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葬夜,我让战神王爷起死回生楚长欢东方玄夜》 第1章 穿越成陪葬新娘 梦中的女子扬起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却撞到坚硬的壁板。 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昏黄灯光下一片火红的灯笼。 身下又硬又凉硌得脊背生疼,躺着的空间过分狭窄。 她眨了眨眼,感到头昏脑胀,脑袋有一瞬间的死机。 她想起乘坐飞机时前端传来的巨响,随着一股热浪袭来,她两眼一黑便不省人事。 难道飞机万米高空失事,她侥幸生还? 可是,这眼前的大红灯笼又是怎么回事? 长欢挑了挑眉,疑惑地打量她躺着的窄“床”。 这床呈长方体,四周围着半米高的壁板。 竟像极了盛放死人的棺材。 等等,棺……棺材? 眼前的“床”一点点变得清晰,材质是稀有的黑檀木,板壁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豪华而又诡异,赫然正是棺材的模样。 难道飞机失事后,有人帮她收了尸? 还是,她仍在梦中?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痛得她低呼。 她吃惊地瞪大眼-- 手腕上套着大红色锦缎绣花袍服,像极了古装戏中的戏服。 雪白纤细的皓腕上还戴着一只奢华的金镶玉手镯。 一件明显不属于她的东西…… 长欢惊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感到头皮发麻,猛地坐起身。 身下露出一片金光灿烂的物事,差点闪瞎她的狗眼。 她颤抖着手抓起其中一块,对着灯光仔细查看。 “这是……金元宝?发财了!” 金元宝的底部露出“大容通宝”字样,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长欢激动得手一抖,金元宝“哐当”一声砸在她穿着绣花鞋的脚上。 痛得她龇牙咧嘴,直抽冷气。 她急忙抬头向棺材外面张望,一看之下顿时呆住了。 这是一间豪华宽敞,古色古香的卧房。 门窗镂空雕花,地铺大红地毯,四壁贴着大红喜字。 屋顶挂着成片红色的灯笼,灯笼外面贴着白色的“奠”字。 不远处摆着一张精美绝伦的古床,床头墙面贴着个巨大的白色“奠”字。 卧房到处挽着道道白绫,供桌上的白烛影影绰绰,气氛诡异而又阴森,分外瘆人。 长欢一把扒住棺材沿,手忙脚乱地往外爬,手臂却碰到身侧的不明物体。 她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猛地捂住嘴,差点尖叫出声。 棺材中还躺着另一个人,一具华丽丽的尸体 那具尸体身材修长,身穿大红色锦袍,腰束金带头戴金冠,以黄金面具覆面,苍白的双手交叠在胸前,两条大长腿几乎无处安放。 不用看脸,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透露出来的,神秘而高贵的气息。 长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后背冷汗涔涔-- 她竟然和一具尸体躺在棺中? 陪葬两个字,不期然蹿入她的脑海。 长欢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翻出棺材,却被长长的裙摆绊倒。 她狼狈地爬起身,却差点撞倒梳妆台前的半身铜镜。 她惊悚地抬头,便看到镜中自己一张精致而陌生的稚嫩小脸。 那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冰肌玉骨眉目如画,一身大红色嫁衣分外奢华。 长欢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脑中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 “难道我狗血地穿越了?” 她愣愣地望向棺中的面具男人,大有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我堂堂活了二十八年的古医学博士,竟然狗血地穿越了?穿越也就罢了,还是为个死人陪葬……这运气也是没谁了。不行,我得赶紧逃走,万一被人发现诈尸,搞不好会被重新弄死陪葬。” 她撩起裙摆迈开腿正要逃跑,又犹豫着停下脚步。 目光盯着棺材中的金光灿烂,舍不得移开。 “这么多金银财宝,足够下半世衣食无忧,何不顺走?反正带进坟墓也是浪费。” 长欢连忙从喜床上扯下床单,将她躺过那侧的陪葬品尽数搬出来打包。 