我二叔如今身体养好了不少。” “不知仙师可有意，让他入仙师门下，帮忙打理俗事？” 第101章 投入门下 张天眼前一亮，道：“不错，差点忘了你二叔。那你帮我问问他，愿不愿意过来帮忙?” 徐闻大喜：“愿意，二叔肯定愿意！” 张天没好气道：“又不是问你，你替他答应什么？” “弟子这就去通知二叔这大喜事！” 说着，马上告辞，急急跑出门去。 张天道：“既然家里没煮早餐，就出去吃吧。铁东，好好展现一下你的饭量，莫要让我失望了。” “谢上仙。” ………… 到了中午。 张天睡了午觉起床后。 来到客厅，只见徐闻和他二叔徐经业早早就已经在等候。 后面还带着3个女人，两长一幼，应该是徐经业的妻妾和女儿。 经过这些天的调养，徐经业的气色好了很多。 只是皮肤松弛，一时半会长不了肉，没有撑起来。 见张天出来，徐经业赶紧拉着妻儿，“咚”的一下跪得实实在在。 “徐经业带着家人，前来拜谢上仙救命之恩。” 张天微微一扶，道：“徐掌柜，无需多礼。” “你是徐闻的二叔，说起来大家都是一家人呢。坐吧。” 徐经业站了起来，又深深地作了一揖，退后几步，只坐了半个屁股在椅子上。 看着眼前的张天，徐经业仍然有一种不真实感。 自从在公堂上第一眼看到张天，听徐闻称为“仙师”，徐经业以为张天是什么宗教的“高人”。 但这打扮不僧不道，徐经业实在想不明白是什么教派。 直到后来审讯，知道满堂的大人，包括丞相和尚书等人，都是看在张天的面子上才来帮他的，内心已经极为震撼。 能够让丞相和尚书这两大阵营都看他脸色，这威望，恐怕也只有皇上能够跟他比了。 随着审讯的推进，看到张天施展“谛听之术”，又一次颠覆了徐经业的认知。 怪不得丞相和尚书都看他的脸色呢，原来真的是“得道高人”呀。 原以为这已经是他想象的极限了。 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一次又一次颠覆他的认知，挑战他想象的极限。 他回家疗养的这些日子，徐闻经常过来探望。 聊得最多的，自然就是张天。 第102章 络绎不绝 徐闻道：“仙师，若是想以后府上少些俗事麻烦，非收不可。” “那好吧。”张天道，“但是不必送我3间店铺，就一间吧。” 既然徐闻如此说，张天也只好遵循这些所谓的“规则”。 将来如果回去，还可以留给苏儿、徐闻等亲近之人维持生活。 徐经业又赶紧作揖，发自肺腑道：“谢上仙。” 且不说张天救他一命值多少间店铺，光是刘家补偿的两家店铺，都是看在张天的面子上的。 否则，他一个商人，侄子徐闻又是一个秀才，岂能让皇上为了他们贬一个三品大员，反送2间店铺？ 张天道：“既然都谈好了，这府上的杂事，以后就由你来管了。” “那两个中贵人，就叫他回宫吧。” 那两个太监，不是监控胜似监控，只要皇帝问到，肯定会将看到张天的一切告诉皇帝的。 张天一直以来不太舒服。 只是，之前手下没有人做这些杂事，就暂且让他们留下来帮忙。 徐经业道：“明白，上仙。可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事？在下先了解清楚。” 张天想了一下，将自己的一些生活习惯告诉徐经业，例如他如果没起床，就不要来吵自己。 还有铁东的伙食、工钱，要安排好，让他吃好，有力气练武。 以及苏儿养的鸡羊，千万不要动她的，由她随便养。 那些鸡羊，是苏儿的心理支撑，在没有找到更好疏导她的方法之前，张天不允许任何人随便去破坏。 最后，就是叫他帮忙督促徐闻读书，偷懒就可以拿鞭子抽。 反正他既是自己的弟子，又是徐经业的侄子，双重威压之下，谅徐闻也不敢反抗。 徐经业很用心地记着。 待听到一个断臂“仆人”的伙食费标准，可以有6斤羊肉，心中不禁微微一颤。 按临安府如今的羊肉价，已经到了600文一斤，如果铁东真的每天吃6斤，那就是3600钱。 相当于三两六钱银子。 这还没算上额外的工钱，大米、蔬菜等等。 这个标准，就是很多小富之家的家主都比不上，而这居然只是张天府上的一个“仆人”吃的？ 第103章 仆人（谢谢“国际全球保卫中心卫委”的夺命连环催） 第二天。 徐经业叫家人守住一大堆财物，一个人带着礼册，过来见张天。 张天稍稍看了一眼，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将这些送礼的人登记好，若是他们有什么喜庆的日子，就回礼一份。” 这送礼的人家，高达上百家。 若是没有专门的人管理，光是记住这上百家人就不容易。 何况，还要随时留意每家的一些信息，当他们办喜事的时候，如婚庆、大寿等等，不等邀请就主动回礼。 如此，方是礼仪之道。 这些杂事，叫张天处理，肯定头都大了。 让徐闻来管的话，那就不用科举了，一辈子做个管家好了。 徐经业恭敬道：“是，上仙。那这些财物该如何处理呢？” 张天道：“你看着办。我请你来帮忙，不就是负责这些杂事的吗？” “呃……好吧。谢上仙信任！” 数十万银钱，还有很多珍奇玩意，张天一句“杂事”就全部扔给徐经业。 若是放在其他主家，就算是一二品的朝廷大员，也不可能如此随便扔给管家。 否则，光是给各家回礼，一进一出，不知道能够贪墨多少。 徐经业诚惶诚恐，既震惊张天的气魄，又感激他的信任。 徐经业道：“上仙，我特色了三位仆人过来。一位厨娘，一对夫妇。” “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来历都干净。” “那厨娘是我妾侍娘家的人，丈夫和孩子都在妾侍娘家做事，知根知底，厨艺不错。” “那对夫妇，年约五十，虽然年纪偏大，但力气还有。人又老实本分，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 “他们原本是一位罪臣的家仆。当时大理寺给那位大臣定罪的时候，家里的所有仆人或多或少都说了些话，就他们夫妇一语不发。” “因此获罪甚重，前两年才出狱。” “在下在临安府没有根基，怕请到一些不干净的人。于是，在他们出狱之后，高价将他们请到家中帮忙。” “如今，派他们来上仙府上正好。” 张天点点头：“劳烦你费心了。” “应该的，上仙。他们在府外大门等着，我这就叫他们进来。” “好。” 徐经业很快带了三人进来。 厨娘年约三十，手脚麻利，头戴一块花布，低眉顺眼的样子。 那对夫妇神情有些木讷，虽然年约五十，但身体不错。 三人向张天行了礼，有些好奇地偷偷看了张天一眼。 昨天，他们原来的主家徐经业，将他们叫到一起，说要送他们到“仙人”家中去干活。 并且反复交代，甚至有些啰嗦的叮嘱他们，一定要勤勤恳恳做好事情，千万别出岔子。 至于月钱，直接翻倍。 三人倒是听说临安府来了个“活神仙”，那些神异的事迹大部分也听说过。 原以为要到寺庙里，或者到一家香火袅袅的洞府去做事。 没想到只是一座普通的府宅。 眼前所谓的“仙人”，除了容发有些奇异之外，倒跟普通的年轻人别无二致。 张天拿出徐经业早早准备好的三封红包，分给三人，道：“你们初来乍到，这是开工礼。” “谢过上仙！！”三人接过回礼。 张天道：“我这里规矩不多，唯独有一条，苏儿喜欢干的活，你们不要抢着做。” “若是她不懂的，你们教她一下，别让她受伤就行。” “其他的，就由徐掌柜跟你们说吧。” 张天的第一印象，对这3位新到的工人很满意。 徐经业能够千里迢迢跑到临安府经商，并且还打下一份基业，这看人的眼光，确实不错。 ………… 那2个服侍太监，回到宫中后，不少人拐弯抹角的去找他们询问消息。 为此，他们还得不了少赏银。 当卓平听说，张天传了一套刀法给铁东时，顿时不淡定了。 当初张天随口给了他一个承诺。 本来卓平也不指望真的兑现，张天不提起，他也不敢主动问起。 如今见身为“仆人”的铁东都得到神将传艺，自己若是不厚脸皮一点，没准就错过这个仙缘了。 第105章 奇画（谢谢“铁柳城的林淑敏”的全部支持） “你想拜我为师？”张天道。 “是，请上仙恩准。” 张天摇摇头：“不必了，就是一本书而已。” “我一时大意，收了徐闻，现在还烦恼得很呢。” 卓平听了，双眼一红，低着头道：“小人明白了。小人终究只是阉人，拜入上仙门墙，上仙会被人笑话的。” 说着，就要站起来。 徐闻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按住，转过头对张天道：“仙师，中贵人虽说是残缺之身，然而，终究是学了仙师的技法。” “若是无名无分的走出这扇门，将来仙师之技流传在外，后世之人，不知仙师之恩情。” “不如，收他为记名弟子，也让后世学素描技法之人，知道这是仙师传下来的。” 张天皱皱眉。 他不是很想收卓平，主要是嫌麻烦。 至于徐闻说的后世名声，张天倒不在乎。 这本素描教程，都是抄来的，做不做这个祖师爷没关系。 也只有徐闻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觉得自家仙师的技艺传了出去，连个祖师爷的名头都捞不着，替张天感到不值。 但是，看卓平这神情，张天知道不收，肯定以为自己嫌弃他是阉人。 以张天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只会觉得他可怜，又怎会歧视他呢。 当初随口说送他一本教程，也是看卓平自学了大半生，很欣赏他这份努力。 卓平见张天思考，赶紧道：“上仙只要收小人入门墙，小人发誓永世不对外人说是您的弟子，绝不损上仙颜面。” 张天笑笑道：“这跟颜面什么的倒没关系。你终究是皇帝身边的人。” “我若是贸然收你为记名弟子，总归是不礼貌。” “回去你找机会问一下皇帝，他若肯了，我就收下你吧。” 若是一般大臣，敢收皇帝的贴身太监为记名弟子，有监控皇帝的嫌疑，怕不是嫌脑袋长得太牢实了？ 但张天的身份超然，真要硬收，也不是不行。 但太监名义上是皇帝的私奴，张天可以不在乎卓平的阉人身份，却总得懂些礼貌，问过皇帝才行。 卓平顿时大喜，磕了三个头，道：“小人回去，以上仙所传之技法，画一幅画给皇上。” “然后再恳求皇上，若是皇上准了，小人就带着拜师礼上门拜师。” 张天道：“嗯，那等问过皇上再说。” ………… 卓平一回到宫中，就再次向皇帝请假。 说是要研习上仙所传画画之技艺，请皇上准许一些时日。 安佑帝拿过卓平那叠纸张，粗略翻着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的门道来。 见说的都是一些画画的大白话，不是什么修仙秘籍，顿时索然无味。 不过，看在张天的份上，安佑帝还是勉强答应了卓平的请求。 若是其他太监，敢跟皇上说请几天假去学画画，怕不得把屁股打烂！ 一连过了许多时日。 安佑帝都不见卓平前来报道，竟然有些恼怒了。 心想，这奴才仗着沾了些仙人的光，居然敢漠视自家的主子来了？ 正想着如何惩罚卓平，忽然听到通报，说卓平前来求见。 安佑帝心想正好，准备好好惩罚卓平一番，让他知道谁才是他的主子。 只见卓平领着2个太监，抬着一卷巨大的画轴，在殿门口停了下来。 卓平独自走进殿来，跪在安佑帝面前，道：“奴才叩见皇上。” “哼，你还知道来？” 卓平抬起头来，安佑帝微微一惊。 只见卓平双眼通红，脸色枯寂，仿佛一个将死之人。 安佑帝喝道：“你怎么了？” 卓平道：“谢皇上关心，奴才没事。” “奴才自去迎接上仙入朝，途中见上仙于江水中降伏蛟龙，日思夜想，想将上仙擒蛟的仙姿画下来。” “然而，奴才才疏学浅，炭笔画实在难以将上仙仙姿表达万一。” “是以屡画屡撕，无一满意。” “直接前些日子，得上仙传授素描技法，奴才才豁然开朗，以前想不通怎么画，如今统统都明白了。” “所以，奴才这些天来，日夜不息，以素描技法，画了一幅《仙人擒蛟图》，献于皇上。” 安佑帝这才怒气稍消，淡淡道：“那就拿来看看吧。” 刚开始还以为是以前那些勉强入眼的小画，没想到画卷一展开，安佑帝瞬间不淡定了…… 第二天早朝。 安佑帝惯例顶着那个光芒万丈的游龙珠走上龙椅。 等群臣称呼过“万万岁”之后，安佑帝迫不及待道：“诸位卿家，朕得了一幅奇画，来自张公子传下的技法。” “在谈国事之前，不如，与朕一起欣赏这仙家技法之画吧？” 此时没有紧急的军情和国事，加上欣赏画也是风雅之事，又涉及到张天，百官自然不好驳了皇帝的面子。 纷纷配合道：“还请皇上展示那画如何个奇法？” 蔡丞相等人，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一些词句，想着待会如何迎合皇上，“啧啧称奇”。 安佑帝朝身边的卓平微微点头。 卓平会意，喊道：“上画！” 两个太监用手抬着一卷画卷进来，在百官面前，徐徐展开。 “嘶…………” 百官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就连原本想假装“啧啧称奇”的蔡丞相等一派官员，都目瞪口呆。 只见一幅长十几米，一人高的巨大画卷，展示在众人面前。 那画卷上，只有黑白二色。 以一比一的真人比例，再现了张天在江中擒蛟的情形。 江水滔滔，蛟龙朝天怒吼。 张天骑于其背上，仙气飘飘，仿佛随时会骑着蛟龙，腾空而去。 若只是素描技法，还不至于让百官称奇。 华夏自古以来的山水画，意境可比这高多了。 但是，素描加上3d立体画的技法，那就绝对颠覆所有人的认知。 只见这一比一的画卷上，蛟龙的凶相毕露，几乎要从画卷里冲出来一般。 蛟龙之首，像是真的浮现在纸面三尺之上。 张天更像是带着江水和云气，随时凌空飞起一般。 以前大家说的“跃然纸上”，只是一种形容词，而眼前，“跃然纸上”，则是视角上的写实。 这种3d立体视觉错觉，让人完全忽略了色彩上的差异，眼里的不再是黑白，仿佛真的活过来似的。 加上素描讲究的是写实，这一比一的画面，着实震撼无比。 安佑帝控制着游龙珠飞到画卷后方。 “嗷……”的一声，小短腿的声音从画卷后传来。 吓得百官齐齐后退，以为画上的蛟龙真的活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安佑帝大为高兴，“诸位卿家，这画如何？” 第106章 前恭后倨 百官纷纷赞叹。 “画中之事物，居然能够浮于画之外，鬼斧神工，当真是鬼斧神工。” “虽然只有黑白二色，却能用这二色表达天地万色。” “这画风，与历代名画意境截然不同，可谓是开宗立派。” “奇画！当真是奇画！” 这下可没有任何拍马屁的成分，所有人都为这种3d立体效果震惊。 爱屋及乌，连同对素描这种黑白技法都赞叹不已。 百官上围着这巨幅《仙人擒蛟图》夸了好一阵，忽然有人叫道：“阎大人？阎拙山阎大人，你怎么来了？” 被叫阎拙山的官员，一身风雅气质，围着画幅，不像其他人啧啧称奇，而是脸色凝重，细心观摩。 史尚书过来道：“阎大人，你身为宫中画师首席，此画你怎么看？” “对啊，阎大人，说说你的看法？” 若说在座谁最有资格评论，自然非宫中的首席画师莫属。 身为当朝画画第一人，又是文官，品级不低。 不过，毕竟是宫廷画师，专业不对口，平时并无资格上朝。 如今在这看到他，大家自然猜到是皇上叫他过来的。 阎拙山朝众人拱拱手，道：“此画之技法前所未有。” “虽仅有黑白二色，却又将天地万色包罗其中。” “若是将黑白视为阴阳，以阴阳化大道，此技法着实出神入化。” “画中之蛟龙、仙人，更是离纸三尺，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我刚才细细观摩，发现仅仅只是通过一些线条的变化和叠加，就能够达到如此神奇的效果。” “神鬼莫测，闻所未闻。” “仅此一画，作画之人就足以开宗立派。其跃纸技法，更是开天辟地第一人！” “嗯……”百官齐齐点头。 这番话他们也很是赞同，3d立体的画法，颠覆了他们的想象，说是开宗立派确实不为过。 听到当代最权威的画师对自己的肯定，卓平脸上抑制不住，露出了笑容。 说到这里，阎拙山对安佑帝作揖，道：“皇上，刚才听说，这是张公子传下的技法？请问作画之人，可是张天公子？” 安佑帝没有直接说，而是微笑道：“此画之技法，确是张天公子传下来的。但画画之人，却不是他。” “不是张公子，却是何人？” “难道……” 百官心里已有猜测，暗道不妙，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卓平。 卓平会炭笔画的事，朝中绝大多数官员都知道。 只是，以前大家对之嗤之以鼻，根本不会正眼看一眼，只当是给皇上解闷的野路子。 刚才被3d立体效果震撼到，一时间没往这方面想，也不敢往卓平身上想。 见皇上有所暗示，才将这些联系起来。 那卓平奉命请仙人入朝，与张公子熟悉，见过仙人擒蛟现场，说不定服侍仙人高兴了，随手就传下这一技法。 卓平得到皇上眼神的肯定，站出来道：“谢谢各位大人的夸奖，这画，确实是奴才所作。” “噢……”大殿上一片落寞之声，掩饰不住。 若是以往，卓平好歹是皇帝身边的奴才，大家多少得给些面子，叫一声“中贵人”。 但是，刚才的《仙人擒蛟图》给了他们太多震撼，突然发现画师居然是一个阉人。 这落差太大，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失望的叹息声。 一些站得比较后的官员，更是窃窃私语，以为皇上和卓平听不见。 “唉，没想到，这作画之人，居然是一阉人。” “若是这画出自阎大人之手，必定是名垂千古的名画！” “就是就是，出自阉人之手，实在是有辱斯文。” 安佑帝见一众大臣的丑态，嘴角勾起笑意，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 平时他可没少被这些文官怼，或多或少有些怨气。 如今自己家中的一个奴才，画画都超越你们平时自命清高的文人，看你们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皇家虽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却不希望士大夫太过强势，时不时的打压还是有必要的。 否则，就会尾大不掉。 历史上，很多皇帝重用阉人，祸害文官，其根本原因，往往是文官集团已经脱离皇帝的掌控。 皇帝身边除了阉人，无人可用。 于是，类似魏忠贤等宦官就登上了历史舞台，诛杀清流。 卓平站在皇帝身边。 百官的态度他又岂会看不到？ 衣袖里的指甲已经紧紧地掐入肉中，脸上却还要保持着奴才的微笑。 阎拙山出列，道：“下官冒昧，请问中贵人学了这技法多久？这画又画了多久？” 卓平道：“咱家得上仙传艺，花了两日。” “后来回宫，又花了三日揣摩。” “再日夜不眠，画了五日，方成这《仙人擒蛟图》。” “哗……”众官惊叹。 “这不可能。”阎拙山眼里满是震惊，“如此奇画，怎么可能从学艺到成画，十日而成？” 亦有官员叫道：“那张公子，难道给你醍醐灌顶了？” 卓平语气渐冷，道：“上仙传艺，岂是凡夫俗子可比？” “嗯……”百官微微颔道，这一点，他们倒是和卓平的意见一致。 从张天出现以来的神异表现，真的会什么“醍醐灌顶之术”，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连探人心思的“谛听之术”都有，反过来，给人灌输一些知识，好像完全说得通。 他们身为文人，自有骄傲，不愿意相信这是卓平的努力和天赋。 即使有些文官想到了，也不可说。 卓平的炭笔画，从小自学而成，怎么说都是有点天赋的。 入了宫后，就因为这一手绝活，被皇上看中，是绝对的安身立命的本事。 自然，越发的刻苦练习。 只可惜，他终究是一个人摸索，很多关窍想不通。 素描和3d画法的每一个知识点，都如一堵堵挡在他面前的泥墙，令他不见真理。 直到张天传下了这素描教程，数十年的积累，顿时犹如缺堤之洪水，滔滔不绝，肆意奔放。 加上一心想着讨好皇上，让皇上允许自己拜入张天门下，才有了这幅《仙人擒蛟图》。 史尚书道：“中贵人，请问这技法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如今你只学了十日，就能令事物跃然纸上。若是修个几十年，岂不是能使画中人真正活了过来？” 第107章 修炼之法（谢谢“江畔寒影初见月”的多件礼物） “嘶…………” 百官一听，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把崇政殿的空气给吸光。 想想也是，这才学了十天，估计水平才刚入门，就如此厉害。 那练至化境，随心所欲，岂不是像神仙志怪小说那样，画中人都能走出来了？ 在场之人，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杂书也没少看。 像什么道士画了一个鸡，随便切开，放到锅里煮，揭开锅结果变成真的鸡肉。 又有画中美女，半夜从画里走出来侍寝，成就一段美人才子佳话。 这类故事，大家或多或少都会看过。 若是以前，只当是故事来看，不挂于心。 可是，如今仙人入朝，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皇上和尚书上天，又传下这神奇的画画技法。 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连安佑帝都不淡定了，问道：“小卓子，张公子可有交代？” 他粗略翻过素描教程，都是些教技巧的大白话，没看到类似的描述。 卓平弯腰，道：“皇上，上仙并没有说过这方面的话。” “不过……”卓平敏锐地察觉到时机已到，猛然跪下。 “皇上，或许……奴才尚未成为上仙的弟子，所以上仙才没有将其中关窍说与奴才听。” “噗……”有官员忍不住发出笑声。 “中贵人，切莫多想，张公子身份何等超然，岂会收你为弟子？” 连蔡丞相都觉得这个想法过分了，道：“小卓子，得了这仙人技法，就该知足。” “丞相说得对，人心不足蛇吞象，若是过多妄念，恐令张公子不快。” 卓平也不反驳，对安佑帝道：“皇上，上仙说可收奴才为记名弟子。” “只是，奴才是皇上的人，张公子要奴才禀报皇上，得了允许，才会收我。” “奴才斗胆，恳请皇上恩准。” “嘶……”众人又是一惊。 那张公子真的看中了这阉人？ 这京城的青年才俊无数，怎么会看中一个身体残缺的奴才？ 安佑帝原本有些恼怒，一个奴才，居然敢公然在朝堂上对自己提要求?! 但转念一想，自己正愁跟仙人的联系太少，留不住他。 如今自家的奴才成了他的记名弟子，虽然记名弟子不是很重要，但有总比没有好。 何况，那画画的技法也不对自己保密。 真有修仙秘法，自己倒可以大大方方拿过来看。 毕竟自家奴才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东西。 顺便也可以借此打击文官集团。 皇家的一个奴才，都是入了仙人的法眼，你们这群自诩清正的官员，哪个有如此福分？ 于是，安佑帝微微颔首：“可。” 卓平大喜，将头磕得“砰砰”响，高呼：“奴才谢皇上隆恩。” 百官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虽然不肯叫张天为上仙，但心里谁敢不信？ 如今见一个服侍人的奴才都得了仙缘，自己却在仙门之外，不得而入。 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跳得那么欢，阻止仙人入朝。 跳得最欢的御史大夫刘方，阴差阳错之下，被贬去看守金银矿。 说不定这就是仙人手段。 否则，这一切就太过巧合了。 蔡丞相见皇上脸色不是很好，猜到皇上的心思，于是道：“皇上，这画画技法再好，终究只是技法，不是成仙之大道。” “皇上乃人间天子，又善待张公子甚多，若是有成仙之法，岂会落下皇上？” 安佑帝听了，脸色稍好，感觉还是蔡丞相懂自己的心思。 蔡丞相这一番话，百官仿佛没听到一般。 若是以前，当朝丞相在朝堂之上，公然唆使皇帝追寻成仙大道，恐怕御史早就跳出来，要诛杀奸佞了。 史尚书出来道：“我听说，张公子给家中仆人传了一套刀法，如今又给小卓子传了一套画画技法。” “那徐闻身为张公子亲传弟子，大家可听说得了什么功法之类的？” 大家面面相觑，好像还真没听说。 没道理呀，自家的亲传弟子，又是秀才，怎么的也比家中仆人，宫中阉人高贵呀。 怎么会没听说传授什么功法呢？ 卓平道：“皇上，奴才有话说。” “说吧。” “奴才去拜访上仙，听到徐秀才反反复念几句诗，又自言自语在说修炼什么浩然正气。或许跟尚书大人问的问题有关。” 安佑帝问道：“哪几句诗，你且念来听听。” “是，皇上。” 卓平略一停顿，开口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念完，大殿内一片寂静。 这几句诗，对文官们的冲击尤其大。 众人熟读诗书，迅速跟《孟子》中的那句“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联系起来。 一条修炼“浩然正气”的修仙大道，迅速在众人心中推测了出来。 怪不得先秦时代，先贤辈出，原来其根子就在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修炼得庞大，才有种种文思结为果实，化为文章，照耀千古。 这种浩然正气之法，让文人修炼最为合适。 