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啸禹于小安》 第1章 这个学弟真好看 于小安眨巴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往校门口一站，那还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当然，如果他性别合适的话，那就完美了。 不过在安啸禹的眼睛里，于小安的出现，就是一种完美。他混在老生群里面，朝着他的风景线美美的一笑，这小娘们，对味儿！ 于小安扑扇着他长长的睫毛，毫无危机意识的挤进人堆里，大声嚷嚷，“数学系的是在这儿报名吗？” 好家伙！ 分贝够高，一声下来，四周立马安静了几许，安啸禹张着嘴，一脸傻兮兮的愕然样儿，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指指一旁的接待处，“隔壁。” 淡定的于小安在众人看怪物一样的目光中冲安啸禹友好地点点头，附上一个阳光满分灿烂无敌的笑脸，接着抬起他高傲且毛茸茸的小脑袋，直奔数学系大本营了。 他一走，安啸禹身边的人都很自觉地扎堆讨论：“男的女的啊？” “男的吧，那嗓门一听就是男的。” “可是这长相也太秀气了吧！” “现在不是流行小鲜肉吗？” “那也用不着这么小巧玲珑啊！” …… 其实人们在集中热议问题的时候是不会注意控制自己的音量的，所以这么一堆话于小安一个字儿不落地全都听了过去，他仍然高昂他无所谓的小脑袋，假装没听到。 那是因为习惯了，自小他就被人当成丫头看，自小他就被人怀疑是投错了胎。 他有时候想，要是索性能伪娘起来也罢，可偏偏他一说话是华丽丽的男音，不算低沉，但略微浑厚。 于是，他的性别，可以靠声音来判断。 他往往就喜欢在新环境中华丽丽地先来一嗓子，以示他是纯爷们儿。 安啸禹看着于小安销魂的小背影儿被人群埋没，才回过神儿来，恍然大悟——真他妈的是个男的啊！ 于小安其实是讨人喜欢的脾气，不过他一推门走进寝室的时候还是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那个时候，张嘉煜和杨云正光着膀子在铺床，赵宇也是趿拉着拖鞋衣冠不整地刚从卫生间出来。 于小安的闪亮登场，搞得寝室每个人都一副慌张模样——杨云拉着床单就往自己身上裹，嘴里还不忘了问一句：“美女，是不是走错楼啦？” 于小安退回到门外看了看门牌号，“没错啊！是8楼307啊！”一嗓子把懵掉的三个人拉回现实。 张嘉煜问，“你是男的？” 赵宇两步跳到贴在墙上的房表前，看了看上面第四个室友的名字，“你是于小安？” 于小安从容地把自己的行李箱拖进门，一一回答，“对啊，我是男的，我是于小安，我是男的于小安，我是你们的舍友男的于小安。”跟着他也回头看一眼房表，“我是3床啊！” 赵宇近水楼台地跟在于小安后面，趁着他找到床位回头的时候，愣是在水嫩嫩的小脸儿上捏了一把。 “你耍什么流氓？”于小安拍开莫名其妙的咸猪手，“不敢调戏女的就调戏我啊？” 一句话让三个人都笑出来，“你真的是男的啊？” “是啊！如假包换！这还能有假吗？”于小安开始从行李箱里掏东西，“要不要把证明拿出来给你们看看啊！” 杨云把裹上身的床单往下划拉，“我还以为我们要被调戏了呢！你咋长得这么娘啊？” 要说杨云这句话一点面子都不给于小安留，可是于小安俨然是早就习惯了，“你看你这话问的，好像我乐意长成这样儿似的，这能由得了我吗？” 赵宇一脸痞笑，甩吧甩吧刚刚揩过油的爪子，“要说也挺好，哥几个挺养眼的。” 是啊，于小安那副皮囊就是一朵花，男人爱女人恨的美貌，可是怎么就安错地方了呢。 于小安白一眼赵宇，“养眼行啊，我就当为人民服务了。可是别动手啊，我可是黄花大小伙子。” 杨云一听乐了，“好一个黄花大小伙子啊！这一路走来，没少闹笑话吧？” 于小安从柜子里取出学校发的铺盖，扔到上铺，又小心翼翼地踩着床边的楼梯爬上去，兢兢业业地铺起床来，“你可说对了，见谁都以为我是闺女呢。后来上了高中我彻底变完声了，以后只要谁一有苗头，我就先来一嗓子。” 赵宇是最早到寝室报到的，一早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眼巴巴地瞅着一进门就忙不迭的于小安，“看着你我总想怜香惜玉。” “怜呗，惜呗，哥哥我不嫌弃你。”于小安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宇，“要不，给你个机会上来铺床？” 赵宇乐得被重视，满面春风地看着于小安，“我就这么直接上了你的床，是不是有损你的清誉啊？” 张嘉煜从刚整好的行李里面拿出一件t恤套在身上，“清誉可以损，别损了人家黄花大小伙子的情欲就好，看你一脸黄色泛滥的样子，真把小安当美女啦？” 话中对赵宇的鄙视可谓毫不掩饰。 赵宇也是一张二尺厚的脸皮，依然是顶着笑脸“不是都说黄花大小伙子了吗？我又不好那口。”说完转向于小安，“对吧，小安。” 于小安整好褥子，正在铺床单，趴在床上撅着个屁股对着赵宇，回头讪笑，“幸好幸好~您要是好那口，我现在就搬出去。” 杨云也贱兮兮地插嘴调笑道，“小安，歧视同性恋是不对的。” “我没歧视啊。”于小安像是猛然回过神儿来，“哎，你们什么时候就把我的姓儿给省啦？小安小安的，跟我妈叫我一模一样！” “这多亲切啊~”赵宇说，“你多大啊？” “我刚过18生日。”于小安说着铺好床单摆好枕头叠好被子，大功告成。 杨云、赵宇和张嘉煜彼此笑笑，杨云先开口，“真是好弟弟，小安。你比我们仨都小。我最大，接下来是嘉煜和赵宇，看来这个小安我们是叫定了。” 于小安灿灿的看着杨云笑，“好啊，那今天的晚饭，哥哥们请了吧。” 第2章 眼光挺高 晚上安啸禹和陈越还有丁伟铭扎堆吃饭。 “晚宴”议题是新生里有没有招人喜欢的妹子。 陈越和丁伟铭一脸兴奋，凭着对他们的了解，安啸禹知道这俩人一定是有中意的姑娘。 对于每天号称活在孤独寂寞里的苦闷男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不过安啸禹开心不起来。 今天当他第一眼看到于小安的时候，是他近二十年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传说中的触电。 回想一下过去二十年自己那颗淡定的心，没交过女朋友的人生经历，他突然发现他这二十年孑然一身，原来就是等着在这儿遭遇于小安来着！ 可是问题是，于小安是个男的啊！ “哎，啸禹，”陈越翻过筷子捅捅一脸呆滞的安啸禹，“你有收获吗？” “啊？”安啸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收获什么啊，看不上。”烦躁的感情随口而出，端杯子又喝了口闷酒。 这举动让陈越和丁伟铭的注意力瞬间都集中到安啸禹身上来。 “又看不上？” 不怪陈越反应大，在安啸禹向他们交待过自己的“情史”之后，无论讲义气的陈越和丁伟铭多积极上心的为他安排各种联谊，安啸禹始终没有一个能看上眼的。 丁伟铭一脸担忧的看着安啸禹，凝重的问，“哥们儿，你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吧？” 其实无论是谁，说话一针见血是一件很让人讨厌的事儿，比如此时安啸禹就翻翻眼睛，有些丧气地低下头，“我正在怀疑。” “啊？”陈越一本正经地拍拍安啸禹的肩膀，“你不是有看上眼的学弟吧？” 安啸禹更是沮丧地点点头，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好像……是看上了。” 这个“好像”隐含的意义可是很严重，陈越和丁伟铭谁也没敢含混过去，而是按住安啸禹认真地又问一次，“真的？” 安啸禹认命的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一样地解释，“可是那丫长的真和女的一样啊！” 陈越和丁伟铭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当下松了口气，“啊？你说的是于小安啊？” 于小安一行四人一进餐馆就听到了自己的大名，循声看过去，却是完全不认识的人。 “小安，你这么红啊？”赵宇调侃于小安。 “啊~”于小安很淡定很淡定地应了一声，“我不是一直都很红吗？” “说不定是重名重姓的？”杨云说。 张嘉煜却问：“是认识的人？” 于小安看着貌似眼熟的安啸禹摇摇头，回答张嘉煜，“不认识啊。重名重姓的吧。咱们吃咱们的吧。” 说完找了张桌子坐定，拿着菜单认认真真地点菜，嘴上没停地问，“你们仨是合伙请我吃顿好的啊，还是每人请我一顿啊？” 于小安和人自来熟，从来也不会和任何人客气，他的新舍友在认识他的第一天就领教了。 剩下的哥仨早于小安一步各自认识，张嘉煜和赵宇更是从高中起就每天混在一起的兄弟，这四个人一组合，彼此就跟早就认识了八辈子一样的熟。 看在于小安这么招人喜欢的份上，三个做哥哥的当即决定每人请于小安一顿，顺带另外俩。 于是于小安捧着菜单花容绽放，“好生活！好生活！这顿炒菜，下顿火锅吧！再下一顿吃烤肉。别集中请完，一个月一次就行，这样这个学期每个月都有改善生活的日子。” 杨云几个却是笑，“真和娘们一样抠。” 于小安终于从菜单里抬起他尊贵的大眼睛翻了一眼杨云，“可以说我抠，可别侮辱咱千千万万的女同胞啊！人家可没招你！”说完抬手叫服务员，“来美女，点菜！毛血旺，辣子鸡丁……” 被叫做“美女”的服务员看着于小安有点呆，就和所有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一模一样的表情，于小安的目光就跟焊在菜单上一样，一本正经还严肃有余，根本不理会服务员探寻的目光，逗得杨云他们各自笑开，不过大半天的时间，足以证明于小安是活宝，这个大学生活，看样子不会让人失望。 不过有一个人就不那么好过了。 安啸禹这边是自打于小安进门就没有淡定过，傻乎乎地看着于小安一行人从进门到找桌子做好点菜等菜……安啸禹就像一尊刚刚石化了的雕像。 陈越和丁伟铭亲眼见证了这位大神的石化过程。 幸好他们这一整天没少听到于小安的大名。 要说这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于小安这个人名一天之间就变成了名人，虽然令人惊讶，却也不至于匪夷所思，每个人都听说今天数学系来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学弟！其貌美程度不可描述，其娇俏程度无法传达，但是这传奇一样的美人，却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至于是谁说的“货真价实”就不得而知了，至于他怎么知道是“货真价实”的，就更不得而知了。 在种种传言的铺垫下，陈越和丁伟铭两位总算是见证了一下传言的可靠性：于小安往那儿一坐还真是赏心悦目，可只要他一张嘴说话，定会产生一种奇妙的违和感，真真听得人风中凌乱啊！ “果然名不虚传啊！”丁伟铭由衷感叹。 “我说啸禹，忽略这性别不算的话，你眼光挺高啊！”陈越这一句不知道是夸奖于小安的，还是讽刺安啸禹的。 “要不咱换个地儿？”丁伟铭提议。 说完也不等安啸禹反应，催促陈越结了帐就拉着安啸禹走人。 作为哥们，谈恋爱搞对象这种事估计玩得疯点儿也没人在意，但是如果对象是个男的，那就必须得有点表示了。 小饭馆里人不少，上菜的速度却不慢，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这边已经凉菜上完上了两盘热菜了。 于小安像是连话都顾不上说一样，埋头苦吃。 杨云几个对于美人的吃相实在不敢恭维。 “小安，饿了几顿了？”赵宇皱着眉头举着筷子只愣愣的看着于小安大快朵颐的样子。 第3章 清晨偶遇 “唔……”嘴里的肉片嚼一嚼，腾出了说话的空间，于小安口齿不清地说，“没饿啊！有的吃就赶紧吃啊！” “没饿你怎么吃的这么难看啊？”赵宇有点不能接受花容月貌的于美人狼吞虎咽的模样。 “我又不是淑女，怎么吃着舒服就怎么吃呗。”于小安咧嘴笑笑，“嘿嘿，宇哥，难道你嫌弃我啦？” 赵宇摇摇头，显然应对无能，杨云和张嘉煜也只是看戏架势，丝毫没有出手帮忙的打算，倒是觉得于小安活宝一样的表情很惹眼，怎么看怎么喜欢。 于小安看着新上来的菜，眨眨眼，抬头对着赵宇说，“不逗你玩儿了，我就是不喜欢别人把我当女孩儿看。我要是不长这么一张脸，估计你也不会觉得我的吃相特难看。” 闪亮亮的眼睛里是一丝丝谅解。 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他被限制了太多次了。 比如吃相坐相站相，好像他就应该端端庄庄的，不应该有一点点出格的动作，如果像个男孩子一样撒丫子乱跑或是滚得像泥球一样就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好像身边的每个人都不太能清楚地知道他于小安真的是个男孩儿！ 气氛顿时有些萎靡。 正当其他三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于小安忽然抬起一条腿支在另一条腿上，坐姿极其不雅地看着他们笑，“终于长大了不是？哥几个就把我当纯爷们儿行不？” 一阵冷场之后，杨云问：“那再来点儿酒呗？” 早晨在闹钟的欢唱中醒来，于小安摸摸余痛未消的头，想起来昨晚居然喝高了！怎么回寝室的都不知道！这可是他在大学的第一晚啊！未免有点太销魂。 坐起身扒拉扒拉一头稻草，睁开眼睛看看其他三张床，睡得一片凌乱，丝毫没有起床的迹象。看看自己依旧定在五点半的闹钟，显然是疯了。 既然醒了也就不打算再睡。 于小安穿衣下床拿着牙刷牙缸进了卫生间。高中三年，他每天都是五点半起床的，连着大学前的整个暑假也没有变过。 洗漱完果然觉得清爽了很多。 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的柜子边，于小安特意拿出妈妈给他准备的润肤乳擦脸。 一边往脸上小心翼翼地涂乳液，一边还在心里嘀咕，这种动作让别人看见的话，估计又会说他娘炮了。可是没办法，护肤这件事，于小安从来就是当大事的！ 淡淡的香气好像已经渗进皮肤里了，于小安努力地闻了闻，呵，才出门第二天，就已经想家了，不知道妈妈在干什么。 拿了手机悄悄的开门出了寝室，边走，边拨通了妈妈的手机。 如果不是给学生会跑腿儿，安啸禹不会起个大早在校园里晃悠，也就不可能在北操旁边看见专心打电话的于小安。 于小安本来个子就不高，蹲在操场边儿的花池沿儿上就那么小小的一团，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捡着块小石头在地面上一下一下的划拉，头垂得低低的，看不清楚什么表情。 安啸禹特地绕了个弯子从操场边儿取道，想听听于小安说什么。 清晨太早，整个学校都还在晨梦中，于小安的男音在九月的晨风中更显的清亮透彻，“妈，我知道，嗯……嗯……你也别太辛苦，我爸脾气不好你就由着他吧！……对啊……你肯定昨晚又没怎么睡吧！……呵呵，是啊是啊，大学真的很好的！哎，下次带你来一起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金灿灿的阳光顺着于小安柔顺的头发打出一道金边儿。 安啸禹脚步慢了下来，他甚至想停下看仔细这片风景，可惜电话很不适时的响了起来，那边学生会主席的大嗓门一下就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啸禹，在哪儿呢？