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守卫者》 第1章 狼毒 六七十年代,正是恶狼横行的年代。 抗日,解放两场大战方休未久。战乱之时,尸横遍野,许多不及掩埋或草草掩埋的尸体便被山禽野兽所食。 其中,参与最多的,就是足迹遍布大江南北的狼。 由于食物来之容易,狼群数量日益壮大,同时,人肉吃多了,狼骨子里对人类的那份畏惧渐渐淡薄消失,在战后十数年里,无尸可食的饿狼便把阴狠幽厉的目光盯向了活人! 吕梁山,十里八乡的每个村庄,都有恶狼出没的踪迹。偷只鸡,抢头猪,劫个羊,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吃个人都不算多新鲜。 人们出行走偏僻些的地方都得三五人结伴,老弱病残、妇女儿童更是恶狼的重点目标。 各地村民深受其毒!所以,为了防狼,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狗。 但狗也有好赖之分,俗话说: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 总得来说,那时候因为和狼的争斗比较多,所以狗风彪悍,也出了很多勇猛斗狼的好狗,上演过一出出精彩绝伦的斗狼传奇! —————————————————— 春日三月的深夜,微风吹来,依旧携带着丝丝冷意。 淡淡的月色下,金甲沟村河畔的一片田地之间,狼、狗两片阵地对垒分明。 狗王“白龙”稳稳站在队伍前锋,它一身纯白色毛发,体态匀称健壮,目光熠熠,粗壮的四肢抓地,双耳直立向前,捕捉着夜风中的每一丝异动,胸肩肌肉微隆,夜风拂过它脖颈和背部乍起的毛发,更加刺激着它兴奋的神经。 扫视着对面那一片躁动不安的灰影,感受到身旁和身后伙伴们灼热的呼吸、喉咙里发出的深沉低呜,以及远处一边迅速奔跑一边汪汪大叫向自己汇聚过来的几个伙伴。 此时此刻,它内心没有一丝一毫恐惧,只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渐渐沸腾了起来。 战意昂扬! 对面的一片灰影,由七匹狼组成。 一匹身形高大的黑色公狼站在六条狼身后的田坎之上,它并不像普通的狼,是棕灰色或棕黄色,而是近乎全黑,尤其肩背上的皮毛,黝黑发亮,肩高80多公分,体重估计在60多公斤。 此时,它狠厉幽绿的目光如炬,仔细观察着面前的狗群和不远处村庄里的动静。 它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疑惑,这个村里的狗似乎和别的地方的狗不太一样,狗群反应和集结速度很快啊!自己率领狼群才刚接近村口,就被发现了。 而且一般的狗见到狼,尤其是狼群,是会畏惧害怕的。为什么这个村庄的狗,不管是第一条发现狼群的,还是后来集结的,目光里看不到一丝的畏惧和退缩呢? 头狼脚下的田地里,六匹狼一字排开,个个龇着利牙,弓着身体,毛发炸起,咧开血嘴,发出凶狠的低声咆哮,和对面的狗群对峙不下。 倏忽之间,一条黄色的矫健身影由不远处的村庄方向而来,风驰电掣般汇入狗群,来到狗王白龙身侧,对着对面的狼群发出汪汪汪几声怒吠。 白龙回头左右打量几眼,除了刚到的大黄、独行侠、猛张飞四眼、爆裂都在了,己方队伍数量已经达到十二只,于是再不犹豫,呜汪一声,率先向着对面狼群猛扑过去。 身后的狗群犹如听到了冲锋的号角,个个呜汪怒吠,跟着白龙猛冲向狼群。 转眼间,狼群与狗群混战成一团。 即使是在夜晚,借着淡淡的月光,也能看到作为战场的田地里,随着双方撕咬翻滚,腾起一片一片的尘土,其中夹杂着无数的狗毛狼毛一起飞旋。 间或有被对手抓咬的狼或狗发出尖锐短促的惨叫声,不断响起,在深夜里,显得刺耳异常! 白龙的目标,就是站在田埂高处的那匹头狼。 就像古代人类之间的战斗一般,兵对兵,将对将。 或许,人和动物都一样,在强者的眼里,只有强者才配做自己的对手吧! 白龙一往无前地冲锋,于对面的一条狼接触之时,凶猛地对咬一口,四爪奔跑不停,强健的身躯借着冲势狠狠撞击在狼肩膀上,将那狼撞翻在地。 那狼躺在地回头欲咬,却发现白龙早已如一阵风般刮过,奔向头狼去了。 这条狼顿时大怒,自己可是吃肉喝血的主,甚至与狼群一起活撕吞食过不止一条狗,几时在一条狗身上吃过这样的亏,受过这样的蔑视? 正在它欲起身追击白龙的时候,“咔嚓”一声,后脑勺处一股剧痛伴随声响直入脑髓,痛的它当场吱出了声。 还没等它有所反应,只感觉后脑处一个温热的大口撕扯着自己的皮肉猛烈摇动起来,剧烈的疼痛促使它惨叫连连,本能的危险感觉令它使出浑身解数拼命反击,身体弓起,四爪向头顶处猛烈蹬击。 终于,大口松开了,它顺势侧身,转头猛咬,却咬在空气中。 奋力站起身,它发现,面前正是那条白龙身边的大黄狗。 大黄一脸凶狠,头部略低伏,喉咙里发出“吼吼”怒呜,死死盯着面前的恶狼,并没有因为一招得手,对手受伤,就放松警惕。 它与自己的伙伴们一起不止一次斗过恶狼,与白龙和四眼的配合尤其默契。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一起玩耍狩猎,熟悉至极,彼此之间早就心灵相通。 这时,旁边的一狼两狗咬成一团,翻滚不休,翻滚中的这一团突然滚到了大黄对面的狼脚下,对面的狼不由得略一分神,大黄顿时抓住机会,迅速出击,张口扑了上去,战斗继续。 场中狼与狗的战斗激烈非常,分成六团撕咬翻腾。 除了白龙对上头狼,独行侠也独自对上一匹壮狼,剩余的基本都是两条狗对付一匹狼。 独行侠是一条五岁的大黑狗,狗如其名,在之前一般都是独来独往,不大合群,别的狗接近它,都会遭到无情的攻击。 后来独行侠有一次遇险,白龙和四眼、大黄努力相救,才渐渐融入这个群体当中。 但遇到争斗之时,它还是喜欢自己解决对手,一般狗想要插爪帮忙,依旧会受到独行侠的严厉警告。 独行侠确实是有实力,此时就将对手的那条狼咬得节节败退,身上已有几处伤口,渗出道道血迹。 独行侠自己身上也有两处伤口,肩胛处被咬一口,眼睛下方被挠了一爪子,留下两道血痕。 但它毫不在乎,依旧猛扑猛咬,步步紧逼对手,气势如虹,毫不放松。 狗王白龙撞倒一匹狼之后,几个窜动,就来到田埂上,站在头狼对面。 它并没有贸然攻击,贸然攻击是“猛张飞四眼”和“爆裂”的专属技能,这两个家伙从来不管对手是多么强大,一言不合,扑上去就是个干,鲁莽而又凶狠,二愣子一般。 白龙距头狼两步距离,低头落尾,收紧肌肉,紧紧盯住对方,面前这匹狼给它的感觉很不一般,强壮、凶狠、而且高傲! 但白龙并没有丝毫畏惧,它还从来没有害怕过战斗,它渴望战斗,平时对主人温顺之极的大白狗,胸腔里跳动的,是一颗真正的勇者之心! 来吧,这些只会在暗夜里偷鸡摸羊的卑劣者,让我来教你们如何好好做狼。 白龙渐渐呲起牙,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高傲的头狼顿时怒了! 面前这条大白狗竟然对自己主动呲牙挑衅,真是不知死活,我黑雾杀死过的狗可不止一条两条! 此刻头狼幽绿的眼中杀意沸腾! 战场依旧一片混乱,犬吠狼叫,尘土飞扬,毛发乱飘。 头狼与狗王的战斗,一触即发! 第2章 鸣枪收兵 虽然白龙先发出挑衅,但愤怒的头狼黑雾却是率先出击。 毫无征兆,嗖的一闪,一张散发着腥气的血盆大口就出现在白龙耳侧,速度真的是太快了! 只要大白狗有一丝畏惧,扭头闪躲,头狼黑雾将顺势咬在它脖颈要害上,一招定生死。 好一个白龙,不慌不乱,不仅不避,反而闪电般扭头对着狼脸哐的一口狠咬过去。头狼脸上瞬间多出几道浅浅划痕。 头狼也是个狠角色,虽然大白狗的反应之快出乎它的意料,甚至从它出生到现在根本没有见过反应如此迅速的对手,这点令它诧异不已。 但头狼深刻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却毫不含糊,一个短冲扭身,甩头“哐哐哐”连续咬向大白狗脖颈处。 白龙也不甘示弱,同样不停变换身形,连撞带压,连冲带咬,毫不留情地向头狼脖颈要害发起连续攻击。 短短十秒不到的时间里,头狼与狗王之间的纠缠交锋就已经达到二十多次。 双方体型其实相差不大,力量也相差无几,一番交锋下来,反应和速度竟然也不分上下,虽然都挂了些彩,但都是皮面伤,各自被咬扯掉一些毛发,并未能抓住对方的要害致命之处,也未能将对手压制倒地,当真是棋逢对手! 一番交锋过后,一狼一狗默契的各自退开,盯着对手,各自呲牙,喉咙深处发出慑人心神的示威怒吼。 双方都感觉到了对方的不简单,明白自己要想取胜,看来需要一场全力以赴的苦战了! 头狼黑雾紧盯对手,慢慢向旁边移动身体,寻找着合适的空档和机会。狗王白龙却随着它的移动同步移动着自己的身体,不给对手任何可乘之机。 突然,混战的场内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是一条狗的惨叫声。 白龙都不用看,只听叫声,就知道那条受到重创的狗正是三黄。 那时候,村里的狗都是土狗,也就是正宗的中华田园犬,毛色以黑色黄色居多,很多都没有名字,我们就以它们同毛色的年龄大小排名好了。 三黄本来是和母狗二花合力攻击一匹狼的,奈何它俩体型都比那狼要小,而且这狼下口凌厉,凶狠异常,一个冲突,就能将三黄或者二花撞翻在地。 这匹狼逮到机会,一口狠狠咬在三黄后腿上,“咔嚓”一声,腿骨都被生生咬断了!若不是二花趁机猛咬一口恶狼屁股,逼的恶狼回身,三黄可就危险了。 但三黄也就此丧失了战斗力,多处负伤且瘸着一条腿,再也无法进行激烈的战斗。 失去了三黄的威胁,二花就更加不是这条狼的对手了,一瞬间就被恶狼扑倒在地,大嘴咣咣直向二花脖颈连咬。 二花团成一团又咬又蹬又抓,死命躲闪反击,企图护住自己要害,情况极危! 白龙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心里也很焦急,但它却不敢轻举妄动,面前有一个强劲的对手正死死盯着它,一旦露出破绽,对手必将发出最为凌厉致命的攻击。 此时,狡猾的头狼仿佛看穿了白龙的心理,甚至它的眼神和嘴角都带上了一丝阴沉的笑意,只等白龙分神犹豫或是忍耐不住转身救援同伴之时,就是它发起进攻的绝佳时机! 白龙确实在犹豫,它的内心很矛盾,眼睁睁看着伙伴命丧狼口,这不是它的行为风格。 就在它即将下定决心,决定冒着风险去救援二花的时候,一声凄厉痛苦的狼嚎响彻夜空。 却是猛张飞四眼和爆裂对战的那条狼遭受了重创。 猛张飞和爆裂之所以叫这名字,实在是因为这俩货全是个暴脾气。 猛张飞四眼狗哪怕遇到的对手是只豹子,它也敢冲上去和对方狂咬,好像它的骨子里根本就没有害怕的基因存在! 爆裂更甚,不管对手是谁,逮着哪儿咬哪儿,咬住了就是剧烈摇晃脑袋,不扯下一块肉来,打死都不松口! 这俩暴脾气还身强体壮,不比对手那狼差多少,这一来,那狼就惨了,脖颈一侧靠近肩胛的地方,愣是被爆裂生生扯下一块皮肉来,鲜血淋漓。 正在其剧痛惨嚎之际,四眼抓住机会,也一口将其左耳撕扯下一半来,只连着一丝皮肉,吊在残缺的耳朵下面,晃晃悠悠,看起来凄惨之极! 狼可比不得狗,受伤了也有人类照顾。在野外生存,受伤有时候就等于死亡。 这条狼遭受重创,不由得斗志消沉,转身夹着尾巴向头狼方向败退而逃,爆裂尾随其后,汪汪大叫,奋起直追。 猛张飞四眼也是粗中有细,并没有同爆裂一起尾随追赶,转身一跃,来到二花战斗处,一个凶狠的扑咬,顿时解除了二花的危机。两狗合战一狼,局面反转,恶狼立马落入下风。 白龙见状,心下大定,专心同头狼对峙起来。 那条受伤的狼被爆裂追咬,仓皇失措,向着头狼奔来,跑到头狼屁股后面,刚一站住,爆裂尾随而来,一口咬住狼尾死命摇晃,痛的那狼连声惨呼,滚落在地,回身反击。 可它们的战斗离头狼黑雾太近了,一个翻滚,那断耳狼就碰到了头狼后腿。 头狼正紧绷神经,被它的手下一碰,也是紧张恼火的很,刚才的得意荡然无存,不知道身后什么情况,不由得躲了一下,转头对身后怒呜一声。 白龙等的就是这一刻,机会难得,嗖的一下,如利箭一般,直取头狼脖颈要害。 尽管头狼极速回头反攻,这次,脑后却被白龙结结实实咬了一口。 头狼黑雾战斗经验丰富,并不慌张,迅速扭转身体,促使白龙松口,并发动反击,狗王与头狼再次斗做一团,展开第二次的交锋。 双方的动作都快如闪电,往往嘴巴刚接触到对方皮毛,利齿还没有深入,就被对方机敏躲开并加以反击。 “嘭”,突然一声巨响,响彻夜空。 所有争斗的狗和狼都被吓了一跳,停止了战斗。 一秒后,狼与狗同时反应了过来,是枪声。 “嘭”,又是一声枪响,随后响起了男人的呼喊声。 原本还有些惊疑不定的群狼迅速脱离战场,全部向头狼靠拢。 头狼非常果决,没有丝毫犹豫,率领群狼转身就走。 狗群兴奋起来,咋咋呼呼汪汪大叫着追在群狼屁股后面撵了一段。 群狼奔跑速度极快,转眼间越过河畔的田地,冲上了山坡,一条条身影嗖嗖钻进灌木中消失不见了。 头狼黑雾在即将进入灌木丛之前停下脚步,回头深深的看了狗王白龙一眼,它记住了这个失败的夜晚,也记住了这条可以和它斗的不分上下的对手。 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会杀光所有的狗,咬断你们的脖子,大口吮吸那滚烫可口的血液的,黑雾眼中闪过狠厉嗜血的精光。 随即转身几个窜越,消失在茫茫夜色笼罩下黑黝黝的灌木丛里。 第3章 不愉快的讯息 猛张飞四眼和爆裂带领狗群追赶了一番,在山坡下停止了脚步,只是汪汪叫着宣示着己方的胜利,看着狼群离去。 白龙只追击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它明白,只要狼群没到伤亡惨重的地步,决定退走的话,凭借狗群目前的力量是不可能把群狼留下来的,所以也不做无谓的追逐。 大黄也站在白龙身侧,另一侧是冷酷的独行侠。 头狼黑雾临走时那阴狠的目光,白龙奇妙地感应到了,看着头狼如黑色雾气一般融入消失在夜色里,白龙回头和大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和疑惑,也读懂了彼此眼神中的讯息。 这是一个新来的狼群,而且是一个实力很强的狼群。 金甲沟周围只有三个小狼群,狗群与这三个狼群争斗了多次,其中的每一匹狼白龙和大黄都记得清清楚楚,但今晚,这是一个完全陌生而且强大的狼群。 以后,它们就将面对四个狼群,这真不是一个令狗愉快的讯息! 追击的狗群渐渐安静,陆陆续续的跑了回来。 福哥白天忙碌了一天,眼下正是春耕时节,十九岁的男孩已经是家里的壮劳力了。 一大早就扛着犁具去耕地播种,上午放牛,下午继续耕地,傍晚切草料,喂牛。 他的大白狗白龙也几乎整天跟着他。 忙一天农活确实挺累,加上那时候村里没有电,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家早早都休息了。 村里的狗,一般都不拴的。有个别家拴着的,到了晚上一般也会放开。 因为晚上万一来了狼,拴着的狗怎么和狼斗?就是打不过想跑都跑不了。 福哥在院子里的鸡窝旁给白龙搭了一个窝,里面铺着干干的软软的麦秸秆,找了一块旧门帘搭在狗窝门口,既挡风也不影响出入,白龙躺在里面又暖又舒服。 夜半时分,睡得正香的福哥忽然被一阵嘈杂的狗叫声惊醒。 福哥爬起身,屏住呼吸仔细聆听,村里的狗好像都在叫,甚至可以听到不止一条大狗,一边叫,一边从院子边的路上呼呼破风奔行而过的声音。 “他娘的,保不准是狼来了?”福哥猜测道。 想到这里,福哥急忙起身穿衣,同屋的大哥贵子和弟弟三留也醒了。 “你干啥去?”大哥贵子问道。 “我出去看看。”穿上衣服的福哥腾地翻身下炕,边穿鞋子边说。 “黑更半夜的出去,太危险了吧!”大哥有点犹豫。 别看大哥贵子已经二十一了,可胆子很小,有点懦弱。 “二哥,外面狗咬得这么凶,是不是有狼来了?”三留十四岁,毕竟年纪还小,听着外面乱糟糟的动静有点害怕,缩在被窝里看着二哥。 “没事,我有枪,三留别怕,大哥和你两个人在屋里,没事的。” 福哥说话间已经穿好衣服鞋子,一伸手摘下墙上挂着的土枪,又从箱子上拿起鹿皮制的铁砂火药袋,几步走到门口,拉开门闩,瞅了瞅院子里没啥动静,迈步走了出去。 “白龙,白龙。”福哥站在院子里喊了两声。 没有回应。 就知道这家伙待不住,早跑出去干仗去了!福哥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屋子里,贵子看到福哥出门,急忙跳下地,“嘭”的把门关紧,门闩插上,又急忙上炕缩到被子里。 隔了半晌, “三留,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到大哥被窝里来吧。” 三留听到大哥这么说,哧溜一下就钻大哥被窝里了。只是,他抱着大哥的胳膊,怎么感觉大哥有些发抖? 福哥站在院子中间,借着月色,开始熟练的装土枪。 他是村里的民兵,枪法极好。队里的步枪是不准带回家的,但家里还有两杆土枪,农闲的时候,福哥最喜欢带着白龙去打猎。 把枪立在地上,枪口朝上,倒进火药,在地上磕两下,再抓一把铁砂灌进去,随手撸了一些干草叶,搓两把,蓬在枪口,“咔嚓”一声,枪栓拉开,压上底火,便持枪向着狗群叫唤的地方走去。 院子里,另一个屋里听到动静的张大叔叫道:“老二,你出去了?等等我。” “好吧,爸,那你快点。”走到院边的福哥想想,大半夜的,不知道到底来了啥,多个人照应也好。 不一会儿,张大叔开门出来,门口顺手提了一把铁锹,父子俩一起向外走去。 顺着大路,朝狗群叫唤的方向走了不远,福哥眼尖,所处位置地势也高,借着月光远远看到村口河畔的一块田地里,尘土飞扬,狗们和什么东西在田里纠缠翻滚扑腾成几团,叽叽吱吱汪汪呜呜的声音乱响成一片。 福哥和张大叔吃惊不已,看这战况激烈程度,狗们是遇到大敌了啊! 究竟是什么东西,却一时间也看不清楚。 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有一只狗发出凄厉的惨叫,福哥心里一紧,对手不简单,有狗吃亏了。 心系白龙安全,福哥紧跑几步,这时候现场又有一声惨嚎传来,福哥站定脚步,举枪瞄了一下,发现距离还是有点远,土枪射程太短,够不到。 话说即使拿着步枪,在夜晚如此混乱的场面,也根本分不清敌我,无法开枪。 于是福哥举起枪口,“轰”地朝天开了一枪。 不管是什么野兽,终归还是惧怕枪声的,既然打不住它们,那就吓跑好了。 枪声一响,场中争斗猛然停顿了下来,福哥继续麻利的填装弹药。 没等福哥装好,不远处又传来轰的一声枪响,也有胆大的青壮年起来观察情况了。听到福哥枪响,也一起开枪为狗助威。 村子里每一年都会有十几次甚至几十次半夜闹狼的事情发生,胆子大,人口多的,就会起来查看,阻止狼糟蹋自家的猪羊鸡鸭,胆子小的只能隔着窗户喊几声,由得狼洗劫,白天再去清点损失。 福哥抬头看看枪响的方向,应该是自己的兄弟,连锁家的位置,猛张飞四眼和大黄就是他们家的狗。 眼看着几条矫捷的身影脱离狗群呼啸而去,经验丰富的张大叔确定的说:“是狼,狗日的,怎么有这么多狼!” 福哥也看出来了,不由得有些担心自家的狗,于是开口大声呼唤起了白龙。 白龙听到主人福哥呼喊自己,汪汪回应两声,连锁也在呼唤自己家的狗,四眼也同样以叫声回应。 狗群结伴开始向村子里返回,四眼,大黄等一众狗簇拥在白龙周围,大家伙都在互相闻闻舔舔,这是狗们之间亲昵的交流方式,也是伙伴之间最好的安慰和鼓励方式。 白龙并没有急于回到主人身边,而是来到受伤的三黄身边。 三黄瘸着一条腿,只能一跳一跳的走,白龙过来时,三黄表现的非常高兴,尾巴不停摇晃,两狗互相碰碰鼻子。 白龙围着三黄转了一圈,看到三黄那条受伤的腿依旧有鲜血流出来,洇湿了整个小腿上的皮毛。 一定很痛啊! 三黄甚至爪尖都不敢点地,只能努力地悬空提着那条腿! 它抬头看了看三黄满是喜悦的眼睛,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着三黄头上脸上的伤口,三黄眼睛微眯,一脸舒适的表情,享受着头领对自己英勇表现的嘉奖和关心。 第4章 新的危机 大部队返回,有那性急的狗嗖嗖的先一步跑回家去了,比如猛张飞四眼。 但大部分狗还是和白龙一起护送着三黄慢慢往回走。 不一会儿,狗群来到福哥和张大叔身边,围着父子俩直打转,看起来个个兴奋不已,好像打了胜仗一样。福哥看到白龙依旧生龙活虎,放下心来。 白龙来到主人身边,高兴地摇着尾巴,嗅了嗅主人,福哥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白龙亲昵地舔舔主人的手掌。 福哥仔细地把白龙全身检查了一遍,脸部和肩背部各有一个小伤口,渗出来的一丝血染在白色皮毛上很显眼,不过已经不流了,问题不大。 “哎呦,三黄受伤了,看它走路都瘸了!” 张大叔发现了三黄的异常。 “过来,三黄,别动,我看看你怎么啦。” 大叔说着蹲下来查看三黄的伤势。 “好家伙,流了这么多血,咬得这么厉害啊!”大叔惊叹。 “看情况骨头怕是都有问题了。” 福哥也蹲下来查看。 大叔轻轻摸了一下三黄受伤的腿,想进一步检查一下,三黄却痛的吱呜一声大叫,本能的回头想咬,又生生忍住了。 “伤的不轻,还是回去给它处理一下吧。”于是大家开始往回走。 进了村,狗们渐渐散开,开始往自己家跑去。战斗结束,各自回家看门。 福哥和大叔本来想把三黄带回家给它处理伤口的,可这家伙愣是一瘸一拐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没办法,福哥和大叔只好带着白龙一起随三黄回到它的院子里,反正也不远,隔了两户人家便是。进了院子,大叔喊道: “银锁,银锁,你起来一下”。 屋里有人回应: “是张叔吗?怎么回事?” 其实外面的动静那么大,又是狗咬狼叫,又是放枪的,恐怕村里大部分人都醒了。只是深更半夜,动静比较远,好多人也就不愿意起来查看了。 “是有狼来了,不过被赶跑了,你家的黄狗被咬伤了,得处理一下”。 大叔说明了情况。 屋里有人把灯点起来,不一会儿,银锁开门走了出来。 有主人在,三黄配合多了,三人仔细检查一遍。 黄狗身上好几处伤痕,不过问题不大,就是后腿的伤比较严重,骨头没断但是也被咬裂了。 当下找了些消炎药,主人银锁抱住狗脑袋安抚三黄,福哥和大叔清理了伤口,撒上药粉,用干净的布包扎起来。 期间大白狗白龙在旁边转来转去,它想帮忙,却帮不上什么,偶尔转到三黄面前低声吱呜,安慰着这位并肩作战的英勇伙伴。 处理好三黄的伤,福哥和张大叔带着白龙回家,各自进屋休息。 白龙也回到自己的窝里,蜷着身子躺在软软的麦秸杆上。 小山村又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一切都好像恢复了正常。 清莹莹的月辉洒满大地,小山村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宁静又安详。 远处的群山看起来同样静谧幽深,偶尔传出一声不知名野兽或是夜枭的叫声。 但在那月光都照射不透的、浓密阴暗的灌木丛里,谁也不知道,到底潜藏着多少阴冷狠辣的幽幽目光! 白龙在窝里小憩了一会儿,便钻了出来,伸伸腰,扑啦扑啦抖动一下身体,看看主人的屋里,很安静,一切正常,便迈着轻盈的脚步出了院子。 它先去看了看三黄,英勇负伤的黄狗乖乖的躺在自家门口的破布垫子上。 对于白龙的到来,它没有丝毫意外,表示以愉快的回应,虽然它没有起身,但从那摇晃的尾巴,扑腾扑腾把地面都击打出的声音表明了这一点。 两狗轻轻地碰碰鼻尖,表示一切正常之后,白龙就离开了。 金甲沟村依山而建,一共三十多户人家,房屋基本都建在向阳的一面,从山脚到山顶。一条大路从山脚曲折到山顶,将三十多户人家连接起来,白龙家就住在半山腰。 村庄山脚下的沟里,一条小河蜿蜒流淌,清澈的河水经年不息。 周围都是连绵起伏的山脉,村子背后的西北方向,十公里内,满山尽是延绵不绝的灌木丛,十公里以外,便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 从三黄家出来,白龙便沿着大路一直走到山脚下村口处,站定瞭望一番,没有什么异常,又回头一路走向山顶,直到山顶最后一户人家,观察一番,一切正常,才又向家里返回去。 一路上,有那机敏勤快的狗,听到或者看到白龙巡视过来,会从院子里跑出来,相互碰碰鼻子,或者交流一下眼神,确定了平安的信息,便跑回去继续尽职尽责地看守着家门。 偶尔也有那失眠睡不着的,或者精力过剩的家伙,陪着白龙一起溜达一圈儿,白龙也一概不拒绝。 从它成为这个村庄的狗王不久,它便开始了这样的巡视行动,每晚都要巡视两次或者三次,无论风雪,两年多来从未间断过。 正是它今晚的巡逻,才及早发现了即将潜入村子的狼群,阻止了有可能的损失。 白龙并没有一丝得意,功劳什么的,对它来说,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守护主人一家和自己长大的村庄,就是它全部的意义所在。 对它来说,主人赞许的眼神和温柔的抚摸,就是对它最好的奖赏。 或许和人类说的那句话一样,能力越大自身的责任感就越大吧! 虽然巡视一圈再没有发现可疑的动静,但白龙内心还是隐隐有些不安,它知道,新狼群的到来,必将给村庄带来新的危机。 ———————————————— 东方微亮,太阳还没有露头,公鸡第三次嘹亮的打鸣声此起彼伏,渐渐多了吱呀吱呀的开门声、老烟枪们的咳嗽声、噼啪拾掇柴火灶的声音、哞哞的牛叫声……小村庄渐渐苏醒了过来。 “老马,老马,昨天晚上的动静听到了吗?” “枪响的动静那么大,怎么没听到!” “是不是闹狼了?” “十有八九!” “也不知道有没有谁家的牲畜被狼糟害了?” 天色渐渐大亮,人们走出家门,开始互相询问昨晚的动静是怎么回事。 第5章 嚣张气焰 好几户人家发现了自己家的狗有不同程度负伤。各家都检查了一下自家的家禽牲畜,发现都没有啥损失。 刚拾掇出犁具来,准备去犁地的福哥父子几人也没法去干活了,院子里站满了人。 张家大爷,李家婆婆,马家大婶,刘家媳妇儿、隔壁老王……都围在院子里打听昨晚的事情。 也有几条狗跟着主人来凑热闹,和白龙在院子里玩耍。 福哥和父亲把昨晚的经历给大家伙说了一遍,立马有一部分人跑去昨晚的战场去观察战斗痕迹,剩下的大家伙儿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哎呀呀!怪不得,闹腾的那么厉害,俺就猜到是有狼来了,吓得我后半夜都没有睡觉。” 李家婆婆心有余悸。 “这次是真的是幸运,被村里的狗堵在村口了,要是让这一群狼进了村,还不一定祸害多少鸡鸭猪羊呢!” 隔壁老王说完,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鸡鸭猪羊?说不准还要吃人咧!” 七十多岁的张大爷恨恨的说。 “是的咧,最近这狼闹的好生厉害,前几天我娘家村里大清早有人去挑水,就被两条狼堵在井边了,差点被狼吃了!” 刘家媳妇这条消息引起了大家的兴趣,纷纷询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前几天,离金甲沟不远的炭窑村,也就是刘家媳妇的娘家村,有人和狼遭遇了。 这天早上,天气阴沉,昨晚下了雨,早上又起了雾,接天连地的雾气把山川田野温温柔柔覆盖起来,搞得到处都是朦朦胧胧的。 来福起来在院子里忙活了一会儿零碎活计,看看媳妇的早饭还得一会儿才能熟,挑起水桶就向水井方向走去。 真正的农家人就是这么勤快,闲不住啊! 走在雾气蒙蒙的小路上,两只空水桶在来福步伐的晃动下唱着吱呀妞呀的歌。 不一会儿,来到水井边。 要说平日里,清早挑水的人也不少,称的上是络绎不绝。 大家碰面都会打个招呼,遇到那些话痨的,还会挑着水桶就在路边拉呱起来。 经常看到一个人挑着空桶,一个人挑着满满两桶水站在路边聊的热火朝天,从今天的天气聊到昨天的农活、李家的牛得了疝气聊到王家的母猪下了十一个猪娃、前天掏了几桶肥美的粪水聊到秋天能结多少个大大的南瓜…… 沉甸甸的水桶担从左肩膀换到右肩膀,又从右肩膀换到左肩膀,也不放下来,就是这样继续着一个又一个沉甸甸的话题! 可今天由于昨晚下雨,道路泥泞,加上雾气迷蒙,一路上就只有他一个人。 来福也不在意,到了水井边,取下一个水桶,担子钩着另一只水桶,放入水井,左一悠右一甩,咕咚一声就打满了一桶水,弯腰手臂一叫劲,满满一桶水就提上来了。 取下水桶钩,转身准备挂另一只水桶的时候,眼角扫到身后不远的雾气里,有个什么东西在动? 来福忽然心生警惕,转身仔细观看,虽然有雾,但十来米还是能看见的,这一看,心里不由得一个激灵: 狼! 不止一条, 两条狼! 两条狼相距不远,一左一右,伏身蹑爪,目露凶光,悄无声息地向他包抄了过来! 来福心里一紧,两条狼可不好对付啊!双手紧紧握住挑水担,退了几步来到水井边一处略微宽敞的地方,离水井太近一个不注意可别掉水井里了。 发现行迹败露的两狼不再遮掩,急冲几步来到来福面前,呲出尖利的獠牙,颈背毛发炸起,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来福心里紧张非常,不由得张口大喊:“有狼,有狼,有没有人啊!” 没有人回答。 附近不知哪棵树上的喜鹊倒是喳喳喳喳回应了几声。 两狼看到来福大喊,不再犹豫,凶相毕露,一左一右向来福发起了攻击。 来福只有一边发出啊啊啊的大喊,壮壮声势,也吓唬吓唬狼,一边左右挥舞着挑水担,抵御两狼的扑击。 幸好来福正当壮年,庄户人家整天农田劳作,有把子膂力,一副挑水担挥舞起来风车一般,气势凌狼,两狼也不敢轻轻缨其锋。 见来福防守严密,两条狼改变了策略,或左右,或前后地配合游斗起来,正面硬刚的话,这挑水担子挨上一下狼也受不了呀! 只是时间长了,人总会累的,万一出个疏忽,给这两个狡猾的畜生钻了空子,自己岂不是就交代在这里了? 来福猛然惊醒,这两个畜生现在不会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想到这里,来福不由又大喊几声: “有人吗?有人吗?” 可惜水井离村子有点远,依旧没有人回应他,来福心中更加焦急起来。 两条狡猾的狼见来福大喊大叫,也怕有人来,愈发加紧了攻势。 只要对方露出一个破绽,趁机咬伤他,对方必定战斗力大减,继而慌乱失措,逮到机会一口咬住咽喉就可以解决战斗,享受一顿大餐了。 却说家里媳妇做好了早饭,左等右等不见男人挑水回家。 奇了怪了,平常也就十分钟的事儿,怎么都半个小时了,还没回来啊?按说他算计好了挑一担水回来正好吃饭啊! 心里隐隐觉得不妙的媳妇喊上了一个院子里住的小叔子,一起去水井寻找,才发现自家男人原来是在水井边被狼围住了,回不了家。 看到有人来救援,两狼知道事不可为,毫不犹豫转身消失在雾气蒙蒙的蒿草地里。 来福看到弟弟和媳妇到来,狼也跑了,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下来,喘着粗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大汗淋漓,感觉后怕不已。 院子里,众人听到刘家媳妇讲述事情的原委,纷纷感叹恶狼胆子太大,太嚣张了,虽然有雾,可毕竟是白天,就敢对人下口了!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多注意防狼啊! 这时候,先前跑去现场查看的众人一脸兴奋地回来了,前面的人手里提着一块沾血带肉的皮毛,众人一路叫嚷着,回到了福哥家院子里。 “嘿,大家快来看,这是不是一块儿狼的皮肉?” 这下,所有人都惊讶了,于是大家都围上来看稀奇。 “嗯,是一块狼皮肉没错。”张大叔肯定地说。 “确实是,村里的狗昨晚就是三黄腿伤了,没有掉皮肉的,这毛色看着也是狼。”福哥也肯定道。 众人啧啧称奇,议论道“也不知道是哪条狗干的,真不赖,好厉害!” “看来还是要多喂几条狗,可以防狼!” 这时候,一旁玩耍的几条狗看到那块皮肉,有几条跑过来对着那块皮肉闻了闻,汪汪吠叫起来。 白龙左右看看,突然冲进人群,叼起那块皮肉,钻出人群,一溜烟跑了出去。 第6章 争夺地盘 白龙叼着那一块狼皮肉跑出院子,一溜烟直奔爆裂家而去。 此时,爆裂这个暴脾气正躺在窝里呼呼大睡。 白龙的心思很简单,它是要让大家知道,这块皮肉是爆裂的功劳。 白龙来到爆裂窝前,扔下皮肉,汪汪两声把爆裂叫起来。爆裂这个好战分子,看到白龙叼着狼皮肉到来,顿时来了精神。嗖的一下从窝里窜出来,围着那块皮肉转了一圈,闻出来是自己昨晚撕咬下来的那一块,兴奋地看着白龙,一跳一跃的,那意思是:兄弟,哪里又有情况了?还楞着干嘛?走啊,干仗去! 看到白龙没有动静,这家伙自己急匆匆跑到院子外面瞭望了一下,也没啥情况呀?又跑回来,一脸疑惑地看着白龙。 跟随白龙过来的人也有些不明所以,福哥倒是猜出来个大概。 他摸了摸白龙的脑袋,问道:“这块皮肉是爆裂从狼身上咬下来的?” 白龙汪汪两声,高兴雀跃,看看狼皮,再看看爆裂,大家这下都明白了,都夸赞起爆裂的勇猛来。 白白兴奋了半天,搞清楚其实没什么事的爆裂顿时就没什么兴趣了,走回窝里啪嗒一声卧下来,继续睡大觉。 开什么玩笑,打架很累的,人家需要的是休息,养精蓄锐呢! 热闹过后,大家各自继续一天的生活劳作。每条狗,不管是受伤的还是没受伤的,都得到了比平时更好、量更多的吃食。 至于那块狼皮肉,最后被白龙叼到了昨晚大战群狼的地方,刨了个坑,埋了起来。 至于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却是谁也猜不透的了。 至于那块皮肉的主人,那条倒霉又窝火的狼,此时正忍受着疼痛,心情紧张地等待着,等待着头狼黑雾对它的生死判决。 狼群是凶残的,对猎物凶残,对自己狼也残酷。 头狼黑雾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队伍里有老弱病残,拖后腿的存在。 它所率领的狼群,必须是最强大的。 它的雄心壮志可不是七匹狼的小狼群所能满足的。 一条跟不上节奏的、受伤的狼,是会影响到狼群的长途奔袭和捕猎行动的。 狼群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它,丛林法则本来就是残酷的。 脱离了与狗群的战斗后,又经过近几个小时的奔跑跋涉,它的伤处一直在渗血,火辣辣的疼。尤其是穿过灌木丛的时候,偶尔有灌木的枝条划过伤口,更加刺激着疼痛的神经。 疼痛使它一直都落在队伍最后面,到后来,它更是一路掉队,狼群不得不数次停下来等它。 又一次步履维艰地赶上驻足等待它的狼群,噗通一下躺在地上,失血使它有些头晕眼花,不停的跑动,伤口很难结痂,它需要休息。 大部分的动物,在受伤之后,一些小的伤口,可以通过舔舐促进伤口止血愈合,但创面比较大的伤就不适合这个办法了,它只能躺在地上,等待伤口血液凝固后再继续活动。 有两条靠近观察它的狼都被它毫不客气地驱赶,其实现在它很不安,对于野生动物来说,安全感,永远来自于自身健壮的体魄。 鉴于它这种状态,狼群中已经有狼开始不耐烦了。 但是否抛弃它,还需要头狼的决定。 头狼黑雾走到它身边,其它狼都紧紧注视着头狼的反应。只要头狼判定这条受伤的狼已经不适合留在队伍里,所有的狼会毫不犹豫地丢下它呼啸而去,任它自生自灭。 头狼黑雾仔细地观察这条狼的状态,认真评估它的伤势。 负伤的狼躺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头狼,眼中透出了浓浓的不甘和强烈的祈求:我还能行,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请不要放弃我。 黑雾驻足查看良久,其实它也负伤了,白龙在它颈后那实实在在的一口,也令它一直很难受,头部转动之时会很疼,或许有些同病相怜,或许是看出来这匹狼所受的伤并不致命,也不是难以恢复的,黑雾那冷厉的眼神慢慢柔和了一些。 受伤的狼顿时平静下来,周围的狼也明白了头狼的决定。 其实动物之间的交流非常简单高效,甚至可以说非常高明。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肢体动作,就可以传达很多信息,包括一些很复杂的捕猎行动,战术安排,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所有狼都能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 就像现在,一条狼负责警戒,剩余的都在休息。 头狼黑雾独自一狼跑上了附近的小山包,望着眼前连绵起伏的山岭,黑雾心情激荡,忍不住仰天长啸。 嗷呜~ 嗷呜嗷呜~ 野狼的嚎叫声穿透力特别强,甚至远在几十公里之外的狼,都能听到嚎叫的声音。 在人类听起来,这样的嚎叫声基本都一样,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但在听觉敏锐的狼耳朵里,不同的嚎叫声,包含了不同的含义。在求偶的季节里,它们会发出求偶的嚎叫声。身在远处的狼,会从它的嚎叫声里分辨出它是公还是母。是需要找一个贤妻良母,还是需要找一个乘龙快婿! 还有进行捕猎的时候,发现难以对付的猎物,召集同伴共同合作的嚎叫声。 或者是宣示自己领地的主权,向别的狼发出警告,禁止靠近的嚎叫声。 而此时此刻,头狼黑雾所发出的,是充满侵略,充满征服欲望的嚎叫声。 正如狗王白龙所猜测的那样,它们是远道而来狼群,要在这块茫茫的吕梁山脉中,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新领地。 不出所料,远处传来别的狼嗷呜回应声,那是来自于附近狼群头狼的警告:这一片是我们的地盘,你在这里鬼哭狼嚎个啥?趁早滚蛋,不然对你不客气! 头狼黑雾深深地注视着嚎叫声传来的方向,现在还不是起冲突的最佳时机,等我的队伍修养完毕,会让你们知道,谁才是这片山脉的王者! 第7章 森严等阶 在任何动物的生存需求里,食物永远是第一要素。 头狼黑雾在观察过周边环境后,回到狼群,稍事休息,便开始分配任务。三条机敏精干的狼被派出去,去除了另一个狼群所在方向,其它的三个方向探寻猎物。 受伤的狼侧卧在地上,看向头狼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敬服。此时它若是被逐出狼群,以目前的状态,生存是很困难的,颈肩处的伤口虽然不大,但严重影响了捕猎和奔跑,饿死在山林中也不是不可能。 它被撕裂的半拉耳朵还垂在耳朵下面,随着脑袋摆动左右摇晃,显得有些可笑。 它一时气恼不已,自己虽然比不得头狼黑雾,但也是狼群中的次狼一阶,傲啸山林的狼族一员,怎么能如此狼狈? 想到这里,它狠心低头,一只前爪按住那半拉耳朵,使劲一抬头,“噗呲”一下就将那垂耳摇晃的可笑撕扯下来。虽然很疼,但它只是低吼一声而已。从此,它就变成了一条有着半拉耳朵的狼。 好吧,从现在起,我们就叫它半拉耳吧。毕竟,它的这个特征在狼群里也太独树一帜了。 听到半拉耳的低吼,周围的狼都转过头来看着它,只见它前爪按着半片耳朵,眼神坚定地望着头狼,黑雾感受到了半拉耳传递的信息:这一刻,我以自己的耳朵起誓,永远追随伟大的头狼黑雾,唯黑雾狼首是瞻! 然后,它一低头,将自己的半片耳朵嚼入口中,几口吞了下去。 休息的狼都看着它,眼神里充满了惊讶,这一刻,这个同伴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村庄里那两条可恶的狗,我永远都记得你们的气味,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撕碎,统统吞入腹中,以报今日耻辱!!! 半拉耳恶狠狠地将这个念头刻在了自己的头颅中。 狼群之中,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 头狼黑雾和它的伴侣媚眼是第一等阶,拥有绝对的统治权、食物优先权,生育权。 媚眼是一条漂亮的,拥有一身棕黄色美丽皮毛的母狼,它今年四岁,正值狼生青春,拥有一双狭长而妩媚的眼睛,令所有公狼都为之神魂颠倒。但不要被它美丽的外表所迷惑,一旦发起威来,她的凶狠不逊色于任何一匹狼。 媚眼已经怀孕,用不了一个月,她就会产下一窝属于头狼黑雾血脉的小狼崽了。 第二阶是半拉耳和那三条侦查探寻猎物的狼,我们暂且叫它们侦查一号,侦查二号和侦查三号。都是身强力壮,机灵敏捷的狼,也是狼群里面的中流砥柱,重要的组成部分。但它们并没有养育后代的权利,享用食物的时候,也是排在狼王和狼后的后面。 第三阶就是那条放哨的狼,我们就叫他哨兵好了。它是条母狼,战斗力和综合素质是队伍中最低的,待遇也就是最低的。在狼群里,可不会因为你是母狼就特殊优待你,一切都靠自身的实力说话。 现在半拉耳由于受伤,无法参与捕猎活动,所以他的地位暂时就降到了和哨兵同样的等级,甚至还不如哨兵。 没过多久,远处的山谷里就传来了侦察一号的呼叫声,发现猎物了。 头狼抬头回应一声,迅速带领着媚眼和哨兵,向侦察一号所发出信号的地方赶去。半拉耳只能在后面慢慢地走过去,幸好经过半天休息,它伤口的血液已经凝固。听到信号的侦察二号和侦察三号也迅速回头,向一号方向迅速增援而去。 等到半拉耳一瘸一颠的来到目的地,捕猎的行动已经落下了帷幕。 头狼黑雾正和他的伴侣媚眼大快朵颐,优先享受着猎物柔软滑糯的内脏,这是一头山羊。 其他的狼只能在一旁乖乖的等着。等着头狼夫妇吃饱以后,才能轮到第二阶级的狼进食。至于半拉耳和哨兵,只能得到一些残羹剩饭。 在侦查一号,二号和三号开始进食的时候,半拉耳也曾试探着想挤过去,像以往一样,和它们一起进食,但却遭到了无情的攻击和警告。因为猎杀这头山羊,它并没有出过半分力,它只能怏怏的走到旁边,对着那新鲜的血肉馋涎欲滴。 幸好猎物足够大,在所有的狼都吃饱之后,它和哨兵还是能得到一些残骨肉渣,不至于挨饿。 几天后,黑雾狼群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经过了数天的奔跑侦查,它们在周围几个狼群的中间地带,划出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区域。 跟所有狼群的行为一样,它们在自己领地的周边,用尿液标记出领地范围。在领地中央,一处名叫西河沟的山谷里安了家。 从这里往东十几公里,就是白龙和它的伙伴们所在的村庄,金甲沟! —————————————————— 白龙这会儿正在干着和群狼同样的事情,它翘起一条后腿,对着一颗粗大的核桃树哗哗滋尿。 村子里所有的狗其实都会干这件事情,它们一起用尿液在村子里和村子周边做出标记。目的就是警告一切的外来侵犯者,这里是我们所守护的地方。 如果擅自进入我们的领地,就要做好接受攻击的准备,承受我们的怒火。 白龙今天心情很不错,福哥犁地的时候,竟然犁出来一窝肥嘟嘟的田鼠。按理说,田鼠的窝不应该这么浅的,应该是田鼠顺着它的地下通道,跑到田地里来寻找食物。结果福哥在犁地的时候,一开始把他们出去的道路切断了,它们便无路可退了。 福哥赶着牛,扶着犁仗,来来回回,一道又一道将田里的泥土翻覆过去,大哥贵子跟在后面播种,终于到了田鼠通道尽头,迫不得已的田鼠们只好跑了出来,扭着肥硕笨拙的身躯在波浪般的犁沟里面逃跑。 “嘿,田鼠!”大哥贵子大声喊道。 趴在田埂边草地上的白龙耳朵顿时立了起来,抬头一看,嗖的一声,如离弦的箭一样射了过来。 它的动作是如此迅速,仿佛都省略了从趴着到站起来的动作一般,几天前和狼群大战所受的一丝皮外伤早已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田鼠长期在地下生活,视力早已经退化,加上满身肥肉,一个个七扭八歪地在犁沟里慌乱奔逃,大哥贵子放下手里的篮子,追来追去踩到了一只田鼠。剩下的两只田鼠转眼间就被白龙咬在了嘴里。 第8章 狗性大不同 被大哥贵子踩住的那只田鼠已经奄奄一息,被白龙咬住的那两只田鼠却没什么大碍。白龙下口极有分寸,两只田鼠同时被它叼在嘴里,扭动着肥嘟嘟的身子,吱吱乱叫,逃脱不得。 白龙咬着两只田鼠,兴奋地跑到福哥面前,向主人展示自己的战利品。福哥微笑着看着它,亲昵地拍拍它的脑袋,笑着说:“自己拿去玩吧。” 白龙闻言扭头叼着两只田鼠跑到一边玩去了,它知道主人有活要干,绝对不会在旁边碍手碍脚。 它就像一只猫咪一样,把两只田鼠放到地上,等两只笨拙的田鼠跑出去一截,它又一个猛扑堵在田鼠面前,对着田鼠吹气,或者是汪汪叫两声,吓得田鼠掉头再跑,等肥嘟嘟的田鼠跑上几步,它再跑到田鼠头上堵截吓唬它们,两只田鼠也不知道是吓懵了,还是本来就傻,只知道来来回回的跑,不过它们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白龙就这样扑来跳去,和两只田鼠玩得不亦乐乎。 虽然它现在是村里的狗王,带领狗群的时候表现的大气又沉稳,履行职责的时候也非常认真,但它毕竟还是一条三岁多一点的狗狗,充满了活泼好奇的天性。 期间大哥贵子把他踩死的那一只田鼠扔给白龙,想让白龙吃掉。不过白龙只是闻一下,就丢在一边,然后继续它的逗鼠游戏,白龙并没有吃血食的习惯。 福哥耕完了一块地,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左右,把犁具从两头牛身上卸下来,让牛到田地旁边的山坡上去吃草。 大哥贵子扛了一部分犁具回去,剩下的一部分福哥下午放牛回去的时候再带上。 离村里还有几里地,赶着牛回去吃午饭的话,牛休息不好,也吃不好。把牛留在山坡上,也不放心,虽然俗话说‘一牛斗九虎’,牛并不怕狼,但也怕万一有意外发生。所以,福哥就不回家吃午饭了,顺便放牛,到傍晚再回去。 至于午饭怎么解决,福哥自有办法。 呃,你是不是猜测福哥要烤田鼠了? 那,绝对,不是的!福哥虽然烤过的东西不少,比如野鸡、野兔、鹌鹑、麻雀什么的,但是对于鼠类,还是下不了那个口的。 他倒是把那两只被白龙玩得晕头转向,趴在犁沟里跑不动的田鼠用一根结实的藤蔓绑起来了。然后从身边拿出一个小褡裢,搭在白龙背上,肚子底下的扣系好了,指着地上的两只田鼠对白龙说: “白龙,这两个小玩意儿带回去给咱家的猫吃,你在家吃饱喝好了再来。” 说罢伸手拍拍白龙脑袋,嘱咐道:“去吧,别在路上贪玩,把东西丟了啊。” 白龙瞪着闪闪发亮的大眼睛,认真地听完主人的嘱咐,低头咬住两只田鼠,看了主人一眼,撒开腿向家的方向奔跑而去。 它跑的那么迅疾,姿势优美,身形流畅。从山间的小路上如一道闪电奔行而过,远远看去,直令人产生错觉,犹如一条真正的白龙在山岭间游动穿行! 福哥看着远去的白龙,心情不由愉悦起来。家里养过好几条狗,白龙是他养过最好的狗了。 之前养过两条黑狗,一条小花,和一条黄狗。两条黑狗的表现都中规中矩,不是太优秀也不太差,看门护院都没什么问题。而且村里人那时候对纯黑的狗颇有青睐,大家都说,纯黑毛色的狗,对主人忠诚,还可以辟邪。 而这两条黑狗忠诚度确实很好,辟邪之说却是无从考究了。 那条黄狗是条母狗,体型不是很大,但很机灵,没事的时候,经常卧在院子门口。路上来来回回的人很多,它一概不理,但要是有不认识的人想进院,它便立马起身狂吠。而且有人来家里做客或者串门,拿走家里任何东西,它都会堵着来人叫唤,直到主人出来确认,它才会放行。真是一条尽职尽责的好看家狗儿。 小花是一条令人感叹的狗,黑白花毛色,体型不大,类似于哈巴狗的样子。 虽然不大,但是挺凶的,不是很聪明。有一天晚上,村里闹狼,两条狼来村里二狗家偷猪,被发现了,大家都起来合力把狼撵跑了。 别的狗略一追击,在主人们的召唤中都回来了,唯独那条看不清形势的小花狗独自追着两条狼冲进茫茫夜色中,也不知道该说它英勇,还是该说它脑子缺根弦,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给了那两条偷猪失败的狼一个惊喜,送上门的一条小点心! 所以,狗其实和人一样,性格品行各不相同。 有聪明的,有傻的; 有温顺的,有暴躁的; 有懦弱的,有勇猛的; 有自尊心很强,脸皮薄的,也有死皮赖脸,令人讨厌的; 有品行端正,规规矩矩的, 也有好吃懒做,偷鸡摸鸭的。 所以,要碰到一条各方面都不错,德智体都很优秀的狗也很难! —————————————— 黄狗之后,就养了白龙。 还记得初次遇见小白龙的时候,是在大前年的正月初八。 中国北方的习俗,每个正月都有走亲戚的习俗。 福哥是初七去了姥姥家,住了一宿,初八准备回家。那时候也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只能步行。 出了姥姥家的村子,刚走了没多远,福哥发现路边有一条小白狗。 那个时候到处都是狗,狗多了,生的小狗仔也比较多,大家都不稀罕。 生活艰苦,好多人家因为养不起那么多的狗,所以把好多小狗崽都扔掉了。这些被抛弃在荒郊野外的小狗崽,很难存活下来,绝大多数不是被冻死饿死,就是成为了野物的口粮。 所以路边捡个小狗真的不稀奇。 小白狗独自一个沿着道路蹒跚而行,看起来刚满月不久,也就是四十来天的样子。全身长满白色的绒毛,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透着机敏伶俐。 福哥一眼就看中了这条小白狗,虽然它肚子饿得瘪瘪的,走路都没有力气了,但看到福哥从大路上走过来的时候,明亮的小眼睛闪烁着欢快,奶声奶气汪汪叫着,努力一蹦一跳,看起来真的很可爱。 第9 章 小白龙 小家伙竖着两只小耳朵,四条小腿长长的,爪子比起同龄的小狗大许多。 福哥想:真是一条好狗崽,看这身子骨,将来肯定能长成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狗,尤其是那双眼睛,透着机敏灵动,讨人喜欢。不由生起了收养的心思。 于是福哥对着小狗崽发出“嘬嘬嘬”的召唤声。小狗崽摇摇脑袋,跳了两跳,又想过来,又有些害怕,始终带着一些戒备。 福哥灵机一动,回家的时候,姥姥给他的背包里放了几个两搅面馒头,就是一半玉米面一半白面做成的馒头。 在那个艰苦的年代,人们根本舍不得也吃不起纯小麦面的馒头,一般都是以杂粮和粗粮为主,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来客人才吃顿两搅面的馒头或者面食。 福哥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馒头,掰了一点扔在小白狗面前。小狗一脸警惕,凑过去闻了闻,又看看福哥。 福哥知道这时候应该尽量表达出自己的善意,用温和的语气对它说:“吃吧,小家伙,你一定饿坏了吧。” 小狗从福哥的动作、语气、以及眼睛里看到的,都是满满的和善,于是放下戒心,一口吃掉了那小块馒头。 真好吃! 真香啊! 吃完之后,用它那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看着福哥,却也不肯太过靠近。 福哥也不心急,向前走几步,再掰一小块丟在地上,小狗崽再跟上来吃掉。 就这样,两块馒头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福哥也带着小白狗回到了村里。 经过一路的投喂和表现出来的善意,福哥顺利得到小狗的信任,已经允许抚摸它了。 又经过几天的喂养和精心照顾,小白狗完完全全认可了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主人。 从那以后,小白龙就一直跟随在福哥的左右,度过了整个快乐的狗生童年,也和福哥建立了深厚如家人般的感情。 由于福哥的精心照料,小白龙长得非常快,它从四五个月的时候,就开始跟着福哥出去干活,放牧或者玩耍,不再呆在家里了,偶尔也会和福哥一起跟着村里的猎人去打猎。 白龙聪慧异常,无论学习什么东西都很快。 小的时候,它想跟着主人进屋里,被家里人拒绝两次后,它就明白屋里不是自己该进去的地方。 后来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进别人家的门,主人进屋了,它就乖乖呆在门口等着,或者自己在院子里玩耍。 而且除了自己家里人,别人投喂的食物,哪怕是香喷喷带肉的大骨头,一口都不会去吃,除非主人示意可以吃。 福哥把它的粪便扫成一堆,放到菜园的一个角落里,对它说以后要拉屎就拉这里,第二天,就知道去那个角落解决大便的问题,甚至还刨点土盖上。 长大一点的时候,活泼好动的小白龙在院子里追一只小鸡娃子玩耍,小鸡怎么能经得起它的折腾,被玩的奄奄一息。 福哥的母亲张大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狠狠的训斥完又抽了它两柳条,于是它明白了院子里的鸡鸭都是不可以动的,就连家里的那只狸猫和它相处的也非常融洽。 第一次跟福哥去野外放牛,眼尖的白龙发现了一只隐藏在草丛里的野兔,它咋咋呼呼的跳上去,一转眼,受惊的野兔就窜的无影无踪。 第二次、第三次之后,它就学会了蹑手蹑脚地伏地潜行,虽然还是没有逮到兔子,但它离兔子惊觉的距离越来越近。 后来,它竟然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迂回敌后和辨别风向,以及如何利用周围的地形和灌木草丛完美的隐藏自身的形迹和气味! 它第一次逮到兔子的时候,激动不已,福哥到现在还记得它嘴里叼着兔子,摇着尾巴,又蹦又跳跑到福哥面前邀功和炫耀的兴奋表情! 后来它便能经常逮到野兔了,也就能经常吃到香喷喷的兔子内脏和兔头骨架了。 再后来,连野鸡它都能逮住了。 在野外的时候,你看它突然从欢快的奔跑中静止了下来,双耳竖起朝向一个方向仔细聆听,双眼仔细观察,忽然伏低身体,鬼鬼祟祟的潜行,那准是发现目标了。 突然,一只或者几只野鸡嘎达达的叫着,扑腾着翅膀从草丛里飞了起来。 只见一条白色身影随后猛然跃起,凌空一爪拍击,顺势张口一咬,落地之后,一只五彩斑斓的公野鸡或者灰朴朴的母野鸡就已经叼在嘴里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堪称精彩绝伦的表演! 掌握这种技术的,整个村庄的狗绝对不会超过三条,而白龙的成功率绝对是第一。 它的食谱上于是多了一道香喷喷的野鸡骨架! 福哥经常会和朋友们一起去放牛或者放羊,它就和别的狗一起打闹嬉戏,在草丛里翻滚跳跃不休,累了跑回来福哥身边休息一小会儿,又跑去和别的狗翻滚成一团。 它的身体在这样的捕猎游戏和打闹嬉戏中越来越强壮,越来越灵活,技能越来越高超! 到后来,它熟知了村子周围的一切,认识村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只动物。 知道村子周边所有的道路,以及每一片地方叫什么地名。 福哥把牛赶出牛圈,大叔问一句今天准备去哪里放牛,福哥回答去黑龙洼,它便在前面率先向黑龙洼去。 经过对福哥放牧的长期观察,它知道该把牛赶向哪一片山坡,什么时候该赶着牛儿去河边喝水,什么时候赶牛回家。 甚至没多久,它连经常一起放牧的,老马叔的羊群都管理的有模有样了! 没有丝毫意外的,它可以听懂人们日常用语。 “嘿,老张家的那条大白狗,那可真是条天下少见的好狗,精的就像个人!” “谁说不是啊,简直能顶一个人使唤了,我家的狗咋就没有那么聪明!” 经常听到村民们类似这种夸奖和感叹声。 白龙这时候可以算的上身兼数职,既是牧犬,也是猎犬,还是跑腿的快递员,晚上回到家又化身为看家护院的忠实护卫。 一岁的时候,白龙长成了一条威风又漂亮的大公狗。 事实证明少年福哥的眼光真的很准,你看它: 一身干净雪白,不长不短的皮毛,个头高大,肩宽背阔,四肢修长而又壮实,身体曲线优美而又充满力量感,一条毛绒绒的尾巴蜷在身后。 双耳耸立,嘴吻短粗,一双眼睛纯净灵动,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它明亮的眼睛和一双灵活的大耳朵。 