原来不是徐秀才没得修炼之法，恰恰相反，他简直得了一条康庄大道。 低则可以入朝为官，著书立说。 高的话，说不定真像先贤说的，可以御气飞行，朝沧海暮苍梧。 安佑帝道：“那徐秀才可提到什么修炼之法？” 卓平道：“奴才不知，只听到这几句诗。” “唉……”众人惋惜。 这等修仙大秘，估计也不会随便让人听了去。 事情说到现在，皇帝和百官都没了讨论国事的心思，早朝草草结束。 ………… 张天这边。 锻炼完，吃完早餐，就见徐经业过来。 “上仙，阎拙山阎大人求见。” “谁？我和他认识吗？”张天疑惑。 徐经业解释道：“上仙，阎大人是宫中画师之首席，技艺无双，屡得皇上和百官称赞。” “听说，他的一幅画千金难求，无数豪商以收藏他的画为荣。” 如此一说，张天就大概能猜测到阎拙山之来意了。 卓平带着素描技法回去这么多天，又是在宫中，说不定已经见识过了。 于是道：“那你请他进来吧。” “是。” 第108章 灌了一脑门的顶 不一会，阎拙山随徐经业进来。 见到张天，阎拙山弯腰奉上一封礼物，道：“下官阎拙山，乃御用宫廷画师，见过张公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张天没有叫徐经业收礼，而是道：“先请坐吧。阎大人前来，所为何事呀？” 阎拙山见张天没有收礼，略有些尴尬，只好将礼物放在桌面上，又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画卷。 双手递上，道：“下官身无长技，只会作一些小画，此次厚颜拜访，想请张公子提点一二。” “那我看看。” 张天着实有些好奇。 后世保留下来的名家古画，拍卖价格动辄以千万、亿来计算，极其珍贵。 即使在这个时代，听徐经业说，也是千金难求。 如今能当面看到新鲜的，张天自然想看看是什么模样？ 可惜，张天是理科生，又没有修习过美术课程。 对着一幅精美的山水画，左瞅瞅右瞅瞅，上下颠倒又看了看。 还对着太阳光，想看看有没有后世故事演绎那样，有夹层、画中画什么的。 看了又看，实在看不出跟几十块钱的淘宝货有什么区别。 张天心里也纳闷，那些高价买画之人，到底是真懂得欣赏，还是奇货可居，当作一种商品来炒作？ 一旁的阎拙山和徐经业，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心里只道，仙人看画，果然不同凡响。 这种欣赏手法，返璞归真，像极了不懂画的人。 阎拙山见张天皱眉，忐忑问道：“张公子觉得如何？” 张天道：“坦白说，我不懂欣赏的。那么多人愿意出千金买你的画，想必是极好的。” “呃……”阎拙山有些傻眼。 张天的话本是实话，但听在阎拙山耳中，就有不同意味了。 阎拙山心道，肯定是仙人觉得自己的画不堪入目，为了给自己留点面子才那么说的。 反正他不相信，能给卓平传下如此神奇画技之“仙”，会一点都不懂画。 阎拙山脸色赧然，道：“下官惭愧，才疏学浅，污了张公子法眼。” “别说得那么严重，只是我欣赏不来罢了。” 阎拙山离座，朝张天深深作揖，道：“下官厚颜，望能拜入张公子门下，学习那素描之法。” 张天早知道他的目的，笑了笑道：“拜来拜去的麻烦。” “你如果想学素描手法倒也不难，卓平那有一本书，我命他不许敝帚自珍。” “你只需前去，跟他说一声，则可抄阅。” 这也是张天给卓平的要求。 学了这素描技法，不可私藏，若有愿意前来学习的人，尽量传授。 如果没有时间教，至少也允许别人抄书，传播出去。 就如之前在襄阳城教的心肺复苏术和输血法，张天希望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些积极的影响，而不是成为某些人的秘技。 另一方面，张天可没精力再重新朗读一遍教材了，太折磨人了。 有了现成的，抄还不会吗？ 阎拙山脸色通红，嚅嚅道：“张公子，这……这……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张天有些奇怪，“你跟卓平有仇吗？” “并无私仇。” “既然没仇，又有我的命令，抄书你还不会吗？以你的底子，学会并不难。” 阎拙山喃喃道：“张公子，下官与卓平身份不同。若是从他之处学得了素描技法，有了师徒之实，恐怕……恐怕……” “哈哈哈哈哈哈……”张天顿时冷笑，“还是你们文人那一套。” “一边说着尊孔圣人之教诲，一边又将孔圣人的话任意践踏，当真是首鼠两端，斯文败类。” 这话太重了，阎拙山顿时脸色通红，道：“下官并没有违背圣人之教诲。” 张天高声道：“是吗？那我问你：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是什么意思？” “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又是什么意思？” “你嫌卓平是阉人，跟他学了丢人，所以宁愿舍近求远来求我。” “却不知，你们文人百官在我眼里，并不比卓平更高尚。” “大家生而为人，虽然人生际遇不同，有人富贵，有人贫贱，但本质却都是人。” “你不以闻道先后为标准，而以人之身份高低为标准，着实可笑。” “这……这……”阎拙山脸色变幻，像根木头似的，呆在当场。 过了良久，阎拙山终于回过神来，深深一作揖，道：“下官受教。” “下官为声名所累，怪不得技法意境，十数年来，再无进步。” “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张天笑笑，这句话已经被后世的废话文学给玩坏了，脱口而出道：“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呃……”阎拙山凌乱了。 难道自己记错了大儒之言？ 不应该呀，这句话很好记，而且文理并无歧义。 还是张公子有什么启示？ 这跟画画中的“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又是山”的境界是不是一样的道理呢？ “你先回去，想明白了再说。”张天转身对徐经业道，“送客。” 就这样，阎拙山带着顿悟和一头雾水，出了张天府宅。 送走阎拙山，徐经业见桌上还留着礼物和画卷。 “上仙，这画要不要挂起来？挂在哪里？” 张天道：“不必了，你懂得欣赏，就送给你吧。” “真的？谢谢上仙。”徐经业大喜。 这才过来做管家几天呀，就收获如此之大。 论金钱价值，宫中第一画师的作品，随随便便就能卖出成千上万两，一幅画就抵得上一间店铺了。 而且，光有钱还买不到，不知有多少富商求而不得。 毕竟阎拙山是为皇上服务的，不会轻易为其他人画画，极少有画作流出。 ………… 阎拙山回去没几天，就有流言说： 阎大人上门求教，被仙人醍醐灌了一脑门的顶，画技意境居然再上一层楼。 而其中关键，是一句“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偈语。 很快，整个临安府有不少文人雅士开始解读这句话，想理清其中道理。 大家最喜欢比较的，就是跟“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又是山”作比较。 总感觉在“听君一席话，如读十年书”、“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两句内外，还有第三句话。 领悟了说不定就“醍醐灌顶”了。 ………… 如此有一事没一事。 张天终于迎来了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春节。 朝堂上，之前一直被压制的喜讯，也借助这次喜庆佳节，盛大地庆祝起来。 无数快马带着公文，从京城出发，通过驿站，抵达南安朝各地。 大贴通告，说襄阳城大捷，有仙人降世，擒拿天金国大将粘罕。 如今受皇上邀请，居于帝都临安府。 同时，命各地官员，庆祝大捷，为仙人献上祝语。 那些远离朝堂的高人雅士，看到这消息，不喜反忧。 “仙人”入朝，居然到了盅惑皇上，为之发公文庆年的地步。 可恨可恶，南安朝危矣！ 第109章 拜早年 在农历二十八这天。 南安朝上下，不知道是不是约好了似的。 大小官员，排着长龙前来张天府宅拜早年。 第一个来的是卓平，官方名义自然是代表皇帝前来“慰问”，送了一份厚礼。 张天自然得给南安朝最高统治者的面子，请了卓平进去。 卓平送上礼物，转达了皇帝的一些祝贺语。 张天也说了一些客气话，让卓平带回去给皇帝。 等过场走完，卓平借了个房间，换回一套平民衣服。 一出来，就跪在张天面前，送上拜师礼，奉上一杯茶。 “记名弟子卓平，拜见仙师。” “嗯。”张天喝了口茶。 卓平又从衣袖里拿出一幅画卷，双手奉上，道：“仙师，弟子近日有新作，请仙师指正。” 张天接过，展开一看。 他的素描水平仅限于那几节美术课，还比不上现在的卓平，于是，只能在3d立体感方面指导几句。 又勉励了几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话。 如此，便算是完成拜师礼，收了这个记名弟子。 “谢恩师指点。” 卓平满心欣喜，很想留在张府不回去。 那些大小官员，见了面喊他一声“中贵人”，但总时不时会露出一丝鄙视感。 卓平身为阉人，对此最为敏感。 那些官员以为掩饰得很好，却不想被卓平一一看在眼里。 在展现《仙人擒蛟图》的时候，朝堂百官更是破防，连装都不装了，公然嘲笑。 卓平知道自己的本分，那么多官员也恨不过来，只能藏在心里。 但是，张天是例外。 自始至终，卓平在张天这里都没有感受到一丝的歧视感。 日常聊天中，更是将他当作一位平常人，甚至是一位平等的人看待。 这让卓平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尊感，心中大为感激。 最近更是获得了张天的传艺，令自己的画技突飞猛进。 若不是身份特殊，现在就可称为画画界的一代宗师了。 这些种种，卓平真想永远在这侍候张天，不愿回到那压抑的皇宫中去。 可惜，他身份特殊，不得不离开。 离开之前，卓平在原地踌躇良久，差点就要打圈圈了。 “仙师，弟子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天一笑，小样，接下来你肯定以为我会说“但讲无坊”吧？ 哎，我偏不讲，就是玩儿。 张天眼神越过卓平，看向天空，语气空灵道：“当你不得不讲的时候再讲，讲给那不得不听的人听。” 卓平一愣，略作思索，作揖道：“谢仙师指点，弟子懂了。” 说完，带着2个随行太监离开。 搞得张天都有些心痒痒，这家伙到底想讲什么？怎么突然又懂了？ 可惜碍于身份，不好将自己的话吃回去。 接下来，就是蔡丞相和史尚书等一二品大员。 这些人是官员中的代表，张天虽然不怕，但没必要无缘无故的甩人脸色。 于是，也亲自接待。 不过，就没那个时间一位一位接待了。 蔡丞相、史尚书、太常侍少卿等几位大官一起进来，相互说一些拜年的客套话。 客套话说完了，蔡丞相微微一叹，道：“张公子，不瞒你说，今天除了给你拜个早年，老夫还有一事相求。” 当朝丞相当着几位大臣的面说求人，张天也不能堵他嘴，只好道：“但说无妨。” 蔡丞相道：“老夫今年已经七十有二，家族之中，在老家已替老夫选好了坟地。” “老夫就怕什么时候一觉不醒，愧对皇上的厚望。” “是以愿来生做牛做马，继续报答皇上大恩。” “那个……阎罗王那里，不知张公子可否美言一二？” 华夏自古以来，看待死亡这个问题就很奇怪。 一方面非常忌讳，很多话不能乱说。 例如，“死”不能直接说“死”，要说驾鹤西去。 但是，另一方面又非常坦然。 很多年老之人，会自己准备寿衣、棺材，甚至挑选自己喜欢的坟地。 坦然迎接死亡。 由此还诞生了“棺材本”这个词语。 蔡丞相的话很直白，就是希望投个好胎。 阳间的事情他都准备好了，但他权力再大，手也伸不到阴间去。 所以，只能求张天这位所谓的“仙人”。 从“起死回生术”、“过阳寿法”，再到像店小二似的将阎罗王召唤上来。 桩桩件件，都在暗示张天的身份之高，可通阴阳。 “嗯……”张天沉吟。 当初为了安慰苏儿，搞出阎罗王的全息投影，张天就预料到会有被人求的这一天。 只是，该如何处理这类请求呢？ 来者不拒，那肯定不行。 那就显得自己这个“仙人”和“阎罗王”太廉价了。 一律拒绝，也不太好。 很多请求不答应，就相当于得罪人。 自己在的时候自然不怕，但从长远来看，没有必要惹这个麻烦。 若是自己回不去，在这个时代结婚生子，也得为子孙、弟子考虑一二。 与其这样，还不如借着这个假象，做一些人情。 如此，自己得了阳间的好处和人情，那些求的人得了心安，消除了对死后世界的恐惧。 反正投胎转世，投的什么胎，转的什么世，也无从考证。 只不过，眼前的蔡丞相，张天了解过，风评并不好。 在很多清流、百姓口中，是个大贪官、大奸臣。 张天有后世的视野，知道这是皇帝的帝王手段，其根源在皇家。 所以，倒不像其他人那样义愤填膺。 但是，也不能无视这个时代的风评。 几位大臣见张天沉吟良久，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虽然他们比蔡丞相年轻，但终究会有这么一天，谁都想看看张天的态度。 张天道：“你们可听说过武则天的无字碑？” “自然。”众人点头。 史尚书道：“武皇为千古女帝，留无字碑，意思是功过得失，由后人评判。” “那就好。” 张天叫徐经业拿一个信封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塞了一张空白信纸进去。 并不封口，然后在信封外面写了“阎王阅，张天留”六个字。 然后，让徐经业将信封转递给蔡丞相。 “丞相，这封信在你百年之后，叫人在坟前烧了即可。” “至于里面的信纸，可写，可不写，写什么，不写什么，随你心意。” “这……”几位大臣面面相觑。 想从同僚眼中找出答案来。 可惜，这事莫名其妙，连张天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他们又怎会找到答案呢。 张天只觉得这样高深莫测，很自然便这样做了。 以己度人，张天怀疑很多神棍说话听不懂，估计也是这个原因。 若是普通神棍，遇到不信邪的人，说不定还会被呵斥一番，乱棍打出门去。 偏偏他们在张天面前，不敢有半点这方面的心思。 反而一个劲地想，张公子给信之前，特意提了一下武皇的无字碑，这是什么意思呢？ 第110章 断肢重生 难道说，功过自有阎王来定？ 还是说，自己想投什么胎，可以自己写？ 写得高了，阴德不够，会不会作废？ 写得低了，岂不是亏了？ 顿时，几位大臣有一种填高考志愿的烦恼感。 几人带着一头雾水，出了张天府宅。 外面排队的百官，见丞相、尚书等几位大佬喜庆地进去，皱眉着出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忐忑不安。 张天这边。 见徐闻也在蹙眉，苦苦思索，不禁骂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好好守住本心。” “是，仙师。” 接下来的小鱼小虾，张天就没兴趣一一接待了。 命徐闻、徐经业两人奉上茶水，走个过场就算了。 招待完百官。 原本张天还想带着苏儿、徐闻、铁东等人，去看看这个时代临安府的春节。 结果过年那天，还只量下午。 到了朝阳大街，发现已经挤不进去了。 铁东道：“上仙，请问想往哪里去？铁东在前面开路。” 徐闻道：“二叔写信跟弟子说过，往年倒没有这么多人。今年，或许是朝廷庆祝大捷的缘故。” 今年朝廷为了庆祝襄阳城大捷，特意加办了很多官方活动。 什么猜灯谜、放天灯、男女相亲什么的，都加大了奖励，导致人数剧增。 在后世，张天已经挤够了，没想到回到了1000多年前，还是要挤。 看了看这盛况，张天道：“唉……算了。回头人少一些，再带你们来玩吧。” “好吧。”众人也不想挤来挤去。 好在徐经业很称职。 早早安排下人，将张府装扮得有模有样。 灯笼、对联什么的一样不缺，终于有了一些过年的气氛。 张天问了一下，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烟花的雏形，但是并不成熟，数量也不多。 自己也懒得为了放个鞭炮，抄一大堆发明。 真要搞，黑火药用在军事上，比弄个鞭炮有用得多。 好在府宅离临安府的核心商区近。 张天叫铁东定时去探点，见人数少了，就带着众人出去逛街，避开高峰人流。 过个年，搞得跟打游击似的。 到了初七，大街上不再那么拥挤了，人们终于不再那么疯狂。 下一波高峰，估计就要等到正月十五的元宵节了。 然而，这天却有传信太监上门。 众人一看，却不是熟悉的卓平。 徐闻问道：“中贵人，所为何事呀？” 传信太监道：“皇上请张仙人紧急进宫，说有要事相商。说涉及上仙的仙法。” 张天有些奇怪，自己最近施展了什么“仙法”吗？好像没有吧？ “什么要事？” “张仙人，小的也不知。” “那好吧，我且先入宫，见了皇帝再说。” ………… 进了皇宫。 传信太监引张天径直来到后宫，然后将随行的徐闻拦在外面。 “徐公子，皇上只说请张仙人进去。徐公子能不能进去，小的要禀告皇上才行。” 结果，里面传来安佑帝的骂声：“混账，没点眼力劲儿。徐秀才是张公子的亲传弟子，以后他随张公子前来，不必额外禀告。” “是，皇上。” 张天和徐闻信步走入。 只见殿内空空，平时那些宫女太监全都不见了踪影，窗户也关得紧紧的。 安佑帝坐在榻床边上，旁边的秀墩坐着蔡丞相和史尚书。 客厅中间，跪着卓平。 下半身裤子都被脱掉了，上身的衣服垂了下来，将隐私处遮住。 张天的第一反应，自然就是卓平犯了大错，皇帝要处置他。 他毕竟是自己的记名弟子，如果要严惩，皇帝也要给自己几分薄面，让自己进宫看个明白。 安佑帝、蔡丞相和史尚书三人，神情复杂地看向张天。 又是敬畏又是渴望。 张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表情，问道：“皇帝，你紧急叫我前来，所为何事？可是卓平犯了什么错？” 安佑帝脸上满是不可思议，问道：“张公子，小卓子身上，可是你施的仙法？” “什么仙法？”张天一头雾水。 安佑帝道：“刚才小卓子向朕禀报的时候，说是年前拜早年之时，欲向你说个明白。” “可张公子你却叫他‘不得不讲的时候再讲，讲给那不得不听的人听’。” “小卓子是皇家的奴才，想必，张公子说的就是朕了。” 张天有些气闷，到底是什么你们倒是说呀，合着跟我学会了“高深莫测”了？ 张天只好道：“还请皇帝明言。” 安佑帝向卓平看去，道：“张公子已经来了，你将衣物掀开。” “是，皇上。” 卓平掀开衣物，露出太监下面去势的地方。 原本这里应该切得干干净净，没有多余的东西。 但是，卓平那里，多了一坨嫩红色的肉长了出来。 虽然还未真正长成，却隐约可见雏形。 张天本着科学态度，忍着不适走近仔细看了看。 “怎么回事？卓平。” 卓平道：“仙师，自仙师第一次入宫，照在神光之下，蒙仙师不弃，弟子也照了半个身子。” “自那天起，弟子去势之处，就隐隐发痒。” “刚开始，弟子以为是清洁不够，所以洗澡勤快了许多。” “没想到那地方，肉越长越多，渐渐成形了。” “拜早年那时，弟子就想向仙师请教，但仙师暗喻弟子先向皇上禀告。” “是以，过年这几天，弟子见皇上空闲了些，才找了个机会，向皇上全盘托出。” 张天头脑也有些发蒙。 怪不得安佑帝反复问这是不是自己的仙法，连卓平也以为自己早已知道。 之前的一时玩笑话，被他们当成偈语。 这断肢重生，而且还是男人最重要的第5肢，即使放在后世，都堪称医学奇迹了。 在一些罕见的医学病例中，确实有一些病人，断肢会出现生长的情况。 但是，仅仅是野蛮生长，多出一些肉块，张天没看过有什么报道，能够真正长回原样的。 但像卓平这样，长的是男人第5肢，而且还长得有模有样，快要恢复男人本色的，张天也是闻所未闻。 难道那天天空中探照灯，发生了什么特殊作用不成？ 可是，不应该呀。 若是被照了照，就能够多长几寸，张天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何况，铁东当时也照了“神光”，他的断臂也没见长出来。 安佑帝有些迫切，问道：“张公子，看得如何了？” 张天脸色不变，道：“嗯，长出来就好。” 第111章 皇帝的请求（谢谢“你我皆是陌路人”的秀儿） 张天不是医生，无法确定这是奇怪的肿瘤还是真正的第5肢。 但是，所有知情的人，都将之视为自己的“仙法”。 卓平说是受天上“神光”照耀之后，才开始生长的，加上自己收他为记名弟子，又皮了一下说什么偈语。 一连串阴差阳错，说跟自己没有关系也没人信了。 徐闻问道：“仙师，卓平这样，需要多久才能恢复正常功能？” 自从卓平正式成为张天的记名弟子，除了代表皇帝颁发旨意的时候，徐闻就不再叫他为中贵人了。 张天不答，而是对卓平道：“你先穿回裤子。” 卓平急忙穿好衣服，向张天磕了一个头，道：“谢仙师赐我重生。” 张天只好道：“先不急着谢。等观察一段时间再说。若是期间有差错，演变为肿瘤，也是有可能的。” 张天这么说，是给自己留足余地。 如果现在就下定论说这是第5肢，万一只是一个奇怪的肿瘤，将来可是要打脸的。 卓平从襄阳到临安府，一路上来受徐闻影响那么多，也学会了无数“理论”。 于是道：“弟子明白。如今考验并未结束，弟子这段时间，定当修心养性，多积功德，勿使这仙缘到手而飞。” “嗯，你能这么想就好。” 安佑帝看了一眼卓平，道：“小卓子，从今天起，你搬出司礼监，不再出入后宫。” “暂且去内务府，掌管布匹钱粮等事务。等你的身体有了定论，再另行任职。” “是，皇上。”卓平道。 卓平身体这个情况，已经不适合在皇宫服侍人了——即使他服侍的是皇帝。 皇帝是不会允许后宫出现另一个男人的，哪怕疑似的也不行。 若是没有张天这一层关系，恐怕根本不会给卓平任何自证的机会，当场就当作妖孽打死了。 安佑帝道：“你先退下吧。” “是。” 周围的太监、宫女都被摒退得干干净净，刚开始张天以为是商量卓平的事情。 如今卓平也退下了，显然是另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说。 安佑帝看了一眼蔡丞相，后者会意，开口道：“张公子，皇上至今未立太子，你可知道是为何？” “直说无妨。” 蔡丞相道：“皇上年轻时宏图大略，曾亲自北伐。然天不遂人意，被一支天金国精锐突破防线，冲到圣驾前面。” “皇上的战马被吓得惊慌乱跑，将皇上甩于马下。” “于乱军中，皇上……小腹之处，被马蹄踩了一脚，养了一月方好。” “自此之后，虽然可以人道，却……却再也无法诞生子嗣。” 张天问道：“这跟不立太子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史尚书道：“皇上出事之前，只育有一女，是为长公主。” “这些年，内宫暗中寻医问药无数，却未见有半分起色。” “为防大不测之事发生，皇上从三王爷家中过继了一位皇子，养在内宫。” “所以……” “哦。”张天顿时了然。 过继皇子，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 万一皇帝意外死了，有个继承人也不至于天下大乱，毁了祖宗基业。 但是，安佑帝又心有不甘，不肯立继子为太子。 毕竟他才四十出头，还有希望。 万一哪天治好了，妃子生了皇子，肯定是要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的。 如果这样，之前立的太子就极为扎眼了。 要知道，太子名分一旦定下，可不是一个人的事。 必然有无数势力、官员、才俊聚集在太子旗下的。 一立一废之间，涉及到无数人，朝廷必然震荡，造反都有可能。 之后就算是废除太子成功，也会动摇国本。 因此，于公于私，这太子也不能立得太早。 安佑帝道：“朕见张公子仙法无边，连卓平这等残缺之人都能够重生。” 说着，站了起来，朝张天深深一作揖：“朕恳求张公子施法，医治朕的身体，以期诞下子嗣。” “皇帝快快起来。” 张天急忙扶起安佑帝。 南安朝的皇帝朝自己施礼，张天不但没感到骄傲，反而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张天相信安佑帝的行礼是真心实意的。 但是，他的“真心实意”如果达不到的期望。 这份心意，可能就会化为恨意，甚至杀机。 若是没有卓平这档事，张天还可以用“命中自有天数”之类的话搪塞过去。 可是，一个太监，皇帝的奴才都能够断肢重生了。 如今皇帝请求医治身体，你一个“仙人”却说做不到，那道理怎么也说不通的。 虽然以张天一路来建立起的威望，安佑帝暂时不会对张天做什么。 第113章 二楼三楼（谢谢“爱吃火爆圆白菜的渊泉”的66个点赞） 张天、徐闻刚一进去，马上就有人将消息传了出去。 有送消息到丞相、尚书等大员家中的。 也有将消息送到皇宫大内。 他们倒不是刻意监视张天，而是习惯使然。 望月楼是临安府名楼，出入皆非凡人。 所以，有不少家族安插人员在附近，见到名人高官，就将消息送回府上。 或者买通附近街道的小商小贩，送一个消息就给一份钱。 只要家族支撑得起，几乎在临安重要的地点，都安插有类似的眼线。 