起来了吧？陈教授七点四十的火车就到了，你可得代表学生会到火车站接到人，好好招待！” 安啸禹把手机从耳边那远了点儿，等着大嗓门说完才又重新扣回耳边，“我知道了，已经准备出发去火车站了。” 于小安听到安啸禹的手机响才发现原来早起的人不止他一个。 回头看见那人也正打着电话看着他。 有点眼熟，不过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也就没有表情地扭回头，继续和与妈妈讲电话。 而安啸禹也在这几秒的眼神碰撞中又一次看到了于小安清澈的眼睛，那闪亮的目光让安啸禹忍不住再次感叹：他要是个女的该有多好！ 陈教授是他们学校的客座教授，专门研究大学生心理的，在邻市的大学工作，每学期初都会到他们学校来为新生做心理健康讲座，平时也偶尔会来个两三次，做做学生的心理辅导，也办一两场科普讲座。 安啸禹就是在前一年的新生心理建设讲座上认识陈教授的。 这个中年男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爽朗和豁达，在安啸禹只是几千号新生里的渺渺一员时，就已经成为陈教授的小迷弟了。 更不用说事后他还有机会和陈教授畅谈过一次，陈教授几乎成了他心中的男神，很希望有朝一日能像他一样。 至于陈教授怎么看他他倒是没想过，反正他已经一厢情愿的想要和陈教授做莫逆。 陈教授的人生，对安啸禹来说，可以说是一个榜样，一种向往。 所以这次听说陈教授要坐早车到他们学校来的时候，他主动提出要去接站，虽然要早起也很戳他的痛点，可是想想又有机会和陈教授多聊天，他也觉得值了。 哪知道还会意外的撞到于小安。 绝对算得上是份惊喜了。 陈教授一出站就看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安啸禹，挂着独有的笑容一走近便是中气十足的嗓音，“小安！等久了吧？” 小安？！安啸禹心里一震！在认识于小安之前陈教授已经这么叫他了，只不过在认识于小安之后的第二天被人叫“小安”的时候，他竟然对号入座地首先想到了那个好看的学弟！ 第4章 他动心了 见他一愣，陈教授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怎么了？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回过神的安啸禹赶紧笑笑，要接过陈教授手上的小小的旅行袋，“没~好久没听到您的声音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教授轻轻挡开他伸过来的手，笑着说，“我现在怎么也算是正值壮年啊，这么点儿一个小破兜儿还用得着你专门接啊？还有啊，你小子还好意思说好久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了，上次我做完讲座回去之前你是怎么说的？到现在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 安啸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怕打扰您么！” 他当然没忘记和陈教授约好有时间去陈教授家玩一次，平时没事也可以打电话多联系，陈教授也需要多了解这边学校里学生的大致状况。 可是安啸禹这话说完就好像忘了一样，不只人没去，电话也一个没打。 现在陈教授“怪罪”，那可真是天经地义。 “交女朋友了？”陈教授试探性地问。 “没有。”安啸禹回答的同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于小安的影子。 莫名其妙的。 “那你每天忙什么？”陈教授不解。 “有课上课，没课都泡在学生会了。”安啸禹实话实说。 “呵，你倒是很有工作狂的潜质。”陈教授开他玩笑。 在那么多学生里独独只记住个安啸禹多半也是因为见识了他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还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认真和执着的劲头，让他很是喜欢。 “不会吧？”安啸禹不相信的看着陈教授。 “怎么？不喜欢工作狂？” “那倒也不是，就是从您嘴里说出来的判断很值得人好好审视的，”安啸禹解释道，“你懂的。” “哈哈哈……”陈教授爽朗地笑起来，“我说你就信？自己的判断力呢？我要说你人格分裂你是不是也会信啊？” 安啸禹认真地看着陈教授回答说：“当然啦！我把您当偶像看的！所以您可不能轻易给我下结论啊！” 陈教授点点头，“那我得好好研究研究你的心理了。” 坐进出租车里，安啸禹问，“陈教授，听说这次的新生讲座有别的安排？” “对，初步的方案我已经和刘耀说过了。他还没和你们说吗？”陈教授口中的刘耀，就是大嗓门的学生会主席。 “说倒是说了，不过大家好像都没听懂。”安啸禹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教授。 “这也不能怪他，没接触过的人不经过实际演练是没办法懂。”陈教授说，“所以我专门提前两天来，就是要对你们做个训练的。” “还要训练啊？”安啸禹的眼睛里开始冒光了，每次一说要训练要培训什么的，他都特别激动，也很积极。 他总觉得这是在学书上没有的东西，很期待。 “对啊！”陈教授点点头，接着问：“咱们学生会有多少人啊？” “十个部门，每个部门一个部长，两个副部，八个干事，还有刘耀这个主席，两个副主席，113个吧。”安啸禹边算边说，说完想想不对，“不对，去年的干事除了升了部长的其他都退了，现在学生会是无兵状况，一共就三十三个人。” 陈教授看着他一副认真的样子，不禁又觉得满意，“三十三个正好。做起培训人数刚好，不多不少，这样能培训到位，你们去应对新生的时候，也有保障。” 这次又提到了新生，安啸禹突然又一次想到了于小安：缩成一小团蹲在操场边打电话的样子，很漂亮，也很寂寞的感觉。 安啸禹想，之所以那么想听听他在电话里讲什么，也可能是因为那种感觉吧。 虽然那种寂寞很浅淡，浅淡到在他和于小安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已经无法捕捉了。 可是再次回味，那种感觉，出奇落寞。 陈教授所说的新方案是改变陈旧的说教讲座模式，换成新鲜的团队辅导，以班级为单位，让新生在短时间内破冰，建立班级凝聚力。 但是面对几千新生，他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决定动用学生会，以老生带新生。他要做的，只是培训老生成为团队游戏的教练就可以了。 而学生会的三十三个人，刚好成为他做样板的团队。 培训开始之前，刘耀按照陈教授的嘱咐为每人准备了一份打印好的详细流程，从最初的指导语开始，包含详细的团队契约，以及每一个环节的详细流程和注意事项，甚至还细致的拟定了几条突发状况的应对方法。 陈教授平时健谈总是面带微笑，但工作起来绝对一丝不苟。 学生会活动室的几张桌椅已被临时搬开，腾出很大的空间供他们活动用。安啸禹在其中拿着那份流程仔细阅读，其专注程度无需多言，只不过越看下去，越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游戏方案。 恰巧在学生中来回踱步的陈教授绕到了他的身边，见他蹙眉，便上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您确定这个有用？” “不然我干嘛浪费这么多人力物力？”陈教授明白安啸禹不是反对他的计划，只是有点不太相信团队辅导的作用。 “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认真地说。 陈教授抬头看看其他正在学习活动流程的同学，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安啸禹，“你觉得新生目前最需要的是什么？” 安啸禹顿了一下，回答说，“适应。” “那么对大学生而言，很重要的一项是什么？和高中不同的。” 这下安啸禹认真的想了想，看向陈教授，“也许您所指的是各种活动？或者是集体生活？” 回答的同时，脑海中又出现了于小安落寞的背影，难道这个学弟就是因为不适应大学生活？ 隐隐的担忧被他悄悄藏起来，继续和陈教授讨论。 听到他的答案，陈教授笑了，“这不结了？”说完，看到安啸禹明亮的眼神，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于是继续说道，“让新生尽快融入自己的班级，和同学愉快的相处，你觉得会不会有效？” 安啸禹点头，笑着说，“我很期待。” “我也是！”陈教授肯定地说。 第5章 暗恋的学弟？ 本着为学生会服务的初心，安啸禹整场培训脑子里想的都是于小安，这感觉真是既甜蜜刺激，又懊恼烦人。 如果这就是暗恋的滋味，那也属实有些磨人了。 就在安啸禹为新生的团体辅导做培训的时候，于小安正在经历他大学的第一次班会，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位学长惦记上了。 辅导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鼻梁上架着一副稍显土气的金丝眼镜，化着不失端庄却也不甚好看的淡妆，看起来有点朴实过头的样子，但很有“妈妈感”的形象和言谈却让这群刚刚离开家门的孩子颇具亲切感。 辅导员姓吴，做过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便指定了几个临时班干部，让他们负责从现在起直到军训结束这段时间里的班级事务。 张嘉煜就在临时班干的名单上。 班干部好不好当，于小安不知道，但他曾听早几年上大学的表姐说过大学的班干部是很吃香的。 仅鉴于可以加学分这一项，于小安已经垂涎三尺了。 幸好这次说明只是临时，不然他估计自己得纠结一阵子。 于小安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说白了，他甚至连上进心也不太强烈，只不过生活的现实让他不得不无奈地去争取一些东西，就好比他知道自己很有必要去混个班干部当当。 花容月貌的于小安的长相实在没有说服力让吴老师觉得孺子可被委以重任，在指定临时班干部的时候看到于小安的脸她甚至还想到了“柔弱”这种形容词，幸好她脑内的东西于小安不得而知，不然肯定得郁闷至死。 吴老师看着教室里几十张水嫩嫩的青春面孔，心里泛起一股股的羡慕和疼惜，推了推她的金丝眼镜，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在军训之前学校还为我们安排了一次体检，一次心理培训。到时候就由几个临时班干负责，希望大家都按时参加……” 一个多小时的吧啦吧啦之后，班会才算告一段落，于小安几个人准备回寝室，赵宇突然说：“哥几个跟我去趟超市吧，从家来的时候懒得背，洗澡的东西我都没带。” 张嘉煜也说：“对啊，我也得买个饭盒。” 杨云想了想说：“是啊，我只带了一卷应急用的卫生纸，是得买点儿去。” 三个人说完看于小安，于小安的大眼睛从赵宇扫过张嘉煜最终停在杨云脸上，又从杨云扫过张嘉煜最终停在赵宇脸上，突然特幸福的笑了笑，“走！哥们陪你们采购去！” “你就没什么要买的？”赵宇手贱地搂着于小安的肩膀边走边问。 “没！”于小安笑起来花一样的面容叫三个室友看得花枝乱颤的。 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着的是他出门前老妈给他收拾行李时候的那个画面：从外面买回来的各种生活用品和所有在大学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事无巨细全部都准备了至少一份。 于小安不得不佩服妈妈的打包技术，那么一大堆东西几乎堆满了他的整个房间，被妈妈几下就整进了两个旅行箱。 所以看起来轻装上阵的于小安其实几乎把家都搬来了。 学校的超市和餐厅是楼上楼下，面积不很大，但贵在物美价廉东西全，想的到的，想不到的，应有尽有。 赵宇他们三个美滋滋的大买特买，于小安跟在他们后面走马观花的看：这个妈妈给带了，那个妈妈也给带了。 他不知道自己脸上荡漾出来的笑容究竟是幸福的还是无奈的。 从小到大，他都被老妈事无巨细的照顾得非常周到，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长大一样。 结账的时候，三个男生手里的购物车已经几乎堆满了，他们根本不是按照他们自己计划的来买洗澡用品、卫生纸和饭盒。 于小安跟在他们后面呵呵笑着，“爽吧？” “嗯？”杨云瞄到于小安不怀好意的笑容，忍不住问。 “感觉你们几个是好不容易独立了吧？”于小安笑着说，他觉得他这几位室友有一种手里终于掌握了经济大权的得瑟感，见什么都想买。 “购物是种乐趣。”杨云也笑，顺手在收银台的架子上拿了两盒口香糖。 拎着大包小包出了超市，于小安提议说反正已经到食堂了，就吃了饭再回寝室，这样不用来回折腾，下午还能早点出来熟悉熟悉校园。 食堂挺大，一个个出售不同种类风格食物的窗口，招牌风格迥异，看得到里面做饭师傅都还在忙碌，还没到开饭时间，吃饭的人不算多，但是已经可以买饭了。 “吃什么？”于小安问大家，这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吃的第二顿饭，彼此还都不太了解各自的喜好。 “米！” “面条！” 张嘉煜和赵宇同时说，说完俩人都彼此笑笑，于小安跟着笑笑，“好，嘉煜米饭，赵宇面条，你呢？”转头看杨云，杨云想了一下，“我盖浇吧。” 于小安总结发言，“各吃各的吧，我去买饺子。” 食堂的饭是有这种魔力的，天天吃顿顿吃就会想吐，可是偶尔吃一次的时候，简直可口到翻滚。 于小安在学校吃的第一顿饺子就是在食堂那个叫做“大馅儿饺子”的窗口买的一斤牛肉饺子，饺子做成汤饺，颗颗饱满，一口咬下去一嘴牛肉香味儿，汤里零星飘着的两片紫菜和细碎香菜末简直成了提味儿的神器，让那一碗普通的饺子汤瞬间有了灵魂。 于小安吃完仍然意犹未尽，琢磨着晚上是不是再来吃一顿。 哥几个对于小安同学的饭量表示服气，人小肚量大，而且于美人吃饱喝足抹抹嘴的样子看起来慵懒的像只猫，却好像黑洞一样，引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于小安眯着眼睛瞥这几位舍友，用完的餐巾纸随手扔进楼梯旁边的垃圾桶里，“不这么看我会死啊？这么看我会上瘾的。” 杨云忍不住笑了，“脸是好看的，智商是够的，情商也达标，就是嘴太贱。” 于小安听完点点头，对着杨云竖起大拇指，“中肯。” 第6章 再遇 回到寝室，赵宇和杨云直接躺床上准备午休，张嘉煜打开电脑玩游戏，于小安则是拿出本书，不知真假的看了起来。 杨云睡在于小安对面，看到他一副忘我读书的样子有点吃惊，“小安，这开学第一天，你看什么书呢？” 这一句一说完，赵宇和张嘉煜也看了过来，张嘉煜扭着脖子说，“靠，搞的我都不好意思继续打游戏了。” “靠什么靠，谁搞你了？”于小安笑着撇嘴，“我就是不想失去高三那种状态。” “我靠！” “我靠！” “我靠我靠我靠！” 他们几个异口同声，每一个刚刚走过高三的人都不太想重新回味那时候的酸甜苦辣，于小安这话简直就像给他脑门上贴了四个大字“哥是学霸”！ “你这是抖m吧？”杨云问。 于小安站起来冲着床上两人床下一人分别送了一个飞吻，“别这样吧？抖m也需要自尊啊。” 杨云在被这个飞吻砸中的时候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笑着说他，“于小安，你都贱出一定级别了。” 于小安嘿嘿嘿地笑着，说的话却正经起来，“听说咱们学校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大一新生军训完有一次摸底考试，只考英语，考进前百分之二十的这学期末就可以考四级了，后百分之八十的下个学期才能考。我吧，就想试试能不能挤进前百分之二十。” “这是什么破规定啊？”张嘉煜说。 杨云却点点头，“嗯，我也听说过，但是今天上午班会的时候班主任也没说，所以我还以为只是传闻呢。” 于小安说，“不是传闻，应该十有八九。我有一个远房的堂姐，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她当时就被突如其来的考试给弄懵了，没进前二十，耽误了考四级的进度。所以，能准备就准备准备，至少也要保持学习备考的状态，免得面对突袭慌了阵脚。” 他这么一说，睡觉的也不睡了，打游戏的也关了电脑，都一人拿本英语书开始念念叨叨。 于小安是有备而来的，他捧起之前放下的那本英语四级词典，开始背单词。 到了大学阶段，词汇量会直接影响成绩，虽然四级并不可怕，但是他一旦放松自己，就会没有安全感，这是可怕的事。 第二天一早是安排好的心理培训，这是于小安他们几个从未接触过的，所以一提起“培训”，不在礼堂、会议室之类的地方举行，而是在体育馆和篮球场举行，这本身就是很奇特的。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要做些什么，但是看得出来大家都挺期待的，寝室里三个人都早早起来洗漱完毕，正准备出门去食堂的时候，于小安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小安，你又早早起来去跑步啦？” “何止啊，我还给哥几个带早饭了，快，赶紧吃，吃完一起去培训。”于小安一边招呼大家一边把几个打包盒发到大家手里，“炒方便面，快吃。” 早晨开了窗的寝室里原本空气新鲜，突然升起的炒方便面味儿瞬间占据了整个空间。 赵宇几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听到了自己肚子咕咕的叫声。于小安自己也捧着一个快餐盒大快朵颐。 “这是哪个食堂窗口卖的啊？好吃的我都想爆粗口了！”张嘉煜说，嘴里一大团面条都没拦住他表达内心。 于小安嘴里也塞着满满的面条，“下次告诉你。” 吃饱喝足，一行人往体育馆走去，一走到体育馆门口就看到了乌央乌央的人。 “操，咱们学校有这么多新生吗？”赵宇的嘴都要合不上了。 “是……吧！”杨云也是一脸吃惊，几千人报数字和看到实物的确是有一定的差距。 他们在人群中穿梭了好几次才看到班主任吴老师以及他们班的队伍。 身边的新生们都兴奋地热议着什么，噪音分贝直线上升，每个人都因为听不清身边同学的说话而不自觉的提高音量。 于小安站在乌拉拉的人群中，很想放飞自我。 吴老师的声音很轻易的就被淹没在人群中，于小安看着她张嘴闭嘴变换口型，就是听不清她说什么。 还没等他琢磨清楚吴老师到底想要表达什么的时候，他看到他们班的队伍排头已经开始进入体育馆里面了。 他和几个室友跟在队伍的末端随着人流一点点往前挪。 体育馆入口处有学生会的人戴着胸卡在指挥，于小安盯着对方的胸卡出神，他记得堂姐说，进学生会工作，可以加学分。 体院馆里温度比外面低一些，一进大门就已感到阵阵清凉。 但是封闭的空间里却让声音显得更加杂乱，他们班的队伍被安排在篮球场地的东北角，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站在那里，胸前也别着一张学生会的胸卡。 对于他们新生来说，这无疑是新鲜的，第一次进入学校的体育馆，第一次参加心理培训，有趣而充满期待。 差不多每个班都站定了，体育馆里的人声渐渐安静下来，于小安看到那个高个子男生和吴老师说了几句话，吴老师就离开队伍坐到了最近的观众席。 那个男生站到他们队伍前面，清了清嗓子说，“学弟学妹们好！我是今天心理培训咱们班这个队伍的带领人，我叫安啸禹，是今年这届校会外联部长。咱们今天的活动在心理学领域，叫团体辅导，作用就是可以让大家在新的班集体中迅速认识和熟悉，有利于增强班级凝聚力和荣誉感，也促进人际关系和谐发展，希望今……” 安啸禹的声音顿了一下，那是因为他在队伍的末端看到了于小安。 那一瞬间，他的思路有点跳线。 可很快他轻轻咳嗽一声化解尴尬，继续说，“希望今天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好好配合我，为你们班级的大学生活开个好头！” 不知道是谁带头鼓了鼓掌，掌声就跟着热烈了起来，要说大一新生，正是人生一段新旅途的开始，每一个人都带满着期待和要奋力拼搏的劲头，无论谁，都想在这新的旅途中证明自己、展现自己、实现些什么。 第7章 学长来套近乎了 于小安个儿不高，从前排两个人的脑袋中间看着讲话安啸禹。 对方脸上是淡定、沉稳、自信的微笑，他嗓音略沉，好像有点金属感，这样的声音在体育馆带回声的效果中不甚明显。 安啸禹努力提了提嗓门，但是效果不太明显。 虽然嘈杂的人声没有了，但是每个班的像安啸禹一样的带领人都还在讲话，于小安竖着耳朵听安啸禹的声音，他脑子里寻思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怎么做、做什么可以加学分。 安啸禹说，“为了保证活动的质量，咱们要求每个人都把手机关机或调静音。” 他说到这儿，班里的同学们纷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关铃声。 “当然，咱们这是集体活动，大家首先要签订一份心理契约。”他微笑着，拿着一摞纸往队伍排头走，于小安是他们班男生队伍的排头。 安啸禹分了一部分给女生排头，剩下的递到于小安手里，冲他笑笑，“往后传。” 说完刚要转身，又扭过头来问，“带笔了么？” 他看到于小安好看的眼睛里藏着微笑，浓眉舒展，从裤袋里摸出一支笔冲他晃晃。 走回队列前，安啸禹为大家读了契约书上的内容，要求每个同学在自己的那份契约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再传回来，算是团队组建成功。 安啸禹一份份看了一遍每一个人的签名，这些新生态度都挺认真，每个人的名字都写得工工整整，于小安的名字写得很漂亮，干净有力。 他对着那三个笔画简洁的字情不自禁地微笑，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于小安觉得这有点形式主义，可是看起来有规则总比杂乱无章要正式得多，他写上自己名字的时候也觉得这步骤仪式感满满。 他抬眼瞄向安啸禹，那人正在指导一个高个子女生该怎么签字。 活动紧跟着开始，第一个环节是破冰游戏。 安啸禹说这是团队建立后促进彼此熟悉的方式。 看了看按大小个自行排好的队伍，他把人员两两分组后开始介绍规则，这是一个自我介绍的游戏，要求每个人介绍自己的时候必须按照“我是来自某地的爱好做什么的某某某”的格式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每个人介绍自己的时候必须在自己的信息前面带上另一个人的信息，于小安听着笑了，和他分在一组的是一个跟他们班站排头的那个女生。 安啸禹介绍完规则就示意大家开始练习，等会儿每个人都要介绍的。 排头女生转身面朝于小安站着，她显然对于小安是有所耳闻的，还不等于小安张嘴，她已经笑着说话了，“于小安是吧？我先来介绍自己吧。” 于小安心想，这也算女士优先吧。 “我是来自本市的喜欢游泳的周甜甜。”说完微笑看着于小安，眼睛都不带错神儿的。 于小安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清清嗓子，“我是来自b市的喜欢吃饭的于小安。” 这话立马就把姑娘逗笑了，“于小安，你这也太实在了吧？” “我就是爱好吃饭啊！”于小安一本正经地觉得周甜甜笑起来特别甜。 “除了吃饭呢？” 除了吃饭？于小安倒是认真地思考起来。 这真的是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天除了必做的上学放学写作业做习题，就是洗衣服收拾屋子，每天最盼望的就是能吃上妈妈做的饭。 只要这条能满足，他保证一整天都和打了鸡血一样，要说除了吃饭还有什么爱好的话，他真不知道还有什么算得上是爱好。 “那你呢？”他反问周甜甜。 “那可多啦，”周甜甜性格很开朗，一点儿也不介意向别人介绍自己，“跳舞啦，追剧啦，犯花痴啦！”说到这儿她自己先笑起来，于小安看到周甜甜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潮。 “要这么说的话，我可能也有别的爱好，”于小安看着周甜甜笑了，“我还爱写字儿，爱早起，爱……什么的。” 喜欢干的事儿多了去了，就算听起来非常不靠谱，那也是一下子总结不完的。 周甜甜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安啸禹叫停了。 他要大家开始进行二人小组的自我介绍了，“咱们按大小个来吧，从低到高，女士优先。”说完目光落在了于小安身上停了停，继而看向了周甜甜。 “我是来自本市的喜欢游泳的周甜甜。”周甜甜大方介绍自己，让所有人对这个女生顿生好感。 按照规则，于小安介绍自己的时候得带上周甜甜的信息，他稍微屡了屡便开口，“我是来自本市的喜欢游泳的周甜甜旁边的来自b市的喜欢吃饭的于小安。” 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一阵低笑，杨云站在队伍后边忍不住撇了撇嘴，“我操，这货。” 他旁边的张嘉煜也跟着说，“于小安这张嘴真是绝了。” 安啸禹也看着于小安笑，这小孩儿耿直得感人。 后面的人两两介绍，有了于小安开的好头，后面说什么的也有，吃饭睡觉打豆豆，好不热闹。 一轮结束后，难度被逐渐加大，第二轮是私人一组，第三轮是八人一组。 安啸禹安排这一轮每组只需要一个人介绍整组人就好，不用再一个人一个人重复，为了让大家能够更认真准备，安啸禹还要计时比赛，看哪个组的代表能用最短的时间介绍完整组人。 又加了几个人进来，难度大多了，再加上有了计时赛的条框，每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于小安他们组选小组代表的时候四个男生三个女生都没吭气，于小安看看其他七张脸，叹了口气，“我来。” 他用扫描仪一样的目光一个个的看着面前的每一个人，脑子里不断回忆着关于他们每一个人的信息。 有人本来提议每个人再自我介绍一次的，于小安没让，记人是他的强项，这个游戏对他而言无非是多记两条信息，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 有难度的点在于嘴皮子够不够利索，能不能比别人用更短的时间重复这些信息。 第8章 学长来套近乎了（2） 因为之前已经进行过两轮介绍，安啸禹并没有留太多的时间让各组准备，“哪个组先来？” 在好几个组的代表还在嘴里不停叨叨叨强化记忆的时候，安啸禹已经准备计时了。 “我们组先来。”站出来的是一个身高快一米九的男生，在之前的自我介绍里，于小安记得这个男生叫许良。 在看到安啸禹冲他点点头，下令开始之后，许良用浑厚的男中音开始介绍他们组的同学，他语速不快，但看起来非常稳健，而且他普通话非常标准，字正腔圆。 他介绍完的一瞬间安啸禹掐下秒表，“41秒。” 许良他们组一片欢呼。 第二个组的代表是个女生，介绍到第七个人的时候她突然蒙圈了，小组人提示了好几次才想起来，最后的成绩是45秒。 第三组的代表是张嘉煜，于小安一看张嘉煜站出队列，首先打了个口哨，“煜哥加油。” 他一起哄，其他同学也跟着有的打口哨有的鼓掌，本来不紧张的张嘉煜突然有点紧张了。 于小安支着腿双手抱臂站在一边围观，一脸准备看热闹的架势，杨云和赵宇在一边觉得看于小安比看张嘉煜都精彩。 张嘉煜白了于小安一眼，却没有真的和他生气，虽然才认识几天，他对于小安也已经有所了解，这丫有时候就是欠抽，却不真的惹人讨厌。 “我是来自……”张嘉煜在安啸禹的口令后开始介绍，他看起来不紧不慢，但实际上语速要比许良快一些，所以当他介绍完的时候，只用了39秒。 安啸禹宣布完张嘉煜的成绩引来掌声一片。 最后一个出场的就是于小安，他站到队列前的时候，杨云和赵宇忍不住逗他，“于美人！小安子！” “棒棒哒！”张嘉煜跟着起哄。 全班都笑起来，跟着他们喊“于美人！小安子！棒棒哒！” 安啸禹在一边偷着乐，自食其果就是说于小安的。 不过于小安倒是不在乎，冲着大家喊，“哥们儿帅不帅？” 杨云回答他，“美！” 又引来一阵笑声。 再继续下去恐怕场面就要失控——变成调戏于小安的专场了，安啸禹赶紧咳嗽了一声维持了下秩序，开始给于小安计时。 安啸禹刚说了开始，于小安就跟机关枪上膛开始扫射一样，突突突突往外蹦字儿，然而却没有哪个字含混不清，直到他一口气突突完大家才缓过神儿。 “17秒！”安啸禹说。 断崖式地领先。 “我操，你丫那是嘴么？”大家都围到于小安身边。 “咋不是啊？！”于小安回敬，“压轴就得闪耀不是？” 安啸禹在一堆黑压压的后脑勺缝隙中看见于小安笑得弯弯的一只眼睛，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根针扎了心窝，不疼，痒痒的。 不只是因为于小安那张漂亮的脸，更因为他发自心底的那种自信。 心理培训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一点了，喜欢吃饭的于小安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这个时候他脑子里除了刀削面盖浇饭蒸饺小笼包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列队一出了体育馆就自行解散，要不是脚底发软，于小安早就往食堂一路狂奔了。 “小安，你咋出这么一身汗啊？”赵宇首先看到了于小安的t恤几乎都湿了，脖子里也汗津津的。 天虽然很热，但是体育馆里温度不高，他们虽然都有不同程度的出汗，但是于小安的状态明显要比其他人都严重。 “我？饿的呗。”于小安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虚的。 “不至于吧，你这有点严重啊！”杨云虽然笑着，但是听得出来他很紧张于小安。 “真是饿的，哥们儿贫血，一饿大劲儿了就这样，一身虚汗，赶紧走，买饭去。”一边说话他一边觉得眼前一黑一黑的。 杨云摸了摸他脑门，都是湿的，还发凉。 “这么严重啊？你还走得动吗？我把你背过去吧。”杨云说的是心里话，他看见于小安脚步都飘了。 “背个鸟。哥们儿自己能行。” 食堂其实离体育馆并不算远，也就不到一公里，可这会儿低血糖的劲儿上来了，于小安感觉自己随时都能栽地上。 刚刚结束心理培训，几乎全校新生都在乌央乌央地往食堂走，要是军训完让人背走了也就算了，这心理培训完让人背走，他于小安以后还混不混了。 “于小安！于小安！”脑子还晕乎乎的想着面子里子包子饺子呢，就听见有个不算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叫他。 于小安费了牛劲停下脚步回头，看见刚才给他们班做带领的那个学生会男生正在大步朝他走过来，缺电的脑子转了转，于小安想起来，他叫安啸禹。 安啸禹个高腿长，几步就追上了他们，径直站到于小安面前，“于小安是吧？” 于小安心里嘀咕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可是嘴上已经没劲儿和他贫嘴了，“是。” “那个……”显然安啸禹已经注意到了于小安的不对劲儿，“你咋出这么多汗？” “他贫血，这会儿已经饿大劲儿了，你有事儿快说。”杨云也顾不得礼不礼貌了，他就想让于小安赶紧到食堂吃饭。 安啸禹手伸进口袋拿出一块儿德芙递到于小安手边，“赶紧先吃口。” 于小安也顾不上客气，就跟岸上的鱼见到了水，立马就想跳进去，接过来撕开就放到嘴里。 巧克力于他就好比灵丹妙药，一吃下去就觉得看人没有重影了。 “你找我有事儿？”他问安啸禹，又补了一句，“谢谢。” “我叫安啸禹。”安啸禹又做一次自我介绍。 “我知道。”于小安说，他挺感谢安啸禹的雪中送炭。 “今天的活动，你能不能写篇心得？”安啸禹问。 “吃人家的嘴软，”于小安笑，“我能拒绝吗？”他摇了摇手里没吃完的巧克力，“何况是这么老大一块德芙。” “十几块钱的东西。”安啸禹也笑了。 “写完怎么给你？”于小安问。 “咱俩加个微信吧。”安啸禹边说边把自己的二维码调了出来。 于小安也掏手机扫码。杨云他们几个就在旁边看着这俩人一来二去，视他们为无形。 第9章 被亲了 可能是因为于小安仅存的全部智商都用在吃饭这件事上面了，他自始至终也没想起来问问安啸禹为什么要让他来写一篇心得。 吃完饭回到寝室的时候于小安已经恢复正常了，但是出过汗之后身上黏黏的，他端了脸盆到洗漱室擦身上，他还想下午去上会儿自习，考试这种事，复习不复习是一说，至少得保持一种“我在其中”的状态。 “小安。”杨云也端个盆挨着于小安找到水龙头边儿上，悄悄问他，“你说那个安啸禹为啥要让你写心得啊？” “咋了？”于小安不明白杨云想表达什么意思。 “咱们三十好几个人呢，为啥就叫你写不找别人呢？” “我长得好看呗。”他大咧咧的把背心脱下来扔进盆里，拧干了毛巾擦身上，“再说了，你咋知道他没找别人。” “也对，我是没看见他还找没找别人。”杨云说，“我给你擦擦背吧。” 于小安没客气，洗了两把毛巾递给杨云。 于小安虽然个子不高，但身子长得很结实，后背上看得出来结实的肌肉，杨云忍不住逗他，“看你和个猴子似的，还挺有料的啊！” “云哥，你这叫什么话啊？”于小安乐了，“猴子不能有料啊？” 杨云也觉得自己话说的很有问题，跟着于小安笑了。 他心里就跟洒了一片金灿灿的阳光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跟于小安说话，他总觉得特别轻松。 擦洗完于小安觉得清爽了很多，他打开电脑准备写心得，这是他报到以来第一次打开电脑，一开机就看到桌面上是张大美女的写真照。 杨云大嗓门一吼，“于小安你丫还追星呢？” 杨云和张嘉煜都闻声凑了过来，想看看于小安是谁的粉丝。 “追毛毛，”于小安笑着，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这是我妈。” “我擦！”张嘉煜都想擦口水了，于小安电脑桌面上的“他妈”，双眼皮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口，皮肤白嫩还水灵灵的，化了淡妆清新脱俗，根本看不出来年纪。 “这是阿姨多大时候照的啊？”赵宇问。 “今年暑假。”于小安说。 “暑假？天啊！也就一个月之前？”杨云忍不住又吼一声。 “嗯。”于小安止不住笑意，略加思索，“差不多七月底的时候照的。” “阿姨有三十岁么？”杨云追问。 于小安抬脚就踹在杨云小腿肚上，“给老子滚远远的。我妈没三十岁她十二就能生了我啊？” 杨云躲也没躲，“阿姨这也太年轻了，看起来就和学姐似的。” “我妈是不大，”于小安说，“还不到四十，她二十就生我了。” “那也太显年轻了吧。”哥几个还是忍不住赞叹。 “怪不得你丫长这样呢！” 于小安当然知道自己的优良基因是来自于谁，从小到大他都听够了别人对他和妈妈颜值的称赞，也听了很多他到底有多像妈妈的话。 好看是的确好看，不过寝室里这几个豺狼虎豹一直盯着妈妈的照片犯花痴让于小安忍不了了。 他轰苍蝇似的冲着几个室友挥了挥手，一边清场一边笑骂，“看够了没看够了没？口水都流地板上了。我知道我妈好看，你们别瞎yy。” 杨云一转身翻自己床上，“阿姨要是年轻二十岁就好了。” “好你妹！”于小安一边说一边抓起放在桌边的一卷卫生纸就往杨云脸上扔。 杨云正想骂回去的时候，于小安的电话响了。 于小安拿起手机一看，立马笑得花枝乱颤，很开心地接了起来，“喂，死人，你终于给我来电话了。” 那边嗓门很大，听得出来是个男人的声音，“小安子，想哥了没？” “我靠，想你想得都快想不起来了。”于小安笑着。 “也行吧，总比没想强。”那边也笑着，听得出来心情不错。 “你学校那边都安顿好了没？”于小安问。 “嗯，都搞定了，我大姑给我联系了一所大专，不比你那一本。”说起这个，那边的声音有点失落。 “扯淡，有学上就成，以后专升本，再考研，都一样。”于小安脸上还是淡淡的笑意，“不说这个了，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啊？” “嗐！我之前手机丢了，到学校新买的手机，刚补了卡第一个就给你打电话。我查了下，我学校离你们学校就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等过几天我看你去。” “好嘞！哥们儿带着银子候驾。”一听对方要来，于小安俨然情绪高涨，充满期待。 “得了吧，你那点儿银子攒着买书吧。” “得瑟。”于小安吐槽。 “行了，有事发微信，哥要去拈花惹草了。” “嗯，滚蛋吧你。” 挂电话之前，电话里传来响亮亮的一声“吧唧”。 一个寝室都静默了。 于小安红着脸对着挂掉的电话骂，“我操这个死变态，又占我便宜。” 杨云从床上坐起身把于小安的卫生纸扔回给他，问到，“这谁啊？他刚才那声是亲你不是？” “我哥们，一个二百五。”于小安嘴上骂着，脸上却喜滋滋的，一想到对方过段时间可能要来，又补充一句，“他叫航磊。” “他是亲你吗？那声？”赵宇追问。 于小安要毛了，“我说你们几个咋那么闲呢？就听见点儿没用的。” “小安，你害羞了吧？”杨云最擅长补枪。 “羞个头，我从小到大被他挤兑惯了，他说话从来没正经。” “不是，你别跟我绕弯子，我就问他刚刚那声是不是亲你？”赵宇也杠上了。 “是——怎么地？”于小安漂亮的脸一抬，冲着赵宇。 赵宇反而羞了，“没啥，我就说他要是亲你，我也想亲。” “我操，你省省吧。”于小安扭身坐回电脑前，打开文档写心得，还不忘自言自语，“哥就是颜值高啊，男女通吃。” 杨云和张嘉煜早就笑得停不下来了，赵宇装羞涩装得太像了，于小安那一点点难得的不好意思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了。 第10章 有被撩到 不过于小安没有和他们继续贫嘴，很快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他在想航磊来了住哪儿吃啥，带他干点儿什么能让他减轻点儿心里负担——这一个暑假航磊没少折腾没少受罪，作为哥们儿他帮不了任何实质性的忙，就想着怎么做能让他高兴点，哪怕心情只是好一点点也罢。 本来以为一篇心得不费事，没想到写起来居然有点停不下来，一上午活动好几个，每个环节结束之后都让大家谈过感想，于小安就站起来发过一次言，可是每个环节都有挺多感受的，当时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他都想写出来。 说实话，他觉得这活动挺带劲的，看得出来每个同学都走心了，有两个女生还抹了两把眼泪，该哭的哭，该笑的时候也笑的胃疼，该出力的，该想策略的，该喊叫的，都做了，以前看起来足够中二、足够冒傻气的事情大家都特积极。 也许这就是这场心理培训的意义所在，不说别的，班里三十几个原本陌生的人，经过这一上午就熟的跟认识了好几年似的。 安啸禹在学生会办公室写完活动总结刚保存了，陈教授就推门进来了。 “小安。”陈教授温和的笑容总带着温文尔雅却不失力量，这让安啸禹羡慕不已。 安啸禹赶忙起身，给陈教授倒水。 “别忙，我自个儿带着杯子呢，我来就想和你聊聊今天的活动。”陈教授不见外地坐在沙发上，神态放松自如。 “那我可有一堆话想说。”安啸禹说，他觉得太神奇了，不过就是几个游戏，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魔力，让新生们迅速抱成一团，集体荣誉感噌噌就上去了，而且大家的参与度和投入度都挺好。 “你算是见识到团体咨询的力量了吧？”陈教授对安啸禹有种没来由的喜欢，当然不是绝对没来由，他欣赏这个小伙子身上的那种沉稳、细腻和机灵，但是他一点儿都不张扬，平和的性格让人十分愿意与他亲近。 安啸禹由衷地点点头，他只是一个纯粹的操作者，对整个培训其中涉及的种种原理完全不懂，但是依旧可以得到比较好的效果，这场活动做下来，他特别想去系统地学一学心理学。 “你完全可以学习试试，今天上午活动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所有的带领人，你还是很有潜力的。”陈教授看出了安啸禹的想法。 “是吗？”虽然知道陈教授也许只是纯粹的鼓励，但安啸禹还是对这样的肯定感到高兴。 “当然了，你们学校如果没有这样的专业，可以去我们那里学，旁听，或者考个心理咨询师。” 也许是教师的职业病，陈教授也很欣赏好学上进的学生，“我回去先给你列个书单，你自己先看看到底有没有兴趣。” “嗯。”技多不压身，安啸禹丝毫不介意多学点东西。 - 刚送走陈教授，安啸禹掏出手机才看到一个多小时前于小安给他发的微信： -心得怎么给你？ 安啸禹想了想，给他回复：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吧。 -发邮箱不行吗？于小安回复地很快。 -想和你聊聊。 -想泡我吗？ 安啸禹愣住了，这小孩儿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可是他随随便便说不定根本不走心的一句，却让安啸宇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耳根子在不知不觉间也有点泛红发热。 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他就是想和于小安接近一点，熟悉一点。 他还没想好回复什么，于小安很快又发来一条： -我去找你吧。告我你在哪儿？ -学工楼，602。 泡你？安啸禹重新浏览了一遍他和于小安的几条聊天记录，忍不住笑了。 - 于小安来的很快，“我就在旁边的理科楼上自习呢。”他向安啸禹解释。 “开学第一天你上什么自习？”安啸禹费解，因为于小安看起来完全不像学霸，也不像科学怪人，这么拼命很少见。 “学长，咱们学校是不是有新生入学的英语摸底考试？”于小安问。 听他一说倒是提醒了安啸禹，“哦，你是为了准备那个考试啊！”他恍然大悟的样子，一年前他自己是直接被这场考试给砸懵了，好在他一向英语底子还不错，勉强挤进了前百分之二十，“我帮你找找前两年的真题吧。” 一听误打误撞有福利，于小安觉得这篇心得写的超值了，立马两眼放光的看着安啸禹，恨不得立刻去抱学长大腿，“真的啊？” “可以试试，但是不保证能找到。” “先谢谢啦！心得在优盘里，你拷电脑里吧。”说着把优盘放在安啸禹的桌子上。 安啸禹拿起优盘插到电脑上，于小安开始打量这间办公室，面积不算大，可是却符合办公室的一切设施，办公桌椅沙发文件柜，干净舒适。 “你们平时都在这儿活动啊？”于小安好奇。 “是啊，”安啸禹操作鼠标把于小安的优盘打开，他的优盘被他自己重命名为“小安安”，里面有且只有一个文件，就是他刚写好的心得，“这层楼都是学生会，每个部门一间办公室。” “看不出来，你们还挺腐败的啊！”于小安开玩笑地说。 “哪儿啊？” “上自习多舒服啊，又安静又干净。”于小安感慨。 安啸禹笑笑，“可是并没有上自习的氛围啊。” “您的爱好真奇葩。”于小安也笑了。他心里琢磨着，要是能有这样的办公室上自习，他十万个乐意进学生会当苦力。 安啸禹拷完文档把优盘还给于小安，“心得收到了，恭喜你有0.5个学分进账。” “操，居然是有学分的？！”于小安明显是受惊了，不过是惊喜。 “怎么了？不想要啊？” “您哪只眼睛看见我是不想要的表情啊？”于小安好看的眼睛笑得弯成一条线了，他不知道他从这个时候开始已经表现出了对学分的狂热。 他的这些惊讶惊喜的表情被安啸禹尽收眼底，颜值在线的人就是可以任性，无论做怎样的表情都是好看的，安啸禹都没发现自己就这样一直盯着于小安的脸，不想眨眼，因为每一眼都惊艳。 第11章 学长的“女朋友” 于小安照例早早起床，他在心底拧着一股劲儿，总想让自己在大学活得更努力，无论是学习还是身体，不管这样的努力是徒劳还是会有所收获，他都坚定地想这样做。 他在操场边背了会儿单词开始晨跑，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操场，如果只是路过的确是有些暴殄天物了，他决定让自己和操场熟悉起来。 刚跑了两圈就感到身后有追着他而来的脚步声，回头看到了杨云。 “云哥。”他扭过身倒退着跑，等着杨云追上他。 “你小子又起这么早？”杨云大步追上他，“跑了几圈了？我听你早就出来了。” “刚背单词来着，才开始跑。”他和杨云肩并肩，杨云比他高了快有一个头。 “你的脸和你的拼命不配套啊。”杨云说。 “你的拼命也和你的脸不配套啊！”于小安调笑。 “你个混小子。”杨云笑着，他发现很难和于小安打赢嘴仗。 于小安笑了，“你咋也起来了？” “怕你闷。” “我跑步闷啥？” “哎，今天还有炒方便面吗？”杨云突然想起了昨天早上意犹未尽的炒方便面，感觉口水马上就要流出来了。 于小安抬头看着杨云的眼睛，“看你那傻大个，都是吃出来的吧？” “哥们儿这么标准的身高，咋就叫傻大个了？” “今天体检，不许吃早饭，你忘啦？” 杨云拍拍脑袋，“哦对！” 到了校医院领了体检表就各自找有体检项目的科室排队，不必按班级走。 于小安和寝室几个人在一起，边聊天扯淡边打发排队的时间。 量身高体重最快，他们决定先量这个。 杨云183，赵宇178，张嘉煜178，他们仨量完身高都拿着表回头看于小安脱鞋，往量尺下面站。 “于小安是吧？”量身高的护士看了眼于小安的体检表又看了眼他本人，“这小伙儿长得真标致，不看表还以为是个姑娘呢。”她忍不住夸了一句。 于小安表面笑笑，心里早就呵呵了，每次都因为这样被当成女生，男生就不能长得好看了吗？ 杨云他们早就又笑开了，每次听到有人这样说于小安他们都觉得好笑。 “于小安，171。”护士说。 于小安拿着体检表又吃惊了，“天啊，哥们儿又长个了！高考前体检的时候我还是169呢！过了个暑假就突破170了！” “尺子准吗？”张嘉煜故意问。 “你们几个的身高准吗?”护士对张嘉煜的质疑表示不满。 张嘉煜悄悄吐了吐舌头。 杨云直接揽着于小安的肩膀，“这么大事儿，得请你吃饭庆祝一下吧？” 