曾经被人遗弃的那条小狗崽,已经成长为狗中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但它不知道,自己未来将承担起多大的责任,承受多少磨难与艰辛,与怎样凶狠的对手搏命厮杀! —————————————————— 向阳的山坡上,积雪已经消融殆尽,生长着几丛稀稀落落的灌木,随处可见团团簇簇的羊胡子草,草的根部长出了一小节新绿。 吃了一冬天干草的牛儿津津有味地啃食着半黄半绿的草,脖子上的铃铛‘叮当叮当’,清脆的铃声连续不断的在山坡回响。 福哥坐在田埂上,看着两头牛吃草。耕了一上午地,还是有些累的,肚子也咕噜噜响了起来。 年轻小伙子,能吃能干活,饿的也快。 抬头看看村子的方向,心里琢磨白龙也差不多该到了吧! 正在观望间,就听到熟悉的汪汪声,紧接着,雪白矫健的身影从斜对面山腰处的小路奔来。 福哥笑了,刚想到这家伙,它就来了呢。 白龙一口气奔到福哥脚边,高兴的摇头摆尾。福哥蹲下身来,从白龙身上把褡裢取了下来,又从褡裢两边的兜里把食物取了出来。 三个窝窝头,半瓶咸菜,一壶米汤,这就是福哥的午饭。 看着蹲在一边哈着舌头喘气的白龙,福哥宠溺的揉揉它的脑袋说:“小伙子,跑的太急了吧,不用那么着急的”。 白龙知道主人是什么意思,但它每次都这样,好像知道主人在饿着肚子等它一般。 有正事的时候,它一路上从不耽搁,即使半路遇到别的狗想跟它玩耍,或者看到野鸡野兔,它都当没看见,一门心思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 “在家里吃饱了没有?” “来,再给你吃半个窝窝头吧。” 福哥看它气喘顺了,又掰了半个窝窝头递给它。 “汪汪汪”白龙盯着主人的眼睛回应道。 “哦,你说吃饱了啊,来我看看你肚子。” 白龙依旧蹲坐在地,挺着胸膛。 “嗯,还行,你真的吃饱了吗?跑了这么远,吃饱了也再陪我吃点吧。” 福哥坚持把半个窝窝头递给它。 白龙便不再矫情,一口咬住递过来的窝窝头,大口大口嚼起来。 它从不挑食,骨头、肉也吃,粗粮也一样吃的挺香。 “真是个好小伙儿”。 福哥再次摸摸头,夸赞它。 白龙也特别享受主人这样的夸奖,它明白,这样的夸奖代表了主人对它的认可。 一人一狗的画面,是如此的和谐温馨。 但这时候另一个方向的山坡上,放羊的老马叔却一点也不和谐,他现在很糟心。 他和他放牧的羊群,遭到了狼群的攻击! 第10章 护羊之战 老马叔,也就是福哥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连锁的父亲,他们家养的两条狗,一条是大黄,一条就是猛张飞四眼。 四眼的战斗力自不必说,勇猛彪悍!大黄别看平时一副温顺的样子,战斗力其实超强,有勇有谋!狗王白龙幼年期跟大黄一起放牧玩耍的时候,学习了好多经验,受益匪浅。 老马叔每次放羊必带着它俩,羊群的安全基本都落在这两条狗身上。 要说起来,威胁羊群安全的,一般都是狼,偶尔也有大雕。 狐狸之类体型不大的食肉动物吃不了羊,不敢跟人叫板。豹子有,但是极少见,一般情况下不会与人类有什么冲突。 常见的雕有两种,一种黑雕,一种白雕。大雕翅膀展开足有三四米,从空中突然俯冲下来抓个小羊羔轻而易举,最是难防。不过偶尔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最主要的,还是防狼。 那时候狼群特别嚣张,放羊的人在旁边,它们都敢明目张胆地冲进羊群抢羊吃。 人的两条腿怎么能追的上能奔善跑的狼?往往是人在羊群这头,狼就去那头。 若是没有狗的情况下,遇到一条狼还好点,大概率能把羊救下来。若是有两条狼,没等人冲到跟前,两条狼各咬住一只羊头部和尾部,往反方向拉,一下就可以把羊扯成两半,一狼一半,叼起来就跑。 若是有更多狼,它们会分出一条或者两条跟放羊的人对峙打斗,另外的狼去抢羊。有组织,有预谋,分工合作,令人十分头疼。 在这样的情况下,狗的作用就非常重要了。狗的听觉好,视力好,嗅觉灵敏,往往在狼接近羊群的时候,就会被狗发现,从而大大减少了羊群的死伤。 狗还小的时候,是不带出去的,长大了才跟有经验的大狗带着出去。每当出去放羊的时候,老马叔都给两条狗脖颈上戴着防狼项圈。 防狼项圈不同于普通项圈的地方就是:普通项圈表面是光滑的,而防狼项圈上面钉满了精钢打造的尖锐铁刺,可以很好的保护狗的脖颈咽喉要害。 在和狼的战斗中,如果狗表现出体力不支,闹不过狼的话,那就每天回家给它熬小米软米粥吃,这种粥很滋养筋骨,过上一段时间,狗的体力就上来了。 这天午饭过后,太阳没那么晒了,老马叔赶着羊,带着猛张飞四眼和大黄两狗,来到了六夹沟。 这是一处适宜放牧的地方,沟两边的山坡较缓,山坡中部长满了一丛丛高矮各异,不同品种的灌木,一直绵延向远处高低起伏的群山。 山坡下部灌木丛星罗棋布,地面长满了羊儿爱吃的草。沟底还有一条小溪蜿蜒流淌。 老马叔把羊赶到山坡下部,羊儿散开来自由啃食草儿或灌木的嫩枝。两条狗非常有经验的守在山坡中部和下部之间。因为狼一般都是借助浓密的灌木丛掩护,悄无声息的接近羊群。 时间不长,担任警戒的大黄和四眼先后警觉起来。 两条狗同时面向某处灌木丛,毛发倒竖,呲着牙,喉咙里发出‘呜呜’低沉的怒哮。 见多了这种情况的老马叔一刹那就反应过来,狼来了!于是他急忙把羊群往一起收拢,开始往相反方向的山坡驱赶。 果然,灌木丛里面一个灰蓬蓬的身影钻了出来,一匹体型健壮的狼同样呲着牙,喉咙里发出示威的声音,紧接着在这条狼的身后,又钻出来一条。 这要是一般的赖狗,被狼这么呲牙示威,马上就会怂的。但大黄和四眼可不在此列。尤其是猛张飞四眼,一般见了狼都不带对峙的,扑上去就是个干,勇猛非凡! 一瞬间,两狗两狼就咬成一团。优势是狗有防狼项圈护颈,狼一口咬上去扎的满嘴流血,咬不到要害部位,反而狗攻击起来却是毫无顾忌,这两匹狼一时落入下风。 吃了亏的狼改变了战术,不再和两狗缠斗,转身欲从侧面冲向羊群方向。两狗哪里肯让?追上去进行围追堵截,一时之间正面较量变成了追逐战。 这时候,老马叔已将羊群赶到对面的山坡上,停下来望着两狗与两狼的战斗。只是两匹狼,在自己装备精良的两狗面前,占不了什么便宜!或许用不了一会儿,两条狼就会知难而退,灰溜溜地滚回山野去了。 看目前的战况,不用自己再去帮忙了。 可就在老马叔放松心态,认为两狼必败之时,异变突生! 身后羊群突然传来骚动,老马叔回头一看,啊呀,不好! 身后山坡上的灌木丛中,猛然冲出来三条恶狼,居高临下,向着羊群猛扑过来。 老马叔顿时明白,这群狡猾可恶的狼,竟然搞了一招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老马叔此刻真是又急又恨! 急的是,眼看这三条恶狼就要扑入羊群,很可能又要损失三头羊;恨的是,这群狗日的狼崽子也它娘的太阴险狡诈了,居然还会使用这样的战术计策,连自己都上了当! 情急之下的老马叔举着手中的放羊铲,一边向扑过来的三条狼撵去,一边大声呼叫着大黄,希望大黄能赶来支援。 大黄何等机警!在另一边狼群出现的时候它早已看到了,只不过它自己无法决定,是该继续和四眼把眼前这两条狼搞定,还是回头对付新出现的三条狼。 此刻听到主人焦急的呼喊,大黄不再犹豫,撇下这边的狼,转身风驰电掣一般向那三条狼冲去。 四眼本来也欲转身随大黄回去支援,可是这两条狼却不干了,它们的目的本来就是要牵制两条狗,现在力所不逮走了一个大黄,它们没有阻止得住。要是连四眼也成功回援了,它俩的狼脸往哪儿搁?以后在狼群还怎么混? 于是它俩死死的缠住了四眼。四眼也怒了,竟然敢拦着我,以为我一个对付不了你们两个?愤怒的四眼一声怒吠,恶狠狠地和两狼咬在一起,以一敌二,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另一边,恶狼已扑入羊群,三条狼各自选择一头羊为目标,张开血盆大嘴就咬。 第11章 狂风狼群 羊群顿时乱成一锅粥,被吓坏的羊四处乱跑。 老马叔大急,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最近的一条狼身侧,拿放羊铲当红缨枪使,奋力向狼刺去。 这条狼一开始冲过来本来是向着羊的脖颈咬去的,但这头羊在即将被狼咬到的时候扭了一下头,却咬在了羊脸上。狼也不松口,血腥大口咬住羊脸,顺势一拉,一甩,孱弱的羊就被甩倒在地了。 狼用前爪将羊按住,重新咬向喉咙的时候,老马叔的放羊铲到了,狠狠一铲捅在狼胸腹之间。 恶狼吃痛,放开地上的羊,转头向着老马叔,呲牙示威,作势欲扑。 老马叔紧紧握住放羊铲,铲头直指恶狼,双方都未轻举妄动,一时陷入僵持状态。 另外两条狼已经将各自的目标咬住,一边继续发力想将羊快速致死,一边拖着羊脱离羊群,向灌木丛方向退。 其中一条狼选择的是一只半大的羊羔,拖起来很轻松,眼看着羊羔被拖出去老远,挣扎也越来越无力了。 危急时刻,一道黄色身影利箭般的射了过来,连冲带撞,将拖着羊羔的狼撞翻在地,顺势一口咬在狼耳根处。 那狼受创,又被大黄压制,失去先机,一时竟然站不起身来,只把四爪缩起,向着大黄乱蹬,口中哀嚎不断。 要说狂风狼群这些狼也够义气的,另外两条听到同伴的哀嚎,一条放弃了口中的肥羊,另一条也不再和老马叔对峙,都转身向着大黄围了过来。 其实在开始那两条狼出现的时候,大黄早已经认出了这伙狼正是和它们交锋过数次的狂风狼群。 之所以叫它们狂风,是因为除了残酷之外,行动非常敏捷,每次袭扰行动都是快速迅捷,往往等你反应过来,它们已经得手了,从不与对手做过多纠缠。 老马叔的羊群已经被它们成功劫掠走两只羊了。 面对狂风狼群两条恶狼的夹击之势,大黄丝毫不以为意,犹自咬着地上恶狼耳根处使劲撕扯,痛得那恶狼哀嚎声越发凄厉。 直到身侧包围过来的一条狼即将咬到后腿处,大黄才猛的一闪身,回头对咬一记。另一条狼也想从旁偷袭,大黄转头狂吠一声,那狼见无机可乘,便没有轻举妄动。 这时候,地上那条被大黄虐了半天的狼也趁机站起身来,只是耳朵处鲜血淋漓,耳朵被咬破了。 此时,三条狼对大黄形成了包围之势。 三狼对一狗,也算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大黄心里愤怒不已,狂风狼群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自己所守卫的羊群,分明是对自己的挑衅和侮辱。 真当自己和四眼是好欺负的不成?今天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你们轻易如愿! 决意死战的大黄对于狂风三狼的呲牙恫吓毫无惧色,反而主动出击,径直向后来的两条之中比较强壮的那一条,正是狂风狼群的头狼发起进攻。 刹那之间,一狗三狼战成一团。顿时狗毛飞舞,狼毛飞扬。 聪明的大黄在以前与狼的多次战斗中,早已懂得如何将自己防狼项圈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你以为不咬我脖颈就没事了?闪转腾挪之间,主动将头颈往狼身上甩,狼只要挨上一记,就是几个血窟窿,扎得恶狼怪叫不止。 老马叔手握放羊铲在旁边助阵,逮着机会就给狼来一铲。 狗狼大战几十回合,大黄采取以小伤换大伤的咬法,越战越勇,气势逼狼! 反观那三条狼却有些气势衰落,并不愿和大黄生死决战。尤其那条耳根残破的狼,进攻之时明显有些畏首畏尾,错过了好多有利的时机,想来是大黄给其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见大黄如此勇猛善战,短时间内是无法拿下这条发狂一般的大黄狗,三条狡猾的狼眼神交流了一下,突然分出一条来,撤出战斗,奔向那奄奄一息的半大羊羔,一口咬住,脑袋向后一甩,竟然将羊羔准确地甩在背上,驮着羊羔快速向灌木丛撤退。 大黄眼睛里简直能喷出火来了,暴起向那狼扑去,面前的两条狼却下了决心死死纠缠住了它。 发狂的大黄此时根本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了,逮住面前两狼死命狠咬,一时间,一狗两狼更加激烈地翻滚起来,一片片的尘土和草屑满天飞扬,战况的惨烈程度空前白热化,连站在一边的老马叔也插不上手了,恶狼的痛呼连连响起,大黄却只发出恶狠狠的怒吼! 狂风狼群的速度确实够快,只是十几秒的时间,那条狼已经将羊羔驮着窜进了灌木,几个闪动,就跑远了。 眼看同伙得手,虽然没有完美的完成计划,但恶狼们已有所收获,无心再恋战。最强壮的头狼一声低嚎,几条狼同时转身撤退。 大黄不肯善罢甘休,撵着两条恶狼,一直追到灌木丛边缘,准备冲进去继续追击。在老马叔的呼唤下,才悻悻地站住脚步,对着灌木丛大叫几声,宣泄着自己的满腔怒火。 山坡另一边,那两条负责诱敌的狼在与四眼的战斗中也没占到什么便宜,继续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早有撤退之意。 暴躁勇猛而又带反甲装备的四眼岂是好相与的? 只是牵制任务在身,一直在苦苦支撑。吃了没有装备的亏,放不开口爪,其中一条较弱的,被四眼咬得皮开肉绽,真是有苦不堪言! 听到头狼撤退信号的那一刻,两狼果断脱离战斗,头也不回的钻进灌木丛,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战斗结束,两狗帮老马叔把羊群收拢,查点一番,除去被抢走的那只半大羊羔,还有一只重伤,一只轻伤。 若不是大黄和四眼拼命阻拦,绝对不会就这么些损失。老马叔当下也无心再放羊了,带着受伤的羊,把羊群赶回家。 回家之后,安顿好羊群,赶紧给两条大战过的狗清理伤口,一番清理之后,才发现大黄浑身上下,大大小小一共二十七处伤口,四眼身上十四处伤。 第12章 黑雾与狂风的试探 暂且不说老马叔为两条尽职尽责的狗儿清理包扎伤口,以及村里人们听闻此事的感慨议论。 却说狂风狼群抢劫了老马叔的一头半大羊羔,几条狼汇集之后,就在离事发地两道山岭后的山坡上,便迫不及待的分食起来。 依照惯例,依旧是头狼狂风夫妇优先进食,其它几条守在一旁或蹲或爬,或流着哈喇子围着草地餐桌打转。 偶尔有不甘心的,或者食欲熏心的家伙靠餐桌太近了,便引起头狼愤怒的扑咬和警告,让它们明白自己的地位和尊卑之分。 忽然间,正蹲坐在一旁等待头狼进餐的两条狼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了山坡的另一边,继而站起了身子,神色专注。 下一刻,狂风狼群所有成员便都感受到了异常。头狼夫妇也停止了进食,一起回头看去。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山坡的另一边,站着一匹狼。 一匹陌生的狼。 黑雾狼群的侦查一号。 双方就这样大眼瞪小眼静静地看着对方。 几息之后,狂风狼群发怒起来。全体成员在头狼的带领下,面对黑雾侦查一号,呲出獠牙,发出示威怒呜,散发出深深的敌意。 闯入别人的地盘,并且不加躲避地出现在别人面前,甚至是在别人进食的时候,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 别说什么误闯别人家门,要知道狼跟狗差不多,没事的时候,喜欢到处撅着腿撒尿,它们的目的相同,甚至于狼的目的更明确,就是用尿液做出自己的标记,划出自己的地盘。 猫科和犬科动物的鼻子大都十分灵敏,能分辨各种不同的气味,对于同类行为和气味中所包含的意思十分明了,在这种前提下,黑雾侦查一号的行为无异于大摇大摆地闯进别人家屋子里,并且在别人数钱的时候站在人家面前,这谁能忍得了? 生存和繁衍,是所有动物生活的主题。 食物,在自然界,便是所有野生动物保证生存最重要的物资了。 狼的世界里,在别人的地盘上捕猎,就好像人类社会中明目张胆的抢劫! 所以,狂风狼群如何能不怒? 此刻,侦查一号静静打量着狂风狼群一家。 面对狂风狼群表现出来的浓重敌意和威胁,它没有一丝惊慌失措。 正是它的这份沉着冷静,让对面的狂风狼群有些惊疑不定,没有立即发出驱赶进攻的行动。 狼本就生性多疑敏感,若是一般的孤狼,要么会小心翼翼,尽量不去招惹别的狼群,要么就是祈求狼群收留自己,一般会表现出摇尾乞怜的低姿态。即使被狼群收留,也会是最低等的存在。 尽管侦查一号的表现有些异常,但是狂风狼群经过了短暂的犹豫,还是对它发起了攻击,不管你是哪路妖怪,维护本群的地盘和利益是毋庸置疑的。 公头狼张开带着殷红血迹的长嘴一声怒吼,向侦查一号冲了过去,随即身后两条狼跟随它一起冲去,留下母头狼和另外一狼守着食物,它们要给这个不速之客一个深刻的教训。 侦查一号看到狂风狼群冲来,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撒腿向后奔行。 转瞬之间,几匹狼一追一逃,跑出去几百米。 追击者停下了脚步,它们还有猎物未曾享用完呢! 侦查一号随即也停了下来,继续盯着狂风狼群。 几个追击者看到这个嚣张的侵犯者竟然没有远遁而去,便继续追击。 又一次追逐几百米之后,狂风几狼停下脚步,眼看着侦查一号身形矫健,奔跑如风,很难追得上。于是冲着这个不速之客怒吼几声,发出不许再靠近的警告,便一起转头回去。 要是搁在平常,狂风狼群一定会将这个外来者驱逐出领地范围才罢休。现在,还是先把好不容易得到的猎物享用完再说。 看着狂风狼群转身离去,侦查一号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跟过去。 它本来就是在黑雾的授意之下,对周边几个狼群的情况和实力做一些试探和了解,并没有直接起冲突的意思,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继续停留,也转身离去,几个轻盈的跳跃之间,越过山间乱石杂草,隐入灌木丛中。 只是空气中一丝羊羔血腥气味萦绕在它鼻端,令它垂涎不已。 它刚才可是看得真切,一只新鲜的半大羊羔,那可真是美味啊!虽然比起人类的血肉,味道还差一点。 也不知道这几个家伙怎么从人类手上搞到的?真他奶奶的口福不浅啊,不过看它们身上战斗过的痕迹,估计也不是那么轻松得到的吧! 侦查一号边边步履轻盈地穿行在山岭中,边收集着狂风狼群刚走过的踪迹,靠着灵敏的嗅觉,丛林中星星点点的血迹很容易指明了道路。 不一会儿,它就来到刚才事发地点附近。 羊群曾停留过的痕迹再明显不过,满地的羊粪蛋子和羊尿散发着对人类来说很淡薄,但对狼鼻子来说依旧很浓烈的羊骚气。 侦查一号在灌木丛边缘停留了一会儿,贪婪的吸着空气之间的羊膻味,真的是太香了啊! 它甚至幻想着自己的爪下正踩着一头肥美的羊儿,张口可食。咕噜一声,喉咙耸动,侦查一号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忽然,鼻端飘进一股不合时宜的、浓烈的狗骚味儿,打断了侦查一号美味的幻想,那是猛张飞四眼留下的警告标记。 侦查一号惊醒了过来,恢复了警惕,仔细地观察四周,确认没有什么情况,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侦查一号沿着事发地边缘走过一圈,地上除了羊群留下的痕迹,还有狗与狼打斗过的痕迹,一团团狗毛狼毛依旧留在地面、或挂在周围的草木上。 侦查一号嗅到了四眼和大黄的味道,它记得它们的味道,这令它想到了那次狼群袭击村庄的失利,确实是一群不太好对付的家伙啊! 不过,老大黑雾可不是那种闷头吃亏的主,这个场子迟早会找回来的吧。 想到这里,侦查一号遥望了金甲沟村子方向一眼,转身而去。 天色更加阴暗,遥远处,“嗷呜~”忽然响起一声深沉悠长的狼嗥,侦查一号猛地站定,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嗷呜~”又一声传来,紧接着又有另一匹狼短促的回应声响起,侦查一号判定方向,撒开四腿,向着第二声所在的方向疾奔过去。 第13章 不可避免的冲突 头狼黑雾其实挺郁闷的,自己初来乍到,本来还想稳扎稳打,先了解清楚周围情况,别的狼群势力分布、实力强弱,以及人类活动区域再做下一步计划的,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跟别的狼群对上了。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在任何地方,一个新势力的加入,必定会遭到老旧势力的排挤和打击。 自身所拥有地盘的大小,资源的多寡,一切都靠自己的实力说话。 人类社会如此,狼族亦如此。 这次遇到的对手,是地盘位于南面山岭的啸月狼群。 啸月狼群实力不俗,共有六匹狼。 金甲沟以南的炭窑村、南庄村以及西南方向连接另一个县的大片崇山峻岭,都是它们的活动范围。 啸月狼群算是附近的老牌狼群了,除去狂风狼群,金甲沟周围的另一个狼群和它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其实在方圆百里的山岭里,还有一些孤狼存在的,不过这些孤狼一般没有狼群那么令人感到恐惧,危害相对来说较小。 要说啸月狼群,可谓是劣迹斑斑,也可以说是凶名远扬。 在最近一年的时间里,就制造了五六起伤人事件,更有三个可怜的人在袭击中沦为它们果腹的口粮,凶残之极! 它们已经把人类的活动区域,看做了自己的狩猎场,更是把那些老弱病残幼列到了自己的食谱上。 此时,啸月狼群全体成员就以这种凶残的目光死死盯着黑雾、媚眼、侦查三号以及哨兵四狼。 这是一次有预谋、有针对性的行动,就在前段时间金甲沟之战后,面对黑雾登高长啸发出警告的,正是啸月头狼。 头狼啸月眼神阴狠凌厉,站在队伍前面,盯着头狼黑雾,呲牙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尽管黑雾看起来要比它更高大威猛一些。 剩余的几匹狼在它身后成扇形展开,对黑雾狼群形成包围之势。 啸月头狼传达出来的意思很明显:你们算什么东西,想要在我这里分一杯羹,那就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了,若是没有这个实力的话,就夹起尾巴,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尽管对方气势汹汹,狼数暂时占优,黑雾却凛然不惧,刚才它已经发出集结的嚎叫声,侦查一号、二号和半拉耳都有陆续的回应传来,此刻一定在回援的路上了,只要拖上一会儿,全部成员回归,己方狼数还是优于对方的。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自己的伴侣媚眼了。 媚眼早有身孕,此时站在黑雾身后,肚子明显鼓起,再有二十天左右,就到了产崽的时候了。 真要战斗起来,媚眼的战斗力是要大打折扣的。 旁边的侦查三号忿忿不平,对着黑雾吱吱呜呜地诉说着刚才的经历:自己在侦查的时候发现了一只兔子,费了半天劲,刚把兔子捕获,不怀好意的啸月狼群就从身后冲了出来,好不容易猎到的兔子在逃窜中都跑丢了,被啸月狼群捡了便宜。 它倒是不想放弃的,可叼着兔子影响了它的奔行速度,如果被追上,看看它们狠辣的眼神就知道,侦查三号一点也不怀疑这群家伙会毫不犹豫的咬断自己的喉咙。 而这群家伙得了自己的猎物不说,还一路追着自己,直将自己追到了巢穴附近,不得已,只好发出请求支援的信号。 看着对面这些不可一世,态度嚣张恶劣的家伙,黑雾明白,这不是一只兔子的事。如果自己想在这里扎根,在这里生存,这就是一场不可避免的冲突。 面对打上门来的对手,绝对不能怂。 更何况,黑雾骨子里的骄傲更加不允许它怂。 除了在人类的武器之下,同类争斗,它还从来没有败给过谁。 头狼黑雾神情冷酷,站在队伍前方,对啸月头狼的威胁,同样呲牙针锋相对。 不是猛龙不过江,不是恶狼不闯山! 黑雾如此坚定冷酷的回应立即激怒了不可一世的啸月狼群。 它们不是没有听到黑雾援兵的回应,但它们就是满不在乎,它们很有自信,在这方圆百里之内,没有哪个狼群敢和它们硬刚,因为它们有这个底气。 啸月头狼怒吼一声,群狼个个伏低身体,毛发炸立,摆出了攻击架势。 既然对方不识好歹,那就不客气了。 黑雾看这架势,对方要来真格的了,它同样摆出了攻击姿态。根本不需要言语,狼群成员心灵相通,一起弓身怒发,同忾拒敌。 金乌西坠,到处影影绰绰,昏昏暗暗。重重叠叠连绵起伏的吕梁山脉里,一处不起眼的小山岭下,两股狼群捉对厮杀起来。 没有战鼓喧天,没有狂啸呐喊,只有连续不断短促的怒叫,扑腾翻滚的身影,飞舞的杂草和狼毛…… 一场为了争夺生存地盘的战斗就此激烈展开,不远处的山岭间,三条矫健的身影翻山越石,穿林过河,从不同的方向,向这战场风驰电掣一般的赶来。 ———————————————————— 独行侠看起来总是一副拒一切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但是细心的人会从它的眼睛深处里看出一丝隐藏的忧郁和悲伤。 它的忧郁和悲伤好像是与生俱来的。 你无法想象,在独行侠刚刚出生的时候,经历了多么悲惨残酷的事情! 民间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九狗一獒’ 这里所谓的獒,并不是指现在大家所熟知的藏獒,而是土生土长的獒犬。 为什么说九狗一獒呢? 就是说,狗一般都是下五六个狗崽,多的七八个,能达到九个的就非常稀罕了。 但凡一窝能下九个,其中必然有一个狗崽是极其厉害的,一般都会是狗王的存在,这个最厉害的,就叫作獒。 那么,如何才能在九个狗崽中挑选出那个最厉害的獒犬呢? 有人就想出了这样一个残忍的办法: 就是身体素质最好的、毅力最强的、耐力最久的狗崽,必定就是那只獒犬。 独行侠,就是那个九条小狗崽里面挑选出来的那只獒。 第14章 九狗出一獒 独行侠,就是那个九条小狗崽里面挑选出来的那只獒。 但这个挑选的过程,对于小狗崽却是极其残忍、极其残酷的。 独行侠并不是出生在金甲沟村,而是在十几里之外的另一个村庄。 它的狗妈妈这一窝生下了包括它在内的九个小狗崽。 主人很是高兴,见人就讲,自己家养的母狗一窝生了九条小狗,这是要出一条獒犬的呀! 于是很多人还跑到他家观看,众人议论纷纷,讨论着獒犬的厉害,和那如何选出獒犬的办法。 那时候农村狗是比较多的,所以狗并不稀罕,狗命也一样不值钱。 别说九条小狗崽了,就是三五条,一般人家也喂养不起。所以如果没人要,很多小狗崽就会被抛弃的,就像小时候的白龙一般。 即使有人要,主人也怕万一那条獒犬被人挑走了怎么办? 所以,这窝小狗崽悲惨的命运从出生后,就已经注定了! 小狗崽出生后,还没睁开眼睛,它们便每天都在一起。 一起挤在狗妈妈的身下吃奶,一起抱团取暖。 睁开眼睛后,一起蹒跚学步,一起嬉戏打闹。 快乐温馨是短暂的,就在小狗崽们满月后没几天,主人便把母狗支开,把九个小狗崽带走了。 母狗回来以后,发现小狗全都不见了,很是着急,跑遍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哪怕是一个小狗崽。 它发了疯似的在院子周围寻找,跑遍了周围的邻居家,搜遍了附近周边的沟沟坎坎,依旧一无所获。 回到家,不甘心的它对着主人汪汪几声,意思是,我的孩子们呢? 主人其实知道它的意思,只是满不在乎的笑笑:“好了好了,别叫唤了,好好看门就行啦,咱又养不了那么多,送人了。” 于是母狗便不再叫唤,低着脑袋回到狗窝,这里闻闻,那里嗅嗅,感受着孩子们留下的味道。 继而它安安静静的爬卧在狗窝里,精神低落,连续几天不思饮食。 其实它并不是第一次下崽,大概也猜到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它只希望主人也许能留下一个孩子来。 现在,它只能希望确实如主人所说的,小狗崽们都有人收养了,它们都活的好好的吧。 然而,它并不知道,它的小狗崽们即将经历什么样的劫难! 主人和金甲沟的 大旺家是亲戚,九只小狗崽被秘密带到了这里。 大旺家附近有一个破砖窑,一般没人使用,村里偶尔有人要盖窑洞,便会整理修缮一番,勉强可以用来烧砖。 九只小狗崽便被带到了这里。 砖窑依土崖而建,整体呈罐形,底部和中间各有一个门洞,罐顶平时露天。将底部的门洞口用砖头封住以后,这里便形成了一处地牢一般的所在。 包括独行侠在内,一堆毛绒绒,虎头虎脑,有胖有瘦的小东西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虽然离开了狗妈妈,但兄弟姐妹们都在。 一开始被放进这个地牢里,小家伙们还有些害怕,但过了一会儿,发现也没什么危险,于是小东西们活泼好动的天性便展露无遗。 一个个在破砖头堆里蹦来跳去,翻来滚去,你追我赶,玩的不亦乐乎。 期间,有人几次从砖窑中间的门洞观察它们,小狗崽们一开始还有些畏惧,后来发现来的几个人只是看着它们讨论一番,并没有伤害它们,也就释然了。一身黑毛的小独行侠和两个胆大活泼的兄弟还冲着人家奶声奶气地叫唤了几声。 时间悄然过去,小狗崽们玩累了,也饿了。它们像平时一样挤成一团,有几个开始吱吱呜呜的呼唤起了妈妈,但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大部分无精打采的小狗崽只是挤在一起睡觉,只有好动的小黑狗第一个发现有人来了。 令它感到惊喜的是,来人竟然丢下了小半个窝窝头,近水楼台的小黑狗一口咬住窝窝头,迫不及待地啃食起来。 剩余的小狗崽听到动静,呼呼啦啦全跑了过来,它们全都饿坏了。 有几个跑过来试图和小黑分享,但饥饿激发了小黑护食的天性,它用爪子按住这块不大的窝窝头,边吃嘴里边发出呜呜的抗议声,只想自己能多吃几口。 最终大部分窝窝头都进了小黑的肚子里,一些边角碎块被另外的两只小狗分食。 剩下的小狗看到没有吃的了,全都眼巴巴看着两米多高门洞处站着的人,希望能再得到一些食物。 然而并没有,他只是往地上的一个破瓦罐里面倒了一些水。 瓦罐很破,水也不多。 有水喝也不容易啊! 几条小狗争先恐后围在破瓦罐前喝水,喝到的是抢得先机和身强体壮的。后面比较瘦弱和比较懦弱的小狗崽喝不到,急得直叫唤,在外围转圈圈。 很快,水也被喝光了。 小黑狗身体还是比较强的,也喝到了水。 从上午一直到傍晚,它们再也没有得到任何食物了! 傍晚时分,精神状态最佳,耳朵灵敏的小黑率先听到有人来了。 和上午一样的情况,半块窝窝头,不多一些水。 抢得先机的小黑得到了一半的食物,小狗们的争抢变得激烈了许多,几只瘦弱的小狗崽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食物。 夜幕降临,黑夜里的砖窑就像一只向天敞开大口的怪兽一般。怪兽的肚子里,九条小狗依旧挤在一起,相互依偎在角落取暖,入睡。 只是那些饿着肚子的小东西在睡梦中偶尔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叫唤声。也许,它们梦到了妈妈那温暖的怀抱和香甜的乳汁吧。 难熬的夜晚终于过去,太阳从远处跌宕起伏的山峦间慢慢爬了起来。 当一缕阳光照射在砖窑上方瓦罐口的时候,好动的小狗崽们就开始活动了起来 两天过去,那些瘦弱的,没有吃到食物的小狗崽越发虚弱,有的连走路都有些站不稳了。 上午九点时分,狗主人和大旺一起朝砖窑走过来,手里拿着的,依旧是只够一只小狗果腹的窝窝头和不多的水。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隐隐约约的声音传进了砖窑。 “这些狗娃子看着挺可怜的,一个个毛蛋蛋地,怪亲的,就这么折腾的只活一个下来,怪可惜的哇!” 大旺的话语里透着一股惋惜和不忍。 “亲甚了么?我家那母狗,年年下一窝狗娃子,这年景,人的光景都不好过,谁家爷能养的起那么多?要不是为了防狼护院,一条狗也不会养罢!” 第15章 悲哀的狗崽 说话间,两人走进了砖窑门洞,低头看向那一堆毛绒绒的小东西。 “唉,还是挺可怜的,你看那几只瘦弱的狗娃子,站都站不稳啦。”大旺依旧有些不忍的说道。 “嗯,我看那几个还不错,精神挺好的。”狗主人只是略微扫过那几条瘦弱的狗崽,目光里没有一丝怜悯,只关心獒犬会出自哪几条狗崽当中。 “嗯,是呢,尤其是那条小黑狗,前两天的食物数它抢到的多呢!”大旺指着小黑说。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小狗崽们争先恐后地向着门洞处蜂拥而至,就连那几条瘦弱的小狗崽都努力地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它们那无辜无知的小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神采,眼神涣散,肚皮干瘪,浑身毛发失去了光泽,散乱不堪。 以前在狗妈妈身边的时候,喂过奶,狗妈妈总是会挨个舔舐一番,每一条狗崽的皮毛都是干净光顺,看起来精气神十足。 可现在,它们光彩不再,眼角挂着眼屎的小眼睛里只剩下一丝本能的渴望----对食物的渴望! 片刻后,九只小狗崽团团站在砖窑门口下方,一个个昂起头来,拼命摇晃着毛绒绒的小尾巴,紧紧盯着上面的两个人。 但凡有些力气的狗崽,嘴里都发出稚嫩的叫声,祈求上面的人赶紧将食物丟下来。 它们实在是饿坏了! 只是狗主人和大旺却不急不躁,继续对狗崽儿们评头论足,狗主人指着兴奋蹦跳不已的小黑问: “是那条小黑狗吗?” 大旺说: “是了,你看就数它精神好呢!” 狗主人又指着另外两条说道:“那条尾巴尖白色的和那条花色的也挺不赖。” “嗯,是不赖,就看哪一个能挺到最后了”大旺附和。 两个人看了半天,狗主人才说: “把吃的倒下去吧。” 于是大旺伸出胳膊,把手里一直端着的瓷碗对着窑底的破瓦罐翻转,早上吃剩下的一些零碎窝窝头和两个半拉的土豆便噗噗啦啦掉落在破瓦罐里。 一瞬间,这些幼小的狗崽便疯狂了起来。 两天的经历,让这些幼稚的小东西品尝到了饥饿的难捱,此时,在诱人的食物面前,终于爆发了激烈的争夺。 只是眨眼功夫,不多的食物便被狗崽们哄抢一空。 小黑凭借着自己的体格和体力优势,抢到了一个土豆块,刚一叼到嘴里,其它没有抢到食物的狗崽便凑过来在它嘴里抢食。 小黑只好叼着土豆块在满是破砖头的地面跑来跑去,躲避其它狗崽们的抢夺,同时嘴里发出呜呜的恐吓声,以期吓退其它的狗崽。 但它的恐吓却收效甚微,因为现在的狗崽们几乎都开始拼命了! 零碎的窝窝头被众多狗崽三两下就舔食干净,现在能跑动的,都在追着小黑和白尾巴,因为它俩抢到了比较大的土豆块。 机灵的小黑跑了几步,一眼瞅见一个狭窄的墙角,几步跑了过去,把头伸进墙角处开始咀嚼起来,咬碎的土豆有一多半掉在了地面,紧随其后的狗崽顿时死命地往前挤。 在狗崽们灵敏的鼻息里,土豆的味道是那么的诱人,那么的香! 可惜墙角很窄,也只有一条小狗崽挤了进来,但它却没有抢到多少,小黑一边快速咀嚼口里的食物,一边用两只前爪按住了掉落的土豆块,它也只是捡食到一些小黑嘴角掉落的残渣而已。 剩下的几条狗崽也只能围着它俩的屁股后面干着急。 不多一会儿,小黑便狼吞虎咽将土豆消灭干净,转身离开。 没吃到东西的狗崽们一个个都不甘心,轮番挤进墙角查看,以期望能得到一些残渣,但小黑和那条狗崽已经吃的干干净净,剩下的狗崽们将墙角嗅了个遍也一无所获。 白尾巴尖却没有这么好运了,小花狗一直紧跟着它,它也只好一直跑着躲避,情急之下的小花张嘴就向它嘴巴咬去,那稚嫩的小犬牙竟然划破了它的嘴角。 吃痛的白尾巴发出了吱吱的抗议,但小花不依不饶,继续向它嘴里的食物咬去,也一次次的咬到了它的嘴巴。 这不是误伤,这是故意! 终于,在饥饿的不堪和食物的诱惑下,幼稚的小狗崽过早地觉醒了自己的战斗本能! 只是,这对手,却是与自己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 曾经相依相伴的兄弟姐妹此时反目成仇! 这样的结果,实在是令人叹息! 小花对白尾巴发出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最终白尾巴败下阵来,食物掉落在地,被小花狗崽抢夺而去。 觉醒了战斗本能的小花霸气十足,找了一处地方放下土豆块啃咬起来,尾随的另外几只小狗崽也想分一杯羹,被小花毫不客气地咬了几口,痛的吱吱呀呀,个个一脸惊惧地躲在一边,眼睁睁看着小花把食物吃的干干净净。 其实小黑之前的护食,也只限于吓唬,它本身没有过多的心思,护食只基于它进食的本能,并没有想故意的伤害谁,小花的行为则完全不同。 至此,一顿微薄的食物已分食完毕。 至于那几条瘦弱的狗崽,根本就抢不到也追不到,就连大旺随后倒进来的水,也没喝上几口,悲哀地蹒跚在其它小狗崽围着的瓦罐外围。 等到水也喝干,所有小狗崽眼巴巴的望着上面两人,渴望能再得到一些食物,但它们注定是失望的。 站在门洞口的狗主人一脸兴奋:“嘿,我看那条花狗娃子不错啊,挺厉害的哇!” “嗯,这小东西,开始下嘴咬人了呢!”大旺说。 “不错不错!我就今天有空过来看看,你就照这样继续喂着,这两天地里有些活要忙,过两三天我再过来瞧瞧,到时候估计也差不多出结果了吧。” 狗主人一脸期待。 “行吧。”大旺答应着,只是看向狗崽们的目光里依旧有一丝不忍。 随后两人边说着话离开了,剩下一群不甘心的狗崽继续在破瓦罐和门洞口徘徊好久,确认没人再来,才陆续失望地散开。 没吃到东西的,寻找地方躺着休息,吃到东西和还有些体力的,便在砖窑地面嬉戏玩耍起来,毕竟小东西们体内还有活泼好动的天性。 但小花狗是个例外,没有小狗崽再愿意和它一起玩耍,一起依偎取暖,大家都刻意地避开了它。 第 16章 无能为力的命运 下午时分,随着大旺将微薄的食物——家里中午吃剩下的半碗面条倒下,又一次的激烈争夺便开始了。 小花狗尝到了暴力带来的甜头,彻彻底底开启了攻击模式。 由于白尾巴上午被咬,明显对小花有些畏惧,没有冲在最前面,它这次的主要对手就变成了小黑。 当小黑依靠身强体壮和灵活敏捷冲到瓦罐前闷头舔食的时候,小花对它脸上突如其来的一口,令它有些懵了。 其实上午小花和白尾巴争抢的时候,小黑由于只顾着护自己嘴里的食,并没有关注到另一边具体发生了什么。 此时被小花咬了一口,脸上刺痛的感觉让它在短暂的懵圈后多了一些惊讶。 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伤害自己? 继而,疼痛和小花嚣张的态度激起了它的愤怒。 此时,它不再关注于破瓦罐里黏糊曲曲的面条,抬头对着小花用它那稚嫩的声音对其发出了愤怒的质问: “汪汪汪,汪汪汪”。 或许是小黑十足的气势和并没有一丝畏惧的表现,让小花觉得自己的这个兄弟并不好欺负,亦或是小花对自己的这种暴力行为终究心怀愧疚,感觉理亏,面对小黑的咄咄逼问,终究是收敛了一些。 短暂的对峙之后,小花凶狠的神情渐渐放松了一些,这便表示自己不再继续和小黑争执,退让一步了。 但对于其它的狗崽们,小花依旧不那么客气,但凡把脑袋凑过来准备分食的,照旧会被咬的吱呜叫唤。 到后来,基本上都是小黑和小花将头伸在瓦罐里进食,其它狗崽也只能在它俩的空当里冒着被小花咬一口的危险偶尔偷上一两根面条而已。 至于其中两条瘦弱的,依旧是围着外围无助地蹒跚转圈,被别的小狗崽磕碰一下便歪歪斜斜地跌倒在地了。 甚至还有一条最弱小的,躺在破砖头堆的空隙里,根本就没有站起来,只是扭头微睁混浊的小眼睛,瞄了一眼乱做一团的兄弟姐妹们,然后静静地把小脑袋伏在了地上。 它皮毛杂乱的干瘪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就这样安静无声的看着它们。 它大概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这一夜,外面刮起了大风。 当初升的太阳光照在了破旧的砖窑上方,在砖窑上部分照出一道如月牙般的光线,冰冷、饥饿、恐惧的夜晚终于过去。 有两条狗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了任何声息。 它们短暂的生命就此结束。 剩下的小狗崽一脸迷茫,看着地上没有任何动静的同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它们幼小的心灵里,还根本没有死亡的概念。 包括小黑在内的狗崽们陆续凑过去闻闻嗅嗅,小黑甚至用脑袋拱了拱两只狗崽,试图让它们动一下,或者给些回应,但是,没有。 气氛显得有一些凝重,懵懂的小狗崽们隐隐约约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一条狗崽发出了悲伤恐惧的尖叫声,接着又有两条狗崽也尖叫了起来。 有一些莫名的恐惧情绪开始弥漫在空气中。 当大旺再一次来到的时候,看到砖窑中的情景,也不禁微微叹息一声,把手里的窝窝头和水壶先放在旁边,俯身撑住门洞口边沿,跳进了砖窑底部。 “腾”的一声,大旺跳下来的动静吓的一些胆小的狗崽躲闪到了一旁,个个瞪着一双双惊恐的小眼睛盯着大旺,不知道这个高壮的汉子要干些什么。 大旺径直走向那两只毫无声息的狗崽,抬起穿着43码布鞋的大脚轻轻碰了下,狗崽的尸体已经有些硬了。 他默默地蹲下去,伸出布满老茧的大手,抓住两只狗崽的后腿,一起提了起来,然后环顾四周,看着剩下的狗崽,一时间竟然没有了动作。 看到来人并没有伤害它们的意思,活泼好动的小黑壮着胆子慢慢走向大旺,毕竟是每天给它们食物的人,慢慢平静下来的狗崽们渐渐不再那么害怕。 可怜的狗崽们并不知道,它们每天这一点微薄的口粮,是曾经的主人为了在它们中间进行优胜劣汰而故意为之。这些从未涉世的小狗崽,又怎么可能明白其中的险恶用心呢! 它们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类,是唯一每天给它们送来食物,让它们有可能免除饥饿的人,反而,还对他生出了一些信任和依赖。 小黑眨了眨乌黑乌黑的小眼睛,轻快地摇着小尾巴,围着大旺转了两圈,见大旺也没有伤害它的意思,更加胆大起来,扑腾雀跃着在大旺脚边跳来跳去,一副憨态可掬的可爱样子。 其它狗崽见状,也纷纷放下戒心,慢慢围了过来,纷纷摇晃着尾巴,低眉顺耳,一副讨好的样子。 大旺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有些不得劲儿。 站立了半晌,伸出手掌,想蹲下去抚摸一下这些可可爱爱的小东西,但他最后只是弯了下腰便停下了动作,渭然叹息一声,转身走到门洞口下面,将两只死去的狗崽放了上去,随后踩着砖块叠起来的一个台阶,攀爬了上去。 回头将那块窝窝头掰碎一些,扔进砖窑底,又将水倒进瓦罐,提起地上的小狗崽尸体,默默地转身离去。 他要去找个合适的地方挖个土坑,将死去的狗崽埋掉了。 虽然他也有些不忍,但也没什么好办法,即使不做这九狗一獒的筛选,这一窝小狗大部分也会被丟到荒郊野外。 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就算是人命都没有那么金贵,没有避孕措施的人们,好多人家生多了孩子养不起,也只能狠心抛弃! 那时候,几乎每个村子,都有一个丢弃孩子的山沟,人命尚且如此,更何况几条狗崽呢! 砖窑底下,由食物引起的又一番争夺自然不可避免,甚至争斗比昨天更加激烈! 几条不那么懦弱的,且饿急眼的狗崽,在小花的影响下,也陆续开始露出了那稚嫩的犬牙,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们,终于彻底反目。 强壮的狗崽多多少少得到了一些食物,弱小懦弱的依旧一无所获。 夜幕再一次降临,在寒冷黑暗和恐惧的胁迫下,剩余的狗崽们暂时抛弃了成见,互相挤成一团,在黑乎乎的砖窑下,提心吊胆的睡去。 第 17章 爆发的白尾巴 太阳又一次将光辉洒在了黄土高原的沟沟坎坎。 只是,再明亮的阳光,也总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 这天上午,大旺从砖窑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条死去的狗崽,他把这条狗崽也埋在了昨天那两只旁边。 砖窑底部,短暂的早餐争夺已经结束。 小黑依旧得到了一些食物,虽然远远没有达到填饱肚子的状态。 到目前为止,它是唯一有能力但没有去伤害同伴的,别的狗崽也没有对它进行攻击。其实有能力对它呲牙的,也就是白尾巴和小花了,但小花觉得小黑并不是软弱可欺的,不想和它起冲突,而白尾巴在与小花的争斗中已然认怂,就更加不可能和小黑发生冲突了,它只能欺负剩下的那三条比它还弱小的狗崽了。 这导致剩下的三条狗崽也日渐虚弱,身体素质和精神状态急剧下降。那一身乱糟糟的皮毛、忧郁无神的眼睛、有气无力的叫唤声、跌撞蹒跚的步伐,无一不表明它们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小黑其实挺没心没肺的,虽然每天的食物吃不饱,但它依旧会在破砖头堆里蹦来跳去,也会主动去找每一只小狗崽玩耍,就连曾经对它下过口的小花也一样,似乎早把曾经的不愉快抛在脑后了。 它会自己在砖头中间蹦跳玩耍,忽而压低身体,然后突然一个跳跃从砖头背后冒出来,跳到一只狗崽面前,摇头摆尾地挑逗它,希望它能跟自己一起玩耍,但也就是白尾巴偶尔会回应它,陪它嬉戏打闹一小会儿。小花则表现出一副高冷范,只是微微做出一些回应,并没有过多参与它的游戏。 至于剩下的三条狗崽,即使想跟它玩耍,现在也没有那个体力了。 又是难捱的一天终于过去了,转眼间,已经是狗崽们进入砖窑选獒的第六天了。 今天迫不及待的狗主人又来了,他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吧,就算是个人,饿上六天估计也没命了,更别说这些个才四十天左右的小狗崽了。 他早已经想好了,獒犬选出来后,精心喂养一些时日,同时放点消息出去,如果有人愿意要,能卖个好价钱那就最合适不过了,如果没人要的话,那就自己养着,等长大能看家护院了,再把那条老母狗处理掉,到了冬天,炖一锅狗肉也是不错的! 然而等他和大旺一起来到砖窑观察的时候,却发现六条狗崽竟然都还活着,虽然有三条状态很差,几乎都是奄奄一息了,可毕竟都还活着呢! 狗主人有些意外:“这些小东西,还挺耐扛的呢!” 大旺也感叹道:“不得不说,狗的生命力确实是挺强的,比人可耐多了!” 狗主人看着下面满眼期待摇尾乞食的狗崽,想了想对大旺说道:“是不是喂的食物有点多了,不行再少给一点?” 大旺摇摇头:“我每次喂的,也就够一只狗崽吃的,只是狗崽们抢夺分食,多少吃点,将将就就保持饿不死罢了,依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就是多等几天就会出结果的事了。” “好吧,那就再等几天吧!”狗主人也有些无奈。 随后就是投放食物,狗主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的争夺,和大旺指指点点一番品评,两人一致认为獒犬肯定出自小花和小黑之一,目前看起来小花的可能是最大的,因为除了小黑,别的狗崽都对它表现出明显的畏惧,并且现在看起来小花的攻击性也是最高的。 狗主人待的时间不长,就再次离去,和大旺约好了过几天再来。 当天傍晚,又有一条狗崽没有撑过去,短暂的生命走向了终结,及至第二天大旺来喂食的时候发现砖窑底共有三条了无声息的狗崽尸体,至此,九条狗崽只剩下了白尾巴、小黑和小花了。 白尾巴的状态也很不好,皮毛杂乱,肚子瘦的都能看到条条肋骨,一开始圆滚滚的屁股也瘦得成了尖屁股了,情绪一天比一天低落,就连小黑对它的挑逗也不再回应了。 兄弟姐妹的连接死去,让它也朦朦胧胧明白了一些什么,它隐约觉得过不了多久,自己大概也会变成那些毫无生气的冰冷尸体了! 等到下午大旺投喂食物的时候,面对霸道的小花,白尾巴爆发了,它盯着破瓦罐里那为数不多的食物,眼睛里闪着渴望的光,不顾小花警告的低呜声,毅然决然将脑袋伸进瓦罐里去争食。它对生的渴望,超过了对小花的畏惧。 对于白尾巴的行为,小黑依旧只是本能的低呜恐吓两声,但小花却不能忍了,转头狠狠地对着白尾巴咬去。这次,白尾巴却一反常态,不再退缩,虽然吃痛,但依旧瞪起双眼,汪汪叫着,一脸坚定决然,对小花发出一次次的反击。 被白尾巴咬到的小花顿时怒了,它不再执意于瓦罐里的吃食,转身一个扑咬,将白尾巴按到在地,拼命撕咬着白尾巴,愤怒的小花终是下了狠口。 虽然小花和小黑远不能算是膘肥体壮,但对于虚弱的白尾巴仍然处于绝对优势,在小花的狠命撕咬下,白尾巴幼小瘦弱的身体上甚至冒出了多处血珠,它被压制在地上,连起身都做不到,只能拼命又蹬又抓,嘴里发出声声凄厉绝望的号叫! 原本看到它们争斗的小黑,只是有些吃惊于它们打斗的激烈,傻乎乎的站在瓦罐前发楞,这一声声凄惨的嚎叫仿佛一记记重锤,捶打在它懵懂的心灵里,突然之间,它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它终于意识到,让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一个个变成冰冷僵硬毫无生气的原因,白尾巴对于食物的渴望,不甘饿死的决心,让它终于明白这罪魁祸首,就是这点微不足道的食物啊! 看着依旧不依不饶的小花,小黑愤怒了起来,不该是这样的! 蓦然惊醒的小黑发出汪汪的叫声,迅猛地扑过去,一下子将小花扑倒在地,对着小花发出愤怒有力的汪汪声,就像在大喊“住手”一般。 但近乎疯狂的小花又怎么能听得进去呢!急怒攻心的它也不再顾忌小黑,一咕噜起身,不管不顾地对着小黑扑咬过来。 第18章 孤独的黑獒 面对疯狂的小花,小黑没有丝毫退缩,寸步不让。两条幼小的狗崽在到处都是破砖头的窑底扑腾翻滚,相互撕咬起来,场面看起来甚是激烈。 开始小黑只是尽力压制,并没有下狠口,每一次看似咬到了小花,但它嘴上极有分寸,只是轻咬即收,嘴下留情,希望逼迫小花停止这手足相残的争斗。 可惜小花接近疯狂,根本不理会它的苦心,汪汪狂吠,猛扑猛咬,毫不留情。 在被小花实实在在咬了几口之后,小黑渐渐打出了真火,不再留情,抓住机会一个猛扑,扑倒小花,两只前爪紧紧将其按在地上,照着头脸嘴巴耳朵一通乱咬,痛得小花狗吱哇乱叫不已。 坚持了几下,受不了疼痛的小花便彻底败下阵来,眼睛里凶光散去,不再反击,只是做出防御姿态,张嘴哀嚎。它用这种姿态来表明自己已经认输,向小黑服软了。 见到小花认怂,小黑也不再继续攻击,松开前爪,后退两步,对着小花发出警告意味十足的汪汪两声,躺在地上的小花这才起身,渐渐停止哀嚎,夹着尾巴躲到了远处的墙角,继续盯着小黑,满脸不安,生怕小黑继续追击过去。此时它已经彻彻底底的怂了,哪怕小黑只是看它一眼,它就仿佛被咬了一口似的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看到小花这副模样,小黑并没有继续和它过不去的意思,转身向白尾巴走了过去。 现在的白尾巴无精打采躺在地上,身体和心灵受到的伤害令它疲惫不堪。看到解救自己并击败小花的小黑走过来,它轻轻地摇了摇尾巴,原本痛苦的表情也表现出一些愉悦来。它只是静静地躺着,它已经站不起来了,在刚才小黑小花激烈战斗的时候,它也曾多次努力,试图起身,均未能如愿,它真的已经精疲力竭了。 小黑温柔的舔舐着白尾巴的额头,和它身上的伤口,白尾巴静静地趴在地上,一脸温顺和享受,它甚至舒服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好像感受到了阔别许久的母亲的舔舐一般,它突然好想自己的妈妈。 那时候,它们什么都不用想,每天玩累了,就趴在妈妈的肚子下,喝着香甜的乳汁,吃饱喝足了,就一个挨一个,躺在妈妈温暖的怀里,在妈妈的舔舐下安然睡去…… 砖窑门洞口,大旺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切,这一场激烈的争斗令他大为震撼,唏嘘不已。 先前最看好的小花竟然输得这么彻底,的确有点出乎意料。其实狗性一如人性,遇到一些失败和痛苦,便畏惧退缩的,永远成不了真正的强者,只有那些内心强大,不惧痛苦艰难,心怀仁慈,敢于挑战困境者,才能越战越勇,登上巅峰! 心怀仁慈,这点相当重要,有仁慈才有爱,只有保持这点,才能保持一颗善良感恩的心,才能成为人类最好的伙伴。那些只知道疯咬的狗,甚至发狂起来连自己主人都咬的狗,不管它战斗力多么强大,其实才是最差的狗! 显然,这些优秀的品质都出现在了小黑的身上,这些,才是一条獒犬该有的本质。 至此,大旺已经明白,獒犬,非小黑莫属了。 黑暗再次掌控大地的时候,小黑和白尾巴依偎着渐渐的睡去,尽管小黑对小花已经没有了任何敌意,但小花依旧不愿意和小黑靠近,就连下午的食物,它也没再去争抢,等小黑吃过,并给白尾巴叼过几根面条后,它才试探着走向盛放食物的破瓦罐,瓦罐里,小黑并没有全部吃光,还给它留了一些,只是,站在白尾巴身边的小黑不经意回头看了它一眼,它便像个受惊的兔子般扭头就逃到了墙角,再也没有靠近瓦罐。 对于小黑叼过来的食物,白尾巴也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看,没有一丝兴趣,它只是对小黑表现出一些温柔的回应,便继续趴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夜已深,独自躺在墙角的小花抬头从黑乎乎的砖窑洞口向上望去,只能看到几个稀稀拉拉的星星,猫头鹰咕咕咕咕的叫声不断响起,远处隐隐传来一声突兀的狼嚎,惹的附近村里的狗汪汪一通。小花趴在冰冷的地面,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心里惶惶不安,这一刻,它突然想起了自己狗妈妈那温暖安全的怀抱。 白尾巴终究一睡再也没有醒过来。 看着地上悄无声息的白尾巴,小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它嗅了又嗅,舔了又舔,拱了又拱,白尾巴再也没有一丝回应,它仔细地看着白尾巴的眼睛,希望它长长的睫毛能有一丝丝的动静,舔舔它的嘴巴,希望能感受到一丝丝的呼吸,它甚至向往常一样躲在一旁,然后突然跳出来站在白尾巴面前,摇头摆尾地挑逗它,但是,白尾巴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动于衷。 终于,小黑停下了所有徒劳的举动,它只是默默地趴在白尾巴的身体旁边,一种悲伤的情绪充满了它的心。 大旺再次放下食物,带走了白尾巴的尸体。 再也没有了抢夺食物的争斗。 小花依旧自己一个呆在墙角,不吃也不喝,精神恍惚,丟了魂一般。 直到下午大旺来喂食,小黑给小花留的食物它依旧一口也没吃,它趴在角落,气机消沉,只剩下颓废的气息。小花这个样子,令小黑有些慌,小黑多次向它示好,它也一概不理。 小黑急的一直围着小花转圈,它害怕再这么下去,自己唯一的同伴都没有了,历经多次,它也终于明白了死亡是怎么回事,说到底,它们毕竟都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啊! 但面对此情此景,它只是一条幼小的狗崽,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小花的死亡来的有些快,按理说,它应该还可以撑两天的,但第二天下午,它就步了其它兄弟姐妹的后尘。 小黑从前一天便寸步不离的守着它,早饭也没怎么吃,只是守着这唯一剩下的伙伴,但终究没能留住它! 确认小花死亡的那一刻,小黑抬头仰天,发出了一声声痛苦凄厉的孤嚎! 第19章 独行侠 历经九天时间,终是只有小黑一条狗崽被带出那个充满伤痛、不堪回首的破砖窑! 只是它从此不再是那个活泼好动的小狗崽。 在那年春末的一个上午,大旺一手抱着小黑,一手提着它最后一个死去的同伴,从砖窑门洞走了出来。 离开那枯燥单调,整日只能看到暗红色砖壁的牢笼,一片生机盎然的世界重新映入小黑的眼帘。 