以此来了解帝都动向。 普通的小商小贩认不出张天，但像丞相府等大族安排在外的消息人员，十有八九都看过张天的画像。 安佑帝这边收到消息之后，道：“小卓子啊，张公子又去游戏人间了，你怎么看？” 身边的奴才传来声音：“皇上，奴才是小杜子呀。” “哦。”安佑帝才想起将卓平调去了内务府。 见卓平不在身边，安佑帝关于张天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问谁，略略有些失落。 只得自言自语道：“他带着徐闻一起去，还真是器重这个弟子呀。” 小杜子道：“皇上，要不派人去通知望月楼？免得有人冲撞了上仙。” 安佑帝想起曾经看过的情报，摇摇头道：“不必了。” “张公子游戏人间，谁若不长眼，冲撞了他，活该他倒霉。” 说着，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当初张天在襄阳城逛街，在酒楼上和2个家丁掐架，打得有来有回的消息一传来。 安佑帝、丞相等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也只有仙人游戏人间，才能做出如此离谱的事情来。 换作他们，是万万不肯和两个下等家丁掐架的，早就叫人砍了他们了。 ………… 张天这边。 进门的第一楼，是饭馆。 有不少人此刻正在吃饭，看衣着打扮，都是读书人居多。 张天和徐闻径自上了第二层。 二楼摆设很少，几乎一整层都搬空了，只留下十几张书桌、木架。 周围全是挂着的书法字帖，书桌上还有不少读书人正在奋笔疾书。 见两人上来，马上就有书僮迎上来，道：“两位公子，可愿留下一幅墨宝？” “晚上我们望月楼会邀请一些书画大家前来鉴赏。若是得了大家的认可，能够扩大人脉，积攒名气。” 那些挂着的书法字帖，下方都留有写字人的姓名、印章等落款。 怪不得进来的条件那么苛刻。 光是能请动书法名家来鉴赏这一项，光有银子还不行，还得有人脉和足够的实力。 那些将书法摆在这里的士子，若是得了名家的一句首肯，瞬间就能够名气飙升。 张天道：“我好像还没见过你的书法，写一幅来看看。” “老师，您不给弟子展示一下么？” 张天有些诧异：“怎么不叫仙师了？” 徐闻嘻嘻一笑：“弟子知道老师要来游戏人间，怎可满大街嚷嚷，打扰老师的兴致呢。” 言语神情中，显然是希望有人撞上枪口，好能看戏。 “你倒是调皮。”张天骂道，“我不会写毛笔字，你写你的。” 毛笔字张天连兴趣班都没上过，加上后世大家都是用触摸屏、键盘，写字技能已经严重退化，说是完全不会也不为过。 “那好吧。” 此时二楼的读书人不多，很多人写了一幅满意的字帖，挂在墙上，就往三楼而去。 这里要等到晚上，书法大家前来鉴赏，才是最热闹的时候。 徐闻走到一张空桌上，摊开纸张，马上就有等候的书僮上前帮忙磨墨。 徐闻写了几张，都不满意，揉成纸团，扔到垃圾蒌里。 见徐闻浪费笔墨纸张，书僮见惯不惯，此时垃圾蒌里已经一大堆废纸，不差这几团。 又写了一张，徐闻没有再揉掉，而是叹道：“唉……惭愧，弟子与他们差距甚大，就不挂上去了。” 张天看了一眼。 虽然他不懂书法，但种美感的差距，外行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怪不得墙上和木架上挂着的字帖不多。 有胆量放上去的，确实远超常人。 其他人只要还有要点脸面，就不敢轻易挂上去。 否则，不但得不到认可，反而可能会受到嘲笑。 张天道：“不挂就不挂吧。我们上三楼看看。” 刚上三楼，一阵丝竹之声传来，时不时传来惊叹声。 原来这一层的主题是乐器。 楼楼口的正前方，搭着一个小台，配有几个乐伎，手抱琵琶。 两旁摆有古筝、琴、萧、笛、埙、鼓等等乐器。 有些张天都没有在后世见过，也不知没留意还是中断了没传下来。 小台上，一个唇红齿白的士子在弹古筝，两旁的乐伎用琵琶配合。 每弹到精妙处，围观的众人时不时的发出惊叹之声。 这一层的人数明显比二楼的书法多，大家在二楼留了书法，多数会往上走。 只有偶尔几个书法爱好者，才会留在二楼反复揣摩其他的人字帖。 话说张天来到这个时代，还没有正经听过古代乐器呢。 坐在其他人后面，认认真真地欣赏了几曲。 见徐闻也是一副陶醉的样子，张天问道：“听说你们读书人要求琴棋书画都要懂一些，你会什么乐器？” 徐闻脸上一红，道：“老师，弟子不懂乐器。只是为了学宫、商、角、徵、羽等乐理，才跟私塾的先生学了几天古筝。” 张天笑道：“是因为科举不考是吧？” “老师目光如炬。” 其实，朝廷倒是有个乐府科的渠道，选拔乐师。 但一般读书人宁愿终生不中举，都不会去考。 当然，将大部分精力花在读书上的士子，最后想考也考不上了。 欣赏了几曲，张天和其他几个文人，一起上了四楼。 刚上一去，就听到人声混杂。 四楼人数很多，几十人三三两两，分成各自的小团队，切磋诗词。 不少人高声念诗唱词，比二三楼热闹不少。 时不时听到有人想到了几句好诗词，高声吟唱： 战鼓催，胜声高， 旌旗飘扬九州豪。 剑指苍穹争气色， 铁马踏破朝天道。 “好！！” 一众士子纷纷叫好。 马上有人拍马屁道：“此诗豪迈狂放，又应襄阳大捷，孟闲公子果然大才。” 第114章 四楼 这边刚夸完，那边又有人摇头晃脑高声念道： 望月楼上赏清辉。 碧空如洗星疏稀， 银河流转似银鱼。 共舞婵娟上云曦。 马上又是一片叫好声。 聚在才子身边的人，又有人主动出来“赏析”道：“此诗正应望月楼之景，意境高远，婉约细腻，不愧是傅公子。” 在场之人，绝大多数都是秀才。 童生的地位不够，就算能来，基本上没机会说话。 而比秀才更高的举人、进士，已经算是官老爷了，一般不会自降身份，参与这些聚会。 唯有秀才，今年就要参加科举，正好借此机会多多交流。 一边增长学识，另一边结交朋友。 如今大家同为秀才，身份差距不大，交个朋友容易。 等今年的科举一过，身份可能就是天差地别，想交也交不上了。 很多人趁此机会，结交几个朋友，说不定以后这条人脉就有用。 毕竟，中举前结交和中举后结交，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如果大家同时考上，那就是“同年”，那就更得团结，互通气息了。 张天道：“写诗你总会了吧？滚过去，跟人家好好学习交流。” 徐闻刚一上来，就听到两首诗，深知水平远在自己之上，有些放不开。 “老师，弟子才疏学浅，恐怕……” “老师？”附近的士子听到徐闻的话，循声望来。 “谁的老师？可是举人前来？” 后面的人听到“老师”二字，以为是有高人雅士带着弟子前来。 纷纷看了过来，准备认识一下，结个善缘。 不一会，二三十人将目光聚集到张天和徐闻两人身上。 张天淡淡道：“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嘿……大……大家好呀。我是来自襄阳的秀才，姓徐，见过各位。” 突然见到这么多人，徐闻居然有些腼腆。 张天看在眼里，感觉徐闻有点像后世农村出来的学生。 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野得不得了，摸鱼撵狗，无所不作，难以管教。 一到了城市，见到城市学生衣着华丽，才华横竖都溢出来，顿时倍感自卑。 好在大家非常热情。 “见过徐兄。我是绍兴府的胡山，也是秀才。” “我来自平江府，姓陈……” 有人问道：“徐兄，襄阳离临安府甚远，定是年前就来了吧？” 徐闻点点头：“是的。” “不知你的老师是何方人士？如此年轻，请问是哪一年的举人老爷？” 众人见张天跟徐闻差不多的年纪，实在年轻得有些过分。 在场有许多屡试不第的秀才年纪都比张天大。 想当然认为张天必然是有功名在身，至少是举人以上。 否则，如何做秀才的老师呢？ 科举之路，达者为先。 很多考了几十年都中不了举的秀才，如果有举人肯给他辅导。 不管对方年纪多大，都得恭恭敬敬叫声“老师”。 所以，张天年轻，在大家眼里没有觉得奇怪，反而是震惊。 这个年纪就中了举人，将来必定前途无限。 徐闻摇摇头，道：“老师他不是举人。” “嘶……”众人一惊。 “难道是进士？” 徐闻道：“也不是进士。” “呃……”众人有些凌乱了。 秀才中举之后，就是举人，在一般老百姓口中就是举人老爷。 但这还不是科举的终点。 举人之后，还有一个会试，中了的人称为贡士。 后面还有个皇帝亲自监考的殿试，过了之后，贡士才可称为进士。 不过，殿试只是走个过场，通过率一般是百分百，主要是为了定前三甲。 因此，举人之上的贡士，基本上就相当于进士，很少人叫贡士。 如果不是举人，也不是进士，一众秀才就不知道如何猜了。 有些人甚至猜测张天可能是权贵家中的后代，徐闻为了攀附，不要脸的以“老师”称呼。 张天道：“我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今天主要是让我弟子过来多多交流。” 说着，轻推徐闻一把，示意让他混到人群中去。 能够上望月楼的秀才，真正的书呆子极少。 见张天不愿透露身份，也不追问，反而热情对徐闻道：“徐兄，四楼是诗之楼，可有佳句，让我们一众同好欣赏欣赏。” 徐闻道：“惭愧，最近只顾读书，并无写诗。” “徐兄，现场写也行。” “对对对，如今襄阳大捷，我们又身居望月楼，正好以此为题。” 徐闻憋了一会，脸色微红，道：“惭愧，今日并无文思。” 张天在江州见过徐闻写诗，虽然不知道水平如何，但是速度不慢。 如今见他不敢开口，必然是刚才听到别人的诗词，自惭形秽，不敢开口了。 于是道：“徐闻，诗词好坏没关系，重要的是交流。你大胆读出来。” “老师，弟子才疏学浅，在诸位才俊面前，就不献丑了。” 有人起哄道：“既然弟子没有文思，不如老师出来演示一番。” “不错。身为秀才的老师，总得有些真材实学才对。” “这里是诗之楼，还请留下几句，才好意思往上走。” 他们见张天不是举人也不是进士，身为弟子的徐闻又看不出有什么才华。 顿时，身为文人的傲气上来了。 借着由头，起哄想看看张天如何应对。 有些秀才刚想随大流起哄，忽然被身边认识的临安府士子拉住，压低声音道：“莫要起哄。” 他们有些是朝堂百官的子孙。 虽然张天真人和画像有些出入，发型也变了一些，乍一看看不出来。 但徐闻一起同来，那就不会错了。 当然，他们也不会那么傻，当场叫破张天的身份。 仙人如今带着弟子来“游戏人间”，谁没眼力劲儿直接道破，那不成了地主家的傻儿子了么？ 甚至隐隐期待有事发生。 上次仙人在襄阳“游戏人间”，那徐闻出来“帮忙”，得了仙缘，被仙人收为弟子。 这次如果上仙“有难”，自己得赶紧扑上去才行。 张天笑笑道：“留下几句也不是不行，我怕你们承受不住。” 第115章 解诗 “嘶……好大的口气。” “望月楼有八重，临安第二高，就算是诗仙诗圣来了，也承载得起那繁华诗篇。” 徐闻也惊喜道：“老师，你要作诗？” 张天点点头，道：“嗯。顺便教你一个道理，你且听好了。” “大海啊它全是水。” “马儿啊它四条腿。” “大山呀它都是土。” “秀才呀他只会嘴。” “呃…………” 众人被雷得外焦里嫩，愣在当场。 这诗果然霸道，他们真的承受不住。 他们想过，这位“老师”可能没什么才华，但是，没想到是如此的没有才华。 偏偏还脸不红心不跳，众目睽睽之下就敢念这种诗。 徐闻更是尴尬得脚趾头抠地，恨不得抠着地面，悄悄溜走。 前面3句“诗”，是张天在网络上看到的句子。 后面这一句，临场发挥，以诗怼人，算是原创了。 想到这里，张天不禁有些欣喜，对徐闻道：“不错，我都能写诗了。” “若是生在这个时代，说不定和你一样，一个秀才肯定跑不了了。” 徐闻尴尬道：“老师，这诗真是你写的？”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没有就行，老师写的诗都这个样子了。你写得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以后有诗，只管念出来。” 徐闻顿时眼睛一红，道：“原来老师自损颜面，是为了教育弟子要勇敢，莫要被世俗目光羁绊。弟子惭愧……” “哎……”有人打断，“徐兄，你这话在下不同意。” 众人望去，只见是一位衣着华贵、丰神如玉的士子，主动站了出来。 然后朝张天作揖：“在下傅瑾瑜，见过先生。” “嗯。”张天略一点头，算是回礼。 徐闻问道：“你不同意什么？” 傅瑾瑜道：“先生此诗大气磅礴，灵动异常，又借诗教化，实乃不可多得的好诗。” “哗…………” 众人不敢置信。 如此多的士子在这里，好多人今年必然中举，居然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睁着眼说瞎话？ 有人叫道：“傅公子，马屁可不是这么拍的。” “就是，实在是有辱斯文。” “我倒要看看，这诗哪里大气磅礴，灵动异常了？” 傅瑾瑜额头微微见汗，道：“先生此诗，表面看起来粗俗不堪，实则暗藏玄机，是极其少见的诗中诗。” “将隐藏的诗中诗提炼出来，即是：” “汪洋苍茫大海水，马儿奔腾四蹄飞。秀才空谈唯口舌，巍峨大山皆土堆。” “先生说的是江河天地广阔，让我们学马儿肆意驰骋，不要空谈自满，以为登了几层高楼，就视天下大山为土堆。” “哗…………”众人又是哗然。 他们又不是傻子，岂会被几句话语扭曲眼光。 “你你你……我我……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傅公子，你将才学都花在拍马屁上，傅大人知道吗？” “傅公子，你的才学我是服气的。但这人品，可是万万不敢认同。” 张天也有些诧异。 这人谁呀？ 眨眼之间，就将这几句俗不可耐的句子，提炼成一首勉强看得过去的诗词，才华不错。 转念一想，瞬间明白对方是认出自己来了，想帮自己解围。 于是问道：“你姓傅？傅文林是你什么人？” 傅瑾瑜拱手道：“正是家祖。” 傅文林就是太常寺少卿，曾经跟张天说家中有孙子用嘴呼吸，请求矫正之法。 张天见傅瑾瑜风度翩翩，不像是有呼吸问题的人，应该是另有其人。 “多谢你帮忙解围了。” “先生客气了。” 徐闻见傅瑾瑜和张天有说有笑，顿时感觉地位受到威胁。 平时解读仙师的话都是自己的活儿，怎么来了一个外人插手。 但是，还是禁不住问：“老师，刚才的诗中诗真的是你的深意吗？” 张天没好气道：“你说呢？此间群情汹涌，已不是写诗的时候，我们上去吧。” 在众人的声讨中，傅瑾瑜跟在张天身后，想上五楼。 张天转念一想。 扮猪吃老虎，那得有真本事才行。 如果自己带着“猪”的形象离开，不作反击，恐怕就真的是猪了。 于是，边走边念：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随着张天念的诗句越多，后面的士子汹涌的指责声就越小。 到最后，更是一片寂静，只有张天的声音在吟诵。 这首诗意境超然出世，根本不可能是普通人能够写出来的。 在场之人，都是准备参加科举的秀才，好坏自然一眼能够分辨。 很多人不禁怀疑起刚才的判断来了。 能够作出如此绝世诗篇之人，怎么可能会念那么粗俗的诗句？ 说不定真的是傅公子说的那样，是诗中诗。 如此一想，便觉得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否则，一位雅人高士，一位年轻俊才，岂会一人粗俗不堪，一人厚颜无耻？ 定是我等才疏学浅，领会不了他们的深意。 对，就是自己才疏学浅。 见张天就快消失在楼梯间，有人急忙道：“先生等等我，在下错了。” “我也错了，先生慢走。” 说着，一大群人一窝蜂似的跟了上来。 傅瑾瑜原本还为帮张天解围有些沾沾自喜。 待听了这首《桃花庵》，顿时有些惭愧了，觉得自己是在班门弄斧。 说不定刚才那首《大海啊》真的另有深意，自己是硬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上到五楼。 入眼之处，只见到处都是画幅。 还有十几张桌子，供士子们画画，旁边供应的笔墨颜料，一应俱全。 本来这里挺安静的，只有不多的人或欣赏，或画画。 骤然上来几十个人，整个五楼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但是，所有人上来第一眼不是被画吸引，而是被几个军士吸引。 在一幅画前面，拉了一条红绳，旁边各站着两个军士。 显然是阻止其他人靠近这幅画。 有人叫道：“天哪，那是阎拙山阎大人的新作。他居然将新画放在这里？” “听说阎大人被仙人灌顶之后，技法意境有了突破，不知该高到何等境界？” “哎呀，早知道早点上来。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们？” “现在也不晚嘛。” “不晚？你看看周围有多少人？何时才能轮到我们？能看多长时间？” 众人顾不得跟着张天，纷纷涌到红绳面前，欣赏阎拙山的新画。 张天、徐闻、傅瑾瑜倒不着急。 他们的身份超然，真要想看，直接问阎拙山要一幅画都行，不必挤来挤去。 张天稍稍环顾了一下，见多是写意的中国画，顿时没了兴致。 阎拙山的画都看过了，自己都看不出个所以然，这些低水平的画，就更没什么好看的了。 “我们上六楼吧。” “是。” 三人来到六楼。 与下面的吵杂截然不同，这里非常安静，偶尔才传来几声“啪”的轻响。 只见上面摆了二三十张棋盘，已经有人在此静静地对弈了。 一上来，徐闻脸色欣喜，对傅瑾瑜挑眉道：“下一局？” 第116章 谦让 傅瑾瑜也不怂，道：“下就下，可有彩头？” “你想要什么彩头？” 傅瑾瑜道：“听说你有不少仙器碎片，我就赌那些碎片。一局一片碎片。” “你……”徐闻吓得后退一步，“你居然盯上我的碎片？” “怎么？不敢下了？” “好，下就下。”徐闻道，“不过，彩头是双向的，你拿什么来对赌？” 傅瑾瑜拿出一块玉，道：“这是块暖玉，冬暖夏凉，可助人安宁心神。虽是凡品，但完好无缺，你看能否跟仙器碎片对等？” 徐闻接过一看，点点头：“可以。” 两人约定好彩头，双眼战火一闪而过，坐了下来。 不一会，两人在棋盘上“啪啪啪”地摆下一堆棋子。 很快，傅瑾瑜率先陷入了苦思。 原本风度翩翩的他，不自觉地咬起了手指头。 徐闻一改下面几层楼的窝囊，整个人的气势都凌厉起来。 坐在棋枰上，不动如山，双眼里却透出杀伐之气。 张天不禁有些诧异，他还是第一次在徐闻身上看到这种气势。 这种气势，跟牛二、铁东、铁南等人很像。 只不过，牛二、铁东等人，是常年都保持这种杀气。 而徐闻，仿佛只有在棋盘上才打开这个开关。 之前听他说，拿刀上过城头保卫襄阳，恐怕不是假话。 这跟傅瑾瑜是两个极端。 傅瑾瑜更像是温室里培养出来的花朵，绚丽无比，但骨子里始终少了一份坚韧。 而徐闻生活在襄阳，常年经历战事。 很多才艺受财力、环境影响，无法学习，无心学习。 是以到了临安府，见到其他士子有些自卑。 就像野外的杂草，风吹雨打之下，生长不出美丽的外表。 却只有一股生存的怒气，甚至杀气！ 片刻之后，傅瑾瑜拿出2颗棋子放到棋盘上，示意认输。 “徐兄果然厉害，这棋路杀伐果断，瑾瑜自愧不如。” 说着，将那块暖玉推给徐闻。 徐闻“哈哈”一笑，拿过暖玉细细地把玩一会，然后又推回给傅瑾瑜。 “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块玉，圆润细腻，想必你戴了很久，还是留着吧。” 傅瑾瑜坚决不收，又推了回去，道：“愿赌服输，我岂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徐闻笑道：“那好，下次进宫遇见傅大人的话，我就将玉交给他。顺便跟他说一下玉的来历……” “哎……徐兄，咱们小孩子的事，怎么能找家长呢。我拿回来还不行吗？” 傅瑾瑜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人关注他们这一桌，有点心亏地将玉揣回怀里。 然后向徐闻拱拱手，道：“多谢了，徐兄。日后若是在临安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尽管来找我。” 刚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看着一边有些昏昏欲睡的张天，傅瑾瑜暗道，对方有如此一位老师，恐怕自己才是那个需要帮忙的人。 “老师？老师？”徐闻轻喊道，“我们下完了。” “哦？下了这么久？”张天回过神来，“下了几盘呀？” 徐闻有些无语，这才片刻，仙师就打瞌睡了。 自己的棋到底是多差，入不了仙师法眼吗？ “老师，才下了一盘呢。弟子想复盘，请老师指点一二。” 张天摇摇头：“我不是很懂棋，这块教不了你了。” 在后世，娱乐活动太多，年轻人下棋的越来越少。 张天也是被父母送去兴趣班，学了一个月的基本知识，只知道胜负规则、死活、数目等基本内容。 后世之人，更多的是将之视为一种传统文化，而不是博弈技能。 刚才两人对弈，刚过了开局阶段，张天就看不懂了，才会昏昏欲睡。 “好吧。”徐闻抬眼环视周围。 刚好另一边有一桌分出胜负，也在寻找对手。 两个年轻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溅出一丝战意。 对方士子大大方方走过来，对傅瑾瑜一拱手：“傅公子，有些日子没见了。” 傅瑾瑜回礼道：“胡兄，有空多来临安府，咱们可以多切磋切磋棋艺。” 胡公子道：“哈哈，会的。前几天我刚拜禇大人为师，科举之前，会一直留在临安府。” “嘶……”傅瑾瑜倒吸一口冷气，“慢国手褚思庄禇大人？” “不错，正是家师。” 傅瑾瑜道：“胡兄好福气，居然能拜禇国手为师。恐怕棋艺一道，以后我是不能跟你比了。” 胡公子也不谦虚，道：“过奖了，全靠老师栽培。” 傅瑾瑜站起来，让出位置，用手掌指向徐闻，道：“这位是徐兄，我刚刚输给他，你们可以一较高下。” “徐兄。” “胡兄。” 胡士子见张天一边昏昏欲睡，以为是同行的士子，也不细问，坐了下来。 傅瑾瑜站在徐闻身后，道：“徐兄小心，胡兄的棋本就比我厉害。如今拜了国手为师，恐怕境界更高了。” 徐闻顿时战意盎然，道：“如此甚好。” 好棋之人，胜负欲都极强。 双方也不多言，清空棋盘，开始落子。 过了开局阶段，两边落子都明显慢了起来。 张天看着无聊，起身到处溜达，居高临下看看临安府的风景。 过了片刻，回头再看，棋盘上依然落子不多。 照这速度，怕不得一个小时才能下完一盘。 张天往七楼走去，想看看七八楼有什么好玩的。 没想到通往七楼的楼梯，居然有一扇门，一个门僮守在门前。 见张天走近，行礼道：“公子，可有七楼的牌子？” “什么牌子？” 门僮耐心解释道：“公子是初次来望月楼吧？七楼八楼，是大人们的休息会客场所，没有牌子或者受到邀请，是不能上去的。” “哦，那算了。” 张天经常在皇宫中见到百官，上面有其他官员在休息会客的话，招呼打来打去也麻烦，懒得去了。 周围的人都在安静地下棋，张天无聊，只得又坐回到棋桌面前。 此时局面刚过中盘，徐闻的眉头却越来越皱。 显然对方给他的压力很大。 徐闻或许在围棋方面有一些天赋，但又怎么及得上国手亲自挑选、培养的弟子呢。 这胡公子天赋必然不差，又经过系统学习，比徐闻这种野路子强也说得过去。 徐闻苦思良久，长叹一声：“唉……技不如人，这盘没法下了。” “承让，徐兄。”胡姓士子拱拱手。 徐闻道：“再下一盘？” 胡公子淡淡道：“徐兄，今天是文会，不宜多下。若是有意，等你什么时候涨棋了，我们可再在这里一战。” 言下之意，就是指徐闻棋力不够，让他回去练练再说。 语气虽淡，但言语中透出的傲气，整层楼的人都闻到了。 第117章 出手 徐闻脸色憋得微红，但仍不失斗志，道：“好。那就以一个月为限，下月十五，依然是望月楼，咱们再来一战如何？” 张天微微摇头。 这徐闻，在下棋方面有天赋、有斗志是好事。 但棋终究只是小道，花太多时间精力，会影响读书。 于是道：“不必了，徐闻。你还是专心读书考试，切不可在这些小事上花费太多时间。” 徐闻顿时心神一凛。 过了年，科举就不远了，他也知道孰轻孰重，于是道：“谢老师提醒。” 然后对胡姓公子道：“胡兄，老师有命，一月之后的约战暂且作罢。” “春试之后，若是有机会，咱们再下一盘。” “无妨。”胡公子看向张天，“阁下既是徐兄的老师，不知可指点一二？” 张天摇摇头：“我不是很懂棋，就不下了。” 徐闻不信：“老师，你真的不懂么？还是不想下？” 自从张天说自己不是仙人开始，他在这方面的信誉度低到了极点。 反正他说自己不懂医术、不懂画画、不懂作诗、不懂武道什么的，统统没人信。 张天没好气道：“你还敢质疑我来了？说了不懂就是不懂。” “你以后也不必在棋上下太多功夫，用来修心养性，打发时间就好。” “围棋终究只是小道，下到最后，人类也下不过一条狗，唉……” 张天说的“狗”，指的是围棋Ai。 围棋的英文翻译是go，与“狗”同音。 自从围棋Ai阿尔法狗（Alphago）横空出世，将韩国的一代传奇李世石斩于马下。 以此为标志，人类在这项最复杂的竞技项目中，再也看不到一丝逆转的可能性。 不过，李世石名气大归大，但巅峰期已过。 当时围棋等级分第一人柯少侠不服，放言说这条狗肯定下不过自己。 于是，向阿尔法狗约架。 没想到，围棋Ai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再次进化，出了一个“大师（master）”。 