一听要吃饭，于小安立马捣蒜了。 “吃货！”杨云笑骂。 开学没几天，于小安他们寝室已经是第二顿大餐了。 按照于小安的要求，这顿吃火锅。 “不是说好一月一顿的么，这么快吃完了，后半个学期可怎么熬啊？”于吃货开始忧心忡忡地担心后半个学期的改善。 “到时候我们仨在合伙请你。”赵宇说。 于小安等的就是这句，“哈哈，还是宇哥懂我的心意。” 其他三个听于小安这么说，非但没觉得被算计了，反而还满心欢喜的样子。 他们去的火锅店据说在学校门口已经有十几年了，他们学校的学生都爱去那儿吃，因为锅底浓香，涮品新鲜，最重要的是价格合理。 于小安这个无辣不欢的吃货，一进火锅店就觉得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了，满脸兴奋。 一吃火锅解千愁啊！ 世界上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火锅不能解决的，有就两顿！得火锅者得天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咋就和磕了药似的！”赵宇一脸堪忧的表情瞪着于小安。 “我觉得吧，我见了火锅就像你见了妹子。”于小安打了个比方，说完看了看周围，“云哥哪儿去了？” 正说着，看着杨云拎着几杯饮料进来了，“一人一杯。”，边说边分发。 于小安接过一看，“我操，奶昔？” “嗯啊，我妹教我的，说是吃火锅的时候一定要配冰奶昔。”杨云特别得意地向几个人“科普”。 “你还有妹？”张嘉煜问。 “这搭配能靠谱吗？”于小安问。 “真新鲜。”赵宇说。 杨云拉过长板凳坐下，“有的喝就喝，别废话。”说完拿过于小安面前那杯，把吸管插好又重新放回去。 “那我还能不能点啤酒啦？”赵宇问。 “点点点，这一杯能够吗？”杨云说，“就是让你们尝个鲜。” 于小安看着自己的冰奶昔愣了下神儿，“不是，云哥，”他看着杨云，“你有必要对我服务这么周到吗？” “我服务你啥了？又没给你撸。”杨云把自己的那杯也插好吸管，开始用吸管在杯子里搅和。 “操，我还真是接不下去话了。”于小安乐了。 赵宇叫的啤酒很快上来，冰镇过的啤酒瓶外面有一层水珠，看起来清爽宜人，于是四个人，两捆啤酒，四杯奶昔，一顿火锅。 于小安酒足饭饱回寝室的路上，眼前都一直是翻滚在红汤锅里的辣椒和麻椒，脑子里一直都是手切羊肉出锅时候的画面，意犹未尽。 “哎~看，那是昨天心理培训带咱们班那个学长吧？”赵宇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压低声音却也压抑不止一股兴奋劲儿。 杨云和于小安都往赵宇指的方向看，张嘉煜接着说，“就是让小安写心得那位？” “安啸禹啊，写心得还给我0.5个学分呢。”于小安说着，他也看到了安啸禹，就在学校步行街的雕塑旁边，和一个妹子一起。 “大学就是好啊！”赵宇说，“看那妹子挺漂亮的。” 张嘉煜一听有妹子，八卦细胞就被调动起来了，也跟着看过去，“他找的女朋友应该不错。” “为啥？”于小安问。 “这哥们模样不差，昨天带咱们的时候感觉说话利索有思想，再看他那从头到脚的行头，是个智商在线的高富帅。”张嘉煜解释。 第12章 防晒霜和面膜 “我咋啥也没看出来？”于小安一脸懵逼。 “你看出这来有啥用？你自个儿美好自个儿的脸就行了。”杨云边说边假装要调戏于小安的样子，手往他脸上摸。 于小安一巴掌拍开杨云的手，眼睛盯着安啸禹的方向，那两人有说有笑的，画面挺美好的，他想：女朋友啊…… 于小安心里的感觉怪怪的，明明刚刚吃火锅的时候还很开心，怎么突然觉得有点沉闷。 晚上回到寝室，代理班长送来了军训用的迷彩服，大家又兴奋起来，迫不及待地试穿。 可能每个男孩子心里都有个或清晰或模糊的军旅梦，一穿上迷彩服个个都不自觉地挺胸抬头收腹，站地笔直，你看我精神，我看你帅。 于小安一换完出来，哥几个都眼前一亮，“倍儿精神啊，小安。” “这样还娘们不？”于小安打开衣柜门，对着里面的镜子照个不停，还不忘拨弄两把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对自己十分满意。 杨云看着帅气笔挺的于小安，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安，哥说句实话，你除了脸蛋儿长得太好看了，哪儿也不娘们。” “也是，毕竟哥们儿真实有料。”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夸他，于小安特高兴，本来只是试穿一下迷彩服，选个尺码，可他突然就不想脱了。 赵宇和张嘉煜也互相帮忙调整着衣服，看得出来，每个人都挺期待明天的军训的，整层寝室楼里都是不绝于耳的尖叫和口哨声。 于小安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塑料瓶。 “你又整啥啊？”见识过一开学就想保持高三状态的于小安，哥几个都有点瘆得慌。 于小安把那个塑料瓶拿起来在他们面前晃晃，“防晒霜。” “我操！”杨云惊呼，“我能收回我刚才对你的赞赏吗？” “咋了？” “你这是发自内心的娘啊！”张嘉煜也是咋呼。 “不就涂个防晒霜么，你们至于么。”于小安倒是满不在乎。 他这一套保养大计的理念完全来自于老妈。“还有啊，我提醒你们，今晚上都把水杯子准备好，明天一准儿缺水。” 事实证明于小安是对的，虽然已经立了秋很久了，但是太阳的毒辣却丝毫不减。 才多半个上午，他们裸露在外面的一少部分皮肤都已经开始火辣辣的疼，中间休息的时候，杨云几个都凑到于小安跟前，“防晒霜你带出来了没？” 于小安在操场边从放在一边的背包里拿出那支防晒霜，“不听美人言，吃亏了吧？” “是啊，于美人。”杨云笑着，看着于小安把一大坨防晒霜挨个挤在他们手心里。 “脸啊脖子啊都涂好，今天晚上解散后去超市再买两支，这么个晒法根本不够用的。”说完他又给自己补了一层防晒霜。 第一天的内容不难，就是站军姿，稍息立正，练起来简单枯燥，加上太阳毒辣，一天下来一群新生都蔫儿了。 于小安在解散后第一个冲到操场边拎起杯子咕咚咕咚狂灌，看得出来，他精神好得很。 “小安，身体倍儿棒啊！”赵宇一手擦着从脖子上流进领口的汗，另一手用手背拍拍于小安的胸口。 “说话就说话，你摸我干嘛？”于小安笑着推开赵宇的手，“煜哥也精神着呢！” 赵宇和杨云这才发现张嘉煜居然在解散后没和他们凑一堆，回头一看，张嘉煜正被一个女生拉着说话。 “哟呵，嘉煜可以啊！”杨云也来了精神，“这女生叫啥来着？” “乔蓉。”于小安继续喝水。 “你小子记名字是一绝啊。”赵宇说，其实这刚开学是最考验人记名字的时候，对他而言尤其严重，其实光说记名字还好，但是哪个名字配的是哪张脸——这挺难的，不过好像于小安没有这样的烦恼。 于小安笑了笑，“就这点儿本事了。” 不知道乔蓉在和张嘉煜说什么，看张嘉煜的表情他应该心情不错。 “看样子嘉煜要弃我而去了。”赵宇假惺惺的一脸悲悯状。 “他早该甩了你了。”于小安笑着说。 谁都知道赵宇和张嘉煜是高中同学，要说一起上完高中，大学还能在一个学校的本来就不多，他俩还是一个专业一个寝室，实在太难得了。 不一会儿，他们几个看到张嘉煜冲乔蓉挥挥手就往他们这边过来了，春风满面的样子好不风骚。 “煜哥被倒追啦？”赵宇故意酸溜溜地问，“是不是要甩了妾身啊？”一手搂住张嘉煜的脖子，开始严刑逼供。 “估计是有那个意思吧。”张嘉煜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操，居然是真的？这妹子豪放啊！”杨云惊呼。 “怎么就豪放了？你注意点儿你的用词儿。”张嘉煜有点生气。 “云哥，我煜哥的心已经在乔蓉那边了。别乱说话哈。”于小安在一边幸灾乐祸。 杨云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该笑，眉毛抽抽的一跳一跳。 “她约你啊？”赵宇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嗯，她和小安一样，说是要准备英语摸底考试，约我一起上自习。”张嘉煜说。 杨云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是回怼张嘉煜的机会来了，“这句话里哪个字儿能看出来她看上你啦？” 张嘉煜笑笑，“哥们儿不告诉你，”转头冲着于小安，“小安子，买防晒霜去。” 那天晚上回到寝室，人手一支防晒霜，洗涮完的时候一个个都躺在床上不想动，于小安是最后一个拿着脸盆进门的，放好脸盆他又打开柜子往出掏东西。 杨云和赵宇这次都坐起身来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到底拿出什么神器来。 于美人也果然没让大伙儿失望，看到他拿出来的东西杨云当场崩溃，“于小安，你还有完没完了？！” 杨云的反应正如于小安所期待的，他哈哈大笑地打开手里的盒子，“来，发面膜，一人一张。” 于是，如果，那晚有人在九点半的时候进到于小安他们307寝室，就会看到四张床上四个敷着面膜闭目养神的帅哥。 军训第五天晚上于小安接到了航磊的电话。 第13章 罚跑 “小安，哥明天去看你去，想要啥你说。”航磊一如既往的大嗓门，爽朗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于小安立即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点。 “你们不军训啊？”于小安问。 “训啊，训完啦！”航磊回答。 “这么快？” “就五天，意思意思，然后休息三天开始上课，正好我可以去看看你。” “可是我们还军训呢，你来了我都没时间陪你玩。”于小安实话实说。 “不用你陪我玩，我就是想去看看你，一暑假咱俩也没好好说说话。”说到这儿航磊的声音低了点儿，像是有点委屈，“是真的挺不放心你的，看看你我就舒坦了。” 听航磊这么说，于小安笑了，“那行，我明天午休的时候先给你定好房间，我们学校里就有不错的公寓，离我们寝室楼也近。” “成，那你说你想要啥？我给你带。”航磊把话题绕回这个问题上。 “这才刚开学，我妈都给我带的挺全乎的，不缺啥，你人来就行。” 于小安说这句话的时候，杨云他们几个都笑了，赵宇更是在自己床上边比划边悄悄说，“是啊，超级全乎，还有防晒霜和面膜。我们都沾光了。” 于小安打着电话白了他一眼。 “你要没啥特别想要的，那我就还是给你带老三样啊！”航磊说完就挂了电话，于是在挂电话之前，寝室里其他三个人又如愿以偿的听到了一声“吧唧”！ 杨云忍不住一脸流氓的笑，“小安，你这哥们不是暗恋你吧？” 于小安把手机放在桌上，一边翻开英语书一边一本正经地说，“不是。” 杨云正想笑他否定的这么快，就听到于小安又补了一句，“他明恋我。” 这句话可算是炸了锅了，那三个立马都咋咋呼呼的了，“真的啊？真的啊？他是同性恋啊？” 于小安无奈的摇摇头，“我操了就，我看你们都长得是人脑子啊！这咋都不够用呢？” “不是，你长这样我就觉得身边有个男的对你有点儿想法挺正常的啊！”赵宇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于小安被逗乐了，“那你们几个是不是对我有点儿啥想法啊？” 赵宇被于小安一揶揄，明显接不上话了，讪讪地笑着，“估计，也许，可能，说不定……” “说不定个鬼！”于小安懒得理他们，视线转回英语书上，脑子里却想的是他们刚才说的那个词儿：同性恋。 是啊，他真想这么大方地承认，航磊就是，不光航磊是，他也是。 可是他能吗？他不能。 他不知道他这几个新鲜的室友对这种事这种人的接受度有多高，他也不知道以后他们之间的相处会变成什么样，但是只看之前航磊所经历的一切，他就明白，不是不想说，这种事还是藏起来得好。 至少现在，他没有能力为自己，为航磊撑起这样的一片天空。 － 航磊是下午三点多到的，当时于小安他们正顶着大太阳在操场上踢正步。 航磊就跟身上装着雷达似的，坐在操场外边的看台上，一眼就从一片绿丫丫的新生队伍里找到了于小安。 他悠闲自得地找了块阴凉地，拿出手机拍于小安。心里一片得意，这小子，穿上迷彩服一点儿也看不出女气，反而精神笔挺，帅得要命。 于小安学校的军训比他们学校的正规得多，他看的很认真，每次于小安换个动作他都拿手机拍几张照片，还录了好几段视频。 他正拍的起劲，突然发现于小安看到他了，看着他坐的方向，那二货居然冲他比了个v。 “于小安！”教官点名点的声嘶力竭。 于小安一愣，糟了！ 教官可不打算放过他，“于小安，出列！” 于小安按照教官的口令，小跑步出列，到队伍前面立正站好。 教官绷着脸，冲他说，“把你刚才做的动作，再给同学们做一遍！” 然后全班同学就看到大美人于小安，冲着所有人一咧嘴，跟着比了个v。 “哈哈哈哈哈哈……” 服了这货了，杨云在心里念叨着，但他不敢出声。 “知道你错了吗？”教官问。 “报告教官！知道！”于小安中气十足地回答。 “知道该怎么惩罚你吗？”教官又问。 “报告教官，不知道！”于小安实话实说。 “现在，去跑五千米！”教官发号施令。 刚才还一脸哄笑的队伍瞬间静默了，这个惩罚是军训一周以来最严重的一次。 “是！”于小安也高声应着，说完转身跑到跑道上，开始罚跑。 航磊在看台上也明白这边发生了什么，他心里好一阵懊悔，早知道这样就不离这么近看于小安了，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于小安应该不会犯错误。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罚于小安吗？”教官问，言外之意是罚的有点重。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他平时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这么优秀的孩子，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该不该罚？！” 没有人吭声，都明白教官的用意，与其说杀鸡儆猴，倒不如说是恨铁不成钢。 所有人都开始全心投入地踢正步，于小安顺着跑道一圈一圈地跑，五千米，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跑这么长，平时晨跑也就是十圈，这下要多跑两圈半。他知道自己没问题，可是航磊不知道。 见到于小安开始罚跑，航磊就知道自己闯大祸了，看着于小安一圈圈的跑，他心里就跟点了把火似的，着急，可又没办法灭火。 他想去陪跑，又怕惹怒了教练给于小安加罚，只好坐在原地等。 大部队军训完今天的项目解散的时候，于小安还有四圈。 他们班的人都没走，都在操场上看着罚跑的于小安。 这么跑和平时晨跑的感觉完全不同，晨跑是完全放松的状态，相比之下，罚跑就多了些没有由来的压迫感，这种感觉让于小安越到后半程越觉得腿沉得要迈不开步子。 “小安，加油。坚持一下，快结束了。”杨云不着痕迹地陪着于小安跑了一小截，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14章 人生赠品 教官眯着眼看着这群年轻人，他们都隐忍着、压抑着想去给于小安加油打气的想法，他在心里偷偷笑了，还是挺团结的，只要用在正经地方，一定会有很可怕的爆发力。 剩三圈的时候，于小安只感觉到自己喉咙里猛烈的腥咸，他越发觉得腿不受控制，完全是机械的迈步、前进。 剩两圈了，航磊再也坐不住了，他翻过栏杆跳到操场上，跟上于小安，在跑道内圈陪他跑，“小安，坚持得住吗？” 