搬完这边的陪葬品,她发现男尸身下还有另一半陪葬品。 厚厚的一层压在他的身下,看上去比她这边要多得多。 “浪费可耻,要不一起顺走算了。” 长欢跳进棺材一把拽起男尸的胳膊,废了老大的劲,才将他挪到棺材的另一侧。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瞅着男尸足足一米九高的身材不满地嘀咕, “长得这么高,真是废棺材,难怪刚才挤的我没法动弹。” 她拍了拍手,急忙打包剩下的陪葬品。 男尸面具在搬动中脱落一半,露出形状优美的光洁下巴。 从侧面看去,男尸的脸型竟然该死地好看。 长欢盯着男尸的下巴,突然涌起强烈的好奇心。 这位戴着黄金面具差点和她死同穴的男人,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要不,打开面具看一眼? 就看一眼…… 长欢颤抖着手,一把将男尸脸上的面具扯开。 面具下露出一张精致立体,堪称完美的绝世神颜。 他看上去至多二十来岁,剑眉入鬓五官俊美,睫毛纤长宛如蝶翼,眼底一点嫣红的桃花痣,配上线条分明的绝美下颌,帅得就像漫画中走出来的花样美男,又帅气又阳刚令人挪步开眼。 长欢满眼惊艳,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绝世美男?我去,这也长得太好看了吧?没想到我陪葬的对象竟长得这么好看,早知道我就不活过来了……” 目光扫过男人苍白的唇,心神突地一跳。 男人漂亮的唇瓣苍白中带着丝青紫,肌肤白里透着暗青。 她下意识地一把抓住男人的手,对着灯光仔细查看他的掌心。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指腹布着一层薄茧手型优美。 皮肤下的经脉泛着诡异的青紫色,一条青紫色的细线顺着他的手腕一直延伸到腋下,但未达心脉。新笔趣阁 “毒素未达心脉,不会还没死透吧?难道只是假死状态?不知能否抢救一下。但是似乎耽误得太久,不知还能不能救得过来。” 长欢盯着男人俊美到犯规的神颜,深深叹了口气, “看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我便死马当作活马医,暂且试一试。能否救过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可是,接下来她又犯难了。 这儿什么工具都没有,用什么来抢救呢? 第2章 抢救睡美男 长欢瞥见美男发髻中有一支晶莹剔透的碧玉簪。 玉簪的一头包着银皮,宛如针尖般锋锐。 她急忙从美男发髻中抽出玉簪。 这玩意看着不像簪子倒像个暗器,长欢看了看很满意, “嗯,就用这支玉簪试试。万一救活了,便让你将陪葬品送我当报酬。” 长欢撸起袖子说干就干,三下五除二扒掉美男身上的衣袍,露出精壮健美,堪比健美先生的倒三角形身材,八块腹肌十分发达。 长欢看着两眼放光,流着口水啧啧夸赞, “穿衣显瘦脱衣见肉,身材一流容貌绝世,真乃极品也。果然单身久了,看见男尸都忍不住心动。长欢啊长欢,你真是丧心病狂……嗯,陪葬品如此丰厚,这家伙非富即贵,搞不好门口有侍卫把守。等我救活了他,便可以带着陪葬品光明正大离开。” 想象着以后奴仆成群的幸福生活,长欢心里美滋滋。 她握着玉簪对准美男手腕至小腹的经脉要穴浅浅扎入,速度极快一气呵成。 所有穴位扎完,紫黑色的血液才从浅浅的伤口汩汩流出。 随着血液越流越多,颜色由紫黑色渐渐转为鲜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令人头晕的香气。 长欢盯着带着毒素的血液,不禁挑了挑眉。 这到底是什么毒?气味竟如此奇特? 片刻之后,美男青灰脸色一点点变得红润,胸口也开始微弱地起伏。 长欢大喜,急忙脱去他的鞋袜,在他的脚心要穴处深深地扎入。 美男高大的身躯颤了颤,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脚心喷薄而出。 东方玄夜在针扎般的疼痛中,意识一点点清醒。 虽然身子无法动弹口不能言,他却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只是胸口仿佛被什么阻滞,呼吸十分困难。 头痛欲裂,心烦欲呕,可就是醒不来。 是谁在用利器扎他? 难道他被敌人抓住,对方正对他实施酷刑? 若他能醒来,定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长欢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拍了拍他帅得掉渣的脸,低声呼唤, “喂,帅哥,醒醒,快醒醒……不会真的死了吧?” 不不不,本王还能再抢救一下的。 