master强到什么程度？ 此前战胜李世石的阿尔法狗，在master面前，一胜难求。 结果自然已经注定，柯少侠以0：3输掉了比赛。 自此之后，再也无人敢说挑战Ai，在围棋Ai面前，人类只能仰望。 所有棋手都会借助Ai来分析、训练、解说。 尊敬一点的，叫“狗老师”。 自嘲的，则会说自己几十年功力，比不上随便“一条狗”。 更可怕的是，这还不是终点。 没过多久，又出了一个更高级的阿尔法零（Alphazero）。 在完全没有人类棋谱辅助训练的情况下，只输入围棋的规则，就从短短几小时之内完成进化，从零到神！ 前面已经甩开人类不知道多少条街的所有的“狗”，在“零（zero）”面前的战绩是： 100：0。 恐怖如斯！！ 由于算法是开源的，无数人可以修改、编译自己的围棋Ai。 自此，百花齐放，各种Ai“狗”满天飞。 到了张天的年代，算法已经不知道经过多少版本的迭代了。 就连曾经的神——“阿尔法零”也被摆进了历史的博物馆里。 如今，随便一个智能手环的算力，就足以虐杀人类最顶尖的棋手。 围棋Ai越发达，这项智力游戏反而越凋零。 父母安排张天去围棋兴趣班学习，也难是为了学一点传统文化罢了。 无论是否有天赋，已经没有多少父母希望儿女走职业棋手的道路了。 一项有着数千年历史，蕴含着无数人的智慧，创造了无数文化的智力游戏，在科技面前，渐渐消失。 因此，张天才不胜唏嘘，感叹“人类下不过一条狗”。 但是，这话到了胡公子耳中，意味就完全不同了。 高声道：“这位兄台，你是说我还下不过一条狗吗？” 这声音在安静的六楼，犹如平地惊雷。 其他棋手纷纷抬头，看向这边。 “这谁呀？敢侮辱胡公子下不过一条狗？” “听说胡公子已经拜了禇国手为师，他看不起胡公子，就是看不起禇大人。” “难道有人准备挑战禇国手了？先侮辱他的弟子，然后逼禇国手出战？” “哈哈，有好戏看了。” 张天笑笑道：“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 胡公子脸色稍好。 心想，人家道歉了，好像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可能是一时口误。 算了，要保持风度，莫与一般人计较。 没想到张天道：“我是说，包括在座的所有人，都下不过一条狗。” “哗……” “岂有此理！” “就算有些许棋力，也不配称为棋手。” “禇思庄诸国手，都不曾如此狂妄！” 马上有人叫道：“这位兄台，不知你有何底气，敢如此蔑视我等？可敢与我们下一盘？” 徐闻和傅瑾瑜对视一眼，目光里满是期待。 想看看张天又要施展什么“仙法”了？ 傅瑾瑜低声对徐闻道：“先生果然不通人间习俗。他若是下赢了胡兄，岂不是说自己是……” “嗯……”徐闻也点头道，“老师向来如此，从不在乎人间习俗。” 面对群情汹涌，张天笑笑，也不在意。 刚才那胡士子敢讽刺徐闻，张天身为徐闻老师，岂能一点作为都没有？ 前面感叹人类下不过一条狗，既是有感而发，也是顺水推舟。 有围棋Ai在手，就算是古代公认的巅峰国手范西屏、施襄夏也犹如三岁孩儿，不堪一击。 果然，胡公子在棋盘前正襟危坐，道：“请赐教。” “不过，在下有言在先。若是下不过你，是我学艺不精，并非我老师棋力不行。” 张天笑笑道：“都一样，你老师来了也一样。” “你……”胡公子顿时脸色通红，气愤到了极点。 忽然，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脸色迅速平静下来，道：“差点让怒气乱我心志，兄台好手段。” 那些棋手围观过来，纷纷赞叹道：“胡公子不愧是国手弟子，这份修养，我等远远不及也。” 张天坐下，道：“你先下吧。” 胡公子将两枚白子摆在对角星位上，道：“请摆子。” “呃……”张天有些奇怪，“你这是什么下法？还能一次摆2个子？” 就算对方先摆两个子，张天知道围棋Ai也能轻松获胜，可是自己没说过呀。 难道对方那么上道？主动给自己降格？ 不但张天奇怪，其他人也用奇怪的目光看向张天。 议论纷纷：“这家伙到底会不会下棋呀？” “快把座子摆上去呀。” 第118章 盲棋车轮战 徐闻弯腰，低声道：“老师，该你把2枚黑子摆到星位上去了。” 围棋棋盘上有9个加粗的大黑点。 正中间的叫“天元”，四个边角的叫“星位”。 刚才胡公子在对角的“星位”摆了2枚白子，包括徐闻在内，似乎都在等张天摆2枚黑子到另外两个星位上去。 张天问道：“为什么要摆上去？拼残局吗？” 刚才徐闻和傅瑾瑜等下棋，张天没留心看，见两人迅速摆子，以为是开局。 “这……”徐闻知道自家仙师可能真的不知道。 于是，很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张天同时搜索资料库里的资料，显示在视网膜上，顿时苦笑。 原来，古代围棋和现代围棋的规则截然不同。 现代围棋没有太多规矩，可以下在棋盘上任意一个点。 虽然大家提倡什么“金角银边草肚皮”，但第一手下在天元的棋手也不少。 但是，古代围棋则不然，通行的规则叫做“座子制”。 就是在四个星位，对角摆上两黑两白，然后再开始下。 如果仅仅是这个规则，张天倒也不怕，顶多就当是一个特殊的开局得了，Ai能处理。 但是，古代围棋还有个规则叫做“还棋头”。 还棋头是数子规则。 即每一块活棋，在终局数子的时候，要扣除两个子（眼位）。 理由是一块棋做活，需要两个“眼”，这两个眼就不能算数，要扣除。 另外，还有一些其它的小规则，例如白先行，且不贴目。 这些规则，若是真正的围棋大师过来，虽然会有些影响，但以人类的主观能动性，能迅速调整。 但是，围棋Ai不行。 Ai叫人工智能，有时候又叫人工智障！ 张天悄悄用智能手环的围棋Ai，以古代规则尝试了一下。 结果计算的参数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在下什么。 张天只好道：“我那的规则，与你们的截然不同。” 有人嗤笑道：“有何不同？天下的棋规都一样。” “就是，莫要以此为借口推脱。” 事到如今，张天骑虎难下了。 果然，随便装逼要不得，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就被反杀了。 好在，张天还有一个后援——补给舰。 张天用手环连接补给舰，再次启动中控电脑，对徐闻道：“你再将规则说一遍我听。” 徐闻很耐心地再说了一次。 远在上千公里外的补给舰内，以徐闻讲的规则，迅速建立起一个围棋Ai模型。 然后开始左右互搏，自我进化。 50盘……等级分30…… 100盘……等级分80…… 500盘……等级分200…… 棋力以等级分为标准，在缓慢地提升。 人类的顶尖棋手，一般不会超过3000分。 张天要确保万无一失，至少要接近3000分才行。 可是，看这模型的速度，要进化到3000分左右，估计得几十分钟，近一个小时。 这在Ai模型中不算慢了，但是眼前这种情况，显然众人不可能傻傻地等几十分钟的。 恐怕时间未到，早就将自己轰了下去。 有人叫道：“好了没有？莫要装模作样。” 张天叹了一声，故意道：“你们这里的规则原来这样，僵化古板，先行有利，并不平衡呀。” 胡公子冷冷道：“这位兄台，若是你不想下，只要肯认输，隔空向家师道歉，此事就算了。” “恰恰相反！”张天笑道，“我觉得太简单了。” “只赢你一个人太幼稚了，这样吧，你们一起上。” “嘶……”众人一惊。 “狂妄，我们有二十多人，难道他要车轮战同时下二十多盘棋？” “莫不是戏耍我们？” “到时候他乱下一通，我们就算赢了，还不是被人戏耍？” 张天道：“这样吧，我见大家下棋都喜欢添些彩头。” “我就加个彩头：每盘棋只要能赢我，我就奉上一千两。” “嘶……真的假的？”众人又是一惊。 “若是全输了，岂不是要赔两三万两？” 傅瑾瑜高声道：“诸位，我傅家愿意为此担保。大家若是不相信，赢了直接来我傅家领彩头即可。” 徐闻斜眼。 这家伙很上道呀。 仙师连游龙珠、金银矿都能送出去，又岂会给不出两三万两？ 何况，仙师既然敢说，必然有万全的把握，那些士子空欢喜一场罢了。 有了傅瑾瑜的保证，马上有士子道：“好，既然傅公子肯担保，我就奉陪到底。” 马上，大家陆续回到棋盘前，准备应战。 此时，等级分已经到了1000分，算是到了业余水平了。 张天见状，还要拖一段时间，于是道：“唉……欺负你们一群年轻人不算本事。这样吧，我再让一步，全部都下盲棋吧。” “嘶……” “这不可能！” “没有人能够同时记住二十八盘盲棋。” 傅瑾瑜淡淡道：“如果先生记错一盘棋，我傅家再加一千两。” “傅家好大的手笔！” 这一千两，在绝大多数士子眼里，都是一笔巨款了，不是每个士子家中都那么有钱的。 如果张天因为记错而输，一盘就要输两千两了。 张天道：“你们将棋盘搬离窗户远一点，待会下棋，莫要打扰我看风景。” “好豪气！希望阁下有这样的实力。” 一众士子憋了一股子气，今天能够上来望月楼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 如今被一个同龄人，以一对二十八，还是盲棋。 这棋真要输了，丢不起那个人！ 此时，围棋Ai模型到了1500分，越往上越慢。 但已经拖无可拖，张天只得先下棋了。 希望后面能够拖到Ai等级分上来，追平前期的亏损。 “第一台，落子三才。” 张天背对二十八台围棋，面向窗外，观看临安府全景。 徐闻走过去，在三三的位置上下了一颗白子。 此时用的是徐铉记谱法。 分别给十九道线纵横取的名字为：一天，二地，三才，四时，五行，六宫，七斗，八方，九州，十日，十一冬，十二月，十三闰，十四雉，十五望，十六相，十七星，十八松，十九客。 若是让张天自己记，光是这十几个字顺序就要记半天。 不过，有了视网膜显示器的帮助，这点记谱的工作完全可以无视了。 “第二台，七斗。” 张天每报一台，徐闻、傅瑾瑜就轮流代下，同时上报棋手的应手位置。 其实，不用徐闻和傅瑾瑜上报，智能手环也能扫描出来。 不过，既然说是“盲棋”，张天总要装作自己“看不到”才行。 刚下了十几步，徐闻和傅瑾瑜已经有些皱眉了。 他们的围棋水平不低，一眼就能看出，前面十几手张天虽然没记错，但是水平却不咋地，已经落后了一大截。 两人对视一眼，暗道不妙。 难道仙师（上仙）以一敌多，又是盲棋，水平被牵扯得太厉害了？ 此时，围棋Ai模型来到了2000分，算是职业棋手的入门水平了。 对战起来终于有模有样了。 但是，前面布局阶段落后太多，此时才有模有样，有点晚了。 拖到官子阶段，恐怕结果不太妙。 第119章 一子 原本在四楼写诗、五楼看画的士子，听闻六楼有人以一敌二十八的盲棋车轮战。 顿时纷纷涌了上来。 一时间，整个六楼显得有些拥挤。 好在在场之人，都是高素质的士子，倒没人喧哗，各自找好位置围观。 此时已经到了中盘阶段，盘面上张天还落后很多。 一众士子看得直皱眉。 虽然以一敌二十八的盲棋很夸张，用前无古人来形容毫不为过。 但是，如果二十八台全输了，那就有点贻笑大方了。 顶多只能算是记忆力的表演，跟棋力没什么关系。 至少要赢个大半，才能堪称壮举。 很快，随着Ai的棋力提高，开始不断追回实地，二十八位棋手也开始步步长考。 这反过来给了张天足够的时间来完善Ai模型。 很快，围棋Ai等级分来到了3000分。 这个等级分，已经超越了人类记录。 有史以来，人类的等级分最高记录，还没有超越2800分的。 两百分的差距看似不大，实则犹如天堑。 等级分并非等比例的分数。 差200分，那就是一流和二流的区别，下位棋手一胜难求。 差400分，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棋手了。 若是人类棋手，下得多了，难免会有失误。 所以，下位棋手总能遇到顶尖棋手状态不好的时候，能赢一两盘。 但Ai不会！ Ai从来不会状态不好。 也不会因为吃的是火电、水电、太阳能电抑或核电而闹脾气。 只要确保了领先，那么将会一直保持优势到终局，人类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此时的围棋Ai犹如绝世高手，开始妙招频出。 时不时引起围观之人的一阵惊叹！ 他们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道理。 但是，Ai出的招，犹如仙人落子，每每点在意想不到的位置，精妙绝伦，实在忍不住。 徐闻和傅瑾瑜终于露出了笑容。 两人对视一笑，心里暗道，仙师（上仙）果然是在戏耍他们。 六楼上落子的声音越发的稀少。 若是寻常对局，早就有士子顶不住压力而放弃了。 但这是以一敌二十八的盲棋，谁都憋着一股气，不肯轻易低头。 等级分：3500分。 第120章 传承 张天点点头：“嗯，孺子可教，明白就好。” 后世之人，也有不少棋痴棋迷，一下棋就茶饭不思。 可惜天赋有限，入不了职业赛场。 适度消遣还好，若是盲目投入时间精力去学棋谱，那就得不偿失了。 张天自然不希望徐闻因为好胜之心，陷入这种困境之中。 正在这里。 围观的士子忽然让出一条通道来。 有学士叫道：“是阎大人、颜大人和禇大人。” “这下有好戏看了。禇大人肯定是知道有棋道高手在此，下来一战。” “禇大人堪忧呀，估计他也不能下二十八盘盲棋吧？” “这可不一定，盲棋讲究的是记忆，犹如过目不忘之人，却未必能成为大儒。” “这倒也是。不过，即使如此，那位兄台能够尽胜我等，棋力亦已入化境。” “恐有一场恶战。” 只见三位中年人，身着儒服，从七楼下来，径自朝张天走来。 显然是刚才有人拿着牌子，上楼去通知自家长辈了。 来的三人，张天只认得那画画的阎拙山。 三人朝张天一作揖，道：“见过张公子。” “嗯。”张天点头回礼，“你们来得挺早的呀。” 阎拙山道：“张公子有所不知，再过些时辰，外面大街就难以通行。” “我们若不早些来七楼等待，恐怕到了晚上，就挤不进来了。” 说着，用手掌指向身边两人。 “这位是颜卫书大人，唐朝颜真卿的后人；这位是禇思庄大人，围棋国手。” “嗯，幸会。”张天道。 看来怕挤不进来的不止张天等人，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的提前来。 怪不得那么早望月楼上就聚集了如此多士子。 禇思庄道：“张公子，刚才听闻劣徒向张公子挑战，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不碍事。” 禇思庄看了一眼那些棋盘，感慨道：“以盲棋车轮战二十八台，亘古未有，张公子果然神人也。” “不知，张公子是否可以赐教一盘？” 周围的士子顿时响起“嗡嗡”声一片，纷纷交头接耳。 “好戏来了，禇国手果然要和他对上了。” “刚才见三位大人向他行礼，大家可知此人是谁？” “如此年轻，不像是官员呀，难道是勋贵之后？” 一些知道的人则笑而不语。 他们见傅瑾瑜主动出手帮张天“解围”，如今也和徐闻混到一起去了，心中有些羡慕。 傅瑾瑜不说，三位大人不说，他们也没那么傻，非要道破张天的身份。 张天道：“和你下一盘也行。不过，为免麻烦，不知还有谁想参战的？一并算上吧。” 周围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想下棋的人倒是大有人在。 但是，大家都有自知之明，国手在眼前。 除非水平、资历差不多，否则谁敢冒头，跟国手同台竞技？ 见无人出声，禇思庄伸手道：“张公子，请。” 这一次不是盲棋，两人坐在棋桌前，各自摆上了两颗子。 禇思庄问道：“张公子，请问我要摆上几个子？” “嘶……，禇国手什么意思？” “国手面这位兄台面前，居然需要降格对弈？” 一般来说，降格对奕，除了棋力相差很多外，也跟身份有关。 像禇思庄这样的国手，就算不敌，一般情况也不会接受降格对弈的。 唯有棋力、身份都远远逊色太多，才会这么自觉主动提出来降格对奕。 张天看了一下围棋Ai的等级分，如今已经上到了5500多分了。 张天稍稍评估了一下，道：“你随便摆上5子吧。” 如果禇思庄能够比肩后世一流棋手的话，让5子已经可以和Ai有胜有负了。 此话一出，周围又是一片哗然。 “让国手5子，难道这位公子下的是仙人之棋？” 一些知道张天身份的人暗道：哎，你们还真的猜对了，就是仙人下棋。 一般来说，棋份等级有很多。 让先为一格，让一子又为一格，让二子又为一格……以此类推。 像张天这样，直接让5子的，相当于将禇思庄降了五六级的棋份。 若是面对其他人，禇思庄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棋份的。 无论输赢，都丢不起这个人！ 但现在，他脸色凝重，攥起一把棋子，看着棋盘，良久不动。 思考了好一会，才将5个棋子，分散摆在一个角上。 这5子一落，接近四分之一的棋盘，都被他占了。 直接领先大几十目近百目之多。 在场之人，已经无法想象，究竟要如何下法，才能够将局面扳回来——而且面对的还是国手。 “啪！” 张天不紧不慢，开始落子。 很快，张天就有些后悔了。 不是下不过禇思庄，而是……熬不过他。 怪不得大家都叫他慢国手，真的是太慢了，下到天黑，外面人潮涌动，也才不过下了一半。 张天无奈，只得起身溜达，居高临下看看临安的夜景。 随着时间的拖延，围棋Ai的等级分已经来到6000多分。 原本互有胜负的局面，迅速向张天这边倾斜。 等熬到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Ai终于计算出决定胜负的一步棋。 张天轻轻一点，视网膜上已经显示“胜定”。 于是道：“禇大人，胜负已分，今天就到这里吧。” 这下轮到围观的人不会了。 “我看局面还有很多变化，怎么就胜负已分了？” “后面的官子，如果禇大人没走错的话，可能胜负只在一目之间。” 禇思庄埋头苦思了一会，脸色胀红，最终长叹一声。 站起来道：“我算了三十九种变化，每种变化都刚好输1目。其他未尽之变化，想必也一样。” “张公子高棋，下官佩服。” 张天笑道：“没想到你下棋慢，算棋倒是挺快的。” “张公子过奖了。” 禇思庄没有失落，反而道：“听张公子说，似乎上边的棋规与我们不同。” “请问有何差异？” 张天将后世围棋与古代围棋的规则差异说了一下，主要是“座子制”、“还棋头”和“贴目”。 其他的一些细则，倒没那么重要。 禇思庄细细一思索，道：“这套棋规，确实更符合围棋之道。” “去了座子，一开局就变幻无穷，暗合阴阳变化之道。” “下官觉得可以推广使用。” 张天道：“如此最好。不过，以你个人名义来推广，恐怕有些慢。” “回头我跟皇帝说一声，让他下道圣旨，将此定为例规，推广起来就方便了。” 禇思庄作揖道：“下官冒昧，可否请张公子传下几张新棋规的棋谱，好让天下学棋之人，观摩学习。” 禇思庄知道，这棋规对他们是新的。 但对张天而言，可能不知道在“天上”用了多少年了。 随便传下几张，可能就是“仙谱”，自然满眼期待。 张天本能的想拒绝。 之前读了一本素描教程给卓平，已经读得左眼昏花，口干舌燥了。 如今可不想再遭一次罪。 不过，转念一想，却道：“也不是不行。” “但是，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们家族，希望你们学棋之人，传承下去。” 禇思庄道：“请问是什么任务？” 张天道：“天下大势，盛久必衰，衰久必盛。” “华夏历经数千年，不可能一直强盛。” “千百年后，若是有蛮夷带着围棋之技，想来横扫中原、打断国人的精气神的话。” “你们可用棋谱上的技法，将他们斩于马下。” 张天说的是后世的岛国。 从清朝、民国开始，岛国在围棋之道就一直压得国人抬不起头来。 明明是自己老祖宗的技艺，却被岛国的四段棋手横扫，甚至被打到降格。 虽然国人出了一位棋圣吴清源，可惜，他生活在岛国，虽是国人，却不能为国争光。 如此屈辱之历史持续了近百年。 一直到了20世纪80年代。 中日擂台赛中，出了另一位“棋圣”聂旋风，第1-4届中日围棋擂台赛11连胜，国人才在围棋之道站了起来。 从此，引发了国人的学棋热潮，高手辈出。 张天准备传授的棋谱，叫做《人类可以学习的Ai棋谱100局》。 这本书，是后世超一流高手挑选出来，人类能够看得懂、学得会的Ai棋谱。 每一局都是不同的类型，包含了绝大多数的战斗局面。 若是能够融会贯通，绝对能够成为最顶尖的棋手。 可惜，这棋谱在Ai面前，只能算是比较初级的水平。 很多Ai棋谱，不但完全看不懂，就算看懂了，也没法掌握。 动辄就是算到百步之远，涉及的变化几千步。 转瞬之间，就是百目大龙的棋子交换。 人类的脑力和心脏，根本承受不起如此复杂、庞大的棋路运算。 只要用心钻研这本《人类可以学习的Ai棋谱100局》，直到Ai时代来临之前。 基本上可以说，一书在手，天下我有！ 第121章 棋书（谢谢“掘墓打爆提莫”的秀儿） 这本书在后世名气很大，但销量不佳。 因为它要求的最低门槛，都得是职业水平。 要知道，全国上下，包括那些已经退役的职业棋手才几个？ 就算每人买一本，都卖不了多少。 业余棋手倒是有不少人跟风购买，但都是以欣赏为主，想学并且能学会的人少之又少。 既然是作为防御蛮夷的秘密武器，张天自然不能大庭广众之下传出去。 以后也会禁止擅自外传，只作为禇家子弟修习。 否则，知道的人一多，迟早会传到岛国和棒子国去。 张天道：“今晚过后，你到我府上，我传授与你。” 禇思庄肃容，庄重地深深作揖，道：“下官定将此事写入族训，以棋守护华夏之棋魂。” “嗯。希望到时候你的族人还记得这件事。” 未来的历史如何走向，张天自然没有把握。 但是，现在适逢其会，播下一颗种子，将来能不能用得上，就看天意了。 ………… 六楼的棋艺比拼结束。 一众士子开始陆续下到二楼，望月楼的文会正式开始。 张天自然叫徐闻一起下去，自己就懒得跟一大群人挤来挤去了。 颜卫书作为这次文会的书法鉴赏大师，二楼书法是他的主场。 一下到二楼，就问道：“谁知道徐闻徐公子的墨宝在哪里？” 众人一阵寻找，想看看刚才能够让国手5子的棋道大师的徒弟，他的墨宝会是何等模样？ 徐闻尴尬道：“颜大人，学生的字不堪入目，所以不敢挂上去。” 颜卫书淡淡道：“无妨。你若是有意，有空可来我府上练练字。” “科举上讲究观字如观人，马虎不得。” 徐闻大喜：“谢谢颜大人。” 科举上，可以不会乐器，不会画画，却独独不能少了写字这一环。 尤其到了殿试这最后一考，由皇帝亲自选定前三甲。 历朝历代的皇帝，有几个写文章能够比得上举人的？ 因此，多数时候皇帝都是看看长相，看看字体，至于答卷的内容，反而是次要的。 一手出色的字体，说不定就是状元和普通进士的区别。 其他士子顿时面露羡慕之色。 他们知道颜卫书大人能够直接收下徐闻，肯定是看在他老师的份上。 却不知，徐闻能够答应，颜卫书反而有点高攀的感觉。 仙人的亲传弟子，在自己这学过书法，这层关系，朝中百官不知道有多少人求而不得。 ………… 五楼这里。 趁楼下的士子尚未上来。 阎拙山很恭敬地请张天指导一下他的新画。 “张公子，外面都以为下官的新画技法，是张公子亲自指导。下官惭愧，碍于世俗，不敢说明真相。” 阎拙山上次见过张天之后，虽然有所醒悟，找卓平要了素描教程。 但是，却不敢对外说是学自一个阉人。 卓平也没说。 他一辈子都在服侍人，最会察言观色，了解人情世故。 如果为了一时爽说出去，损了阎拙山的颜面。 那么阎拙山不但不会感恩，反而心有怨恨。 守口如瓶，让大家以为阎拙山学自“仙师”，才会得到阎拙山的感激和回报。 至于张天，则是懒得说这些小事。 张天摆摆手，道：“无妨。” 阎拙山用手掌指向新画，道：“请张公子指正。” 这一次，张天看懂了一些。 阎拙山不愧为画画圣手，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将华夏传统的笔墨画和3d视觉融合起来。 虽然画的仍然是山水。 但那山似乎浮现在纸张之上，画里的瀑布，给人一种流出纸张外的错觉。 整幅画，很克制地使用了3d视觉效果，使之更好地服务山水画的意境。 确实要比卓平这种自己摸索的野路子要高很多。 “不错，空间感很强。”张天道。 简简单单的一句夸奖，阎拙山喜上眉梢，道：“谢张公子的肯定，下官定会再接再厉。” 很快，四楼人声鼎沸。 时不时传来高声吟唱的诗句，其中就包括唐伯虎的那首《桃花庵》。 显然，文会层层递进，已经来到四楼，暗合谐音：诗楼。 张天对身边的禇思庄道：“禇大人，不如我们上七楼吧。” “刚好我可以先将棋谱传给你。” 禇思庄自然大为高兴：“如此，谢谢张公子了。” 刚才六楼一番对局，算是提前完成了棋道的文会了。 就算没完成，禇思庄也懒得再理会这些小事，先记录仙人谱再说。 这本《人类可以学习的Ai棋谱100局》打谱并不难。 以国手的记忆力，只要打一遍谱就能记录下来。 难的是注释文字，那才是精华。 这些注释，是后世超一流棋手从人类角度，结合围棋Ai分析，得出来的棋理。 如果没有这些注释，光拿着这一百局棋谱，看着跟天书差不多，难以理解很多棋为什么会下得如此匪夷所思。 钻研起来，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错路、死路。 