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了渣夫后,王爷抱我大腿求下嫁》 第一章 我要和离! “啪!” 一道巴掌狠狠甩在女人脸上! “你什么时候死不行,偏在本将军和郡主大婚当天死?你现在就去给郡主磕头赔罪,她若不肯饶你,你就给本将一直磕,磕死为止!” 叶轻悠被尹文钊拖到地上,浑浊的脑袋满是嗡鸣之声,双手不停地抓他放开。 尹文钊的手臂被抓破一道红,当即面目狰狞,又是凶狠地一巴掌甩去! 叶轻悠撞到椅子上全身剧痛,头脑晕厥。 她被人推进池塘,以为小命不保,没想到醒来又见尹文钊这狗东西?! “你听见本将说话了吗?马上去给熹郡主认错!要不是洛宁王救你,本将早把你剁碎扔回池塘喂鱼了!”尹文钊满眼冰冷,杀意甚浓。 叶轻悠扶着椅子站起身,没想到救她的人是洛宁王。 “尹文钊,我要和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尹文钊眼神凶悍,步步紧逼靠近。 叶轻悠的语气很坚定,“你没听错,就是和离,我叶轻悠绝对不可能做妾!” “叶轻悠,你胆子大了?当初不是我爹救了你祖父,你们叶家早就完蛋了!别说我要你当妾,就是要了你的命,你那窝囊父亲也不敢击鼓鸣冤!” 叶轻悠的父亲怕被尹文钊参一本“忘恩负义”,影响仕途升迁,向来只会让她忍。 叶轻悠语气悲凉,“我为你苦苦守了四年家,难道还不够还债的吗?” “而且我没有寻死,是被人打晕推了池塘里。你若答应和离,我可将此事作罢再也不提,否则幕后指使被揪出来,将军恐怕也难做人!” 她原本怀疑尹文钊谋财害命,看他的态度又不是。 尹文钊一怔,“你胡说什么?不是你故意寻死恶心我?” “将军多虑了,就凭你还真不配。” 叶轻悠当了四年尹夫人,却对尹文钊没有丝毫感情。 四年前她遵祖父遗嘱嫁给尹文钊,大婚当天未洞房,他就离开京城去西北参战了。 她尽心尽力的照顾家,让重病的老夫人能下地走路,让负债累累的将军府日子红火……可他凯旋归来,立即公布要娶熹郡主,还要她心甘情愿的自降为妾! 她叶轻悠出身忠英伯府,孝敬长辈、恪守妇道,凭什么自降为妾?但尹家为了顺利娶到熹郡主,一直把她关在屋中不放人! 今日尹文钊与熹郡主大婚,她趁府内忙乱一团,砸开窗锁跳出来,还没等与丫鬟汇合就被人打晕推到了池塘中…… “别听她胡编乱造!你真签了和离文书,她转头说你败德辱行休妻另娶,你的名声就毁了!” 婆婆胡氏进了门,“她故意在洛宁王面前落水就是心存歹念攀高枝,这种阴险狡诈的贱人不能留,否则咱们府里就乱套了!” 叶轻悠悲愤委屈,心如死灰。 她在胡氏病床前尽心尽力地伺候了整四年,胡氏竟要置她于死地? “我这些年哪一点对不住你?你竟如此污我清白?” “我是你的婆母,你对我好是理所应当!” “你还听她废什么话?洛宁王也怕被她赖上身,那时候你就麻烦了!” 胡氏一口咬死,要把叶轻悠除掉。 尹文钊思忖一瞬,立即揪住叶轻悠衣领,双手用力绞着,把她脖子勒得紧紧。 叶轻悠指甲挠着尹文钊,满心慌乱,“我的命是洛宁王救的,他看到我被人推下水才出手相救,还要我明天给他传个平安信!” “如果我今天死了,凶手不是别人,只能是你!” “洛宁王绝不会要一个杀妻凶手做门下……” 她声音渐弱,逐渐消失,纤弱的手臂无力垂下,意识模糊时才觉得领口一松。 她踉跄着跑到门外,大口大口的呼吸。 “你确定洛宁王要你回信?你若胆敢骗我,本将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尹文钊还是怕了。 哪怕换一个人救了叶轻悠,他下杀手都毫无顾忌。 但洛宁王是极得圣宠的四皇子,更是熹郡主的表哥,还是他的上级。四年前若没洛宁王提携,他至今都没有出头之日的。 “洛宁王雷厉风行,眼中容不得半粒沙,我岂敢拿他胡说八道。”叶轻悠就是胡说八道,她在水里就已经晕过去,对后续的事一无所知了。 但她不扯出洛宁王,尹文钊真会把她给杀了! 胡氏却不肯相信,“洛宁王岂会让一个小妇人报平安信?她就是故意在骗你的!” “您为何一口咬死我骗人,却从不过问是谁害了我?莫非这凶手是您派来的?”