于小安没力气说话，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教官早就看见航磊了，从于小安犯错误的时候就知道航磊坐在那儿，他一开始没来陪跑教官也猜得出大概原因，现在马上就到终点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更何况于小安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航磊也不再说话，他明白现在即使是听他说话都如同在消耗于小安的体力，所以他选择不出声，默默的陪着他跑完最后的一圈半。 进入最后一圈，赵宇带头给于小安鼓掌，其他同学也跟着一起拍起手来，于小安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突如其来的掌声让他使劲扯出一抹微笑：这个班，真挺好。 最后一步迈过终点，于小安瞬间就往地上出溜。 航磊急忙一把拽住他，他比于小安高了一个头还多，没办法架着他的胳膊，只好搂着他的肩膀不让他摔下去，杨云也跑过来弯腰架住于小安的另一边，两个人拖着于小安强迫他在操场上溜达。 “你就是他那个哥们吧？”杨云主动向航磊打招呼，“我是他舍友。” “他和你们提过我？”航磊挺诧异。 “何止，你和他打电话我们都在边上听着呢。”杨云口无遮拦地说，“你叫航磊是吧？” 航磊暗自琢磨了一下他们听他和于小安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脑仁疼，“对，我是航磊，你呢？” “我叫杨云。”杨云说完，又给航磊介绍随后跟上来的赵宇和张嘉煜，“这个是赵宇，毛寸那个是张嘉煜，我们和小安都是一个寝室的。” 航磊分别冲赵宇和张嘉煜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个时候教官过来了，看了看航磊，又看了看于小安，“小伙子，不错！” 刚缓过来点儿的于小安笑了笑，说，“教官，我贫血。” 教官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看了眼航磊，对于小安说，“明天上午给你半天假。” “您都仁慈得不像教官了。”于小安笑着说。 也就是他，对谁都敢贫嘴。航磊笑了，杨云他们几个也笑了。 等于小安彻底恢复了正常，航磊才松开手，到操场看台拿了自己的包，跟于小安回寝室。 杨云看航磊的包很重，就说，“我帮你拿吧。” 航磊还没开口，于小安就说，“他又不是老弱病残，你献什么殷勤？” 航磊笑了，对杨云客气地说，“还是我自己来吧。也没多沉。” 进了寝室门，于小安给航磊冲了杯咖啡，自己坐在凳子上灌水。 “又拿你那速溶三合一糊弄我？”航磊打开书包拉链，杨云突然想起来什么，问航磊，“哎，哥们，你那天在电话里说给小安带老三样，都是啥啊？” 航磊一听这问题噗嗤笑了，他看看于小安，又看看杨云赵宇张嘉煜，“他没跟你们说？” 于小安怼杨云，“云哥，八卦过头了啊！” “哥这不是关心你嘛！”杨云问完了有点后悔，万一是什么让人害臊的东西，这场面怎么收拾啊！ 于小安又扭头对着航磊，“有的喝就喝，没你那么多破讲究，在宿舍里我上哪儿给你弄手冲去？” 航磊认命地端起于小安给他冲的咖啡，抿了一口，“小安子冲的，速溶也是非一般的速溶。”然后还做了一个很享受的表情。 酸的其他三个人起了好几身鸡皮疙瘩。 航磊放下杯子从包里往外掏东西，“你们看好了啊，咱家小安子的老三样——” 三双六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盯得死死的——一摞b5车线本，一大堆奶茶粉，还有，好几盒面膜。 于小安面不改色地拿起东西一一规整。 杨云感觉自己要石化了。 “不是，哥们儿，”杨云自己捋了捋，“你大老远来就沉甸甸地给他带一摞本儿啊？” “没，本儿是下车了在你们学校门口买的。”航磊笑着说，“再说了，这是小安的心头好，看见本儿比看见我都亲，能不给他买吗？” “吃饭去吧，我都饿死了。”于小安打断他们，不想让他们继续沟通下去了，再这么下去，自己连条底裤都留不下了。 “哥儿几个一起吧！”航磊招呼大家，“我家小安肯定已经讹你们好几顿了吧？”，航磊说完就看到了于小安抛给他的眼刀。 赵宇惊叹这人跟于小安得是多熟多好的关系啊，这么了解这崽子。 杨云本来想拒绝的，可是一方面觉得航磊这人相处起来很不错，另一方面也是航磊盛情难却，换了衣服就一起出了门。 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食堂饭点儿了，于是一行五人溜达到学校外面的美食街上吃烧烤。 航磊点了一大堆，还生怕不够，特别是肉肉肉肉肉，还要求老板多放辣椒。 一边点一边说，“于小安这个崽子，贪吃，爱吃辣的，爱吃肉。”说完还不忘呼噜一下于小安的脑袋。 “航磊你手给我消停点儿。”于小安拿起子一瓶一瓶的开啤酒，顺带扒拉开放自己脑袋上的航磊的爪子。 “你俩认识多少年了？”赵宇问，这俩人看起来实在是太亲密了，再加上之前每次挂电话之前的“吧唧”，实在让人止不住地想入非非。 “多少年了？”航磊随即问于小安。 “十八年。”于小安头也不抬。 “发小啊？”张嘉煜总结，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琢磨着这两人是不是互为出生的赠品啊！ “差不多吧，”航磊说，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冲老板喊，“老板，再给我一打韭菜，一半辣一半不辣，辣的要特辣。”，叮嘱完老板继续回答张嘉煜的问题，“反正记忆里一直就有他。” 第15章 美人腹肌 烤好的肉串一上来，几个人就顾不上扯淡了，累了一天了，也饿了，都急着往嘴里填东西，特别是于小安，嘴角两边的脸蛋上都蹭上了不少辣椒粉。 航磊看到了，想也不想就拿了抽纸给他擦嘴擦脸，于小安非但没躲，还主动把脸往航磊手边凑了凑。 杨云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对于小安照顾的够细致了，在航磊面前才发现真的是小巫见大巫，而且俩人似乎很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完全没有一点不自然。 “烤大蒜是什么鬼？”于小安在烤盘里发现了几串稀有品种，问点菜的航磊。 “你尝尝。”航磊从里面拣出一串辣椒最多的，“前段时间刚发现的，挺好吃的。” 于小安一脸怀疑地接过来，耷拉着眼皮仔细端详手里的烤大蒜，“吃完会嘴臭吧。” “又没人和你亲嘴儿，毛病的你。”航磊自己也拿起一串吃。 于小安皱了皱眉，试着咬了一口……好像，的确，挺好吃的。嚼着嚼着就面带微笑了。 对面坐的三个人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于小安在航磊面前完全就是一个被宠着惯着的小孩儿，俩人之间的那种亲密如果没有经过十几年的沉淀，还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吃完饭杨云抢着要结账，让航磊给拦住了，“哥们儿，你这样我就不好做了。” 杨云手里还拿着钱包，丝毫没打算让，“你到我们地盘上了，还能让你掏钱啊？” 航磊笑了，“又不是要打架，还分啥你地盘儿我地盘儿啊，这不小安也在这儿呢么！” 杨云还想争辩，于小安按住他的手，“云哥，你消停点儿，让航磊给钱，这货不差钱哈。” “这不是差不差钱的问题。”杨云说。 航磊一摆手，“行了，我知道你这人够意思，我们家小安以后还得劳烦哥几个多照顾，这孩子实在，实在到有点傻，今儿这顿就当我先谢谢大家了，成不？再说他之前都吃你们好几顿了。” 航磊话说到这份上，杨云终于不再继续，把钱包装回口袋里，“行，你这就跟托付儿子似的，我再给你拒了就不合适了，下回我做东！” 航磊高兴的应声，顺利地结了账。 吃完饭于小安带着航磊去定好的公寓，杨云他们几个回了寝室。 “你们这几个舍友都挺好的，至少实在。”航磊跟着于小安在校园里溜达着。 “才认识几个钟头就看出人家实在来了？”于小安白他。 “别的看不出来，对你好不好还看不出来吗？”航磊问。 其实于小安自己也知道，杨云他们几个平时真的挺照顾他的，虽然他不知道这照顾是因为他年龄小，还是因为他长得像女生，或者还有其他别的什么原因。 “别管为什么，”航磊好像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样，又重复了一次，“别管为什么，只要对你好你就受着，你这人啊，生来就是来享受宠爱的。”说完搂了搂于小安的肩膀，笑得温柔。 “也就你这么说。”于小安已经习惯了航磊对他的态度，从小到大就跟护犊子一样地护着他，无论打架、写作业还是吃东西，他很多时候都觉得航磊比亲爹对他还好。 “不信你看着，以后你那位一准儿把你宠上天。”航磊好像已经看到了很久以后的于小安及其身边那位，笑意不止。 于小安拿房卡开了门，里面就是普通的标间，学校的这栋公寓其实就是让学生们招待送学需要留宿的家长和亲朋好友的，所以设施朴素，价格也公道。 他回过身关好门，认真的看着航磊，“还有谁能比你更让着我吗？” 航磊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支出来夹在手里，“能。肯定能。” 说完把烟放在桌子上，站起来走到于小安面前，面对面地抱着他，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小安，你以后肯定能遇到那个实心实意对你的人，会过的很好。” “航磊。”于小安带着鼻音，他们两个人自从知道了彼此的秘密，就更多了一份惺惺相惜的感觉，从一起在泥坑里翻滚的混小子，变成了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可以分享秘密，也可以互舔伤口。 “行啦，别和姑娘似的，动不动就想哭，长大了，你看看你穿着军装多帅！”航磊努力笑着。 “这倒是！”于小安也不含糊。 “你说咱俩要是能来电，得省多少事儿啊。”航磊忍不住感叹。 于小安笑了，吸了吸鼻子，“咱俩基本绝缘。” “这叫基本吗？这叫基本吗？这是完全绝对彻底绝缘好不？”航磊笑着。 他俩不是没试过，问题是一把他俩的关系往那个层面是定义，俩人就频繁笑场——一块儿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太熟了，就好比一部电影从小看到大，看了百八十遍，每句台词、每个镜头、每条背景音乐都背的出来，即使仍旧回味无穷，也没有了那种激情、期待、好奇或者别的什么新鲜感。 “来我试试。”于小安说着手就往航磊裤裆抓。 航磊一边躲一边逗于小安，“别烦啊，给我弄出火来你得负责给我灭，” 于小安哈哈笑着和航磊打闹，如同十几年前滚在泥坑里的两个傻小子，掐打咯吱，笑得胃疼。 航磊掐着掐着突然停手了，拉着于小安坐起身来，随手就把于小安的t恤下摆往上撩。 “你干嘛？”于小安还不好意思了，阻住航磊的手不让他动。 “我看你丫还有腹肌啦？”航磊好奇，刚才打闹的过程中他明显感觉得于小安小腹处的硬度。 一听航磊这么说，于小安立马站起身，笑着嗯了一声，自己撩起t恤，“就给你看看。” 有雏形了，航磊笑着，“你这是准备要反攻了吗？”，边轻拍那结实的小肚子。 “反谁啊我？再说我咋就不能在上面啦？该有的我都有。”于小安不服气的说。 “能能能，于大少可攻可受。”航磊笑着继续损他。 第16章 老相好和旧情人 两个人分别洗完澡各自躺在床上，航磊把刚才那支烟点着了，于小安也点了一支。 “你丫有瘾吗？”航磊问，眼睛盯在打开图像却没开声音的电视机上。 于小安抽了口紧跟着弹了弹烟灰，“没，我在别人面前不抽，就陪你抽。” 航磊扭头看了于小安一眼，笑着扭回了头。 电视在播一个选秀节目，他狠狠抽了一口烟，慢慢的吐着烟圈儿，看着那丝丝烟雾缓缓散尽，才说，“我跟我爸出柜了。” 他还笑着，只不过笑容僵硬，要不是航磊这张帅气的脸，估计那笑容得难看死。 于小安噌地坐起身，“你说啥？” 航磊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你这反应咋这样？” “不是，”于小安有点慌，“那我应该是啥反应？” “我也不知道，”航磊抓抓头发，“我觉得你得骂我吧。” “我骂你？我骂你！”于小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啥，“那叔叔是啥反应？” 航磊又抽了口烟，回身在床上找手机，好一会儿才从自己屁股底下拿出手机来，“这不，把我手机砸了么，完了把我锁家里一个多月。”他轻描淡写。 “没揍你？” “咋能不揍啊？”航磊乐了，可是回想起那段时光，又想想现在，觉得现在真是美好地不得了，“每天下班儿回家进我屋问我能不能改，我说不能就揍我一顿。” 说完他又笑了，就像给于小安讲笑话一样，“我爸可幼稚了，就爱打我脸，说就是我这脸给招摇的。还说给我毁了容我就老实了。” 于小安可笑不出来，他坐到航磊床边，两只手摸上航磊的脸，抱着他的头左看右看，“咋没给你毁了容啊？”他故意不解气地问。 “我这张脸这么像我妈，他哪能舍得给我毁了。”航磊笑着，把烟头按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 “后来呢？”于小安问。 “后来，我们全家都知道这事儿了，我大姑说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毁了我一辈子，劝我爸把我放出来了。” “那你高考是咋回事儿？”于小安问，以航磊以前的成绩就算考不了一本，也不至于去上大专。 “我语文就没考。”航磊又想点烟，看了看于小安还夹在指间的烟头，他没继续。 “我操！”于小安就跟听了什么大新闻，“你为啥没考？” 航磊看着于小安好看的脸笑了，估计这小子再聪明也想不到前因后果，“我高考前出的柜，考语文那会儿，我爸还关着我呢。” 于小安瞠目结舌了，心底的疼痛一点点翻涌上来，这事儿也就是航磊自己笑得出来。 “要不是我大姑知道了消息，我大专也没得上。”航磊语气淡淡，“人这一辈子，有几个高三啊！” “你咋不复读呢？”于小安很心疼。 “学不进去了，我就想着自己早点出社会，早点独立，以后喜欢男人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狗都不受别人管制。” “可是这样……”于小安还想再说什么，被航磊打断了，“哪有什么可是，没有，对我而言都一样，我反正以后也不靠学历活。” 航磊说的没错，他不是一个需要靠学历的人，但是这样一个人如果没有正儿八经享受一下高等教育，于小安真的很惋惜。 他想了想，欲言又止，但不问好像又忍不下去，他一脸挠心的表情，航磊看了只想笑，“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哎！”于小安叹了口气，“我就想问，那邵翀……” 听于小安说出这个名字，航磊的表情明显一滞，很快又笑了笑，“邵翀去北京了，上学。” 于小安急了，“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航磊笑了，“那你问啥？” “我特么管他去哪儿干啥了呢，我就问你……” “问我啊，”航磊把手臂枕在脑后靠在床头，目光飘远，“我俩，应该算是分了吧。” 分了？ 