目光所及,处处都缀满充满活力的新绿,小草在满山遍野快活地生长,挂满绿叶的柳枝在温暖和洵的春风里荡漾。杜鹃落在河畔的老榆树上,“布谷布谷”叫的正欢。 不远处的田地里,有人正扶着犁仗,赶着两头黄牛犁田,不时地挥舞一下手里的皮鞭,发出“呵驾”的声音,一片祥和春光。 小黑却没有太多的激动,安静地任由大旺抱着它走向不远处的一处院子。 这处院落独自坐落在金甲沟村子的南边,和村里连接一片的院落中间隔了一条小河,挺僻静的地方。 大旺先将死去的小花狗放在院外,抱着小黑来到院子里。 这是一处青砖修建的三孔窑洞,窑洞前有一小块菜园,一群鸡在院子周围悠闲的溜达。窑洞旁边有砖头木棍搭建的狗窝,一条村子里常见的黄狗正站在狗窝边充满好奇地看着主人抱着的这个小家伙。 院子里早已准备好小黑专用的小食盆,旁边还有充足的清水。大旺放下小黑,旁边的黄狗急忙走过来,歪着脑袋看着这个小家伙,然而它除了好奇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 小黑看到这条陌生的大狗,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害怕,它只是站在院子里四处打量。 大旺看它并没有到处乱跑,对着黄狗交代一句“你可不许欺负它”便回屋取出来半个窝窝头,掰碎了放在食盆里,蹲下来对着小黑嘬嘬两声,示意小黑可以吃了。 看到小黑略微犹豫一下便开始吃起来,大旺转身拿起一把铁锹,走出院外,将小花和它的同伴葬到了一处。 小黑在这个新家渐渐的长大,原来的狗主人一直也没来带走它,因为他在第二次回去耕地的时候,被受惊的黄牛拖着犁耙将他绊伤,一条腿骨折了,只能待在家里养伤。 大旺一家便继续喂养着小黑,因为是好不容易挑选出来的獒犬,加上大旺参与了整个残酷的过程,在他心底,终究是对这些小狗崽抱有一些愧疚,所以他也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量给小黑挑好的吃,小黑因此长得很快。 四个月后,小黑已经长得像一条普通大狗,和院子里的黄狗差不多一般大小,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色的毛发,全身皮毛犹如墨染一般乌黑发亮,配上一双深邃乌黑的眼睛,体态匀称,任谁见了都心生喜欢。 尤其是在农村,人们一直都有一种说法,养黑狗能辟邪,这就越发显出小黑的不凡来。 每次有人来大旺家,看到这条狗,都会发出由衷的赞叹,好一条漂亮的黑狗! 唯一的缺点就是作为一条狗,小黑的性格显得有些孤僻,正常像它这么大的狗,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但小黑却喜欢独来独往,就连整天在一个院子里的黄狗,它的态度都表现的不冷不热。 除了大旺一家人,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它,村里偶尔有来串门的狗子,它也一概毫不客气的赶走,就连每次出去撒野,也是独自一狗去田野山头狂奔一圈,除此之外,就每天兢兢业业地守护着大旺家的院子。 出于它独来独往的个性,大旺就给它起了个名字:独行侠。 没啥事的时候,黑狗独行侠总会蹲坐在大旺家院子边,看着不远处的一座破砖窑发呆。 这一天,大旺家通向村口的小路上,远远地走过来一个人,半卧在院边的独行侠早就注意到了,看着这个人越走越近,独行侠腾地站起身来,乌黑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狗狗的记忆力绝佳,独行侠早已经认出来,这个人正是原来的主人。 狗主人精神不佳,行走缓慢,原因是他的腿伤刚好,实在不宜剧烈运动。从自己的村子来金甲沟村,也有好几里路,那时候没啥交通工具,人们出行基本靠走,这一路,狗主人属实走的挺累,于是心情也越发不佳起来,心下恨恨的想到:怎么运气这么差,耕个地,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条该死的蛇,把那该死的牛给惊了,这该死的牛也是,一条蛇就能给吓成那样!当场乱跳起来,把正站在犁耙上耙地的自己闪了下来,一条腿还卡在犁耙上,被受惊的牛拖行了老远,弄成这副德行,连地都种不了,还是花了些钱,又央求亲戚朋友帮忙给种上的,真该死! 这不腿伤刚好一些,又惦记獒犬的事情,便咬牙坚持,过来看看獒犬怎么样了,如果可能的话,将獒犬卖掉,还能弥补一些损失。 此时,离大旺家越走越近,他也看见了院外路中间站着的那条漂亮威风的黑狗, “啧啧,这才半年的狗娃子,就这么威风凛凛,等它长大了,那还了得!” 狗主人心下顿时又欢喜起来,不顾伤痛,往前紧走几步,嘴里发出嘬嘬嘬的声音,试图召唤独行侠过去。 但独行侠稳稳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行为举止让它感觉莫名的讨厌,于是它眼睛里渐渐泛起凶恶来,缓缓呲出獠牙,头颅伏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做出了攻击姿态。 狗主人顿时间楞住了,不敢再向前走,这家伙,怎么看起来这么凶,搞得自己心里都有点没底啊!这万一要是扑过来,自己虽然是个壮年男人,但拖着一条伤腿,真未必斗得过它,万一再被咬上两口,那可真惨了! 想到这里,狗主人慌忙张口大喊起大旺的名字来,希望大旺听到后出来约束下这条看起来异常凶恶的獒犬。 “呜~汪,汪汪汪汪”,独行侠小黑倒也没有冲过去,只是站在路中间对着狗主恶狠狠地怒吠。 第20章 尴尬的狗主人 每一条有灵性的狗,除非特殊情况,一般都不会主动伤人,独行侠虽然有些孤僻,但它比一般的狗更加有灵性,非常明白自己的分寸。 狗主人的呼喊先叫出来的,是大旺家的那条黄狗,黄狗是认识他的,摇着尾巴友好地去迎接他,这令狗主人心情有些安定,但独行侠却不肯让步,继续对着他凶狠地叫唤。大有一副你敢向前一步,我就对你不客气的架势。 幸好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大旺母亲走了出来,随后大旺也出来了,看到眼前的情况,赶紧过来安抚独行侠,嘴里喊着独行侠说道:“没事没事,自己家人,别咬了,别咬了”。 但平时挺听话的独行侠今天却有些反常,继续对着这个令它莫名讨厌的人狂吠不止,就算大旺挡在身前,依旧不肯罢休,坚持不肯让狗主走近院子。 大旺母亲也很奇怪:“这狗娃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平常它也不这样啊!村里人偶尔来串个门,只要跟它说一声,它就不会咬了啊,今天这是怎么啦!” 狗主听大旺母亲这么说,不由得有些尴尬,这明明是自己家的狗来着,现在可好,陌生人都可以不咬,却对自己不依不饶! 大旺心里一动,若有所思,难道独行侠真的灵性到了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大旺蹲下身,抱住了独行侠,让母亲把狗主让进了院子,直到大旺妈把狗主领进家门,独行侠才停止了对他的吠叫。 窑洞里,坐在炕沿边的狗主和大旺家人寒暄几句,说了说腿伤的事,大家都免不了感叹一番。 狗主一边望着窗外院子里的独行侠,一边恨恨的说:“这狗日的东西,自家主人都不认了!” 又转头对大旺说:“大旺兄弟,看这架势,我是养不了它了,不行咱就放消息出去,看看有没有人想买獒犬,卖了算了。” 大旺听到这话,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一下,说道:“哥,你看不如这样吧,这条狗我也养了这么久了,也有些感情了,不如留下来我养着吧。再说,选獒犬这件事,我思来想去,终究是有伤天和,现在再将它卖了,我这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舒服,我想好好养着它,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些。咱就说你出的这事,真的能没有一点点什么说法吗?” 听到大旺这么说,狗主一时也沉默了。思忖半晌,渭然长叹一声:“唉,罢了,既然大旺兄弟你这么说,那就留着你养吧。” 大旺顿时高兴起来:“哥,这样,你说个价,该给你的,还是要给你,毕竟是你的狗崽啊。” 狗主摆手:“还说什么价不价的,原来说好的,选獒结果出来,我就带回去喂养,谁知道出这个事,你也养了这么久了,吃食什么的也吃了不少了,就算了吧,咱都是亲戚,不说这个了。” 大旺急忙说道:“那哪能呢!给是肯定要给的,虽说是亲戚,可这是条獒犬,我也不能就这样白养了,这样吧,过两天我拉两袋玉米,给你送过去……” “不说了,不说了。”狗主人停止了这个话题,随后又和大旺一家人拉了些家长里短的话,便要起身告别。 大旺家人挽留了一番,让他吃过饭再回去,但他拒绝了。 出了院子,独行侠看见狗主,依旧一副凶狠欲扑的样子,大旺只好再次抱住它。 走出老远的狗主回头,只看见那条漂亮威风的黑狗已不再叫唤,站在大旺脚边,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不由得叹息一声,知道这一条难得的獒犬和自己再没有任何关系,自己不过是白忙活一场,满脸失落,黯然离去。 从此,獒犬小黑便留在了金甲沟村,经过大旺家的精心喂养,成为了一条绝对是狗王级别的大黑狗——独行侠。 —————————— 白龙第一次见到独行侠的时候,自己还是一条半大的小白狗,它跟着福哥去田里干活,路过了大旺家门口。 那时候独行侠已经是一条成年的大黑狗,一身乌黑发亮的皮毛,比一般狗大的多的体型,冷厉孤傲的气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给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独行侠自然是熟识福哥的。 说实话,没遇到白龙之前,福哥非常羡慕大旺家的这条大黑狗,没少去看过,漂亮威猛有灵性,尤其是独行侠还有九狗出一獒的故事背景,更加多了些神秘气息。 但遇到小白龙以后,福哥却坚信,自己的小白狗一定会成长为比肩独行侠、甚至超过独行侠的狗中白龙,对此,福哥很有信心。 小白龙看到同类,也不害怕,欢欢喜喜地跑过去,围着独行侠撒欢儿。 独行侠其实不大喜欢这种热情,如果是其它的成年狗子,早就声色俱厉地赶对方走了,但它平素对村里的小狗崽却稍有些宽容,虽然不喜欢,但也不会对狗崽做出过激举动,尤其还是福哥带着来的,更要给些面子的。 所以,独行侠只是站着不动,任由这个活泼的小家伙在自己身边蹦蹦跳跳,也不搭理它。 小白龙蹦跶半天,又撒娇又卖萌,试图挑逗独行侠和自己玩耍,正疑惑这个乌黑的大家伙怎么没有半点反应呢,渐渐走远的福哥看它没跟上,开始召唤它,于是它又一溜烟的向福哥追过去了。 从那以后,独行侠便经常能看到小白龙了,毕竟同在一个村子。 活泼好动的小白龙每次看到独行侠,总免不了凑过去一顿撒欢儿,可惜高傲的独行侠从来不为所动,虽然对方没什么回应,但小白龙却乐此不疲,热情不减。 渐渐地,小白龙也长大了,不负福哥所望,它也长成了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白狗,也算是被独行侠看着长大的吧! 长大后的白龙多了份稳重,每次见面,自然再不会对独行侠撒娇卖萌,但还是会热情的打个招呼,而独行侠对大白龙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相对于其它大狗的态度来说,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白龙从独行侠眼里看到的,可不止是表面的冷静和冷漠,还有更深处的悲伤和孤独。 第21 章 狼群再伤人 啸月狼群算是附近的老牌狼群了,另一个狼群其实和它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如果有必要,它们两个狼群还会联手对敌,所以,它们在这方圆百里可以称得上是横行无忌。 但它们在这次与黑雾狼群的战斗中却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那条头狼黑雾真的是太勇猛了,对上啸月头狼简直就是碾压,啸月头狼加上另外一匹狼才堪堪与其打个平手,这让啸月头狼想起了金甲沟村子里同样一身黑的那条大黑狗,头狼心里愤愤地想道,难道一身黑毛的家伙都这么难对付么?不,还有那个一身雪白的大狗,好像更难对付啊!进而想到那个村子里团结的狗群,不禁更加头疼了! 这它娘的,究竟是哪里来的这么些难缠的家伙啊!那些狗还好说,只要不去它们所在的村子,便不会与它们起冲突,但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陌生同类,明显不是善茬啊,地盘有限,再来这么一群可恶的家伙,以后觅食不是更难了吗? 原本不可一世,上门挑衅的啸月头狼越战越心惊。 等到黑雾援兵到来,七狼齐聚,越战越勇,啸月狼群很快便败下阵来,有几条狼被咬得惨叫不已,头狼眼看败局已定,长啸一声,不再恋战,带领狼群撤去。 黑雾狼群经此一战,基本算是中原已定,稳固了自己的地盘。 可这场战斗,黑雾狼群也是付出了一些代价的,媚眼、哨兵、侦察二号受了不轻的伤,身上有一半的皮毛都是血迹斑斑,精神也有些萎靡。虽然其它狼在撕咬战斗中均负了不同程度的伤,但只是皮毛上有些血迹,并不影响行动。 如此一来,黑雾只得率领狼群回驻地休息。休整一番后,狼王黑雾便派出侦察一号,侦察三号和半拉耳继续去外面侦查,毕竟想要生存下去,食物才是最要紧的。 可惜直到第二天中午,它们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大型目标,只带回一只野兔,至于逮到的小老鼠两三只,则被侦查员们顺口打牙祭了。 这怎么能行呢? 受伤的几狼需要营养来恢复,怀孕的媚眼更加需要! 黑雾走到媚眼身边,受伤的媚眼亲昵地贴过来,将脑袋在黑雾头颈处蹭来蹭去,伸出舌头舔舔黑雾口鼻,一副温柔娇妻模样,与战斗中的凶狠完全是两个极端,黑雾也低头以舔舐回应,动作温柔,尽显爱意。 待头狼与爱妻一番温存后,黑雾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抬头长啸一声,犹如吹响争斗的号角,随即带着狼群走出驻地,沿着西河谷西边的山岭向东走去。 西河谷是一条很幽深的河谷,东西走向,西边直通茂密的原始森林,东边通向人类的村镇。 西河沟的东北方向,有一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名叫黄崖村。 黄崖村, 黄昏时分, 两个小孩在自家院边玩耍,大人在院子里做一些零碎的农活,一切都像以往的每一个傍晚般安宁祥和。 殊不知,就在院子周围的隐蔽处,几双贪婪狡诈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一家人。 几条灰蓬蓬的身影分散开来,或蹲或趴,隐藏在草丛中、墙角处,距离最近的一头黑狼甚至悄悄运动到了离孩子们只有十几米的地方。此刻,它们安安静静,幽幽的目光仔细地观察着院子里大人小孩的一举一动。 正是黑雾狼群! 它们已经在村庄对面的山岭灌木草丛里观察了半个下午,最后锁定了村庄外围的这处院子,令几狼大感轻松的是,这家竟然没有没有养狗。 受伤的几狼被留在远处放哨,黑雾带领着三狼将主意打到了黄崖村的人类身上。 它们的目标,自然是那两个孩子,捕捉老弱病残幼,是所有猎食动物的天性,狼也不例外。 它们在等,一个出击的机会! 大人们活干得差不多了,开始往屋里收拾东西,不可避免的情况出现了,大人们同时进了屋。 刹那间,没有任何犹豫的,距离最近的黑雾头狼冲了出来。十几米的距离仿佛不存在一般,转瞬间,靠院子边上的小孩子被它一跃扑倒,一口咬在脖颈处,叼起来就跑。剩下的三条狼也迅速的冲了过来,一条帮忙咬住孩子的腿,另外两条随后掩护,向远处跑去。 院子里,离屋比较近的孩子吓坏了,边哭边喊着往家里跑。屋里的大人听到了动静,急忙跑了出来,看到了狼群拖着孩子向远处奔逃。 孩子的父亲顿时目呲欲裂,大吼一声,顺手抓起院边柴垛上一根粗木材飞身追去。孩子叔叔也大喊一声:来人啊,狼叼孩子啦!扯下墙边挂着的锄头随后紧追。 由于七八岁的男孩子稍大一些,狼叼着孩子跑不快,父亲很快就追上了。两条负责掩护的狼回头进行拦截,救儿心切的父亲根本不知道害怕,一边挥舞手中的木棒,一边继续向前冲,农村壮年男子臂力非凡,抡开棒子狼挨上一下也受不了,且一往无前的气势令两狼不敢轻撄其锋,节节避退。 前面两条狼看到又被追上,又分出一条来阻击。父亲和三条狼且战且追,幸好叔叔及时赶到,在威力更大的锄头威胁之下,头狼黑雾终于放下孩子,四条狼和两个人对峙起来。 很快,在孩子母亲的呼喊下,邻居们的支援赶到了。 黑雾狼群看到大势已去,不再恋战,在头狼示意下转身退去。 看到狼群退去,孩子父亲急忙扔下手里的木棒,跪在地上,抖抖索索抱起孩子仔细检查,众人也都围了过来,孩子母亲嘶哑着连哭带喊扑向孩子…… 万幸的是,孩子还活着。 头狼黑雾攻击比较仓促,并未咬到脖子,而是咬在下巴处,孩子嘴唇都被撕裂了,牙床都裸露在外面,鲜血直淌,脖子前胸一片血红,一条腿上也被咬出几个血洞,不知道是吓的还是伤的,孩子已经昏阙过去,不过命终究是保住了。 随后,众人帮忙将孩子抱回家,村里人都过来察看情况,又有人跑去请医生,人们议论纷纷,一片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然而,你以为捕猎失败的黑雾狼群已经撤退了吗? 并没有! 第22 章 完美惨案 既然已经将目的地选定,饥肠辘辘的狼群又怎么会因为一次捕猎失败就放弃呢? 对于全国大范围内日益猖獗的狼群们来说,人口较少的和人类聚集地边缘地带的村子,已经划定为它们的捕猎场。 人类,已经完全被划在了它们的食谱上。 有时候,捕获人类中的老弱病残,比野外的动物要容易的多。 毕竟,人类没有锋利的獠牙、没有尖尖的犄角、没有致命的毒液、没有脱兔般的速度、更没有能高飞的翅膀。 只要他们手里没有那些五花八门的工具,似乎是比任何动物都弱的存在了。 夕阳渐渐西沉,天地间逐渐朦胧起来,黄崖村的村民们渐渐从遭遇狼袭的人家散去,各自回家。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就在村庄对面的山岭上,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里,七双贪婪阴森的眼睛正透过灌木间的缝隙,观察着村子里的一举一动。 夜色降临,晚上七点时分,黄崖村慢慢安静了下来,家家户户关门闭户,燃起了昏昏暗暗的煤油灯。 以前狼患并未如此猖獗的时候,人们也没有这么早就关门闭户。 村里没什么娱乐活动,晚饭之后的村民们,还会三三两两的串个门,拉拉家常什么的。 天气热的时候,也会在户外找个宽敞些的地方,一起纳个凉,聊聊天,孩子们嬉戏打闹,直到深夜才渐渐散去。 可现在, 大白天都没人敢让孩子单独出去玩。 天还没有完全黑,人们就呼儿唤女,早早将院子里的鸡猪牛羊该圈的圈好,该关的关严,没什么事,轻易不出院子了。 这时候,对面山坡上的黑雾狼群早已下了山来,趁着夜色悄然而至。 循着白天观察好的路径,躲开上风,避过有狗的院子,渗透进了村庄。 黄崖村,村西的一户人家。 这家一共五口人,夫妻两人,三个孩子,一家人刚吃过晚饭,正在谈论下午发生在村里的狼袭事件。 谈论一番后,父母再次告诫孩子们,切不可自己独自跑出去玩,尽量别远离大人身边,遇到危险需大声呼救等等。 孩子们也纷纷点头答应,几张小脸上满是害怕和沉重。 晚上八点左右,家里的老三,一个五岁多的小女孩,拽着妈妈的衣服对妈妈说肚子不舒服,想大便了。 那时候可没有什么室内卫生间,时间也不是很晚,总不能拉在屋里吧! 于是女孩的妈妈便带着她去院子里解决。 由于孩子小,蹲不了茅坑,就蹲院子里的菜园边,母亲就站在孩子旁边守着。 可她们根本没有想到,就在母女开门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早已被分成小组满村寻找目标的恶狼发觉! 不大一会儿,母亲听到另一边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感觉有人在叫她的样子,下意识地扭过头去查看,但是又什么也没看见。 感觉莫名其妙的她又回头去看孩子,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孩子刚蹲的地方空空如也,就这一转头的功夫,孩子没了! 母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天色昏暗,但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到事物的,不敢相信的母亲又在方圆走了几步,呼唤着孩子的名字,但却没有任何回应。 母亲顿时哆嗦了起来,哇的一嗓子哭出声,喊着丈夫的名字向屋里奔去。 男人听到女人的动静,知道大事不妙,从屋里冲了出来,一把拽住女人的胳膊,急声问到:“怎么啦?” “快,快,呜呜,赶紧啊,孩子,孩子没啦!” 女人浑身颤抖,哭着语无伦次的说: “我就在孩子旁边站着,呜呜呜,一扭头的功夫,孩子就不见啦!” 男人心底一沉,脑海里闪过下午的事情,已经大概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他边大声呼喊着女孩儿的名字,边大步冲出了院子,但夜色沉沉,哪里还有一丝孩子的踪迹? 不甘心的父亲发疯般的奔喊着周围的邻居,母亲则关上门抱着两个孩子痛哭不已,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能像下午那样把孩子追回来。 但她的希望最后还是破灭了,被惊动的全村壮年打着火把马灯找了半宿也没找到。 第二天在离村子不远的山坡上,有人发现了沾满血迹破破烂烂的衣服和零零碎碎的人骨,一个家庭失去孩子的痛苦自不必说。 这件惨案的实施者正是黑雾、侦察一号和半拉耳朵。 在这次袭击中,狼使用了声东击西的策略。 半拉耳朵在旁制造动静,吸引大人的注意力,头狼无声无息靠近目标,迅速出击,一口咬住孩子脖颈,使其无法发出声音,侦察一号从旁协助,一举得逞。 它们简单高效,配合默契,时机精准,全程无声无息,这次行动对于狼群来说堪称完美。 这件惨案没几天便传遍了附近的十里八乡,也震惊了方圆附近的十里八乡。 一个村子,一天之内,遭遇两次狼袭,一死一伤,这些恶狼的耐心和残忍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打那以后,人们出门办事,都是尽量结伴而行,再有夜晚出去大小便的孩子,大人都紧紧的牵着孩子的手,一刻都不敢放松。 有人说,要是黄崖村这两家家里有条狗就好了,狗鼻子灵,狗的耳朵也灵,有什么动静能提前报个警,也不至于让恶狼如此嚣张,进村入院如入无人之境。 人们纷纷附和,于是各村对于各种防狼措施和养狗护院更加重视起来。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离黄崖村十几里地的金甲沟村。 一大清早,做上早饭的吴家婆婆便着急忙慌的跑到福哥家院子里来了。 倒不是有多重要多紧急的事情,就是这吴家婆婆是个爱八卦的老太太,肚子里存不住什么事,平日里听到个什么捕风捉影的事情,都要迫不及待的跟人说说,且说起来免不了添油加醋,比原故事还精彩。 吴家婆婆腰里系着围裙,噔噔噔一路急走,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楞是走出了竞走运动员的感觉。 一进院,吴家婆婆便看到了院子里牵着牛正往树上拴绳的张大叔,急忙打了个招呼,就向着屋里走去。 人还没进屋,看到正在灶台边忙活的张大妈,嘴里喊着张大妈的名字:“香梅,香梅,那个黄崖村出大事了,你听说了吗?” 第23章 狼群来了? 吴家婆婆三两步走进了张大叔家,:“嗨,香梅,你知道吗?黄崖村出事啦,出大事啦!” 张大妈,也就是福哥的母亲,正站在灶台后面,把柴火往灶膛里面推了推,灶台上的二号大铁锅盖着蒸屉,蒸屉一圈呼呼哧哧地冒着蒸汽。福哥的妹妹屏儿正拿着扫把在扫地。 大妈闻声从灶台后面走了出来,说道:“林福妈,出什么大事了?” 林福妈,也就是吴家婆婆一脸激动:“哎,听说了吗?黄崖村,前天有人被狼吃啦!” 张大妈也有些吃惊,毕竟涉及到了人命,谁也不能淡定,指了指炕说:“林福妈,来,坐下说。” 屏儿听到了,一边扫地,一边竖起耳朵听。 北方的窑洞,大部分格局都差不多,很多都是进门后,窗户一侧一条大炕,从窗台直通灶台,睡七八个人也没问题,到了冬天,灶台里面生一炉火,一晚上被窝里面都是暖乎乎的。一般都是有两个灶台,一个通炕,一个不通炕,夏天就烧不通炕的做饭。 吴家婆婆一踮脚,坐在了炕沿边,便打开了话匣子:“昨天我去镇上了,听见有人议论了,黄崖村前天被狼给围啦,十几条狼,真是可怕呀!大白天就叼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一群人撵,差点没撵回来。” 大妈问:“那最后救回来了?” 吴婆婆:“好像是救回来了,可是听人说咬的可厉害啦,差一点点就要了命。” 大妈感叹:“救回来就好啊,可怜的娃,遭罪了啊!” 吴婆婆一手拍打着炕沿:“你是不知道啊,到了晚上,那些恶狼又来啦!一群狼冲进一户人家里,活生生从炕上抢走一个娃娃,吓得一家人动都不敢动啊,” 张大妈脸露惊容:“不是吧,这些畜生东西,这么胆大,还敢入室抢人了?” “就是了哇,一大群狼了呀,啥事不敢做呢?”吴婆婆一脸笃定。 十来岁的屏儿终究是小女孩儿,听吴婆婆说的这么可怕,过来靠在母亲身边惊疑的问:“妈,这是真的吗,太可怕了!” 大妈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狼群?平时见到的听到的,五六条一伙的狼群就算是不少啦,” 吴婆婆一脸激动,炕沿边也坐不住了,一拍大腿下了地:“怎么不可能啊,现在的狼可太多啦,老狼生大狼,大狼生小狼,一窝六七八个,两三窝就是十几个啦!哎,你说这是甚么世道了呀,本来饭都吃不饱,狼还要吃人,可叫人怎么活呀!” “这事儿要是真的的话,咱村的人们可就得多加防备了,毕竟黄崖村离咱们村可不算远。”大妈沉吟了一下说道。 “是呀,是了呀,我还听人们说,出事的这两家连个狗都没有,这要是家里好赖有条狗,也能提前发个声,报个警,不至于悄无声息的就让狼进了院啊!”吴婆婆继续坐回炕沿,拍着大腿说道。 屏儿这时倒高兴起来:“我家有白龙呢,白龙可厉害的很,我爸和我哥前些天晚上还看到白龙领着村里的狗群和狼群打仗了呢,把狼群都撵跑了。” “嗯,这世道,养条狗看家护院还是很有必要的。”大妈附和。 说话间,张大叔和福哥、贵子兄弟四人也陆续进了屋,一大早跟着福哥去地里收拾准备农具的白龙也站在门口往屋里瞅,该到吃饭的点了。 这时候就能看出来一条狗的素养了,小时候的白龙被主人拒绝两次,便知道屋里是自己不能进去的地方,所以,除非特殊情况下,主人示意它可以进去,它才会进屋,否则,即使再饿,或者即使屋里没人它都坚决不进去。 而有些狗,会死皮赖脸的往屋里钻,打都打不出去,还有一些赖狗,会趁主人不注意或者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溜进家里乱糟蹋,偷吃东西等。 在屋外隐约听到些东西的张大叔问道:“我听你们说有狼吃人了啥的,怎么回事,出甚事了这又?” 吴婆婆看人都来了,更兴奋了,当下又把刚才的话又述说一遍。 众人听了表情都有些凝重,确实如吴婆婆所说,国家刚刚稳定下来,老百姓吃饱穿暖都成问题,这狼患又越闹越厉害,日子不好过啊! 吴婆婆把昨天晚上听到的消息终于发布出去,心里顿时舒服不少。 张大叔一家客气地说,饭都做好了,挽留吴婆婆一起吃饭,吴婆婆说自己家的饭也熟了,转身出门,迈着噔噔噔的竞走步赶回家吃饭去了。 张大叔一家人边吃饭,边讨论吴婆婆带来的这个消息。 屋外,白龙的专用食盆里也放了窝窝头和稀饭,它正大口大口的享用着自己的早餐,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惊人的事。 饭桌就摆在炕上,这种低矮的小桌子在北方又叫炕桌,一家人围着炕桌盘膝而坐。 “爸,你说真的能有十几条的狼群闯到屋里抢人吃么?”老三三留听的心有余悸,禁不住问。 “怎么不能,咱以后睡觉可得把门关好了,别让狼进来把你叼了去,”老大贵子嘴里鼓鼓囊囊,就着酸菜嚼着窝窝头。 “应该没那么夸张,我活了这么大了,也没听过咱这边有这么大的狼群,倒是听说内蒙古草原上会有,那边甚至会有几十上百的大狼群。”张大叔说。 “天呀,那可真是太可怕了!”屏儿只是想想黑夜里一大片绿油油的眼睛就觉得恐怖。 “我也觉得吴婆婆说的有些夸张了,吴婆婆这人平时说话水分也比较大,咱这里,七八条狼的狼群就够大的了。”福哥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不过事情也没有那么绝对,有什么特殊情况也不一定,不管怎么说,最近多加些小心还是好的,不管是白天出门还是夜里都注意点。”大叔嘱咐道。 “咱家还有白龙呢,它对付起狼来可不含糊。”福哥倒是对白龙很有信心。 第 24章 白龙的领袖气度 “唉呀,白龙再厉害也只是一条狗,一群狼来了,它也扛不住。”大哥贵子道。 “那也不能光凭狗自己啊,要人有什么用,还有我呢,咱家还有枪呢!怕啥!”福哥依旧很自信。 “就凭那两杆土枪你能打死几个?要是半夜院子里真来了狼,你可别开门,到时候害了我和三留。”贵子瞪着福哥说。 “看你那副胆小的样子,真到那时候,我不出去还眼睁睁看着狼群围攻白龙不成?”福哥对于大哥的这副怂样很是不屑。 “好了好了,吃饭还能吵起来,别说了,吃过饭该干啥干啥。”大妈及时制止了两兄弟的嘴战。 咕噜咕噜,福哥端起碗,喝完米汤,说一声我吃饱了,又拿起蒸屉上的一块红薯,下地出了门。 出了屋的福哥对着站在院边四处张望的白龙喊道:“白龙,过来。” 白龙听到福哥的召唤,回头迈着欢快的步子跑了过来,摇着尾巴围着福哥转了两圈,雀跃不已。 福哥蹲下身摸着白龙的脑袋:“好小子,吃饱了没,来,再给你加个餐。” 白龙用嘴巴接过福哥递过来的红薯,嚼巴几口便吞下肚。福哥宠溺地拍拍它的脑袋笑着说:“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白龙地伸出舌头舔舔福哥的手掌,显得非常愉快。 福哥站起身说一声:“走了,干活去了。” 便转身走向一旁柳树下的牛,白龙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眼下正是春耕时节,家里的地都得一块一块耕种呢。 虽然福哥一家对于黄崖村狼袭事件有自己的看法,但禁不住有许多吴婆婆这样爱八卦的人到处传播,且经过多次夸大,到最后以讹传讹,竟然说黄崖村大白天被几十条狼包围了,出现了人狼大战,有一家人晚上被狼学人说话,骗开了门,活生生把一家人都抢走吃掉了。 这样的传言虽然听起来让人有些不可置信,但各地闹狼患却是事实存在的,这样一来,免不了让胆子小些的人们惶惶不安。 等到家里人都吃过饭,张大叔、福哥、贵子父子三人便牵着牛,扛上犁具向田间出发,白龙自然一路相随。 由于地处山区,真正成片的好田地没有几块,斗地主富农的运动过后,村里有数的几块好地平均分下来每户也没多少,多数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山坡地,福哥便今天这边山头耕两块,明天再去那边山坡耕两块。 且在北方山区,不像南方平原地区可以引水灌溉,完完全全就是靠天吃饭,遇上雨水丰沛的年景,还能有个好收成,倘若遇上干旱少雨的年景,免不了收成大减,农民饿肚子也是在所难免的。 即使是这样,祖祖辈辈在庄稼地里刨食吃的庄稼人,依旧对这片黄土地充满了深沉的眷恋。 这不,刚过早饭的点,勤劳的村民们都陆陆续续扛着农具,或者拉着板车,向田间地头走去。 一年之计在于春,正值春耕时节,为一年生计忙碌,此时便是最重要的时节。 春天的气息让各种动物好像也比平时更加兴奋激动起来。跟着福哥父子的白龙也显得特别活跃,忽前忽后地奔跑跳跃,摇头摆尾,开心不已。 出村下地的路上免不了遇上别的狗子,不管公的母的,它们总会用自己的方式打招呼,对于村里实至名归的狗王,狗子们还是很爱戴拥护的。 动物没有人类之间那么多的心机算计,尔虞我诈。 它们全都遵循一个实力为尊,一个村子里的狗,相互之间都是非常熟悉的,一旦决出狗王,所有狗子都是很服从的。 但狗群和狼群一样,它们中间也是有等阶的,这一切还是取决于实力。 你看白龙一路遇到的狗子,从它们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明显的差别。 像大黄、四眼、爆裂遇到白龙,它们之间的招呼更像兄弟间的问候,高冷的独行侠另当别论。 普通的狗子遇到白龙,自然表现出一种臣服的态度,遇到那些性格诌媚的,还会紧跑几步,尾巴一个劲儿的摇晃,低头顺眼,耳朵低垂,围着白龙打转示好,一副讨好的样子。 说来也是像极了人类社会的交往行为。 白龙就像一个通情达理平易近人的君王,从不仗势欺负别的狗,有时候遇到村里的狗子干仗,它还会居中调停干预,冲到中间分开干仗的双方,平息内斗。 此时走在路上,不管再弱小的狗子,它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一一给与回应。 其实正是白龙的这种态度,才造就了金甲沟村里狗群的团结,它仿佛天生具有领袖的气度! 三人一狗来到地头,福哥麻利的给牛套上犁具,一手扶稳犁把,一手甩了个鞭花,牛皮鞭子噼啪一声在空气中炸响。 随着福哥一声中气十足“得儿驾”的吆喝,牛儿拉动着犁具缓缓前行,后面紧跟着撒种的张大叔和溜粪的贵子,庄户人一年生计的希望,便播种在这一道道的犁沟下。 未来的几个月,这份希望伴随着庄户人几遍辛勤的汗水,将茁壮成长! 白龙这时候是无所事事的,它尽情释放着天性,挥洒着狗子过剩的精力,奔跑在田边地头,感受着春风在耳畔的呼啸。 它时而越过田埂消失在一片干枯的蒿草后,时而冲向不远处刚刚解冻的小河,一个漂亮的纵跃,扑过几米宽的河面,嗖嗖嗖地冲上河对岸的小山包,瞭望一番,又风驰电掣般跑回来。 奔驰的白龙身形优美,小腹紧致,没有一丝赘肉,一身紧实的肌肉随着奔跑张弛,神俊非常。 突然,奔跑的白龙站立下来,双耳竖起,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望向前方,好像发现了什么。 不远处,伴随着愉悦的汪汪声,一条黑背黄肚的身影迅疾地冲了过来,和白龙翻滚扑腾成一团,腾起一团烟尘。 福哥抬头望去,微微一笑,哦,不必紧张,那只是爆裂,又是一个精力过剩的家伙。 两条狗在田地里翻滚扑腾,你扑我跳,互相追逐打闹,看起来像是撕咬打架一般,其实就是在玩耍。 但这种类似于打架的游戏也锻炼了狗子的体力、灵活性和反应速度,是狗子战斗力成长中很重要的行为之一。 说起来,白龙曾经和爆裂可是狠狠地干过一架呢,这一架两条狗几乎打了整整一天半! 在白龙之前,金甲沟的狗王正是爆裂,而白龙正是从爆裂爪中夺取了狗王的宝座。 时隔一年,福哥依旧对那一场狗王大战的每一个细节记忆犹新。 第25章 本王很郁闷! 爆裂其实是个不称职的狗王,它成为狗王完全是凭借好勇斗狠的一股狠劲儿。 要说有能力和它一争高下的,独行侠必须是首当其冲。 甚至就福哥来看,独行侠完全可以完败爆裂,只是独行侠性格孤傲,并不在乎狗王之位,更多时候,它只是守卫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狗不犯我我不犯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好斗的爆裂也不是没有挑衅过这位高傲冷峻的黑色獒犬,但每次两狗刚撕咬起来不久,就被大旺家人介入,阻止了它们的打斗。 经过两次短暂的交锋,爆裂也品出来这个黑乎乎、冷静又勇猛的家伙委实不好对付,从对方的眼神里,你永远就看不到一丝慌乱害怕的情绪,短暂的交锋里反而每次自己都落在下风,它只是好战,它不是傻,送上门去挨虐,它还没有那么变态。 大黄其实也有争雄的实力,不过大黄性格相对温和些,对于同类,没有生死相向的必要,下不了狠口,况且它是有工作的狗狗,每日有放羊的任务,哪有时间和精力去进行无谓的好勇斗狠?要知道,旗鼓相当的两个对手要决出胜负,可不是一通简简单单的撕咬就能决出的,长时间的争斗会大量消耗狗狗的体力和精力,也会让狗子负伤,以至于会有好几天的影响,这对于时刻准备着,和觊觎羊群的恶狼战斗的大黄来说,是绝不允许的。 四眼则是因为体型略逊爆裂,对决过一次,惜败于爆裂爪下。 而白龙一开始并无意争夺狗王,它只是不想再受欺负而已。 没错,从小白龙来到村里没多久就开始受到爆裂的欺负了,由于福哥很疼爱它,总是尽自己能力给白龙吃好的,有时候甚至省下自己的口粮也不愿白龙吃不饱,所以白龙长得很快,四五个月就是半大的狗崽了。 彼时爆裂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在村里溜达的时候,看到对它不恭的狗子,便免不了冲上去耍耍威风,以求对方以后见到它必须夹紧尾巴恭恭敬敬的。 白龙还太小的时候,爆裂自然不会跟小狗崽子一般见识,但当白龙体型接近普通大狗的时候,爆裂就觉得有必要让这些成长起来的年轻崽子们知道知道,这个村里谁是老大了。 一开始,爆裂也没什么机会,因为白龙总是跟着福哥,只要爆裂露出想欺负白龙的意图,这边才摆出凶狠的表情,刚呜呜低吼两声,就被福哥赶跑了。 说不准正好赶上福哥手里提着鞭子,自己跑的慢了还能吃顿皮鞭炒肉。 但不怕贼偷,就怕賊惦记,爆裂心心念念总想给这个一身白毛的小家伙来个下马威。 因为这个小家伙经过几次吓唬都没有一丝害怕自己的表现,甚至有一次当着自己心仪小母狗的面,想吓唬吓唬正好路过的白龙,表现一下狗王威风来着,却被福哥一顿呵斥,色令智昏的爆裂竟然还想跟福哥叫板一下,被福哥四十四码的大脚一脚踹翻,顿时清醒过来,眼前这个壮实英俊的小伙自己怎么能惹得起? 想想他手里经常拿着的牛皮鞭,和经常背着的猎枪,凶猛的爆裂也只能夹起尾巴,灰溜溜地躲到一边,吱呜两声以示抗议,反而害得狗王颜面尽失,大丟狗脸。 为了找回自己身为狗王的场子和脸面,必须给白龙一个教训,这个念头几乎成了爆裂的一块心病。 总有白龙自己出来玩的时候吧,这天,就给爆裂等到了。 爆裂一看到这条小白狗子就来气! 你看看这个小崽子,主人不在跟前了,还敢这么得意, 还小河沟里扑蝴蝶, 蹦跶的挺欢啊! 看到这么威猛凶恶的自己还面不改色,一双清澈的眼神里根本没有一点惧怕,竟然还敢冲着自己汪汪叫唤。 今天不给你小崽子点颜色瞧瞧,你都不知道我爆裂的爆脾气究竟有多么火爆! 独自跑出来玩耍的小白龙自然看到了不怀好意的爆裂。 可它在福哥的呵护下,从来就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所以它根本没把事情往严重了想。 一向对狗友好的它,认为对方顶多也就是吓唬吓唬自己罢了。 说不准在自己友好互爱的对狗原则感化下,大家还能一起愉快的玩耍呢! 想到这里的小白龙瞪起自己一双天真烂漫的大眼睛,用充满世间大爱的神情注视着对方,张嘴发出了和平友好的“汪汪汪汪……” 这招它在福哥一家和村子里大人小孩身上屡试不爽。 每次人们看到这样机灵温柔,可爱又无辜的眼神,总是会夸道:“好可爱的狗狗啊!” 然后一顿摸摸抱抱,有时候还会拿好吃的给它! 可惜小白龙天真淳朴的想法很快就随着脑袋与地面的猛烈接触被砸进了泥土里,烟消云散而去! 它的和平与大爱,也被踏在身上的一双大狗爪踩进了身下满地的泥沙里,在人类身上屡试不爽的招数竟然失去了效果! 爆裂一个冲击就压倒了它,体型和力量相差太大了! 一双大爪子顺势踩在了它的胸口,低头对着它的耳朵就是一阵狂吠。 那意思就是:‘小逼崽子,你算老几啊,整天见了本狗王也不知道啥是尊敬,还害老子在别的狗面前丢脸,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本狗王的厉害,以后见了本王放老实点,夹着尾巴做狗,说,你服不服?’ 爆裂这一通狂喷,拉着丝的口水都滴到小白龙脸上了。 其实爆裂也不是真的要下嘴咬小白龙,它也没疯,知道大家终究还是一个村里的狗子。 况且人家背后还是有主人的,它只是要发泄一下心里憋屈了很久的郁气,然后在自己彪悍的气势下,让这小崽子以后臣服于自己而已。 可这时候小白龙还在懵逼状态呢! 压在胸口的大爪子让它有些呼吸不畅,夹杂着唾沫星子的乱吠震耳欲聋。 它那原本满是和平友爱的小脑袋瓜子,一时根本没转过弯来。 身体传来撞击的疼痛感真实不虚,让它渐渐反应了过来,自己,被狗给揍了! 第26章 狗王之战(一) 爆裂发泄式的一番狂喷后,继续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认真的盯着小白龙的眼睛,希望能在这个年轻的狗崽子眼睛里看出害怕、惊恐或者屈服。 对于眼神的交流,动物比人类更加敏感,虽然它们语言表达能力远远无法与人类相比,但它们能在对方的眼神里能读出更多的信息。 人类有一句话:‘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其实在动物的交流中更加合适。 比如两条狗在距离挺远的地方相遇,双方只是一瞬间的眼神交流,就会知道对方是友善的,还是戒备的,或者是充满敌意的;是温和的,还是暧昧的,或者是不屑一顾的。 此时,爆裂就死死盯着爪下小白龙的眼睛,试图读取出自己希望看到的信息,但它注定是要失望的。 有那么一种狗,就像独行侠一般,其实它们骨子里充满着傲气和勇气,不懦弱,不畏惧。 疼痛不会让它们恐惧,只会让它们愤怒狂暴,它们骨子里的这种特质一旦被激发,必将如潜龙升渊,未来无限! 小白龙反应过来自己被揍了以后,随后从懵逼到惊讶,渐渐地,心底深处升腾起来一股愤怒气息。 想我白龙一直以来,都是以和平友好的模式待狗,我又没有对你呲过牙,你这大坏狗,凭什么这么对我? 一次又一次的针对我,这次更是将我按在这满地的泥泞里给揍了,你这个坏家伙,我要咬你! 愤怒的小白龙努力挣扎着想要起身,同时张开嘴回头向着耳边不停聒噪的爆裂猛地咬去。 打架经验丰富的爆裂又怎么能让一个小白这么轻易咬到自己?在白龙回头的瞬间,它只是一个摆头便轻松避过了白龙的嘴巴。 但这一个躲避的动作,压着白龙的前爪力道自然有所放松,小白龙四爪奋力蹬地,站起了身。 站起身的白龙并没有退却,愤怒令它的头脑有些冲动,站在原地对着爆裂怒气冲冲地叫唤起来。 那架势,就像一个受害者向行凶者发出义正辞严的愤怒质问一般。 白龙的这副态度反而激起了爆裂的凶性,这就好比你见过有哪个小混混会和被他欺负的人讲道理? 既然你不服?那就打到你服气为止。 爆裂再次一个冲撞将啰里吧嗦的白龙撞到在地,一张大嘴顺势抵在了白龙喉咙处, 此时,它只需要将张开的嘴巴猛地闭合,一口咬住这个小崽子的喉管,不需要一分钟,就能了结了它的小命。 但白龙受到疼痛发出的尖锐惨叫,令它保持了一些清明,及时收住了嘴上的力道,它锋利的尖牙堪堪划破了白龙脖颈上的皮肤,一道细小的血线渐渐染红了白龙脖颈上几绺雪白的毛发。 收回嘴巴,爆裂依旧用前爪将白龙按在地上,继续凶狠的乱吠,看这次能不能吓住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崽子。 可怜的小白龙完全没有意识到,就在刚才的一瞬间,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转了一遭,差点狗命不保,充满脑袋的倔强和愤怒令它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反击,反击,奋力反击! 它依旧在爆裂爪下剧烈地挣扎,频频扭头怒咬,试图咬到爆裂的头脸或者前腿 爆裂突然发现自己的处境有些骑虎难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自己真下口狠咬吧,好像也不值得,对方毕竟是一条还没成年的小崽子, 它和自己也没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况且其背后站着的主人自己更加惹不起, 真咬死或咬残这个小崽子,自己的结局肯定也不会好,恐怕不是皮鞭伺候就能解决的, 大概率会被福哥经常背着的,那杆长长的猎枪,对着自己轰的一声巨响,把自己嘣的满身血窟窿,就像那些野兔一般吧!——爆裂可是跟着村里的猎人们打过猎的。 可不来点狠的吧,这小崽子一副奶凶奶凶不服软的样子,很不给自己面子啊! 自己就这么放爪扭头就走吧,可这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在狗界争斗的规则里,不都是失败的一方夹着尾巴逃跑吗? 堂堂狗王,怎么可能先撤,那不是等于自己失败了吗? 进退两难! 好尴尬呀,好尴尬!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好在小白龙那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有了些清醒, 它意识到自己再怎么努力,体型、力量、打架技巧相差这么大,这不是纯纯的找虐么? 折腾这半天,连人家的一根毛都没咬到,你就是再不服,可形势比狗强啊! 这时候左右为难的爆裂也有些放松了爪下的力道,不再恶狠狠的压制小白龙,虽然依旧发出低呜的吼叫。 爆裂这一松劲,清醒过来的小白龙立马就察觉到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四爪猛地使劲,一个扭身,从爆裂的压制下逃脱出来,小白龙撒丫子就跑。 正在寻思怎么找个台阶下的爆裂这回反倒是不用为难了。 这不,小崽子终于认清形势,怂了。 既然对方逃跑了,那说明它还是怕自己的,这样的结果好像也还可以接受? 哎呀,跑的好,跑的妙啊! 这下既给了这个小崽子下马威,又不至于搞得太难堪,给自己带来什么后顾之忧,如此甚好,甚好啊! 哈哈!爆裂差点没笑出声来。 当然,样子还是要做一下的,爆裂象征性的往前追了几步,大声叫唤几下,看着小白龙向福哥家的方向一溜烟跑没影了,它也便转头满心欢喜步履轻快的走了。 哎呀呀,可算是去了一块心病,往日丢失的狗王脸面好像也找回来了,找小母狗玩耍去也! 在小白龙看起来,自己可不是认怂了,这是战略性撤退,明明打不过还死扛,自己也不是傻子啊,来日方长,自己还在幼年期,等以后长大了,今天挨的揍一定找回来,到时候一定要把这个坏家伙向今天自己这样按倒在泥坑里,揍的它服服帖帖。 满身泥土的小白龙走到院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看自己满身的泥土灰尘,和平日里干净洁白的形象简直是判若两狗。 想了想,使劲甩了几下脑袋,抖了抖身体,虽然掉落了一些泥土,但看起来依旧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算了,就这样吧,于是它迈着轻快的脚步跑进了院子。 第27章 狗王之战(二) 正在院子里玩耍的三留和屏儿看到满身泥土的小白龙,屏儿忍不住指着它叫道:“哎呀,小白龙,你这是去哪儿撒野了?你看看你,弄的这么脏,都变成小泥龙了。” 三留说:“那还用说,肯定是跑河边偷玩去了,看滚这一身泥巴。” 小白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摇头晃脑的用跳跃式步伐往屏儿腿上靠过来。 “哎呀,你别乱动,别往我身上蹭。”屏儿急忙俯身用手抓住它的脑袋,转头向三留说:“三哥,你去舀点水,我给它洗洗。” “嗯,好,你等着。”三留说完转身进屋,打了半盆清水出来,身后跟着福哥。 “嘿,小家伙,你咋弄成这个样子了?”福哥用宠溺的语气说道。 起初福哥也以为小白龙是去河边的泥地里玩耍,才弄成这样,然而心细的福哥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在白龙的胸腹间,除了泥土,还隐隐约约有几个狗的脚爪印。 他蹲下身子,仔细检查,脖颈一侧,几根被血染红的毛发夹杂在雪白的毛发中分外显眼。 福哥脸色有些阴沉,拨开小白龙脖颈处的毛仔细查看,发现只有一点轻微的伤口,早已不再流血,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双手捧起小白龙的脑袋,盯着那双明亮的小眼睛问它:“有狗欺负你了?” 小白龙怔怔的看着主人,从主人的眼睛里,它明显感受到了浓浓的关心和担忧。 伸出舌头,舔舔主人的手掌,小白龙忽然间就变得愉悦起来,有主人如此,狗复何求! 轻轻挣开主人的手掌,小白龙摇头摆尾,欢快地围着福哥蹦跶起来,它这是用肢体动作向主人展示自己的活蹦乱跳,向主人表达着:没事,你看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看到这一幕,福哥也彻底放下心来,笑骂一句:“你呀,捣蛋鬼以后注意点。”便和屏儿三留一起给小白龙清洗起来。 打那以后,白龙如果独自看到爆裂,总是尽量避开它,实在避不开的时候,对方要欺负自己,能反击就尽力反击,而爆裂每次将它打到在地后,也没有更过激的举动,只是赶它离开。 数次欺负白龙,并没有被福哥找它麻烦,这让爆裂越发得意起来。 其实福哥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村里对小白龙有恶意的,最大的嫌疑也就是爆裂了,只是看情况爆裂这家伙也算是爪下留情了,自己也就没法和一个畜生计较太多。 幸好小白龙的表现还是令人比较满意的,没有说经历过一次挫折,就变得害怕畏缩。 这小东西,还有点像小时候的自己呢,福哥想道。 小时候,村子里面的孩子也多,每家都是兄弟姐妹好几个,孩子多了,打打闹闹在所难免。 那时候,因为大哥贵子人怂嘴还欠,招惹了麻烦自己还解决不了,经常被别的孩子打。 比贵子小两岁的福哥看到兄弟被人揍,也不能袖手旁观,总是冲上去帮大哥,却因为人小,没少挨揍,每次被揍过,即使鼻青脸肿,回家也不和父母说,父母问起来,总是满不在乎的说没事。 直到后来福哥十四五岁了,靠着一股不服输的勇猛,和你敢动我家人一下,我就要你命的狠劲,生生镇住了村里比自己大几岁的孩子,才护住了包括大哥在内的几个兄弟姐妹,再没有受过村里孩子的欺负。 人有人的交际,狗也有狗的交际,小白龙要想成长,有些磨难和经历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自己不能过多的干涉,这不利于它的成长。 以前,福哥一直觉得白龙还太小,等他长长再说,现在看来,是时候对它做出一些训练了。 第二天,一大早,福哥特意比往常起的更早了一些,做完了家里该做的事,福哥便背起猎枪,带着白龙出了院。 一直来到村子最高处的山顶上,福哥让小白龙围着山顶尽情奔跑撒野,等到小白龙自己跑累了,福哥再给它下指令: “白龙,去那棵树那里看看。” 等白龙跑到地点,福哥再召唤它跑回来,然后观察它的体力情况,根据它的体力继续为它订制一个目标。 小白龙也从不偷懒,认真执行主人的命令,从这处灌木跑到那片田野,从这座山头跑到那座山头。 它也许只是认为主人和自己在用这种方式玩耍,并没有意识到,福哥正在用这种方式在锻炼它的耐力和体力。 在小白龙奔跑的时候,若有惊起来的野兔或者野鸡等野物,福哥便迅速抬枪射击,十有八九是逃不过福哥枪口的。 这些野物,倒有一多半最终进了白龙的肚子,福哥每次将猎物带回去做熟,只给家人吃一少部分的肉,剩余的想办法保存一下,以求尽量每天都能让小白龙有骨肉吃,毕竟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猎物的。 福哥的这一做法也引起的大哥贵子的强烈不满,在那个人都没法保证每顿吃饱的年代,你竟然把肉都喂狗? 由此在饭桌上的争吵也不是一次两次,每当贵子生气抱怨时,福哥总是轻描淡写的说: “猎物是白龙撵出来的,我开枪打的,我愿怎么分就怎么分,你想多吃,喏,墙上有枪,自己打去。” 贵子便悻悻瞪上福哥一眼,啥也说不出了。 大哥贵子只开过一次枪,摸枪的时候手都在抖,举起枪跟本找不到民兵队长说的三点一线在哪里,由于太紧张,手指哆嗦了半天也没敢扣扳机,最后在人们的催促下咬牙闭眼一扣扳机,子弹都不知道飞向了哪里,只感觉枪声震的脑子嗡嗡嗡响,由于枪托没顶紧肩膀,后坐力撞的肩胛骨生疼,这一副窝囊样引来围观群众不少嘲笑,从那以后,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摸一下枪了。 福哥对小白龙的训练除了下雨天,一直没有间断,一开始,只是围着一座山头跑一圈,小白龙便累的气喘吁吁,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渐渐的,小白龙越跑越快,训练也距离越跑越远,往往半个小时的时间,白龙就可以不停歇跑过周围的几个山头。 你看它穿林过河,翻丘越壑,在田埂上奔行,灌木里冲刺,风驰电掣,矫健的身姿婉若游龙! 第28章 狗王之战(三) 除了每天早上的奔跑训练,只要有机会,福哥还会带着白龙和老马叔一起去放羊。 大黄和四眼是战斗经验非常丰富的牧羊犬,白龙跟着它俩学会了通过观察各种踪迹,和闻嗅分辨气味侦查敌情,在各种环境下如何警戒,学会了分散合击的各种战术,也曾数次协助大黄和四眼驱赶对羊群图谋不轨的饿狼,当然,也顺带学会了放羊这门技术,让两位师傅的工作也轻松了一些。 每当羊群安全吃草,它们无事可做的时候,便会和白龙一起玩耍打闹,教它各种战斗技巧。 夏天晚上,有时候福哥会带着它捕獾子撵野兔,冬天没什么农活的时候,福哥便带着白龙去进山打猎,与野山羊、野猪、獐子、狼、豹等各种大型野物斗智斗勇。 在福哥的刻意锻炼下,勤奋好学的白龙成长很快。 到去年夏天的时候,一个蜂飞蝶舞,阳光明媚的上午,福哥去井上挑水,白龙跑在前面,和狗王爆裂在一条小路上偶然狭路相逢了,这时候,白龙刚到两岁多,在犬类里,已经算是成年了,而爆裂已经四岁多了,两狗的体型如今相差无几。 有些出乎爆裂意外的是,白龙这一次竟然没有躲避它,在小路一头站立不动,两眼炯炯有神直视着它,眼神充满坚定,渐渐耳朵竖立,尾巴平举,以很小的幅度微微摇动。 没有愤怒,没有狂躁,白龙就那么平静的站在那里,但心意相通的福哥自然而然感受到了,自己爱犬那雄雄战意,正从每一根雪白莹亮的毛发四射迸发开来。 爆裂自然而然从白龙的神态中看出来,对方这是打算和自己一战了。 爆裂看看白龙,又抬头看看白龙身后不远处的福哥,眼神里有些犹豫,它并不惧怕白龙,只是对福哥很顾忌,以前几次欺负白龙,它也只是挑白龙独行的时候,有福哥在的话,它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福哥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知道白龙这是对自己的成长已经很有自信,准备直面狗王爆裂,迎接挑战了。 福哥挑着水桶,后退几步,拐上了另一条路口,远远望着它俩,对于这次两狗的争斗,福哥不会插手,他知道,如果有自己的参与,爆裂即使输了也会不服气,此战一切全凭白龙自身实力,与狗王爆裂一决胜负。 