叶轻悠满是怀疑,看向胡氏。 胡氏冷呵一声才不认,“故意害你?你也配?!” 尹文钊直勾勾的盯她半晌,“别再与她废话,把院子封了,明日一早,本将亲自陪她去洛宁王府送平安信!” “倘若敢借洛宁王骗我,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他被洛宁王的事打乱思绪,何况今日大婚,还要与熹郡主洞房花烛。 胡氏心有不甘,也只能先行离开。 婆子送走母子二人,立即把大门上了锁,就连伺候的丫鬟都不许进。 叶轻悠瘫在地上,虚弱无力。 突然嘴里一股腥甜,她连忙拿水漱了口,谁知吐出来的都是血,连牙齿都有些松动了。 被那狗男人打的? 她早晚会算清这笔账。 疲倦困乏袭上头顶,叶轻悠再无精力支撑,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但她怕有人在饭菜中下毒,只能忍过这一晚再说。 若有一个护短儿的娘家该多好? 可惜她是个庶女,娘家根本不疼她…… 翌日天色刚亮,叶轻悠就被婆子喊醒。 她汩汩灌了一碗清水,就被拎到去洛宁王府的马车上。 第二章 洛宁王为何要救她? 叶轻悠惴惴不安,忐忑一路。 她顾不上思忖谁害了她,一直琢磨怎样让洛宁王饶她狐假虎威的错。 但仔细一想,他是熹郡主的表哥,关系极好,若知道落水的是她,恐怕都不会出手相救的。 看她淹死不好吗? 还给熹郡主除去一道麻烦了。 可叶轻悠没能进去洛宁王府,在外等了半个时辰后,就见尹文钊灰头土脸被骂出来。 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 叶轻悠纳闷一路。 回到将军府,她又被关到了小院中。 但这一次尹文钊没再让婆子上锁,还把丫鬟春棠放回来伺候了。 春棠拿来许多好吃的,“夫人您饿坏了吧?快垫一口!” 叶轻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叫什么夫人,换个称呼,我听到这两个字恶心。” 春棠又气又惋惜,“娘子,他们太不是人了,竟然这样欺负您!” “所以昨天怎么回事?我现在都懵着。”叶轻悠从落水醒来到现在,对外界一无所知。 春棠摇了摇头,“奴婢从库房出来后,拿了东西绕小路走,但还没出园子就听说您落水自尽了……那时人又多又乱,奴婢拿着细软银子也不敢上前,只能赶紧把物件藏起来。” 昨天主仆二人砸开窗锁分头行动,原本设计的很好,谁知半路出了岔子了。 “我是被人扔下去的,而且那人不是府里的,面容陌生。”叶轻悠晕厥之前看了个模糊脸。 春棠大惊,“这……怎么还有人要害您?!” 叶轻悠也没想明白。 按说她临时起意砸窗锁,不该有人知道她偷偷跑? “但胡氏的态度不对,此事一定与她有关联。” 春棠愧疚又心疼,“可惜奴婢不如夏樱姐姐灵巧,根本帮不上您的忙。” 夏樱是叶轻悠的另一个丫鬟,在府外帮忙打理嫁妆铺子。 叶轻悠拍拍她的手,“别怕,等找了机会让夏樱查,还是先顾眼前的。” “接下来怎么办?外面都说您自甘做妾孝敬郡主和将军,而且奴婢还听说,娘家老爷也答应了。”春棠忙问。 叶轻悠的手一顿,“他答应,就让他伺候去,我是肯定不做妾。” “绝不做妾”是叶轻悠母亲的临终遗训。 她当年被叶轻悠父亲甜言蜜语忽悠做了妾,下场凄惨,抑郁而终。 “正院还有熟人么?想办法打听一下,将军为什么被赶回来?我们根本没见到洛宁王,就连门都没进去。” 叶轻悠虽然庆幸没见成,但尹文钊回来魂不守舍,对昨天的事只字不提,她务必得知道原因。 春棠立即点了头,“稍后看看是谁来送饭,若是熟人奴婢就塞银子!” 府上不许二人开小灶,更不许她们出院子。但这府里的下人跟了叶轻悠四年,还是能找到人问话的。 叶轻悠轻应一声,又吩咐春棠把这四年的账簿找出来,她需要仔细算算账。 莫看尹家是百年的将才府邸,其实死得死、伤得伤,家里日子已经很寒酸。胡氏病卧在床一文钱不出,这四年就靠叶轻悠的嫁妆铺子在养家。 晚间送饭的是孙婆子,春棠与她很熟。 孙婆子摸着兜里的二两银,悄声递话,“奴婢听小川子说,是将军挨骂了,原本到手的职务也丢了!那话怎么说?就是家里搞不明白,就别去当差……” “家事失德,何以为公。”