张天在七楼先是让禇思庄记录下棋谱。 等100局记完，已是很晚了，后续只能叫他过两天来家里抄注释。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7天。 搞得张天差点都忘记有这件事了，突然才听徐经业禀告说：禇国手登门。 禇思庄由两名后辈搀扶着来到客厅。 张天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他双眼布满血丝，一双黑眼袋像是纵欲过度，整个人被抽干似的。 张天道：“禇大人，若是身体不适，以后再抄录吧。” 禇思庄摆摆手，道：“谢张公子关心，下官无大碍。” “说来惭愧，下官自不量力。想以凡人之力，解开仙谱。” “结果……合整个禇家之力，连第一张谱都没有研究明白。” “不愧是仙谱，高深莫测，非凡人可解。” 陪着禇思庄一同前来的两名后辈，也是一脸后怕的表情。 号称天下第一的国手，不但被人让5子打败，如今棋谱送到眼前，集合全家之力，连第一张都搞不明白。 还差点活活熬死。 仙人之谱，恐怖如斯！ 好在禇家见状，怕禇思庄过于执着，走火入魔，马上派人带他来张府。 张天一笑，别说这个时代的人了。 就是后世经常用Ai训练的顶级棋手，如果没有Ai软件分析的情况下，直接看也看不明白。 很多棋子落点匪夷所思，而应手也是莫名其妙。 在这两手棋背后，可能隐藏着数十个陷阱，要算到数十步甚至上百步才能够发现。 第123章 回春功 张天看向一边的铁东、徐闻，没好气道：“你们就在一旁看着，任由他胡闹？” 铁东一脸正色道：“上仙，我一心练功，两耳不闻窗外事……” “行了行了，你还两耳不闻窗外事？别以为我不知道练武讲究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嘿嘿……” 铁东尴尬一笑，跑远几步，装模作样地挥起刀来，目光却一直朝这边瞅。 想看看张天有什么“仙法”指定生男孩的。 若是学会了，以后家族中人丁兴旺那还不简单？ 徐闻站在徐经业身旁，深深弯腰道：“仙师，我二叔一生不曾作恶，难道是阴德积得不够，才导致无后乎？” “唉……”张天长叹，“你先起来再说吧。” 当初落到襄阳城外，明确跟郭将军说了自己不是仙人，为的就是防止这种情况发生。 奈何一路来阴差阳错，硬生生的将自己推上了“仙人”之位。 如今连皇帝都求到自己头上了，否认是没办法否认的了，只得随机应变。 至于说指定生男生女，张天肯定没那个本事。 除了用后世的试管婴儿等手段，普通人根本无法控制生男生女。 至于一些民间偏方，例如多吃酸性食物，改变身体酸碱性等方法，经过科学验证，也是无稽之谈。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张天也不可能传出来。 后世随着科技进步，很早就能通过科技手段辨别胎儿性别。 有一段时期法律没有跟上，导致大量夫妇通过各种手段检测婴儿性别。 流女婴，保男胎！ 最终导致男性比女性多出三千万，差点出现性别灾难。 后来上层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从医院到黑作坊，全面禁止检测胎儿性别的行为。 又在宣传、教育、养老、遗产等多方面入手，保证两性的平等。 新生代的孩子性别才平衡回来。 在这个时代，需要男丁继承香火，需要男丁耕田种地，需要男丁打仗。 若是出现能指定生男婴的方法，造成的性别灾难恐怕更加恐怖。 张天看了徐经业一眼。 出狱后这些日子，他渐渐恢复过来，身体开始发福。 不出意料的话，不用多久，又是一个大腹便便，一脸和气的胖掌柜了。 张天心念一动，问道：“徐掌柜，你可是人道之事不甚给力？却又没有完全不能人道？” “是是，正是。上仙果然仙眼如炬。”徐经业大喜。 顾不得男人的面子，一个劲地应是。 张天一笑，这一点倒不难猜。 古往今来，全世界的男人都一样。 四十多岁，又是一个胖子，有多强的能力才怪呢。 张天道：“我不能帮你指定生男生女。但是，却有一套男人锻炼的法子，能够助人重振雄风。” “后续能不能生孩子，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却只能看天意。” “你要不要？” “要，要！谢谢上仙。”徐经业差点又要跪下去。 张天只好瞪了一眼阻止他。 一旁练刀的铁东再也不装了，悄悄移步靠近，生怕听漏了。 这种“重振雄风”的方法，对每个男人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就连到了后世，信息发达，科技昌明，还是有那么多人被所谓的“壮阳”骗局给套了进去，白白浪费钱财，甚至伤身。 徐闻叫道：“仙师稍等……” 说着，疯一样冲去书房，然后又疯一样跑了回来，手上多了一本笔记本和一根硬笔。 张天道：“我说的这种锻炼之法，叫做天地回春功。” “首先，要以太极拳有底子，每日不懈地练习，务必练得身体气血舒畅为止，为身体打下基础。” “当然，不会太极也行。用其他打熬身体的锻炼方法也行，只要注意适度即可。” “其次，每日早晚，迎着日出，吸收天地第一缕紫光。” “傍晚则送别黄昏，随着那大日回归大地，收蓄精气神。” “每次面对太阳，以三轮为一组，循序渐进，锻炼会阴穴的肌肉。” “一、二、三……九。” 三人全神贯注，眼睛睁得大大的，眨都不敢眨一下。 生怕眨了眼，耳朵会漏听似的。 徐闻手上拿着笔，却忘记记录了。 这套方法，其实在后世不算什么新鲜东西，网上随便一搜一大堆。 古代叫做“回春功”，国外叫做“pC肌锻炼法”，或者叫做“凯格尔锻炼法”。 就是锻炼男女特定部位的肌肉，以增强人的回春之力。 在一些孕妇生完孩子之后，也可以通过这种锻炼，修复漏尿等产后后遗症。 这种方法，是经过医学验证的。 比民间、网上那些所谓的“壮阳”食物、药物要安全有效得多。 张天叫他们先练太极拳，是为了锻炼身体的心肺能力，这是基础中的基础。 没有一副好的身体，锻炼特定部位的肌肉，终究是不够的。 至于后面说的什么“吸收天地第一缕紫气”，则是张天自己加的私货。 一来是鼓励定时、规律锻炼。 二是给一些心理暗示，有点类似医药行业的“安慰剂效应”。 信念越坚定，效果越明显。 等听张天讲完，三人齐齐作揖，道：“谢上仙（仙师）传法。” 张天道：“你们既然听了我的功法，那就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外面那些人，想办法赶走。实在不行，徐闻你进宫借一队禁军前来。” 徐经业主动请缨，道：“上仙，不必劳烦禁军。这事交给在下就行了。” “哦？那你去吧。” 徐经业领命，走出大门外，高声对外面的“信徒”说了一通。 隐隐约约听到什么“积阴德”，“福缘”、“上仙”等字眼。 没一会，众人散去。 香案香火撤得干干净净，除了地面遗留的一些灰烬，差点看不出前一刻还“香火鼎盛”。 徐经业将大门关上，走回后院。 张天没好气道：“既然你能解决，为何不早早驱散他们？” 第125章 造反的方法 张天来到客厅，见是卓平和傅瑾瑜。 不过，傅瑾瑜是原装打扮，而卓平则是伪装成一名士子。 徐闻叫铁东将家中三位仆人，连同徐经业一起退到后院。 卓平才开口道：“仙师，弟子奉皇上之命，前来求助。” “求助什么？他生育的问题，已经说过了，急不得。” 卓平道：“并非子嗣问题。” “近些日子，皇上察觉到临安府暗流涌动，恐怕有人在谋大事。” “却不知道是谁，通过什么方式，在何时何地发起？” “皇上怕请仙师进宫打草惊蛇，所以，令弟子乔装前来问问对策。” 张天有些奇怪：“什么大事？是天金国想搞事？还是有人想造反？” 卓平道：“都未可知。皇上只是从暗探情报中，察觉到许多异常。” “嗯，这有些为难。” 张天心里已经骂开了。 一个二个的，有事没事就来求一下自己，若不是自己后世的存货多，恐怕还真招架不住。 当然，张天若是想偷懒，一句“无缘”就可以拒绝很多麻烦。 可是，像徐经业这些有些关系的来求自己，资料库里有存货而不拿出来，张天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如今，连这等军国大事都来问自己，自己哪知道呀？ 张天下意识地定位了一下“溜溜球”。 除了小短腿脖子上的那一个，张天也在府上隐蔽之处放了两个，以守护家中安全。 可是，这两个“溜溜球”，防一些刺客小毛贼还行。 整个临安府那么大，皇上的眼线必然不少。 他都找不出暗流的幕后之人，自己派两个“溜溜球”出去，也是于事无补。 除非明确知道地点、人物，派“溜溜球”过去窃听倒是可以。 问题是，知道地点、人物，皇帝就不需要派人来问自己了，他就可以自己搞定。 张天搜了一下“造反”的关键词。 结果，资料库里马上冒出一大堆目录来，等待自己筛选。 徐闻问道：“仙师，何处为难？可否告知弟子？” 张天笑了笑道：“若是天金国派人来搞事，叫皇帝守好皇宫即可。” 第126章 求救 只见距离张府一百多米外的的巷子里。 一队人在跑，一队人在追。 若是白天，人声嘈杂，这些声音张天还未必听得见。 如今夜深人静，就算有没睡着的人，也躲在家里连大气都不敢透，声音清晰可闻。 前面跑的人有五六人，身穿禁军护甲，浑身是血，护着一个身穿儒服的人在往前跑。 此人正是徐闻。 看禁军军士的惨状，从皇宫冲到这里，不知经历了多少险阻。 唯有徐闻，虽然狼狈，却并无大碍。 后面阴暗的街道上，在月光下隐隐能看到不少尸体。 追击徐闻的另一队人，赫然也穿着禁军军服，只是臂上绑有红带，以作区分。 徐闻借着月光一看，大喜道：“前面就是张府，大家随我冲……” 话音未落，一根长矛对着徐闻喉咙直刺而来。 “不！！” 护卫的几个禁军大急，奋身上前，想保下徐闻。 结果空门大开，反而被另一派禁军给当场击杀。 眼前徐闻就要被长矛穿喉，忽然一把大刀及时横了过来。 “铮！” 长矛被荡开。 出刀的正是一位左臂绑着红带的将军。 他一脚将出矛的军士给踹翻，怒道：“主上早已有令，敢伤秀才者，夷三族。” “将军……”军士不解，叫道，“事急从权，咱们是造反……” “少废话，依令而行！” 徐闻顾不了那么多，手握着一把钢刀胡乱挥舞，朝前冲去。 前面的禁军见状，急忙将长矛撤了回来，仓促间又没准备好渔网之类的工具。 愣是被徐闻冲出包围圈。 气得将军大骂道：“蠢货，绊腿。” “嗬！！” 士兵顿时反应过来，十几根长矛倒过来，组成棍网，朝徐闻笼罩而来。 “呀……” 徐闻脚下一绊，顿时站立不稳，上半身朝前扑下。 还未落地，又被几根长矛托住。 十几根长矛化作长棍，将徐闻交错钳制，托在半空。 徐闻见状，知道已无力逃出，撕开喉咙吼道：“仙师，救命……” “扑！” 话刚出口，脑袋就被敲了一棍，剩下的声音都被打断。 出手之人，正是红绳将军。 随行军士一脸怪异地看着他，刚刚谁说伤秀才者，夷三族来着？ 红绳将军脸上尴尬一闪而过，骂道：“我这是事急从权。还愣着干嘛？快跑！” 第127章 平乱 卓平一叫，所有人纷纷抬头，不禁也跟着吼道：“上仙来了！” “上仙来了，天佑皇上！” “上仙来了，天佑皇上！” 只见一道光柱，从天而降。 光柱中间，正是张天和徐闻。 此时虽然十五已过，但仍有残月。 无数人能够隐约看到天上那球状的庞然大物，发出神光照耀大地。 这道神光穿过外面的叛军，所过之处，长矛、大刀都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天空。 安佑帝见状，大声喊道：“天佑南安，派仙人前来助朕。” “你们都是朕的亲军，受人蛊惑，若是肯放下兵器，降者不杀！” 卓平马上跟着喊道：“皇上有令，降者不杀！” “皇上有令，降者不杀！” “皇上有令，降者不杀！” 明明是亲卫苦苦支撑，张天只是从天上飞来，顿时所有人都觉得形势逆转。 转眼之间，竟然开始劝降叛军。 安佑帝那番话，半真半假。 许多叛军受人蛊惑是真，毕竟，这么多士兵，不可能都是想造反的人。 甚至，他们根本不知道造反这件事。 今天晚上攻打皇宫，都是受将军之命行事，说有人叛乱，前去保护皇上。 等察觉不对，发现自己才是叛军之时，已经停不下来了。 败则灭九族，成则前途无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如今仙人出现，又有皇帝的承诺，许多禁军已经开始动摇了。 至于皇上这句“降者不杀”有几成为真，此时也顾不得多想。 “乓……乓……乓……” 陆续有兵器坠地，不少被裹挟的军士开始扔下手中大刀长矛。 成千上万的禁军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不动。 “混账，不许停。给我攻……” 几位手臂缠着红绳的将军，带着一队亲卫，就近砍翻几个附近的禁军。 军士们不敢还手，纷纷躲避。 那叛军将军无奈长啸，带着亲卫，朝后宫宫门冲来。 他们身为造反的核心成员，难逃一死。 如今这形势，败局已定，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张天带着徐闻落地。 安佑帝和卓平马上迎了上来。 见徐闻满头是血，卓平急忙扶他到一边去察看伤势。 安佑帝道：“多谢张公子前来驰援，朕感激不尽。” “没事就好。”张天道，“我不是让徐闻和卓平提醒你了吗？怎么还是如此狼狈？” 安佑帝道：“惭愧，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 “朕依张公子所说的《造反十法》中，关于皇亲贵族造反的途径顺藤摸瓜，刚想审查宫门守将，他们就发动了。” 在《造反十法》中，张天提到皇亲贵族造反的方法之一：就是直接杀了皇帝，自立为帝。 毕竟同是皇家，只要能稳住朝廷，天下认可的程度还是很高的。 事后全国可能会有一番动荡。 但只要处置得当，依《造反十法》中的方案：一边发圣旨安抚边疆武将，一边厚待文人，让他们在舆论上吹嘘。 成功几率是所有造反途径中最高的。 但这种造反方法，第一关就是如何杀皇帝？ 身为皇亲贵族，要见皇上不难。 在进见的时候，突然拿出兵器，嗄了皇上也不算很难。 难的是，嘎了之后呢？ 随便一支禁军就能够将之抄家灭族了。 所以，不能以匹夫之勇直接杀皇帝。 而是需要控制京城禁军，以军队之力，围杀皇帝。 到时候，所有禁军都跟造反之人利益绑定，则帝都可定矣。 安佑帝听了，自然第一件事，就是审查守宫门的将军。 没想到，这一审查，反而引起了反弹，叛乱提前发动。 但也因为提前发动，准备不足，才让皇帝支撑到现在。 张天问道：“皇帝可知幕后主使是谁？” “唉……”安佑帝长叹一声，“事到如今，还能有谁？” “必然是仁儿的亲生父亲，我的亲三弟，三王爷柴武清。” “正如徐秀才所问，若无张公子你出现，这天下只能传给仁儿。” “到那时候，我那三弟，不是皇帝，胜似皇帝。” “但天眷我南安，得张公子下凡相助，连小卓子都能残体重生，又传下《天地回春功》。” “三弟见我恢复生育能力指日可待，又见宫门武将被审查，不得不提前叛乱。” “否则，朕的太子一旦诞下，这天下，就与三弟一家再无半点关系。” “也只有他，能够以未来皇帝生父之名，甚至是仁儿之名，策反朕的亲军！” 这种狗血剧情，张天在后世没少看到。 不过，这些不是张天最关心的。 如今安佑帝的继子生父发动叛乱，不管那继子柴仁有没有参与其中，未来肯定不能当皇帝了。 甚至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 而且，经过这一通折腾，安佑帝必然不相信任何继子，一心只求张天帮他恢复生育能力。 张天隐隐感到一股压力。 如今连卓平都娶妻了，又无意中将安佑帝的继承人给搞没了。 若是最后没帮安佑帝恢复生育能力，恐怕就不是一句“天意”可以过去的了。 张天自己或许没事，但这南安朝，有可能因为这件事，造成翻天覆地的大动乱。 此时，外面叛乱的几百核心人员冲击宫门无果，被守军给彻底瓦解。 一位禁军将军进来道：“皇上，叛军已经拿下，请皇上定夺。” 安佑帝略一沉吟，眼前这形势，基本的处理能力他还是有的。 于是道：“张公子，还请随我出外，处置叛军。” “自无不可。” 安佑帝在张天的陪伴下，走出后宫宫门。 宫外成千上万的禁军，只见天上一道光柱，罩在张天身上。 而安佑帝头则有游龙珠，发出九层神光，将安佑帝衬托得威严无比。 只是这光芒，跟张天的光柱相比，亮度还是差了几个数量级。 外面的军士，无论是叛乱的还是守军，纷纷跪下。 “拜见上仙！”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天见状，也不与皇帝抢风头。 在智能手环上一按，天上的气球卫星光芒一收，随即在朦朦胧胧的月光之中升起，消失在天上。 安佑帝见状，脸上虽神色不动，但心中却翻江倒海。 这一场叛乱，敌众我寡，原本有很大概率会输，没想到张天仅仅只是飞过来一趟。 既没发出神光，也没启用天击，就轻松化解。 其威慑力之大，甚至有些出乎张天的意料。 身为皇帝，安佑帝本能地想：若是反过来，张天想叛乱，自己该如何抵挡？ 随即微微自嘲一笑。 能够遨游九天的仙人，要他整天坐在龙椅，长期居于皇宫之中，还要批阅百官奏折，换谁谁也不愿意。 说不定过些年月，又回到天上去了。 那才是天地逍遥。 安佑帝道：“即使派人前去三王爷府，捉拿所有人，不可走漏一个。” 马上有一位将军出列：“末将愿往！” “嗯，去吧。” 经此一战，也不是没有好的一面。 就是炸出了所有不忠心的将军，余下的，自然就是忠心耿耿的了。 连未来皇帝的生父都无法策反，安佑帝可以放心让他们去做任何事情。 “在场所有投降之人，朕信守承诺，先留你们一条命，待查明真相，再作处置。” 马上就有军士，将投降的禁军驱赶出去，看守起来。 上万名叛军，一旦没了斗志，还不如一万头猪。 皇帝亲军只分出几百人，就将上万名叛军押解到军营，严加看管。 安佑帝道：“徐秀才护架有功，事后论功行赏。快派人去请太医。” 然后又对张天道：“张公子，此后杂事甚多，还请先进宫内休息。” 张天惦记着家里安全，道：“既然皇宫无事，我就先回去了。徐闻，你头部受伤，先就地养伤，不必跑来跑去。” “是，仙师。” 张天从皇宫飞回张府。 见大门外那石千斤还守在门外没走，张天也不多言，任由他守着。 等皇宫那边处理完毕，自然会有人来接管。 皇宫一夜无眠。 到了第二天，所有血迹冲洗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宫门、楼台、宫墙上面的伤痕，见证了昨夜地疯狂。 许多平民百姓，见天亮了，才忐忑不安从屋里出来，开始一天的生活。 整个临安府，似乎都恢复了活力，却又出奇的安静。 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来人往，却极少有人敢多言，都是匆匆而过。 到了下午。 张天睡了一个回笼觉醒来，才接到皇宫的邀请，请他入宫。 第128章 审讯三王爷 张天出了大门，卓平早已备好马车等待。 原本守门的石千斤等几十个叛军，被另一支禁军给围了起来，但并未将他们捆绑。 卓平道：“上仙，这些叛军，您留在府前，可是另有用意？” 张天道：“并无特别的意思。你们将他们带走吧。” “不过，他们昨天晚上放了徐闻一条命。回头我跟皇帝说一声，若是可以，留他们一命吧。” 石千斤等人闻言大喜，数十人同时跪拜，道：“谢上仙手下留情！” 他们昨天晚上阻击徐闻，知道他是张天的弟子，所以，宁愿徐闻突围，也不敢击杀他。 忌惮的就是张天。 三王爷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下了死命令，绝不能伤徐闻。 若是杀了仙人弟子，仙人一怒之下，降下天击，就算造反成功，恐怕龙椅还没坐热，就被轰成渣渣了。 如今造反失败，三王爷的下场如何石千斤不知道。 但这份“心慈手软”，倒是为自己争取了一丝生机。 卓平点点头，对随行禁军道：“将他们绑去军营，单独看押。” “是！！” 张天说要留石千斤一命，倒不是圣母心泛滥，而是出于自身利益考虑。 让其他人看到，善待自己身边的人，也会获得善意的回应。 将来若是再发生什么事，说不定就能保徐闻、铁东、苏儿、卓平等人一命。 否则，横竖都是死，恐怕有些人就不计后果，杀了再说。 地狱轮回那些谎言，或许会有些威慑力，却不一定可靠。 当然，石千斤等人命或许能保住，但毕竟是造反，将来皇帝如何惩罚他们，张天就懒得管了。 禁军押着石千斤等人离开。 张天坐着马车，摇摇晃晃的来到宫门前。 以前都是在宫门前下车走进去，这一次，宫门大开。 马车直接驶到崇政殿前的阶梯，才停了下来。 张天一下马车，就见到安佑帝率着百官，在殿前迎接。 徐闻包扎成一个猪头，混在百官末尾。 这一次，没有任何官员敢有反对意见，甚至没人说话。 此时离叛乱过去不到十二时辰，说错任何一句话，都可能被打入乱党一列。 张天和安佑帝客套了几句话，进殿上朝。 等百官分成两列，张天才发现百官人数少了许多，一些脸熟但叫不上名字的官员，此时已经不见。 三王爷既然敢渗透武将，想必也不会落下文官。 昨天晚上抄三王爷的家，肯定找出不少证据，连夜逮捕。 这还是第一波。 后续还有多少人会被牵连，可能就要看进一步的审讯和皇帝的态度了。 不过，熟悉的蔡丞相和史尚书等人还在。 他们已经位极人臣，没有必要再贪什么“从龙之功”。 三王爷也不敢轻易接触他们。 他们是安佑帝的近臣，接触他们极容易暴露。 不一会，一位容貌跟安佑帝有几分相似，三十多岁的男人押了上来。 应该就是那三王爷了。 安佑帝对亲卫道：“给他松绑。” “哼！”三王爷并不领情，傲然站在殿中间。 朝堂百官，全都低眉顺眼，似乎看不到三王爷。 若是其他罪臣，少不得有一群清流跳出来破口大骂，数落其罪状。 安佑帝温和道：“武清，仁儿过继于我膝下，这江山尽早是你们一脉的，为何要如此心急呢？” “哼！你少在这假惺惺。”三王爷怒道，“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卓子断肢重生，你又得了《天地回春功》，将来诞下男丁指日可待。” “你迟迟不立仁儿为太子，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 安佑帝语气一变，冷冷道：“朕若有后，那是天意如此！你逆天而行，招致败亡，实属罪有应得。” 三王爷大笑：“哈哈哈哈，天意？什么是天意？” “数十年前，帝星降于我南安朝，可是天意？” “既是天意？为何却又北移，照耀天金国的帝都？” “如果都是天意，这天意又岂不能变？” “如今我失败了，成王败寇，要打要杀，我都认了，没什么好说的。” 见三王爷如此狂妄，安佑帝脸色铁青，显然被气得不轻。 缓了一会，道：“张公子落于襄阳，两破天金国大军，扬我南安朝国威。” “如今又破你叛乱之计，天意眷我。” “你若是认命，不对皇位起贪念，又岂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三王爷没有回应安佑帝，而是望向坐在软凳上的张天。 “张天上仙，你也见了。你为南安朝做了这么多事，他们连一句仙人都不敢称呼你。” “假仁假义，虚伪至极。” “张天上仙，我谋略比他强，又有血脉传承，为何不选择我？” “昨晚只要你站在我这一边，宫门弹指可破。” 张天淡淡道：“你对我有怨言？” “呃……不敢。”三王爷脸色一凛。 纵使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但想到张天能够召唤阎罗王的神异手段，仍然心生恐惧。 张天其实对谁当皇帝没什么兴趣。 如果昨晚来到之前，三王爷成功杀了安佑帝，自己称帝的话，张天肯定不会为了安佑帝杀了他的。 至于之后南安朝动荡什么的，那就是他们的家事了。 张天道：“我对你们的家事没什么兴趣。昨晚前来，也只是我弟子向我求救，顺手而为罢了。” “呃……” 三王爷都有些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张天飞来皇宫，居然是这个原因。 若是早知道，打死三王爷也要等徐闻离开皇宫才发动叛变。 没想到无数谋划，居然仅仅是败于人家的“顺手而为”。 安佑帝虽然心中略有不快，却不敢表现出来。 同时也有一些庆幸。 庆幸徐闻当时刚好在宫中跟自己讲《造反十法》，庆幸自己当时果断地派人保护徐闻突围，向张天求救。 若是徐闻不在宫中，安佑帝不敢想象，自己现在是否还能坐在龙椅上。 想到这里，微微看了一眼卓平。 以后若是有事，派张天的“记名弟子”去求救，不知道够不够分量呢？ 三王爷长叹一声：“罢了，或许，这真的是天意。” “皇上，我不求能活，但求能留仁儿一命。他什么都不知道，全是我一人之谋划。” 话音一落，许多看向三王爷的目光中暗含不屑。 朝堂之上，哪人不是人精？ 三王爷这种“我一个人扛了”的态度，在这种谋逆之事上，根本不会任何作用。 安佑帝没有回应三王爷，问道：“张公子，你可有什么看法？” 第131章 又是帝星 张天看不透这么多层的政治深意。 以为自己许诺“慢慢来”，就不会折腾百姓了。 却不知蔡丞相虽有节制，却又不是那么的节制。 或用圣旨，或用自己的权力渠道，开始遍寻天下，为张天寻找矿石。 不知道多少百姓怨声载道，多少文人高士臭骂朝廷。 “仙人”入朝，果然是祸国殃民，史书诚不欺我也。 