航磊对邵翀什么感情？说分就分了？ “什么叫应该？”于小安看见航磊那装出来的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就想打人了，“你给我说说什么叫应该？分就分了？什么叫应该还算是分了？啊？！” “好久没联系了。”航磊说，“从我跟我爸出柜开始，我俩就没联系过。他上学前给我发了条短信，说他去北京上学了。” “你……！”于小安简直气结。 “我不能耽误他，他本来就是直的。”航磊眼睛还看着电视机，可是却找不到焦点，那茫然的眼神，是在回味过往，还是在探寻将来？于小安不知道，他只是看着这样的航磊就是满满的心疼。 “直的？”于小安默默念叨，不禁冷笑，一个直男，还那么堂而皇之地享受着航磊堪比真金白银的感情，用完弃之，他潇洒地拍拍屁股去北京上大学，然而航磊呢？ 航磊还是又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小安，别喜欢直男。” 于小安点点头。 可是，邵翀不是。 “小安，别恨他。” 于小安点点头。 可是，我行动上可以不恨，心理却不能。 “小安，我能忘了他，就快了。”航磊声音小到几不可闻。 于小安点点头。 你能忘了他就见鬼了。于小安心里说，他是一步一步看着航磊走过来的，他见过航磊的付出与执念，也见过他们之间的喜怒哀乐，正因如此，航磊想要自欺欺人他才不戳破。 和航磊一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他们俩一贯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 中途航磊非要和于小安合影，他俩好久没这么干了，于是俩人往一张床上一挤，肩膀挨着肩膀靠坐在床头，航磊伸长胳膊举起手机，俩人把傻贱萌的表情定格在同个相框里。 “我得发个朋友圈。”航磊一边说一边低头按手机。 “等下，你先把照片发给我，我也要发圈儿。”于小安催他。 “发了，你自己收。” 三分钟后，航磊的朋友圈多了一张和于小安在一起表情诡异的合影，配的文字是“来见老相好了。” 于小安的朋友圈多了一张和航磊在一起二出天际的合影，配的文字是“好久不见旧情人。” 第17章 学长点赞了 然后俩人一刷新，就看到了挨在一起的两条朋友圈，“我靠！”异口同声的惊呼。 “默契度感人。”于小安撇着嘴看航磊。 航磊也正笑呵呵地看着他，“太可怕了。” 第二天上午，因为教官给于小安特许了半天假，他关了闹钟，没在五点半的时候起床，而是头一遭放肆地睡到了自然醒。 他醒来的时候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揉着眼睛坐起身看到空着的航磊的床，才回到现实世界。 “航磊？”虽然航磊给于小安起了各种昵称，但是于小安一向直呼航磊大名。 没人应，可能出去了。 他摸出手机准备给航磊打电话，按亮屏幕的时候看到手机的画面还停留在朋友圈，几十条评论，大都是以前的同学： -你俩终于承认了，我都发现很久了。 -出柜了吧算是？早就知道你俩有奸情。 -帅哥就这么屌吗？拍好看点儿会死啊！ -靠，航磊啊！于小安你把航磊还给我。 -于小安你变帅了，航磊也是。 -这是船照吗？ -你俩在一起了让我们女同胞怎么办？ -我能说我不接受吗？ -到底是老相好还是旧情人啊？你俩这有时差啊！ …… 于小安一边划拉手机一边笑，这群人太配合了，谁都知道他和航磊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真有奸情就见鬼了，可是他们就这么光明正大地配合他俩的无聊。 就连杨云他们都配合地评论： 杨天上：哥终于放心地把你嫁出去了。 煜煜煜煜：我弟妹相当帅。 十八街麻花儿：我备好红包了，让航磊明天送彩礼过来。 于小安一边笑一边骂，“这群孙子。” 只有一个人点赞，头像看起来很陌生，于小安点开看那人的资料，愣了，安啸禹。 他发朋友圈从来没有分组的习惯，他所有的好友都看得到他发的每一条信息，那些熟悉他的人自然不用担心，可是安啸禹……不会真的误会什么了吧。 于小安盯着屏幕发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心慌的感觉，明明对他而言，安啸禹不过就是一个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的外人，但他就是有一种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供人围观的错觉。 正想着，门响了，航磊拎着早餐回来了，“小安子，小笼包小米粥可以吗？” 于小安勉强挤出个笑容，“好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航磊一眼就看出了于小安的不对劲。 “我昨天发朋友圈的时候，忘记里面有新加的朋友了。” 航磊把热乎乎的早餐放在电视桌上，“嗯，然后呢？” “然后他给我点了个赞。”于小安有些懊恼的样子，他双手捂住脸，“我怎么就觉得这么心慌呢？” “等等等等，小安，”航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的新加的朋友，是一个人？” 于小安诧异地点点头，“他当然不是一条狗啊！” “滚犊子，”航磊笑骂，“我的意思是，你这个心慌只是为了某一个特定的人？” “啊……！”于小安好像被当头棒喝，啊的声音都没了底气，航磊好像一针见血地发现了他心里琢磨不明白的事情。 “不能吧？”于小安反问，“这不科学啊！” 虽然无力反驳，但是他不太能够相信现在的局面，他在意安啸禹？凭什么啊？就因为半个学分？说不过去啊！ 航磊看着他面目狰狞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跟哥说说他是个啥样的男人？” 面对航磊的调笑，于小安好像有点清醒了，“说你个头啊，我都被你捯饬晕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哪有那么复杂，我觉得我心慌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我自己犯二就差点暴露性向了。” 未经大脑思考过的话脱口而出，他自己都觉得这绝对是真相！ 航磊本来就是随口一说逗他的，是他自己当真的，这会儿捋清楚了他也不再追着不放，而是把餐盒盖子打开，“吃饭吧成不？” 纯肉小笼包的味道瞬间布满整个房间，吃货于小安一下子就忘了烦不烦恼的，先吃了再说。 也许安啸禹只是礼貌性的一赞呢？也许安啸禹只是单纯地觉得我很帅呢？也许……爱特么咋地咋地吧。 不知道航磊在哪儿买的小笼包，格外的鲜香，于小安永远一副和肉隔离了八百年的样子。 航磊在的这三天，白天于小安军训的时候他就在校园里晃晃或是坐在看台上看于小安军训，快到饭点儿的时候就提前去给于小安买饭，让那吃货一解散就立马有饭吃。 杨云他们也跟着享受了几天这样的待遇，每个人都乐呵呵的，因为每天一解散航磊就把他们仨的饭递到他们手上，拎着自己和于小安的去公寓吃。 所以说人就不能惯着，有了航磊这顿好生伺候，他们几个都犯懒了，谁也在能不动弹的时候就不动弹。 在航磊临回去的前一天，杨云提出必须请航磊吃顿饭，航磊笑嘻嘻地拒绝了，他的理由是“我还想和小安多腻腻。” “你俩不会真是那啥吧？”张嘉煜忍不住了。 于小安听了这话白了张嘉煜一眼，“我操你大爷。” “小安，你说你长这么招人待见的脸蛋儿咋就不说招人待见的话呢？”张嘉煜逗他。 “人无完人啊！我要是说话也招人待见，你们还活不活了？”不知道于小安的自信都是从哪儿来的，惹得其他几个人都止不住笑意。 杨云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和航磊特有默契，两个人都是看着于小安笑，那温柔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宠着、惯着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太过枯燥，军训的日子虽然很煎熬可是很快，转眼就已经到了最后几天，于小安他们几个虽然每天有厚厚的防晒霜做防护和晒后面膜做修复，仍然有不同程度的晒黑，看起来倒是更添几分阳刚。 “明天汇报演出结束以后咱几个干啥去？”杨云问，最近的生活除了吃喝拉撒就在操场过了，他感觉自己都要无聊得长出毛毛来了。 第18章 又见面了 “你说吧，反正我也没安排。”于小安说，最近他过得也堪称清苦，白天军训，晚上上自习，不过要说干别的他也没兴趣，吃顿好的倒是不错。 “哥带你吃好的去。”杨云笑着。 “是不是只带小安啊？”赵宇接话了，他拿着手机正在玩游戏，“我说，咱们军训完是不是就国庆放假了？你们不回家啊？” “放假？”于小安笑笑，“放是会放，不过在摸底考试之后。” “操，我咋给我忘了这事儿了。”赵宇懊悔地赶紧退出了正打了一半的游戏，“我都好多天没复习了。” 张嘉煜这会儿也终于抬起头来，“你让我说你啥好啊！我和乔蓉都天天上自习了，拉你去你也不去，我还以为你不想当电灯泡呢，原来你是给忘了。”说完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赵宇估计是真的有点郁闷，连和张嘉煜贫嘴都顾不上了，打开书准备临时抱佛脚。 于小安正想着安慰他两句，突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一条微信：发信人的名字就一个字儿： 禹。 于小安看着这昵称有点愣神儿，也许是因为航磊之前和他开的那些玩笑让他有些怔忡，可是他这微信昵称也真是醉了。 禹。：上次说给你找英语摸底考试的真题，我找到了，你来拿还是我给你送过去？ 于小安拿着手机反复看了两遍，没回复安啸禹，而是先跟赵宇说，“宇哥，我有往年摸底考试的真题，待会儿给你。” 赵宇一听就跟看见了天使一样，恨不得立马扑过来抱住于小安大腿。 “你哪儿来的啊？”杨云好奇。 “安啸禹帮找的。我现在就去拿。”于小安回答完杨云，同时看到赵宇和张嘉煜期待的眼神，觉得总算总算总算，可以为舍友们做点儿什么事儿了。 于是回复安啸禹： 安。：学工楼602吗？我过去。 是的，虽然这不是一个多有创意的微信昵称，但是他们俩就这么凑巧的一致了。 当天加微信的时候他都没有注意，今天才发现居然用了同样的格式，安啸禹的是“禹。”，于小安的是“安。” 巧得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 学工楼这个地方离于小安宿舍不算远，也就十分钟脚程，可是于小安不知道是心急还是出于什么原因，从隔壁寝室借了辆自行车骑着去。 到了602门口，他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请进。”安啸禹的声音。 于小安推门进去，安啸禹正在给纸杯里倒水，见到于小安进来了，温柔一笑，把手里的杯子递过来，“这么快？我还想你来的时候这水刚好晾好呢，现在就有点烫嘴了。” 于小安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安啸禹，回手指了指门外，说，“要不我先出去等会儿？” 安啸禹被于小安的玩笑逗笑了，却坚定地把纸杯递给他，“也行啊！” 于小安伸手接过杯子坐下，看到安啸禹办公桌上摊开一大堆纸，看起来很忙。 “你在忙？” 安啸禹看到于小安的眼神，了然，“哦~新学期嘛！快要招新了。” 于小安不知道学生会都要干嘛，所以没听明白安啸禹的意思，“招新？” “对，招新生，进校会工作。” “是吗？”一听这个，于小安来了精神，“我能来吗？” “当然，”安啸禹说，“到时候我给你张表格，你填好了我帮你递上去，机会大一些。” “合着我是不是得先贿赂贿赂你啊！”于小安笑着。 其实安啸禹没有一丁点儿显摆自己的意思，可是让于小安这么一问，他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太合适，表情有些赧然，“我不是那个意思。” 于小安当然知道安啸禹不是那个意思，可他就是觉得逗他好玩。 “我是觉得你如果真想进校会，这样更保险，虽说实力是一方面，但是也是要有人推荐的更稳妥。”安啸禹解释道。 于小安把安啸禹计划事先给他晾好的水端起来喝了一口，坏笑地看着他，“别当真啊！” 其实安啸禹平时不是这样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于小安面前特别容易紧张，被于小安一逗，说话就更不利索了。 于是他索性不说，从抽屉里拿出三份卷子递给于小安，“这是之前三年的真题。” 于小安接过来翻了翻，“哥们儿，真靠谱！” “我找大外部的系主任要的，这个考试一直都是大外部出题，所以真题应该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说到考试，安啸禹倒是严肃了起来，“我之前也没看过，今天拿到之后我粗略看了下，重复率有百分之五十，你拿回去好好做做，应该会有帮助。” 于小安就差抱住安啸禹亲一口了，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现了一下，惹得他自己的脸蛋莫名红了一片，他心虚地拿起那几张卷子“啵”了一口。 安啸禹就坐在对面看着于小安那一脸难掩的兴奋劲儿，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每都会在于小安的表情中沦陷，他特别适合笑，那笑容就好像黑洞，引得人不由自主地贴上去，哪怕最后被吞没无踪。 “等考完试，我请你吃饭。”于小安说。这不是一句客气话，他是真心实意地想感谢安啸禹。 安啸禹觉得自己刚才丢掉的智商好像是找回了一点点，不免笑着回敬于小安，“哟，这么快就要开始贿赂我了啊？” “可不！”于小安也笑了，“你可是准备接招吧！” 考试在即，还有一天的军训要煎熬，于小安没和安啸禹多抬杠，拿了卷子匆匆回寝室了，他知道就算他不着急，赵宇也急坏了。 从于小安离开602的门，安啸禹就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学工楼的出口处，于小安很快就下去了，推了辆自行车走了两步就骑着回去了。 他个子不算高，但是身体比例不错，宽肩窄臀，腿又长又直，而且除了初次见面的那次，安啸禹再也没有觉得于小安身上有一点儿女气，尽管他始终觉得他的脸蛋长得好看得打紧。 第19章 重新认识 于小安回到寝室就把卷子分了下去，而且安排好杨云做哪几篇阅读，赵宇做哪几篇完形填空，张嘉煜负责哪部分单选，自己负责其他的，然后大家再一起写作文模板。 还有两个晚上就要考试了，他们寝室四个人捧着三份卷子做得热火朝天，每个人张口闭口都是if、why的，都神神叨叨起来了。 “嘉煜，”赵宇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不给乔蓉发一份啊！” 张嘉煜明显一愣，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脑子里唯一有的就是这是于小安给大家找来的，得感谢于小安，他们得好好复习好，通过考试。 至于乔蓉——虽然一直和乔蓉上自习，但是于小安拿到卷子以后他一次都没有想到乔蓉。 “嘉煜，你这状态不对啊！”杨云首先开口，“你是把乔蓉当对象处吗？” 