叶轻悠道。 “对对对,就是这句……而且郡主想接府里中馈,老夫人还拖着不给,今天一直在闹别扭。” 没想到洛宁王办了尹文钊?还真不亏他名声。 叶轻悠心中有数,继续用心理账。 眨眼又过了四天,孙婆子再来送饭时,叶轻悠让她转告熹郡主,“我把前四年的账簿理好了,看郡主什么有时间,我见郡主说一说。” 孙婆子一听,立即点头答应,忙去通禀。 可熹郡主听了孙婆子传话,却满心不悦,十分生气。 “她来干什么?将军的差事都因为她丢了,她还有脸来见人?!” “你去传话,晨昏定省都免了,没事不用来请安,往后在府里绕着我走,我才不想看见她!” 熹郡主提起此事就生气,洛宁王都答应将军做海防军主事,谁知大婚第二天就变卦了! 要不是母亲嘱咐她低调行事,不许胡闹,她早冲去王府找表哥诉委屈了。 梁妈妈早已摸清,“但老奴听说,将军府四年都是她管账,不如见面听她说一说?” “她能知道什么?将军说她就是府里打杂的,由老夫人主事,若不是休妻她也没活路,我的名声也不好听,将军早就把她赶走了。”熹郡主对尹文钊是计行言听。 梁妈妈却半信半疑,“若只求口饭吃,她至于大婚当天跳池塘自缢?那天若没洛宁王出手,闹出人命,您还不得窝心一辈子。” “我就纳了闷,四表哥那么六亲不认的人,那天居然跳池塘救她?之前二表哥骑马摔得鼻青脸肿,他理都没理就过去了。” “您真不见?”梁妈妈再劝。 “不见!见了也是添堵!她最好安安分分的别惹事,我可以暂且不收拾她。我在等四表哥从临川回来去找他说说,他若不肯把职务还给将军,我就进宫去告状!” 皇帝的两位公主早年远嫁,一直把熹郡主当亲闺女养。 熹郡主蜜罐子长大,性格顽劣,就连最不近人情的洛宁王都让着她。 梁妈妈没辙,只能放弃见叶轻悠,又去找胡氏要府银了。 叶轻悠等到婆子来送晚饭,把熹郡主的话带到。 春棠颇为焦虑,“职务丢了怎么能怪您?这也实在不讲理。” 叶轻悠用银针验过饭菜没有毒,大口吃着,“不怪我身上,难道赖将军畜生?郡主对胡氏的怨气还没积够呢,咱们可以继续等。” 叶轻悠又在小院呆三天。 第四天的一大早,梁妈妈就来见她了。 第三章 郡主不能抢人又抢钱! 梁妈妈拿了郡主赏的点心,还有一支鎏金喜鹊登梅红宝簪。 “秋天的风最毒,郡主这两天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就让我来探望一下叶娘子。” 叶轻悠看着桌上贵重的礼,并未收下,“妈妈有什么话不妨直接问,簪子您还是带回去,稍后会有人戴的。” 这物件不是结交姐妹,是主子送给姨娘的。 她誓不做妾,绝对不可能收下。 梁妈妈神色微惊,没想到她竟然不收?这是要与郡主对着干,还是有其它想法? “之前听婆子说,叶娘子想说说过去家中的事儿?”她一边笑着叙谈,一边对叶轻悠上下打量。 她五官不差,端庄大气,这可不是个软怂庶女,更不像个打杂的。 哪怕只穿着一件靛蓝绣藕的褙子袄,也有着傲雪冬梅的韧劲儿。可惜男人被熹郡主看上了,只能算她倒霉了。 “听说梁妈妈是郡主最信赖的人?”叶轻悠并不介意被她直勾勾的看。 梁妈妈微扬了下巴,“不仅是郡主,我之前在宫中伺候长公主殿下。小郡主嫁人不放心,长公主务必要我陪着这位小祖宗。” 叶轻悠微微点头,“原来是郡主亲人,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看了春棠,春棠立即把整理的账簿拿出来。 “这是将军离家四年,我为将军府贴补的开销清单。梁妈妈也别怀疑我作假,这上面每一笔账目都有卖家掌印,也有经办人的手印。” “不论我和将军如何了结,郡主都是将军夫人又主管府内中馈,没得让个外人贴补银子吧?” 梁妈妈瞠目结舌,难得的一时失态。 既便在宫中见多了腥风血雨,被当头要债还是第一次! “府上不是老夫人管家?”梁妈妈细问。 叶轻悠没说,“您看看账目就明白了。” 梁妈妈缓了缓神,打开账册仔细的看,的确每一笔都记得细致无误,挑不出错。 “为何我没看到将军俸禄的收入支出?”梁妈妈眼睛很毒。 叶轻悠意味深长,“将军的俸禄倒是由老夫人掌管,我这几年是从没见过的。” “所以,这些都是你嫁妆?”