如今都开始劳民伤财，寻找天地奇矿来练丹了。 恐怕，皇上要走上唐太宗李世民的老路了。 ………… 朝堂之上。 张天见今天的事情完毕，寻找的铀矿也开始动工了。 离开软凳，想告辞而去。 安佑帝朝蔡丞相使了一个眼色，蔡丞相顿时会意，急道：“张公子请留步。” “还有何事？你们一般的政事我就不参与了。” 蔡丞相问道：“张公子，前些日子我们与天金国使者辩论，你说派人去查看帝星，如今如何了？” 此话一出，全朝百官都伸长了脖子，想听听关系两国国运的帝星之秘。 张天略一沉吟，道：“帝星为何物，我已得知。” “啊…………” 皇帝和百官发出一阵惊叹。 果然，有仙人出马，看一颗天上的星星易如反掌。 整个崇政殿，众人双眼热切，就等张天揭示奥秘了。 没想到张天道：“只是，我却不便告知你们。” “噢…………”百官懊恼。 若是其他人，恐怕少不了被逼问一番：你玩呢？不能告诉我们你又说得知？ 可是，如今朝堂之上，偏偏张天和皇帝一样，是百官无法逼问的唯二存在。 “仙师，仙师……”混在百官末尾的徐闻远远喊道，“可是跟天庭有关？” 张天没好气看了一眼徐闻。 这家伙包扎成猪头，还不肯消停。 “勉强算是吧。” 蔡丞相人老成精，迅速察觉到张天说的话有第二层意思，问道：“张公子，既然不便泄露天庭之秘。” “那老夫厚颜问一下，那帝星可否偏移轨迹，重新移到南安朝上空？” 张天道：“暂时不能。我也正在想办法。” “不过，我可以令它暂时隐匿，从地面往上看不见。” “哗…………” 百官喧哗。 这一消息，对他们意义重大。 最完美的方案自然是回到南安朝上空，照耀临安府，那样必然是民心大振。 如今不能移动帝星，能够让它消失也好，也可给天金国重大打击。 虽然张天说的是“暂时隐匿，从地面往上看不得见”，但对凡人而言，已经足够了。 大家都没有帝星照耀，谁也不比谁高贵。 以后无论是政治、军事，还是民间的交流，南安朝再也不会有这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安佑帝急道：“还请张公子施法，令那帝星隐匿，停止照耀天金国。” 张天道：“皇帝你确定？在这个时间点隐匿，造成的影响不够大吧？” 这么一说，在场百官顿时反应过来。 如此一个大杀招，岂能随便就使用了？ 当然要挑在关键节点，一举摧毁天金国的士气。 或者干脆不用，当作一个战略威慑手段，犹如未打出去的拳头，令人不敢轻举妄动。 史尚书道：“皇上，确实不宜操之过急。此等逆天手段，我们可以慢慢谋划，争取最大利益。” 又有官员道：“臣附议。皇上，若是谋划得当，张公子此法一施，不亚于胜了一场举国之战。” 安佑帝被反驳，也没有生气，反而满脸红光道：“是朕孟浪了。” “张公子，请问那帝星可随时隐匿吗？” 张天点点头：“随时随地。” “好！！” 朝堂百官兴奋不已。 一颗帝星，压制了南安朝多少年了。 如今有仙人站在南安朝一边，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够隐匿帝星。 到时候舆论好好操作一番，对天金国的士气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 若是在战争之中，恐怕仅此一招，就能让天金国军队溃败。 安佑帝从龙椅上走下来，拉着张天的手，道：“张公子，南安朝欠你良久，无以为报，朕心难安呀。” 张天笑笑道：“你好好治理国家，延续华夏文明，就是对天地最大的回报。” 嘴上说着，眼角却偷偷瞟向安佑帝的手。 在后世，男人之间已经不习惯动不动就拉手手了。 好在张天知道这个时代为了表达亲切，男人之间还有拉手的习惯，甚至还会抵足而眠。 否则，早就嫌弃地抽回来了。 若是对方是普通人，抽回来就抽回来，顶多就是误会。 但当着百官的面抽离皇帝的手，那政治意味可就大了。 张天多少得给安佑帝一些面子，只希望他快点放开。 没想到皇帝愣是不放开，道：“朕定当殚精竭虑，以报天恩。” 张天只好道：“嗯，好好努力。我先告辞了。” 说着，不动声色将手抽离，带着猪头徐闻回家去。 ………… 朝堂百官，看着张天离去，久久不语。 两个皇朝视为国运的帝星，在“仙人”手里，居然是想让之亮就让，让它隐就隐。 出现不过短短几十年，居然深远地影响了两大皇朝的命运。 简直是视天下凡人如无物。 突然，有官员念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众人纷纷感慨。 不成仙，终究在轮回中消沉，不得逍遥呀。 不知做了仙人，能够御气飞行，捉星拿月，会是何种畅快？ 南安朝这边在感慨，在谋划。 天金国那边，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这个消息，不亚于南安朝的军队兵临城下，造成的震撼和威慑是前所未有的。 天金国，中都。 天会帝召集核心大臣，同时将那大祭司也揪过来上朝议事。 “诸位，有何看法？” 汉人文官张觉直想缩到自己隐身不见，每次碰到这种难题，天会帝总是拿他先开头。 好在这次终于不是了。 天会帝开始点名：“大祭司，你负责沟通上神，占星卜卦，上天可有关于帝星的神意？” 大祭司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自己除了主管的祭天礼仪算是真本事外，其他全都是假得不能再假的水货呀。 若是以前，随便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糊弄过去就算了。 可是，偏偏那南边的汉族仙人，说随时可以熄灭帝星，这简直是将他放在火上烤呀。 弄虚作假说能跟汉族仙人对抗吧，万一帝星真的熄灭了，自己马上就人头不保。 老老实实说自己没本事吧，那皇帝留自己有何用？ 最后，实在无奈，只好道：“上天并无旨意。” “哼！难道就任由那汉族仙人毁我天金国根基不成？我们的天上有帝星，难道就请不到一位仙人吗？” 大祭司期期艾艾道：“陛下，这天……这天上，或许都是同一个天。” “嗯……” 众人一惊，微微点头，算是认可大祭司的话。 张觉主动道：“陛下，古语有云：天道无亲，天道无私，天道无情。” “我等凡人，在上天看来，可能只是不同地方的凡人罢了。” “之前拟定的计划，准备送礼给张天上仙的，不知道进行得如何了？” “上仙可有回应？” 负责这一计划的瓦里布站出来，脸色惭愧道：“臣准备了几大车重礼，原本想送与张天上仙。” “可是，张天公子上朝的第一天，就送了南安朝皇帝游龙珠一颗，以及两千万白银和十万两黄金。” “臣准备的重礼，无论如何都送不出手了。” “如今正寻找天下奇物，看看有什么适合送给仙人的。” 天会帝也不责怪，道：“加快速度，接触张天仙人，看看他是何态度？” “只要能保帝星不灭，可不惜任何代价。” 众臣躬身行礼：“是！！” 第132章 九重天再现 张天带着徐闻回家。 半路上，徐闻实在忍不住，问道：“仙师，那帝星究竟是何方星辰？” “若是可以，弟子将之记录在册。将来就算是隐匿不现，也好让后人知道有如此一颗神奇之星。” 张天笑笑道：“你们叫它帝星，但它其实不是一颗星辰。” “将来我若能重新上天，或许它会随我一同消失。” “我若是不能上天，那帝星则可在星空滞留成百上千年。” “如果有必要，我会将它的存在，传之后世。” “但现在还不行。” 徐闻还想追问，但张天不再多说。 到了晚上。 一道紫光从天而降，照在张府的后院。 张天摒退所有人，连徐闻也不允许过来围观。 自己站在光斑中间，通过智能手环，连接上2颗中继卫星。 “维修工程师张天，呼叫九重天……” 没错，那颗“帝星”就是——九重天酒店！ 当时张天刚准备对接，跟九重天酒店空间站距离只有十来米，极其接近。 按理说，有虫洞出现的话，只覆盖补给舰而不覆盖九重天酒店的几率是很小的。 果然，中继卫星北上后，看到那颗“帝星”，才发现是九重天酒店。 至于为什么九重天没有从天上坠下来，又出现在几十年前？ 张天没有明确的答案。 只有根据现有的理论进行猜测。 当时对接的时候，虫洞出现，将补给舰和九重天酒店拉入时空隧道。 补给舰重量小，被虫洞之力强行拉下太空。 补给舰的发动机不堪负荷，在对抗这种拉力中损坏。 所以，才有了张天降落襄阳这事。 但是九重天酒店不同。 它体积庞大，质量要比补给舰大得多。 可能是这个原因，虫洞之力没有将它拉下太空。 而且，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将它甩到了几十年前。 犹如2颗石子，从空中落地，每颗石子落在不同的位置。 只不过，虫洞包含的不仅仅是空间，还有时间。 九重天被甩到不同的时间，提前几十年抵达这个时代。 同时，虫洞也让它的运行轨道受到影响。 控制飞船的Ai检测到轨道过低，有坠入大气层烧毁的危险，自然急忙启动发动机修正轨道，喷出大量的火花。 若仅仅是火花还不够亮，顶多是介于月亮和星星之间的亮度。 偏偏九重天酒店上面还有一顶直径数百米的太阳能帆。 当时轨道又低，太阳能帆反射太阳光线的角度，刚好照在赵匡胤的军队。 导致赵军的士兵目不视物。 此光来自天上，所有人都将赵匡胤造反与上天惩罚联系起来，因此士气大跌！ 最终被柴家反杀，改国号为安朝。 自此之后，九重天酒店被安朝奉为“帝星”，日夜祭拜。 可惜，他们不知道空间酒店的运行特性。 像这种剧烈变动的轨迹，一般会启动火箭发动机来修正轨迹。 推力大，速度快，能够立刻起作用。 等九重天酒店脱离坠毁的危险后，则会启用“霍尔推进器”来微调轨道。 霍尔推进器电推力器，通过利用离子加速的原理来产生推力。 霍尔推进器推力很小，但是可以连续工作时间极长，与火箭产生的推力是两个极端。 火箭产生的推力往往有几百万到几千万牛不等，但工作时间一般只有几十分钟或几个小时。 提供的速度，在宇宙尺度来说也不算快。 而霍尔推进器的推力往往只有几牛到几百牛之间，但可以连续工作几百天甚至几年、几十年。 一牛的推力，相当于一个苹果，压在手心上的力量那么大。 可想而知，用这点力量来修正轨道自然极慢。 一般航天器配备这类推进器，主要都是用来对抗太空上极其微薄的气体的阻力的。 所以，在地面“安朝”的人看来，那“帝星”花了好多年的时间，慢慢的北移。 最后稳定在北边的中都（燕京）附近。 由于一直没有收到地面控制中心的命令，九重天酒店的太阳能帆既没有收回，也没有调整角度。 而是维持着打开状态，反光一直照耀着地面。 太阳能帆的反光角度有限，自然不可能照耀半个地球。 轨道北移后，南边的安朝就很难看到它了。 反而是北方中都附近一带，看得极其明亮。 这种奇怪的天体现象，自然给了古代人无限的想象。 原来的历史走向，也因为它而改变。 两个封建皇朝，因它而衰，因它而盛！ 张天派气球卫星北上，发现是九重天空间酒店的时候，也是激动不已。 想将自己的权限提升，成为“店长”。 若是多了一个空间站在天上帮自己，那么，寻找回去路线的成功率将会大大提高。 可惜，九重天酒店马上给了他当头一棒。 除了维持通讯，没有给予张天任何权限。 这已经是第18次联系九重天了。 这一次，张天决定不再躲在房间里，而是站在外面。 九重天的Ai，通过气球卫星看到张天的影像，回应道：“九重天收到。” “经检测，你已获得001号补给舰的最高权限，可自称舰长。” 张天微微点头：“明白，九重天。” “001号补给舰舰长张天，申请九重天酒店的店长权限，请批准通过。” 九重天的Ai略一停顿，最后道：“验证无法通过。” “经检测，001号补给舰已经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你又不在酒店之内，无法进一步提升权限。” 张天深吸了一口气，这答案他已经听了十几次了。 “九重天请检测时间，我们已经掉落到另一个时空。我是唯一的存活工作人员，请立即提升权限。” 九重天的Ai语音传来：“时间已修正。提升权限的请求未通过。” 张天问道：“为什么？难道我作为唯一的存活工作人员，也不能获得最高权限吗？” 九重天Ai道：“提升权限的目的，是为了保障工作人员的安全。” “经检测，未发现001号舰长有生命危险。” “请善于利用补给舰上的装备，直至回归为止。” 张天略一思索，问道：“如果我飞回九重天，能否获得店长权限？” 九重天的Ai又停了一会，道：“可以。” “根据紧急避险条例，在未联系上地面控制中心的情况下，可以为空间站内部的唯一乘员提升权限。” “唉……”张天长叹一声。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 九重天的安全机制极为完善，想在地面直接获得它的权限，几乎不可能。 就算联系不上地面的控制中心，根据后世的法律，第二顺序控制主体，是空间酒店注册地的政府。 基本上不会将权限开放给地面的任何个人。 一方面是保护空间站的数据，另一方面是防止恐怖袭击。 否则，控制如此一个庞然大物冲下来，威力不亚于一颗洲际导弹。 目前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飞上太空，进入空间站内部。 这样，就可以触发“紧急避险条例”，晋升为“店长”。 可惜，目前上到太空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张天自己既要修复补给舰的故障，又要凭一己之力，提炼出核燃料来。 之前张天一直不急，就是知道成功的几率极其渺茫。 最后，张天还是再次尝试了一下：“九重天，请移动轨道到我的上方，以方便通讯。” 第133章 择校 “请求不通过，你无此权限。” “全世界就我一个工作人员了，你的轨道那么靠北，我用气球卫星通讯很麻烦的。” 九重天Ai仍然机械道：“请求不通过。若要方便通讯，你可以移到位置。” 张天不死心，又道：“001号补给舰舰长，请求偏转太阳能帆的角度。” “请求无法通过，你无此权限。” 张天站在光斑之中，不再出声。 目前与九重天起码联系了十几次了，每次结果都大同小异。 能够通讯，但是无法获取任何权限。 既无法控制移动轨道，又无法控制太阳能帆。 不过，张天跟安佑帝说的，可以让“帝星”隐匿起来的承诺，倒不是假的。 张天有一个“巧妙”的方法，可以让九重天的太阳能帆收起来。 但是，这个取巧的方法有个弊端：让九重天收起容易，再想让它张开，那就需要控制权限了。 偏偏张天缺的就是权限。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张天不想让九重天收回太阳能帆。 张天稍稍梳理了一下思路。 想获得九重天酒店的控制权，有两种方法： 一是驾驶补给舰上太空，对接后进入内部，触发“紧急避险条例”。 另一种不确定的方法，就是让九重天以为自己有危险，或许……可能会开放一定的权限。 第二种方法，张天也只是推测。 因为空间站的安全权限设计，就没有包含这种特殊情况。 张天只是根据Ai的权限管理方法，以及《紧急避险条例》来猜的。 若是在后世，第二种方法根本不可行。 即使检测到地面工作人员有危险，九重天的第一操作逻辑肯定是通知控制中心，或者通知当地的政府机关。 但现在，到了这个时空，只有张天一个人。 地面控制中心、政府机构全都无法联系上。 或许……可以尝试利用这个可能性。 看看九重天的Ai有没有逻辑漏洞。 只是，该如何操作，张天需要好好计划一下。 ………… 张天一按智能手环，光柱消失，气球卫星重新升空不见。 徐闻、铁东、苏儿、徐经业等人才好奇来到后院。 他们都“知道”光柱后面有个“使圆球的神将”，见张天单独召唤他出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天机”要商量。 所以，倒没有人敢调皮过来偷听。 否则，早就被监测的“溜溜球”给发现了。 徐闻问道：“仙师，可是跟天上神将商量帝星之事？” “算是吧。” 苏儿有些不舍道：“张天哥哥，你是要回到天上去了吗？” 张天一笑，道：“还没有。如果真的能回，我会跟你们说的。” “好吧。我养的鸡仔还没长大，到时候要回去跟我说，我几个给你带回去吃。” 第134章 天金国送礼 见苏儿仍然有些迟疑，张天决定再推一把。 “苏儿，你能数到几个数呀？” “我能数到一百，超过一百的，我就分开来数。一百文是一吊钱，十吊钱是一贯钱……” 张天笑笑，这次有了经验，换个简单实用的问题。 “苏儿，我问你呀。如果你养了三万零三百九十七只鸡，一万两千三百二十六只羊。” “有人来买一万两千一十二只鸡，每只鸡卖五十三文钱。” “又卖了五千二百六十六只羊，每只羊卖了一万两千二百三十文。” “那你算算，鸡还有多少只？羊又有几只？卖的鸡羊该收多少钱呀？” 苏儿的黑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呆呆的愣在当场，小手无意识的掰扯着。 这么大的数字，她数都不会数，偏偏听起来好像还挺有用的。 将来养多多的鸡和羊，自己人吃不完，肯定要卖钱的，不会算数可不行。 徐经业在一旁笑而不语。 这么复杂的算术题，就连他常年经常算账的，都需要借助算盘才能算出来。 数字太大，还需要反复核算才敢确定。 这拿来考小孩子，纯纯的欺负人了。 果然，苏儿低声道：“张天哥哥，我不会算。” “不会算就对了，所以才需要去念书呀。” “那好吧，张天哥哥，我去念书。” “嗯，准备一下，过几天开学了就过去。” ………… 张天这边在忙着苏儿开学的事。 而南安朝和天金国那边，却对张天府中的光柱暗自讨论。 南安朝这边，有徐闻这条线。 派卓平过来询问了一下，听说是张天询问天上神将关于“帝星”的事。 再详细的，徐闻也不知道，安佑帝也只好作罢。 以前许多在他们看来属于天庭、地府秘辛的信息，张天都不瞒着徐闻等人。 如今跟神将商量，却要摒退众人，恐怕这“帝星”即使在天上，分量也不轻呀。 天金国这边。 有了天会帝的进一步旨意，使馆开始活跃起来。 先是使者完颜金屡送拜访帖，想上门拜访。 张天没有接受，叫徐经业回绝了。 自己可以使“帝星”隐匿的事情，早就在百官传开了，天金国必然也收到消息。 张天知道他们的目的，懒得再跟天金国使者勾心斗角，眼不见为净。 没想到，第二天上午。 徐经业从门外进来，禀告张天：“上仙，天金国使者又来了。” “不是告诉过你，直接回绝吗？” 徐经业道：“上仙，他们这次带了八大车礼物过来，如今就堵在家门口。” “看车辙甚深，这礼不轻，上仙要不要看一眼再说？” 徐经业终究是商人，见到八大车重礼，凭白拒绝了感到心疼，要跟张天确认一下。 “我先看看。” 张天用手环控制溜溜球，飞上墙头，将外面的影像传了回来。 只见上次在朝堂上见过的使者完颜金屡，领着车队，恭恭敬敬站在大门前等候。 身后跟着几十个鼠尾辫的壮汉，推着八辆马车，上面都用布匹盖着。 张天略一思索。 自己落到这个世界，阴差阳错之下，跟天金国作对了那么多次，原本一直将他们作为敌人防范。 如今在“帝星”的影响下，他们委曲求全，主动上门，有意示好。 若是可以，张天当然希望自己超然物外，不受两大皇朝的约束。 可惜，自己的补给舰掉在襄阳城外。 认识的几个熟人，都是南安朝的人。 可以说，已经跟南安朝有了一定的绑定关系。 若自己是真的仙人，想来就来，想去就去，自然不怕。 可惜自己不是，始终要选择一方阵营生活。 见使者屡次上门，张天心念一动。 对徐经业道：“你出门去，随便挑一件礼物收下，就叫他们回去吧。” “呃……是，上仙。” 徐经业有些摸不着头脑，既然要收，为什么又只收一点？ 出在门外。 使者急忙迎了上前：“徐总管，上仙如何说？” 徐经业拱手回礼，道：“完颜使者，上仙说了，念你们一片心诚，命我可收一件礼物，你们可愿意？” “愿意，愿意。” 说着，完颜金屡扭头对着那数十个大汉道：“快把遮布都打开，让徐总管挑选。” 随着遮布打开，只见八大车上面，有两车都是满满的黄白之物，居然全是银锭、金锭。 另外六车，有各式绫罗绸缎，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和用途的珍稀奇物。 徐经业微微皱眉，这天金国果然教化不行。 那些奇物勉强还能入眼。 这些金锭银绽、绫罗绸缎是什么鬼？居然敢拿来送给上仙？ 使者见徐经业皱眉，一颗心也是吊在半空，忐忑不安。 果然，送金银这等俗物，连上仙的一个凡人管家都看不下去了。 上次张天在朝堂上送了游龙珠和一座金银矿后，完颜金屡就紧急上报，暂停送礼。 原本准备搜罗天下奇物，过些时日再送的。 没想到张天可隐匿“帝星”的消息一传出，上头紧急命他前来接触，看看态度。 之前准备的“俗礼”，完颜金屡只好硬着头皮又拉了出来。 徐经业原本想在那车“奇物”中挑选的，忽然想起徐闻跟他说过“三两福气”的事。 心念一动，径自走到装金银的马车前，拿了一锭十两重的银锭。 然后对完颜金屡拱手道：“礼物已经挑好，完颜使者请回吧。” 说完，转身退回府中。 完颜金屡一头雾水，看着那摆放着整整齐齐的银锭缺了一块，心中开始胡思乱想。 这八车重礼，就数银锭最不值钱了。 那管家只拿一块十两的回去，是什么意思？ 张天通过溜溜球看到他的表情，微微一笑，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一方面是让天金国的人胡思乱想，别整天针对自己起小心思。 另一方面，也是留一条门缝。 将来若是有必要，还能与天金国沟通，不必将态度表现得过于决绝，把路堵死。 徐经业拿着银锭，双脚飘飘，朝客厅走去。 自从来了张府做管家，那感觉简直比中了举还要好。 若是自己继续读书，考上举人、进士什么的，虽然风光，但也不可能比得上现在。 不但百官、中贵人要对自己客客气气，就连天金国的使者都能让对方吃了几次闭门羹。 要知道，以天金国和南安朝的强弱之分，使者如果说有事要见皇帝，皇帝也不得不安排时间见上一面。 回到客厅，徐经业将银锭放在桌上。 张天懒得看，只是道：“做得不错。这银子你拿去入账就行了。” “是，上仙。” 第135章 入学 天金国使者拜访张天的事，自然瞒不过南安朝。 安佑帝见使者连门都没有进，稍稍松了一口气。 得知张天派管家只收了一锭银子，也是胡乱猜测了一番，最后无果。 只得继续催促蔡丞相，加快寻找张天要的矿石。 ………… 过了两天，书院正式开学。 张天带着徐闻、徐经业、铁东和苏儿，坐着马车去明德书院登记。 还在半路上，就看到一路大大小小的马车，络绎不绝。 也有很多人，只是父母背着包袱，领着孩子走路过来。 明德书院不在核心城区。 出了城外，在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依湖而建。 张天这才想起，那可不就是西湖嘛。 自己来了这么久，只顾宅在家里，居然把如此一处名胜景点都忘记了。 心里想着，找个机会好好出来游玩一番才行。 到了明德书院。 早早就有人员在维持秩序，马车、马匹什么的，都有专门的地方停放。 将众人送到书院门口，铁东驾着马车离开。 徐经业提着拜师礼，领着张天、徐闻、苏儿三人，去书院登记。 这套流程，跟后世学生上学差不多。 若不是眼前的人群都身着古装，张天还以为又回到了学校。 由于是蒙学，大批量招生的，倒没有个人拜师那么隆重和正式。 等登记好，奉上拜师礼和学费，苏儿就被安排到一群小孩子中去了。 苏儿紧紧拉着张天衣袖，有些胆怯，不肯离开。 张天道：“别怕，我在这边看着你。” “以后上下学，我叫铁东接送。你放学了，就在门口等着就行，不怕的。” “好吧，张天哥哥。” 苏儿这才敢离开，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张天等人，生怕他离开。 同样的情景，也在其他小屁孩身上发生。 更有一些大哭大闹，抱着父母的大腿不肯松开的。 好不容易等所有孩子就绪，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头，身穿儒服，面对一百多个孩子，开始文绉绉地致辞： 第136章 强行送礼 徐经业长年经商，最会察言观色。 见这位先生言语周全，将他送的礼，称为“担忧”，顿时化去了双方的尴尬。 可见也是一位精通人情世故之人，并非迂腐的老夫子。 表面温和，实则态度坚定。 若是再强行塞过去，反而惹人不快。 徐经业只好将银封收回来，道：“惭愧，先生高洁，在下孟浪了。” 徐闻拱手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徐公子不必客气，我姓温名玉泉，至今四十有八，仍是秀才功名，已无心科举。” “将来徐公子高中举人，再见面了，我还得向你施礼呢。” 徐闻道：“温先生客气了。” “你为苏儿先生，如此高洁品行，无论我们是何身份，都当得起一声先生之称。” 温玉泉笑笑道：“我并非不喜欢钱财，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学费之外的礼金，却万万收不得。” “每位学子的家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学院里得到照顾，可以更好地学习。” “我若收了谁的礼，就得对某位学子照顾有加，该罚不罚，这并不利于孩子学习。” “若是一视同仁，送礼之人又觉得心里不平衡，觉得自己的礼白送了。” “闹将起来，既损自己之名声，又损明德学院之清誉。” “因此，于公于私，这礼都万万不可收。” 