爆裂看到福哥如此举动,眼睛一亮,明白了福哥的意思,再看向白龙,眼里渐渐露出凶光,背脊上毛发耸起,微微呲牙,嘴里发出呜呜低吼,缓缓将自身的气势提升起来。 白龙一副不急不躁,沉着冷静的样子,目视对方,也开始露出犬牙,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至此,双方即算是相互宣战了。 两狗对峙半晌,白龙依旧稳如泰山,并没有主动发起进攻的意思,爆裂见状不再忍耐,保持战斗状态,低声怒吼着,慢慢一步步向白龙逼近过来。 距离四五步远的时候,爆裂突然加速,呜汪一声大吼,张嘴猛地扑向白龙,又是那招以前对付小白龙时屡试不爽的冲撞带咬。 好一个白龙,只见它四爪稳稳抓地,不慌不忙,在爆裂即将扑到身前时将头颈略向右偏,恰到好处地避开了爆裂的大嘴,随即回头猛地一口咬向爆裂脖颈,爆裂反应也是极快,在白龙避开的同时也将脑袋回转咬去,护住自己脖颈要害。紧接着两狗的身体斜斜轰然相撞,白龙前胸肩背肌肉隆起,后腿紧蹬地面,一撞之下,巍然不动。爆裂由于惯性使然,斜刺里冲过,站定在白龙身体左侧,白龙迅速将身体转了过来,保持正面面对对方,闪电般的一个回合过去,两狗短暂的对峙一下,低吼着互相再次扑向对方。 这次瞬间两狗就撕咬翻滚在一起,不时的滚在地面又迅速起身,双方都试图将对方压制在地面,但谁也没有得逞。 战斗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双方使出浑身解数,不断施展出迅猛的攻击,敏捷的闪避,全力攻击对手,避开自身要害。 两狗相争的动静,自然被周围的狗子听到,附近几条狗急冲冲的跑了出来查看,一看之下,都有些不明所以,激烈对战的两方,一方是狗缘甚好的白龙,一方是村里的狗王爆裂,看了半天,这几条狗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般情况下,村里的狗子打架,都会引来无所事事的狗子们观战,狗子们也和人差不多,有那关系好的,看到好友打架,也会冲上去帮忙,越打狗越多,越打越乱,所以在农村,狗子们打群架是很常见的事。 但看看现在打的正激烈的两狗,帮谁好呢?白龙素来狗缘甚好,帮它吧,对面的爆裂那可是在位的狗王,而且脾气暴躁,事后找后账,惹不起啊!帮爆裂吧,这家伙平日里总喜欢仗势欺狗,实在没几个愿意帮它,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愿意为虎作伥的,看看白龙现在的实力,也有些打不定主意,这可是有勇气挑战狗王的存在,万一要是胜利了,那白龙可就是新的狗王了,到时候恐怕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这些狗子们看了半天,竟然都默契的选择袖爪围观起来。 也有那狗子对着双方远远汪汪汪叫了几声,想做个和事佬,那意思是都是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狗,有事好好说,没必要闹得这么血泚呼啦的不是?无奈叫唤了几声双方谁也不理睬它,也只好作罢,有滋有味地看起热闹来。 不止是村子里的狗,就连路过的人看到两条狗这么激烈的咬架,都不禁驻足围观起来,那时候,人们没什么娱乐活动,看狗打架,亦不失为一件趣事。 有人看到了福哥,好奇问道:“福哥,那不是你家的白龙么,爆裂这狗可凶,你怎么不上去分开它俩,不怕白龙被咬坏,还在这看戏呢?” 福哥摇摇头说道:“这俩狗,早晚必有一战,现在分开,以后还会再打,不决出个雌雄来,是不会罢休的。” 第29章 狗王之战(四) 两条狗战况激烈,从相遇的小路上辗转翻滚,滑落到路边的水沟里,又从水沟打到旁边的一块菜地里,菜地的主人家也来了,见状拿起一根木棍,将两狗驱赶出菜地,两狗继续在菜地边的草坪上撕咬不休。 一开始两狗还口下留情,颇有些切磋武艺,点到为止的意思,后来渐渐急眼了,双方都动了真章,开始相互下起狠口来,身上渐渐都有血迹渗出,只是两狗谁也不在乎,继续凶猛的战斗着。 战斗也不是一直不停,偶尔两狗也会分开,互相怒目对峙,过一会儿又呜汪一声继续扑打在一起,就在这种开打——对峙——再开打——再对峙的循环中,两个小时慢慢过去了。 “哎呀,这两条狗可真能打啊!” “是啊,目前看情况是势均力敌,福哥家的白龙平时看着挺温驯,这打起架来,一点也不含糊啊!” “这架打的真厉害啊,我看的都心惊肉跳的!” “我看这两个家伙短时间内也分不出个高下来,还有事呢,不看了,走了走了。” 周围看狗打架的人议论纷纷。 于是有事的人便不再继续观战,陆陆续续离开了,福哥却一直没走,虽然不会插手两狗的争斗,但到底还是自己一手养大的爱犬,心里总归是放心不下,守在这里,以防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 火热的太阳已经移到了头顶,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观战的人只剩下福哥和爆裂的主人,还有几个没事的小孩子,就连观战的狗子们都躲在树荫下面哈着舌头。 爆裂的主人其实早就想干预分开两狗,被福哥劝了下来,一次解决也好,省的以后还要再打。 天气炎热,白龙和爆裂由于剧烈战斗,体力消耗巨大,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每次对峙的时间也逐渐拉长。 两狗身上尽是血迹,尤其染在白龙雪白的毛发上,分外显眼! 再一次分开,对峙,两狗身上热气蒸腾,吐着舌头呼哈呼哈大口喘气,他俩其实早已口干舌燥,渴得要命了。 白龙扭头看了看不远处哗哗流淌的小河,又看看爆裂,爆裂顿时会意,保持距离,两条狗同时迈步走向小河,来到河边,互相防备着,呼啦呼啦大口喝了几口水,噗通噗通两声响,又几乎同时跳进小河里,将脑袋露出水面,面向对方保持警惕,防止对方偷袭。 福哥看着,觉得这两个家伙甚是有趣。 爆裂的主人等了这么长时间,也已经不耐烦了,丢下一句福哥你看着吧,别给哪个咬死了就行,转身回家吃午饭去了,福哥把几个小孩子也撵回家吃饭去,只剩他一个人在远处继续看着。 喝足了水,凉爽清澈的河水也将两狗身上的血迹、汗水,燥热一并带走。两狗一前一后从小河里走上了岸,短暂对峙过后,就在河边的泥沙地里再次扑向对方,开启了又一轮的战斗。 打到这时候,双方已经招数尽出,各种损招、阴招都使了出来。只见爆裂拼着被白龙咬住脊背的危险,从侧面突进,一口咬住白龙一条后腿不松口,猛烈摇晃脑袋,痛的白龙吱呜一声,回头猛烈地在爆裂腹背处连咬几口,想迫使对方松口,可爆裂这回打定了以伤换伤的主意,试图以剧烈的疼痛来换取白龙的屈服。白龙见对方用上了拼命的手段,左右用力一甩身体,两狗同时倒在地上,爆裂仍旧没有松口,情急之下,白龙一伸脑袋,将嘴巴伸向了爆裂腹部下方。 惊觉自己的命根子处有湿热的感觉袭来,爆裂顿觉全身发凉,猛地松开紧咬白龙的大口,呜汪一声跳了起来,蹦出老远。 急忙低头瞅了腹下一眼,仔细感觉了下,觉得好像没有问题,爆裂一脸惊惧地看向白龙,哎呀呀,你这家伙,打架就打架,竟然咬裆部,太卑鄙了,不讲武德啊! 白龙活动活动后腿,感觉并无大碍,疼自然是很疼,但继续战斗没问题,对于爆裂表现出来的惊怒交加,白龙回以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经过这一下,两狗之间的紧张气氛有点微妙,对视一阵,彼此心照不宣,杀气都散了,没那个状态了,还打什么打?于是各自转身分开,各走各路,看情况这两个家伙是要鸣金收兵,择日再战了。 福哥终是放下心来,急忙招呼着白龙,白龙听到主人的召唤,一路哈着舌头,有些微跛地慢步跑向福哥,体力消耗太大了,加上身上的伤痛,此时实在是不宜快速奔跑了。 看着跑过来的白龙,福哥蹲下身去,亲昵又怜爱地摸了摸白龙湿漉漉的脑袋,用赞赏的语气说道:“嗨,小伙子,表现不错啊,感觉怎么样?” 看到主人,白龙向前对战时的狠劲早已消失无踪,摇着尾巴,愉快地享受着主人的抚摸和赞赏,伸出舌头,舔舐着主人的手掌。 “走,回家给你检查一下伤。” 福哥再次拍拍爱犬脑袋,带着白龙慢慢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福哥先招呼母亲给白龙弄些食物,自己蹲下身仔细检查起来。身体有多处伤口咬痕,有些地方还在渗出丝丝血迹,但都不算太严重,严重的就是一条后腿处,被爆裂死咬撕扯,犬牙咬处两个血洞依旧往外滴着血,幸好没有伤到筋骨。 “爆裂这家伙,还是挺狠的啊!”福哥感叹道。 “待着别动啊,我去给你找药敷一下。” 吃过东西,福哥也给白龙敷上了药,便让白龙回自己的窝里静养休息。 到了晚上,福哥精心给白龙准备了加了肉骨的食物,再次检查白龙腿上的伤口,已经凝固不再出血了。 吃过晚饭,福哥破例想让白龙进屋里睡觉,以便让它安心静养,可白龙坚决不肯进屋,在福哥的多次召唤下,只是进屋里绕了一圈,就出去继续躺在自己窝里了,见白龙如此,福哥也不再坚持,叮嘱一句晚上不要乱跑,只好随它去了。 第 30章 狗王之战(五)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待福哥起床出得院来,白龙早已站在院中等候,正拿一双大眼望着福哥,看起来精神饱满,正准备继续每日的晨练运动。 福哥看它这副神态,不由得微微一笑,对着白龙说道:“小伙子不错嘛,精神挺好啊,来,走两步我看看。” 白龙看着福哥,好似忽然明白了主人的话,快步在院子里走了半圈,又回到福哥面前,拿眼睛盯着福哥,一副询问的表情。 福哥见状嘿嘿一笑:“看你走起来那条腿还是有点不利索,不过问题不大,今天咱就不去溜达了,休息休息,保存些体力,昨天你俩没分出胜负来,今天你不得再去找爆裂干仗去呀?” 白龙歪歪脑袋,认真想想主人话里的意思,它还是有些疑惑,每天早上的晨练已经成为它的习惯,不去反而有些不习惯,不过它也听到主人话里休息两个字,知道今天是不出去了。 早餐也是福哥嘱咐母亲为白龙精心准备的,还特意熬了粟米粥给它喝,这可是村里老一辈传下来的秘方,给狗子补充体力耐力的好东西。 听到白龙和爆裂干仗的消息,家里人还是挺支持白龙的,怎么说它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要是能赢了狗王爆裂,成为村里最厉害的狗,以后带着狗王出去,谁见了不羡慕?也倍感威风不是! 福哥看着白龙吃饱喝足,对它说:“怎么样,白龙,今天还去找爆裂一决高下不?” “呜汪~汪汪”白龙回应,斗志昂扬。 “嘿嘿,好白龙,不论输赢,勇气可嘉,那就走吧。” 白龙迈开步子,晃着尾巴,前头一路小跑就出了院,福哥不急不缓地跟着它,跑上一段,看福哥没跟过来,它就停下脚步等着,等福哥跟过来了,它便继续向前跑去,福哥不由笑骂到:“着什么急,平时还没看出来,你这家伙原来还是个好战分子啊!” 不多久,便来到昨天的战场附近,这里离爆裂家也不远,只见白龙站定脚步,对着爆裂家的方向汪汪汪汪大叫几声,这就是对爆裂宣战了。 没多大功夫,就见黑背黄毛的爆裂呼啦啦从自家院子里冲了出来,接着周围那些听到动静的狗子们也纷纷心急火燎地跑了出来,只要有热闹可看,不管是人和狗,都一个样啊! 没有过多的废话,两条狗一见面就扑向对方,激战起来。昨天一场大战,竟然没拿下对方,想来身为狗王的爆裂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气,弄不好回家也是越想越气,估计觉也没睡好,净思量着今天要如何拿下白龙这个可恶的家伙了罢。 战斗一开始丝毫不次于昨天的激烈状况,两条狗或站或滚,有时还会人立而起,连抓带咬,针锋相对。不过终究是昨天大战过一场了,加上两狗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战斗节奏很快就缓了下来,再次进入了战斗——对峙——再战斗的状态。 两个小时过去,浑身血与汗的白龙和爆裂再次来到河边,进入了泡澡——开战——对峙——再泡澡的状态! 这一场大战持续几百回合,爆裂明显露出疲态,白龙每日训练的优势渐渐显露出来,它的体力和耐力明显更胜一筹。 一场大战持续到中午时分,两条狗都已筋疲力竭,对峙状态变成趴在地上,湿漉漉的毛发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河水滴滴答答,各自吐着长长的舌头,呼哈呼哈大口喘气。 略事休息的白龙再次先站起身来,尽管脚步有些虚浮,喉咙里发出的嘶吼也变得嘶哑,但它依然神情坚定地向着爆裂走过去,眼眸里透出一往无前的不衰斗志。 爆裂看到白龙即将再次发动进攻,也奋力站起身来,不过接近虚脱的它身形都开始摇晃了。 白龙奋力向前一个扑咬,爆裂迟钝的身体已经反应不过来了,反击也变得有气无力,被白龙扑倒在地,摔倒在河岸的泥沙里。 白龙前爪踩踏在爆裂胸腹之间,爆裂急急挣扎几下,依旧没有脱离白龙的控制,白龙俯身一低头,一张大嘴顺势抵在了爆裂喉咙处,此时,它只需要将张开的嘴巴猛地闭合,一口咬紧爆裂的喉管,不出一分钟,就能了结了爆裂的狗命,捕猎者的本能在这时候悄然激发,白龙眼中凶光大盛,“咔嚓”一口咬断对手的喉管,是多么让狗痛快淋漓的一件事啊! 远处,见此情景,坐在树荫下的福哥猛然站起身来大喊一声:“白龙!”然后紧张地看着自己的爱犬,他知道,白龙肯定明白自己的意思,如果白龙执意要爆裂的狗命,就算自己现在跑过去,也于事无补! 白龙依旧将大嘴咬在爆裂的喉咙处,将爆裂的脑袋也压制在地上,任爆裂如何扭动头颈,依旧逃脱不得。 爆裂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抵在喉咙处的尖利犬牙让它从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恐惧,但它已经无能为力,此时全身乏力,只能伸着舌头猛烈的喘息,犹如待宰的羔羊。 想起以往种种,一向争强好胜的自己竟然败于往日随意欺负的小崽子爪里,虽然恐惧,但曾经身为狗王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它表现出任何乞求的姿态! 认命吧! 突然间,爆裂就放弃了挣扎,此时此刻,它已经身心俱疲,心如死灰。 白龙渐渐放松了嘴巴的力道,尖利的犬牙只是微微划过爆裂的喉管,力道控制的刚刚好,将爆裂脖颈处的皮肤划破两道细小的伤口。 白龙后退两步,眼中凶光渐渐散去,看着地上曾经也如此这般将幼小的自己压倒在泥沙里,任意欺凌的狗王,白龙心里一片平静,自己曾经坚信,将来有一天,终将战胜它,现在,对方已经是自己的爪下败将,它的心里忽然就变得坦然平静。 深深地看了爆裂一眼,白龙什么也没说,毅然转身迈着虚浮的脚步向福哥走去,只留下劫后余生的爆裂躺在沙地上喘息未定。 第31章 新的狗王 尘埃落定,一场狗王大战终于落幕,烈日当空,四野俱寂,只有旁边小河继续哗啦啦欢快的流淌,河岸边,一丛丛被压倒在地,挂满狗毛的蒿草和凌乱的泥沙见证了两条猛犬艰难激烈的战斗过程。 福哥大步迎着白龙走了过去,眼睛里掩饰不住浓浓的赞赏和喜悦。 “好小子,干的不错!”拍了拍白龙的脑袋,福哥继续向躺在河滩上的爆裂走过去。 白龙本想跟着福哥,不料那群观战的狗子们呼呼啦啦冲了过来,将它团团围住,一个个对着它尾巴直摇,闻闻嗅嗅舔舔,吱吱汪汪,蹦跳雀跃,热情之极。 在动物世界的法则里,成王败寇就是如此简单,狗子们都非常明白,从今天起,村子里新的狗王诞生了,不搞好关系怎么行! 至于失败者爆裂,则没有任何一条狗子关心它,福哥走了过来,蹲下身去检查,躺在地上的爆裂看到福哥走过来,眼里露出一丝戒备,难道白龙的主人这个时候要来痛打落水狗不成? “没事,不要怕,别动,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福哥语气温和的说。 福哥温柔的语言动作,充满善意的眼神,终于还是令爆裂放下了戒备,努力抬起的脑袋再次跌落在地面,它其实也做不了什么了,它太累了,战斗结束,那股精气神一放松,便是筋疲力竭动弹不得了。 福哥检查的很仔细,凡是渗出血迹的地方,都翻开皮毛查看一番,最后确认没什么伤筋动骨的大碍,肌肉和皮毛伤用不了几天都会好的。 待福哥检查完毕,一群狗子也簇拥着白龙走了过来,白龙站在主人身侧,一群狗子跟在它身后,爆裂抬头看了一眼,就连平日里总是对它献媚的一条花狗,也跟在白龙身后一脸谄媚。 爆裂不由想道,此时,若是白龙再对自己露出敌意,恐怕这群家伙便会争先恐后地冲上来将自己撕咬成碎片吧! 失败者,就是如此悲哀,爆裂干脆闭上了眼睛。 福哥不走,白龙自然也不走,半个小时后,恢复了一些体力的爆裂翻身站起,看看福哥和白龙。 “回家去吧。”福哥对它说道。 爆裂转头,走过河滩,慢慢走向回家的小路,正值壮年的它缓慢而行,就像一条暮年的老狗,萧索而又落寞。 “你和白龙永远都不是敌人!”福哥对着远去的爆裂大声说道。 爆裂的身形一顿,回头望望福哥,也许是望向了一脸平静祥和的白龙。 “你们都是好样的!”福哥说。 爆裂顿了顿,继续默默向家的方向走去,步伐仿佛轻快了些。 遣散一众狗子,福哥带着白龙回了家。检查疗伤是自然的,白龙也收获了全家人的褒奖。 从这一天起,白龙正式成为金甲沟村里的狗王,平日里所到之处,狗子们纷纷表现出臣服的态度,就连它的师傅——老马叔家的大黄和四眼,对它的态度也有些恭谨起来,不再把它当成年轻的后辈。 唯一对它不冷不淡的,就是獒犬独行侠了,当然,白龙也全然不在乎,它从来没什么狗王的架子,每次见到独行侠,依旧和善地跟对方打招呼,平日里和大黄四眼在一起,照旧玩耍打闹嬉戏。 令福哥有些意外的,是爆裂,这位前狗王竟然不计前嫌,主动向白龙示好,白龙自然愉快地接纳了它,没事的时候,经常一起玩耍。 成为了好友的爆裂反而更加维护白龙,平时倘若有狗子敢对白龙呲牙,白龙还未发怒,爆裂便会毫不客气地教训对方一番。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龙依旧在成长,到现在,它的身高已经超过爆裂,和獒犬独行侠一般大了,由于它活泼好动,加上福哥有意训练,体型比独行侠更显威猛雄壮,胸腹肌肉发达,身材匀称,力量 感十足,任谁看到了,都得称赞一声,真是一条好狗! —————————————— 四月来到,有诗曰: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但在北方地区,四月正是花枝春满,芳菲始盛开的美好时节。 山花烂漫风和煦,蜂飞燕舞紫荆飘。 满山遍野的植物,都展现出勃勃生机,无论是贴地而生的小草,还是苍盖擎天的古树,亦或是遍野连峰的灌木丛,都努力抽出绿叶,绽开繁花,延续着各自生命的进程。 西河沟的黑雾狼群根据地,也迎来了五条小生命的诞生,媚眼产崽了。 只不过现在的狼群成员已经分散开了,这其实是很正常的。 黑雾和媚眼需要养育幼崽,生了小狼崽的媚眼进入护崽状态,十分敏感,除了自己和黑雾,别的狼群成员也一概不允许靠近自己的巢穴,而其它的成员也需要组建自己的小家庭,生育自己的后代,所以,大多狼群一到夏季,就会分散开来,这时候,就很难见到大的狼群了。 黑雾狼群的其它狼都走了,唯独半拉耳朵留了下来,它在离黑雾夫妇稍远点的地方,寻了一处浅浅的石洞安顿了下来,它曾经发誓追随黑雾,便连组建自己的家庭,这样重要的狼生大事都放弃了,只为守候在黑雾左右,随时听从黑雾头狼的调遣。 头狼黑雾自然也明白半拉耳朵的忠心,没有强求驱逐它离开。 幼崽刚出生,需要十天左右才能睁开眼睛,满月之前,本身没有任何的防护力,媚眼自然寸步不离的守在小狼崽的身边,捕食的任务就全部落在了黑雾身上。 幸好夏季时节,各种小动物也都活跃了起来,狼也不挑食,只要是能逮住的各种动物,包括各种鸟类、青蛙、蜥蜴等等它们都可以当做食物,甚至偶尔也吃点青草,树枝嫩芽和各种浆果。 黑雾每天几乎不停地奔波在寻找猎物的路上,捕到猎物,优先带回巢穴给母狼媚眼,自己也只吃些残羹剩饭。 即使勇猛如头狼黑雾,一旦为狼父母,也不容易啊! 第32章 小狼崽带来的压力 拖家带口的狼生活不易,幸好黑雾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帮手,半拉耳朵每天都随它一起去捕猎,两条狼合作,总比一条狼捕猎成功几率要大很多。 但即使这样,食物依然有些短缺,主要是因为这一片的狼太多了些,其实不光这一片山脉,全国范围内,都存在同样的情况。先前战乱时期,食物来的比较容易,导致狼群数量暴增,现在战乱过去,食物短缺的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这跟人类种地是一样的道理,地就那几亩,人口多了,反而地里面产量还减少了,怎么能吃得饱呢! 母狼媚眼生了狼崽的十来天后,体型明显变瘦了,为了保证每天奶水充足,黑雾只能扩大捕猎范围,一个晚上,它和半拉耳朵甚至长途奔袭近百里路程,这样一来,免不了就会进入别人的地盘,甚至和附近的狼起了好几次冲突了。虽然它和半拉耳朵在数次冲突中都占了上风,但老是和别的狼争斗也不是个事,人家也都要养家糊口,自然不肯轻易让它,狼也有自己的处世之道,把邻居都得罪完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连着两天没捕到什么像样的猎物,黑雾心里有些急躁,便把主意再次打到了人类的地盘上。 这一天晚上,星稀月朗,黑雾从巢穴离开,走了没多远,半拉耳朵便过来跟它汇合在一起,两条狼在离巢穴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顶站定,环顾四周半晌,四野一片漆黑,偶尔传来一声咕嘎咕嘎的夜枭鸣叫,不知什么东西惊动了森林里的栖鸟,发出一片扑啦啦扑腾翅膀的声响。 观察了半天,黑雾抬头仰天,发出一声浑亮的长啸,半拉耳朵也随即抬头发出同样的嚎叫声,它们的嚎叫声极具穿透力,甚至能达到几十里以外的地方。这是在宣示主权,警告附近的狼们,这一片区域是自己的地盘,这里有两条雄壮的雄狼守卫,不要再来打这片地盘的主意。这么做,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在自己离开的时候,不要让别的狼来打扰母狼媚眼和狼崽。 带有示威性的主权宣告完毕,黑雾起身顺着河谷一侧的山腰向东走去,半拉耳朵紧随其后。 走了十几里路,又翻过两座山头,已经出了森林的范围,山野中的植被,也从树林和灌木的结合,变成了以灌木为主,从山顶极目远眺,可以望到有人类居住的村庄。 站在山腰处想了想,黑雾继续向东走去,所去的方向,正是金甲沟村。 两条狼无声无息穿行在夜色下的山野里,它们走走停停,即使听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声响,也会驻足观察一番,寻找一切可以捕猎的机会。 直到接近了金甲沟村,两条狼一路上也没有碰到值得出手的目标,随着越来越接近村庄,半拉耳朵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结合周围的地形,它知道了黑雾的目的地就是那里,那个让自己失去半拉耳朵的地方,它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眼睛里露出兴奋的光来,这是一个让自己留下了耻辱的地方,也是自己发誓要回来报仇雪耻的地方,但它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它还是很疑惑,这个村庄里的狗很机警,战斗力也不弱,先前狼数众多的时候,尚且没有捞到什么便宜,现在就自己和黑雾两个,又能掀起什么大浪呢? 机警敏锐的黑雾觉察到了半拉耳朵的变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半拉耳朵,做出了一个侦查目标的动作,半拉耳朵顿时释然了,原来头狼只是想去观察一下,并不一定要和对方起冲突。 上次金甲沟和狗群争斗的失败和耻辱,总有一天,小心眼的狼群肯定是要报复回来的,只不过不是现在,时机还未成熟呢! 金甲沟村,坐西向南,在一座山的向阳处,人们居住的窑洞大多修建在山腰处,黑雾和半拉耳朵绕到了山的背后,从山后来到山顶,站在一处蒿草浓密的地方,居高临下观察着整个村庄里的动静。 此时已经是半夜一点多,村庄里并非一片安静,山脚下小河汩汩流淌的声音格外分明,眼下正值猫发春的时节,几只家猫聚集在一处呜哇呜哇叫个不停,村里偶尔传出一两声狗叫,令夜色笼罩下的村庄也展现出几分生气,也令众多的夜行者知道,这里是有守卫者忠心守卫的地方。 借助淡淡的月光,拥有夜视能力的狼可以将整个村庄的动静看得明明白白,它们敏锐的耳朵竖起,左右转动,可以听得到某处院子里传来牛脖子上铃铛轻微的叮当声,另一处院子窑洞里传来男人的呼噜声,和猪圈里老母猪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相映成趣。 再加上它们拥有的强大嗅觉功能,(据说,狼鼻子具有2亿多个味觉细胞,能够清晰地分辨多种味道,能够嗅出两公里外的不同气味)所以,凭借强大的视觉、听觉、嗅觉,在狼的脑子里,可以清楚的形成一个立体的画面,更加精准的掌握周围的环境。 至于那些呜哇乱叫的家猫,黑雾和半拉耳朵看了看就选择无视。 说起来,猫也算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了,不管是家猫,还是野外生存的野猫,狼几乎不会去打它们的主意。那时候村里可没有什么长毛臃肿的波斯猫、肥如土猪的加菲猫、瘦弱无力的无毛猫等宠物猫,几乎都是灵活敏捷的狸花猫,它们上窜下跳,爬树翻墙,逮鼠斗蛇,扑鸟捕雀无所不能,狼要想捕捉它们当猎物,那可真是难上加难。 那时候,偶尔还能听到有狗被狼或者豹子吃掉的事情发生,但这些晚上满村乱窜的家猫们,却很少听说有被狼或者狐狸抓去当夜宵吃掉的,这些夜里满村乱逛的猫们,你总是在天亮的时候,发现它早已吃饱喝足,躺在你被窝的一角呼噜呼噜地大睡了。唯一能对它们形成全面压制的,就是更加强悍的野猫了。 (关于村里的猫,还是有很多趣事的,这个我们以后的章节里会有写到,现在还是让黑雾办正事要紧) 黑雾和半拉耳朵静悄悄地站在山顶观察半晌,看清了村子里靠近山顶部分的情况,于是它沿着山顶继续往下走,想继续观察一下靠山脚那几户人家的情况如何。 情报全面,方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知道狼的战斗策略,千百年来一直被人类研究学习,它们可算得上是真正的战斗专家。 第33章 警报 黑狼黑雾和半拉耳朵沿着山顶悄无声息一路向下,刚走了没多远,突然,山下小河对岸一户人家的狗,朝着它们所在的方向狂吠了起来,紧接着,那户人家又有一条狗跟着叫了起来,随即全村的狗开始沸腾了,汪汪汪汪汪叫成一片,还有狗奔跑的声音传来,它们正在寻找有利的地形,以便查看山顶到底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同伴发出强烈警报。 黑雾和半拉耳朵有些惊愕,站在如此远的山顶,且悄无声息的行动,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凝目望去,黑雾看向第一个发出警报的狗,那是一条一身皮毛比它还要漆黑发亮的大公狗,身形雄壮,双目发光,叫声洪亮深厚,正盯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汪汪大叫。 黑雾和半拉耳朵都记起来了,这正是狼群当初在这里,和狗群短暂冲突时,狗群里那条威猛的大黑狗。 夜色下,一道显眼的白色身影快速从村子中间的一户人家窜了出来,汪汪叫着,向着接近山顶的地方奔行过来,眼尖的黑雾一眼就看出来,正是那晚领头的大白狗。 听到独行侠警示的白龙快速奔行,从独行侠面对的方向和叫声频率,它迅速判断出了警情出现在哪里。随即,只要是它路过的人家,院子里的狗便跑出来追随在白龙身后,很快,便汇聚了五六只狗,狗群汪汪叫着,声威大振,随白龙向山顶方向冲来。 见行迹败露,狗群势大,黑雾和半拉耳朵也不再久留,来日方长,转身钻进山顶遍地蒿草中,快速消失不见。 等白龙和狗群冲上山顶,两狼早已消失在山背后大片的灌木丛里,狗群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在山顶的蒿草处,嗅到了有狼留下的味道,证明刚才有狼来过。 白龙又带领着狗群,沿着靠近山顶的几户人家周边巡视一遍,确认没什么异常了,才返村各自回家,过了良久,村子里的狗叫声才慢慢平息下去,恢复了最初的情景。 除了这些忠心的守卫者,不管是睡梦中的,还是被狗群乱吠惊醒的人们,永远都不知道,在深夜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人大概猜测,村子里夜晚来过什么东西,但被狗群惊走了,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却是不清楚了。 白龙这晚比平时沿村里的大路多巡逻了两趟,期间还去找独行侠交流过一番,从独行侠那里,得到了一些稍微详细点的信息,知道是那条不凡的黑头狼来过了,好消息是对方并不是大狼群来袭,据独行侠看到的,也就只有两条狼而已。 要说,也不知道大旺家怎么想的,当初居然在河对岸的缓坡单独修了一处住所,现在看来却正好和村里形成了守望相助之势,村子背向的一面,大旺家的独行侠和黄狗正好可以看得清楚,而大旺家附近的动静,村里大部分的狗都能瞭望到,这也算是无心插柳之举了吧! 当夜,白龙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直到天光微亮,才回窝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然而,离去的黑雾和半拉耳朵又怎么可能空手而归,从金甲沟村离开后,两条狼继续在夜色里向东方穿行,不久之后,就来到了位于另一个山头的村庄,这个村庄叫田家庄,顾名思义,村里的大部分人都姓田。 田家庄和金甲沟不同,人们的住所大都集中修建在靠近山顶的阳面,山顶往下就没有人家了。 借助黑夜的掩护,黑雾和半拉耳朵从田家庄山头的侧面溜了过来。 黑雾这一身黑色的皮毛,在黑夜里行动是再合适不过了,但万事万物都是有其利必有其弊的,普通狼棕褐色或者黄褐色的皮毛,即使在白天或者冬春时节,即使是灌木叶和蒿草叶都落光的山野里,都很容易隐藏身形,便于捕猎,而一身黑毛的黑雾想要从一只小狼崽成长起来,需要比同类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这种没有优势自身条件的动物,比如白化的狼,白化的狮子等,在优胜劣汰的自然环境里很容易被淘汰,没有半路夭折,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但这种存在一旦成长起来,比其它同类要厉害的多,因为它们付出的更多。 黑雾和半拉耳朵躲在村庄一侧观察良久,又换了几个位置确认周边情况,终于选定了一户靠近村子边缘处的人家,这户人家院子里用石头砌了个猪圈,猪圈里,一头半大的肥猪呼噜呼噜睡的正香。 虽说院子里还有一条狗,但体型中等瘦小,黑雾和半拉耳朵根本不在乎,这种弱小的狗,半拉耳朵相信自己搞定两三条都不成问题,更别说比它还强大的黑雾了。 两个夜行者蹑手蹑脚的溜到了院子边,院子根本没有围墙或者篱笆,里面的瘦狗依旧蜷缩成一团在狗窝睡着觉,丝毫没有察觉不速之客的到来。 黑雾和半拉耳朵各行其事,半拉耳朵站在院子里警戒,注意着那条瘦狗和屋里的动静,黑雾来到猪圈边,人立而起,前爪搭在猪圈的石头墙上,朝里面看了一眼,肥猪的呼噜打的很响,黑雾轻轻一跃,站上石墙,俯身一跳,无声无息的落在了猪圈里。 田二狗,是田家庄的一个光棍汉,三十岁了,还没有讨到老婆,家境不好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他有些小肚鸡肠,而且为人很抠门。 说起田二狗的抠门来,也是有些名气的。二十多岁的时候,媒婆也没少给他说媒,媒婆牵好线搭好桥了,带他去姑娘家见面,那你总不能空着手去吧,饼干之类的小食品总得备点吧,可这说了一个没有成,他就感觉有点亏了,白瞎了自己的礼物。再介绍一个吧,上门礼物他就捡最便宜的东西买,就这副抠搜样,自然又没成,他还挺心疼那些人家看不上眼的东西。 后来又介绍一个,媒婆这回对他说,你大气点,就你那副抠门样儿,谁家的姑娘愿意跟你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礼物,娶不上姑娘。于是这一次,他下了狠心,买了些在他看来好一点的礼物,其实就是一般的东西,可人家跟他接触几回,看出来这人不咋地,于是又黄了,这回,更加心疼的二狗跑到姑娘家,说既然成不了,那把我买的礼物退给我吧,硬是跟姑娘家要回了买礼物的钱。 第 34章 偷猪 田二狗的这番作为很快就传开了,这回把媒婆也气的够呛,从此再也没人给他说媒了,他也就心安理得打光棍到现在。 这不,就连他喂的狗,也是皮包骨头,狼看了都嫌弃!这也难怪,平日里,就连他自己,都舍不得吃点好的,几个月也未必见得一次荤腥。至于养狗,实在是家里没人,平时需要个看家护院的,一日两餐只给狗子吃一些不好的剩饭剩菜,土豆皮红薯皮南瓜汤啥的。 除了对别人抠,对自己也抠以外,田二狗人倒是挺勤快的,田地里,该种的种,该锄的锄,该收的收,闲下来的时候,还能出去打个短工,这不,今年他还喂了一头猪,每天打猪草、喂猪食,整得忙忙碌碌的,把这头猪照顾的挺肥,计划到年底的时候,卖个好价钱,虽说咱也不知道他攒钱有啥用! 这晚,睡得正香的田二狗迷迷糊糊,听见院子里狗叫了起来,惊醒的二狗侧耳细听,狗子站在门口,叫的又急又慌,把门撞的咣当直响。 有问题! 二狗急忙翻身爬起,撩起窗帘一角,爬在窗户上往外看,淡淡的月光下,一条凶恶的黑影站在院子里,面对着屋门,呲着嘴,露出雪白的獠牙,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只是摆出一副凶恶的架势,就把自己家那条衰狗吓得撕心裂肺一般狂叫了。 田二狗看得心里直打鼓,老天爷啊,狼来了! 他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家猪圈里那头视若珍宝的猪,刚想到猪,就听见猪圈里传出一声尖锐的猪叫声,二狗心里一激灵,坏了,猪圈里果然进狼了! 心疼肥猪的二狗再也坐不住了,胡乱穿了件衣服下炕,在门口的墙边摸了一把铁锹,来到门口,不禁又有些犹豫,外面情况不明,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几条狼,就自己一个人,冒冒失失出去,会不会有危险,最近可是听说有好几起狼吃人的事发生了! 这时候,猪圈里又传来两声猪嚎,周围有邻居家的狗也开始叫了起来。二狗稍微冷静了一下,从门缝里朝外看去,院子里只有一条狼,自己家的狗子正屁股紧紧靠着门,对着狼汪汪汪不停大叫,可怜的狗子因为极度害怕,叫声都走音了,夹杂着哭腔。 二狗心想,要是邻居家的狗们听到动静跑过来一起把狼赶走就好了,或者邻居有人听到了,起来和自己一起赶走这些可恶的狼,也能保住自己的猪。 二狗又害怕又紧张地期待着,期待着能有人或者狗来挽救自己的损失。 黑雾和半拉耳朵也没办法,这么大一头猪,本来是想要悄无声息弄走的,可尝试了半天也没成功,不得已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狼偷猪,自然有它的办法,半拉耳朵放哨,黑雾跳进了猪圈,看着呼呼大睡的肥猪,黑雾并没有一口咬住它的喉咙,在它毫无抵抗的睡梦中轻易地杀死它,反而抬起前爪,轻轻地在猪身上抓挠起来。 家猪是好吃懒做的动物,每日里吃饱了就睡,还特别喜欢挠痒痒。养过猪的人都知道,猪经常在猪圈墙壁上蹭来蹭去自己挠痒,如果有人给它抓痒,它就会立马舒服地躺在地上,任你给它抓挠。 就像现在这头猪,在黑雾给它的抓挠下,舒服的哼哼唧唧起来,甚至还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好爽啊!迷迷糊糊的它睁开眼睛看了看,朦胧中发现身边站着一条大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大狗呢,大半夜特意跑来给自己抓痒痒,真是条好狗狗,痒痒挠的好舒服啊! 正当它尽情享受,沉浸在这令猪愉悦的午夜按摩的时候,黑雾却停了下来,肥猪顿时就不满意了,抬起头看着黑雾,发出哼的一声询问,继续啊,不要停啊! 黑雾却后退两步站到了猪圈围墙边,肥猪顿时一咕噜爬起来,几步走到黑雾身边,疑惑地对着黑雾哼哼两声,黑雾抬头看看围墙,肥猪有些不明所以。 黑雾于是抬起前爪继续在肥猪腹部挠了两下,肥猪二话不说,就地躺下了,原来是想换个地方挠啊。 这回黑雾只是挠了几下,肥猪刚舒服的哼哼起来,黑雾就停下来了,肥猪这下就受不了了,你这不是在故意撩猪吗?我这刚来了点感觉,你就停下来了,不上不下的,还没舒服够呢,弄的猪心里那个痒痒啊,你说,哪个猪能受得了? 肥猪睁开眼站起来,刚想询问黑雾是什么意思,却见黑雾嗖的一下跳上了猪圈围墙,拿眼睛瞟着它,见肥猪依旧有些懵圈,黑雾又抬起前爪,做了一个挠痒痒的动作,肥猪心想,这是搞哪出呢,怎么还要出去了?只是看见黑雾那个抓挠的动作,肥猪马上就受不了了,奋力站起身,两个前爪搭在了围墙边,看看黑雾到底是怎么回事,黑雾就这样站在猪圈围墙上,抬爪给肥猪脖子和颈背上抓挠几下,肥猪也不管那么多了,努力蹦跶几下,想要窜出去,继续享受那令猪销魂的午夜按摩,可肥胖的身躯总也蹦跶不了多高,再次使劲往上一跳,不但没跳上围墙,反而一个屁墩坐在了猪圈的地面上,这下动静可大了,一下就把院子里迷迷瞪瞪的瘦狗给惊醒了。 蜷缩成一团的瘦狗耳朵一动,睁开眼睛想看看是什么动静,可它一睁眼,就看到院子里,正有一个黑乎乎的大家伙,拿一双幽绿的眼睛盯着自己,瘦狗一瞬间就清醒了,像被蜂蛰了似的,嗷的一嗓子就蹦起来。 俺滴妈呀,狼,有狼来啦! 瘦狗惊慌不已,就自己这小身板,别说斗狼了,就是村子里半拉大的狗崽子,自己也未必能打得过啊! 它只好一边惊惶地大声吠叫,一边迅速向屋子躲去,迫切希望主人听到自己的喊叫,赶紧起来,让自己进屋躲躲,主人出来好把这个可怕的家伙赶走,看着那个对自己露出满嘴白森森獠牙的家伙,瘦狗的腿都在打颤,夹紧的尾巴上开始变湿,它被吓尿了! 第35章 偷不到就抢 黑雾见事情败露,突地跳进猪圈,开始向围墙上赶猪。 肥猪却不乐意了,刚才摔那一下挺疼的呢,这么大的猪圈里挠痒痒不也挺好的嘛,干嘛非得费那个事跳到外面去啊! 见肥猪有些不愿意配合,黑雾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狗子已经开始报警,惊动了村里更多的狗,谁知道屋子里有多少人,一会儿要是来了更多的狗和人,自己可就白跑一趟了,万一再有带枪的,可就麻烦大了! 于是黑雾开始采取暴力措施,一口咬住肥猪的耳朵,拖着肥猪往猪圈边上走,肥猪顿时疼的一声尖叫,由于被狼咬着耳朵,由不得它不跟着走,往后退一步,耳朵就要被撕裂,疼的受不了哇! 肥猪心想,哎呀,我的天啊,这是要闹哪样啊!午夜按摩还带强买强卖的吗?我不用你挠痒痒了还不行吗? 但黑雾用强硬的态度告诉它,不行! 拖着肥猪来到围墙边,黑雾把头向上扬起,撕扯着肥猪的耳朵让它向上爬,受制于狼的肥猪只好再次人立站起,努力向上攀爬,见肥猪开始攀爬,黑雾松开咬着肥猪耳朵的嘴,一低头,用肩背顶着肥猪的屁股使劲往上拱,这下肥猪踩着黑雾的肩膀,终于爬上了墙头,它两条前腿搭在了猪圈围墙外面,肚子横在围墙上,两条后腿还耷拉在围墙里面,累的呼哧直喘,动也不愿动了。 站在猪圈里面的黑雾一看,这哪行?马上就要成功了,得再加一把劲啊,于是它张开大嘴,啊呜一口,结结实实咬在肥猪屁股上,肥猪吃痛,顿时嗷唠一声惨叫,后腿猛蹬,咕咚一声掉到了猪圈外面,黑雾见肥猪已经成功赶出猪圈,不再犹豫,忽的一下跳上围墙,跳出了猪圈。 屋子里,看到这一幕的田二狗顿时就急了,等了这一会儿,也没人来帮忙,那些狗也只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叫的挺凶,却没有一条肯跑过来帮忙的。 这也怪不得别人,你说这深更半夜的,狗咬的这么凶,谁知道外面到底来了什么东西,又来了多少? 事情没到自己头上,没逼到那个份上,谁愿意半夜跑出去冒险? 眼看着那条狼把落在地面的肥猪赶了起来,咬着耳朵往院子外面拖,田二狗狠了狠心,自己一人一狗,未必赶不走这两条恶狼,于是一把拉开门闩,手里紧紧攥着铁锹向外面走去。 可不曾想,自己刚拉开门,正抬脚往外走呢,一直用屁股紧紧顶着门的瘦狗随着门一开,叽里咕噜滚了进来,差点没把自己给绊倒! 随即那条衰狗慌不择路地钻进了屋里,躲在屋里的角落吱吱汪汪惊慌乱叫,田二狗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你妈的,平时养你就是为了看家护院,现在用得上你了,你比老子还躲得快! 没办法,指望不上狗子的二狗握紧铁锹,站在门口,对着那条守在门口的恶狼挥舞了几下,口里发出啊啊恫吓的大喊声,希望能吓跑它。 可那恶狼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反而弓起身体,伏低脑袋,呲出白森森的犬牙,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低吼,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凶狠的盯着他,作势欲扑。 半拉耳朵这副凶恶姿态,顿时把田二狗给吓住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站在门口呼喝,不敢前进一步,手里的铁锹对着那狼,生怕露出一个空挡,被那恶狼抓住机会扑上来咬自己一口。 见半拉耳朵独自一狼就控制住了局势,黑雾加紧行动,它和肥猪并排站着,咬着肥猪耳朵使劲往院子外面拖,一边用自己那如铁扫帚一般的尾巴,在肥猪屁股上使劲抽打,赶着肥猪向前走。 肥猪也没有那么蠢,此时已经知道,这个大半夜跑来给自己按摩的家伙根本没操什么好心,坨着屁股不愿意跟它走,只管吱哇乱叫。 黑雾见状,加大嘴上的力度,生拉硬拽起来,肥猪的耳朵都被扯裂了,鲜血淋漓,受不了疼痛的它只好不情不愿地慢慢挪动着脚步,被黑雾牵着向院子外面走去。 田二狗看见了,却毫无办法,猪是挺重要的,可自己的命更重要一些!眼前这条狼就已经让自己心底发怵,心惊胆颤,脑门上冷汗直流了,哪里还能顾得了其它! 直到黑雾渐渐拖着肥猪走出院子,半拉耳朵缓缓后退两步,猛然转身,奔着黑雾和肥猪跑去。 二狗看到狼退去,急忙握着铁锹走出院子,跑到邻居家窗户外面喊:“春生,秋生,快点起来,帮忙撵狼,狼把猪抢走啦!” 其实隔壁的两兄弟早就听见动静起来了,只是情况不明,不敢贸然出去,此时听到二狗好好的站在院子里呼喊,才觉得不是那么危险,于是兄弟俩先后出了门,手上各自拿着家伙,问道:“二狗,咋回事啊?” 田二狗惦记着他的肥猪,心急火燎地说到:“快点,赶紧的,猪,狼把我的猪抢走了,两条狼,咱们赶紧去撵,肯定还能撵回来。” 听到只有两条狼,春生秋生两兄弟也觉得不是那么难对付,春生说:“那赶紧再叫几个人,咱一起去撵。”于是三人又去叫起了几个邻居,五六人拿着各式武器向狼走的方向追去,附近仗人势的狗子们一看到有人出来了,也来了精神,跟着人们咋咋呼呼叫唤着追了上去,倒显得声势挺浩大的。 黑雾和半拉耳朵赶着猪,毕竟走不快,刚出了村不远,就听见身后人和狗闹闹哄哄地追上来了。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又怎能功亏一篑?黑雾改变策略,不再使用驱赶的办法,只见它一口咬住肥猪脖子,身体略低,脑袋猛的往后一甩,硬生生将百十斤的肥猪甩到背上,站起身,向前极速奔去,半拉耳朵咬住肥猪一条后腿,防止肥猪乱动,护卫着黑雾快速离开。 黑雾肩上的肥猪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叫,疼啊,疼啊,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但两条狼哪里理会它的喊叫,只管闷头赶路。 远处,借着朦胧月色看到这一幕的人们都目瞪口呆,惊诧不已,这两条狼可太牛了,驮着这么大一头猪,依旧奔跑如风,转眼间就跑出村子,顺着长满蒿草的山沟一路向下,没一会儿就看不见踪影了,只听见那头肥猪的惨叫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弱,已是追之不及了! 第36章 会议上的插曲 看到已然无望再追回田二狗的猪,村民们便原路返回,议论纷纷,询问着田二狗事情经过,只是田二狗还有些惊魂未定,心情很是低落,懊丧不已,敷衍回应着众人的问话,心里默默诅咒着那该死的狼,村里这么些人家,怎么就盯上了自己家的猪了呢! 众人边走边说着话,回到了村,便各自回家继续睡觉,只是估计很多人都睡不踏实了。 田二狗回到家,瘦狗依然躲在屋里,看着依旧浑身发抖的瘦狗,田二狗气不打一处来,不停咒骂着没用的东西,拿起铁锹把,狠狠几下,把瘦狗赶出了门。 可怜的瘦狗,被吓的要死,整个后半夜瞪着一双眼睛,没敢合眼,听到一点点动静,就惊慌不已地躲到门口,汪汪乱吠,惹得屋里睡不着的田二狗骂声一阵一阵,一人一狗惶惶不安地度过了后半夜。 至于抢猪成功的黑雾和半拉耳朵,自然是跑到安全的地方,结束了肥猪的生命。 其实黑雾背着肥猪跑了也没多远,毕竟狼不是善于负重的动物,但短暂的奔行一二里路,脱离追兵,这已经够了。 咬死肥猪,两狼就地大快朵颐,吃饱之后,又连夜把剩下的猪分成两半,运回到了老巢,这一次的收获,足够黑雾、媚眼和半拉耳朵坚持一个星期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不管狼还是人,都在为生计奔波劳碌,如何生存,如何更好的生存,是所有动物都绕不开的永恒。 眼下耕种时节已经过去,该种的已经种上,离庄稼长到锄地的程度还有一段时间,庄稼人有了一段短暂的休息时间。 吃过早饭,张大叔吩咐几个儿子去各家各户喊人,通知大家都去村里的学校开会,张大叔是村里的队长,昨天去镇上开会了,今天镇上要来人,商议如何防范越来越凶的狼患。 学校也就是村里的三孔破窑洞,一孔是教室,一孔是老师的住所,还有一孔放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一听要开会,村里的王老师便给学生放了半天假,腾出教室供开会使用,十来个娃娃一听上午放假了,一个个书包都顾不得收拾,有的连石板、石笔、课本都丢在课桌上,就一哄而散了。 村里没什么要紧事情的人便都去参加了,福哥自然也去了。窑洞里几张破旧的书桌周围,或坐或站,满满当当都是当家主事的爷们儿,还有一身英气,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民兵,门口还围了一大群妇女老人,白龙在学校院子里,和几条同样跟着主人来凑热闹的狗玩耍的挺欢。 开会的领导除了镇上的人,还有县里武装部的指导人员,今天会议内容主要是:一、学习党的精神;二、组织民兵春季训练;三、强化各村防狼措施。 会议发布了一项重要决定,民兵队的步枪以后可以带回家,半个月后,县里还要举行民兵大比武,这让民兵队的许多青壮年兴奋不已。 允许带枪回家,也是为了夜晚防范狼的袭击,会议还提到了养狗防狼的措施,主要是因为最近狼攻击人的事件增多,发生多起吃人的恶性事件,引起了县里的高度重视。 不过领导认为,狗要形成战斗力,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提倡养狗,主要是认为狗可以提前警报,协助人起到防范狼袭的作用。 一提起这个,村里的人们却显得很自豪,七嘴八舌对上面来的领导说起村里狗群如何如何勇猛,和与狼群的多次争斗,领导们听了也惊奇不已,没有想到在金甲沟这样的小村子里,还有这么一支团结勇猛,敢与狼群正面交锋的狗群。 当下就有人说起狗王白龙就在学校小操场,于是开会的几个领导暂停会议,特意跑出来一睹狗王白龙的风采。 一群人出了教室,县武装部的刘指导员走在前面,还没等他开口问呢,门外的人就指着白龙嚷嚷道:“领导你看,那个大白狗,就是天福家的白龙,村里的狗王。” 也有人对着几条狗召唤起来:“白龙,白龙,嘬嘬嘬,过来,过来。” 白龙正在学校操场边的草地上,和几条狗子玩摔跤玩的不亦乐乎,听到有人叫它,抬起头朝众人看过来,并没有立即跑过来,直到福哥开口喊声:“白龙,过来。” 它便丢开一起打闹的狗子,几个纵越,便跑到福哥身旁,摇头摆尾,对着主人撒娇卖萌起来。 刘指导员和镇上的两人仔细看着狗王白龙:,只见它:一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皮毛,比一般狗高大魁伟的身形,结实粗壮的胸肩,几乎赶上人手掌大的蹄爪,机警的姿态,灵动活泼的眼神,忍不住赞叹有加,真是一条好狗! 刘指导员忍不住蹲下身来,满怀期待问福哥:“你的狗王咬人不,我能摸摸它吗?” 福哥说:“有我在,没事,不会咬的。” 听到福哥这么说,刘指导员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两下白龙的脑袋,白龙扭头看看他,看得出来被陌生人触摸,白龙还是有些不情愿的,福哥急忙摸摸它,安慰道:“没事,白龙,都是自己人呢!”白龙这才收起一脸不乐意的表情,默许了别人的抚摸。 见白龙默许,镇上的两人也忍不住都摸了摸,感受到白龙结实的肌肉,更加连口称赞不已。 站起身来,刘指导员问福哥:“天福是吧,你这狗多大了?” 福哥回道:“三岁多了。” “嘿,正是好年纪的狗啊,回去我跟领导汇报一下,找几条好的母狗,完了让你的狗王配个种,生它几窝好狗崽,你看行不行?”刘指导有些兴奋的问道。 福哥沉吟了一下,说道:“行,没问题,您那边准备好了通知我,到时候我带白龙过去。” 见福哥答应的挺痛快,刘指导员很高兴,拍拍福哥肩膀:“哈哈,好,一言为定!” 刘指导员还是有一些私心的,话说自己牵头培养出来的好狗崽,将来自己挑一只好的,这个总不成问题吧! 越想越高兴的刘指导员搂过福哥的肩膀,对着福哥神秘地说:“小伙子,这次我来,还带了几枝半自动步枪,一会儿你先挑一枝好的。” 听到这话,福哥眼神顿时就亮了,要知道,福哥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玩枪。 被众人围着摸来摸去的白龙,颇有些不得劲儿,它还不知道,只是主人和领导交流了几句,自己已经莫名其妙的走了桃花运了。 第37章 狸花猫趣事 会议结束以后,镇上的人和武装部的人,还组织了一场民兵训练活动。 在各处“备战备荒为人民”“深挖洞广积粮”“兵民是胜利之本”“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标语前,热情似火的民兵队伍进行了埋地雷、投手榴弹、刺刀、射击等项目。 福哥是民兵队里的佼佼者,一米七五的个头,身强体壮,头脑灵活,最主要的是他还是民兵队里枪法第一名。 刘指导员那里挑来的一杆比较新的半自动步枪,已经被他简单的调校过,此时,他正持枪砰砰乓乓不停的射击,不管是站姿射击、跪姿射击还是趴姿射击,包括投手榴弹,拼刺刀,福哥都发挥出色,成绩非常好。 看着训练场上各项比赛都表现优秀的福哥,刘指导员对着身边站着的张大叔说:“老张啊,你这个儿子,可是挺优秀啊,好好训练,过段时间县里举行的民兵大比武,让天福带队去参加,肯定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张大叔也喜笑颜开:“好的,领导放心,我一定组织大伙儿好好训练,到时候一定要争个好成绩。” 训练持续到黄昏时分,随着一阵《共产主义好》的嘹亮歌声响起,当天的训练活动宣告结束。 这样的训练活动,不止是金甲沟村,这是整个县,整个地区,甚至整个国家,都在同一时期有序开展的大训练,那个时候,是虽然贫穷困难,但人民热情似火,激情燃烧的岁月。 晚上快吃饭的时候,坐在炕桌前,抱着枪的福哥还在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新领到的半自动步枪,三留蹲在一旁一脸羡慕,看着福哥“咔嚓咔嚓”将弹夹取下来又装上,“咔嚓咔嚓”将枪栓拉开又关闭,心痒难耐的喊了声:“二哥。” 福哥抬眼看了看他,说:“我知道你想干啥,别打这枪的主意,这可是队里最好的枪了,白龙给我挣回来的,你要是趁我不在,动了这枪,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三留一脸讨好的笑容:“不会的,不会的,二哥,我就是想摸一下,我又不开枪,摸一下还不行吗?” 福哥斜眼盯着他,想了想:“好吧,就摸一下啊。” 说着把弹匣里面的子弹退了出来,咔嚓一下将空弹匣装上,把枪递给了三留。三留两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枪,喜不自胜,学着福哥的动作拉一下枪栓,举起枪空瞄一下,嘴里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他这副样子,惹得小妹屏儿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大叔盘膝坐在炕桌正中,笑眯眯的看着三留,说道:“老三,你还小些,等再过两年,你也加入民兵队了,爸给你发一杆枪。” “爸,真的?”三留满怀期待的问。 “那自然是真的,只要你不是像大哥一样不敢开枪,肯定都有。”大叔道。 “那肯定不会,我不怕打枪。”三留赶忙应承。 坐在炕桌另一头的大哥贵子满脸不快,看着像得了宝贝似的老二,忍不住哼一声:“不就是一杆破枪么,有什么可神气的。” 说着,将守在炕桌边喵呜喵呜等着开饭的狸花猫一把抓起,噗通一声,扔在地上。 不明所以的狸花猫翻身站起,轻巧一跃,又跳到了炕上,竖起尾巴,喵呜喵呜一副委屈的样子。 不耐烦的贵子更加火大了,:“破猫,呜哇呜哇叫个啥。”说着一个巴掌,嘭一声将狸花猫再次打到地上了,这一巴掌打的挺重,狸花猫虽然不明白为啥挨打,但知道不能再上炕了,突的一下跳在墙边的凳子上,对着贵子发出喵呜喵呜的质问声,贵子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猫,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作势欲打,这回猫咪学精了,哧溜一下跳到地上,顺着门下边一侧,专门给猫出入留的猫眼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拿狸花猫当出气筒的贵子丝毫没感觉有什么不妥,家里人看他这副样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可大哥贵子根本没想到,就连家里的这只猫,也不是好惹的! 晚上睡觉到半夜的时候,贵子惊醒了,感觉被窝里有什么东西,还在自己身上跑来跑去,吓得他一咕噜翻身爬起,啊啊直叫,把一个炕上睡觉的福哥和三留也惊醒了,兄弟三人急忙起身,黑咕隆咚一顿折腾,好不容易点起灯,掀开贵子被子一看,竟然有一只老鼠,半死不活的老鼠! 那时候村里有老鼠也不稀奇,只以为是老鼠自己跑到被窝里了,气急败坏的贵子打死了老鼠,兄弟三人继续睡觉。 