张嘉煜回答不上来了，最初乔蓉主动约他一起上自习的时候他是挺激动的，但是大半个月磨合下来就变成一种习惯而已，只是在晚上上自习的时候，有人给占座位，有人陪着背单词。 看张嘉煜的反应，杨云已经知道了答案，“嘉煜，不管你是以怎么样的心情和她处，把她当成什么人，但是你不喜欢人家。” 张嘉煜想了想，似乎是认同了杨云的观点，“不是，杨云，我喜不喜欢她就怎么了？” “你不喜欢她就别耽误人家。”杨云不知道是不是做题做饭了，说话赌气似的。 “哎我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张嘉煜没想到这事儿刚提出来，居然能让杨云和他置气。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做法。”杨云也有点火了。 “咱不说了，先把题做完吧。”于小安看势头不对，赶紧打圆场，可是谁也不买账。 本来坐着的张嘉煜突然站起身来冲着杨云吼，“你是看不惯我这做法还是看不惯我这么对乔蓉啊？” “你什么意思？！”杨云也怒了，也站起身冲着张嘉煜。 赵宇本来是看热闹的，可是没想到他俩因为自己的一句问话居然杠起来了。 他赶紧走到俩人中间，一手推一个肩膀，“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啊！明天要汇报表演，后天还要考试，你俩哪有精力折腾，赶紧都消停点儿。” 于小安就在杨云旁边，他走过去没说话，拉着杨云的胳膊一使劲，就把人拉出寝室外了，出门前还冲赵宇眨眨眼睛。 赵宇心领神会地冲他点点头。 寝室楼门已经锁了，他俩出不去，也没地儿待，就站到了水房里。 “云哥。”于小安看着杨云，“咋这么大火气？”他认识的杨云绝对不是这样易怒的。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杨云火气还没消。 一句话就把于小安逗乐了。 “你这是聊天终结者吧？”于小安笑着，“你告诉我我该接句啥？” 杨云反而被于小安逗笑了，他说，“你说——我说的对。” “操。”于小安无语了。 好半天，于小安才问，“你是不是遇见过什么事儿啊？” 杨云没想到于小安这么敏锐，“你中情局的啊？” “你说是就是吧。” “你为啥这么觉得！”没有直接回答于小安的问题，杨云反问于小安。 “因为你表现得太敏感了。”于小安说。 “现在有瓶儿酒就好了。”杨云苦笑，无论什么时候现实都很骨感，“在我的观念里，谈恋爱就是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喜欢做的事儿，聊彼此感兴趣的话题。” 听杨云这么说，于小安点点头，这和他的想法差不多。 “可是，”杨云顿了顿，“偏偏有的人不是这样想的。” 于小安看着杨云，心里想着，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有人三观不合了。 “有的人和你在一起是为了钱，有的人和你在一起是为了荣誉，有的人……”他有点说不下去了，呼噜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反正我看不上那些只讲目的和利益不讲敢情的人。” 于小安也不和杨云绕弯子了，问得一针见血，“你说的是你自己还是你身边的人？” 被这么一问，杨云有些惊异，犹豫了一阵儿才缓缓开口说，“我爸。” 于小安认真地看着杨云，看他脸上从惊讶到怀疑再到难过的表情变换，心里琢磨着杨云的心路历程，好半天才说，“我觉得我说理解你体谅你的话也没什么可信度，可是嘉煜这事儿吧……也许他自己也没捋清楚自己是怎么个想法，我不是帮他说话啊，我是不希望你摘不掉看人那个框框，反而把自己锁死了。” 杨云本来以为于小安会先刨根问底再安慰他开导他的，哪成想这货压根没把话题往那上面带，而是跳出现象直击本质。 “小安……”杨云回不过味儿来了。 “你爸的事儿吧，今儿不适合展开说，等咱们忙完了这几天，我给你备好耳朵，你随叫我随到。”他说完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说的话。” 杨云感觉这一次他是真的重新认识了于小安，之前近一个月的朝夕相处里，他觉得于小安就是一个贪吃、莫名其妙的自信心爆棚、有点二又肯努力的人，今天他才发现，除了以上那些，于小安的心还很通透。 不由得，对于小安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回到寝室赵宇已经把张嘉煜安抚得差不多了，见他俩进了门，赵宇赶紧给于小安使眼色，于小安了然地挑挑眉。 “嘉煜……”杨云先开的口。 “云哥，寝室要是有酒我就给你斟酒认错了。”张嘉煜却抢先说。 话未说完，于小安起身开柜子，边接话说，“我有。”，说完拿出一瓶白酒，绿色的玻璃瓶，还未开封。 “我操，于小安，你简直是神。”赵宇要跪了。 于小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嘉煜，“斟吗？” “斟！”，张嘉煜爽快的拿出两个纸杯，拿过酒瓶到了两杯，“云哥，我借花献佛了。” 说完不等杨云回答就举杯一饮而尽了。 这下其他三个都傻眼了。 第20章 学长送伞 于小安也没想到张嘉煜这么二，虽然也就四十五度，可是这一口撅了还是让人不安心，更何况他这瓶是有后劲儿的酒。 “你丫是不是傻啊！”于小安恨不得削张嘉煜。 张嘉煜只觉得嗓子眼里灼烧得厉害，“小安，你这酒挺甜的啊，不过怎么一股药味儿啊。” 被他这么一说，杨云和赵宇倒是好奇起那瓶酒了，杨云端起张嘉煜给他倒的那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果然是清甜里带着浓浓的中药味儿，融合了酒的辛辣，还挺好喝的。 尝了一口递给赵宇，“你尝尝。” 赵宇接过来也抿了一小口，舌尖立马传来甜味，“小安，好喝。” 于小安感觉自己就快要七窍生烟了，他一把拿起自己的酒瓶盖好盖子收回柜子里，“你们哥仨绝了！” 杨云笑着，“是你自己拿酒出来的。” “是啊，我自己主动拿出来的，你们还喝不？我还有好几瓶呢，喝吗？要喝都给你们，看你们明天头疼脑热地去汇报表演，后天昏天黑地地去考试，咋样？”于小安说。 赵宇看着于小安的样子故意逗他，“小安，这到底是啥酒啊？真好喝。” “自己百度去。”于小安懒得理他们几个，坐在书桌前继续做未做完的卷子。 这摸底考试，他做了几篇阅读之后发现题目还是很有难度的，对词汇量的要求很高，如果没有安啸禹给他找的这几份卷子，他真的没有底气能顺利pass。 张嘉煜的酒劲儿上来了，不过他酒品不错，喝高了以后没有撒酒疯，也不怎么说话，就让赵宇把他扶到床上，他倒头就睡了。 “嘉煜怕是要枉费你一片苦心了。”赵宇说。 本来张嘉煜英语底子就不好，还自己折腾地没法复习，于小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安，杨云，刚才嘉煜是态度不好，你们别往心里去啊。”赵宇替张嘉煜道歉。 其实于小安觉得没有必要，都是爷们儿，没有那么小心眼儿的，这话已经说开了，杨云也有杨云的不是，总揪着就不好过去了。 “宇哥，少说两句吧，云哥没有计较，也不是针对嘉煜。”于小安安慰赵宇，他知道赵宇和张嘉煜高中就是同学，赵宇想替张嘉煜解释也是情理之中，“咱们几个复习好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四级就得再耽误半年。” 说到这儿，赵宇才想来什么才是正经事，点点头开始按照于小安一开始的安排做题。 第二天就是他们军训的汇报演出，也是军训的最后一天，于小安这大半个月过得非常充实，虽然看起来都是很枯燥的训练，可他不那么觉得，今天的汇报演出也是最后的一个总结，以班为单位，各自展示这二十多天的训练成果。 因为在校园训练，他们没有机会去摸枪，这可能是于小安唯一觉得遗憾的事儿，对于其他的训练项目，他挺满意自己的表现。 今天的汇报演出内容不多，以阅兵式和分列式为主，还有个别几个班有表演项目。 不过天公不作美，阅兵式刚开始几分钟，居然下起了雨。 看汇报演出的有很多其他年级的学生，随着雨水来袭，看台上出现了越来越多雨伞，可是军训的新生们没有，他们就硬生生地淋在雨里接受检阅。 于小安感觉雨水顺着自己的面颊脖子流进领口，凉凉的，军训服已经完全湿透了，湿哒哒地裹在身上，感觉特别不舒服。 轮到于小安他们班的时候，雨已经大到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可是他们仍旧坚持认真地踢着正步，喊好每一句口号。 大雨整整下了两个多小时，淋湿了整个汇报演出。 于小安在跟着班级队伍出操场的时候看到了安啸禹。 那时候安啸禹正撑着伞往操场上张望。 “你来看汇报表演啊？”于小安说这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是颤抖的。 “冻坏了吧？”安啸禹也听出来于小安声音不对劲了，虽然是九月底，可是这雨下的狠，初秋那点儿燥热早就叫这场雨淋的一点儿不剩了，不仅如此，于小安的嘴唇都是发紫的。 “还能坚持。”于小安实话实说，“表演都结束了，咋还不回？” 安啸禹看了看于小安，又看看已经解散的军训队伍，拿出一直夹在腋下的另一把雨伞，递到于小安面前，“打上伞赶紧回寝室吧。” 于小安看着伸过来的雨伞，没有接，“不用了，都湿透了，我们跑两步就回去了。” 安啸禹也不勉强，“那你们赶紧回，回去多喝点热水，最好洗个热水澡。” 说完，安啸禹就看到于小安那张精致的脸在自己面前展开一个放大的笑容，“好嘞~遵命。” 听于小安说完，紧跟着听到有人叫安啸禹的名字，他俩一起循声看去，是已经等的不耐烦的陈越。 “我先走了。明儿好好考试！”安啸禹冲于小安挥挥手，转头跑了。 于小安的额发已经一缕一缕的塌下来贴着脑门，他捋了一把挡着眼睛的部分，看着安啸禹离开的背影。 那人撑着伞，和旁边的朋友交流着什么，即使在灰蒙蒙的雨天，在高高低低五颜六色的雨伞中间，也能一眼看到那人与众不同的背影。 于小安感觉心里有些什么异样，可是又说不清楚。 学校的大澡堂里挤满了刚刚淋了雨的新生，于小安混在其中，浴池已经满了，他找了个角落里的淋浴赶紧冲热水。 不淋热水还好，一淋热水感觉把五脏六腑里积攒的寒气都给激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一个劲儿的打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赵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非要和于小安挤一个花洒。 “别的地儿没位儿了，冻死我了。”赵宇说，趁着于小安洗头的功夫，他已经成功占领那个花洒，让热水只服务他一个人了。 于小安无奈地打完洗发水顶着一头泡泡屈着眼睛看赵宇，“冻死你丫得了。” 赵宇不知道是玩心大起还是发癔症了，一看到于小安这样儿，非要给于小安洗头发。 第21章 不期而遇 “你饶了我吧，我赶紧洗完就出去了，在这个和你耗毛线啊！快点让我洗完我给你让位儿。”于小安懒得和赵宇挤，他身上的寒气还没完全缓过来呢。 “别啊，小安，让我给你洗洗。”一边说，一边就把于小安往自己身边呼噜，强行给他冲头发。 于小安被迫被赵宇半搂半抱在怀里，赵宇给于小安仔仔细细地冲洗头发，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只是凑巧，他的大腿不停地碰到于小安的下半身，没一会儿，他就发现了于小安的异常。 于小安自然也知道自己起反应了，于是更加使劲地推赵宇，赵宇以为于小安是和他逗着玩，搂于小安搂得更死了。 于小安的头发差不多已经洗好了，他强压着怒火抓住赵宇的手腕，“你！放！开！” 赵宇这时候一低头，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朝气蓬勃的小小安。 他愣住了。 于小安趁机一把推开他，转身把水龙头拧到冷水，背过身去冲冷水。 等把火气都压下去了，他才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依旧呆若木鸡的赵宇，径自出了澡堂。 赵宇觉得于小安一定是生气了。 自打开学以来，他见到都是于小安的无赖、认真和聪明，他从未见过于小安这样冷冽的眼神。 被他那么看了一眼，赵宇感觉即使今天不淋雨，也能被冻感冒。 不就是有反应了么，至于生气吗？ 迟钝如赵宇，他根本想不到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赵宇回到寝室的时候于小安正戴着耳机听英语。 见他进门，于小安还和他打了声招呼，看不出任何异常。 赵宇决定试探试探于小安到底有没有生气。 “小安，”赵宇到自己桌子上拿了他负责的那部分卷子，“我做完了，咱俩对对题吧？” 听到他这么说，于小安也不听英语了，摘下耳机拿自己的卷子，“嗯，是得对对了，不知道云哥他们做完了没。” “嘉煜肯定没做完，杨云兴许有戏。”赵宇说，毕竟张嘉煜昨晚豪爽地干了一大杯酒，今天又淋了一上午雨，他有没有时间做题都是一说，更别说能做完了。 “我，做完了。”一声嘶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把赵宇和于小安都吓了一跳。 他俩循声看去才发现杨云裹着被子缩在床铺里面，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他在寝室。 “云哥，你这是咋了？”于小安踩着杨云床铺的梯子爬到一半，手直接伸到杨云额头，“发烧了？” 杨云推开于小安的手，“没事儿，小安，让我睡会儿。” 于小安没多言语，拿了饭缸就出去了。 赵宇看得出来杨云应该病的很严重，淋了大雨是容易感冒。 过了一会儿，于小安回来了，进门直接爬到杨云床边儿，“云哥，来，起来，把这碗姜汤喝了。” 于小安把自己的饭缸端到杨云嘴边，他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碗热乎乎的姜汤。 杨云这次很顺从，勉力起身接过于小安给的姜汤，一饮而尽。 看着他喝完重新躺下，于小安又给他掖了掖被角，又从自己床上拿来一床被子给杨云盖上，“捂严实了睡吧，一会儿一发汗就好了。晚上还得起来背背题呢。” 一下午，于小安都没出寝室门，隔一会儿就去探探杨云的体温，快五点的时候摸到杨云体温彻底下来了，于小安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踏实下来。 期间，他一直和赵宇对题，两个人边对题边背题，即使是临阵磨枪也得使劲磨一磨。 其实有了安啸禹给的这几份卷子给打底，于小安心里一点儿也不慌，之前他也一直复习得挺努力的，做题的时候虽然感受到了难度，可是却在自己能够应付得了的范围内。 赵宇就不同了，之前他几乎没有复习过，现在基本上就完全属于背答案的水平，对他而言最大的期望的就是能够考到原题，这样他才有更大的把握通过考试。 但其实从心里讲，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个考试结果，无非就是早半年考四级，他认为他对而言影响不大。如果不是于小安一直在强调这个考试，他可能连这点儿热情都没有。 晚饭时间于小安又出去了一趟，这次他带了感冒药和晚饭给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