徐闻脸色一凛，没想到背后这么多弯弯道道，并非一句“品性高洁”可以简单概括。 于是拱手道：“受教。” 张天见对方既懂人情世故，又坚守底线，将苏儿送进这样的学院，顿时放心不少。 第一天的流程，主要是走走仪式。 让孩子熟悉熟悉学院的环境，并没有正式上课。 张天一行人，到了中午就回去了。 一直留意张府的各方势力，自然知道苏儿去上学了。 安佑帝见张天既没有将苏儿送进官，又没有请先生上门，大概能猜到张天的意思。 安佑帝道：“小卓子，你准备几份礼物，送给明德书院的院长和先生。” 卓平弯腰道：“是！奴才明白。” 温玉泉傍晚下班，刚回到家中，就听说有人拜访。 本以为又是某位家长前来送礼，每年新学子入学，都要遇到不少这种事。 身为启蒙老师，跟家长打交道也算是工作之一了。 没想到进来的是几位阉人，那种独特的气质和嗓音，很容易认出。 卓平放下礼物，也不客套，言简意赅道：“听说你们学院来了一句叫苏儿的学童？咱家是来庆祝明德学院开学之喜的。” 说着，拱拱手，就准备走。 温玉泉急忙道：“中贵人，这礼在下可不能收。” 卓平头也不回头：“我还要去下一家，你若不收，请亲自拿到皇宫退给皇上。” 听得温玉泉身躯一震。 这礼居然是皇上送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自己照顾一个女学童？ 只是，既然皇上那么照顾苏儿，为何不接入宫中，跟那些王孙贵族一起上学呢？ 再退一步而言，有皇上的照顾，请几位先生到府上教学，也轻而易举，没有太多必要送到学院来。 温玉泉当然不会那么傻，真的到皇宫去退礼，这相当于打皇上的脸面。 这礼，不想收也得收。 卓平将明德书院的几个关键人物走访一遍后，回宫交差去了。 还未等温玉泉等人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天金国使者又登门送礼。 编的借口都差不多，都是庆贺明德书院新年开学，然后有意无意提到苏儿。 这可把温玉泉和院长吓得够呛。 皇上派人送礼，震惊归震惊，但总不算是坏事。 如今连天金国都派人来送礼，温玉泉怕扯上两国纷争，急忙找上院长。 院长又以他的人脉，向官员禀告此事。 生怕收了礼，日后发生什么事，被打成里通敌国的奸人。 收到消息的官员，见此事涉及到天金国使者，也不敢怠慢，又向上禀告。 最后经由史尚书之口，传到了安佑帝的耳中。 蔡丞相见状，道：“恭喜皇上。” “如今仅仅是放出消息，张公子有隐匿帝星的手段，那天金国就坐不住了。” “我们引而不发，那天金国就得看张公子和我朝的脸色。” “只要操作得当，其作用不亚于十万大军。” 安佑帝先是脸色欣喜，随即略有担忧，道：“天金国使者开始接触张公子了，身段放得极低，不得不防呀。” 虽然他们觉得张天跑去天金国的可能性很低，但不得不早做预防。 就算张天不去天金国，若是被天金使者说动了，承诺保留帝星。 那么，不亚于输掉了一场举国大战。 第137章 向后世借书 徐闻略有自傲，道：“若无天赋，自然难以学全，日后就不必走科举之路。安心找门路营生就是了。” 瞧他这神色，显然他曾经也是“小神童”一枚。 能够在七八岁的时候，学会《千字文》的一千个字，绝对算是天赋异禀了。 可惜，华夏最不缺的是“神童”。 这些能过得了蒙学的读书人，后面还会被童生、秀才、举人等关卡，刷下一批又一批。 张天略一搜索。 发现古代很著名的启蒙之书《三字经》和《百家姓》此时还没有出世。 如今历史走向已经大变，未来会不会出现还不好说。 就算会出现，张天也等不及了。 张天不指望苏儿能学多高的知识水平，但当个文盲是绝对不行的。 张天道：“你去拿笔墨来，我写一篇启蒙之书，让苏儿不致学得那么痛苦。” 徐闻大喜，急急跑去拿出纸墨，摊开来。 张天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张天保留了绝大部分原版《三字经》的内容。 至于涉及到宋朝以后的历史和人物内容，就一律删除了。 到了末尾，还有原作者写的“人遗子，金满籯；我教子，惟一经”这句不适合的话也一并删除。 徐闻边写边念，写到最后，不禁感叹：“仙师，有了这本启蒙之书，无数孩童都可以跨过启蒙这一关了。” “仙师的教化之功，不亚于先贤。” 张天笑笑道：“别乱拍马屁，这本书不是我写的。” “难道是天上之文曲星？” 张天摇头道：“那倒不是。他是两百年后之人，叫王应麟。” “对了，你顺便将他的名字也写上了，不要署我的名。” “嘶……” 一边侍候的徐经业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见识了张天很多神异的手笔，但仍然控制不住震惊。 随随便便就借用未来之人的书稿，这种手段果然是仙人手笔。 那些算命先生经常吹嘘的“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果然真的有仙人能做到。 包括徐闻在内，没有人质疑张天说的话真假，甚至想都没往这方面想。 徐闻写好后，又抄录了一份。 张天让铁东带着，道：“明天你送苏儿去上学，把这篇书送给温先生，让他用来教苏儿。” “是，仙师。” 一旁的苏儿，只是听着张天背了一遍，又听到徐闻抄写时吟诵。 居然能够背了几句“人之初，性本善……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日月星……” 效果之快，比之《千字文》不知要快多少。 更关键的是，不会让孩子觉得自己是个笨蛋，有信心持续学习下去。 小孩子可塑性极强，学习的兴趣和信心，甚至要比天赋更为重要。 ………… 第二天。 铁东按照惯例，送苏儿到明德书院。 往日他都是在门口放下苏儿，不入书院的。 今天有了张天的吩咐，自然得完成任务，主动找上温玉泉先生。 院长听说“苏儿”的家仆有话要说，也主动过来，一同接待。 自从皇上和天金使团一前一后，给他们送了两份重礼之后，他们再想“一视同仁”也做不到了。 平时教学，温玉泉自然最为关心苏儿的进度。 见苏儿实在天赋不高，自己反而心急，生怕被贵人责罚。 偏偏院长比他还急，三两天头就过来询问苏儿学业，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不知道的，还以为院长是苏儿的家长呢。 铁东将一个本子递上，道：“我家先生说《千字文》太难，叫温先生以后就用这本书教习。” “哦？” 温玉泉脸色不好，心中微微愠怒。 虽然不知对方是何方贵人，连皇上都派人送礼过来施加压力，这自己认了。 但是，既然投入自己门下，就得认可自己的教学方式。 如今，连怎么教学生对方都要指手画脚，这也太过分了。 温玉泉真的有点想拂袖不教了，让他们另请高明。 院长同为读书人，又岂会不知道温玉泉的心思呢，道：“玉泉，且看看是何书篇，再说其他的。” “好吧。” 温玉泉徐徐翻开本子，见面就是三个大字： 三字经！ “好大的口气！”温玉泉脱口而出。 古代之书，不是随便一本都可以称之为“经”的。 唯有那种书中之书，经典中的经典，才有资格称之为“经”。 像《五经》：《诗经》、《尚书》、《礼记》、《周易》和《春秋》，每一本都堪称华夏文化的源头之一。 眼前如此薄薄的一本册子，居然敢封为“经”，与那些上古神书平起平坐？！ 连院长也是脸色不善。 心中暗道，若是离经叛道之书，自己就算拼着得罪那不知名的“贵人”，也要通过渠道上书皇上，严加惩处。 翻开正文。 里面的内容倒是很浅显易懂，以温玉泉和院长等人的学识，自然没有任何不懂之处。 刚开始还有些不屑，如此浅显之字句，也能称“经”？ 越读到后面，两人的脸色越凝重。 他们身为蒙学书院的先生，最能了解这本书的价值。 最后，温玉泉叹道：“此书浅显易懂，却又取材典故广泛，包括数千年来的人伦义理、忠孝节义、天文地理。” “三字一句，二句一韵，便于儿童琅琅上口。” “既可浅尝辄止，让孩童先背诵启蒙，又可详细展开，探究一生。” “此书一出，必将让千千万万儿童更易于启蒙。” “其教化之功，不亚于上古先贤。” “确实可称为《经》也。” 铁东站在一边，见两人一惊一乍的，脸色动也不动。 他经常跟在张天身边，见惯了张天的神异手段，尚且不能自已，何况他们呢。 温玉泉问道：“此书是何人所作？可是徐闻？” 院长道：“若是那徐秀才可作，单凭此书，就可称大儒。” 铁东笑笑道：“非也。后面有落款，你们还有最后一页没翻呢。” 温玉泉急急翻看。 只见最后一页写着： 两百年后，庆元府鄞县人王应麟所作。 仙师张讳名天施法借用，以教义妹苏儿。 “呃……”温玉泉两人一愣。 他们想过无数个名字，却万万没想到，重点根本不是谁写的，而是那“两百年后”。 到底是真的有人可以“后知五百年”，借后世之书，教当世之人？ 还是有人明明身负大才，却放着如此大作不要，假借“怪力乱神”之事，按到别人的名上，以谋更大之事？ 联想到最近的襄阳大捷和“仙人入朝”，温玉泉和院长心里飘过万千思绪。 站在读书人的角度，他们是不太相信有人能够“后知五百年”的。 史书上相关的“预言”，也只是说天下大势走向。 像这样直接看到后世的一本书，并且一字不落的“借用”到今世，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院长道：“我且抄录一份，稍后找人问问。” “玉泉，你今天就用此书，教习儿童即可。” “是，院长。”温玉泉拱拱手。 接下来的事，就轮不到他一个教书先生去操心的了。 第139章 开讲《西游记》 经过明德书院的时候，张天忍不住就进去串串门。 一来二去，已经跟明德书院里的先生和孩子混了个脸熟。 明德书院的人知道《三字经》出自张天之手，又知道他是传说中的“襄阳仙人”。 对他既是好奇，又客客气气，礼遇有加。 见张天一直没使用什么“仙法”，又不像其他大官权贵高高在上。 慢慢的，眼里的那层光环也变弱了许多。 这天，徐闻和一群士子出来西湖结伴游玩。 刚好在明德书院外遇见张天。 “仙师，好巧呀。” 张天道：“你不是正在苦读吗？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徐闻急忙道：“仙师，并非弟子偷懒。先贤有云：劳逸结合，张弛有度，弟子读书累了，出来放松一下身心。” “嗯，知道了。”张天道，“西湖那么大，你们怎么就跑到明德学院来了？” “咳……，苏儿在此上学，弟子时常牵挂……” 张天笑骂道：“行了，当着我的面还敢撒谎？” 徐闻和傅瑾瑜等一众士子，眼睛一个劲地朝女院那边瞧去。 他们正值青春年少，自然很希望像书里写的那样，期待来一场不经意的“邂逅”。 徐闻脸色微微一红：“弟子惭愧，忘了仙师有谛听之术。” 张天道：“既然来了，那就进去看看苏儿吧。” 一群士子光临，明德书院还是很欢迎的，马上准备茶水，停课迎接。 加上书院里以蒙学为主，规矩并不严格。 很多送孩子来这读书的人，都是些小门小户，或者商贾之家。 主要希望孩子能读会算就行。 如果有天赋，再考虑“进学”。 见一群士子到来，学院自然不能放过这些交流机会。 院长代表学生，恳请士子们说几句话，勉励一二，或者上一节课。 毕竟他们绝大多数先生都是秀才功名，交流起来比较平等。 徐闻也不推辞。 大大咧咧的给苏儿的班级讲了一些志怪故事，这些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听得一群小屁孩双手托腮，时不时惊呼。 不过，在张天听来，这些故事就显得有些过于平淡了。 就像后世之人看《聊斋》，虽然经典，但在饱经现代影视熏陶的人眼里，就显得过于平铺直叙了。 听完一个故事，苏儿道：“张天哥哥，徐闻哥哥说完了，到你了。我还没有听过张天哥哥讲故事呢。” “我？” 张天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收养苏儿那么久，好像还没有给她讲过故事。 不禁有些自嘲，若是以父母的眼光来看，自己肯定是不及格的。 于是道：“行，既然来了，我就给你们讲一个大闹天宫的故事吧。” “嘶…………” 几位知道张天身份的人，如徐闻、傅瑾瑜、温玉泉、院长等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 联想到张天的身份，以及下凡的方式，这“大闹天宫”，说不定不是故事，而是真事了。 顿时脸色凝重，不复刚才轻松的心态。 张天敲了一下徐闻的头，道：“别胡思乱想，就当是故事听就行了。” “是，仙师。” 倒是一群七八岁的小屁孩没有太多心思，“叽叽喳喳”的一个劲催张天快说。 张天站在讲台上，开口道：“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盖闻天地之数，自鸿蒙之初，至今已有一百三十八万万年之久。” “其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每会该一万八百岁……” 张天说的自然就是《西游记》。 在所有名著中，没有比《西游记》更适合讲给小孩子听的了。 不过，既然要讲，张天也藏了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开篇的天地之数，就用后世观测到的宇宙寿命来代替，是为138亿年。 而不是原书中的十几万年。 不知道后世的科学家，在一本神话小说中看到的宇宙寿命，跟他们用了无数理论，天价科学仪器观测得出来的结论一样时，会不会胡思乱想？ 等讲到了四大部洲：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 张天名字没改，但将里面的指向，跟现实中的七大洲、四大洋联系起来。 其中，亚欧大陆虽然后世分为两个洲，但其实是一整块连在一起的陆地，可以算是一个部洲。 其它的如南极洲，张天随便起了一个名字叫南极冰洲，将之包括进来。 从故事里，大概就能知道整个世界的板块分布。 并且，距离、方向、地理、人种等等都大差不差。 算是为这个时代的人，开启了一个独特的视角吧。 既然天地之数、四大部洲都改了。 其他的内容，张天也不准备按原著一模一样读出。 《西游记》经过几百年，无数番外小说、影视作品、文人解读的演绎。 里面的人物形象、故事情节，已经比原著丰满太多了。 既然要讲故事，自然是要挑最好听、最精彩的讲出来。 反正在这个时间线，自己是原创，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就算后来加上“吴承恩”的名字，等到吴承恩出生，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这样写。 等讲到第一回，美猴王被菩提取名字的时候。 张天坏坏一笑，道：“欲知后事如何，那美猴王到底被祖师取了个什么名字？且听下回分解。” “哗……到底叫什么名字？” 这下可把一群小屁孩给吊足了胃口。 “快说快说，听不到今晚睡不着觉……” 张天笑道：“你们要继续听下去，也不是不行。” “我给你们留一道题，谁能背后那几大部洲的名字、方位，以及天地之数是多少，我就继续给你们讲下面的故事。” “啊？”一群小屁孩傻眼了。 他们只顾听那美猴王，哪有心思听这些无聊的数字和地名？ 张天笑笑道：“你们不记得没关系。” “回头让先生跟你们说，背下来之后，下次我来抽查，过关就了讲给你们听。” “噢……” 一群小屁孩垂头丧气，没想到听个故事还有作业要做。 但故事实在吸引，比徐闻讲的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为了听下面的故事，学习的动力顿时大了许多。 第140章 书中传法（谢谢“爱吃火爆圆白菜的渊泉”礼物之王） 傍晚。 苏儿和徐闻一回来，就缠着张天问后面内容。 苏儿摇着张天的手，哀求道：“张天哥哥，那美猴王到底叫什么名字？我要比同学们早知道，明天一早过去告诉他们。” 张天笑笑道：“那几大部洲，天地之数你背下来了没有？” “噢……”苏儿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他们小孩子记不住，但对在场的先生和学子而言，记这些东西轻轻松松。 课后自然摘抄出来，让学生带回去好好背诵。 若是其他神话知识，张天肯定不会这么折磨学生。 但这些涉及到一些宏观上的地理、天文知识，背了下来，基本上就知道整个地球的概况了。 这是一颗种子。 随着这故事传播出去，华夏能有望领先西方一步，认识世界、环游世界。 从而打破几千年来，都在中原地区打转转的历史规律。 徐闻在一旁没皮没脸道：“嘻嘻，仙师，弟子记住了。你单独讲给弟子听好不好？” 苏儿原本拿着作业要出庭院去背，一听这话也停了下来。 张天斜了徐闻一眼，道：“你是大人，又是秀才，作业岂能和苏儿一样？” “那弟子要做什么？” “当然是准备科举呀。为防你分心，这故事你就不要听了，等科举之后，自己找其他人讲给你听。” “呃……”徐闻脸色一正，肃容道，“听仙师讲故事能够放松身心，增长智慧，醍醐灌顶，令弟子文思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弟子岂能错过？” “我现在就和苏儿一起去苦读。” “明天仙师开讲，弟子肯定累得不能再累了，刚好听仙师讲故事放心身心。” 说着，拉着万分不舍的苏儿，去后院背书去了。 铁东一看，这一大一小的在刻苦读书。 自己可不能吃完晚饭，就回房间里躺平。 于是，也拿着大刀，在后院舞得虎虎生风。 几乎同一情形，在临安府数十个家庭里发生。 那些小屁孩的父母，难得见到自己的孩子如此刻苦，又是惊喜又是担忧。 反倒劝孩子不急，先吃过饭了再慢慢背。 没想到孩子先跟父母急了，道：爹、娘，莫要拦我，背不下来，明天就没故事听了。 很多父母拿过作业一看，见上面写的什么部洲，天地之数，只道是一些不知道的书本知识。 很多人一辈子也就生活在一二百公里的范围内。 知道大理、吐蕃、西辽、蒙古、南洋等地理知识的，已经是见闻广阔了。 见孩子如此刻苦，自然对明德书院大为敬佩。 ………… 与此同时，皇宫。 安佑帝案桌上收到了3份《西游记》的第一回内容。 一份是徐闻呈上来的。 另一份是傅瑾瑜通过祖父太常寺少卿傅文林转呈。 还有一份是院长通过官员，转送过来的。 安佑帝三份都粗略看了一遍，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 虽然故事情节没什么问题，三份都一致。 但在细节上，三份又有许多差异。 当时张天只是适逢其会，随便开讲的，其他人也是随便听的。 自然不会很刻意地去记忆。 等到后面想抄录的时候，才发现有些细节已经记不起来了。 安佑帝将书卷往桌子上一扔，骂道：“混账！三个人面对面听张公子讲话，居然记不住，牛头不对马嘴。” “面对面尚且写不清楚，将来若是让他们去治学，写史，那岂不是乱了套？！” 想了一下，道：“小卓子，你以徐闻这一份为主，将另外两份差异之处抄下来，送到徐闻手里。” 卓平顿时会意，道：“是，皇上。” “回头我让徐师兄问问仙师，请仙师指正。” “嗯。”安佑帝很满意，“对了，张公子讲故事时，可有什么异象？” “这……，奴才今天一直在宫中，尚未听说。” “那你送抄书过去的时候，顺便问问徐闻。” “遵旨。” 张天在石家村“超度”石老太时，可是有佛陀念经，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 当时卓平混在人群之中，亲眼所见。 安佑帝看过卓平写的报告和画的炭笔画，一直很期待能够亲眼看到。 但他不敢开口让张天给他表演，怕张天生气，御气而去。 第二天早朝过后。 安佑帝单独留下蔡丞相和史尚书，将张天的故事给他们看，指出其中抄录的错漏。 史尚书微笑道：“皇上，张公子微言大义，其中不知隐藏多少天机。抄录的时候，确实不可错漏。” “不如，让微臣去国子监，调2名过目不忘的学子前去听讲，事后各自抄录，一一对照，可保万无一失。” “嗯，不错。”安佑帝道，“但须严令国子监学子不得擅自说话，以免打扰张公子兴致。” 第141章 唐僧人设（谢谢“爱吃火爆圆白菜的渊泉”的礼物之王） 讲到这里，张天干脆也放开了。 借着菩提老祖之口，将后世的修真境界也拿了出来。 例如，修真之境的有：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 成仙之后又有：人仙、地仙、散仙、真仙、天仙、金仙、大罗金仙、准圣、圣人。 将一群听众的三观炸得粉碎，目瞪口呆。 感觉仿佛窥探到成仙之路似的。 后面的故事。 张天觉得能够掺杂一些实用知识进去的，就让孩童们顺便背背。 例如，写到孙悟空到东海龙王处，拿到那根如意金箍棒时。 张天坏坏一笑，说道：“此棒重一万三千五百斤，长三丈一尺四寸一分五厘九毫二秒六忽。” “这个数字，你们可以简单记作：三点一四一五九二六（3.1415926）。” 说着，顺便将阿拉伯数字的0-9的数字写出来，与汉字一二三四……对应起来。 并且讲了几句简单的规则，例如十，记作10，百，记作100。 有这么一点点火苗，加上自己的影响力和《西游记》的传播。 张天相信，这些简单易用的阿拉伯数字，很快就得以普及。 有了这些简易的记录方式，古代积累下来的数学知识，能够以一种井喷式的速度推广开来。 数学是科学之母。 这对将来文明的进步是不可估量的。 相比于那些识货的学子，一大群小屁孩听到这个奇葩的数字，顿时傻眼了。 为什么就不能像一万八千里的筋斗云那样，直接是一个好记的整数呀？ 对了，孙悟空那个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被张天改成一万八千里，也就是9000公里。 还随便暗示了一下，地球的周长是八万里。 孙悟空只需要多翻几个筋斗云，就能够从世界的另一边回到原点。 一众人只觉得这其中神异，却未往深处想。 有些聪慧的小孩听到这个奇怪的数字，已经隐隐察觉到不妙。 果然，在小屁孩的哀嚎声中，张天又留下了一大堆作业。 如此有一天没一天，张天有空就过来讲讲故事。 原本不是很长的前几回内容，因为掺杂了太多的水分，硬是讲了小半个月。 讲课先生也顺水推舟，借着张天讲故事的东风，引导学生。 导致一群小屁孩的功课突飞猛进。 有些聪慧一些的，已经可以借着阿拉伯数字帮家里算账了。 结果临安府很快传开了：说明德学院有仙人授课，小孩子都醍醐灌顶了。 短短半个月，就变得比其他学了几年的孩子还聪明。 很多人开始不断找温玉泉、院长等人，想拉关系，将自己的孩子送进去。 甚至很多人想挤进来旁听，看看灌的是什么顶？ 不过，这些现象，皇帝早有准备。 暗中安排人员，将这些人群悄悄压制、疏导。 若不是这样，恐怕明德书院早就被挤得水泄不通，无法出入了。 张天每次来，只觉得周围的人多了些，却未影响到自己出行，倒也懒得多想。 前面十回，讲孙悟空的故事，张天做了一点点的改动。 张天参考了后世孙悟空在大部分人心中的形象，将一些凶残的内容删去，或者更改。 例如，还未讲到的第27回三打白骨精的情节，里面有一段话： 行者笑道：“师父，你那里认得！老孙在水帘洞里做妖魔时，若想人肉吃，便是这等。或变金银，或变庄台，或变醉人，或变女色。有那等痴心的，爱上我，我就迷他到洞里，尽意随心，或蒸或煮受用；吃不了，还要晒干了防天阴哩！师父，我若来迟，你定入他套子，遭他毒手！” 很多人以这段话来说明，孙悟空曾经吃过人，极度凶残。 但又有人辩解说，这是孙悟空故意这么说，以吓唬唐三藏的。 张天没兴趣分辨其中的真假。 为了照顾小孩子，给他们保留一个美好的美猴王形象，就统统删除了。 到了这里，除了张天掺杂的一些知识外，还一片和谐。 以那两位过目不忘学子的能力，记住并不算难。 安佑帝每天都等着旁听的学子抄录下来，呈上给他看，看得津津有味。 甚至已经开始遵循戒律，修炼里面的基础功法了。 不再每天叫妃子侍寝，渐渐的，身体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但到了唐三藏出场的时候，众人就开始稳不住了。 张天借鉴了《大话西游》的唐三藏形象，将之改为一个极度啰嗦的人设。 动不动就道： “虽然施主很真诚的看着贫僧，但施主有什么苦难，那也要开口对贫僧说呀。” 第142章 强行结缘 那道人进了城门。 随便找了处人多的地方，歇下脚，要了碗清茶，慢悠悠地听着市井之言。 小店老板送上了茶，又摆上一碟小菜，道：“道长慢用。” 道人微微一愣：“贫道没有点菜呀？” 店长笑道：“道长，我看你风尘仆仆，想必是外地来的吧？” “如今到了小店坐下，就是跟小店有缘分，奉上小菜一碟，一点小心意。” 道人一笑，也不解释，而是道：“那谢谢居士了。” 道教中虽然也讲“缘”，但跟佛教中引申出来的“缘分”不是一回事。 只不过这说法比较普及，普通百姓也无法一一分清佛道的教义，都是什么顺口就说什么。 甚至去佛寺里找月老，去道观里找送子观音的都不在少数。 如今只是路过，道法自然，道人也不推辞，欣然接受。 小店老板见道士接受了，顿时喜上眉梢。 这道士一看就气度不凡，说不定又是一个“神仙”。 