又过了两天,还是半夜惊醒,贵子感觉自己被子上挺沉的,脚丫子处还有冰凉冰凉蠕动的感觉,再次一跳而起,兄弟三人又是黑咕隆咚手忙脚乱一通折腾,点灯一看,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大哥贵子被窝边的炕角处,竟然趴着一条蛇!尽管是一条微毒蛇,可被咬上一口也够受的,幸好没有咬到! 兄弟三人大半夜一顿忙活,把这条不速之客抓住,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来,稍微一琢磨,大家都知道是自己家的那只狸猫干的好事了。 福哥笑着对贵子说道:“你看啊哥,那晚你拿猫撒气,人家晚上就逮了个老鼠给你塞被窝,意思是人家每天逮老鼠,也是有资格上炕吃饭的,你这两天是不是没给人家好脸色,这回叼个蛇来,还好没有直接给你塞被窝里去。我看明天你还是和狸花示个好,安慰安慰它才好,不然,下次保不准它又给你被窝里塞个啥呢!” 三留也满口附和:“是啊是啊,大哥,二哥说的有道理,咱家的狸花可是很能干的呢,前些天我和咱妈收拾屋子,你知道牛圈后面的一个笼里面,全是被狸花吃掉身子留下的老鼠脑袋,满满一垄呢!” 大哥贵子听了,一时沉默不语。 第二天,贵子终究还是主动和狸花猫示了好,早饭的时候,将狸花爱吃的南瓜主动送了一块给它吃,后来再没有发生过什么半夜折腾的事。 第38章 枪杆子壮胆 枪支弹药下发到民兵手里,人们腰杆子就硬了许多,各村的训练也进行的如火如荼。 白龙照例每日跟着福哥,众人在训练的时候,它也在旁边看着,偶尔也跟着福哥的运动跳腾一番,它开始有些不大明白人们这是在干啥,后来它想到了,可能和自己跟爆裂四眼它们玩耍,模拟捕猎差不多吧。 其实狗是比较讨厌那种剧烈的声响的,比如开枪和放爆竹,这对听觉敏锐的狗子来说,实在是一种痛苦,所以老马叔家的四眼每逢过年的时候,就跑出村,等人们爆竹放的差不多了,才回家睡觉。 而聪明的白龙学会了有效对付噪音的办法,你看它爬卧在靶场不远处的小土丘上,两只大耳朵耷拉下来,然后又用两只前爪分别按着耷拉下来的耳朵,把耳洞堵的严严实实,眼睛盯着靶场转来转去,样子看起来还有些滑稽。 从人们比以往更加热情的训练里,白龙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些异乎寻常,它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这让它变得更加谨慎了一些,每天晚上,它都会更加仔细的巡逻,不光是在贯通村庄的大路上,连村子边缘的几户人家它都去看看,和村里的狗子们密切交流着各自的讯息,以确保村庄夜晚的安全。 黄崖村又出事了! 两条狼袭击了傍晚回村的一个妇女,将她身上咬出几处恐怖的伤口,幸亏她挣扎着大声呼救,被人听到,才被救回一命。 虽然这次没有出人命,但狼的嚣张行为还是让黄崖村里的人们怒了,上次狼群进村偷人,村里人身心的伤痛还未结痂痊愈,又来一次袭击,这是把村里人都当成了圈养的口粮了么,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 还正当手里有枪,心里有胆的时候,敢在这时候闹事情,这不是正儿八经的往枪口上撞么! 第二天,人们就开了个会,群情激愤的人们决定主动出击,清剿村子附近的狼。 当下就成立了两支打狼队,都由村里的青壮年,民兵队的成员组成,步枪加土枪,人手一把,分别由村里几个猎人带队,各队领了几条狗,向着有狼群出没的地方出发,几十人就在满山遍野的荆棘林和灌木丛里细细搜寻,到处追寻狼的踪迹。 要是在其它的季节,打狼队的行动也未必能有什么收获,以狼性的机敏狡诈,凭借极强的视力和听力,看到一大群人,拿着武器,声势浩大的行动,早就躲避开了,即使人们在野外看到它们,以狼的敏捷和速度,也很难打的中它。 但现在正是狼的繁殖期,它们需要养育幼崽,巢穴成为了它们相对固定的活动场所,所以,在两个经验丰富的猎人追踪下,其中一支打狼队在当天下午,离村庄不远的一处山沟里,就发现了两条狼。 好巧不巧,这两条狼,正是前天傍晚袭击那个妇女的那两条,也是一对,一公一母,公狼本来是啸月狼群的成员,在狼群分散以后,公狼寻到了自己的伴侣,这一对狼夫妻最后在离黄崖村不远的一道山沟里筑了巢。 这里本来是一窝獾子的旧居,狼夫妻加以改造扩大,便成了自己养育后代的巢穴。 狼夫妻可没有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觉悟,而是本着就近捕猎的原则,在两天没有好的收获后,起了袭击独行妇女的心思。 其实它们也是经过了一番考量的,离巢穴太远,时间长了怕狼崽子有危险,只一条狼出去,捕获大型的猎物又有些困难,所以俩狼一合计,就趁傍晚合伙往路口蹲守,虽然等到了机会,最终却没有成功。而令它们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不成功的捕猎,却给自己一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打狼队披荆斩棘一番搜寻,正好从狼巢对面的小山坡翻了过来,由于顺风,队伍里的狗子很快就嗅到了一股属于狼的味道,有人类持枪壮胆的狗子们汪汪大叫了起来,表现的煞是勇猛,一窝蜂似的向狼巢冲了过去。 队伍里的人们也看出这是有情况了,在带队猎人的肯定下,知道十有八九是搜到狼了,于是个个兴奋起来,相互招呼,子弹上膛,保险打开,跟着几条狗往狼巢追了过去。 你别看这些狗子们表面看起来挺凶猛,其实根本没有多少捕猎经验,一个个汪汪汪叫的挺大声,但它们始终和后面的队伍保持一定的距离,冲上几步,见人们没跟上来,就停下脚步原地狂吠,等人们跟上来了,才继续向前冲一段。 狗子们的这副做派,自然老早就惊动了正在巢穴里休息的狼,听到狗叫的公狼钻出洞穴,抬眼一看,便意识到情况不妙,这时候,它最好的选择就是转身向着打狼队相反的方向跑,以它长年穿林越野的本事,只需要几秒钟,就能在这荆棘灌木遍野的山沟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凭那几条业余的狗子,连它的屁也追不到,但它只是稍微犹豫一下,便反身钻进了巢穴,选择了在巢穴里躲避,毕竟,巢穴里,还有自己的妻儿呢。 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公狼,大喊起来:“狼,狼,我看见了,就在那里。” 没看到的人都有些着急,乱哄哄的询问:“在哪里,在哪呢?” 随即,兴奋的众人向指明的方向围了过去。 队伍到了狼巢穴口,几条好像立了大功的狗子更加卖力的表现起来,冲着洞穴口叫的那个凶啊,好像恨不得冲进去把里面的狼活撕了一般,但根本没有一个敢往里钻的。躲在洞穴里的公狼只是稍微露了下头,呲牙低吼一声,吓得几个虚张声势的家伙猛地后退几步。 有那眼疾手快的,抬手对着洞穴里轰了一枪,只听见吱呜一声惨叫,狼就缩回了洞穴更深处,任凭狗叫的再凶,人喊的再大声,也不露头了。 经验丰富的猎人叫众人不要着急,几个人拿枪对着洞口,另外的人们四处搜寻,果然在不远处,又发现了一个洞穴出口,也分几个人守了起来。 这下,两狼和几个还未满月的狼崽就被堵在了洞穴里,无路可逃。 第39章 报仇报怨 嘴巴上挨了一枪的公狼知道厉害,与母狼躲在巢穴里,死守不出,希望凭借洞穴阻挡外面的人和狗,逃过一劫,可它们终究是低估了人类的手段。 见半天洞里没有了动静,人们很快就想出了办法,用火攻! 两拨人守在洞穴口,其余的人都去收集柴火,满山遍野都是柴草,拾些柴火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没一会儿,两大堆柴火就堆在了洞穴口,众人把柴火塞进洞里一部分,点着了火,有人脱下衣服当扇子扇着,滚滚浓烟便冒了起来。 其实洞穴还是挺深的,火肯定是烧不进去,但烟雾滚滚,熏的狼就受不了了,如果再这么死守,那就得被活活闷死在里面了。 坐以待毙,那肯定不是野狼的风格,半晌之后,只听嘭的一声,一条狼染满鲜血的嘴里叼着两只小狼崽,冲开洞口的火堆窜了出来,顿时,伴随着火星四射,犹如一条火狼出世,声势惊人! “狼,狼出来了!”周围的人大声喊。 身后紧接着又冲出一条母狼,肚子下明显垂着两排奶头,嘴里也叼着三只狼崽,紧随其后冲了出来。 “砰、砰、砰”是土枪沉闷的声音, “啪、啪、啪”是半自动步枪清脆的声音。 在众多枪支的围攻下,又怎么可能逃得脱,两条狼瞬间就被乱枪打倒在地,抽搐哀鸣不已,几只毛绒绒的小狼崽滚在地上,吱吱呀呀的乱叫,不知所措。 枪声停歇,确认两条狼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队伍里的几个狗子顿时展现出了勇猛姿态,冲上前去,将几个吱吱乱叫的小狼崽一口一个,狠狠咬住,有人想要阻止,但勇猛的狗子根本没给人们留机会,待人们反应过来,所有的小狼崽都已经气绝身亡。 躺在地上的母狼还在抽搐,它把头努力扭向小狼崽的方向,看到小狼崽被狗咬住,眼睛里透出无比的焦急和悲痛,努力想抬起头,但嘴角血沫乱喷,喘着粗气,动弹不得,没多久,眼神里光芒散去,狼头一直朝向小狼崽的方向,再无声息。 公狼也满身弹孔,血流如注,一样抽搐不已,看着小狼崽的方向,眼神依旧凶厉,奋力扑腾着四肢,还想要站起身来拼命,但它折腾了半天,只向前挪动了几厘米的距离,意识到自己再没有站起来的可能,发出了阵阵哀鸣,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断气。 队伍里有两个人,是前一天被咬伤妇女的家属,看到公狼生命力如此顽强,还这么凶,不由得怒上心头,持枪走到公狼身边,看着公狼恨恨说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凶,妈的个蛋,让你们这些狗日的东西再咬俺家的人。”说罢,装弹上膛,对着公狼脑袋再开一枪,直打得脑浆迸裂,顿时死于非命。 这些盲目自大的狼啊,自以为随着种群的壮大,便可以将人类视为盘中餐,殊不知,一旦激怒了人类,后果又岂是小小的狼群能承受得了的! 看到大小七条狼全部死去,人们个个兴高采烈,围着大大小小的狼尸体议论纷纷,这一天总算没有白跑,两条恶狼于枪口下伏诛,收获也算不错了。 围观议论一番,众人开始打扫现场,将狼尸放到一起,把洞穴口的火灭了,有人趴在洞口往里观察,发觉洞穴里竟然还有细微的动静,又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于是人们又警觉起来,再次将洞口围住,把一个洞口点燃火堆,守在另一个洞口,不大一会儿,两只小狼崽蹒跚着从洞穴里走了出来,又咳嗽又流泪,着实给呛坏了。 这次,人们将两只小狼崽活捉了,抓起来围观了半天,这狼崽看起来跟狗崽一般无二,毛绒绒的,看起来还没满月的样子,被人提在手里吱吱乱叫。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众人便收拾一番,用绳子将公狼母狼的四肢绑住,穿了根木棍,两个人抬一条,提着死去的狼崽,抓上活着的狼崽,一路兴高采烈的议论着,往村里回去了。 至于另一支队伍,跑了一天,却没有什找到狼的踪迹,只是顺路打了几只野鸡野兔,倒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回去炖上一锅,都能吃些野味。 回到村里,全村的人都轰动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人都跑去村里的打麦场看狼去了。 打狼队的人将大大小小的狼尸摆成一排,把两只还活着的狼崽用绳子拴住,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围成几圈,叽叽喳喳热闹非常。 被狼伤过的几家人还对着死去的狼尸狠狠踢上几脚,满口咒骂着,犹觉着不解恨,那家曾经被狼偷走孩子的母亲,看到狼尸,激动不已,冲上来疯狂的踢了几脚后,瘫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人们一时都默然了。 失去了孩子的父亲其实也去参加了打狼队,当初成立打狼队的时候,他是最积极的一个了,毕竟杀儿之仇,说不共戴天也不为过,只是他在另一个队伍里,跑了一天,没有打到狼,心里正失望呢,这下看到狼尸,也是又踢又踹,发泄一通,跟着妻子落下泪来,堂堂七尺汉子,这样痛哭,更让人们心生感慨同情。 最后两条活着的狼崽也被愤怒的几个人几棒子打死泄愤,对狼仇恨万分的人们决定,把两条大狼扒皮宰杀,大家一起吃狼肉庆功! 虽然也有人觉得膈应,没有吃狼肉,但还有野鸡野兔,失去孩子的父亲更是把自己家的鸡也宰了两只,以慰劳众人。 成功打到一窝狼,也让人们更加激动兴奋起来,第二天,斗志昂扬的打狼队再次出发,继续进山搜寻。 不过这一天虽然搜寻到了狼踪,却只是远远看到,放了几枪,也没有打中。 第三天,队伍再次出发,其中一支队伍所去的方向,正是黑雾媚眼和半拉耳朵所在的西河沟。 —————————————— 半夜捕猎回巢的黑雾和半拉耳朵只是休息不多一会儿,黎明时分便又再次出发捕猎。 清晨天亮的时候,也正是各种野生动物活跃的时候,休息了一晚的食草动物们总是在天刚亮,太阳出山的时候,就出来觅食,做为捕猎者的食肉动物们,自然也就伺机而动了。 第40章 母狼媚眼的绝境 打狼队一路搜索前行,接近中午时分,来到了西河沟附近,由于巢穴附近狼活动的踪迹比较密集,队伍里的狗子们在狼经常行走的路上闻嗅多次,变得警惕兴奋起来,看到狗子们的反应,领队的猎人知道,附近可能有狼存在了,于是招呼众人,提高警惕,注意观察四周情况。 众人边搜索观察,仔细观察着周围丛林,边慢慢向前推进,时间不长,渐渐接近了媚眼所在的巢穴附近。 狗子们越发兴奋起来,开始汪汪汪大声吠叫,人们看到狗子们的表现,也开始激动了起来,个个拉开枪栓,打开保险,枪口指向各处浓密的荆棘灌木深处,搜寻着可疑的迹象。 “扑啦啦,扑啦啦”,忽然,一片浓密的草丛后面发出了一阵声响,紧张的众人同时将枪口指向了草丛,刚有一道黑影窜起,“嘭”的一声,便有沉不住气的年轻人开了枪,却是几只野鸡,被枪声一惊吓,本来只是扑腾着翅膀在草丛里穿行的野鸡个个展翅飞了起来,边飞边发出“咯咯咯”的叫声,有人看到野鸡,也跟着开了枪,猎人见状赶忙出声制止,却为时已晚,野鸡倒是打下来两只,但响亮的枪声在山谷里回荡,传出去好远。 带队的猎人跺了跺脚,一脸懊丧的说道:“干啥呢,干啥呢你们?” 见几个开枪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猎人带着训斥的口吻说:“这地方到处都是狼的踪迹,说明附近很大的可能有狼,你们为了几只野鸡,开枪惊动了狼,以狼性的警觉,恐怕听到枪响早就跑了!” 几个冒失鬼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讷讷的说不出话来,猎人见状,叹了口气:“算了,你们也是没有经验,下次可要稳一些,不要再轻易开枪了。” 有人跑过去,把打中的野鸡捡了回来,整理好弹药,继续跟着兴奋的狗子们前进,猎人摇摇头,人也不靠谱,狗也一样不靠谱,没有经过训练的狗和真正的猎犬差距太大了,发现点踪迹,就汪汪乱叫,这不是同样给可能存在的狼报警么!带着这样的队伍,要能打到狼,那运气可真是逆天了! 狼巢里,躺在巢穴里给狼崽喂奶的媚眼,早先隐约听到狗叫已经有所警觉,推开狼崽,站起身,母狼媚眼两耳竖立,凝神静气,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声音,随后传来的枪声令它感觉有些不妙起来,急忙钻出巢穴,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仔细瞭望,这时,狗子们杂乱的叫声更加清晰可闻,媚眼向前紧跑几步,站在一处小山丘,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向前看去,山谷前方,影影绰绰的人影令它不安起来。 回头看看巢穴,媚眼左右为难,到底是该出去引走这群不速之客,还是回去藏在巢穴里躲避,貌似都不是很好的办法,犹豫一下,它还是回身钻进了巢穴,希望隐蔽的洞穴能不被发现就好了。 媚眼的希望自然是落了空。 狗子们虽然是业余部队,但狗鼻子也不是摆设,在附近一通乱嗅乱钻后,还是把目标锁定在了媚眼巢穴的洞口。 洞外乱糟糟的动静让媚眼知道来的人和狗很多,自己出去是肯定不行的,它就这样悄悄地躲在巢穴深处,尽力安抚着狼崽,不让它们发出一丝动静,期待外面的人和狗在探寻不到什么动静后赶紧离开。 但它的希望再次落空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狼巢的人们哪里肯轻易放弃? 人们在巢穴洞口查看一番,光滑的洞壁;新鲜的狼脚印;洞口挂着的几缕狼毛;不远处的粪便;一些被啃咬干净的散乱骨头;这些迹象无不表明这里最近有狼出没过。 虽然狗子在外面叫了半天,人们在洞口处看了半天,洞穴里依旧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甚至有人说离得那么近,即使有狼,刚才的枪声也早吓跑了,但不死心的人们还是收拾了一些柴草,计划放火熏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意外的收获。 没办法,狗子们是不敢进去一探究竟的,洞穴里,狼的气息太浓烈了。人自然也是不敢贸然爬进去的,黑乎乎的洞穴里,谁知道有什么情况! 没多久,火点起来了,烟雾携带着热浪,向洞穴深处钻了进去,只是由于这个巢穴只有一个洞口,空气流动较慢,烟雾飘进去的比较慢一些。 媚眼很快嗅到了空气中烟雾的气息,它心里一下就惊慌了起来,野生动物是非常惧怕火的,不管是豺狼虎豹,还是鹿熊鸟猪,它们对火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畏惧。 而人类,自从掌握了火——这种强大的力量,才从自然界里脱颖而出,逐渐成为世界的主宰。 此时,对于人类强大的火攻,狡猾机智的母狼媚眼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躲在巢穴最深处,继续保持安静,期待着能有转机出现,心里焦急的期待公狼黑雾和半拉耳朵能及时赶回来,解救自己和几只幼崽于危难之中。 它的期待再次落空了。 随着烟雾渐渐充满巢穴,洞口燃烧的火焰令巢穴内的氧气越来越稀薄,母狼媚眼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狼崽已经被熏的涕泪交加,咳嗽连连,母狼媚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毅然朝洞口钻了出去,自己一个也带不走五个狼崽,只能自己出去吸引开外面的人类和狗子,巢穴里的狼崽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可当它钻到洞穴出口处,熊熊烈火还是令它有些畏惧,正当它停下脚步有些犹豫的时候,外面的狗子已经发现了火光后面的它,几条狗顿时来了精神,对着洞口狂叫个不停。 随即,人们也看到了它,大声喊叫了起来:“嗨,有狼,真的有狼!” 人们激动之余,自然喜出望外,纷纷将枪口对着洞穴瞄准过来。 母狼媚眼看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也不再犹豫,猛地一冲,想突破火焰冲出来再说,岂料它这里身形一动,带队的猎人大喊一声:“开枪!”率先扣动了扳机。 第41章 媚眼香消 “砰砰乓乓”的枪声响起,正向外冲的母狼媚眼被接连数枪打中了头脸和肩背,子弹巨大的动能打碎了它的头盖骨,生生阻止了它前冲的步伐,使它正好跌落在洞穴口燃烧的火堆中,一股皮毛烧焦的味道扩散开来。 没有任何悬念,母狼媚眼被当场击毙在巢穴洞口,连抽搐的动静都没有,死的干净利落! 众人继续持枪对着媚眼身后的洞穴,严阵以待,生怕再有狼窜出来,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众人才松了口气,两个人抓住半边身子烧的焦糊的狼腿,将母狼媚眼从洞口火堆上拽了出来。 几条狗对着狼尸假模假样地叫唤了几声,个个摇着尾巴,甚是高兴。 再次打到狼,人们很是兴奋,高兴非常。带队的猎人看了看媚眼身下的两排奶头,感慨不已,这运气,还真的是逆天了! 这明显又是一条哺育幼崽的母狼,只因为放不下巢穴里的狼崽,即使察觉危险临近,还是选择躲在洞里逃避搜捕,最终才死于非命。 有人说道:“这家伙可真能沉住气啊!火熏了这老半天才跑出来,要不然,还以为这里面是空的呢!”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感叹狼的狡猾。 猎人查看完毕,十分肯定的说道:“这巢穴里面肯定有狼崽,要不然这母狼早跑了,我们是进去抓狼崽还是怎么弄?” 此时巢穴口的火堆被母狼媚眼压过,又被拖拽尸体时弄的七零八散,渐渐熄灭,只有一缕缕的烟缭缭绕绕,随风飘忽。 几个人趴在洞口张望了半天,又侧耳倾听半天,隐约觉得有些细微的声响,但是又不太清楚,看着黑乎乎充满狼腥臊的洞口,谁也不愿意进去。 众人又叫过来两条狗,想让狗子进去探探,可狗子都不愿意往里面钻,只是围着洞口打转。几个人又抓住一条狗,使劲把它往洞里推,狗子坨着屁股,吱吱汪汪慌乱大叫,如果它会说话,估计就是在破口大骂:“你们这些人可太损了,自己不敢进去,逼着我去送死,你们才是真的狗啊!” 几个人硬推了半天,只把狗子刚刚推进洞口,一松手,狗子就急忙退了出来,逃到远处,任凭人们再怎么叫它,也不肯靠近了,一群人看着狗子这副怂样,也是哭笑不得。 最后有人出主意,既然都不愿意进去,那不如点火再熏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把狼崽子给熏出来。 火堆再次被点燃,可熏了老半天,依旧啥也没出现。洞里那才是二十天左右的狼崽,身体柔弱,被早先一通熏烤,就已经奄奄一息了,这回再这么熏半天,哪里还有气息! 洞口众人还怕不保险,将火堆往洞口深处移动了一些,又在附近寻了些石块把洞口封死,方才罢休。 清理完毕,猎人说道:“有母狼,一般必有公狼,天色还早,刚过中午,不如我们做个埋伏,隐藏在这狼巢对面的山坡上,要是公狼回来,我们一并干掉它。” 众人纷纷同意。 当下又把母狼媚眼的尸体找个地方藏起来,一群人躲到了对面山坡的隐蔽处,对着狼巢架好了枪支,等待公狼回来。 黑雾和半拉耳朵这次捕猎走的有些远,以至于根本没有听到西河沟方向的枪声。 清晨的时候,它俩发现了一群五六只野山羊。 不过野山羊的警惕性很高,所选的进食地点对于防御猛兽攻击也十分有利,一侧是一道十几米高,几百米长的悬崖石壁,野羊群就在石壁下面的斜坡高处啃食着地上的青草和灌木丛的嫩枝叶。 虽然两条狼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向野羊靠近,但离羊群百米左右还是被发现了! 放哨的野山羊一看到草丛里出现可疑的身形,立即高高抬起前蹄,呱哒呱哒将脚下的碎石踩出响亮的声音。 正在进食的野羊群听到警报,不再进食,纷纷拔腿向着悬崖就跑。 来到悬崖边的野羊们个个化身绝壁飞羊,在悬崖峭壁之上纵跳飞跃,一个跳跃就是五六米,几下就跃上悬崖顶端。 野羊们站在峭壁之上居高往下一看,两狼的身影显露无疑,领头的大野羊喷个响鼻,真正是对两狼的行动嗤之以鼻,就这两下还想捕猎我们?差的远呐! 头羊带着野羊群跃上悬崖顶,呼啸而去,寻找新的进食地点。 但狼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目标的动物,刚才在羊群跃上悬崖的过程中,黑雾已经观察过了,野羊群里,有一只肚子鼓鼓的羊,跳跃的高度和速度比别的羊差许多,这明显是一只怀孕待产的母羊,只要自己继续尾随追击,未必没有猎杀机会。 狼的耐力可是极强的,它们经常采用长途奔袭的捕猎策略,跟在猎物身后不停的驱赶猎物奔跑,时间长了,猎物队伍中的老弱病残孕体力不支,自然就沦为狼口美食了。 见野羊群逃走,黑雾和半拉耳朵也不气馁,绕过悬崖,从缓坡奔上山顶,继续向野羊逃走的方向追击。 这一追击,可就跑远了。 直到将近黄昏之时,它们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倒是在追击的路上,发现了一群呆头呆脑的褐马鸡。 两狼突然袭击下,各逮到了一只,褐马鸡比山鸡要胖很多,每只大概四五斤左右,也算是不错的收获了,有了收获,也就不再执着于野山羊,两狼叼着猎物,开始向西河沟巢穴返回。 黑雾惦记媚眼和小狼崽,一路上不再耽搁,黄昏之时,终于接近了西河沟,再翻过一道山岭,就到了。 翻到山岭顶上,黑雾和半拉耳朵停下脚步,抬头向着四周瞭望,这是它们每次回巢前必须的一道程序,观察巢穴四周有没有可疑的情况,或者有没有其它捕食者尾随自己,要知道,这片和西河沟接壤的森林里,是有华北豹存在的。 在野外求生存,不得不小心谨慎再谨慎,那些粗心大意的动物们,其生命注定是短暂的。 第42章 痛苦的黑雾 黑雾和半拉耳朵站在山顶,细细查看一番,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而,随着一阵微风从山脚拂向山顶,公狼黑雾和半拉耳朵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空气中,一股淡淡的烟雾气息钻进了它们的鼻腔,在它们那超过人类一百倍的味觉处理系统里无限放大,引起了它们的警觉。 有烟,说明有火,有火,说明有会使用火的人类来过,两狼将嘴里的猎物放在地上,重新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巢穴附近的每一丛植被,依旧没有发现情况。 但黑雾心里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它不再犹豫,叼起猎物,飞快地向巢穴奔去,半拉耳朵不敢怠慢,紧随其后。 几息之后,已经能看清原本掩藏在一片荆棘中的巢穴洞口,此时,洞口前的荆棘丛早已被踩踏的七零八落,更加清晰的烟火味夹杂着一丝血腥味扑鼻而来。 黑雾猛然顿足,呆了一瞬,一股不详的感觉紧紧撅住了它。它猛然加速,闪电般冲到了巢穴口。 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巢穴口已经被碎石和土块塞住,在碎石和土块的缝隙里,向外飘逸着丝丝缕缕的烟雾。 丢下猎物,它在巢穴周围疯狂奔走,低头狂嗅,收集着一切有用的信息。 本来站在洞穴不远处,没有打算过来的半拉耳朵也发现出事了,赶过来和黑雾一般到处搜寻。 燃烧过的柴火,火药的味道,烧焦的狼毛,熟悉而又令狼害怕的血腥气息,狗的味道和脚印,人类的气息和遍地脚印……这一切令素来冷静沉稳的公狼黑雾浑身颤栗起来! 它突然轻声呜呜呼唤起来,这是平日里呼唤母狼媚眼的声音,但没有任何回应。 呼唤渐渐变成了低声哀嚎,公狼黑雾不再四处搜寻,猛地冲到洞穴口,用爪子猛烈地扒拉起堵着洞口的碎石土块来,半拉耳朵也走过来一起帮忙。 两条狼扒拉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不一会儿,洞口就被扒拉出一个可以容狼通过的口子。 洞穴里的火早已灭了,但整个洞穴里依旧是满满的烟雾气息和闷热感觉,黑雾不管不顾,埋头冲了进去。 半拉耳朵守在洞口,这是属于黑雾和媚眼一家的私人空间,它自然是不会逾越的,如果不是出事了,平日里它都不会进入这里百米范围之内。 一声声痛苦颤栗的低吼从洞穴里传了出来,是黑雾。 它终于尝到了昔日强加于人类身上的丧子之痛! 五条狼崽软绵绵地躺在巢穴里,嫩弱的身躯几乎被熏得半熟了,公狼黑雾挨个碰触闻嗅,发出阵阵痛苦的哀嚎。 半拉耳朵站在洞穴口,不知所措! 时间不长,黑雾嘴里小心翼翼地叼着两只小狼崽走了出来,将狼崽轻轻的放在洞外,又急忙钻进洞穴将其它三只狼崽也叼了出来,将狼崽放在地上,轻柔地拨弄,低声呼唤着,希望借外面清新凉爽的空气,能让狼崽清醒过来。 可惜狼崽们早已经死的透透的了,任两条狼不甘心地反复拨弄,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良久,直到天色全黑,黑雾才接受了狼崽已经全部死亡的现实。它蹲坐在狼崽尸体前,双目通红,抬头仰天,厉声长啸,一声接着一声,惊的附近一群群栖鸟飞起,朝远处飞去。 只因为这长啸声里,除了悲痛,还有着太多令鸟儿们心惊胆战的浓浓煞气…… 黑雾和半拉耳朵并没有被打狼队伏击到,因为在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无聊蹲守埋伏后,队伍里不堪虫蚁袭扰的几个人就没了耐心。 中午只吃了些干粮,几人咕哝着水也不够喝,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狼回来,还不一定有没有,就傻乎乎的这么干等,已经打到一条狼了,早点回去报功吃狼肉多好。 带队的猎人看到队伍已经没耐心了,做不到悄无声息的潜伏了,再等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便撤了埋伏,招呼众人把母狼绑起四爪,兴高采烈抬着回村而去。 谁也没在意,一滴滴血水,顺着母狼媚眼低垂破碎的脑袋,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抬着狼回村的打狼队自然得到了勇士般的对待,全村老少再一次来打麦场围观。 愤怒的人依旧上去踢几脚解解恨,虽然这次只有一条狼,人们还是一样兴奋,围着打狼队的成员问长问短。 打狼队的成员们个个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如何发现狼巢穴,如何英勇打狼,火烧狼穴的精彩过程。 尽管上一次打住整整一窝狼的过程人们都已经听过几遍,但听的众人依旧人人激动,个个惊叹。 晚上,照旧举行了狼肉宴。 打狼队的青壮年们喝酒吃肉,痛快非常,大声谈论着以后的打狼行动该如何如何,自信满满,再也不复当初的谈狼色变,好像这片广袤山脉里的所有狼很快就会被他们剿灭,都将成为他们的枪下亡魂。 当夜,黄崖村的人们睡得无比踏实香甜,笼罩在人们心头的一块阴云终于散去,夜晚,也不再令人心惊胆战。 然而,短暂的美梦很快就被打破,支离破碎! 午夜,突兀惊悚的狼嚎在村子周围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凄厉非常! 村里的狗子们也都全部大声吠叫起来,连声狼嚎和汪汪大叫的狗子闹的村子里热闹非常,所有的人都被惊醒了。 那个带队的猎人顿时明白了,公狼,是公狼来了,追循着打狼队留下的踪迹找来了。 仔细再听,好像不止一条狼,猎人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公狼带着狼群报仇来了吗? 又听了一会儿,好像没有那么多,就是两条狼,有经验的人其实可以听出来,这就像屋里有几个人讲话,我们不用看,只听说话的语气声调,就能听出来有几个人一样。 猎人猜的没错,村子外面,正是循着媚眼血迹而来的公狼黑雾和它的忠实跟随者半拉耳朵。 它们此时就站在离黄崖村不远的田野里,抬头仰天长嚎,除了愤怒和悲伤,它们的嚎叫声里,还有另一层含义——呼叫同伴! 第43章 寻仇 午夜, 黄崖村外, 痛失妻儿的公狼黑雾抬头仰天悲啸,既是召唤同伴,也是对黄崖村的宣战! 随着黑雾和半拉耳朵一声声连续的嚎叫,这瘆人的嚎叫声直穿云霄,在周围的山岭回荡不休,传出很远很远。 没过多久,远处黑乎乎的连绵山脉里,传来一声呼应,这声呼应传到了更远的地方,又引起更多的呼应,渐渐的,嚎叫声犹如接力一般,越传越远,夜色笼罩下的连绵山脉,狼嚎声此起彼伏,传递着不一般的讯息。 黄崖村里的所有人都醒了,那一声声凌厉嘹亮的狼嚎声好似近在耳边,令人毛骨悚然,心绪不宁。 睡梦中惊险的好多小孩子都被吓哭了,胆子小的妇女们个个惴惴不安,询问着自家男人这到底怎么了。 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胆子大的,手里有枪的,壮起胆子持枪出了门,渐渐的,邻近的男人们开始相互叫喊着聚集在了一起,有人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折磨,举枪对着狼嚎传来的方向开了枪,接着又有几声枪响传出,村子外不断的狼嚎声才停歇了下来。 村里的队长和猎人还有几个民兵队的青壮年聚在自己家院子里,大家表情都有些凝重。 听到狼嚎声停歇下来,队长看着几个猎人:“,你们觉得这是什么情况?” “唉!”白天带队打到母狼媚眼的老猎人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枪放下,斜靠在身旁的墙上,从腰带上抽出旱烟枪,伸进烟袋,装上一锅烟丝,抬头看看大家都在看着他,开口说道:“我们这几天打了几条狼,这是不甘心的狼来报仇了。” “报仇?妈了个鸡巴,吃了我们的孩子,伤了我们的人,还敢来报仇?”有情绪激动的年轻人顿时就火了。 “就是,这帮狗日的畜生,还真的无法无天了,敢来寻仇,让它们有来无回!” “就是就是,咱现在手里有枪,还怕它们个甚?” 年轻人大都是有血性的,一片附和声。 “哧啦”猎人划着火柴,点燃旱烟枪,深吸一口,吐出烟雾,慢慢说道:“没那么简单,狼是一种凶狠狡诈,多疑且睚眦必报的动物,此番一过,恐怕附近的狼群都会知道我们的清剿行动,白日里,再想要打到它们,会难上加难。” 抬起烟枪,抽上一口,老猎人继续说道“夜晚,是狼的主场,它们在暗,我们在明,有心报复的狼总会找到机会,就像现在,”抬起头看了一下远处的一片黑暗,老猎人继续说:“我们现在知道村子外面有狼,可是我们却不知道它们在哪里,总之,这次我们的麻烦不小了。” 众人皆抬头看看村子外的无尽黑暗,一时间都有些沉默,气氛有些沉重。 看到大家有些垂头丧气的意思,队长一脸豪气地开口了:“哎,这算啥,这算啥麻烦!一群畜生而已,还翻了天不成,日本鬼子和国民党反动派,哪个不比这些畜生厉害,我们都能打败,难道还斗不过这些畜生?” “是啊,一些畜生而已,总有办法干掉它们的。” “对,我们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长了恶狼志气,灭了自己威风,我们的枪杆子可不是吃素的。” 有人赞同道。 看到大家情绪有些恢复,队长继续说:“今天晚上我就不睡觉了,再留几个人,咱们组两支巡逻队,轮换着睡觉,我倒要看看,这些狗日的狼能掀起什么大浪来。” 于是,大家把现有的人分了一下,组了两个队,一队六七个人。又约好每个队守三个小时,等六个小时后,天也就亮了,到时候再做计较。 “切记,不管有什么情况,我们都要团体行动,不要落单,以免给狼偷袭造成可乘之机。”老猎人再次嘱咐大家,众人纷纷点头答应。 黄崖村外, 离村子不过几百米的一座小土丘, 黑雾和半拉耳朵正站在长满蒿草的土丘上,两双幽绿的眼睛左顾右盼,观察着村里的情况。 对于枪,它们自然是害怕的,知道人类手中的这种可以发出巨响,喷射火焰的武器能给自己带来生命的威胁。若是平日,听到这么多枪声,它们肯定就躲得远远的了,可今天,仇恨让黑雾压下了对枪的畏惧,失妻灭子的仇,势必要报,在它亲自将五条狼崽刨坑埋在巢穴附近的时候,它就下定了决心。 它来的时候,已经围着村庄外围绕了一圈,然而,它没有嗅到母狼媚眼的气息,知道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它们在等,等一个合适出击的机会,和远处支援的同伴。 过了十来分钟,黑雾忽然转头看向远处的黑暗,半拉耳朵也回头一起看去,很快,远处两点幽绿闪动,一道幽灵般的黑影从黑暗里疾驰而来,冲到了黑雾和半拉耳朵面前,来的,正是侦察一号,黑雾狼群的主力干将。 黑雾和半拉耳朵对于驰援而来的侦察一号给予了热情的欢迎,三狼凑在一起,耳鬓厮磨,相互舔舐一番,像久别重逢时老友一般。 又过了几分钟,不远处一道山岭上一声狼嚎声响起,黑雾抬头一声嚎叫回应,没过几分钟,又一道身影循声而来,正是侦查二号。 侦查二号和黑雾回应的两声狼嚎一远一近,令村庄里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次紧绷了起来,引起村里的狗子们又一阵乱叫。 正在院子里守着的几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望向近处发出狼嚎的方向,可惜,这天晚上是个阴天,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狼召唤的同伴来了,”老猎人说道:“就是不知道来了多少。” 众人心里不由一阵紧张,再看向外面的一片漆黑,仿佛到处都是影影绰绰的狼影。 四狼汇合,自然免不了一番亲热问候,继续等待了半小时后,再没有别的狼赶来。头狼黑雾不再等待,或许是没有收到讯息,或许是出了别的什么意外,导致狼群的另外两个成员没有来到,但黑雾决定不再等待,它要开始行动了。 第 44 章 深夜小插曲 白龙趴卧在自己的窝里,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远处山岭里传来的狼嚎声隐约可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是一个比较反常的现象。 和狼打的交道多了,狼嚎声里有什么含义,白龙也能听出来个大概。 反正也快到了自己的巡逻时间,无心睡眠的白龙站起身,出了窝,蹬直后腿,伸个懒腰,再甩甩脑袋,顿时感觉整个狗清醒了许多。 习惯性的望望福哥的屋子,屋里兄弟几个的轻微鼾声清晰可闻,白龙迈开四爪,步履轻快地出了院子,顺着大路向山脚下走去。 虽然是阴天,在人类看起来外面只是黑乎乎一片,但对于拥有夜视能力的狗来说,这并不是问题,可能狗的夜视能力比不上豺狼虎豹这些纯野生动物,但差的也不是太多,尤其是像白龙这种,经常可以吃到骨肉和动物内脏的狗,夜视能力比一般的狗要强很多。 山脚下的几户人家都很平静,一切正常,白龙打量一番,掉头往回走,走到可以看到大旺家的地方,白龙再次驻足瞭望,没有看到独行侠的身影,仔细再看,大旺家院边的角落里,一道黑色的身影悠然起身,走到显眼的路中间,向着河对岸大路上明显的白色身影看过来,白龙顿时了然,独行侠这一身黑色的皮毛与这样的夜晚,简直就是完美的融为一体,它躺在角落不动,还真的很难被发现。 得到独行侠无声的回应,白龙顿时心安了许多,抬爪继续向山顶方向走去。 路过老马叔家门口,白龙向着院子里张望了一下,随即就走了进去。狗窝里,四眼睡得正香,嘴角都流出哈喇子了。大黄却躺在院子里,耳朵直立,倾听着一切可疑的动静,看到白龙走进来,大黄迅速站起身,两狗相会,白龙看看大黄,又扭头看看远处的山外,大黄和白龙并排站在一起,也抬头看向相同的方向,一起倾听着远处断断续续的狼嚎声。 良久,白龙扭头看看大黄,从这位前辈师傅的眼神里,白龙看到了凝重。要说和狼打交道,整个金甲沟村里的狗就得数大黄了,肩负着放羊的任务,狼患频繁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和狼打一场,加上毕竟都属于犬科动物,对狼的各种行为,大黄了解甚多。 从大黄那里出来,白龙心情稍微有点放松了,依大黄的判断,这个时候狼群招朋引伴,一定是出了什么比较大的事情,但金甲沟周围最近并没有什么异动,所以不太可能是针对金甲沟来的。 一路巡逻到了将近山顶,在最靠近山顶的几户人家周边察看一番,一切正常,白龙心里很满意,村庄这样安静祥和的氛围,是它打心眼里喜欢的。 转身,准备回家,刚迈出几步,忽然,靠近山顶的一户人家,院子里传出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白龙顿足,侧耳细听,原来是从院子里鸡窝那头传出来的声音。 只听见公鸡母鸡咯咯的乱叫,和鸡群‘噗啦啦~噗啦啦~’扑腾翅膀的声音。 有情况! 白龙一刹那就反应过来了,这是鸡窝遭贼了! 农村里,惦记鲜美鸡肉的东西可多了,狐狸、狼、黄鼠狼、野狗、甚至于老鼠和蛇逮个机会都能对鸡下手,所以鸡窝遭贼的事也算很常见了,要说鸡活的也挺不容易的,幸亏村里有狗,也算是这些鸡的保护神,让这些鸡免受了许多侵害。 这时,院子里的狗子也叫了起来,白龙迈开大长腿,几步冲进院子跑到鸡窝前,围着鸡窝转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鸡窝里受了惊吓的鸡仍旧咯咯的乱叫。 白龙和院子里的花狗围着鸡窝东瞅瞅,西看看,鸡窝里肯定有东西!可啥也看不见,怎么办? 左右也没什么好办法,于是白龙就对着鸡窝汪汪汪大叫了几声。 这一下可不得了,鸡窝里乱了套了!所有的鸡一边惊叫一边都噼里啪啦乱飞起来,炸窝了! 估计是里面的不速之客听到狗叫,有些惊慌,在鸡窝里乱窜,把一窝鸡都给吓坏了。 就在白龙犹豫的时候,突然看见鸡窝墙上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里,爬出来一条黑影,等它全部钻出来后,白龙看出来了,原来这家伙是也一只狼——黄鼠狼。 这玩意儿,腰身细长,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毛茸茸的尾巴,一身皮毛非常顺滑。它在凹凸不平的地方,或者乱石缝里穿行的时候,肚皮紧贴地面,身躯蜿蜒曲折。那种姿态,真不像一只四脚动物,而像极了一条蛇。 看到半夜扰乱鸡窝的罪魁祸首出现,白龙和花狗猛地扑上去,想给它来个现场逮捕。 白龙抢先一抓按过去,谁知这家伙滑溜的很,只按住了它的尾巴尖,它用力一挣就逃脱了,然后弓身前扑快速逃窜,白龙和花狗紧追不舍。 突然,这家伙跑着跑着停了一下,尾巴一翘,白龙一时没反应过来,继续撵上去。 啊呀呀!好臭! 一股浓浓的恶臭弥漫开来,简直像是一百个臭鸡蛋摔在身体周围,真是非常令狗恶心!毫无防备的白龙和花狗吸了一口,呛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 当下也不追了,随它去吧。 毕竟这个小臭玩意儿对村庄造成的损失算是很微小的了,撵走拉到。 就这样,白龙带着一身臭味儿回了家,站在窝门口,抬起前爪嗅嗅,白龙有些郁闷,这股味什么时候才能散啊! 说起来,白龙已经是第三次被这个小东西熏到了,这让它非常讨厌黄鼠狼这个玩意儿,对了,还有两个白龙一样讨厌的,就是蛇和马蜂了。 白龙是很喜欢干净的,它倒不是说害怕蛇,主要是有好多毒蛇,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道,就这种蛇,咬它一口自己几天都吃不下食物去! 至于马蜂,一向勇敢无畏的白龙却是打心眼里害怕这玩意儿,幼年期的一次惨痛经历,让白龙永远铭记住了这个小飞虫子的厉害,关键是你空有满身武力,对付起马蜂来却是有劲使不上啊! 没有办法,无可奈何的白龙躺在臭烘烘的窝里,闭上眼睛,进入了休息状态。 第45章 战时状态 金甲沟这边没什么大事,相隔十几里的黄崖村可就不太平了。 从后半夜开始,村里的人就没有消停过。 一会儿村东头的狗发狂的叫,等巡逻队的人赶去查看的时候,村西头,有户人家的猪惨嚎了起来,等巡逻队火急火燎的赶到村西头,南边又有个院子闹的鸡飞狗跳,等人到了南边,北边有人家羊圈里又进了狼! 结果,两支巡逻队哪里还有什么轮流睡觉的机会?尽在村里东奔西跑跑了一夜。 就连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没有一户人家能踏踏实实睡一会儿的,全村老少,点了一夜的灯,守了一夜的门! 直到东方天际蒙蒙发亮,狼群才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天色大亮,疲惫不堪的人们才各自开门,聚在一起互相询问着,一个个心神不宁,许多人脸上的惊恐还未消散,哪里还有前两天庆功会、狼肉宴时的意气风发! 人们围聚在打麦场,听着各家各户向队长汇报损失情况, 东边张家的狗被狼咬伤了,差点没命; 西边王家的猪被咬掉了两只耳朵,成了秃脑袋的猪; 南边李家的鸡窝被狼扒拉开,咬死叼走了几只鸡; 北边赵家的羊圈里,被咬死咬伤了几只羊。 坐在人群中间的队长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旁边的老猎人也不说话,只管吧嗒吧嗒低头抽着旱烟,一锅接一锅。 民兵队的年轻人们个个蔫头巴脑,像霜打了的茄子,一半是又困又累,一半是斗志消沉。 人群里,一些胆小的妇女和老人议论纷纷,是不是不该打狼,更不该吃狼肉,把狼惹急了,这下子狼群都来报复了,要是天天晚上都这么闹腾,谁能受得了哇! 有那血性的男人训斥道: “妇人之见,你不打狼,狼就不来祸害了吗?非得狼伤了自己家的人,才想着打狼吗?” “都说狼子野心,你越软弱,它便更加觉得你可欺,当年小日本子进关,国民党还不抵抗呢,那小日本子放过我们了吗?在我们国家制造了多少血案,这样的亏还没有吃够吗?” 一派义正词严,顿时让那些胡思乱想的人乖乖闭上了嘴。 队长站起了身,大声赞同: “说的好,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枪,狼虽然狡猾凶狠,可要论玩计谋,有什么动物能比得上人类呢?” 环顾四周,队长继续说:“别说几条狼,就是几十条,几百条,它也是个畜生,在我们人类智慧和现代武器面前,也要让它们有来无回。” 队长这一番激励人心的话说完,顿时得到了村里多数人的支持,大伙儿低落的情绪有所高涨。 老猎人也站了起来,开口道:“队长说的对,我们不要被几条狼一闹,就吓破了胆,大家不要担心,我们会拿出一个方案来,想办法解决问题。” 队长又说道:“大家先回去,该干啥干啥,民兵队昨晚参加巡逻的也都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下午还来这里集合,安排一下晚上的布防。 昨晚没巡逻的,带上枪,在村子周围检查一下,虽说大白天可能性不大,但我们也要防着一些,做到万无一失。” 不知不觉之间,黄崖村的人们,已经把和狼的冲突,升级到战时状态了。 白天很快过去,一整天都安然无事。 到了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村里的气氛就开始紧张了。 打狼队现在也变成了防狼巡逻队,队长又把人手重新分配了一下,分成四个小组,每组六个人,都是青壮年劳力和民兵队成员。 且保证每个成员手里都有枪,并且再次强调不可单独行动,即使上厕所,也必须两个人以上一起去,相互有个照应。 由于黄崖村建在山脚下靠近河川的一处平地,所以四面八方都有路径可以进出,巡逻队四个小组便各守一方。 夜,渐渐深了,黄崖村的人们却无心睡眠,都提起心等待着,各家各户已经把自家的鸡窝、猪圈、羊圈、牛圈能加固的加固,能锁死的锁死。 土枪、长矛、斧头、菜刀等能用来当武器的,都拿出来准备好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时间一分一秒的踱着步子慢慢向前走,对于黄崖村的人来说,这个夜晚的时间怎么就这么难熬! 夜晚接近十一点的时候,伴随着“嗷呜”一声响亮的狼嚎,黄崖村众人的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一时间,众人都紧张了起来。安排在四处的巡逻队都从屋里走了出来,个个持枪子弹上膛,向着狼嚎声传来的方向张望。 也有人骂骂咧咧,憋了一肚子火气,咬牙切齿地叫嚷着要给这些狼崽子好看。 可惜天公不作美,今晚依旧是个阴天,举目四望,一片黑咕隆咚,啥都看不见。 黑雾四狼其实早来了有一个小时了,但狡猾多疑的狼并没有冒冒失失的行动,它们隐藏在黑暗里,占据了有利地形,仔细观察了村庄里的一切。 黑雾很快就察觉到了村子里的异常,往常这个时间里,村里早已是漆黑一片,人们早都睡了。 实在是那时候没电,人们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早些睡觉,既能省些煤油,又能在劳作了一天后好好休息。 可到现在,还有几户人家灯火闪烁,窗户上人影幢幢,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传出。 当下,头狼黑雾就起了疑心,没有轻举妄动,先发出一声嚎叫,试探一下村里的虚实。 果然,这一试探,犹如打草惊蛇,几个亮灯的屋里稀里哗啦跑出不少人,见此情景,头狼黑雾心下了然,这些人类果然是有防备了。 黑雾想了想,向半拉耳朵、侦察一号、侦察二号做出指示,三狼领命分散而去。 巡逻队的人们站在院子里张望一阵,啥也看不见,一声狼嚎过后,再也没了声息,只有村庄外不远处树林里的猫头鹰和夜枭发出“咕咕咕咕”“呱啾呱啾”的叫声。 精神紧张的众人等待半天,也没有后续的动静,回屋等着吧,也不太合适,毕竟狼已经来了,大家商议了一阵,决定在村子里走走看看,巡逻一番。 于是几队人打着手电筒,围着村庄外围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又朝黑暗处放了几枪,意图震慑一下暗处的狼群。 一圈巡逻完毕,回到各自巡逻点的院子,见还是没什么动静,有人乐观的猜测,是不是狼群看到这样的阵势,知道村里的人也不好惹,有了防范措施,灰溜溜的退走了呢? 第46章 请求支援 众人心里想的挺好,以为狼群看己方防守严密,无机可乘,打了退堂鼓,便陆续回屋去了。 谁知刚回屋屁股还没坐热呢,又是一声狼嚎响起,有人开口就骂上了,大家伙又抄起武器,呼啦啦出了屋。 这次,不止是一个方向,四面都有狼嚎声响了起来,村里的狗们也全部都汪汪汪叫唤了起来,从急促的叫唤声里听得出,狗子们也很紧张,众人心里的弦顿时就绷紧了,这是啥情况,到底来了多少狼?难道整个村子都被狼群包围了吗? 想到这里,许多人心里可就“咚咚咚”的打起鼓来,敌暗我明,数量不明,朝远处看去,好像黑暗里有无数条狼影窜动,那一声接一声的嚎叫直令人头皮发麻,口干舌燥。 “嘭”,不知道谁先开了第一枪,接着,“嘭嘭乓乓”枪声四起,人们对着狼嚎声的方向一顿乱射,这样的阵势,就像这吕梁山的大地上,战争依旧没有结束一般。 枪声响起,四面的狼嚎声就停了下来,这一次,就连树林里的夜枭们都吓得哑口无言,扑棱着翅膀飞的远远的,再也不敢在附近停留。 这下,村里的人们可就更不用睡觉了,也不敢胡乱出去查看,只是呆在屋里胡乱猜测,心里惶惶不安,只期待着巡逻队能有好的消息传来。 就连临近的两个村子,都有人听到了狼嚎声过后接着连片的枪声,被惊醒的人都在暗自揣测,深更半夜的,这是啥情况? 啥情况? 没情况! 黄崖村里,一阵枪声过后,四野俱寂,狼嚎没有了,夜猫子不叫了,就连田地里的蛐蛐虫儿都闭上了嘴巴,安静下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巡逻队的人们开始了又一次的巡逻,人群里不断有人大声咒骂着,该死的狼,千刀万剐的狼,缓解着紧张的心情,发泄着郁闷的情绪。 听到嘈杂的巡逻队路过,也有人开门问询情况,巡逻队只是回道:“没事,没事,有我们在呢,狼不敢进来的,安心睡觉吧。” 话虽如此,可又有谁能真的睡得踏实呢! 队长和老猎人带的队伍碰了头,两人停下来交流了一下,老猎人说:“你看,我们这颇有些四面楚歌的意思啊!这狼群的头狼可不简单呐,只是躲在暗处嚎叫几声,就弄得我们草木皆兵,杯弓蛇影了。” 队长叹口气:“唉,没想到这畜生还真是狡猾,我们还是有些低估对手了,目前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现在我们是被动方,只能先做好防御再说。” 交谈一番,队伍各自回到巡逻休息点,等待一阵,没什么动静后,又累又困的人们都回屋休息了。 第三次狼嚎声响起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这巡逻队的成员们已经不是害怕,而是愤怒了,二话不说,拉开门,稀里哗啦冲出来,“嘭嘭乓乓”就开起了枪。 老猎人看着这些愤怒的年轻人,等他们开完一排枪,开口说道:“都冷静一下,看看你们的样子,被狼折腾几次,就失去了耐心,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也是狼群捕猎时常用的伎俩,不断的惊扰猎物,以寻找可乘之机,我们一定要稳住阵脚,别上了这些畜生的当!” 老猎人一番话如醍醐灌顶,焦躁的年轻人顿时都冷静了下来,想想不由有些脸红,亏人类还自诩为高级动物,狼群捕猎的一套小把戏用在自己身上,竟然也弄的自己一群人方寸大失,太丟人了也! 没有第四次狼嚎,巡逻队又一次出动,是被几声狗子的惨叫和随后杂乱的狗叫惊动,等人们赶到现场,惨叫的狗子除了留下几绺毛发,几滴血迹,已经消失无踪,被狼咬死拖走了。 巡逻队数次出动,人数、地点已经被狼群摸的清清楚楚,在重兵防守下钻了个空档,轻轻松松带走了一只狗当早点,人类这脸被打的,噼啪响啊! 翌日,一大早,人们再次围在了打麦场,两天都没睡好觉,大家都有些无精打采,昨晚的损失倒是不太大,可这精神上的折磨也让人受不了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太折磨人了,整晚不消停,这要是再来上两个晚上,还不得把人活活折腾死? 队长和大家商议了半天,最终觉得光凭自己村里的力量,对付狡猾的狼群还是有点压力的,还是向上面汇报一下,请求支援吧。 消息很快就被送到了镇政府,镇里派人去黄崖村核实了下情况,核实情况的人一到村里,就被一大群人围住,村民们七嘴八舌,说的一个比一个夸张,一个比一个惊悚,有数不清的狼群包围了村子,和巡逻队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咬死叼走家禽家畜许多,连看家护院的狗都吃了…… 一些胆小的女人更是把夜晚院子里的所有动静都归咎于狼,说有狼进了院,又敲窗户又推门,简直是要活生生进屋抢人的节奏啊…… 虽然村里的队长澄清了一些过于夸张的说法,但期待上面能给予重视,也显得自己不是很无能,他还是默许了一些夸大其词, 来核实情况的人一听,事态都这么严重了?赶忙回去跟镇领导汇报,镇里的头头一听,好家伙,这是要出大事啊!急忙又上报到了县里。 事关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县里还是很重视此事,马上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商讨对策,经过会议决定县里在各乡镇抽调民兵成员和有经验的猎人,组成多支打狼队,白天继续在狼患严重的村庄周边打狼驱狼,夜晚在黄崖村增加兵力,多配备一些照明设备——手电筒,以保证黄崖村的安全。 由于事件的特殊性,县武装部的人员也参加了此次会议,并特别提出了一个建议,请金甲沟村的白龙一起协助。 开会的领导们起初听到这个建议还一脸不解,在由县武装部的同志讲述过指导员在金甲沟村里的所见所闻后,都很感兴趣,觉得可以试试,便一并安排了此事。 第47章 支援队出发 很快,镇里便有人带着通知来到了金甲沟村,同行的还有一位县里的同志,也算是金甲沟村的熟人了,武装部的刘指导员。 于是队长张大叔召集村里人开了会,说明了上面的通知,大家开始选支援人选,最终选定了福哥还有跟福哥同一辈的两个年轻人连锁和金虎。 