梁妈妈不敢置信。 叶轻悠连连点头,“对,每一笔都是,只多不少。我一直想与将军和离,但将军始终没给我回话。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催促,只能求郡主出面做主了。” 梁妈妈翕动下唇,欲言又止。若不是多年的宫规教养,她怕已经舌灿莲花。 前几天她硬气的寻胡氏要府银,胡氏只给了二百两。 诺大一个将军府,二百两银子连仆人的月例都不够,更别提吃吃喝喝?但胡氏一口咬定,府上存银只有这么多。 郡主气得脑仁儿疼,所以梁妈妈才来见叶轻悠。 “一万多两不是小数目,而且不是郡主的债,你要不到郡主头上的。” “哪敢要郡主的私房银子?理当将军府来出。”叶轻悠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 将军府也得有啊? 郡主手里就二百两! 梁妈妈嘴角轻抽,再看叶轻悠的眼神意味深长,“叶娘子还真是厉害,先是大婚落水,害将军丢了职务,转眼又说要和离,来找郡主算帐。” 这一步步算得清楚,她都要竖起大拇指。 “女人都盼一生一世一双人,郡主也不愿府里多个碍眼的?至于我为什么落水,郡主可以去问洛宁王。” 她又适时的抬出这位挡箭牌。 梁妈妈果然不继续追问了。 “账目之事,我要与郡主商量……但你确定要和离?”之前尹文钊说她自愿做妾,她也不知谁在说谎了。 叶轻悠又把绣盒拿起还给她,“我不是故意唬您,我绝不做妾。” 梁妈妈冷笑一声,“这世道女人艰难,也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会把你的心思转告郡主的。” 梁妈妈离去的脚步都带着气。 春棠满脸担心,“郡主会把您给恨上吧?” 叶轻悠折回屋中,灌了一大杯凉茶,“她恨我又如何?难不成我还让着她?!她赔我银子,就坐实了尹文钊吃软饭靠女人养;她若不肯赔,就是夺我男人又欠钱,长公主的名声也要受牵连。” 但这消息必须传出去。 关注的人越多越好。 尹文钊此时不动她,不代表是放过了她,没准哪天缓过味儿,她的小命又不保了…… 晚秋的风已有刺骨寒凉。 地面厚厚黄叶时而被卷起一片,落了叶轻悠喝茶的小桌上。 叶轻悠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纱衣坐在小院中,打了好几个喷嚏,摸了额头有些热才连忙回屋躺下了。 “去喊孙婆子帮我请大夫,要万寿堂的夏大夫。” 春棠立即答应,马上去办。 晚上熹郡主为了账簿和胡氏吵到天翻地覆时,万寿堂的大夫赶来了。 第四章 摸老虎胡子 万寿堂是叶轻悠母亲留给她的私房,由夏樱一直帮忙掌管。 叶轻悠怕胡氏和尹文钊以为她装病,故意把自己冻得感冒才请人来。 夏樱打扮成药童,进门就跪了叶轻悠床边。 “您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奴婢在外都急疯了!” 自从定下大婚之日,尹文钊就不许外人探望。 叶轻悠把有人害她的事说了,“那个人身子瘦高,浅眉小眼,穿得是青色织锦缎……你查一查那天参加将军大婚的人都有谁。” “包括与胡氏走得近的人,重点要查。” 她察觉胡氏不对劲儿,但也抓不到把柄证据。 如今被尹文钊囚禁府中,她做事不似之前那么方便了。 夏樱拳头都攥紧了,“奴婢一定找个机会,套上麻袋揍那老虏婆一顿!” 夏樱哥俩儿是军队遗孀,自小舞刀弄枪。叶轻悠的母亲收留二人,哥哥做了镖局把头,妹妹陪叶轻悠长大。 叶轻悠也没拦着她要打人,长话短说,“你把尹家贪财的消息传出去,就说尹文钊不仅害我昧下嫁妆,还惦记让熹郡主帮忙还债。” “另外洛宁王救我的消息,传得越远越好,最好满京城的人知道。” 夏樱颇有顾虑,“是不是有些冒险了?那位祖宗冷漠无情,六亲不认,前段日子还当街杖毙了司库主事,只因耽搁了军粮输送,让西北兵饿了一天肚子……” 洛宁王桀骜狠戾的名声毫不作假,甭管对上的人是谁,只要触了他的霉头一概当街打死,不多说一句废话。 若知道叶轻悠利用他,还不把她揪出来剁碎?他可没有不杀女人的习惯。 叶轻悠也不想去摸老虎几根胡子,满脸无奈,“我能有什么办法?