若是机缘到了，“神仙”赐下祝福，说不定就跟襄阳城的“仙人饼”一样，名声大噪了。 如今张天的故事在临安府被说书人讲了一遍又一遍，这“仙人饼”的故事，自然也是耳熟能详。 一碟小菜不值什么钱，老板见道人气度不凡，用来结个“善缘”再好不过了。 旁边有位食客一看，也道：“老板，道长的茶水钱算我头上。” 其他食客见状，顿时想起“仙人饼”和“三两福气”的故事来。 又有食客道：“老板，给道长上一碗面，算我头上。” “哎，好哩。” 剩余的人，见茶水、小菜、面食都有人请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结缘”。 小店的食客多是底层百姓，大钱没有，进城一般都是卖农产品什么的。 于是，将手上的水果什么的，顺手递了一些过来。 “来来，仙长，请吃些柑橘，都是自家种的，甜得很。” “老神仙，我这有些荸荠，吃起来爽口，也不错的。” 老板顿时斜眼。 这几个家伙太上道了，自己叫“道长”，他们居然敢叫“仙长”、“老神仙”，分明是要高我一头。 道人有些奇怪。 今天出门忘了算卦，难道今天宜出门，大吉？ 平时云游四方，极少被普通百姓如此热情招待。 第144章 我生不信有神仙 蔡丞相原本还很尊重白玉蟾的，毕竟能够开宗立派的得道高人。 但是，听到他要挑战张天，就开始有些小心思了。 本来这不关他的事，完全高高挂起。 但是，如今他是一心想安全致仕，那么必然要抱好皇上和张天的大腿。 况且，他手上还有张天给的“无字信”。 一门心思想着，死后拿着这封“无字信”给阎罗王看，好有第二世的富贵。 所以，才主动跳出来。 不惜得罪整个金丹派甚至天下道教，也要针对白玉蟾。 毕竟，这些道人再厉害，也是凡人，以自己如今的权势，还得罪得起。 而张天那边，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虽然张天不在现场，但蔡丞相相信，张天肯定有渠道知道自己的“诚意”的。 白玉蟾脸色凝重，问道：“那襄阳仙人，当真如此厉害？” 他在外面云游，倒是能听到张天的不少事迹。 但是，已经严重失真，真假难辨。 就连自己，都有不少“神仙”事迹在民间传来传去呢。 “当然。”蔡丞相道，“刚开始收到情报，朝廷百官都不敢信。” “后来派探子多方证实，无一虚假。” “若是非要质疑，临安府之外的事或许有疑惑。” “但这游龙珠、皇上飞天，以及在上林苑的粘罕大将和蛟龙，却是百官亲眼所见，作不得假。” “嗯……”安佑帝和史尚书、几位大臣微微点头。 每当想起张天的这些神异事迹，都心驰神往，景仰万分。 随后，几位大臣又轮流简略说了一下张天的事迹。 听得白玉蟾目瞪口呆！ 什么飞舟坠地、襄阳城大战，活捉粘罕、起死回生术和过阳寿法、召唤阎王、天击悬崖、降伏蛟龙、带皇上飞天…… 这每一件，都不是凡人可以完成的。 虽然道家也有五术：山、医、命、相、卜。 为了维持生存，道士除了接受供奉，也需要经常下山去做做法事，看相算命什么的。 偶尔还会作作法，帮信士驱除妖邪，有时候还会用到一些“法术”。 例如，帮信士驱邪时，先是作一阵法，然后用桃木剑虚空穿刺，可以“凭空”扎出一个纸人。 并且，用桃木剑砍这个纸人，纸人还会流出红色的血液。 如此一通法事完毕，道士收到了布施的银钱，信士家中亦可心安。 不会被心中那无形的“鬼”侵蚀心神。 算是各取所需。 白玉蟾身为金丹派的高人，能够开宗立派的存在，自然知道这些门道。 当然，道教传承千年，肯定不会只靠这些小伎俩，厉害的真本事当然也有。 像刚才在皇宫外施展“缩地之术”，一步一丈，也是五术之中，“山”术的一种。 “山”术包罗万象，其中包括很多在普通人看来是“法术”的修炼之法。 例如“缩地之术”，速度又快又能装逼，能唬住不少人。 但终究是凡人能力范畴。 只要有天赋，经过苦练，还是可以练出来的。 若要白玉蟾带着两个大活人直接飞天，任由他再怎么苦练都不可能。 至于更厉害的法术，什么五雷正法、掌心雷、符箓咒术、内丹修炼术等等。 白玉蟾自己确实会不少，并且修炼到不低的境界。 否则，也没有底气敢来约战，为国除“害”。 但是，在皇帝、大臣口中，得到张天准确的能力表现。 自己修炼的那些道术与之相比，简直像是儿戏。 别的不说，光是对上天金国五万铁骑，五雷正法、掌心雷什么的，简直跟鞭炮没什么区别。 白玉蟾越听，眉头越皱。 自己所知的道术，或者其他分支的道术，有没有可能做到？ 难道是自己修炼的层次太低了？ 蔡丞相淡淡道：“张公子的境界已至先贤所说的神人之境，白道长，你还想挑战张公子么？” 白玉蟾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皇上，你可知道为何屡次相召，贫道不肯入朝？” “为何？” 白玉蟾调整呼吸，身上的气势忽然一变。 从原来的云淡风轻，变得锐意十足，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 吓得两旁的大内侍卫纷纷拔出了刀剑。 白玉蟾毫不在意，开口高歌： “我生不信有神仙，亦不知有大罗天。” “那堪见人说蓬莱，掩面却笑渠风颠。” “七返还丹多不实，说说将谓人虚传。” 第145章 佛门来人 若是普通道士，肯定被人骂离经叛道了。 但白玉蟾身为开宗立派的大宗师，当世之人，有几个人敢对他说教？ 白玉蟾道：“皇上，贫道知道皇上召我入朝，是要寻找那长生之法。” “可是，连贫道也不信这世上有真的神仙，又岂能教皇上？” “因此，才惭愧拒绝。” 安佑帝也不生气，道：“你连道教祖师都不相信他们能成仙，想必，你也不肯相信张公子会是仙人？” “正是。” 蔡丞相问道：“白道长既然不信有仙，为何又修道？难道不是为了追求长生久视，最终成仙么？” 白玉蟾微微摇头：“贫道修道，是为了寻找前面的路，前面或许是死路，或许是成仙之路。” “但是，据贫道所习的道家典籍，却不认为有人能够成仙。” “道家先祖，亦不过是参透了精、神、气的先行者罢了。” 若非面对张天这个奇怪的例子，白玉蟾还不想当着皇帝的面说这些真心话。 可是，眼前情况不得不说。 否则，自己凡人之躯，有何资格去挑战“仙人”？ 蔡丞相道：“那你如何解释，张公子一路上的神异事迹？” 白玉蟾摇摇头：“贫道不知，所以才前来恳求皇上，替我牵线，见他一面。” “若是如纯阳祖师那样，是大道先行之人，贫道自然拜服，输了任由发落。” “若是奸邪，借助奇技淫巧祸乱天下，贫道亦不惜身。” 安佑帝没有正面答应，而是道：“白道长刚才诗中提到，行持三两日就有效果。” “刚好，朕从张公子处，也学了一些简单的修炼之法。” “亦是三两天功夫，就能够感受到身体明显变好了。” “不如，白道长看看再说。” 见皇帝没有立刻答应，白玉蟾也不心急，问道：“什么修行之法？” 安佑帝朝一边侍候的卓平示意。 卓平马上拿出《西游记》的手抄稿，翻到张天掺杂的“水分”那里。 白玉蟾双手接过，迅速浏览了一眼。 顿时脸色一变！ “《小周天功》？我们道门不传之秘，怎么会在这里？” 刚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修炼秘笈，迅速翻了翻书稿。 发现居然是一本神话故事书，绝不是正经的道家典籍。 众人一看，更加放心了。 果然，张公子传下的功法，是真货，随随便便就是道家的不传之秘。 安佑帝心里甚至还有些小解气。 让你屡次相召都不肯入朝，如今朕有了仙人入朝，你急了吧？ 连你们道教的不传之秘，在张公子眼里，也不过是一篇入门的法子。 如此一对比，高下立判。 史尚书道：“这是张公子给孩童讲的故事里，顺便提到的。” “他还说了，这修炼之法，只能健身，想成仙却是万万不能的，叫我等切莫沉迷。” 白玉蟾心神又是一震。 他身为开宗祖师，该有的气量自然有。 但是，气量再大，也不敢将不传之秘随便写在故事书里，传得满天下都是。 难道那襄阳仙人，已经在大道上先行了那么多，连这《小周天功》也只配给孩童启蒙用了？ 如此一想，白玉蟾心潮澎湃。 修道以来，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了。 于是，大声道：“皇上，贫道修道一生，本以为前路已尽。” “所以不信有大罗天，不信有神仙。” “若那张公子真的是大道先行者，无论如何，亦要登门请教一番。” 蔡丞相道：“白道长，老夫敬你是一代宗师。” “若是自己要去，我等亦不好拦你，但须立下字据。” “若是被张公子神光杀死，却不可怪到皇上和张公子头上来。” 白玉蟾在道门声名赫赫。 若是无凭无据的突然被人杀死在临安府，恐怕惹得天下道教不稳。 朝廷虽然不怕，但也是一件大麻烦事，蔡丞相故意提前发出免责声明。 白玉蟾摇摇头，道：“此等大事，不宜闭门切磋。” “若那张公子真的超越历代祖师，闻道先于天下人，应该受到天下道教香火供奉。” 在场之人，并不回答，笑而不语。 白玉蟾此番话，暗藏玄机。 若是输了，固然会影响到道教脸面，削弱白玉蟾的声望。 但是，可以以此为契机，将张天拉到道教之中，供奉起来。 那么，道教的影响力，将会远超其他宗教。 安佑帝淡淡道：“此事须得张公子同意，待有时机……” 话未说完，就见一个太监在偏殿门口行礼，示意有事禀告。 安佑帝刚好转移话题，道：“有何事？” “奴才刚刚收到宫门通知，说卧龙寺的方丈慧圆法师，求见皇上。” 众人有些疑惑。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怎么这佛道两教的高层，齐齐选择这个时候来找皇上？ 安佑帝问道：“为何事而来，他说了没有？” 史尚书道：“莫非又是为了与张公子辩经之事？” 之前卧龙寺的和尚，就通过关系，想找张天辩经，以正玄奘法师之名。 可是，这只是《西游记》里的形象，张天借用后世形象编排的。 那有什么功夫跟和尚辩什么经呀。 自然一口拒绝。 卧龙寺身在临安，又与许多达官贵人接触甚密，知道张天的本事，也猜到张天性格温和。 所以，不敢像白玉蟾这样愣愣地上门就要求“斗法”，而是想通过耍嘴皮子，争取一下。 毕竟，就算输了，也只是打嘴炮输了，自己没什么损失。 若是能够赢得几句，不但玄奘法师的形象可以挽回一些，卧龙寺也会名声大噪。 但这点小心思，连张天都看得出来。 皇帝和一众大臣又岂会不知？自然不肯促成此事。 太监弯腰答道：“奴才不知。不过，慧圆方丈说了，他与白玉蟾道长为同一事而来。” 白玉蟾这等重量级人物入临安府，先是去过明德书院，又大摇大摆去“飞鹤观”挂单。 但凡消息灵通点的，要知道并不难。 卧龙寺的信徒也不少，恐怕早有人告知。 安佑帝微微冷笑：“和尚来得倒是挺快。难道他们忘了几十年前之事么？” 数十年前，帝星未降临之前，时间线还未受到影响。 当时的后周世宗柴荣，下诏曰：恶僧尼耗硕天下，非敕额者悉废之…… 还俗僧尼二十六万余人，收寺院奴婢十五万人，充公的财货田产更是无数。 此次“灭佛”事件，自然深为佛教所恶。 后来，柴荣北伐辽朝，三十八岁就驾崩，可谓英年早逝。 民间就有流言说，是因为他对佛不敬，才招致此劫难。 继位的柴宗训年仅7岁，自然没空理这些流言。 直到后来“帝星”降临，后周改国号为“安朝”，又帝星北移，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自此之后，佛门与皇家就不是很对付。 否则，安佑帝又岂会屡屡召白玉蟾入朝，而不是去找最近的卧龙寺呢。 佛门自然不敢惹皇家，皇家也不喜佛门。 凡有祭祀，都是请道教中人前来。 如今佛门居然敢又跳出来，安佑帝心中自然不喜。 刚想叫人赶走慧圆方丈，蔡丞相忽然道：“皇上，不如宣那慧圆进来，看看再说。” “若是佛道两教同时对张公子发难，不如，借张公子之手，一分高下。” 皇帝和一众大臣脸露微笑。 说是一分高下，其实就是想借张天的手，打压佛门。 第146章 打得一拳开（谢谢“十世悍匪”的完结666） 不一会。 一位肥硕的大和尚来到偏殿。 虽是肥头大耳，却不觉得油腻，反而满目慈悲，一副庄严宝相。 普通人见了，光是这外相，就心生敬意。 这与白玉蟾的仙风道骨截然不同，具有浓浓的佛门风格。 但在场之人，见闻广阔，自然不会被一副外相所迷惑。 大和尚进来，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向皇上行了一礼，道：“卧龙寺方丈慧圆，参见皇上。” “嗯，你所来何事？”安佑帝冷淡道。 慧圆道：“贫僧听闻白玉蟾道长入临安，料想必是冲着张公子而来。” “恰巧张公子讲玄奘法师西游取经之事，与玄奘法师之形象有所出入。” “故想与白道长一起，向张公子请教一二，以正玄奘法师清誉。” 蔡丞相问道：“慧圆法师，你是自己而来，还是代表佛门而来？” “呃……”慧圆心念急转。 以个人名义，估计还得吃闭门羹。 以佛门名义，则可以施加更大的压力。 佛门被朝廷打压了几十年，如今式微，就算输了，又是输给风头正盛的“仙人”，也丢不了什么脸面。 于是道：“贫僧代表佛门而来。” “嗯，知道了。”安佑帝又问白玉蟾，“白道长，想必你是代表道门了？” 白玉蟾道：“贫道只能代表金丹派一脉，却不能代表天下道门。” 蔡丞相冷冷道：“刚才你说若张公子闻道于先，应受天下道教香火。怎么突然变成金丹派一脉了？” “这……” 白玉蟾没想到之前随便的一句话，居然被丞相抓住了把柄，只好道：“贫道失言，确实只能代表金丹派一脉。” “天下尚且有武当山、崂山、龙虎山等众多传承，贫道不敢越俎代庖。” 这个回答虽然怂了些，却很务实。 这么一比，慧圆的回答顿时显得有些狂妄了。 卧龙寺虽然是大寺，又在帝都，但离代表天下佛门还远得很。 如今强行代表，赢了还好，若是输了，恐被同行攻讦。 安佑帝没有兴趣纠结这些细枝末节，有些迫不及待想请张天收拾他们了。 但话到嘴边，却道：“朕只将你们的意思转达，却不能代表张公子作主应战。” “他若不允，不得纠缠！” 白玉蟾和慧圆齐声道：“遵旨。” 皇上能够开口说是转达，其实就是有意促成此事。 就算张天避而不战，白玉蟾、慧圆两人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啰嗦。 顶多以私人名义，找上门去。 卓平得了皇上的示意，急急地跑出宫去了。 到了张府，向张天解释了事情经过。 还拿出一张抄好的纸，上面正是白玉蟾唱的那首道歌。 张天微微皱眉，道：“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怎么会有人敢上门来踢馆？” 徐闻道：“仙师，凡人不曾当面见识过仙师之威，自然妄自尊大，试图通过一战成名。” “嗯，或许吧。” 张天将那首诗歌在资料库里查找对比，差点吓了一跳。 刚才只听卓平说那白玉蟾是什么金丹道的，却没想到如此牛逼，居然是开宗祖师。 不但创立了金丹派南宗一脉，还写有1000多首诗，还会什么《金丹火候诀》和《五雷大法》。 最后更是传说在海南定安县文笔峰“飞仙崖”上飞升，留有一个他飞升成仙的脚印。 相反，那个慧圆倒没有找到什么记录，显然在历史上是无名小卒一个。 若是在后世，自己见了白玉蟾这等人物，不管信不信道，都得礼貌的行个礼，问个好。 张天问卓平：“他说不信有仙，不信有天庭，这点挺好。” “不过，也不应该来挑战我呀，我一道激……神光过去，他能挡得住吗？” “你回去跟他们说，我没兴趣斗什么法，若是不小心杀了他，惹来一身麻烦。” “还有那个大和尚，叫他别再提什么辩经，我又不懂佛法。” 卓平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又回宫去了。 一旁的徐经业道：“上仙，此事皇上已开口，佛道两教都知道了，恐怕……不接不行。” 张天问道：“难道他们还敢自己打上门来？若敢擅闯，我再收拾他们。” 徐经业苦笑道：“白玉蟾道长和慧圆方丈或许不会。” “但此事一传开，恐怕天下很多人会认为仙师徒有虚名。” “到时候，想要一战成名的地痞无赖，恐会自中原各地而来，挑衅上仙。” 张天无奈，怪不得伟人说“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自己先是在襄阳两次大败天金国，又用天击来威慑天会帝，才换来如今的平静。 对南安朝，也是在朝廷上，用了“三件礼物”，才彻底镇住了皇帝和百官。 第147章 准备 卓平道：“白道长说，斗法不是厮杀，各自展示所悟的道，所修的术即可。达者自然胜出。” 张天也不知道白玉蟾是怕死，还是道教斗法是这样的。 但正合张天心意。 论“道法”，看我吓不死你？！ 张天算了算时间，最近刚好有一件大事发生。 既然又被赶鸭子上架，小装是装，大装也是装，干脆来装一局大的！ 于是，道：“半月之后，未时。地点你通知皇帝，由他来定。” “是，仙师。” 卓平见张天答应，顿时脸露喜色，仿佛自己已经赢了一般。 屁颠屁颠地回去复命了。 皇宫偏殿。 众人听到这个时间，只是觉得稍稍有点久，但也没想太多。 白玉蟾掐了掐手指，算了算日子，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 慧圆就更不在乎了。 反正他觉得此战稳赚不赔，一脸慈悲的回去准备了。 由于此战白玉蟾明说了需要公开，皇帝也有借此打压天下佛道的心思。 于是，大战日期和地点，很快朝全国各地传达。 甚至不惜动用传送军情的通道，尽可能让远方的人有时间赶来。 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以将情报传到天金国的中都。 有心赶来的，若是骑马，离临安府一千多里都来得及。 此事涉及到佛道两教。 又有最近传遍天下，将天金国打得满地找牙的襄阳仙人。 不知有多少人，或近或远，开始朝临安府奔来。 随着日子的接近，临安府的各种各样的外地人越来越多。 官差不得不加大巡逻力度，甚至偶尔还要借用一部分禁军，才可保临安不乱。 徐闻原本经常和傅瑾瑜等士子出去散心。 如今这外地人一多，大家恐有意外发生，就干脆躲在府里，不轻易出去了。 这可苦了张天。 整天听他们一堆人在后院念书，耳朵整天都是“嗡嗡”声。 偏偏自己将时间设得那么后，是有不可更改的原因的，只得躲在房间里，极少出去。 但在外人看来，这可不是就静修吗？ 于是，又从士子之口，传得满临安都是。 说张仙人为了应对此次斗法，居然静修半月。 看来，对手也不弱。 白玉蟾倒也罢了，原本就大名鼎鼎。 倒是便宜了慧圆，原本名声只限于临安这一亩三分地。 结果随着此次事件，通过外地人之口，传到中原各地去了。 张天其实要准备的东西不多。 在维修金属箱里，自己拼凑了几样东西，然后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气球，在夜里放上天空。 到了天上，就可由气球卫星接管。 上面有两个简易的机械臂，原本主要是用于故障自我维修，清理误撞的飞鸟之类。 张天通过远程控制，花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将送上去的装置，拼接到卫星的电路上。 然后又请皇帝派一些工匠过来，做了一个特殊的金属笼子，罩在马车车厢上。 临近斗法的前三天。 张天提前住进了车厢里。 为了避免拉撒的尴尬，张天适当的减少了进食的分量，反正不运动也不需要吃得太多。 铁东悄悄拉着徐闻，问道：“徐秀才，上仙这是要开始辟谷了吗？听说仙人都可以不吃人间烟火，只喝风就行的。” “应该是吧？”徐闻也不确定，“仙师吃饭，可能只是为了贪恋人间美味。” “嗯……”铁东点头，“怪不得仙师有空就出去找各式美食小吃，定然是如此了。” 徐闻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志怪之书，道：“有记载的仙人之中，贪嘴的可不少，要么也是以食物来考验凡人。” “看来，长年在天上喝西北风，神仙也嘴馋的很。” 整天来张府厮混的傅瑾瑜压低声音道：“先贤有云，神人餐风饮露，方可御气飞行。” “上仙原本无法重新回归天庭，所以有些放浪形骸，如今要斗法，是不是在恢复法力？” “嘶…………” 几人倒吸一口冷气。 仙师（上仙）原本法力就已经很厉害了，如今还要增加仙力，那斗法还得了？ 对方一僧一道，两个凡人，能承受得住吗？ 这种猜测，传了出去。 顿时又在临安府掀起一阵热潮。 消息传到“飞鹤观”，有人想通知白玉蟾。 但他早已入定，吩咐除了时间到，不允许提前打扰他。 但卧龙寺的慧圆方丈就没有静修，每天乐呵呵的闲逛。 听到这消息，肥脸顿时一滞。 不至于吧？我只是准备打个嘴炮而已，应该不是为我准备的吧？ 难道那白玉蟾如此厉害？连仙人都要这么认真对待？ 到时候他们斗法，我站在一旁，恐受了池鱼之殃。 可是，若是提前跑开，岂不是承认比他们两个低了一头？ 虽然慧圆本来就低另外两人一头，但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总是要些面子的。 在暗流涌动之下，终于到了斗法之日。 到了午时，铁东驾着马车，开始向皇宫驶去。 一路上，人山人海，围在两旁。 好在临安府早有准备，动用禁军和官差，硬生生弄出一条通道来。 马车慢悠悠，来到皇宫外。 只见一座三丈高台，长宽二十多米，矗立在宫门百丈之外。 这里原本是一片空地。 为了防止刺客，平时连根树木都没有，正好拿来搭建高坛。 宫墙之上。 有三座黄帘，分在三个位置。 每座黄帘周围，都有大量禁军在守护，亦有大臣候在身旁。 蔡丞相、史尚书两人就分别在一座黄帘边上。 显然，这是皇帝的安全措施。 这等斗法盛事，他当然要亲自观赏。 上了宫墙，就容易被飞箭、强弩偷袭，所以布下这疑兵之阵。 皇帝可能在这三座黄帘里，也可能根本不在，在其他不显眼的地方。 就算有刺客，只要不确定皇帝的真实所在，宁可隐忍，也不敢贸然发起袭击。 距离三丈高台不到二十米，围满了无数百姓。 好在禁军早有准备，用拒马连成一线，将百姓挡在外面。 原本不知几万人的“嗡嗡”声，随着张天的马车出现，渐渐地静了下来。 最后，只有张天马车“吱吱吱”的车轱辘声在广场回响。 马车来到高台下，停了下来。 张天在马车里道：“铁东，你通知禁军，让吃瓜群众再退百步。” “是。” 铁东不知道张天为什么叫百姓为“吃瓜群众”，他也没见到人吃瓜呀，但听命就对了。 那些百姓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来。 有好多人还是提前一天一夜来占位置的。 如今却要再退百步，顿时有人不满起哄起来了。 铁东拿着钢刀，站在马车上，大声吼道：“仙人斗法，尔等不怕死的，可以不退。” “如今上仙给了警示，尔等不信，那就准备好投胎吧。” “嗡…………”人群顿时炸开了。 “真的假的？有那么厉害吗？” “听说仙人请了十万天兵天将跟天金国对打，可是，我们再退，也放不下十万天兵呀。” “你还真信了说书的？那是故事，讲着好玩的。” 张天道：“铁东，你退下吧。” “是！” 铁东毫不犹豫，解脱缰绳，牵着两匹马，奔向宫门那边。 他亲身经历过补给舰的“天罚”，又见过仙击涯的“天击”，知道威力范围有多恐怖。 自然有多远跑多远。 吃瓜群众一看，连仙人门下都跑得这么远，还特意牵走两匹马，顿时信了七八分。 在禁军的推压下，渐渐退到百步之外。 此时，一道声音，朗朗传来：“乌飞金，兔走玉，三界一粒粟。” “山河大地几年尘，阴阳颠倒入玄谷……” 第148章 斗法开始（谢谢“乱弹琴”的夺命连环催） 这把声音的主人，自然就是白玉蟾道人。 只见他仿佛闲庭信步，看似慢悠悠，速度却极快。 一步一丈，两边事物不断后退。风带起道袍，飘然欲仙。 所过之处，不断百姓纷纷向他行礼，口称“拜见仙长”。 话未说完，白玉蟾就已经远去。 有人不禁叫道：“这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 “没想到还未开始斗法，就能见到道家仙术的，这一趟没白来。” 白玉蟾边走边唱，到了张天马车前，刚好念到： “刮开尘垢肯豁开，长啸一声归去来。” “神仙伎俩无多子，只是人间一味呆。” “哗……”众人惊叫。 “居然敢说仙人没什么伎俩……” “白道长好豪气！居然敢如此叫板仙人。” “听说白玉蟾也是接近成仙的人，未必就怕了一位谪仙。” “嘘……你想找死呀？谪仙是你叫的吗？” “呃……”，吓得那人赶紧捂住嘴巴。 这两句诗，张天随便和资料库里一对比，自然就查了出来。 原本这两句诗算不上特别。 但此情此景，又在张天面前唱出，那意味可就大不同了。 张天相信，以白玉蟾的境界，不可能是碰巧的。 隔着马车，张天笑道：“白道长，你的诗倒是挺多呀。” “贫道一生，除了修行，就喜欢写写诗歌，以记生平之志。” “你不相信有神仙，偏偏这诗又屡屡提到神仙，那记的什么志？” 白玉蟾笑道：“顺成人，逆成仙。” “此诗为《大道歌》，不管张公子是不是仙人，天上有没有天庭神仙。” “这道，有，我要走！没有，我就披荆斩棘，开出一条道来。” “好！！说得好！！”百姓一阵欢呼。 “白道长不愧为开宗立派之高人，对比之下，张仙人好像气势不足呀？” 张天无奈。 自己呆在马车上，确实差了一丝。 白玉蟾修道一生，青史留名的高人，无论见识还是毅力，确实远超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