至于带白龙协助的事,福哥觉得只是白龙一条狗去,面对狼群,未免太势单力薄,孤掌难鸣了些,白龙虽强,但浑身是铁,又能碾几个钉子? 在金甲沟与狼群多次对战,也不是白龙一狗之功,全凭全村狗子们的齐心协力,才能拒狼于村外的,所以,要去的话,需得再带几条狗一起去才好。 刘指导员听福哥这么说,也爽朗大笑,说:“对对对,老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刘备再厉害,没有关羽张飞也成不了事,那就多带几条一起去。” 张大叔看着福哥说:“那你计划带哪几条狗去?” 福哥低头想了想,抬头看向了人群里的大旺,大旺顿时会意,哈哈笑道:“当然是俺家的独行侠啦,九狗一獒,独行侠的战斗力,那可不是说说而已,你带去就是。” 福哥又把目光转向了好兄弟连锁,人群里的连锁看到福哥的目光,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道:“福哥你是知道的,虽然大黄和四眼跟白龙战斗默契,是最佳的狗选,但它们还得帮俺爸放羊呢……”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父亲老马叔。 福哥也觉得有些不合适,正准备挑别的狗,老马叔开口了:“邻村有难,怎么能不帮呢,天福,四眼你带去,有大黄在就行了。” 福哥赶紧说:“马叔,不行,就留大黄一个,万一遇到两三条狼,恐怕你的羊要受损失啊,此事不妥。” 老马叔举着旱烟枪,吐了一口烟,摆摆手说:“让你带去就带去,四眼不在,我在村里带一条别的狗帮忙看两天,没问题的。” 福哥见老马叔态度坚决,也就不再推辞,又想了一下,村里的精锐也不能全带走,于是把爆裂也留下了,选了金虎家的一条黑狗,和另外一条普通的狗,组成了一个五条狗的支援小队。 当天下午,福哥吃过饭,背上了最近新得的半自动步枪,腰里扎着子弹袋,一副英姿勃发,大妈陪着儿子出了门,还一个劲儿的叮嘱万事小心,福哥满口应承着。 来到院子里,福哥喊一声:“白龙!” 卧在院边树荫下的白龙蹭的站了起来,欢快的跑到福哥身边,摇着尾巴,抬头看看福哥,只以为福哥又要去训练了。 福哥习惯性的拍拍白龙的脑袋,说:“走了白龙,咱要出任务去喽!” 出了家门,福哥又去叫上了金虎和连锁,再去大旺家领上了獒犬独行侠,三个年轻人背着枪带着五条狗,讨论着黄崖村的事,有说有笑,直奔黄崖村而去。 白龙一开始是有些疑惑的,这也不像是去训练啊,眼见着出了村,它又想到,难道是去打猎?可这方向也不对啊,打猎应该往山里走,现在这是上了大路呢!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白龙甩甩脑袋,索性不去想了,反正跟着主人就是了。 有独行侠和四眼一起,它自然是挺开心的,四眼好动,一路上和它还有另外两条狗打打闹闹,唯独不会和独行侠闹腾,因为人家根本不理它的挑逗,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福哥身旁,边走边观察着四周。 一个多小时以后,福哥一行来到了黄崖村,黄崖村里的人看到又有人来支援了,急忙热情相迎,都是附近十里八村的乡亲,总有些熟识的,就算没有熟人,拉起来往上两三辈,说不定还能倒腾成亲戚呢,所以福哥三个人也没有什么拘束,带着五条狗来到了专门给他们安排的一处屋子里。 这时候已经有别的支援队伍比他们先来了,也有人带了狗,后面还有人陆陆续续赶到,于是到了下午,黄崖村里一片人声鼎沸,狗吠喧天,好不热闹! 将近傍晚,各村赶来支援的人也到的差不多了,于是县政府的来人和镇政府的人召集大家一起开了个会,做出了一些安排。 由于各村今天刚接到通知,白天进山的打狼队没有那么快组织起来,只好先把防守的人派过来了,以免今天晚上有什么变故,打狼的事过了今晚再说。 来支援的人一共有三十多个,带的狗也不少,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金甲沟的五条狗和另外一队的四条狗了。 金甲沟的五条狗之所以引人瞩目,实在是白龙和独行侠一纯白,一纯黑的组合太抢眼了,加上两条狗都是身形高大威猛,机警灵动,看着就气势不凡,谁见了不赞叹几声好狗! 至于另外一队的四条狗,则并不是看起来有多么的威风凛凛,而是四条狗几乎都是一样的毛色,一样的模样,黄身白腹白嘴巴,个头也一样,比白龙独行侠小,和四眼倒是差不多,福哥一眼就看出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窝子狗”。 所谓的“窝子狗”,就是说这几条狗都是同一窝的狗,一个狗妈生的,同生同养,一起长大。 这种狗可能单独拉出来一个并不是多么的出彩,比普通的狗强的有限,但只要是这几条狗在一起,那战斗力就是成倍的增加,勇猛的很。 只因为它们从小就养成了狗多势重的行为习惯,有什么事都是哥儿几个一起上,老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只要有兄弟在身边,它们就会非常有底气,豺狼虎豹什么都敢斗一斗。 只是这种“窝子狗”很少见,一般人家很少养,毕竟这个年代,人都吃不饱,养一两条狗看家护院就行了,多了实在是养不起啊! 狗多了,且不是一个村的,自然会有冲突,因为总有一些好勇斗狠的和互相看不顺眼的,能被带来支援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角色,即使有主人在,也有不听话的家伙,两条狗一旦对上眼,说凶就凶起来了。 第48章 埋伏 白龙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对所有陌生同类都报以友好的态度,很少有狗对它表现出敌视。 独行侠一副高冷范,周围走来走去的狗子们它只是冷漠的扫视一下便不再关注,好似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狗能入得了它的法眼。 而且就它俩的身形和稳如泰山的气势,足以震慑大部分的狗子,不敢对它俩起什么歪心思,可四眼就不行了,这家伙绝对就是好勇斗狠里面的一份子,凡是过往的狗,但凡有表现出一些不友好,它必针锋相对地瞪回去,而且毫不客气地发出汪汪警告,那架势,活脱脱就是“你瞅啥?”的交流方式。 免不了就遇上那暴脾气的“瞅你咋地”的主。 还没等对方说出“试试就试试”的台词,暴脾气四眼早冲过去开干了,金甲沟狗群的团结一致就开始体现出来了,金虎家的黑狗和另外一条紧跟着就往上扑,当然只是短暂的冲突一下就被各自的主人及时制止,分不出个高下胜负,但这些家伙们的桀骜不驯却展露无疑。 白龙和独行侠根本不屑于掺合它们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冲突,站在一旁好像看热闹的一般,倒是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挺希望这两条一黑一白的大狗展现一下实力,给大伙开开眼,可白龙和独行侠只是跟着福哥,平静地看着狗子们的一场场闹剧。 福哥自然知晓,白龙看似很平静,那只是建立在四眼和自己村里的狗子没有吃亏的前提下,如果自己村里的狗吃了亏受了伤害,白龙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的,至于独行侠,福哥看看这条冷静的过分的大黑狗,自己也猜不透它。 终于,人们各自收敛好了自家的狗,会议正常开始。 首先,自然是黄崖村的队长对赶来支援的人们表达了谢意,然后给大家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把前几天的事简明扼要的叙述了一遍,又说明了眼前的困境。 县里的领导和镇政府的人都做了讲话,意思都是让大家同心协力,打倒恶狼,打跑恶狼,帮黄崖村共度难关,有什么好建议,好办法都可以说说。 很快有人提议在村外靠近山林的道路上大量布置捕兽夹子,这种铁夹子威力极大,连野猪的腿都能夹断,令其难以逃脱,就是成年人不小心踩到这样的夹子,也一样骨断筋折,没有别人的帮忙,自己一个人很难打开这种夹子,以前也有过进山的人被这种夹子夹住,造成死伤的事件。 又有人提议投放毒饵,弄几只鸡或者猪肉,抹上毒药,诱杀狼群,这也是一个极其阴狠有效的办法。 也有人提议夜晚在村子外点燃篝火,利用狼怕火的弱点,驱除狼群。 大家听到这几个提议,都议论纷纷,商讨着其中的利弊。 总得来说,这些办法都有用,但也有不好的地方, 首先,放置夹子太少,效果不好,太多又容易误伤人畜。 再者,下毒这招很多时候对一些年轻的野兽有效,有些经验丰富,狡诈多疑的狼或者狐狸却能识别出来,不会去吃这些来源可疑的食物。 点篝火是一个太被动的办法,且不说半夜还得添柴加火,麻烦,而且也是治标不治本,万一遇到刮大风,引起火灾也是得不偿失。 最后福哥举手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设计诱杀,不知道行不行。” 一群领导中,武装部的刘指导员眼睛一下就亮了,说实话,他很看好福哥,觉着这小伙子不仅人长得英俊帅气,身手不凡,而且行事沉稳,是他见过年轻人里的佼佼者了。 刘指导员上午在金甲沟村里宣布了通知,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黄崖村,现在看到福哥,很亲切的喊道:“天福啊,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集思广益嘛。” 众人也都不再争论,都看着福哥,想听听这个年轻人有什么好办法。 福哥朝刘指导员感激一笑,沉吟一下,开口说道:“我也是有这么一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说出来大家参考一下。” 看了一眼黄崖村的队长,福哥继续说:“刚才队长说,第二次打狼队打到了一条母狼,晚上就开始出现了狼群袭扰,所以我觉得,一定是那匹公狼来寻仇报复的,而且这匹公狼在狼群里地位也很高,属于头狼级别,所以才能驱使狼群围村。” 队长看了看身边坐着的老猎人,两人相视一笑,队长看着福哥,眼神里充满赞赏,说道:“小伙子说的不错,我和村里的老猎手分析也是如此。” 福哥点头,继续开口说:“我想问一下,打到的狼,肉大家吃了,狼皮可还在?” 队长点头说道:“在呢,在呢,三条狼的狼皮都在,原本是想这事过去后,把这狼皮做为奖励给打狼队的,小伙子你的意思是?” 随即队长恍然大悟:“你要用这狼皮诱狼?” 福哥微笑:“正是如此,这公狼想必极为看重母狼,我们用母狼皮做诱饵,设计陷阱埋伏,一定会让公狼方寸大乱,失去理智而中了我们的埋伏。” 坐在队长身旁的老猎人忍不住站起身,看着福哥说:“好主意,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一旦头狼中计被我们击杀,剩下的狼群就失去了凝聚力,必然做鸟兽散,到时候黄崖村危机解除,我们再各个击破,必然会容易许多。” 众人讨论一番,觉得福哥这个主意确实不错,一众领导都很高兴,把福哥叫过去,一起商量具体操作细节。 傍晚,黄崖村给所有来支援的人和狗都准备了饭,吃过晚饭,又给众人安排了住宿的地方,基本上有空窑洞的人家都安排上了人,福哥、金虎和连锁自然是安排在了一起。 刚安顿好住的地方,老猎人就来找福哥了,埋伏头狼的事情,下午商议的差不多了,现在来叫福哥一起过去布置一下。 福哥跟金虎连锁说了一声,便跟着老猎人出去了,白龙见福哥出去,自然紧跟着,其它几条狗见状也要去,被福哥留下了。 第49章 诱狼入伏 夜幕终是按时降临,把大地包裹在一片漆黑里,天穹之上,一弯新月如钩,映衬繁星点点,洒下些许朦胧的光。 黄崖村面向山林的一处空地上,却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四盏马灯呈四方形高高挂起,照亮一片空间,马灯中间的空地上,铺着三张狼皮,狼皮旁边放着几块新鲜的猪肉,寂静的夜晚,这一幕看起来颇有些怪异。 不远处的几处院子里,院墙后面,屋顶上,能藏人的地方都躲满了人,各自凝神静气,枪口朝向空地,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副阵仗,自然是黄崖村众人为头狼黑雾和它的狼群准备的。 白龙和独行侠跟着福哥,就爬卧在离空地最近的一户人家院墙里面,四眼跟着连锁,守在福哥旁边,旁边老猎人也在。三条狗和主人一样,悄无声息,埋伏在此,另外两条狗跟着金虎埋伏在其它方向。 五条狗脖子上都戴了装备——防狼项圈,这是临近出发前,老马叔特意给连锁带的,晚上分队出发前,连锁从挎包里拿出来,细心的给五条狗戴好。 老马叔之所以放心的让福哥他们带着狗来战狼群,就是因为有这个装备,狗子们即使与狼在争斗中吃些小亏,也不至于受到致命伤害。 村里的兵力倒有将近一半埋伏在了这个方向,跟随埋伏的狗却只有寥寥五六条,只因为训练有素的猎犬实在是太少,普通的狗,恐怕一看到情况就会大叫,从而暴露埋伏。 白龙跟着福哥打猎多次,聪慧过狗的它早已成为一条合格的猎犬,只需福哥一个手势,或者一声叮嘱,它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四眼也跟着福哥一起打猎多次,基本操作还是没有问题的,至于独行侠,福哥从来没有带它打过猎,但交给别人带着,独行侠却未必愿意听从别人的指令,这一开始让福哥有些为难,其实福哥是打心眼里喜欢这条獒犬的,总感觉这条黑色大狗和白龙一样的聪慧有灵性,有时候和这种狗交流,你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它就能领会你的意图。 出发前,福哥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干脆就和独行侠明明白白的直说了一通: “我们是要去打埋伏,到了那儿,看到狼也不能乱叫乱动,你一切行动跟着白龙做就行。” 旁边的金虎和连锁看得直乐,好家伙,你这是把它当人了吧!就这么一说,它就能明白什么意思? 可福哥看着认真听自己说话的独行侠,眼神里的那一份沉着冷静,莫名的心里就有了底,再次对独行侠交代一遍,福哥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它,决定带着它一起埋伏,而到现在,独行侠的表现非常令福哥满意,也令连锁十分惊诧,这大黑狗,简直太聪明了,看到白龙和四眼怎么做,它就学的有模有样,令人惊叹! 更加惊讶的是福哥旁边的老猎人,看着白龙和独行侠,眼睛里,话语里,掩饰不住那浓浓的喜爱,作为一个猎手,他太希望能有一条好狗作为自己的帮手了,可惜他今年已经接近五十岁了,却没有遇到过像白龙独行侠这样神俊的狗子,他所喂养过最好的狗,也就和四眼不相上下。 边等待,老猎人边向福哥打听黑白双雄的来历和事迹,黑白双雄,这是老猎人给白龙和独行侠刚起的称号,听起来还挺贴切。 左右闲来无事,福哥就和老猎人简单聊聊,毕竟对方一直对自己表现的很友好热情,老猎人边听福哥和连锁讲述,边摇头感叹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什么好的狗,听福哥说起独行侠九狗一獒的出身,老猎人就更加惊叹不已,然而,他对福哥说,虽然你的白龙没有经过獒犬的选拔,我看它也保不准是条獒犬,看起来一点都不比獒犬独行侠差,这话,连旁边的连锁也深以为然。 福哥亲昵的抚摸着白龙的脑袋说:“不管白龙是不是獒犬,在我从路上把它捡回来的那天起,它就是我最好的伙伴了。” 感受到福哥话语里的温柔,白龙抬起脑袋,亲昵地舔舐着主人的手,表现出和主人的深厚情感。是的,在白龙心里,福哥就是它最重要最信任的人,从第一次碰到福哥,结束在野外担惊受怕,忍饥挨饿的生活,转而成为有人宠爱的狗狗的那天起,它便认定了! 打伏击真的是一件很枯燥的事,因为你不知道对手什么时候会来,只能提前早早就躲藏好,才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对手是狼,没有什么高科技的侦听设备,埋伏的人们还是可以和身边的伙伴小声聊聊天的。 很快就到了晚上十点多,由爬卧变成蹲坐在福哥身边的白龙,双耳竖立,朝向空地,双目熠熠,紧盯空地之外的远处,从福哥的目光和枪口方向,它敏锐的觉察到,将有什么猎物从这个方向而来,所以它便重点观察着这个方向。 忽然,白龙蹭的站起身来,两眼紧紧盯着一个方向,神情专注,接着,它用头蹭了蹭福哥的腿,压低身体,只露出半个脑袋在低矮的围墙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黑暗里的山坡。 正坐在围墙后和连锁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福哥看到白龙这副神情,心里一紧,知道有情况了,急忙开口低声对着周围的人说道:“大家注意,不要说话,有情况了!” 呼啦一下,所有人都正经起来,一收散乱的姿态,隐藏好身形,端枪瞄向空地处。 过了五六分钟,什么动静也没有,有人疑惑小声说道:“啥也没有啊!” 福哥看看白龙,白龙依旧是保持先前的警惕状态,连四眼和独行侠也支棱起了耳朵,三条狗一瞬不瞬盯着远处的黑暗,心里就有数了,开口说道:“噤声,绝对是来了,估计是在远处观望呢。” 旁边老猎人也说道:“沉住气,肯定是来了,这个点差不多了。” 于是一众人都不再说话,凝神屏吸,只管睁大了眼睛,在朦胧的黑暗里搜寻目标。 第50章 进入圈套 白龙紧紧盯着对面远处的山坡,第一时间,它就看到了几条幽灵般的身影,在远处山坡上的荆棘草丛里忽隐忽现,流畅无比地穿行,向着黄崖村方向而来。 它明白,这是主人福哥他们等的猎物出现了,便立即向福哥示意。 开始白龙并没有弄明白福哥他们在空地上设置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用,而且那几张狼皮的气息令它非常不舒服。 那是来自于生死对手的气息,储存在它大脑中数以千计的味道信息里,甚至有些信息和这几张狼皮的气息非常吻合。 这就说明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自己和这些狼生前有过接触,当然,不会是什么愉快的接触。 直到远处的黑影渐渐下了山,离开了蒿草荆棘的遮掩,身影越发清晰,白龙确认,那就是几条狼。 这时候,白龙心里豁然开朗,原来空地上那个奇奇怪怪的阵势,是为这些狼准备的。 确实是头狼黑雾和三个部下来了。 只不过狼的视力何其之佳,远远的,它们就看到了黄崖村外空地上诡异的一幕,生性狡猾多疑的狼敏锐感觉到有问题,事出反常必有妖嘛! 头狼黑雾带领着半拉耳朵、侦察一号和二号,在黄崖村对面的山脚下远远站定,惊疑不定的观察着被四盏马灯照亮的那片空地。 瞭望许久,由于距离有些远,四狼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村子里,除了偶尔有狗叫声传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情况。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好奇心一样也能害死狼。 黑雾决定带着几狼走近一些,观察一下黄崖村的这些人类到底作的什么妖。 夜幕下,借助草丛和田埂等地形掩护,几条狼悄无声息的向那片空地运动,殊不知,它们的这番举动,早已落入埋伏在村庄里白龙等狗子的眼中。 渐渐的,越来越近,忽然,走在前面的头狼黑雾猛地站住脚步,呼吸急促,全身颤栗起来。 空气里,新鲜的血肉味道夹杂一缕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钻进了黑雾的鼻腔,这一刻,头狼黑雾如遭雷击。 媚眼! 是母狼媚眼的气息! 黑雾顾不得再隐藏形迹,猛然向前几个纵扑,站在了离马灯光圈外二十多米远的地方。 这个距离,它已然能清楚的看到,空地上,四盏马灯中间的地面上,并排放着三张狼皮。 它一眼就从三张狼皮中分辨出了属于媚眼的那一张,一缕夜风微微吹过,狼皮上的毛发轻轻拂动,一如媚眼活着时,陪伴它站在微风里的情形。 “嗷呜~”一声响亮悲怆的狼嚎响彻云霄! 这一声狼嚎震人心魄,如泣如诉,直穿耳膜,引得黄崖村里面的狗们剧烈吠叫起来。 这众多的狗叫声,明显异乎寻常,数量比起往常来要多的多,半拉耳朵,侦察一号和二号抬头望向村子,顿时就察觉出了异常。 看到头狼黑雾的反常举动,半拉耳朵迅速前冲几步,及时拦在了作势欲扑的黑雾面前。 一声嚎叫停歇,沉浸在悲痛中的头狼黑雾双眼通红,如果不是半拉耳朵见机的快,失去理智的头狼黑雾早已不管不顾地冲向媚眼的狼皮了。 此时被半拉耳朵一挡,头狼黑雾瞬间恢复了一丝理智。 望向媚眼的狼皮,抬头看看那四盏莹莹的马灯,再看看一片狗叫沸腾的村庄,黑雾发出咬牙切齿的低吼声。 它就这样在离空地二十多米远的地方来回快速跑动,思量着该如何拿回媚眼的狼皮,只是由于过于激动,它表现的非常急躁,脑袋里一片空白,一时间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 头狼黑雾的那一声狼嚎,让埋伏在不远处的人瞬间都紧张了起来,纷纷打开枪支保险,手指搭在扳机上,盯着远处忽明忽暗的几点幽绿,做出了随时击发的准备。 但由于夜色朦胧,几条狼来回游走的身影飘忽不定,看得不甚真切,无法准确射击。 老猎人低呼一声:“大家沉住气,等再靠近一些,按计划行事。” 白龙和独行侠四眼却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它们拥有远超人类的夜视能力,早就看到了潜行而来的狼群。 白龙和独行侠还好,四眼早已经神情亢奋,全身毛发耸立,站立不安,做出了随时都会扑出去的姿态,它们早已认出,前面的几条狼,正是一个多月前,在金甲沟跟自己村里的伙伴们有过一次冲突的狼群成员。 看到四眼跃跃欲动,连锁一手持枪,一手按压在四眼背上,示意它不要激动,继续等待时机。 头狼黑雾平素其实机警异常,实在是母狼媚眼的狼皮让它一时陷入悲伤愤怒,才理智大失,此时逐渐有些平静,意识到刚才若是自己冲进马灯照亮的空地上,将身形暴露在灯光下,实在是危险之极,其中必定有诈。 可母狼媚眼的狼皮就摆在那里,这让公狼黑雾心痒难熬,它怎么能视而不见呢?绝对不能!自己一定要拿回属于媚眼的遗物! 思量半天的头狼满地转圈,焦急不已,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它再次停下脚步,调转方向,仰头对着远处的山林发出了悠长的嚎叫声,站在黑雾身后的半拉耳朵和侦察一号、二号随即也仰天长嚎,发出了一样的悠长嚎叫声。 实在没办法,那就再次增加兵力好了。 是的,头狼黑雾发出的嚎叫,不同于前日召唤自己狼群同伴的叫声,而是召唤附近所有狼群的叫声。 这就好比人类打架,打不过别人的时候,呼唤自己的兄弟姐妹一起帮忙,兄弟姐妹自然义不容辞,但发现还是打不过别人的时候,就拿出一些利益请求别人帮忙,自然会有人为了利益出头的。 头狼黑雾此时就是用嚎叫声告诉远处的同类们,这里发现了许多猎物,大家一起过来分享吧,等到大批狼群赶到,它便会浑水摸鱼,趁机夺回媚眼的狼皮。 果然,随着黑雾狼群的嚎叫,远处渐渐传来一声、两声、三声……越来越多的回应声。 躲在矮墙后的老猎人有些感慨,转头对福哥低声说道:“这匹头狼可够谨慎的,又在召唤援兵了。” 福哥眼神明亮,压低嗓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没事,让它叫吧,今天晚上,它们来多少,我们就灭它们多少!” 第51章 疑阵 白龙站在福哥身边,露出半个脑袋,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匹黑色头狼。 这可是个难缠的对手,一个多月前的短暂交锋记忆犹新,白龙没想到在这里又看见了它。 从对方焦躁不安的行为看来,空地上的几张狼皮是和这个对手有关系的。 跟着福哥设过埋伏的白龙知道,空地上狼皮周围暗藏玄机,它此时倒是不急不躁,想看看这个对手是怎么应付这些埋伏的。 呼叫完同类的头狼黑雾反而不再那么焦躁,竟然带领着部下稍微往后撤了一些,站在一处田埂边齐胸的蒿草里,一边盯着不远处地上的狼皮,一边观察着黄崖村里的动静,至于那几块新鲜的猪肉,它压根没有正眼看过。 双方一时都没有了动作,黄崖村埋伏的一众人,和空地对面的狼群,就这样进入了意料之外的僵持中。 时间慢慢到了午夜,打破僵局的,是从远处山林里慢慢汇聚而来的群狼,一条、两条、三条……一个多小时以后,离黑雾不远处,竟然汇聚来足足九匹狼! 从这就可以看出来,这周边山林里狼群的密度了,而且来的九匹狼里有八匹是公狼,只有一匹母狼。 要知道,现在正是狼繁育后代的时候,要不然,肯定还会有更多母狼出现,至于现在,人家都在家里忙着带孩子呢! 来的这些狼三三两两分成了几个小团体,泾渭分明地站在黑雾狼群身后不远处,锐利的眼神在空地上扫来扫去。 大家都看到了四盏马灯照亮的那一小片空地,在这样漆黑无边的夜色里,这个奇怪的布置实在是太显眼了,让狼想不注意都不行。 埋伏在远处的白龙和四眼一看,呵!好家伙,来的还尽是熟狼啊! 有狂风狼群的,独眼狼群的,也有啸月狼群的成员。 狂风狼群和独眼狼群的几条狼只是疑惑的看了看地上的狼皮,贪婪的目光就被旁边新鲜肥美的猪肉吸引住了。 猪肉四散而开的血腥气,止不住地往狼鼻孔里直钻,馋得几狼口水直滴,暗自寻思: 狼皮边放着猪肉,这是怎么个意思? 难道是人类和狼做什么交易,想吃猪肉用自己的皮来换? 要是这样的话,地上已经放了三张皮,岂不是已经有三个光屁股的家伙带着猪肉走了? 想到这里,几条狼忍不住抬头四处张望,想 看看有没有光溜溜的同类躲在周围大快朵颐,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转念一想,这么干的家伙那不是傻缺吗,脱了皮,冬天来了不得冻死它么!咱可是狼啊,有肉,直接抢不就得了嘛! 正在几个家伙胡思乱想的时候,啸月狼群里,有一条狼却抬头发出了愤怒的长嚎,紧接着所有啸月狼群的成员都抬头怒嚎起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它们都认出来了,地上的那三张狼皮里,有一张正属于自己狼群成员之一。 狼是一种很记仇的动物,虽然说,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可狼还是会十分仇视伤害捕食自己同类的任何动物,只要有机会,它们会毫不犹豫地报复回来。 比如说,同一片山林里有狼和老虎存在,强大的老虎会将狼视为和山羊野猪一样的猎物来捕杀,而狼群,也会在母虎离巢觅食的时候,千方百计的猎杀幼虎复仇。 此时啸月狼群看到自己同伴的皮,被以这样的方式对待,这对狼来说,明显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啸月狼群一怒,黑雾狼群同样回以长嚎,意思是这里的仇恨也有我们一份,那咱们眼下处于同一条战线,一起并肩作战得了。 独眼狼群和狂风狼群的成员一看,这两家都嚎起来了,那咱也得嚎两嗓子吧,要论狼高音,咱也不比你们差啊! 好家伙,十几匹狼这一顿嚎叫,可就真的是声势惊人了。 黄崖村里,胆气有些虚的人,腿肚子都开始哆嗦了。 县里和镇政府来的人一听这阵势,不由得面面相觑,个个紧张不已,看样子村子外面不得有几十条狼? 黄崖村的人所言不虚啊! 矮墙里,众人听着这让人头皮发麻,心口发紧的群狼长嚎,个个紧握手中枪,心脏砰砰直跳,说不紧张那都是假的,实话实说,又有几个人见过这样的阵仗? 老猎人一手持枪,一手拿着旱烟袋,放在鼻子底下嗅嗅,这紧要关头,没法抽烟,只能闻闻烟叶解烟瘾了。 闻了两口,放下烟袋,老猎人扭头看着福哥小声问:“小兄弟,咋样,害怕不?” 福哥盯着远处狼嚎的方向,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低声回道: “紧张是有点,害怕倒不至于,我早就想猎一头狼了,我妈的腰不太好,我想给她弄张狼皮褥子,可惜一直没机会,今天晚上可是个好机会啊!” 旁边的连锁听到了,插话道: “俺也想弄一张,俺家老爷子天天放羊,风里来雨里去,俺也弄一张给老爷子铺着。” 老猎人嘿嘿一笑,赞道:“好后生,好胆气!” 群狼嚎过一气,各自缓缓靠近了一些,毕竟大伙都共同飚过狼高音了,接下来就是商量该怎么合作的事情,没必要再相互那么戒备。 四个狼群围成一个椭圆的圈,摇头晃脑,偶尔轻呜几声,用狼族肢体语言交流了起来。 交流了半天,却没有得出一个令头狼黑雾满意的结果。 这种临时的合作,没有一个绝对的领导——狼王,大家其实就是一盘散沙,彼此谁都不服谁,你又凭什么命令别的狼。 依头狼黑雾的意思,自己和啸月狼群的成员守在这里,其它两个狼群成员绕到村庄另一边袭扰,造成混乱,探探村子里的底,自己这一边寻机而动,夺回狼皮。 黑雾计划的倒是挺好,但独眼狼群和狂风狼群的成员却不同意。 几狼寻思:你当我们傻呀!前面空地上明明放几大块肥美的肉,你却把我们支到另一边? 到时候我们闹腾起来了,你们偷了肉或者是换了肉跑了,我们能落着啥好处? 大饼我们可不要,抓住眼前看得到的,才是最实在的。 头狼黑雾很是郁闷,交流半天未果,不由回头再次看向媚眼的狼皮,再看看那几盏马灯,心想:要是没有这灯就好办了! 就在这时,空地上那四盏马灯,其中一盏火苗突突窜动两下,然后竟然渐渐熄灭了。 黑雾呆了呆,自己的愿望就这么应验了? 第52章 伏击成功 其它的狼也迅速察觉到了这个情况,少了一盏灯,空地上的光线明显暗了些。 十三匹狼一起看向空地,心里同时想到,这灯竟然还会灭掉?那要是能全都灭掉,可就太好了,到时候对于人类来说一片漆黑,可对于我们狼来说,可不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吗? 正想着,忽突忽突,又一盏灯火苗跳跃两下,也熄灭了。 村里,各埋伏点,有人低声招呼道:“大伙注意,做好准备,时机马上到了。” 村外的狼群,村里埋伏的人们,此时都将目光盯在了剩下的那两盏马灯上面。四野无声,万籁俱静,马灯里,莹莹跳跃的火苗紧紧揪住了两方队伍的心。 灯油都是算计好的,量都差不多,没等几分钟,剩下的两盏马灯一先一后,倏忽灭去,这片大地随即重新陷入朦胧的黑暗之中。 狼群愣了一下,一时间谁都没有动,但大家都听到周围同类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 也不知是哪个家伙按捺不住,率先动了脚步,呼啦啦整个群狼都动了起来,一个个犹如脱弦利箭般向空地处射了过去。 空地上有鲜美的肉,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精明的头狼黑雾带领着半拉耳朵,侦察一号二号却故意落后于群狼一些,跟在其它狼后面向空地冲去。 领头的几狼兴奋不已,几十米的距离,几个纵跃,目标就近在眼前了,那鲜肉所蕴含的血腥气息越发清晰,香甜诱狼,刺激着群狼敏锐的鼻腔神经,几狼加速猛扑,眼看穿过悬挂马灯的四根木棍,就能一口将地上的猪肉叼起,甚至连脚步都不用停歇,就能快速离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有两条狼脚爪踏在了木棍中间的地面,只听见“啪嗒”一声,夹杂着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两声尖锐惨叫蓦然响起。 群狼冲的太猛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脚步不停,全都蜂拥而上,扑入了空地。 听到有狼惨叫的一瞬间,埋伏在村里的老猎人知道时机已到,大喊一声:“打开手电!” 刹那间,噼噼啪啪十数道手电光亮起,全部照向前方空地处。 手电筒是各处收集来的,电池都是换的新电池,顿时把前方空地照得一片通明。 空地上,混乱一片的狼群顿时愣了,所有狼不由自主的向着手电筒照来的方向看去,埋伏的众人突然间就看到了十几双明亮的小灯泡,那是狼眼反射手电筒的光形成的。 只见有狼嘴里正叼着肉块使劲撕扯,有狼正互相抢夺肉块,只因为肉块是被细绳绑着,系在地面的铁楔子上,铁楔子被深深砸进土里,只露出楔子顶端的一个铁环,几块肉都被牢牢系在铁环上,一下两下撕扯不开。 还有两条狼正一边惨叫,一边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腿上的野猪夹子,但野猪夹子也是用铁链连接在地上各自的铁楔子上,怎么可能挣脱得了?只有一条黑色狼影,嘴里叼起了那张母狼皮,正欲转身而逃。 没有人下达开火的命令,“嘭嘭乓乓”,枪声犹如爆炒豆子,看到目标的所有人,都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瞬间就有几狼中枪。 听到剧烈枪响,狼群大惊失色,魂飞天外,迅速反应过来中计了,立马四散亡命奔逃。 那条嘴叼狼皮的狼反应最快,手电光一照过来,知道大事不妙,扭头叼着狼皮一跃而起,从两条被夹住的狼身上跃了过去,撒腿狂奔。 可惜就在它跃过两狼落地之时,一颗子弹击中了它的一条后腿,它顿时身体一个踉跄,几乎跪倒,可它又顽强地站起身来,紧紧咬住狼皮,奋力向前跑去。 又是一声“啪嗒”伴随着狼的惨叫,有狼在转身逃跑的时候,踩住了夹子。 枪声依旧噼里啪啦,响了能有一分钟才逐渐停歇,这时候的空地上,已经一片狼藉。 几条狼横尸在野,血肉模糊,看起来很是惨烈。尚有未断气的,吱吱呜呜惨叫着,在地上挣扎,虽然没有死,但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 这便是福哥和众人精心设计的埋伏,吸引狼群到一处固定的地点,由敌暗我明,转变为敌明我暗,化被动为主动。 空地周围一共设置了六个野猪夹子,埋于浮土之下,再加以新鲜血肉引诱之,牵绊群狼,一举成功。 躲在暗处的人们打着手电筒,照向远处,可手电筒的亮度有限,只看到剩下的狼已经分散逃远,看得不甚清楚了,于是众人陆续走了出来,前往空地查看。 矮墙后,福哥收起枪,喊声:“白龙,独行侠,走。”迈步向前走去。 白龙甩甩脑袋,激烈的枪声令它感觉很不舒服,但最近整天观看民兵训练的它还是有点习惯了。它从头到尾观看了这场伏击,虽然跟随福哥多次打猎,但它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大场面,人类手中火器的威力再次令它深深震撼,自己平日和伙伴们生死相博都难以制服的对手,一顿嘭嘭乓乓的操作,就倒在地上千疮百孔,鲜血横流了。 听到主人呼唤,白龙抖擞精神,收起杂念,迈开步子快速向前奔去。它可是一直在盯着那条黑色头狼的去向,虽然人类的眼光已经看不清楚远处的情况,但它却能清楚的看到,那条叼着狼皮的黑色头狼跑的并不快,跑动之间有些一瘸一拐,落后在其它狼后面一大截。 即使它是头狼,但如此剧烈的枪声之下,生死存亡时刻,群狼都各自埋头逃命,谁还能顾得了它! 白龙果断决定追击黑狼,趁它病,要它命,这么有威胁的对手,此时不解决它,岂不是给自己留后患吗? 朝着黑狼逃走的方向“呜汪”一声大叫,白龙展开身形,率先扑了出去,听到白龙大叫的独行侠和四眼瞬间就明白了白龙的意图,撒开四爪,紧随其后冲进无边的夜色。 “白龙,四眼。”福哥没有想到这几个家伙会突然追击过去,情急之下大声呼唤,可平日非常听话的白龙此时却对他的呼唤置之不理,只是汪汪回应两声,头也不回继续向前冲去,连锁打着手电照过去,只看见一道白影似箭,疾驰远去,后面紧跟着独行侠和四眼。放心不下的福哥和连锁顾不上查看空地上的战果,提着枪,打着手电筒随后追了过去。 第53章 生死之间 公狼黑雾后腿上的枪伤已经从毫无知觉的麻木,逐渐疼痛起来。 它紧紧叼着属于媚眼的狼皮,多少有些影响速度,强忍着腿上的伤痛,用三条腿发力,跑的竟然也挺快,可见头狼黑雾的身体素质和奔行能力确实非比寻常。 前方再有两百米就到山脚下了,山脚往上几十米,就长满了蒿草和一丛丛荆棘灌木,只要钻进荆棘灌木丛里,那就基本算是安全了。 即使人类有枪,但想要在长满尖刺的荆棘灌木丛里追击群狼,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一般。 直立行走的人类自然有站得高,看得远的优势,但这样的灌木丛里,狼只需要在成片灌木下部的缝隙里来回穿行,人类却是寸步难行。 别说是在夜晚,就是白天,狼一旦进入成片的灌木丛,人类由于视线受阻,便很难追循到狼的踪迹了。 公狼黑雾紧咬牙关,努力奔跑,眼看再有百米距离就到了山脚,忽然身后一阵“噗嗒噗嗒”快速奔行的脚步声传来,公狼黑雾一边奔跑,一边警觉地扭头察看。 一看之下,头狼黑雾顿时紧张起来,哎呀我去,这不是另一个村子里的那条大白狗和大黑狗吗?还有那条四眼狗,这些家伙怎么到这儿来了? 眼下这几个家伙个个快如龙游闪电,差十几二十米就追上自己了,顾不得心里的疑惑,头狼黑雾再次爆发,拼尽全力向前冲刺。 若是平时,头狼黑雾才不会惧怕这几个家伙,凭自己的速度,即使打不过,逃走还是游刃有余的,甚至还可以凭借自己的速度戏弄它们一番。但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被这些家伙追上,肯定没什么好结果。 紧追不舍的白龙一看前面的黑狼想要加速逃离,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就这样的状态还想逃脱,未免太小看我白龙了吧,这要是让你顺利跑掉了,我的狗脸往哪里搁! 想到这里的白龙同样爪下发力,速度再增,在头狼黑雾距离山脚仅仅二三十米的时候,就追了个首尾相连。 “哐”的一口,白龙毫不犹豫,朝着头狼黑雾一条未受伤的大腿咬去,现在白龙才不管你是不是要害部位呢,只要能把你留住,你的狼命也就留下了。 头狼黑雾虽然腿瘸了,但战斗素养依旧是一流的,不用回头,仅仅凭借超强的听力,就知道对手已经追到了屁股后面,就在白龙张口咬去的一瞬间,它猛然向侧面一拐,改变了方向,随即白龙一口咬空,只咬下一撮黑色的狼毛来。 由于白龙冲势太猛,来不及改变方向,冲出两米后才调整方向,再次面对头狼黑雾。而头狼黑雾一个急转弯躲开白龙攻击后,也停下了脚步,将嘴里的狼皮放在脚下,面朝白龙,摆开战斗姿势。 它知道,自己已经跑不掉了,索性干脆不跑了,那就战一场吧。 白龙调整好方向,毫不拖泥带水,猛冲上去对着头狼黑雾劈头盖脸就咬。 白龙可是精的很呐,若是平日遇上完美状态的黑雾,大概率免不了要先对峙一番,查看对手状态,搞搞气势,打打心理战什么的,寻找时机才能发起进攻,以免冒冒失失给对手有机可乘。 但现在对手已然受伤,又逃跑在先,气势尽失,自己身带反甲,后有独行侠和四眼强援,更有福哥一众人持枪威慑,如此强大的优势碾压,还跟你丫的磨叽个屁呀,你看电影里那些傻帽们,已经拿枪口指着反派头目了,非不开枪,和坏人聊这说那,最后被坏人逮到机会,反杀掉了,白龙可不会犯这样的错,废话不多说,干就完了。 黑雾被白龙这一通毫无章法的急袭搞得蹄忙爪乱,出于战斗本能,逮住机会猛的向白龙咽喉一口狠狠咬去,却不料被防狼项圈上的尖刺扎的痛彻心扉,满嘴鲜血,黑雾真的是又气又急。 由于腿伤的缘故,此时黑雾已经被白龙压制在地面,根本无暇起身,只能边极速扭转翻滚身体躲避要害,边张口还击,向白龙肩背腰腹等地方乱咬。 此时黑雾心里可是万分憋屈,想我堂堂黑雾头狼,面对野猪豹子都可从容一战,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可不等头狼黑雾多想,更憋屈的情况出现了,独行侠也和四眼一前一后到了。 三条戴着反甲的猛犬战一条受伤的狼,虽然它是一条狡诈又勇猛的头狼,但也难挽败局,只能在地面急速旋转翻滚,扭动着身体,尽力避开咽喉要害。被三条狗咬的伤痕累累,发出尖锐刺耳的吱哇痛呼。 可怜曾经傲啸山林的黑雾头狼,今日竟然要命丧于此? 就在头狼黑雾满身伤痕,心生绝望,自以为今日难逃厄运之时,山坡上的荆棘灌木丛里,嗖的一下,窜出一条狼,奔着三狗一狼战斗的地方疾驰而来,不是别狼,正是头狼黑雾的忠实追随者——半拉耳朵。 紧接着嗖嗖两声,侦察一号,侦察二号也窜了出来。 眨眼之间,半拉耳朵就冲进了战场,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战斗。 见敌方有援兵赶来,独行侠放弃了对头狼黑雾的围攻,转身和半拉耳朵咬成一团。 半拉耳朵和独行侠一战,才知道刚才的黑雾有多么的痛苦,对方根本毫无顾忌的撕咬,自己却被扎的满嘴鲜血直流,只能捡些无关紧要的地方乱咬一通,伤害有限的很! 见半拉耳朵回援,头狼黑雾又燃起了生的希望,拼尽全力反抗,表情凶狠,呲牙乱咬,以阻止白龙和四眼对自己造成更大的伤害。 侦察一号、二号转眼间也赶到了,白龙和四眼只好放弃头狼黑雾,对付起了新来的生力军。 得到喘息之机的黑雾迅速起身,跛着一条腿向山坡逃窜,不再顾及母狼媚眼的狼皮。 援兵一到,刚才生死之间精神的爆发力渐渐消退,黑雾此刻再无斗志,保命要紧,趁同伴牵制住了三条猛犬,率先逃命了。 白龙本来想追击黑雾,奈何面对的两条狼也是两个狠角色,趁白龙转身时还在它屁股上咬了一口,白龙无奈只好继续和侦察一号纠缠,眼睁睁看着头狼黑雾慢慢跑上山坡,即将逃走了。 白龙见状,气急不已,大好局面被回援的几狼破坏,此时若是放狼归林,后患无穷啊! 愤怒的白龙将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了对面的侦察一号身上,不管不顾,猛扑猛咬。 狡猾的侦察一号和二号在吃过防狼项圈的亏以后,采取了游斗的策略,并不和白龙四眼硬碰硬,且战且退,只希望能拖到黑雾逃脱就好。 这时候,不远处突然“嘭”的一声枪响,吓得几狼扭头就跑,不敢拖延了。 第54章 斩获半拉耳 三条狼和三条狗正捉对厮杀,战斗激烈,突然一声枪响,让三狼萌生退意。 却是福哥和连锁追过来了,由于黑夜看不清脚下,连锁摔了一跤,把手电筒都摔坏了,两人只好借着朦胧月色,深一脚,浅一脚,磕磕绊绊地追了过来,又看不清三条狗和狼的战斗情况,担心白龙、四眼和独行侠的安危,福哥便朝天开了一枪,以震慑群狼。 侦察一号、二号见头狼黑雾已经跑开,迅速脱离了战斗,尾随黑雾向山坡跑去,白龙和四眼连连追击,却差一点没能拖住,让铁了心要跑的两狼得以逃脱。 半拉耳朵回援的最早,心系头狼黑雾的安全,和独行侠奋力搏斗,却被体型装备各方面占据优势的独行侠全面压制。 它只好也像刚才的黑雾一般在地上翻滚,躲避独行侠的攻击,等它听到枪声,发觉黑雾已经脱离战场,便也起了逃跑的心思。 独行侠心思剔透,哪能看不出这半个耳朵的家伙打的什么主意? 趁半拉耳朵被压制在地,猛烈撕咬之际,巧妙挪动身体,挡在面向山坡的一面,隔断了半拉耳朵逃跑的最佳路线,嘴下攻击连绵不断,丝毫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半拉耳朵岂能不明白獒犬独行侠的意图?只是对手的攻击太过于猛烈,根本脱身不得,急的连声尖叫,希望同伴能回援解围,以求逃脱。 已经逃进荆棘灌木丛的黑雾和侦察一号二号确实听到了半拉耳朵的紧急呼救,但头狼黑雾已是伤痕累累,无力回援。 再者已经有人类持枪赶到,空地上的惨烈一幕还在几狼脑海里盘旋,能冒险回去救头狼黑雾已是不易,侦察一号二号哪里还敢回身涉险,只是在灌木丛里跑出一段后站住脚步,观察着身后的情况。 被对手逃脱的白龙和四眼并没有穷追不舍,看两狼逃进灌木丛,白龙立刻回身,朝独行侠那边冲了过去,四眼一看,也转身随白龙一起冲去。 半拉耳朵正好看到大白狗白龙和四眼狗回来了,心下大急,若被三条狗合围,想逃更是难上加难,当下顾不得其它,转身向斜刺里猛一个冲刺,拼着被这条大黑狗咬上几口,也要赶紧脱离纠缠,否则晚矣! 独行侠看对手斜冲,猛然一口咬向半拉耳朵屁股,谁知屁股没咬到,倒是咬住了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管它咬住啥,这回独行侠死不松口,硬是拽住了半拉耳朵。 半拉耳朵急怒攻心,呲牙回身猛咬,狼牙何其尖利,刹那间就将独行侠头脸咬的皮开肉绽,獒犬独行侠闷不吭声,咬住狼尾猛拽猛甩,以降低对手撕咬的精准度,要是被狼咬到了眼睛,那就不妙了。 就在独行侠冒险拼命牵制的时候,疾冲过来的白龙咔嚓一下,从后面紧紧咬住了半拉耳朵的脖颈。 这下,独行侠的危险顿时解除,但它仍旧紧紧咬住狼尾不松口,以防对手逮到机会再次逃脱,随即四眼赶到,嗷呜一口紧紧咬住被白龙限制住的半拉耳朵咽喉处。 半拉耳朵心胆俱裂,蹄爪乱蹬,剧烈挣扎,但被三条大狗死死咬住,再无挣脱可能! 各位读者朋友,您知道狗和狼争斗,为什么总是小心翼翼护住自己的脖颈咽喉了吗? 除了可以快速致命,咬住脖颈咽喉处,还限制了对手的脑袋,一般豺狼虎豹等动物,包括毒蛇在内,最厉害的就是那一口尖牙利齿了,限制住了脖子,就再也没有办法咬到对手,败亡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了。 从追到头狼黑雾,到半拉耳朵惨败,整个战斗过程说来话长,实际也就是堪堪两三分钟而已。 这时候福哥和连锁也跑过来了,两人只看到几条身影纠缠在一起,除了能分辨出显眼的白龙,其余几个一时竟然没有辨别出来谁是谁。 走近细看,连锁不由激动大喊起来: “咬住啦,咬住狼啦,快来人,快来人啊!” 福哥站在一旁,怕伤到狗,也不敢贸然开枪,朦胧中也发觉几条狗好似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便持枪守在一旁,为三条狗掠阵。 听到连锁大声呼唤,在空地查看的人们呼呼啦啦摇晃着手电筒陆续跑了过来。 没一会儿,几束手电光照在了三狗一狼身上。 “哎呀,真是咬住一条狼!” “这几条狗可真厉害啊!” “你看那狼,快断气了都!” 众人一片惊叹声。 这时候,半拉耳朵已经是躺在地上,直翻白眼,嘴里发出沉闷的“嗬嗬”声,挣扎也渐渐无力了。 白龙和四眼以及独行侠仍旧各自死死咬住,嘴里发出凶狠的呜呜声,毫不放松。 这时,跟随众人跑过来的两条狗也凑上前来,冲着半拉耳朵汪汪叫了两声,看到被三条狗牢牢限制住,没有任何威胁,便也想表现一下,上去咬上几口。 却不想独行侠的脾气犯了,目露凶光,丢开紧咬的狼尾,冲着凑上来的两条狗呜汪一口咬去,吓得两条狗急忙后退,站在一旁对着垂死的半拉耳朵装模作样地大声叫唤,不敢正视这个头脸皮开肉绽,鲜血直滴,但气势磅礴威猛的大黑狗。 半拉耳朵嘴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四条腿猛烈一阵抖动,渐渐蹬直,逐渐没了声息。 这个半生游走于山林,不知咬断多少猎物喉咙,处于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如今也被同样的方式结束了生命,也不知死亡降临的那一刻,它是否和自己的猎物一样恐惧绝望。 白龙和四眼勿自紧紧咬住,直到确认对手再无一丝动静,才松开大口,在福哥的召唤下跑到福哥身边。 周围一众人心情半晌难以平静,虽然空地那边被乱枪打死了五条狼,现场看起来也很惨烈,不过亲眼看着一条狼在三条猛犬的口下断气,更加震撼人心。 一枪毙命和肉搏致死,那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相比起众人对半拉耳朵的围观,福哥和连锁却更加关心几狗的情况,各自向旁边的人要过一把手电筒,查看着几狗的伤势。 白龙肩背上一片血红,也不知道是狼血还是狗血,站在福哥面前愉快的摇着尾巴,看着主人,一双眼睛里满是兴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伤。 它这副样子倒是让福哥放心不少,粗略查看一下,没发现什么大问题,转头再看独行侠,福哥不由得心疼起来。 第55章 战后 独行侠依旧那么沉稳,但你从它轻轻摇摆的尾巴,依旧能看出它心里的愉悦。 它一身黑色的皮毛在夜晚更加掩盖了身上的血迹,让人看得不甚清楚,福哥轻轻抚摸它的脑袋以示夸奖,却发觉手上一片黏黏糊糊,翻手一看,全是鲜血,手电光一照,才看清独行侠头脸上几道可怖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淋漓,顺着皮毛从嘴边滴滴答答滴落地面。 老猎人看罢半拉耳朵的尸体,也走了过来,看到独行侠的满脑袋伤口,也颇有些心疼,说道:“虽然咬死一条狼,可这几条狗也不容易啊,赶紧的,先把它们带回村里,让医生给处理一下,这里交给我们处理吧。” 福哥看到独行侠这么严重的伤,也有些紧张,于是不再坚持:“好吧,那我们先回去,这里你们处理吧。” 福哥喊上连锁,带着白龙、独行侠和四眼往黄崖村里走去,一路上,白龙和四眼表现的非常活跃,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连独行侠都有些愉悦的表现。 这也难怪,猎杀一条狼,战胜了这么强大的一个敌手,即使是合力,也不是一般的狗能做到的,任谁都会成就感满满,开心不已。 接近山顶的灌木丛里,头狼黑雾和侦察一号二号静静站立,从灌木丛之间的空隙望向半拉耳朵身死之处,心里泛起一阵悲凉。 这一次,不仅母狼媚眼的狼皮没有抢到,还搭上了一个得力臂膀的性命,由黑雾召唤来的群狼也损失惨重。 不得不说,人类的诡计和火器确实厉害,之前还是太自大了,以后与人类接触需要更加谨慎才好。 眼看着山下乱哄哄的人群把半拉耳朵抬走,将媚眼的狼皮也一并带走,头狼黑雾眼里的悲伤渐渐被愤怒代替,望着黄崖村的方向,恨意深重,那三条可恶的狗,从今天起,我们的仇算是结下了,我黑雾和你们,不死不休! 黄崖村人狼大战终于落下帷幕,人类大获全胜,乱枪打死五条,白龙三狗咬死一条,共计六条狼殒命于此,消息传开,村里的人和来支援的人全都兴奋的一晚没睡,大半夜聚在一起围观战果,议论纷纷。 福哥和他们带来的三条狗威名大震,因为设伏的计划大体上是福哥想出来,大家又完善了一下细枝末节。 而狗咬死狼,很多人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狼吃掉狗倒是常有的事,所以这次的功劳自然是福哥和他们带来的狗最大了,大家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 只有那群窝子狗的主人甚是不服,认为若是自己的狗在场,也可以拿下一条狼的,他和他的狗们被安排在了另一个方向,也是为了防止狡猾的狼搞什么声东击西的把戏,错失了立功的机会。 有些戏剧性的是,半拉耳朵阴差阳错地,被众人认定为是来抢夺母狼狼皮的头狼。 它的那半拉耳朵,也给它增添了一些神秘的色彩,引起众人无限的想象,众人各自脑补着一条勇猛的头狼率领属于自己的狼群,在山林里与豺狼虎豹相搏,激烈战斗中,被对手咬掉了一半耳朵,后来成为了一条半拉耳朵的头狼,这半拉耳朵,就好像男人身上的伤疤,是勇猛的象征。 却永远没有人能猜得到,这半拉耳朵,正是白龙的同伴——绰号猛张飞的四眼,当初和爆裂合作的杰作。 如今,只剩半拉耳朵的它,最终又被四眼咬住最致命的咽喉,结束了它的狼生,或许,猛张飞四眼,就是它此生的命中克星罢。 后半夜,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来骚扰黄崖村,就连远处的山林里,也听不到哪怕一声狼嚎。 第二天。 黄崖村召开了盛大的庆功会,消息传开,十里八乡的人都跑来观看,五条狼尸和三张狼皮一溜摆开在村里的打麦场上,前来看热闹围观的群众称得上人山人海,像赶集一般。 人们纷纷打听着具体过程,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叹,福哥带着白龙和处理好伤口的独行侠,只是在现场站了一会儿,就有些接受不了围观人们的的热烈目光,带着声名大噪的“黑白双雄”躲到一处僻静的院子里休息去了。 期间有县里的人来照相,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福哥也是第一次照相,感觉很新奇。 各位领导和打狼队的人,都在战利品前照相留念,气氛热烈。 政府的工作人员趁热打铁,现场组织起了打狼队,在一片人声鼎沸中,数支打狼队开拔进了山,清剿周围山林中剩余的狼,巩固昨夜战果。 接下来,福哥和部分支援队继续停留在了黄崖村,以免夜晚再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不过,三天过去,黄崖村风平浪静,再也没有出过状况。 这几个白天打狼队的收获甚微,周围几十里的狼群销声匿迹,踪迹稀少,偶尔有遇到的一两条狼,也都如惊弓之鸟,一发现打狼队的队伍,立刻望风而逃。 根据打狼队反馈回来的情况,大家认为周边的狼群都已经逃离此地,集体逃向更深的山林深处了。 于是,第四天福哥等支援队陆续告别黄崖村,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回村而去了。 至于战利品,福哥如愿得到了一张狼皮,是村里人们在那三张狼皮里面特意挑了品相最好的一张,这也是黄崖村众人的心意,至于那晚其它的六张,则由政府收回,等待上报之后,再做具体处理。 一路上,察觉到是走上了回家的路,几条狗欢欣雀跃,开心非常。 白龙和四眼的伤都不算大,经过几天修养,早已无大碍,独行侠头脸上比较大的伤口也经过缝合,对日常行为没什么影响,可能好了以后会留几道疤痕而已。 不过看样子独行侠对此毫不在意,颜值什么的,那都是浮云,它又不是某些小白脸,靠脸吃饭,人家靠的可全是实力。 打狼队又扩大范围搜索两天,确定不会再有大的狼群对人类造成威胁,随后也解散了。 转眼就到了县里举行民兵大比武的时候,福哥自然也去参加了,最后不负众望,取得了全县射击全能第二名的好成绩,还得了一身新军装和军用水壶等奖品,这让福哥一家都非常高兴,甚至连村里的人都以此为荣。 第56章 狼才去,豹又来! 狼患基本消除,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民兵队春季训练也宣告结束,枪支也被收回去进行统一管理。 白龙和它的伙伴们每日悠闲自在地守着金甲沟村,有时候跟着去农田里跑跑,不出去的时候就各自呆在院子里看家,日子过得挺逍遥。 就连老马叔也感叹,最近放羊可少操心多了,根本没有狼的袭击,只需要防着点有贼心但贼胆小的狐狸,和天上的大雕就可以了。猛张飞四眼和大黄也轻松了许多,半个多月过去,这俩狗竟然还胖了一圈。 可老马叔只消停了个把月,竟然出现了一个更大的麻烦,虽然麻烦一开始并不是冲着他的羊群来的,但也让老马叔非常紧张,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这也算是乐极生悲了吧! 豹子! 绝对是吕梁山脉里野生食物链的顶端了,这里的豹子,老百姓一般称做石豹,也就是华北豹,人们也叫它金钱豹。 它行动灵巧敏捷,弹跳力强,善攀爬,会游泳。体型不是很大,淡金色的身躯遍布黑色圆形斑点,尾巴很长很粗,它不像猎豹一般体态修长,而略显粗胖。 豹子生性机警过人,视力超群,嗅觉灵敏。有些常常进山的人也不经常看到它,因为一般在人看到它之前,它早就发现人的踪迹而隐蔽起来了。 但这一天,踪迹神秘的豹子竟然盯上了金甲沟的羊。 其实这头豹子最开始先霍霍的,是邻村的羊群,一个比金甲沟村更接近西面原始森林的村子,叫北村。 