若不是情急之下提了他,你现在见到的是座新坟了……你就变着法子夸他,夸他面冷心热护犊子,是尹文钊这犊子不争气!” 夏樱点了头,“奴婢想个法子,一定会把话传到。” “叶家有什么动静儿么?”叶轻悠知道娘家靠不住,但谁心里能没一丝念想? 她从落水到现在,叶家没有一个人来见,好歹姓这个“叶”字,真把她当报恩工具,彻底生死不顾了? 夏樱太懂她心里的苦,“不如您逃了,带奴婢们离开京城?这两家人不值得您留恋了。” 尹家畜生不如,薄情寡义; 叶家胆小如鼠,对叶轻悠不仅不上心,更是往伤口上撒大盐粒。 尹文钊去叶家说要叶轻悠做妾,忠英伯不仅答应了,还送了一份新婚礼。 但凡叶家有一个人说句“不公道”,夏樱都不会提离去。 叶轻悠咬了下唇,侧头抹了一把眼睛,“我不是没想过离开,但离开之后呢?” “隐姓埋名一辈子,都不能正大光明的去给母亲磕头。” “是她们欠我的,我没有错。我一定要与尹文钊和离,哪怕留下一座坟,我也要叶轻悠三个字堂堂正正的刻上面,不是被冠上恶心透顶的叶姨娘。” 这些天她一直深思,决定不再偷偷摸摸的走,死磕到底。 夏樱不再多说,连忙让大夫为叶轻悠诊脉瞧病了。 叶轻悠这段日子肝郁气燥,亏空的十分厉害。 被自家大夫唠叨一顿,她只能答应安心喝药,乖乖休息。 翌日天色还没亮,尹文钊就气势汹汹的奔来了! “你给尹家贴补点银子还委屈了?竟敢去找郡主要?!若没我爹救你祖父,你们叶家早毁了!” 陈年旧词,叶轻悠听了不知多少遍。 “那你上奏陛下,是叶家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实在不解恨把我祖父挖出来鞭尸也行,但我的银子你必须还。” “你说得这叫人话?!”尹文钊以为自己幻听。 叶轻悠淡淡,“你们都不做人事,凭什么要我说人话?听说将军这一次的军功封赏有五千两?加上您四年的俸禄近万两,还我的银子足够了!” 尹文钊咬牙切齿。 他四年的俸禄银子,熹郡主也问过去了哪儿。可他去问胡氏要,胡氏却说全都给家里花光了,是叶轻悠故意挑拨。 “你挑拨离间也没用,那账簿我会一笔一笔的查,你别想作假!” “我劝将军尽早与我了断,免得事情闹大,到时后悔就晚了。”叶轻悠多一秒都不想见到他。 尹文钊的眉头皱成了一道线,“你以为那点银子能威胁我?真被本将军休了,世人的唾沫都能淹死你,你别想有好日子过!” “尹文钊,我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至于对我恨之入骨吗?!”叶轻悠一直想不通,他攀高枝何必对她不放手?一拍两散不更好吗? “不至于么?” 尹文钊居高临下,满脸鄙夷,“我父亲救你祖父丧了命,你们叶家却把一个死了娘的小庶女嫁给本将当补偿!” “我尹文钊不是可怜的狗!” “不是什么烂货都肯要!” 叶轻悠震惊原地,她搭了青春又搭钱,却被他骂成烂货? “你除了折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还会做什么?有本事把杀了老将军的越国人宰了,你有那个本事吗?!” “本将再没本事,也能定你生死,你别想离开我身边,那些银子,你甭想拿到一个铜子儿的!” 尹文钊伸出大手要打人,叶轻悠抓起桌上的空药碗就砸向他! 尹文钊被砸得右脸剧痛,还流了血,他顿时气急败坏,只想直接杀了她! 上次他被叶轻悠唬住,过后想想洛宁王怎会顾忌一个小庶女?今天把她杀了,过上一年半载再报死讯,王爷早已经忘了…… 屋中瓷瓶叮当落地,刺耳的粉碎声接连响起。 春棠被关在外面不知所措,只能鼓起力气拼命撞门了! 可她力气单薄怎么撞都撞不开。 “娘子,您出了什么事?” “将军您不能害娘子,娘子她已经生病了!” …… “将军呢?将军在哪儿?” “洛宁王从临川回来了,郡主让您马上去迎一迎!” 尹文钊的小厮刘川匆匆跑来,高声回禀。 屋内静了几秒钟,房门才被打开了。 尹文钊杀意未能收敛。 刘川膝盖一软,险些跪地。 “您、您这个脸……” 又青又紫还流了血?衣服都被划破了! 尹文钊低头看看,气急败坏,他只能先回书房换一套。 春棠跑进屋中,只见遍地狼藉。 墙角处,“当啷”一声,叶轻悠握着的匕首落地了…… 第五章 图谋属下家眷? 尹文钊急匆匆去见洛宁王。 夜晚归来时无精打采更失魂落魄。 熹郡主一直没睡在家中等,“怎么了?四表哥又骂你了?将军怎么受伤了?难道四表哥还打你了??” 尹文钊白天走得匆忙,熹郡主并未看到他的脸。 此时见他右脸青紫一片,还有七八个血道子,顿时吓了一大跳。 尹文钊哀叹一声,也没法说这花猫脸是叶轻悠连打带挠。 “有人在背后害我,他们居然借那贱人的事情来害我!”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些。” 尹文钊自觉没脸,迟迟不肯说话。 刘川连忙做了嘴替,“外面说书的在编排将军,说将军有今日成就都是靠女人……还说将军敢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有四殿下撑腰。” 他不敢说尹文钊被传杀妻另娶谋财害命,更不敢说有人怀疑他是四殿下禁脔! 说书的人嘴巴毒,虽没点名道姓,但是个人就知道在说尹文钊。 熹郡主听得稀里糊涂,梁妈妈却一点就透,“说书人哪敢随意编?一定背后有人,把人抓来问问就知道了!” “岂止一个?满京城的茶楼酒肆都在传。四殿下有令,一个人都不许抓。” 尹文钊从未如此恐惧,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 见到洛宁王时,他就在路边听说书,随后去茶楼酒肆听了个遍,就这么听了一整天。 “四殿下把我撵回来,让我也编个段子给他讲。编得不好就不必入朝任职……都是叶轻悠这贱人害我的,本将出生入死的好名声,全都让她给毁了!” 洛宁王哪是让他编段子?而是让他禀实情。 但凡他有一句编不对,这三品的将军就甭做了! “她一个宅门里的小庶女,哪有这么大本事?我这就去找四表哥,没得这么欺负人!”熹郡主满是心疼,看不得尹文钊委屈。 尹文钊哪敢让她去?连忙把熹郡主拦下。 “男人的事,你别插手!” 他都已经被传靠女人养,熹郡主再一露面还不把此事做实了。 熹郡主忿忿不平,想起叶轻悠便气,“那将军与我说句实话,她到底愿不愿做妾?” 若按梁妈妈所说,叶轻悠只想拿银子和离。这与尹文钊所言相差太大,她还是更信梁妈妈。 尹文钊厌恶,“你提那贱人干什么?她满嘴胡言,你就当她是后院养的一只狗!”可惜这只狗他还不敢杀,毕竟传言太猛了。 熹郡主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只能暂且不问。 尹文钊先把郡主哄睡,随后直奔胡氏院子了。 他必须搞明白叶轻悠的账目是不是真的,她落水是不是母亲安排的! …… “殿下,夜深了,明日还要进宫,咱们回去歇着吧?” 说书人的嗓子都哑了,比乌鸦躁鹃还难听,护卫长陈坚忍耐不了了。 宇文宴悠然的品了一口酒,“急什么?稍后直接进宫便是了。” “翻来覆去没一句好话,您怎么还听上瘾了呢!” “本王一直杀人,好不容易救人一次,被广泛传颂难道不好吗?” 他慵懒得歪在长榻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狭长的黑眸如曜石般晶亮,鼻子挺拔精致,薄唇红润似沾了血。 他桀骜不驯,英气十足。 若非杀人如麻,不知会吸引多少小娘子,而不是一朵只敢远观的黑魔莲。 陈坚嘴角一抽。 救个守寡四年的小庶女,还值得宣扬了? “您放纵他们一直说,没准明天就传到宫里了。到时再被添油加醋,说您救小娘子是贪图美色,图谋属下家眷……那可是嫁了人的小娘子。” 宇文宴眉角微动。 陈坚马上闭嘴了。 宇文宴把说书的人叫过来,“你说小娘子为情所困,本王觉得不对,她守寡四年有什么情?她是被人给害了。” 说书人战战兢兢,跪在地上都在发抖,“殿下说的有道理,是小人胡说,明天小人就按殿下说的讲!” “那你觉得是谁害了她?”宇文宴突然提问。 说书人瞠目结舌,他哪知道?! “殿下饶命,殿下说谁就是谁!” “说!谁教你的?”陈坚冷下脸子唬一句。 说书人吓得都已经哭了,“小人昨晚才拿到本子,小人就照本子写的讲……” 宇文宴未再开口,静静地品着杯中酒。 