一个夏日里凉爽的早晨, 这样说一点也不奇怪,吕梁山区,海拔较高,两千多米的海拔,群山之间空气流动,自然就形成了风,即使是夏天,夜间也是非常凉爽的,实在算的上是一处避暑胜地。 北村里的羊倌早早的吃过早饭,揣上了中午的干粮:两个烤的金黄的窝窝头,扛着放羊锹(这边有的地方放羊不用鞭子,一种手掌大小的长方形小铲子加一根又细又长的木把儿,羊群乱跑时铲一块小石头或者土疙瘩打过去,老羊倌甚至可以百米开外精准命中一只羊角),提着旱烟袋,带着自己家的牧羊犬——一条黄白花的狗子,悠哉悠哉的向村子边山腰处的羊圈走去。 黄土高坡上,羊圈一般都是在山上挖个土窑洞,窑洞口围上一人多高的木栅栏,羊群住在里面,冬暖夏凉,非常舒服,生产队的一百多只羊每天晚上都在窑洞里安歇。 羊倌一边吧嗒旱烟,一边琢磨着这群羊崽子又该向往常一样一个个挤在栅栏前,伸着脖子瞪着大眼咩咩乱叫,望眼欲穿的等待着他带着它们出去撒欢了吧。想到这里,羊倌儿略略加快脚步向着羊圈走去。爬上半山腰,临近羊圈,羊倌儿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以前离羊圈老远,那些眼尖的羊崽子们早就咩咩大叫,急不可耐的挤在栅栏前抖着山羊胡子催促他了,今天怎么静悄悄的? 离羊圈越走越近,自己家的狗子突然对着羊圈狂叫了起来,并且一个劲的往自己身后躲,看起来身体还有些发抖,羊倌儿顿时觉得有些不妙了。 自己家这条狗,跟随自己放羊也有几年了,平时就算遇到狼,也没这么害怕过,今天这副模样,难道是…… 羊倌儿起了戒心,安抚了一下狗子,狗子才有些平静,但还是一个劲的叫着,不再往前面跑,只是跟在羊倌的身后。 这一来,羊倌心里可就有些忐忑了,停下脚步,观察了半天,也没什么动静,于是羊倌又壮起胆子慢慢往前走。 走到羊圈近前,耳边听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呼噜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羊倌儿暗道不好,出事了! 羊圈的栅栏门依旧完好,昨天傍晚给羊群饮完水后,把这群吃饱喝足的食草动物赶进圈里挨个点完数,关好门,八号铁丝扭好的结现在依旧牢牢的守着圈门。 羊倌儿站在栅栏门口,定睛向内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只见羊圈内血流成河,靠近门口的土墙两边,每六七只羊靠墙叠成一摞,一共叠起来四摞,羊头全都耷拉下来,喉管全部被咬断,早都已经气绝多时。 下面的羊流出来的血早已经凝固,上面的羊有的喉管里面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血、、、地面上是一洼一洼的小血坑,地面中间有一只半大的羊羔被啃掉一半,肠子肚子都滩了出来。 剩下的羊全都挤在窑洞的后半部分,大羊踩小羊,壮羊踩老羊,堆成了羊堆,羊堆下面的老弱病残几乎都被踩死了!活着的羊也个个浑身发抖,一声也不敢吭,尽量往羊堆的高处挤。 整个羊圈里面犹如羊间炼狱,惨不忍睹。在羊圈的中间,制造了这门惨案的罪魁祸首,肚子溜圆,呼噜打的震天响,赫然是一头豹子,睡得正香! 羊倌儿看到此处,不由得喉咙发涩,双腿发抖。那可是一只成年健壮凶猛矫捷的食肉动物,山野的霸主啊! 自己家的狗子在瞅到豹子的第一时间,就抽身而退了,站在几米开外汪汪汪叫个不停。 羊倌儿此时脸色煞白,捏死这条狗子的心都有了,里面那头猛兽还在睡觉,你它妈还这么大声鬼叫,把那个家伙惊醒了该如何是好? 自己孤身一人,就凭一根细小的放羊铲万万对付不了它。倘若惊动了它,冲自己扑过来,用不了两个回合,估计下场不会比摞在墙根的那些个喉咙断开的羊好到哪里去,至于这条搞不清楚状况的怂狗,恐怕早就跑的没影了。 念及此处,羊倌儿悄悄转身,蹑手蹑脚走出一段距离,然后撒丫子奔着村子跑去,至于那条狗,见自己退缩了,可比自己跑的快的多。 不大一会儿,平静祥和的小村庄里热闹了起来,男女老少呼啦啦一大群人跑了出来,男人们手持扁担撅头、铁叉铁锹五花八门反正是趁手的农具啥都有。 七嘴八舌的向惊魂未定的羊倌儿问了个大概,然后一大帮人兴冲冲的向山腰的羊圈赶上去,豹子咧,这么稀罕的东西,全村人除了老幼病残都想去瞧瞧。 快到羊圈时,小孩妇女老人都站在远一点的山坡上看着,二三十条精壮的汉子持着各式武器小心翼翼的包围了羊圈的门口。 要知道那时候可没有什么动物保护法,大家的想法就是把这个祸害了半圈羊的猛兽置于死地,豹皮豹骨什么的还是挺值钱的,也能抵回一部分损失不是? 第57章 醉豹 令人奇怪的是按照平时豹子的机警程度,这么多人,还有几条跟随来的狗子汪汪乱叫,这么大动静,早该察觉到了呀? 但这会儿,这头机警凶猛的山林霸主依旧打着震天响的呼噜,睡得那叫一个舒坦! 即使这样,几十条汉子也是个个忐忑,羊圈门口,只站着几个胆子特别大的人,看着地上那凶兽沾满血腥的大嘴、碗口大的蹄爪、流线的身躯,一身充满爆发力的肌肉、毛绒绒粗大的尾巴。。。都站在解开了的羊圈门口心里发怵,哪个也不敢先进去。 等了半天,那豹子一直没动静,众人中胆子比较大的祥伯紧了紧手中两头镶着铁尖的扁担,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终究还是有些害怕,没有走到豹子近前,豹子毫无察觉,还在呼呼大睡。 见此情景,祥伯胆气也壮了些,走到扁担能够的到的地方,举起手中扁担,照着豹子肚子猛的戳了一下。 这一下,豹子吃痛,睁开眼睛,忽的一下就站起身来,摇了摇头,像喝醉酒的人一样晃了两步,看到眼前有人,呲着牙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嘶吼,血口大张,猛地扑了过来。 祥伯大惊失色,没想到这豹子皮毛如此坚韧,大力一扎竟然没有扎进去,在豹子呲牙的时候他就已经平举着扁担,扁担一头对着豹子,边防守边往后退了。 豹子向前一扑,一爪子打开扁担,祥伯大惊,拖着扁担扭头就窜,豹子在后面追了出来,门口众人也急了,一起上前追着豹子乱打。 祥伯再一次诠释了人类的无限潜能,羊圈门口不远处有一道土崖,落差能有四五米,下面是一片坡地,祥伯几步窜到崖边,看也不看就跳了下去,豹子竟然没能撵上他!! 那豹子却没有跳下去,顺着崖边几个纵扑跳跃,把身后一帮大喊大叫挥舞着家伙什的汉子甩开,转眼之间钻进不远处山坡上浓密的灌木丛里消失不见了。 跟着众人来看热闹的几条狗子,见豹子跑远了,才挤成一堆,咋咋呼呼的叫着,装模作样地追了一小段,看人们没有追上来,也就赶紧回来了。 大家看着豹子跑没影了,回过头来看看祥伯,整天侍弄庄稼的汉子身体还是结实,除了受了些惊吓,居然啥事都没有。 这时候老老小小男男女女的都围过来看着羊圈的惨况,看着那叠成几摞的羊,众人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候老一辈的人看了跟大家解释起来,豹子这东西其实是吃不了多少肉的,地上那啃了半拉的半大羊羔是被它吃掉的,太小的羊羔肉太嫩,大羊的肉质比较硬,半大的才好吃。 其实它更喜欢喝血,先咬死一只羊放墙根,再咬死一只摞上去,把羊头拉低,咬开喉咙,这样,它就不用自己费劲去吸,血自然就流出来,它把嘴巴凑上去喝就是了,一只羊喝干,再拖过来一只咬死摞上去。。。 但豹子喝多了羊血,就跟人喝多了酒一样,会醉的。 听到这里,众人看看这奇怪的几摞羊,想想之前豹子奇怪的状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禁又对这个畜生有如此心机和技巧感叹不已! 祥伯听了又暗自庆幸,幸亏这家伙是处在醉血状态,行动之间有些迟缓,如果是正常状态下如此这般相遇,自己这么冒失去攻击它,别说被咬到了,就那双锋利的大爪子,拍到自己身上,那不是拍到哪里,哪里就少一块肉么! 一场风波过去,大家帮羊倌儿收拾好了羊圈,死羊全部拉回去,羊皮剥下来,羊肉也不能浪费,大家分了。 就是大夏天的吃羊肉,实在是腥膻味儿大了些。 说到羊肉,笔者顺带吐槽一下,现在的羊肉,尤其是圈养的,或者超市卖的涮羊肉,吃起来根本没啥羊肉味,缺少了羊肉的膻味,羊肉吃起来也就没有了灵魂。 这事儿传的挺快,好些年没有豹子下山进村的消息了。 豹子一般生活在森林里,喜欢捕获有蹄类动物为食物,比如野猪,山羊,鹿等,极少出现在人类聚集地,除非是捕猎困难,饿急了才会下山偷吃人类饲养的家禽家畜。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老马叔心里就咯噔一下,北村紧邻金甲沟村,这头豹子如果没走的话,有很大的可能流窜到金甲沟来,那自己的羊群可不就危险了吗? 哎!你还别说,老马叔还真是怕啥,它就来啥! 就在北村出事后的第三天,老马叔放羊的时候,就遭遇了它,那头凶猛的金钱豹。 这天下午,老马叔赶着羊群来到金花岭,这金花岭长了许多荆棘丛,一到开花季节,荆棘枝头开满了金黄色的花,香气满山,故而名叫金花岭。 荆棘丛之间的空地上,长满了羊儿喜欢吃的羊胡子草,但老马叔以前是很少来这里放羊的,只因为这里荆棘灌木丛多,狼出没的也就多,即使有大黄和四眼在,在四周都是灌木丛的环境下,也是防不胜防。 现在几乎没有狼了,老马叔为了羊儿能吃好,也就把“牧场”扩大了,将一些以前不敢去但水草丰茂的地方纳入了放羊的区域。 羊儿散开一片,在一块荆棘灌木较稀疏的草地上自由啃食,大黄和猛张飞四眼占据了这片草地的高处,卧在地上,静静的瞭望着羊群,警惕着草地周围那些灌木茂密处。 散开一片的羊儿如同水漫沙地,边低头吃草,边慢慢向前移动,草地中间,零零散散的长着几颗核桃树,有一颗比较大的,十几米高,枝叶层层叠叠,如绿色塔楼一般,甚是繁茂。 低头啃食的羊群慢慢移动,渐渐来到了这棵大树下。 突然,一道淡黄色的身影从茂密的树冠里噗腾一下掉下来,直接掉在了一头半大的羊身上,就在旁边的羊都没反应过来出了啥事的时候,这个黄色身影就带着那头羊飞扑上树,几个跳跃之后,就隐藏在树顶茂密的枝叶里了。 羊群和两条狗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东西袭击羊了! 第58章 对策 意识到遭受袭击的羊群咩咩乱叫,惊慌四散而开。 山坡高处的四眼狗和大黄立马起身,噼里啪啦朝核桃树冲了过来。 正坐在草地边上一棵小核桃树下,手里拿着旱烟袋的老马叔一脸茫然,他刚才正悠哉悠哉的喷云吐雾,瞅了瞅烟锅快抽完了,正想着换一锅烟叶,根本没看见核桃树那边发生了啥! 大黄和四眼一路叫着,冲到了核桃树下,突然间,一向勇猛的两条狗变得有些畏缩起来,往后撤退了几步,叫声也不向刚才那般凶猛,惊疑不定的抬头朝树冠里瞅着。 是了,刚才扑倒羊的地方,一股大型猫科动物身上的气息,令两条狗骨子里升起一股压迫感,无关其它,这就是千百万年来,大型猛兽对弱势动物形成的血脉压制。 就像老鼠见了人类,该跑的跑,该逃的逃,有那些胆子大的,有人在,该偷吃继续偷吃。可一见了猫,根本就傻了,跑都跑不利索了。 老马叔明显感觉到了事情不寻常,赶紧把没抽完的烟磕掉,手忙脚乱的将旱烟枪插在了腰里,提起放羊铲朝大核桃树奔了过去。 两条狗一看老马叔过来了,胆气就壮了许多,大黄挺稳重,原地站着等待老马叔,四眼嗷嗷叫着,就往树下扑,老马叔见状赶紧喝止住了它。 一看两条狗是冲着树上叫,老马叔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也没敢过分靠近那颗大树,把两条狗吆喝回来,围着大树慢慢转圈,找了个合适的角度,从枝叶的缝隙里观察着情况。 接近树顶的地方,一根树干枝叶摇晃,白色的羊还是很显眼,在树叶里垂吊着,晃来晃去,顺着羊身往上看,没看到羊头,却看到一个花色斑斓的大脑袋,一张大嘴几乎含住了整个羊头,正瞪着一双铜铃大眼,满目凶光,朝老马叔看着,老马叔和这猛兽一对眼,大夏天的,一股寒气从脚底升了起来,浑身汗毛倒竖,没来由的就打了个冷战。 “别叫唤了,赶羊去,我们走了。” 老马叔赶紧制止了大黄和四眼对这头猛兽的口头讨伐,吩咐道。 大黄也听出了老马叔语气的凝重,明白今天这个对手非比寻常,急忙跑去收拢受惊四散的羊群,四眼抬头看看老马叔,犹自有些不甘,老马叔看它这副样子,没好气地呵斥一声:“看什么看,赶紧去赶羊!” 四眼又看了一眼树上,这才不情不愿地跑去赶羊。 收拢完羊群,老马叔没有丝毫犹豫,赶着羊群就往回走,受到了惊吓的羊一改平日里慢慢吞吞的习惯,也不东张西望了,走的挺快。 直到回了村,老马叔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才放了下来。 回头想想,其实那头豹子叼了一头羊,也足够它吃的了,只要离它远一些,估计它也不会再来袭击羊群了。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到底有几头豹子。 自己一个人在野外,又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就算只有一头豹子,可万一这头猛兽发起疯来,自己和两条狗怕是抵挡不住的。 回到村,把羊都赶进了圈,关好羊圈门,老马叔立刻就向福哥家赶去,向福哥的父亲,也是村里的队长张大叔汇报一下情况。 张大叔父子几个正在院子里摆弄一堆砖头,前几天下了场大雨,把院边的矮墙冲垮了一段,父子几个正在重新砌墙,白龙也在一旁转悠。 看到老马叔着急忙慌的走进了院,福哥兄弟几个都喊了声马叔,张大叔问道:“咋了这是,今天没去放羊啊?” 老马叔走到近前,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叹口气说道:“哎!怎么没去,遇见豹子了,损失了一头羊,可把我也吓一跳,到现在心里还有些发慌呢!” 听见老马叔说遇见豹子了,大家都扔下手里的活计,连屋里的屏儿和邻居也听见了,都围了过来,好奇的询问起来。 老马叔把事情的经过详细一说,大家都十分惊叹。 张大叔沉吟了一下,看着老马叔说道:“照你说的情况来看,这家伙十有八九就是前几天北村羊圈里的那头豹子。” 老马叔点头:“嗯,我感觉也是。” 三留好奇追问:“马叔,那头豹子大不大,长什么样啊?” 老马叔摇头苦笑道:“其实我也没看清全貌,有树叶遮挡,再说我和那家伙眼睛一对上,那凶狠的眼神让人心里直发慌,哪里还有那闲心仔细瞅它长得什么样?又怕狗叫惹恼了它,扑下来可就麻烦了。” 叹了口气,老马叔继续说:“你们是没有在跟前,那家伙从树上扑下来,又叼着羊跳上树,就是一转眼的功夫,可怜那羊连声音都没有叫出来,恐怕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咋死的。” 张大叔说道:“是啊,还是谨慎点好,羊没了没事,人没事就好。” 福哥沉思了一会儿,分析道:“照马叔这么说,其实那头豹子老早就埋伏在那棵树上了,只等羊群过去,瞅准时机直接就扑倒了那头羊。” 老马叔点头:“应该是这样。” 张大叔表情凝重:“这家伙不简单啊,它就算准了你会把羊赶到那里去吗?” 老马叔摇头苦笑:“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福哥想了想说:“不,很有可能是它早就在远处看到了羊群,又观察了羊群移动的方向,才去那棵树上埋伏的。” 这个解释很合理,众人纷纷点头认同,不过这也很了不得了,说明这头豹子心机深沉,不好对付啊! “话说回来,已经好几年没听到有豹子进村的事情发生了,这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张大叔看着老马叔说。 “谁知道呢,你也说了,好几年都没有了,以前还是有过的,今年来一次也算不得多意外吧!”老马叔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 福哥心里一动,说道:“爸,马叔,你们说会不会和最近的打狼行动有关?” 张大叔和老马叔想了想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具体什么原因也说不好。” 其实福哥已经猜的很准确了,由于打狼队的大规模行动,逼迫村庄附近大批的狼逃进了森林深处,这样一来,就和长久以来一直生活在森林里的掠食者起了冲突,打乱了森林里原有的平衡,豹子虽然凶猛,如非必要,也不愿意和狼群起冲突,这就导致豹子将原有的狩猎范围再次扩大,流窜到了靠近森林的村庄附近,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起了袭击人类家畜的心思。 贵子一脸担忧的对老马叔说:“那以后再去放羊,要再遇到这个豹子可怎么办?” 第59章 豹子胆大 面对贵子提出来的担忧,老马叔回答:“要不暂时就不去那边放羊了,大不了我往东边去,就是东边的草地没有西边多,草没有西边的好罢了。” 张大叔想了想,说道:“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把羊圈加固一下,别再重蹈北村的覆辙,造成更大的损失。” 老马叔点头道:“是了,是了么!我来找你也就是想说一下这个事,趁现在还有时间,咱多叫几个人,赶在天黑前把羊圈加固好。” 张大叔回头吩咐几个儿子:“你们兄弟几个去看看村里谁在家了,把有空的人都叫上,拿上干活的家具,都去修羊圈去。” 兄弟几个应承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各自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村里闲着的人都被召集起来,拿着斧头铁丝什么的,去加固羊圈了,也算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晚上,老马叔又来到了福哥家,提出这两天让福哥带着枪和白龙,跟他结伴放牛,福哥毫不犹豫答应了。 至于枪支,张大叔是队长,跟镇上汇报一下,鉴于情况特殊,特批准福哥可以携带一支半自动步枪。 就这样,福哥每天背着自己训练的那杆半自动步枪,老马叔背着福哥平日里的那杆土枪,再带上装备了防狼项圈的白龙,大黄和猛张飞四眼,开始了放牧的日子。 开始几天,他们只是在村子东边找地方放牧,也都平安无事。 白龙很聪明,从第一天开始,它就知道又有情况出现了,要不然,福哥也不会整天都给它戴着防狼项圈,就连晚上都没有给它取下来。 它从大黄和四眼的交流里,也知道附近来了一个了不得的家伙,一个比狼更加厉害的对手。 而且每次出去放牧的时候,只要路过比较大,比较茂密的树,大黄和四眼都会小心翼翼的观察树上,从这点上,它看出来这个厉害的对手是有可能隐藏在树上的,它也便对野外的大树都留上了心。 第五天的晚上,白龙吃过晚饭,趴在窝里小寐一会儿,到了十一点多的时候,它准时起身,开始了当夜第一次的巡逻。 一路都很正常,走到靠近山顶的几户人家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观望一会,白龙正准备返回,鬼使神差一般,白龙朝着村边的羊圈方向看了一眼,思考了一下,白龙迈步向羊圈走了过去。 生产队的羊圈并不在村里面,而是在靠近山顶的地方,和最上面的几户人家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 离羊圈两百多米的时候,白龙停下了脚步,它敏锐的洞察到,有问题! 羊圈方向传来轻微的骚动,有叮叮当当的铃声,羊群里,有十几只羊脖子上都挂了铃铛,但这个时候,羊群应该都在卧地休息,偶尔有一两声铃铛响很正常,绝对不应该有这么大片的铃铛声。 有羊想叫又不敢大声叫,慌乱的低声咩叫也传进了白龙的耳朵。 白龙警惕心大起,借助路边玉米地的掩护,贴着玉米地的边缘,悄无声息慢慢的向羊圈方向靠近。 接近羊圈百米范围的时候,羊圈口的一切白龙已经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月色下,一道身形正在羊圈门口上窜下跳,这道身影矫捷异常,时而趴在地上在羊圈的栅栏门下扒拉两下,时而一跃而起,将整个身子挂在羊圈门顶端,向里面观望扒拉,甚至它可以从羊圈门上一扑而起,飞身跃到离地面四米多高的羊圈通气孔,试图从通气孔钻进去,但通气孔太小了,只有海碗口那么大,它试探了两次都不可能钻进去。 这家伙身形比白龙还大了一圈,辗转腾挪之间却灵活异常,一条粗长的尾巴随着跳跃甩来甩去,甚至从四米多高的通气孔跳下来,都只发出轻微的一点声音。 白龙在这之前从未见过豹子,它安静的站在百米开外,静悄悄的观察着这个家伙,从这家伙的行动姿态,和展现出来的实力,白龙自愧不如,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种水平的。 看了一会儿,白龙还是决定把这个家伙赶走,时间拖的久了,说不准出什么意外呢! 站在原地,白龙突然张口汪汪汪汪大声吠叫了起来,既是报警,也是召唤村里的同伴。 白龙虽然勇猛,却不是无脑之辈,看这家伙的身形和身手,即使自己戴着防狼项圈,也断然难以敌过这家伙,在自己的地盘,犯不着孤身冒险,召集同伴围攻它才是最好的选择。 急促剧烈的狗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把趴在羊圈门口正扒拉的那个家伙都吓了一大跳,只见它丢开羊圈门,忽的一下转过身体,朝着白龙的方向看了过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暗夜里熠熠闪光。 白龙依旧大声吠叫,紧跟着,村里的狗子们开始汪汪大叫了起来,附近几户人家的狗子听到狗王白龙的召唤,扑通扑通快速奔跑的脚步声响起,迅速向白龙所在的地方增援过来。 那豹子果然胆大,虽然行踪暴露,并没有立即逃跑,就那么站在羊圈门口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甚至还张口呲牙对着白龙所在的方向发出两声低沉的咆哮声,威胁意味十足。 白龙原地站定,知道对方看到了自己,也没有退缩的意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对方。 狗子们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转瞬之间,三四条狗已经来到白龙身边,一群狗就这样站在那里,对着羊圈门口的豹子汪汪狂吠,不一会儿,爆裂和另一条狗也赶了过来。 七八条狗聚在一起,声势大壮,白龙开始带领着狗群一步步向羊圈方向逼近。 那豹子果真是艺高豹胆大,看到这么多狗向它逼迫过来,只是将身体伏低,前爪扑地,后腿弓曲,尾巴压在地面,做出一副攻击的姿态,目露凶光,张开血盆大口,呲出獠牙,发出“哈嘶哈嘶”的低吼,一副择狗而噬的凶狠模样。 这豹子,确实胆色过人,要不人们常形容一个人胆子大的没边了,就说: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此言不虚也! 第60章 再牧金花岭 虽然豹子摆出一副凶狠姿态,狗王白龙有一众伙伴相随,却也不怂它,和爆裂并肩,带领七八条狗子向前步步紧逼。 离羊圈门口的豹子还有十来米的时候,一众狗子散开,呈半包围的态势,一边狂吠着向豹子围了过去。 那豹子却是心灵之极,见狗多势众,知道自己也讨不了什么好处,一开始的对峙和威胁,只是观察狗子们的反应,如果狗子们露出怯意,那它便来个杀鸡儆猴,挑一个软柿子下手,以血腥冷酷的手段震慑一下这帮狗子,让它们知难而退。 但眼下看来,这帮狗子竟然没有被自己吓倒,它便一边保持攻击的姿态,一边向着羊圈一侧缓缓后退。 它很清楚,即使自己身手不凡,一两条狗还可以轻松应对,多了的话,却也免不了顾此失彼,双拳难敌四手,一旦被哪条狗逮到机会咬住,众狗一哄而上,那可就后果难料了。 狗群继续向前推进,即使豹子身上那股大型猫科猛兽的气息让它们有些忌惮,但在群体优势的气势下,和狗王白龙稳如泰山般前进步伐的带领下,一个个表现出属于狗子的狠劲,和豹子争锋相对,汪汪狂吠,摆出扑击架势,似乎下一刻就要一拥而上,活撕了这头猛兽一般,那意思很明显:你虽然看起来很厉害,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豹子眼看自己压制不住这群狗,对方相距不过就三四米的距离了,自己身后就是一片七八米高的土崖,退无可退,马上狗群就可以完成合围,当即不再犹豫,猛然转身,从一侧尚未合拢的缺口闪电般冲了出去。 狗群一看豹子怂了,立马兴奋起来,汪汪叫着就追,脱出包围的豹子猛然转身,半立而起,对着紧撵上来的狗子张嘴呲牙,发出哈嘶哈嘶的低吼,两只前爪作势欲击,狗子们顿时止住了脚步,大声吠叫着,又开始向豹子两侧运动,想再次包围它,豹子才又转身,几个纵跃,就跳上了旁边两三米的一道土崖,潇洒离去。 等一群狗子绕过土崖,跑到土崖顶上,却发现豹子早已远去,只能对着豹子远去的背影叫唤示威一阵。 白龙定定站在土崖顶,看着豹子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再无踪迹,便转身带着一众狗子收兵回村。 回村的时候,白龙又遇到了闻声增援而来的四眼和大黄,老马叔家距离羊圈还是有些远,大黄和四眼听到动静赶来,事情已经结束,便偕同白龙返回。 当夜再没有发生什么情况,白龙第二次巡逻的时候,第一次没有帮上忙的大黄和四眼也一起陪同它,三条狗特意去羊圈巡逻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天光大亮,旭日未升。 道道霞光刺入云层,天际一片绚烂。 福哥开门出了院,白龙看到主人,也从窝里钻了出来,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摇摇脑袋,抖抖身上的毛发,瞬间感觉精神百倍。 福哥看着东方天际绚丽的云霞,嘴里说道:“朝霞不出门,晚霞晒死人,看来今天有可能是要下雨呢!” 白龙抬头看看福哥所看的朝霞,对福哥所说的民间谚语不甚明了,但它知道“下雨”是什么意思的,心里疑惑,这哪里下雨了? 回屋里拿上土枪,福哥再次出门,看着院子里整装待发,精神抖擞的白龙,福哥特别满意,喊一声:“白龙,出发。”一人一狗就出了院子,向村子对面的山岭走去,开始了每天早晨的体能训练。 并没有人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靠近山顶的几户人家,也只是半夜听到狗子们一通叫唤,后来便安静了。 这样的情况在村庄里太常见了,也许是狼,也许是狐狸,还有可能是黄鼠狼,亦或是夜猫子,总之可能是有什么心怀不轨,想趁夜晚来村里偷鸡摸狗的野物,被狗子们给撵跑了罢,反正各家起床后也没发现有什么损失,互相说起来的时候感叹一下: “昨晚那一阵狗叫挺凶的啊!” “是啊,是啊!叫了一会儿后来就不叫了,我也就没起来查看。” “兴许是有狼或狐狸来了,被狗撵跑了。” “也有可能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哎呀,这可说不准了。” 在村里,人们都很相信一种说法,就是狗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一些东西。因为经常有狗对着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狂吠,人们便有了这种解释。 对于村民来说,只要没丢什么东西,这些事也就聊聊就过去,不再往心里去了,却没有人知道,忠心耿耿守护村庄的狗子们,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夜里,面对了什么样的敌人,解除了多少危机,默默地立下多少功劳。 吃过早饭,福哥和老马叔各自背上枪,从福哥家赶上牛,一起朝羊圈方向走去。 路上两人商议着今天去哪道山岭放牧,商议半天,两人决定今天去西边的金花岭附近,实在是其它地方的草都没有金花岭那边的好,再者两人觉得都过了好几天了,有可能那豹子早走了,总不能一次被豹子袭击,就永远不去那边放牧了吧! 两人边说着话,来到了羊圈前,老马叔往羊圈里瞅瞅,见羊都好好的,便没有多想,打开羊圈门上的铁锁,又扭开加固的铁丝和横木,把羊儿赶出了圈。 栅栏门上豹子扒拉留下的一些细小的痕迹,他并没有注意到,福哥站的稍远些,正监管着两头牛,防止牛儿偷嘴吃路边的玉米,就更加不知情了。 金花岭,群山环绕,山泉叮咚,灌木连片,绿草如茵,一丛丛野花点缀其中,虽然只是小山沟里的风景,却也美不胜收。 如果没有狼和豹子袭击羊群的糟心事,在此处放牧,赏怡人风景,听牧铃叮咚,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白龙和四眼、大黄却没什么心情欣赏美景,昨晚的发生的事让它们明白,那头豹子并没有回归山林,依旧在这片区域徘徊,随时有可能冒出来,搞个突然袭击。 三条狗个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密切关注着周围的可疑之处,对于它们来说,这副美丽的风景下,处处都有可能隐藏着来自于那头猛兽的危机。 第61章 牧牛趣事 三条狗分工明确,白龙像一名开路先锋,跑在最前面,超出羊群一段距离,每跑出一段路,它就会站定观察一番,重点是那些浓密的灌木丛,和附近比较大的树木,确定前方没有危险,等头羊带着羊群快跟上来了,再向前一段,继续站定观察。 大黄和四眼分在羊群左右两侧,既警戒两侧,也约束羊群不会乱跑。 羊群后面跟着两头牛,福哥和老马叔跟在最后面。 一行队伍慢慢悠悠,顺利来到了金花岭,就在金花岭的山腰处寻了一块草木葳蕤的地方,让牛羊散开自由啃食起来。 福哥和老马叔寻了一处高地,站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到所有的羊,四处瞭望一番,没什么异常情况,便就近找了一处树荫,一边聊天,一边放牧。 老马叔不时指挥着几条狗: “大黄,去把下面边上的那几头羊往回撵一下,跑的太远了。” “四眼,后面的那头羊掉队了,往前赶一下。” “白龙,去把头羊截住,走那么快干啥,狗占八堆屎的家伙,这里这么好的草还吃不够,还要往哪里跑!” 三条狗领到命令,各自跑去执行,任务完成了再跑回来,等待下一条命令。 倒是那两头牛,不用多操心,只要不跑到没影,任它们随便吃去就好,成年的牛,只要不遇上大群体的狼,在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奈何得了它们,你可别看黄牛平日里老老实实,一旦发起威来,几乎没什么能挡住它,就算是豹子,也根本不敢对它们起什么心思。 说起放牛,也是有很多趣事,以前农村放过牛的孩子们都深有体会。 福哥十来岁的时候,就很喜欢和村里的孩子们结伴去放牛,尤其是到了秋天的时候,一边放牛一边摘核桃或者各种野果吃,或者留一两个人看着牛,别让牛跑到庄稼地里就行。 剩下的人拾柴的拾柴,挖灶的挖灶,有刨土豆红薯的,有摘玉米棒子南瓜的,用柴火把挖好的土灶烧的通红,把吃的东西往里面一焖,一个小时后挖出来,那真是香气扑鼻,百吃不厌呐!(哎呀,写到这里竟然流口水了!) 也有时候火候没有掌握好,烤焦了,吃完以后,一个个手上、嘴上乌漆嘛黑,像个大花脸一般。少不得去河边,或是寻一处泉水洗洗才好,免得回去挨骂。 也有时候嘴太馋,心太急,还没等到熟就扒拉扒拉开吃了,结果吃完了又闹肚子,也是常有的事。 每个村子里,狗群里有狗王,羊群里有头羊,牛群里也有头牛。 头牛一般都是最雄壮魁梧的犍牛,都是一起放牛的时候对决出来的,而且头牛一般都很好斗。 福哥还记得有一回父亲买回来一头大犍牛,刚拉到地里还没套上犁仗,被不远处正在犁地的,来锁大伯家的牛,也是村里的头牛看见了,当下那家伙拖着犁仗就狂奔过来了,来锁大伯根本拉不住,气的跳脚大骂,却也不可奈何。 两条牛低着脑袋,支棱着长角,在田里咣咣咣地对撞了起来,那场面,犹如两辆坦克对撞,折腾的烟尘遍地,谁敢靠近? 都是上千斤的牛,发起狂来,碰一下谁都受不了啊!直到最后分出胜负,有一头牛败下阵来,才算罢休。 而且你别看大黄牛平日里一副憨厚老实,慢慢吞吞的模样,其实它也是很有灵性的动物,福哥家的那头黄牛,就曾经在狼口下救过弟弟三留一命。 前年,三留十二岁,一天下午出去放牛,却不曾想遇上两条饿狼,情急之下爬到树上躲着。 大黄牛自然不怕区区两条狼,可两条狼却不和大黄牛正面对决,虽然斗不过正年轻力壮的大犍牛,却也不走,守在树下不远处耗着。 眼看天色已晚,周围也没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三留都急哭了,这时候大黄牛向更远处赶开了狼,然后走到树下,身体挨着树干,抬起头“哞~哞~”向着三留叫唤。三留反应过来大黄牛这是要让自己骑着它走,不由又惊又喜。 要知道,黄牛可不像水牛,一向都是不让人骑的。 在这头大黄牛一岁多的时候,调皮的三留也曾趁它不注意,从田埂高处跳到牛背上想骑一下它,谁料刚跳到牛背上没到三秒,就被狂蹦乱跳的牛给甩了下来,摔了个七荤八素,四脚朝天。从那以后,再也没敢打过骑牛的主意。 忐忑不安的三留慢慢的出溜下树,小心翼翼的坐到牛背上,大黄牛稳稳的驮着他回了家。那两条狼看到大黄牛用这种办法把小主人带走,知道那双粗壮的大牛角和猛烈的弹踢自己对付不了,也没再追。 你说这大黄牛灵性不? 好吧,扯这半天放牛的趣事,时间也接近中午了,福哥和老马叔上午的放牧也该结束了,两人看看头顶火热的太阳,商量着该回去了。中午最热的时候,实在不适宜放牧,让牛羊回圈休息休息,下午凉快些了再来。 正当两人吆喝着白龙、四眼和大黄往回赶羊的时候,天边乌云骤起,一股猛烈的风毫无征兆的刮了起来。 老马叔抬手挡着风,看看天边涌起气势汹汹的大片乌云,说道:“真是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啊!” 福哥看了看说道:“看情况一场暴雨很快就会来,咱赶紧往回走吧!” 老马叔急忙招呼狗子们往回驱赶羊群,福哥跑去赶牛,将牛和羊群围拢回来,两人赶着牛羊,加紧脚步往回走。 依旧是保持着来时的队形,白龙在前,四眼大黄左右两侧,牛羊群在中间,福哥和老马叔在后。 可这夏天的暴雨也来的忒快了些,才堪堪走出金花岭的边缘,满脸阴沉的乌云已经盖满了天空,紧接着就把豆子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了。 福哥和老马叔急忙掏出挎包里的雨衣,早上看朝霞的时候,早就有所准备了。 两人穿好雨衣,雨也下大了,福哥把自己的半自动步枪裹在雨衣下面,老马叔持的土枪却因为枪管太长了,塞不到雨衣下,只好将枪上的底火卸了,将枪膛后部塞在雨衣里,枪口朝下,以免被雨水打湿火药,一手隔着雨衣握枪前行。 队伍继续冒雨前行,渐渐的,山间小路的地面也开始湿滑起来,四条腿的动物行走起来还好点,老马叔和福哥就需要小心翼翼了。 白龙浑身的皮毛都已经湿透了,雨水顺着毛发滴滴答答,雨幕令周围看起来都有些模糊,噼里啪啦的雨声也大大干扰了它的听力,雨水也将周围的空气洗刷一空,但它依旧努力观察警戒着,在前面探路。 小路边上,有一棵一个人抱不住的大榆树,枝干上表皮斑驳,但也长得枝繁叶茂,十来米高。 来的时候路边的每棵树白龙都检查过了,此时冒雨急行,快到大榆树近前的时候,白龙也抬头看了一眼,雨水噼里啪啦直往眼睛里打,短暂的瞥了一眼,也没发现什么问题,白龙便继续往前走了。 走到大榆树下面,顺着榆树叶子上滴落的水珠比雨点还大,好巧不巧,一滴水珠正好啪嗒一声,落在了白龙鼻尖上,顿时,白龙浑身湿漉漉的毛发刷的竖了起来。 它敏锐的嗅觉告诉它, 自己的鼻尖上, 趴着一头豹子! 第62 章 三犬战一豹 白龙瞬间全身紧绷,如临大敌,猛然后退几步,抬头张嘴狂吠起来,冒雨努力睁眼,在大榆树茂密的枝叶间搜寻那只豹子的身影。 天色阴沉之极,哧啦啦一道粗大的闪电划破天际,将大地闪的一片通明,数秒之后,咔嚓嚓一声炸雷犹如响在耳边,雨势大了起来。 大黄和四眼听到白龙发出急促的警报,迅速反应过来,撒腿疾奔,冲过来和白龙站在一起,抬头冲着大榆树茂密的树冠汪汪大叫。 队伍后面的福哥和老马叔随即也反应过来了,福哥二话不说,站定脚步,刷的一下把半自动步枪从雨衣下抽了出来,咔嚓一声麻利地拉开枪栓,迅速举枪成瞄准姿势,右手食指搭在了扳机上,向着大榆树上搜寻目标。 老马叔第一反应也是抬枪,又反应过来土枪还没压底火,有心想取底火,又想到下这么大的雨,还没等底火装好,就被雨淋湿了,打不了火,装了也没用,手里空握着一杆枪,遇到这种天气,却发挥不出来一丝威力,只能当个烧火棍使用了! 这就是土枪的一大缺陷了,像福哥所持的步枪,用的是子弹,即使被雨淋了,也不会影响击发的。 虽然土枪没法用,但老马叔也抬头努力的在大榆树上寻找着目标,看目前的情况,绝对是那头豹子了。 福哥和老马叔紧张地瞅了半天,却没看见大榆树上哪里有豹子的身影。 其实白龙和四眼、大黄咬了这半天也没看见啥,四眼和大黄纯粹是看白龙咬哪里,它俩就跟着白龙向哪里叫唤,无条件的信任白龙,先把气势拿出来再说。 要知道狗子眼里的世界是黑白的,满身斑纹且善于隐藏的豹子如果藏身在合适的背景下,即使距离很近,只要它一动不动,狗是很难发现的。 虽然白龙没有看到对手,但它坚信,那头豹子此刻就躲藏在大榆树的上面,它的嗅觉和感觉绝对不会错。 羊群虽然反应慢了点,不知道出了啥事,但三条牧羊犬的反应如此激烈,它们也不傻,知道是有危险了,个个躲在后方迟疑不前。只有两头牛原地站定,气定神闲,恍若没事一般。 三条狗,两个人,一群羊,都站在雨里对着一棵树紧张不已,而那棵树除了被雨打发出轻微的啪啪声,风吹树枝产生的摇晃,却没有任何异常,场面看起来有些怪异。 片刻后,大榆树背向福哥它们的方向,一根被茂密枝叶遮掩的枝干上,露出了一个大猫的脑袋,目露凶光,看看离大榆树还有些距离的羊群,再看看树下汪汪汪狂吠的三条狗,眼里散发出愤怒的光。 确认自己的形迹已经败露,豹子心里大为光火,昨晚在羊圈被这条白狗发现,空爪而归,今天在远处山上发现了羊群的踪迹,一路盯着羊群的行进路线,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最后看羊群要返回了,便选定了羊群必经之路上的这棵大榆树,想故技重施,隐藏在树上来个守树待羊,等羊群经过时,用自己最擅长的绝技飞身扑猎,不料却又被这条可恶的白狗坏了好事! 豹子一动,三条狗立马捕捉到了对方的形迹,看到豹子终于忍耐不住,露出身形,三条狗对着豹子叫的更加凶猛。 这头豹子看向三条狂吠不止的狗,眼里凶光大盛,从隐身的枝干上向下一跃,跳到了白龙三狗头顶上的另一根枝干上,距离地面也就五米左右高度,伏低身姿,舒展粗长的尾巴,做出了扑击前的准备姿势。 距离稍远些的福哥和老马叔从豹子跳出来,才看到了这个家伙,但由于枝头树叶遮挡,雨水袭眼,看得不是那么清楚。 情急之下,福哥顾不得扭头,一边努力睁眼瞄准,一边大声说道:“马叔,帮我挡一下雨。” 老马叔闻言,急忙把手里提着的土枪放下,走到福哥身侧,举起双手搭在福哥眼睛上方,为福哥挡住了劈头盖脸的雨水,福哥抬起左手,呼啦一把脸上的雨水,透过雨幕,看到了掩映在树叶间的豹子身影,正要瞄准射击,却不想那豹子一跃,对着三条狗凌空扑击下来。 看到那豹子凌空扑了下来,白龙和四眼、大黄迅速闪身后退两步,开什么玩笑,被偷袭那是没办法了,都已经看到你了,还能傻站在原地被你扑倒么? 一百多斤的豹子从高空扑下来,惯性的力量加上自身爪击,恐怕只需一爪,就能将猎物打得七荤八素,大嘴一张,顺势咬住猎物脖颈,便可任其宰割了。 啪嗒一声,豹子四爪着地,稳稳落在三条狗面前,虽然没有扑击到对手,豹子却毫不气馁,落地之后迅速前扑,尾巴一甩,伸出右爪,闪电般向白龙脑袋上拍击过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白龙迅速缩头,豹子爪尖几乎贴着它的鼻尖扫过,带起的雨水都甩到了白龙脸上。 一击不中,豹子借势前冲,张开大嘴顺势一口咬了过去。可惜白龙两侧的四眼和大黄与白龙多次并肩作战,早就心灵相通,彼此间配合默契,又怎能给它连击的机会? 趁那豹子向白龙攻击的空档,两侧的四眼和大黄毫不犹豫地前扑,咬向豹子脖颈要害,豹子见状,咬向白龙的大嘴忽然改变方向,向右转头,改为咬向四眼。 四眼扑咬中发觉对手转头咬来,前冲之势已然收不住,倒像自己主动将脖颈送到对手口边一样,心里大惊,只能努力斜一下身体,尽力躲避。 咔嚓一下,豹子血盆大口咬在了四眼半边脖颈处,幸好防狼项圈再次发挥了反甲作用,扎的豹子痛呜一声,迅速放口,第一次见识防狼项圈的威力,就让这头豹子留下了刻骨铭心的痛! 饶是如此,四眼脖颈上也被尖利的豹牙咬出两个浅浅的血洞。被豹口咬住的那一瞬间,脖颈上被挤压的窒息感真实不虚。 这边,由于豹子转头咬向四眼,大黄一口咬在了豹子肩胛处,顿时,豹口受创滴血不止、肩胛被咬的豹子狂暴了起来,怒嘶一声,双掌左右开弓,闪电般猛烈挥舞,逼退白龙进攻的同时,将大黄一掌打开了去,在大黄脸上留下几道抓痕。一时间,逼的三条狗都近不了它的身。 第63章 冤家宜解 羊群看见豹子从树上扑下来的时候,都惊慌失色,咩咩乱叫着退到了后面,反而是那两头牛,瞪大眼睛看着这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号的,气势汹汹的猫,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由于那豹子从树上扑下来就和三条狗缠斗在一起,双方纵扑跳跃,辗转腾挪,福哥怕误伤到狗,一直没机会开枪,现在刚逮到一个机会,正准备扣动扳机,没想到自己家的大黄牛头一低,鼻子重重的喷着气息,犄角对着豹子,踏踏踏冲了过去,这一来,就更加挡住了福哥的枪口。 正在和三条狗扑打僵持的豹子一看来了个大家伙,啪啪啪啪啪打出闪电五连爪,将三条狗逼退,转身猛一个跳跃,嗖嗖嗖就窜上了大榆树三米高的地方,紧接着回头扭身刷的一下又跳了下来,正好落在冲到树下的牛背上,四爪爪尖利勾一收,紧紧抓入了黄牛皮肉,竟然骑乘在了大黄牛背上。 福哥和老马叔看得简直是目瞪口呆,这豹子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腾挪跳跃的时机精准无比,刹那间不仅化解了危机,还反转了局面。 豹子骑上了牛,这一来,地面上的三条狗可就全无用武之地了。 不过大黄牛岂是那么好骑的?背上利爪刺入皮肉的痛让大黄牛狂暴起来,立马又蹦又跳,连窜带甩,颠的牛背上那头豹子左右摇摆,身体在牛背上甩来甩去,想咬都咬不住大黄牛的肩背。不过豹子四爪紧紧抓着牛背,一时半会儿的,大黄牛也休想把它甩下来。 眼见三条狗加一头牛,围攻一头豹子都吃了亏,福哥抬枪啪啪连发两弹,子弹呼啸着从豹子头顶上飞过,顿时吓的那豹子一激灵,四爪一收,从大黄牛背上滚落了下来,旋即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身子,嗖嗖几下窜上了树,在树干之间左右几个跳跃,就攀到了接近树顶的地方,弄得树枝一阵摇晃,抖落下一片水滴,躲在茂密的树冠里发出阵阵怒嘶。 福哥见状却不由有些又气又好笑,说到底,这豹子再机敏也还是个畜生啊!不往远处跑,就知道爬树,好像爬到高高的树顶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这么个电闪雷鸣的大雨天,也不怕一道天雷劈了你丫的,为了口羊肉不要命了? 傻包子一个! 爬树这招,对于围着树大声吠叫的白龙等三条狗,和树下满眼怒气,心有不甘的大黄牛,或者森林里的其它动物还有效,可对于手里有枪的人类来说,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尤其是路边的树稀稀拉拉,附近只有这棵树比较大,它也不可能像在森林里那样从一棵树跳跃到另一棵树上,实现空中行走的方式,这样一来,可不就是将自己困在一树之地了吗? 虽然有树叶遮挡,但福哥瞄准大概方向啪啪啪就是几枪,打得树冠上枝叶乱飞,吓得那豹子在树上纵来跃去,怒嘶不已,却又心惊肉跳。 此时,那豹子明白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心里终于是惧怕了起来,却也无计可施。 树下,白龙、四眼和大黄,还有两条牛将大树团团围住,又有两个人类拿着恐怖的喷火棍子守着,自己经过连番大战,体力明显不足了,这也是猫科动物的缺点,爆发力十足,持久力就很差了。豹子无奈,只能往大榆树更高处爬去。 很快豹子爬到了树顶最高处,再往上都是细小的枝桠,禁不住它的体重了,它就站在那根最高的枝干上,低头对着下面虎视眈眈的人和狗,还有那两头牛,发出色厉内荏的嘶吼声。 “这头豹子心虚了。” 老马叔和福哥说道。 “嗯,我们换个方向,就能看清楚它的位置了。”福哥趁机换了一个弹夹。 两人稍微往旁边走了几步,透过树枝间的缝隙,就能大致看到豹子的身体了。 此时,雨下的略微小了一些,不用老马叔遮挡,也能抬头视物了。福哥举枪瞄准,三点一线,将豹子牢牢锁定在准星里,手指搭上扳机,嘴里说道:“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正欲扣动扳机,却不想老马叔突然抬手,轻轻的压下了枪管,福哥疑惑的转头看向老马叔,老马叔轻轻摇了摇头:“放它一马吧,这东西其实挺有灵性的,它也只是求食,并没有伤人,罪不至死!” 福哥其实有些舍不得,这可是一头货真价实的猛兽啊!附近那么多猎人,有几个猎到过? 如果错过今天,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而且猎到这头豹子,自己的名气肯定会更大,谁见了不得竖个大拇指啊! 再说了,这豹子的皮毛,骨头和肉,那可都是好东西,价值不低啊! 抬头看看树上那头浑身是宝,让人心动不已的豹子,福哥终是叹口气:“哎!好吧,就听马叔的,这次就饶它一命吧!” “不过,”福哥嘴角露出一丝坏笑,:“也得给这家伙点教训,让它长长记性,免得它还以为我枪法不行,打不中它,再继续打我们村里的主意。” 说罢,福哥再次端起枪,瞄准豹子脚下的那根树枝,“啪、啪、啪”连续三个点射,将胳膊粗细的树枝打断,咔嚓一声,树枝折断,下雨本来树上就湿滑,这一下,豹子东抓西摸,往下掉了两米才跌落在一根枝干上,爪忙脚乱地抓紧周围的树枝,惊慌不已。 看着豹子的狼狈样,福哥哈哈大笑一声,对着那豹子喊道:“今天放你一马,识相的赶紧回你该去的地方,要是再敢打村里的任何主意,下次逮到你,可就不客气啦!” 那豹子经此一吓,知道下面人类手中喷火棍子的厉害,那么粗的树枝啪啪几下就断了,打到自己身上,自己也决计是承受不起的。于是更加心虚了,在树顶的几根枝干间不停地跳来跳去,也不敢再发出那种愤怒挑衅的嘶吼声了。 福哥看看老马叔,说道:“马叔你赶着羊先过,我盯着它。” 老马叔答应一声,拿起地上的土枪,走到后面把羊群聚拢起来,赶着向前走去。 第64章 关于豹子的故事 老马叔驱赶着羊,让羊群往回走,受了惊吓的羊群一看那豹子还在树上有一声,没一声的嘶吼,个个心惊胆颤,咩咩叫着,你挤我,我挤你,踌躇不前。 老马叔怒骂:“这些个怂羊,这就能把你们吓死了?” 没办法,又另选了一条路,绕过那棵大榆树,羊群这才在头羊的带领下逃也似的往回跑。 看到老马叔赶着羊群过去了,福哥举着枪走到树下,赶着牛让两头牛走,可那头大黄牛倔脾气来了,昂起脑袋瞪着树上,哞哞直叫,大有不肯善罢甘休的意思,另一头母牛也跟着起哄,围着大榆树转圈圈。 福哥好笑道:“咋滴,吃了亏不服气?谁让你不会爬树的?下这么大雨,在这儿等啥呢,赶紧走了。” 说罢,拿枪托在牛屁股上敲了两下,催促道:“走了,走了。” 大黄牛才打个响鼻,不情不愿地扭头往回走,不时还回头看看树上,想来是被小小的豹子骑在背上,还抓了几下,让它耿耿于怀,心中一口恶气难平。母牛也跟在大黄牛屁股后面慢慢离去。 福哥见牛羊都走了,又开口喊道:“白龙、四眼、大黄,咱也走了。” 白龙和大黄一看这架势,知道主人是要放过这个家伙了,便停止吠叫,走到了福哥身边,唯独四眼一脸愤怒,依旧抬头对着树上的豹子凶狠大叫不止,,那意思明显在说:有本事你下来啊,咱再大战三百回合,看我不活撕了你丫的! 白龙看看主人,又抬头看看树上气势衰败的豹子,虽然不明白主人为什要放过它,但想必主人自然有他的道理,自己听从指挥就好了。 福哥连喊几声,可四眼看看福哥,就是不肯走,这家伙吃的亏比较大,很是气不过,此时比大黄牛的牛脾气还大,说啥也不肯走。 福哥叹口气:“哎!你不走是吧,行了,那你自己在这里耗着吧,我们可走了。” 说罢,转身带着白龙和大黄就走,四眼一看大家都走了,自己一个留下来那不是找虐么,无可奈何,紧跑几步追上了白龙和大黄,只是边走边不甘的回头叫唤几声,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咔嚓嚓”,“轰隆隆”连接几道电闪雷鸣,雨势又大了起来,地上的雨水已经汇聚成小溪,顺着山岭的每一道沟沟坎坎流淌。 福哥他们踩着一路的泥泞艰难的往回走,留下那只豹子在暴风雨下的大榆树上独自凌乱。 后来,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这只豹子的消息。 也许这次失败让它认识到了人类远超野兽的强大和危险,从此吸取教训,不再踏入人类社会的范围了吧。 这对于它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老马叔和福哥那样宽宏大度,心存善良的。 说起野生的豹子,福哥后来回想自己一生的经历,一共也只见过三次而已。 第二次见到豹子的时候,福哥三十多岁,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那时候白龙已经不在。那一年秋末,福哥没什么事,便约了一个伙伴带着枪进了山,想着打点野味,给孩子们补点营养。 福哥这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其它爱好,玩枪打猎就是他最大的业余爱好了。 农闲季节,没有什么农活的时候,福哥就会把自己的几杆枪取出来,挨个拾掇一遍。该保养的保养,该修整的修整,该调校的调校。 半自动步枪和弹壳枪的子弹挨个检查一遍,以确保没有哑弹或者出现卡壳的情况。土枪的火药、底火检查有没有受潮,并进行晾晒烘干。铁砂有没有生锈,颗粒是不是大小合适等等。 全部装备收拾好以后,就开始有目的地进行狩猎。 如果今天的目标是野鸡野兔鹌鹑等小野物,那就带土枪和弹壳枪。如果目标是野猪、山羊、狼等大型动物,就带土枪和半自动步枪。 总得来说,能用土枪解决的,就不用弹壳枪,能用土枪和弹壳枪解决的,就不用步枪,因为土枪弹成本是最低的。 那一次,福哥准备去离村子远点的山林去猎野猪或者山羊。 约好了同村的伙伴,背上半自动步枪,带上弹夹,绳索、猎刀等装备,两人一起向黑龙洼而去。 黑龙洼是群山环绕的一处大山沟。周围群山全部都是原始森林,长满了灌木和高大的榛子树、橡树。 这里是野猪和山羊最喜欢的地方,秋冬季节,它们都在这里寻找树叶下面的坚果吃。有野猪山羊的地方,也就有豹子出没。 来到了黑龙洼,两人分别从两边的半山腰由沟口向沟深处开始搜索。 这黑龙洼整体是东西走向,但在两侧的山坡上,也有一些南北走向的小山沟。 当福哥搜索到这样一处小山沟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山沟对面的崖壁上,有几个东西跳来跳去。由于树木的阻挡,一时之间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福哥小心翼翼找了个视线比较好的地方,面前有一颗小树,把枪架在小树的一个树杈上,仔细地观察起来。 原来是三头小豹子,正在石崖边嬉闹玩耍。 福哥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些小东西挺可爱,一个个像调皮的小猫一般。打了它们也没什么用,也就没打算开枪。 正在福哥看得挺有趣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树叶被摇动的‘刷啦啦~刷啦啦~’的声音。 福哥转头一看,顿时后背直冒凉气,头发都竖起来了。 只见身后五六米处,有一块大石头,石头上面爬伏着一头金钱豹。 金钱豹此时前半身压低,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父亲,毛茸茸的大尾巴竖起来“呼啦呼啦”地在身后划着圈,一副作势欲扑的姿态。 而福哥听到树叶刷啦啦的声音,就是它那条大尾巴划圈的时候,扫到周围树叶发出来的。 福哥毫不怀疑,如果刚才自己开了枪,这头护崽的母豹绝对会猛扑过来,张开大嘴在自己后颈处咔嚓来一口。 也许是它并没有感觉到福哥对小豹子有杀气,所以没有急于行动。 甚至于福哥有种直觉,这头母豹在身后搞出来的动静都是它故意为之,就是给眼前的人发出警告。不到万不得已,它并不想与人为敌。 想到这里,额头冷汗直流的福哥慢慢的收起了枪,慢慢地向一侧退去。 第65章 新的对手 那头豹子没有发动攻击,看着福哥渐渐远去,也收起了扑击的姿态,目送福哥离去。 后来福哥每每提及此事,总是由衷的感叹: 豹子真的是非常非常具有灵性的东西! 福哥说,估计在自己发现小豹子之前,母豹早已经发现自己了。随后悄无声息地运动到了自己身后。那种情况下,自己如果不选择退去,和豹子打起来,估计只能有开一枪的机会,一枪过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而且,这头豹子并没有发起偷袭,做出了警告,已经算是先礼后兵了。自己又怎么能再对它举枪呢! 后来福哥又在山林里住了多年的一对老夫妻那里听到了类似的经历。更加让人体会到豹子这种动物非凡的灵性! 那是早年从外省逃难到这里的一对夫妻,后来就定居在山林里。开垦了几亩山地,农闲的时候,就在山林里采摘一些木耳蘑菇蕨菜之类的山货。 在他们住处附近,有一洼泉水,是他们取水的地方。干旱缺水的季节,周边的动物基本都来这里饮水。 所以,他们见过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森林动物。 有一次,这位老太太清早独自一人去打水,她挑着水桶,行走在两三米高的灌木丛中仅容两人并行的小路上。 好巧不巧,小路的另一头走过来一头金钱豹。小路就这么宽,一人一豹就这么遭遇了,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老太太左右看看,全是密密麻麻长满针刺的灌木,躲都没地方躲,让也没处让。后退吧,豹子要是发起攻击,自己也跑不快。老太太一时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候,却见那对面的豹子左右瞅了瞅,走到一处灌木稍微稀疏的地方,一头扎进挂满露水的灌木中,只把屁股和一条大长尾巴露在外面,一动不动。 老太太一看,豹子这是给自己让路了啊!犹豫半天,看那豹子还是头钻在灌木丛中一动不动,最终壮起胆子,小心翼翼的紧挨着豹子身后走了过去。 经过豹子身边的时候,豹子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豹子身体散发的味道都那么真切! 等老太太过去以后,豹子从灌木丛里退出来,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走去。 一人一豹相安无事。 老太太说,有的时候,也会在水洼旁边看到它们,不过那里比较宽阔,这时候,豹子会不慌不忙从别的方向走开,从来没有攻击过她们两口子。 