陈坚吩咐护卫把说书人带走,“背后的人必须查出来,听说太子和二殿下召了几位新门客。” 正面敌不过四殿下,便从旁门左道下手?实在下流! 宇文宴才不在意,“你猜得很有道理,明天也编一段讲给本王听。” 陈坚:“……” 他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这位何时在意过名声,救个守活寡的小娘子又怎么了?! 宇文宴没再理他,撂下酒杯到窗前,盯着对面一条暗巷看。 陈坚不懂。 四殿下每一次到醉仙楼,都会在这里望半晌。可那条暗巷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家药铺叫万寿堂。 叶轻悠此时喝着万寿堂的药。 滋味儿苦到难以下咽。 她汩汩几口灌下去,春棠连忙塞了个蜜饯到她嘴里面。 她又拿出祛除血瘀的药膏,帮叶轻悠青紫的身子一点一点的擦。 主仆一直都没说话,春棠却忍不住哭了。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叶轻悠盖了厚厚的被子,没让春棠关窗。 今天拿起匕首时,她做好一尸两命的准备了。她也告诉尹文钊,但凡给她一口气,她一定会和离到底的。 “夏樱姐姐和奴婢说,老爷竟然送了将军大婚的礼,叶家但凡有个吱声的,将军就不敢这么对待您。” 当年梁越之争,尹文钊父亲救了叶祖父丧命。 叶祖父归来被赐封忠英伯,封地百里。但叶轻悠的父亲溜鹰逗鸟,花天酒地,等他继承爵位时,封地直接被取消了。 叶轻悠的大哥二哥更不着调,还有一个姐姐整日盼着做皇妃。 最后只能选了庶女堵住尹文钊的嘴,叶轻悠就这么被亲爹卖了。 好在她自小跟在母亲身边,母亲不教女训女戒,教她经商,还偷着留了三间铺子给她做私房。 这世道,女人想踏踏实实过日子实在太难…… “也不知夏樱办得怎样了?希望她知道洛宁王归来,布置时也小心些。” 事情可以办不成,她不希望夏樱出事。 可翌日晌午,孙婆子踉跄着跑来,把坏消息传给了她。 “出事了,出大事了!” “满城的茶楼酒肆都在讲您被洛宁王救了的事,不仅说将军贪财好色,还说是将军投其所好,知道王爷喜欢小妇人,故意把您送给洛宁王!” “据说昨晚就查出了指使者,王爷派来的人正在前堂与将军说话……那位祖宗一发火,啧啧,不提有多少人丧命,叶娘子您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六章 替死鬼 指使者? 喜欢少妇? 叶轻悠登时听懵了! 这怎么听都不像夏樱能传出的话?她甚至感觉到洛宁王的尖刀横在脖颈上……事情变得不可控制了! “说没说抓到的是什么人?为何要传这么恶劣的谣言?”她缓过神来连忙问。 婆子摇了摇头,“不知道。老奴也不配去主院伺候啊,听到消息马上就来告诉您了。” 春棠吓得嘴唇发抖。 这若是夏樱被洛宁王抓了,无论她肯不肯承认,也一定会连累到叶娘子身上! “别慌,千万别慌!”叶轻悠抓紧春棠的手,“咱们是被随意编排谣言的受害者,咱们才是无辜的!” 春棠连连点头,不敢开口。她缩了半张脸在叶轻悠身后,生怕一时不察就露馅儿了。 但这事儿谁听了能不害怕?那位是冷漠嗜血的洛宁王! 叶轻悠平复心绪,又让婆子再去打听下,“妈妈不得近前伺候,就问问堂前那几个可好?” 她拿了二两银子塞给婆子,“请姑娘们吃些点心,是一份小小的心意了。” 给了银子好办事。 婆子笑着把银子收下,一溜儿小跑就去前堂打听了。 春棠心里似憋了一团棉花般沉闷,“要不娘子您现在逃走吧?若被将军知道是您怂恿夏樱做的事,他一定会把您给打死的!” 之前尹文钊对娘子动粗,春棠心有余悸。 叶轻悠坐了院中木凳上,摇了摇头,“若真是夏樱被抓了,咱们哪儿都逃不掉,这事儿要面对的不是尹文钊,而是那位洛宁王。” 他高高在上,更手眼通天,她跑到哪儿去不都被追回来? 春棠心跳得砰砰快,“那咱就在这里等死了吗?” 叶轻悠沉了半晌,“算算咱们有多少银子。倘若真被洛宁王盯上,只求能舍了家财保命了。” 花钱消灾,这是最后一个办法。 春棠越听心越凉,那位洛宁王是陛下盛宠的皇子,不是平头百姓,会缺娘子这仨瓜俩枣? 但她不敢胡说,叶轻悠也没时间自怨自艾。 她回了屋中提笔写着信,若夏樱真的露了馅儿,她务必越过尹家与洛宁王攀上关系才能谈条件。 否则她的私财家产一定会被尹文钊私吞,绝不会给她留活路。 “稍后若尹文钊带人来抓我,你千万不要露面,立即换装从小门跳墙出去,然后把信给东叔,他看了之后会明白的。” 东叔是叶轻悠母亲的陪嫁大掌柜,母亲过世后,东叔也并没有离开,一直帮着叶轻悠在管铺面,夏樱兄弟二人的本事就是他教的。 春棠把信接过,心情甚是紧张,“奴婢可以帮您拖延时间,娘子自己去找东叔岂不是更好?” “你个小丫头能拖延什么?尹文钊一巴掌就把你打死了。那是吃人的鬼,根本不会与你多废话。”叶轻悠早把尹文钊看透,他根本就不是人。 春棠只能把用帕子把信裹了好几层,贴了身上藏好了。 主仆二人就这么等。 从白天等到夜幕降临,可婆子仍旧没来给句话。 叶轻悠纳闷,莫非是她想多了?可无论怎样,婆子也不会不露面,她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娘子?娘子你在吗?” 二更天时,婆子悄悄在院外喊。 春棠一个激灵蹦起来,连忙从屋中跑了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三更半夜才来回话。”叶轻悠披了衣服就见人,按捺不住的抱怨一句。 婆子四处瞄了瞄,随后把手背了后面晃一晃,夏樱似只小野猫似的,悄咪咪从墙根儿底下钻出来。 “夏樱?”海棠惊喜的叫出声。 叶轻悠眼神一凝,立即把夏樱拉进来,“别开口,咱们先进屋再说!” “娘子您长话短说,今天府里闹翻了天!老奴是冒险在这儿守着的,真被郡主发现,小命都是不保了!”婆子蹑手蹑脚,好似做贼。 “谢谢妈妈,我说两句话就让她回去,绝不会让您为难的!” 叶轻悠道了一句谢,忙把夏樱带进了屋。 春棠没有跟进去,在门口守着。 “怎么回事?你没惹上麻烦吧?”叶轻悠打量了夏樱,满心担忧。 夏樱连忙说了话,“奴婢没事!那话不是奴婢传的!奴婢的人只传了三家小茶馆想看看成效,谁知话风就歪了!奴婢眼瞧不妙,连忙把人都撤了回来!” “我就猜到了不是你!” 叶轻悠松一口气,“看来将军的仇敌也不少,而且那话是奔着洛宁王去的。” “洛宁王身份特殊又做事狠戾,恨他的人怕是有不少。”夏樱忙道。 “说是已经抓到了指使者?是谁?”叶轻悠问。 “尹文钊手下的副将。” 夏樱已经不再对尹文钊敬称,“说是嫉妒他娶了熹郡主,所以醉酒后胡言乱语,被人听见就传开了。” “不过是个替罪羊而已,否则不可能针对洛宁王。这幕后之人的身份也不低。”叶轻悠可不信一个副将敢有这么大的胆。 “所以往后咱们怎么办?这势头偏了,怕是很难扭转得过来。”夏樱大半夜跑来,一是让叶轻悠放心,二来她也的确不知怎么办才好。 叶轻悠抿了下唇,“话虽传得难听,但尹文钊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动我……胡氏的事查得怎样了?” 她不能坐以待毙。 推她下水淹死的人,她无论耗费多大精力都要找出来! “胡氏这段日子很老实,就在府上没出门。来参加熹郡主大婚的宾客名单奴婢已经弄到了,稍后会与大哥挨个去探探,看哪位能和您说的人对上。” 叶轻悠对兄妹做事很放心,“万事要小心,让那几个传话的先离开京城避避风头,万一真被洛宁王盯上,保命第一。” 夏樱立即点头答应,其实涉及到洛宁王,她的情绪也很紧张。 主仆二人絮叨几句,夏樱连忙跟着婆子从后角门悄悄溜走了。 叶轻悠看到夏樱身影消失,松一口气。 婆子送走夏樱回来报平安,叶轻悠又给了她银子。 婆子这次却没有收,“老奴帮您不是为了银子,是真的心疼娘子了。” “今天王府的人找上门,将军把罪过都推了您身上,那话甭提有多难听,胡同的婊子都说不出那话!” 婆子不屑,朝旁边啐了一口,“就这狭隘的心,都想不出怎能领兵打仗?定是躲了后面让别人先送死!” 叶轻悠懒得骂他,追问后续,“不是闹了一整天?王府的人说了指使者是谁,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