感觉就像是住在不远处,但不会交流的邻居一般。 每一个听到这些遭遇的人都会感觉不可思议,但这些事件却真实的发生了。 福哥最后一次在野外见到豹子,只是惊鸿一瞥,豹子在崖壁上追赶猎物,那是一群鹿,双方都是攀岩爬壁的高手,你追我逃,奔腾跳跃,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一般,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后来再见的豹子都是在动物园,那时候福哥已经五十多岁了,由于国家早已全面禁枪,福哥已经多年没摸过枪了。 在动物园里看到的豹子却让福哥大为感叹,整天关在笼子里的动物,不管是狼,还是豹子,亦或者是鹿等食草动物,一个个失去了自由,失去了野性,过着安逸的生活,也就失去了那种野生动物的机敏灵动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时按下不表。 豹子的风波过去,你是不是以为白龙和它的伙伴们又无所事事了? 当然不是的! 农村狗子们的生活精彩有趣的多,夏末秋初的这个季节,它们一般又要开始和另一个对手打交道了! 夏末秋初时节,正是各种农作物孕育果实最重要的时期。 农民们在春天播下的丰收希望此时到了紧要关头,玉米、高粱、谷子、大豆等等每一种、每一株作物都生出了强大的根系,努力的汲取着土地里的每一份营养,长出了茁壮浓密的枝叶,贪婪的吸收着雨露阳光,不停的进行着光合作用,制造贮存着每一份能量。 玉米高粱等作物的果实逐渐颗粒饱满,土豆红薯等根茎类作物埋藏在地下的根块茎块也在快速长大,苹果、梨等水果也在枝头变得更大更甜,丰收即将在望。 可这时候,破坏捣乱的家伙们也开始活跃了。 在这个时节,农民们最痛恨的,对农作物造成危害最大的,一个是野猪,另一个是獾子。 当然秋天的麻雀糟蹋起谷子来,那也是相当厉害的,不过到那时候,那都是该稻草人管的事情了,现在,白龙和它的伙伴们最主要的对手,就是野猪和獾子。 獾子一般都是肥肥胖胖的,长着四条小短腿,小耳朵圆圆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倒是挺长,你别看它长着四条小短腿,走起路来一摇一晃,跑也跑不快,可它的两双爪子可是厉害的很,又尖又利。 它的爪子细长而且弯曲,像几个锋利的小铁钩,掘土打洞对它来说,那真是易如反掌,是它的看家本领。 獾子的外形长得也很有特色,一般毛色都是黑褐色打底,脑袋部中间和脸颊有三条白色条纹,分外显眼。 獾子是一种夜行性动物,它有冬眠的习性,和所有冬眠的动物一样,它们都会在秋季寻找所有能吃的东西,每天都是大吃特吃,以便积累大量脂肪,为冬眠做准备。 还记得上学时的那篇《少年闰土》吗?课文里面说的那个猹,也就是它了。 这家伙不光喜欢糟蹋西瓜,糟蹋起玉米来,那也是连亩成片,厉害的很。 老百姓对这种动物是深恶痛绝,每到玉米快成熟的季节,经常设陷阱夹子来捕捉它,或者是带着狗去抓它。 它们往往一出动就是一窝,拖家带口,老老小小的,一晚上就能糟蹋一大片玉米,而且它还有个奇怪的特性,要是一块玉米地遭了獾子,它们每天就可着这一块地吃,旁边的玉米长得再好,它也不去。 甚至于来的路上需要穿过几块玉米地,它都不会去动路过的玉米,就是这么固执地可着一块地糟蹋。什么时候这块地糟蹋的差不多快吃完了,再找另一块自己中意的玉米去吃。 第66章 斗獾 这不,福哥家种在河畔的一片玉米地,和紧挨着的另一块属于金虎家的玉米地,这两天就遭了獾子了。 张大婶下午去了玉米地,本来是想掰几个玉米棒子,晚上做饭时蒸了给家人吃,可回来的时候,却一脸生气的样子,张大叔一看媳妇脸色不对,急忙问道:“咋的了这是?” 张大婶生气的把手里提的袋子扔在地上,抓起袋子的底部一提,叽里咕噜的玉米棒子满地乱滚。 张大叔定眼一看,地上滚落的玉米棒子全是被什么东西啃过的,不是芯子上还剩下半截玉米粒,就是剩下少半截。 张大叔只是扫了一眼,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妈的,这是遭獾子了啊!” 随即问张大婶:“损失大不大?” 张大婶愤愤的说道:“咱家糟蹋了一小片,能有五六十苗玉米吧,我看旁边金虎家的那块地也有被糟蹋了的玉米棒子,这可恶的獾子!” 接着又满脸担忧的说道:“关键是这个东西盯上了咱家的玉米地,肯定会天天去,用不了几天,都给咱糟蹋光了,咱辛辛苦苦又是种,又是锄的,倒好像是给它忙活了。” 张大叔看媳妇挺郁闷的,劝道:“别怕,咱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任由它糟蹋,说不得,只能让它们拿自己的肉来补偿咱的损失了。” 说罢,张大叔看了看正卧在院子里葡萄架下面乘凉的白龙。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福哥和白龙就领到了母亲大人的命令,带着白龙,晚上去逮獾子。 寂静的夏日夜晚,村边小河里蛙声一片,小河畔成片的玉米地旁,几道身影静悄悄地趴伏在一道田埂后面。 月光下,可以看到,这几道身影,分别是三条狗和三个年轻人,这会儿,他们个个精神抖擞,目光里带着一丝兴奋,盯着面前的一片玉米地。 由于獾子那个固执的习性,所以你只需要守在它最近光临过的玉米地就好了,一等一个准。 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多,几条狗突然警觉起来,个个竖着耳朵,站起身子,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玉米地。 守在一旁的福哥、连锁、和金虎三人顿时知道,有情况了,十有八九是獾子来了。 白龙已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个活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它已经跟着前辈们逮过几次獾子了,也积累了一些对付獾子的经验。 白龙两眼紧盯前面的玉米地,由于地里的玉米太密,什么也看不见。 它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玉米地里传来了轻微的噼啪声,那便是獾子在掰玉米棒子了。 白龙一双大耳朵左右转动,捕捉着玉米地里的每一丝动静,“噼啪”一声,那是獾子按倒一棵玉米杆的声音,接着又是“噼啪”一声,那是另一只獾子也按倒了一棵玉米杆,“撕啦,撕啦”那是獾子在剥棒子叶的声音,“咔嚓咔嚓咔嚓”那是獾子大口啃食多汁的鲜嫩玉米发出的声音。 福哥听到玉米地里的动静稳住了,便一拍白龙,白龙顿时会意,带头嗖的窜了出去,旁边的四眼和大黄紧随其后,一起钻进了玉米地。 白龙、四眼和大黄顺着玉米杆中间的空隙快速前进,向刚才借听力锁定的地方猛冲过去,由于狗的身形比较高,动作比较猛,将玉米叶子带动的哗啦啦做响,机敏的獾子听到了动静,停止进食,观察着突然间传来的异动。 白龙很快就冲进了玉米地中间,一眼就看见了两只獾子半蹲在地面,各自两只前爪抱着一个玉米棒子,一双小眼睛紧张地盯着前方,一看到白龙的身影,知道大事不妙,扔下手里的玉米棒子转身就跑。 转瞬之间,玉米地里发出了獾子惊慌失措的尖叫声,那是白龙追上了一只跑的比较慢的,给它屁股上来了一口。紧接着,地里的玉米杆开始稀里哗啦东摇西晃,那是狗和獾展开了激烈的追逐。 你别看獾子体型没有狗大,但这家伙也凶的很,且皮糙肉厚,爪齿尖利,一般的狗还未必能拿得住它。 不大一会儿,两只獾和三条狗边跑边打,出了玉米地。 借着月光,福哥等人倒也看得清楚。 要说每条狗也是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打法。 白龙曾经第一次斗獾子,被这家伙把自己口鼻上抓了几道深深的伤口之后,就明白了这东西的难缠。 聪明的它吸取了教训,不再和獾子正面硬刚,獾子前面跑,它就猛冲过去后腿或者屁股上来一口,獾子尖叫一声,迅速转身,使出自己的绝招:四脚朝天躺在地上,耍起了地趟拳。 可别小瞧这招,它躺在地上锋利的四爪挥舞,加上一口尖牙,只要狗扑上去,它就又抓又咬,一瞬间就能把狗脸抓咬的稀巴烂。 一看它使出这招,白龙就立马闪到一边,静静看着它表演自己的地趟功夫。獾子躺在地上等了半天,见白龙没有攻击的意思,一咕噜翻身继续逃,白龙追上去再来一口,獾子再躺…… 一狗一獾就一直在循环上演一出追、咬、躺、等、逃的戏码。 另一边,四眼可是个爆脾气,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咬住了就不松口,任那獾子把自己脸上抓咬的皮开肉绽,自己只管咬住了使劲甩头,直到撕扯下一块皮肉来,继续扑上去再一口咬住……大黄也在一旁协助四眼,逮着机会了,扑上去咬一口就撤。 没过多久,福哥三人也赶了过来,连锁急忙抡起手中的棍子,帮自家的四眼解决了这只獾子。 再看四眼,口鼻处鲜血淋漓,脑袋上到处都是伤口,有一只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它依旧彪悍,看到这只獾子被解决了,又同大黄一起去协助白龙。 被白龙拦截的那只獾估计郁闷的快吐血了,跑了没多远,自己身上被咬了好多处伤口,那条白狗反而毫发无损,气的它吱吱直叫! 此时援兵到来,更加跑不了了,一顿棍棒之下,也一命呜呼。 三个人带着三条狗提着獾兴高采烈的回村去了。 要说獾子也可以算浑身是宝,皮毛可用,肉可吃,最奇妙的是獾油可以用来治疗烫伤,而且效果很不错。 第二天早上,张大婶起来看到福哥和白龙昨晚逮到的獾子,不由得转怒为喜,一只獾子,怎么也能抵得过那些损失的玉米棒子了。 第67章 獾子的战斗力 连续几天晚上,福哥他们都去玉米地里蹲守獾子,只不过三条狗的组合由金虎家的那条黑狗替换掉了四眼,因为猛张飞四眼那家伙脸肿的太厉害了,连锁害怕再让它去的话,就得给它做个面部整容了! 就连白龙都很纳闷,为什么四眼这家伙就这么喜欢楞干呢,迂回一下不也挺好么,照样能达到目的。每次都把自己搞的一身伤痕,难道不疼吗?尤其是脸上弄那么多伤口,不会影响颜值的吗? 第二天晚上,福哥三人带着三条狗等到凌晨一点多,却没有等到,三个人都困了,于是就回家睡觉去了。 结果第三天白天发现,金虎家的玉米地又被獾子糟蹋了不少,想来是獾子后半夜才去的。 第三天晚上,福哥三人带着三条狗一直守到凌晨两点多,后半夜又冷又饿又困,几个人实在是顶不住了,一起收兵回家,结果第四天白天金虎家人去玉米地里一看,又被獾子糟蹋了不少。 金虎很郁闷,福哥和连锁也有些郁闷,这些獾子,还和他们打上时间差了! 三个人一商议,决定下午睡个觉,后半夜再去蹲守。 当天下午,金虎的母亲专门给三个年轻人和几条狗早早做了晚饭,吃过饭又给三个人空了一间屋,供三人安静休息。 这一觉从下午七点睡到晚上十一点多,三人起来收拾收拾,又吃了些东西,带了几件厚衣服,为了以防万一,还带了两杆土枪,然后领上狗子们出发了。 要说起来狗子们的精神挺好的,就说白龙,也没见它怎么睡觉,但晚上出去却从来没有看见它犯过困,什么时候都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这天晚上,几个人一直等到凌晨四点左右,才等到了目标出现。 像往常一样,白龙它们一冲进玉米地,不多时獾子们就惊慌失措地四处逃跑,这次的獾子比较多,白龙和大黄还有金虎家的黑狗各撵一只,还有趁乱逃跑走的。 估计这一窝獾子得有四五只,或许更多,不过在夜晚,虽然天上有月亮,可人类想要在连片的玉米地里追寻到獾子,那可不是一般的难,等獾子跑出玉米地,跑进茂密的蒿草丛里面,那就更加不好找了。 所以也就只能全凭三条狗了,就算三条狗各自撵一只,最多也就是能留下三只獾子了。 白龙依旧使用自己的套路,和一只獾子进行着逃-追-咬-躺-等-再逃-再追的流程,大黄和白龙的方式也差不多,只有金虎家的黑狗出了意外状况。 黑狗还是经验不足,将一只獾子追到玉米地边的时候,獾子眼看黑狗已经追到身后,逃不及了,便顺势一咕噜翻身躺在地上,黑狗一看喜出望外,还以为有机可乘呢!心想肯定是对手跑的太慌,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于是加快速度冲过去,想趁对手翻滚在地,顺势制服对手。 却没想到自己冲过去咬对方咽喉的时候,那躺在地上的獾子把身体猛然一卷,整个身子就缩在黑狗肚子下面,张嘴就是个乱咬,同时四爪猛烈齐挠。 黑狗这下可就惨了,薄弱的腹部顿时受到一万点暴击伤害,疼的它吱吱汪汪乱叫不已,赶紧蹦跳着向旁边躲闪,可令它没想到的是,獾子锋利的两只前爪紧紧抓进了它的皮毛里面,牢牢附身在它肚子下面,它跑,拖着獾子一起跑,它左右蹦跳,依旧没能甩掉这个家伙,反倒是这家伙藏身在黑狗肚子底下发疯般乱咬乱抓,弄的黑狗苦不堪言,惨叫连连! 等福哥和金虎他们闻声打着手电筒赶到现场,只见黑狗肚子下面拖着一只獾子满地乱蹦,惊慌失措,连声痛苦哀嚎,一副凄惨模样。 几人赶紧帮忙,试图用棍子和土枪把獾子和狗分离开来,可是黑狗吃痛,乱蹦乱跳,不肯配合,三人费了好大功夫,才把那只獾子从黑狗肚子下面打下来,这家伙一脱离了黑狗,立马起身就继续逃跑。 三个人一看这獾子还想跑,撵上去棍棒乱打,此时那黑狗受了惊吓,躲得远远的,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意气风发。 要说这獾子也真够皮糙肉厚的,挨了好几棒子,仍旧尖叫着继续逃跑,眼看就快跑进草丛里去了,福哥大喊一声:“你俩让开,给它一枪。” 连锁和金虎闻言站住脚步,福哥拉动枪栓,距离很近,连瞄准都省了,抬手就是一枪。 “轰”的一声,土枪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巨大的声响,就连远处的山岭都传来了阵阵回响,这一枪直把那獾子打的原地翻了个跟头,躺在草地上没了动静。 解决完这只獾子,福哥又赶紧去给白龙帮忙,金虎和连锁去给大黄帮忙。 福哥顺着白龙的叫声赶过来,发现白龙啥事都没有,正站在一旁看那獾子耍它的地趟拳,见福哥过来了,还有空抬头跟福哥汪汪叫两声打个招呼。 那獾子倒也挺机灵,看到白龙注意力有些分散,一咕噜翻身爬起来就跑,可惜就它那肥胖的身子配上那几条小短腿,才耸着身子一颠一颠没跑两步,就被白龙追上,背上猛地咬了一口,獾子吃痛,扭头想抓咬,白龙早已退开。 獾子发怒了,竟然不逃了,反而向着白龙猛冲过来,想咬白龙。 可凭它的速度又怎么可能咬得到?白龙只是一退,往旁边一闪,獾子就扑了个空,反而被白龙抓住机会又咬了一口。 这獾子简直憋屈的要吐血了,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过,折腾半天,自己一身伤痕,却连对手的一根毛都没有抓住,真是要多绝望有多绝望,这还怎么玩啊! 福哥也没有动手,看出来这只獾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用不了几个回合,白龙就可以拿下它了。 果然双方来回扑咬几次后,白龙逮住机会一个猛扑,将来不及转身的獾子从后脖颈一口咬住,同时将它压制在地面,使其无法翻转身体,獾子剧烈挣扎,白龙死死将它压在地面,不一会儿,獾子就软了下来,死在了白龙嘴下。 另一边,金虎和连锁也帮大黄搞定了那只獾子。 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想来也不会再有獾子来了,于是便带着白龙和大黄,还有受伤不轻的黑狗一起回去了。 要说黑狗可真是伤的不轻,獾子那尖利的爪子在它肚子下面划出了大大小小几十道伤口,有几道特别严重,差点没给它开肠破肚了,不过幸好没有致命的危险,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康复的。想来这次逮獾子的行动给黑狗也留下了很大的心里阴影,就是不知道它是否能挺过去这个坎了。 第68章 掏獾子窝 福哥他们后来又连续蹲守了几天,只逮到一只,算起来一共逮到六只獾子,和金虎、连锁兄弟几个把獾子都分了,几条狗又吃了几顿香喷喷的獾子肉和骨头,这是它们理所应得的奖励。 说起逮獾子,除了像福哥他们用狗撵之外,还有一个逮獾子的方法——掏獾子窝。 獾子窝一般在背风的地方,洞口有杂草或者灌木遮掩,但它也需要出去觅食,一窝獾子有时候能达到十几只,这十几只獾来来回回的跑,洞口也会踩出很明显的道路,有心去寻找的话,还是能找到的。 村里还有一种说法,獾子冬眠的时候,身体会蜷缩成一个圆形,它的嘴巴对着自己的肛门,拉出来再吃掉,循环往复,以度过几个月的冬眠期,不过这种说法只是一种传言,其真实性实在是有待商榷。 还有一种说法比较恐怖,说獾子喜欢吃死人的尸体,经常在没有食物的时候,去盗挖墓穴,以尸体为食,其实这种说法只能说是以讹传讹。 有一些年代久远的墓穴被獾子挖通,这个倒是真的,不过它们也只是把墓穴当作自己的巢穴,有很多墓穴是成片的,獾子们不用费多大力气,就可以将其打通,对于獾子来说,墓穴里还是挺宽敞的,毕竟比自己费力挖出各个功能区要省力的多,加上獾子们可没有什么鬼怪思想,在墓葬群里筑巢,獾子们可是毫无顾忌,且乐在其中。 有些人冬天农闲的时候,实在是没什么事干,便会三五人相约,去掏獾子窝。 可是这獾子窝也不是那么好掏的,第一;獾子窝一般都挖的挺深的,而且内部错综复杂。 第二;獾子即使是在冬眠时期,如果有人惊扰,它是会醒来的,它尖利的爪子和牙齿还是很有危险的,若是被它抓咬到,也是很麻烦的,有人就吃过这样的亏,比如说,金甲沟村里的二流和小平他们。 那年冬天,二流和小平闲来无事,听到有人说村子后面的山沟里有一窝獾子,就打起了獾子窝的主意。 这一天,他俩又约了村里的两个人,一起去掏獾子窝。 几个人吃过早饭,趁着太阳暖和起来,拿着麻袋,绳子,扛着铁锹、洋镐等工具一起出发了。 一路上,几人踩着皑皑白雪,边走边兴高采烈的谈论着如何掏獾子窝,以及掏到獾子后的各种好处。 好像獾子皮,和珍贵的獾子油,以及香喷喷的獾子肉就躺在山那边的土坑里,只要过去随便挖一挖,就唾手可得一般。 几个人边走边聊,很快就来到了山那边的獾子洞所在,这里是一个很小的黄土山坳,因为冬天蒿草都已经枯萎了,洞口也就没有那么隐秘,没有费多大的劲,几个人就找到了洞口。 这里能明显看到洞口有两处,相距能有个十来米远,都在两三米高的土崖下面。洞口处挺大,高度接近一米,往里面越来越小,目光能看到两三米以后,洞内的直径缩小到半米左右,倒是也能容人爬着钻进去。 洞口上半部,结了满满一层白霜,那是洞里的獾子们呼吸带出来的湿气,遇到外面的低温形成的。 洞壁上,獾爪掘洞时留下的道道爪印清晰可见。 几个人在两处洞口观察半晌,决定从比较低的一处洞口开干,因为低处的洞口看起来稍微大一点,挖起来也能稍微省点力气。 说干就干,几个人举起洋镐,舞起铁锹,甩开膀子大干了起来。 叮叮咣咣挖了两个小时,挖进去了能有四米左右,越往后,几个人的速度就慢了起来,主要是挖了半天人也累了,里面的土要经过两次倒手才能运出洞外。 又挖了两个小时,一共挖进去大概六米,可却没见到一点獾子的踪影,底部的獾子洞穴依旧黑乎乎的,拿手电筒一照,里面七拐八弯的也看不到啥,只能闻到一股腥臭味。 几个人累的不轻,个个灰头土脸,出来坐在洞口边休息边骂。 小平三十多岁,个头不高,身材也有些瘦小,撇着小八字胡,一脸气愤地骂道:“这狗日的獾子,把洞打的这么深,累死我了。” 二流坐在小平对面,虽然他比小平高壮一些,但也喘着粗气,点头道:“是啊,看情况今天是挖不到了,大家又累又饿,再过一会太阳背过去,也就更冷了,要不行咱们明天再来吧。” 说话间,他头发里的土粒儿随着他的动作扑啦扑啦的直往下掉。 另外两个人又有些不甘心,想了想,有一个人提议道:“咱都挖了这么深了,说不定离獾子不远了,咱不如放把火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獾子给熏出来?” 其它三个人听了也有些意动,当下决定试一试,于是几个人在附近拾了些柴草,堆放到洞里,点起了火,可谁知道那烟却一个劲往洞外面跑,根本就进不去里面的小洞。几个人又把火堆挪到了扩大的洞口底部,甚至往小洞口塞了一部分,可效果还是微乎其微,反倒是把轮流进去煽风的两个人熏的眼泪直流,咳嗽不已。 几个人一看这个办法行不通,只好灭了火堆,另想它法。 商议半天,一个人提议不如让身材较为瘦小的小平爬进去看看,反正獾子现在在冬眠,估计跟睡死过去没什么区别,说不定爬进去逮住它们,往麻袋里一装,大功告成,根本不用费这么大劲儿。 三个人把目光都看向小平,小平一看大家都看他,却犹豫了,想了想,迟疑着开口说道:“那洞穴也太小了点,我爬倒是能爬进去,可是,万一獾子们没睡死,扑上来咬我,我爬在地上,也没法抵挡啊!” 几个人想了想,又给他出主意,说不行的话,我们找个篮子,你顶在头上,再给你腰里拴上绳子,这样即使碰到獾子醒过来,你也有篮子顶在前面,不至于咬到你,如果看情况不对,你就喊话,我们拉你撤回来,肯定没问题的。 小平犹豫再三,还是禁不住三个人的怂恿,答应了下来,不过今天也不早了,回去休息一晚,明天准备好装备再来。 第69章 不入獾穴焉得獾子 第二天太阳照的有些暖和的时候,也就是上午九点多了,小平、二流等四个人又准备了一番,向着昨天掏了一半的獾子窝出发了。 几人来到目的地,察看了一下獾子洞口,一看起来切都和昨天走的时候一样,没什么特殊情况,几个人放心了下来,开始商议今天这个獾子窝怎么个掏法。 其实来的路上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只是到了跟前,小平还是有些胆怯了,提议不如再挖一下试试,也许再挖个三五米就挖到地方了呢! 几人看他还是有些顾虑,也挺无奈,便又拿起工具,开始了挖土扩洞的工程,只是挖了一米多,就放弃了,通道深了,工作量比昨天大多了,眼下明明有省劲的办法,谁也不愿意再出苦力了。 灰头土脸的二流把铁锹一扔,说道:“不挖了,不挖了,这也太费劲了,小平不敢进去的话,我进去试试好了。” 小平三人一听二流这么说,都很高兴,赶忙答应,放下了手里的工具,出了通道,给二流一通武装。 说来也很简单,就是拿了一个荆条编的篮子,带了两个蛇皮袋子,又在他腰里拴了根绳子,手里持了一把手电筒。 三个人又给他好一通夸赞,二流收拾完毕,进通道前看了小平一眼,眼神里满是轻蔑,也透着一丝不满,弄的小平蛮不好意思的。 进了通道,来到洞口前,二流深呼吸一下,爬下身子,一手握着篮子顶在前面,一手拿着手电筒,慢慢的钻了进去。 洞里面确实有些窄,以二流的身形几乎是蹭着两边的洞壁往里钻,不过好在还是能爬进去的。 爬了几米,二流心里不由有些后悔起来,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冲动了,人类是生存在阳光下的生物,大部分人对于这种地下的洞穴都会有些莫名的恐惧,尤其是在这种窄小的,逼仄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明知前面可能有危险的洞穴里,就更加会让人心生恐惧了。 又勉强向前爬了两步,洞穴拐了一个小弯,后面的人刚好看不到二流的身子了,二流透过篮子的缝隙用手电照了下,前面还是看不到什么,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略微等了一两分钟,后面的人看他没有了动静,趴在洞口问他什么情况,他瓮声瓮气的回答道前面稍微有点窄,自己爬不过去了,于是就开始向后退,倒退着慢慢的爬了出来。 出来后,小平三人迫不及待的询问他里面什么情况,二流说没什么情况,就是里面拐了个弯后,稍微有点窄了,他被挤住爬不进去了,不过要是小平的话,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他感觉獾子就在前面不远了。 几个人又把希望的目光看向了小平,小平见二流已经前面探了一回路了,而且又说里面没什么危险,自己要是再拒绝的话,显得自己也太怂了,不由又有些意动。 几个人一顿怂恿,又许诺掏到了獾子算他头功,逮到獾子给他三分之一的好处。 真个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面子和利益的驱使下,小平牙一咬,心一横,决定进洞了。 二流三人见小平答应,大为高兴,都给他加油打气,又给小平装备一番,进了通道。 来到洞口,小平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趴下身子,像二流那样手拿篮子和手电筒,慢慢的钻了进去。 二流虽然半途而废,但有一点他倒是说的很对,獾子的一处冬眠室确实不远了。小平只是从二流停下的地方往前爬了两三米,洞穴主通道的一侧,就有獾子的一处冬眠室,这冬眠室比起通道来,自然是宽敞了许多,三四只獾子正蜷缩在一起,躺在地上睡觉。 其实獾子睡的并不是那么死,前一天几人把洞口扩大,到了晚上,獾子窝里的温度自然要比平时低了不少,对穴居动物来说,它们对于温度的变化是非常敏感的,正因为昨晚温度的变化,让这几只獾子从深度睡眠中醒了过来,今天的獾子,只是处于浅睡状态。而二流刚才进来出去,又加上说话的动静,早已经惊醒了几只浅睡的獾子。 毫不知情的小平顶着篮子,打着手电筒,吭哧吭哧的往里面爬着,看到了侧面的洞口,把手电筒往里面一照,才看见几只獾子躺在里面,就见獾子们纷纷动了起来,夜行动物的眼睛被手电筒一照,莹莹发亮,小平顿时就慌了,脑门上的汗水也不知道是洞穴里爬行热的,还是吓的,哗哗地淌了下来。 其实獾子绝对称的上是一种性情凶猛的动物,它们的视力很差,嗅觉非常灵敏。但视力再差,你都爬到人家床头拿手电筒晃人家脸了,人家还能看不见你吗? 几只獾子很愤怒,睡了一两个月的起床气也很大,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张牙舞爪的向着趴在地上的小平扑咬了过来。 小平见状,惊慌失色,连声啊啊大叫,急忙拽紧手里的篮子护在头部,缩着身子倒退着向后急爬。 可是越慌越急,越急越慌,慌乱之下,他退出去的速度远远没有钻进来的速度快,獾子的行动却毫不受影响,两只獾子快速追了上来,又抓又咬,甚是凶猛。幸好洞穴不大,也只有两只獾子能挤到面前进行攻击。 小平只管将篮子抵挡在前,一只手紧紧握住篮子提手,左右挥舞,另一只手连手电筒都顾不得抓了,把手电筒扔在地上,用手撑着洞穴地面快速后退,一边大声喊叫,让后面的二流三人赶紧把他拉出去,由于过度惊慌,他连喊叫的声音都变了。 外面的人听到小平慌乱的喊叫,知道里面有情况了,赶紧拉着绳子往外拽他,没想到反而帮了个倒忙,洞穴里面有两个拐弯,小平的腿没有摆顺方向,一拉之下反而卡住了,外面的人听到小平慌乱的喊叫,越发心急,更加使劲往外拽,不但没效果,反倒是小平的腰被拽的生疼。 洞穴里,两只獾子猛烈撕咬抓挠着篮子,没几下,那荆条编织的篮子竟然被撕咬烂了! 第70章 入得獾穴 挨咬挨挠 小平没想到獾子的攻击竟然这么厉害,赖以抵挡的篮子没几下就被抓咬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两只獾子还在猛烈撕咬着篮子。 就像小平他们扩大獾子洞想逮到冬眠的獾子,两只獾子也在撕咬扩大篮子上的窟窿,想拆了篮子,攻击这个打扰它们好觉的人。 小平这下就更急了,头上的汗水都流到眼睛里了,刺激的眼睛生疼,他也顾不得擦一把,嘴里本能的发出“呵!”“啊!”的恐吓声,一边双脚向后探索着退出去的方向,一边在狭窄的洞穴里旋转挥舞着破烂的篮子去怼那两只獾子,希望能阻挡住这两只凶猛的穴居动物。 没想到,小平的这个举动更加激怒了獾子,两只獾子嘴巴里发出阵阵愤怒嘶叫,向前一扑一扑,又撕又咬,嘴巴都被荆条扎出血迹了,看那副架势,真是恨不得活撕了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旦碰到危机,求生的本能反应会压盖住恐惧的心,小平这时候根本顾不上害怕了,只是奋力抵挡,努力后退。 突然之间,洞穴里就变得一片漆黑,小平之前扔下的手电筒也不知道是被他挥舞的篮子碰到开关了,还是被獾子压在身下了,反正现在小平眼前一黑,啥也看不见了。 这种要命的时候,黑暗带来的恐惧更胜于獾子,方才被求生本能压制住的恐惧一下子就爆发了,更胜之前。 小平只能趴在地上盲目的舞动着破烂的篮子,耳朵里满是獾子撕咬发怒的声音,他只觉得下一秒,獾子的利爪就会出现在自己的脸上,哧啦一下给自己留下几道血滋呼啦的抓痕,獾子那锋利的尖牙马上就会啃在自己的脑门上,咔嚓一口咬下一大块头皮来,让自己痛不欲生。他的泪水已经淌下来了,自己却浑然不觉。 区区几米的洞穴,在小平的感觉里,仿佛变成了几公里那么长,退、退、退,却怎么也退不出去。 耳朵里传来了外面二流三人的声音,三个人在外面焦急的呼喊,除了拽绳子,什么也做不了,就算是他们扩大的通道,也只能容一个人猫着腰出入,二流蹲在小洞口,拿手电筒往里面照着,其他两人依次蹲在二流身后,焦急地呼喊着小平的名字,大声问发生了什么。 洞穴里面的小平哪能顾得上回答?好不容易退着拐过一个弯,蹲在洞口的二流忽然兴奋的喊道:“我看见你的脚了,再往后退一下,我就能把你拽出来了。” 漆黑中,艰难后退的小平听到二流的话,瞬间就激动了起来,加紧速度向后蠕动着身体,只希望能立马逃出这恐怖的地下黑洞。 然而,就在这时候,小平感觉手里的篮子忽然一轻,篮子一圈的荆条终于被愤怒的獾子拆解分散,只留下一根光溜溜的握把在手里。 没有了抵挡獾子的东西,小平顿时心虚了,扔下握把,两手撑地,奋力向后退。 獾子的嘶叫声就在耳边,左手胳膊上袖子一紧,疼痛感随即传来,被獾子咬到了。 小平急了,带着哭腔喊着:“快、快,咬到我啦!”用力挥动着胳膊,企图驱赶黑暗中的尖牙利嘴,手掌上钻心的疼痛感传来,獾子又一次咬住了他的左手,并死不松口,反而向里面拉扯着他。 情急的小平举起右手,握起拳头,凭感觉向前猛锤,拳头传来击打中东西的感觉,獾子终于松口了,小平顾不得疼痛,趁机往后猛退两下,脚脖子忽然被一只手抓住,哧啦一下,半截身子被二流拉出了狭小的洞穴。 只是小平猝不及防下,被拉的直直地趴在了地上,手掌上传来被獾子脚爪踩踏的感觉,来不及爬起的小平大喊:“快,快点拽。” 通道里的几人急忙朝后退一步,再次抓住小平的腿脚使劲一拉,可就在这同时,小平感觉脑门上的头皮像被铁耙子耙过,火辣辣的疼,又被紧追不放的獾子挠了一爪。 二流三人这次一把拽出了小平,一只獾子紧跟着就窜了出来,不依不饶的往地上的小平扑上来,想要继续抓咬。二流抬起脚对着獾子猛蹬,后面的人也拿着铁锹对着獾子乱捅,獾子吃痛,才发觉外面还有这么多人,想要继续对几人发起攻击,可这外面的通道可不像里面,站得起身子,手里有武器的人,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挨了几铁锹的獾子疼的不轻,知道前面的人厉害,对付不了,急忙转身钻进了洞穴,缩在里面嘶叫,不再出来。 二流接过后面人手里的铁锹,使劲往洞里猛捅了几下,獾子又挨了几铁锹,急忙退缩进了更深处,看也看不到了。 后面的人急忙把一脸狼狈的小平扶起来,撤到了通道外面。 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虽然称不上温暖,但对于坐在土崖下大口喘气的小平来说,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亲切,重回阳光下的世界,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由然而生。 此时的小平看起来真的是凄惨,满是尘土的脸上,三四道血迹从头顶流下来,眼角两道泪痕直流到下巴,灰头土脸加上混合着尘土的血迹泪痕,还有左手上依旧在淌血的伤口,破破烂烂的衣袖,就像是一个从战场上下来的败兵残卒! 几人看小平这副惨状,赶紧收拾东西,带着他回村而去,洗漱包扎看医生,自然是少不了一顿折腾。 幸好没有比较严重的伤害,头皮上只是留下了几道抓痕,胳膊上衣服比较厚,只咬出一个血窟窿,手伤稍微严重些,痊愈后却也不影响手掌功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逮个獾子,却受到这样的挫折,几个人心里很是不舒服,为了泄愤,第二天二流三个人又去了一趟獾子窝那里,把两个獾子窝的洞口全部封死,想着把冬眠的獾子们闷死在里面,可他们的这招最终还是失败了,没起到什么作用,有人在第二年见到被堵死的獾子窝又被打通了,周围还有獾子活动过的痕迹。 所以说,别看白龙逮獾子的时候那么轻松,你看看猛张飞四眼狗的满脸伤疤,金虎家黑狗和小平等人的遭遇,就知道看似肥胖笨拙的獾子还是非常危险的。 话说回来,野外生存的动物,谁还没有点保命拒敌的绝招技能呢? 和獾子比起来,白龙接下来要斗的动物,那就更加凶猛的多,那就是一猪二熊三虎里面的老大——野猪。 第71 章 邀请 九月初九,重阳节,这一天也是镇上赶集的日子,福哥一家都去集市上赶集去了,留下白龙在家里看家。 其实看家是一方面,主要还是赶集的时候人太多,带着狗去赶集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万一和别的狗起了冲突,把集市上闹的鸡飞狗跳,或者遇到怕狗的人,虽说白龙从来不乱咬人,但那么大的狗,它只是站在那里盯着你看几眼,谁心里不得发怵?吓到人终归是不好,所以留下它看家是最好的选择。 走的时候福哥拍拍白龙的脑袋,对它说:“白龙,呆在家里别乱跑,好好看家啊。” 白龙摇摇尾巴,愉快的回应着主人。 屏儿也走过来摸摸它的脑袋,嘱咐它几句,白龙同样报以愉快的回应。 站在院边的白龙目送福哥和家人一起远去,直到看不见了,它才转身回院,卧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面,看着院子外面的大路上断断续续结伴去赶集的村里人。 它自然明白福哥所说的“看家”是什么意思,只要福哥对它下了这样的命令,它就绝对不会随便乱跑,顶多会在院子附近溜达几圈,将院子保持在自己的视线或者听力范围之内。 就算有其它的狗来找它玩耍,它也不会跟着它们跑出自己划定的看家范围,它是一条禁得住诱惑,有自己原则的狗。当福哥对它说出“看门”的时候,它就非常明白自己现在的职责是什么。 当然,白龙是一条活泼的狗,在狗生中,正值“青年”的它,好动也是它的天性,身体里永远充满旺盛的精力,你要让它就这么呆呆的守在院子里一整天,那会把它憋坏的。 白龙有自己消遣的方式,躺卧在葡萄架下面不过十来分钟,它便站起身,在院子里各处走动巡查一遍,院子里一切正常,它便撒开腿旋风般的冲出院子,围着院子泼喇喇地疾速奔跑一圈,院子外面也一切正常,接着它又飞快地冲向院子对面的小山坡,将路过的,小河边上觅食的几只鸡惊的咯咯乱叫,站在小山坡上回头看看院子周围,包括几户邻居更大的范围,还是一切正常,假想着院子里有什么情况,它又像抓贼似的,飞快地窜回了院子,再次在院子里巡视一圈,然后它又撒开四腿泼喇喇地冲向了对面的小山坡,乐此不疲地进行着自己的游戏,发泄着过剩的精力。 免不了也有邻居的狗子加入它的游戏,它们便一起在这个范围内来回奔跑,偶尔也在山坡上的草地上打闹嬉戏一下,又飞快的冲回院子,直到跑的有些累了,在院子里的水盆里喝点水,躺在葡萄架下面小憩一会儿,便又满血复活,开始了下一轮的奔跑游戏。 福哥今天在集市上遇到了一个熟人,黄崖村一起设伏打过狼的老猎人,老猎人见到福哥非常高兴,还问了白龙最近的情况,两人一起逛了会儿集市,最后老猎人又向福哥发出了一个邀请,约他过几天一起去打野猪,福哥欣然应允。 因为附近的好些村子都靠近大山,村子周边经常有野猪出没。 说起猪,一般都是圆滚滚,胖乎乎,吃了睡,睡了吃,还有些憨态可掬的样子,对人类没什么威胁,反而是人类最主要的肉食来源,没有之一。 但是你若把野猪想象成家猪的样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野猪,在山林里,可并不是任人鱼肉的底层动物,相反,它具有极强的破坏力和战斗力。 野猪的嘴巴比家猪尖且长,嘴角两根獠牙突出嘴外,活的年头越长的野猪,它的獠牙越长,像两把锋利的匕首,是野猪攻击和防卫的利器。 野猪皮糙肉厚,一身猪毛不像毛发般柔软,倒像钢针般尖硬,尤其是脊背上的一溜鬃毛,又长又硬。 野猪一身蛮力,善以冲撞的方式攻击敌人,有那活了七八年,甚至十来年以上,体重超过三百斤的野猪王,虎豹都不敢对它下手,绝对可以在山林中称霸一方。 它们是群体性动物,一出动都是举家老小,一群野猪在树林里横冲直撞时候,那个动静,就像平地起了一股旋风一般,稀里哗啦烟尘四起。 野猪是杂食性动物,只要能吃的东西都吃,包括草、果实、坚果、根、昆虫、鸟蛋、大家鼠、蛇,腐肉,甚至也会吃野兔和鹿崽等。 偶尔它们会跑到田地里面偷吃土豆,红薯,白菜等农作物。 野猪一旦发现一块菜地,那这块地基本上算是全完了,区区几亩土豆或者红薯几个晚上就会被它们吃的精光。 野猪那长着大獠牙的长嘴巴特别厉害,被它们光临过的田地全是它们拱出来横七竖八的壕沟,或者说简直就是犁过的一般。 经常一到秋天,野猪群就开始对村里的庄稼打上主意了。 这不,黄崖村靠近山林的一些田地就被野猪惦记上了。 开始是村西头靠近山林大留家的两亩土豆,两天时间就被一群野猪犁了个底朝天,后来二狗家的红薯地也遭了殃,再后来三蛋家玉米地也被放倒一大片。 尝到甜头的野猪们竟然开始了呼朋唤友,野猪越来越多。 估计是一家子辛苦觅食的野猪碰见了另一家躺在向阳坡上晒着太阳呼呼大睡的猪们,打过招呼后, 猪群一:嗨!哥们儿,今年橡果收成不好,你们还不趁着天气好,敢紧找吃的攒点膘过冬,怎么都躺在这里睡大觉? 猪群二:切!就那破草根树皮野果子,有啥好吃的!尽拱一天也就能混个半饱,还不够跑来跑去消耗的体力呢!你看看你,最近好像又瘦了吧?再这么瘦下去,你都没个猪样了啊! 猪群一:哎呦,听猪哥你这么一说,俺才发现你全家都吃的肚子溜圆啊!你这是找着什么好吃食了哇!哥你是不是带带我,怎么说咱们也是一条岭上混的,论起来咱还是没出五服的表亲呐! 猪群二:嗯,你要是这么说,亲戚啥的,哥今晚就带你去吃一顿好的呗!不过你可不能跟别猪说啊! 就这样,两群野猪晚上结伴去祸害了四元家的胡萝卜。 第72章 疯狂的野猪 没承想,猪群一里面尽是些不守信用的大嘴巴,逢猪就讲,土豆地瓜太好吃啦!胡萝卜太甜啦!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搞得满山林的野猪都晓得了。一到了傍晚黎明,呼啦啦都去村庄周围吃免费的大餐。 野猪们是大快朵颐吃爽了,可村民们就受不了了。那时候交通不发达,也没有反季节蔬菜大棚这么一说,冬天农民最主要的蔬菜就是自家种的土豆、南瓜、红薯、胡萝卜,大白菜。玉米更是山区农民的主粮。被野猪这么一糟蹋,冬天可怎么办呀! 也有几家去地里赶野猪的,可是你也不能一直守着一块地啊!还有别的农活要干的。 野猪们就和村民打起了游击战,你傍晚来,俺们早上去。你早上来,俺们傍晚去。你早上傍晚来,俺们中午去。你守村西头,俺们去东头。你守东西头,俺们去南头。且野猪看着挺胖,但个个奔跑飞快,加上如此深得精髓的游击策略,把村民们搞得是防不胜防啊! 也有放置夹子陷阱打野猪的,不过打了小猪两三只,在野猪们如此的大举入侵下,于事无补。 最终,村民们对野猪的防守战一败涂地,村里的这些冬菜地被们糟蹋了个七七八八,玉米地也祸害了近三成。 这让村民们对野猪恨之入骨,二狗他娘更是在村头跳着脚,指着山林破口大骂,连野猪们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可野猪们又听不到,就算听到了又能听明白你骂的个啥?反正骂了几天也没有一头野猪站出来跟二狗他娘对嚎或者对哼,它们对此毫不在意,依旧在山林里逍遥快活,过着没羞没臊的强盗生活。 眼看自家今年冬天的菜窖要落空,村民们一个个眉头皱起了疙瘩。 大家聚在一起,讨论该怎么办。有人提议了,不行咱上山打山猪吧,山猪吃咱的菜和粮,咱就吃它们的肉,对野猪一肚子仇恨的人们轰然叫好,一致同意。 接下来就是准备狩猎事宜,首先就是要找足够的猎枪,要说枪还是比较多的。但一般的土枪或者弹壳枪根本打不了山猪。 野猪生来皮糙肉厚,还有坚硬的毛发,成年的公野猪没事就喜欢在森林里的一种漆树上蹭,这种漆树的汁液含有刺激性成分,人类裸露的皮肤接触到了会红肿发痒,但野猪不会。 它长期的磨蹭会让两侧的皮毛形成厚厚的硬壳,不管是在同类的争斗中还是面对虎豹的尖牙利爪,都能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土枪和弹壳枪发射的铁砂只能给它挠痒痒罢了。 所以,对付野猪,只能用发射子弹的半自动步枪。 经过三五天准备,黄崖村众人一共准备了六把步枪,十来把土枪。 这天一早,福哥也背着自己特别申请下来的半自动步枪,带着白龙如约而至。 黄崖村的人看到福哥和白龙来了,个个都很热情,上一次半夜埋伏狼的行动,让福哥在黄崖村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白龙和独行侠也成了狗子里面的明星,黑白双雄说起来谁人不晓? 很多人围着福哥和白龙问长问短,询问那条大黑狗怎么没来,黑白双雄联手,肯定又是一场勇斗野猪的好戏。 福哥只好再次说明独行侠不是自己家的狗,万一有些损伤对其主人也不好交代,况且打野猪还是全凭枪支,狗也只能起辅助作用。 老猎人却是对白龙喜欢的紧,拿出了头天晚上特意给白龙准备的肉骨头,和白龙套起了近乎。 白龙对于老猎人递过来的肉骨头却只是闻闻,并不开口,老猎人劝道:“咱都是老熟人了,吃吧没事!” 旁边一条狗子凑过来想浑水摸鱼,却被老猎人一脚踢开,骂道:“滚一边去,没你的份。” 赶开旁边的狗子,老猎人又把肉骨头凑到白龙嘴边,白龙始终却不为所动,抬头看看一脸笑容的老猎人,又转头看向了福哥,福哥笑笑:“既然叔这么有心给你准备了,那你就吃吧。” 白龙闻言,这才一口叼住香喷喷的肉骨头低头啃了起来。 老猎人低头看着白龙,连声感叹:“真是条训练有素的好狗啊!” 福哥谦虚道:“训练有素真的谈不上,主要是白龙聪明,许多事情不用强求,说几遍它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人又聊了些关于野猪糟蹋庄稼的情况。 聊了没一会儿,其他闻讯赶来助阵的七八个人也陆续到了,加上村里的人,一共三十多号精壮的后生们,这一天清早向着山林出发了。 而远处山林里抢了别人辛勤劳动成果的野猪们对此一无所知,丝毫没有意识到,由于它们的口腹之欲,即将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黑龙洼,是一条很深的山谷,也是野猪们喜欢的一处聚集地。因为那里长满了茂密茁壮的栎树林,黑龙洼的阳坡温暖,而且栎林落叶层下有大量橡果,野猪要靠它度过寒冬。 福哥和老猎人伙同大留,二狗,三蛋,四元,五喜等一群人,扛着各式武器,向黑龙洼前进。 白龙一路很兴奋,它很喜欢这种身处山林的时候,野外的环境,让它感觉自由畅快。 它在沿路的灌木丛里穿梭往来,或者甩开脚步呼喇喇冲进一片桦树林,又或者飞快地冲上一处小山包,眺望着远处深秋季节里五彩缤纷的山林,又或者追逐一会儿从草丛里惊出来的野兔…… 福哥脸含笑意看着自己的爱犬,并不阻止,任由它释放着自己的天性。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了黑龙洼。 首先,他们在山谷的出口处,找了一片比较窄且树木较少的地方作为伏击点。包括福哥和老猎人在内的十几个人,手持步枪和几把土枪埋伏在伏击点左右两侧的山坡上。这些枪手在狩猎中俗称“坐口子”。 土枪虽然杀伤力比不上步枪,可把里面的铁砂换成钢珠或者大小形状类似子弹的圆铁条,还是可以对野猪造成很大伤害的。 剩下的人兵分两路,分别沿着山谷两侧的峰顶向黑龙洼深处前进,每隔一段距离留下一两个人,直到最后两人在山谷末的山顶会合,完成对黑龙洼的包围。 第73章 猎猪惊魂 白龙安安静静地守在福哥身边,你别看它在来的路上一路撒欢,一旦到了正儿八经行动的时候,它就会马上收敛性子,很快进入需要的状态中。 平时只有它和福哥出去打猎的时候,白龙就担任着侦查兵的角色,发现猎物,惊扰猎物,都是它的任务。 像这种大型狩猎行动,就不需要白龙出动了,自然有专门的人来完成。 稍事休息之后,山谷末端的两人举起土枪“轰”“轰”,开了两枪,然后大喊大叫,一边向谷口方向走,一边制造出很大的动静。之后两侧的人挨个如法炮制,有大喊大叫的,也有敲打铁器的。把山谷里受惊的野猪群向谷口处的埋伏圈赶去。这个行为在狩猎中俗称“邀坡”。 山高林密,其实邀坡的人也看不清到底哪里有野猪,有多少野猪。不过在打枪惊猪的行动下,山谷中的灌木稀里哗啦地剧烈摇晃,传来嘁嘁嚓嚓踩踏着落叶奔跑的声音,林木的间隙中偶尔可以看到棕黄或者乌黑的影子一闪而过。 到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野猪加入奔跑的行列,山谷底部竟然传来隐隐的风雷之声,卷起阵阵烟尘,犹如百马奔腾。 坐口子的枪手个个凝神静气,聚精会神关注着黑龙洼内的动静,枪口对准谷口的那片开阔地。 忽然间,站在地形较高处的三蛋低喝一声,大家注意,来了。 话音刚落,第一波七八只野猪呼啦啦从林子里窜了出来。 刹那间,乒乒乓乓的枪声大作,在左右两侧火力交叉之下,这片开阔地顿时化作野猪们的死亡通道。 跟随而来的几条狗子看到冲出来的野猪群,都对着野猪汪汪大叫起来,唯独白龙一声不吭,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左右观看着全场的局势。 野猪们有些乱套,在发现左右山坡都有人之后,也只能冒着枪林弹雨继续向谷口方向冲。最终只有两头冲出这片死亡之地,负伤而逃。 紧接着,第二,第三波野猪接连窜了出来,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由于这两波野猪数量较多,且土枪装弹费时,十几头也只留下了四五头,大部突围而去。 趁着后面最后一波没到,枪手们抓紧换弹夹的换弹夹,装火药的装火药。 此刻那条死亡通道中,十余头野猪横七竖八躺在那里,像滚地血葫芦一般。其中还有没死的扯着嗓子发出凄厉的嚎叫声。 看到这一幕的白龙前腿低伏,放低身子,保持着随时扑出去的姿态,它还在等,等福哥下达出击的命令。 黑龙洼里面邀坡的包围圈越缩越小,顶多再来一波也就差不多了。 装弹完毕的枪手们目不转睛盯着谷口处,举枪待发,严阵以待。 不多时,林子里树木摇晃,噼里啪啦,晰晰嗦嗦碰撞踩踏枝叶的声音响起,转眼间呼啦啦窜出一群野猪,枪声再起。瞬间又是几头野猪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呼啦一声,灌木后面窜出一个巨大的黑影,带起一片尘土枯叶,声势惊人。 好家伙!原来是一头体重达到四百多斤的野猪王。 野猪王眼神凶悍,嘴角巨大的獠牙外突,带着猛猪下山气势向前猛冲。 众多枪手一看这么大的野猪王,见猎心喜,都不再管别的野猪,调转枪口,噼里啪啦全部朝野猪王招呼。 野猪王冲出来看到满地血葫芦的时候,早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作为活了十来年的野猪王,这些野猪大部分都是它的猪子猪孙猪老婆什么的,此刻看到死的这么惨,小眼珠瞪得血红,一扭头,竟然不顾劈头盖脸的弹雨,嗷嗷叫着向左侧距离最近的枪手冲过去。 要说野猪王的一身装甲也着实牛逼,一众枪手特殊照顾,半天也只打瘸它一条后腿。 受伤的野猪王更加暴躁,拖着一条伤腿跑的飞快,速度竟然丝毫不差,向着距离最近的枪手二留、三留兄弟俩猛扑过来。 二留躲在一棵树后面,手持一把土枪,放了一枪之后正在装弹,发现野猪王冲自己扑过来,也顾不上装弹了,提枪转身就跑。但野猪王速度极快,跑了没多远就追了个前后脚,堪堪就要被咬到,二留身形一闪绕过面前一颗手臂粗的小树,野猪王却丝毫没有改变路线的意思,顺势喀嚓一口咬在小树上,手臂粗的小树直接给咬断了。 看到这一幕的人简直目瞪口呆,二留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妈呀一声,使出吃奶的劲和狗急跳墙的洪荒之力加速向山坡奔跑。 此刻因为怕误伤,后面的人也没法开枪。 福哥见情况危急,大喊一声:“白龙!” 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话语,白龙早知道该怎么做,嗖的一下,如脱弦的利箭,朝着巨大的野猪王射了过去。 三留在侧面,看着自己二哥身处险境,也急了。手指连扣扳机,“叭、叭、叭、叭”,半自动都打出了机枪的节奏!终于在野猪王再次追上二留之前打光弹夹的子弹,将野猪王另一条后腿打伤。 可是这腿伤却好像没那么严重,看起来汩汩淌血,野猪王依旧奔跑如风,猛追不舍。 两条腿的人类上坡速度又能跑多快?眼看野猪王那锋利的獠牙都快挑到二留的屁股了,救援不及的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一獠牙挑过去,怕不得将二留的半边屁股都给挑没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白影极速冲来,哐当一口紧紧咬住野猪王高高翘起来的尾巴,全身肌肉紧绷,四爪蹬地,拖慢了野猪王的脚步,正是及时赶到的白龙。 好一个凶猛的野猪王,屁股后面拖着百来斤的白龙,依旧向前猛冲,速度只是减缓了一些,不过就这一点拖延,正好让二留得以逃脱,野猪王再也追不上了。 野猪王拖着死不松口的白龙向前冲了一段,眼看追不上前面的人了,猛然调转身子,欲将怒火发泄在拖住它脚步的白龙身上。 野猪王端的是力大无穷,只是一个转身,就将身后的白龙甩倒在地,松开了紧咬着野猪王尾巴的嘴。只见野猪王一低头,尖长的嘴吻携带着两把獠牙利刃冲白龙直撞过去。 第74章 论功行赏 见野猪王来袭,白龙一个翻滚迅速起身,朝斜侧一个纵跃,就躲开了野猪王的撞击。 身躯巨大的野猪王虽然冲撞之势凶猛无比,但想要调头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此时另外几条狗也叫唤着撵了过来,野猪王不再去管白龙,借着刚才下坡的冲撞之势,继续向几条狗撞了过去。 几条狗见野猪王来势汹汹,都不敢正面硬碰,迅速四散躲避,避其锋芒。 这时,福哥等人一看有机可乘,位置合适的人再次举枪乒乒乓乓对着野猪王一阵乱枪,彻底将野猪王另一条后腿给废了,庞大的身躯上鲜血淋漓,也不知道开了几个枪眼。 这野猪王彪悍的简直令人震惊,只靠两条前腿扒拉,拖着几百斤的身体,浑身浴血,张嘴发出愤怒的嘶嚎,借着下坡之势,速度竟然比上坡的时候还快,犹如一辆小型肉坦克,威势骇人,朝着山坡下先前跑来想给二留帮忙的几人猛扑。 几人见状抬手放了一枪,见没什么效果,各自闪躲。 谁知道三旦慌乱之下竟然被地上的树根绊了一跤,刚爬起来,身后野猪王已然到了,张嘴对着三旦大腿就咬。 这一口若是咬实了,三旦这条腿估计比刚才那棵小树好不到哪里去,骨断筋折绝对是要废了。 幸好没有后腿的支撑,野猪王这一口也失了准头,尖嘴擦着大腿一扫而过,但那根大獠牙却刮在腿上,顿时将裤子挑破,腿上划了一道大口子,血肉翻转,顿时血流如注。 野猪王只靠两条前腿也无法再回头攻击,顺势冲下坡去,终究身中多枪,冲到坡底死亡之地,躺在一头死去的野猪旁边,口吐血沫,挣扎半天再也无法起身。 一群人顾不得野猪王生死,慌忙跑向三旦,查看着他的伤势,手忙脚乱的给他包扎止血,等包扎完毕,早有其他人用树枝做了一个简易担架,又分出六七个人抬着担架送回去救治。 待三旦的事情处理完毕,剩下的人们慢慢的围了过来,看着那头仍旧垂死挣扎的巨大野猪王,依旧心惊胆战。 几条狗也围了过来,对着垂死的野猪王汪汪汪大呼小叫,却又慑于野猪王先前的恐怖气势,依旧不敢过于接近。 唯有白龙没有叫唤,站立在福哥身边,看着“呵~呼~,呵~呼~”满嘴血沫喷涌,呼吸沉重的野猪王,知道这头猛兽已经命不久矣,不必再对它做什么了。 看着久久不肯咽气的野猪王,老猎人说:“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不该把我们一村人的冬菜糟蹋精光,粮食糟蹋近半,那可是我们老百姓辛辛苦苦的血汗,此事也是因果报应,自作自受啊!” 野猪王眼中凶光渐渐散去,再无声息。 一场大狩猎结束,如果不是三旦受伤的话,这次的行动可以称得上是完美了。 众人纷纷感叹,如果不是白龙奋勇拖住野猪王的脚步,可能二留的下场比三旦还要严重的多。 当时野猪王的大嘴几乎已经接触到二留了,如此力大无穷的野猪王,若是被它那大嘴挑实了,一百五六十斤的人,怕是直接就能给你挑飞了,那长长的大獠牙挑到哪里,哪里的血肉都能给你掀没了,弄不好命都保不住! 二留听到众人的议论,才知道自己当时的处境有多危险,回头想想真是心有余悸,不由得对白龙十分感激。 一行人开始打扫猎场,抬的抬,扛的扛,开始往回运野猪。 由于那头野猪王实在是太大了,最后只好现场将其分解,运到板车能走的地方,又有人回村拉了几辆板车来,才将所有猎物运回了村。 回村之后,自然是论功行赏,将野猪肉分了,不管是邀坡的还是枪手,人人有份,受伤的三旦,特意给多分了些,好给他补补身体,就连村里没人去参加狩猎的人家,也分到了几斤肉,毕竟大家的农田都受了损失。 二留将分给自己的肉割下来一大块,有十几斤,送给白龙,以感谢白龙在危急关头施以援手,令自己免过一劫。 福哥不肯收,但架不住二留死活要给,还半开玩笑说道:“我这又不是给你的,是给白龙的,你拿回家去可不许赖了自己吃,必须得给了白龙。” 一旁的老猎人说道:“这也是二留感谢白龙的一片心意,天福你就替白龙收下吧。” 旁边的众人也连声附和,都说这份谢礼确实是应该的,白龙受之无愧。 福哥无奈,这才收起,扛着几十斤野猪肉,带着白龙,和一众人挥手告别,回村而去。 暑往寒来,秋日的时节在收获的忙碌中很快过去,各村各户的院子里,囤玉米的囤子都耸立了起来,囤子里面装满了黄灿灿的玉米棒子; 高粱谷子都变成了米粒儿、谷粒儿,装满了米缸; 土豆红薯胡萝卜白菜等冬菜,都装满了菜窖。 辛苦忙碌了一年的庄稼人,终于把维持生活最重要的粮食攥紧在自己的手心里,往后的生活才更有底气,更有希望! 然而,在山林里讨生活的各种野生动物们,尤其是肉食类的掠食者们,没有人类这样贮存粮食的手段,现在才进入了更加艰难的生存阶段。 黑雾生存的很艰难,但它全然不在乎,更艰难的日子它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它现在变成了一匹孤狼。 妻亡子丧,原本它和母狼媚眼今年可以组建一个完整的家庭,如果媚眼没死,几只小狼崽顺利成长的话,现在它将带领一个新的狼群,征战山林,傲啸一方。 可惜没有如果,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它们终究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侦察一号和二号都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狼崽要抚养,不可能一直跟着它,而高傲的黑雾也不可能过寄狼篱下的生活,所以到现在,黑雾依旧孑然一身在山林里游荡。 它也不是没有遇到别的母狼,但狼是为数不多的,忠于爱情的动物,至少在它还没有从失去媚眼的痛苦中走出来之前,它是不会考虑重新接纳别的母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