听着娇嫩的女人声音,东方玄夜在心底绝望地呐喊,奋力挣扎着想要醒来。 奈何四肢僵硬眼皮沉重,身体麻木不听使唤。 他又急又气又怒,呼吸愈发艰难。 长欢疑惑地探向他的脉搏,又听了听他微弱的心跳, “难道气血滞于心脉?要不做一下人工呼吸试试?” 人工呼吸? 那又是什么酷刑? 东方玄夜气愤填膺,不知这女人又将如何折磨他? 一只光滑细腻的小手轻轻捏住他的鼻子,接着两片温软弹滑贴上他的唇瓣,并开始有节奏地对他吹气。 这、这便是人工呼吸? 东方玄夜身体一僵,顿时又气又囧。 这女人恬不知耻,竟敢趁机轻薄他? 真是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想他活了二十五年,对男女之事向来洁癖。 不但没娶王妃,连个通房都没有。 他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就这么没了? 东方玄夜气血翻腾,拼尽全力挣扎。 堵在心口的巨石突然一轻,呼吸一下子变得畅通无阻。 愤然睁开眼,他便看见一个红衣少女趴在他半裸的胸膛与他亲吻。 东方玄夜肺都快气炸了,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气,哑着嗓子厉声呵斥, “放、放肆,尔乃何人?竟敢对本王行不轨之事?” 本王?看来是条大肥鱼哟。 声音还是个低音炮,听起来十分有磁性。 长欢惊喜地抬头,便对上美男愤怒到变形却好看至极的桃花眸。 若眼神能杀人的话,她身上怕早已是千疮百孔了吧? 这家伙怎能如此对待救命恩人? 长欢心里一阵不快,顿时起了调戏之心。 她恶作剧般亲向他的唇,并重重地咬了一口。 东方玄夜痛得闷哼一声,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森冷。 目光森冷地盯着她如同在看一个死人,眸中怒火滔天, “你,不知廉耻!” 长欢满意地看着对方红肿的唇,示威般舔了舔唇瓣,还砸了砸小嘴。 那模样,似乎回味无穷。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她挑了挑好看的秀眉,笑得人畜无害十分欠揍, “傻王爷,这才是亲吻。之前的那是人工呼吸,是在救你啊。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我救你一命,你不感恩也就罢了,还污蔑我对你不轨?就算我再饥渴,也不会对一具尸体怎样吧?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东方玄夜气结:“……” 天下竟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长欢扬了扬手中带血的玉簪,龇牙一笑, “王爷大人,你中毒假死,被装入棺材险些活埋,要不是我拼死救你,你早就去阎王那里报到了。是不是感动得稀里哗啦的?”xbiquge 东方玄夜盯着玉簪,眼神猛地一缩,心中翻江倒海。 假死?棺材? 掩去眼中凌冽的杀气,他迅速扫了一眼四周,果然发现自己正躺在棺材中。 东方玄夜心底惊涛骇浪,脸色愈发难看,一时沉默下来。 长欢顺手将玉簪插入自己的发髻,对他调侃道, “大人,我已帮你排出大部分毒素,你好好养一养应能很快恢复。说吧,你要如何报答我?看你长得这么好看,要不要以身相许呀?” 她戏谑地望着他,迎来的则是男人嫌恶的目光。 东方玄夜眸光冰凉,眼底尽是挑剔嫌弃。 虽然躺在棺中,可那副居高临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及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充满了无形的压迫感。 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一身大红嫁衣。 虽未完全长开,却眼神清澈姿容秀美,小小年纪便已展露出绝色之姿。 东方玄夜眯了眯眼,愤怒的心情稍稍平复。 少女颜色尚可。 勉强……能吻…… 他明明记得,他在战场上遭敌暗算中毒昏死。 为何会躺在棺材中,且有陪葬新娘? 难道他不治身亡,皇上怕他一人太过孤单,便为他配了位陪葬新娘?还配了个活的为他殉葬? 东方玄夜眼神危险地眯了眯,放缓语气, “你是本王的陪葬王妃?你是谁?” 第3章 棺材要吗 长欢随手扯过东方玄夜的衣袍擦去手上的血污,摊了摊小手一脸的无奈, “我本来也死了,估计和你一样没死透死而复活。你说我俩是不是很有缘分呀?” 东方玄夜面露鄙夷:“……” 以他堂堂王爷身份,哪怕只是陪葬王妃,对方身份自会不低。 可是,对方医术如此高超,到底是谁家的女儿? 为何他从来未曾听说过? 东方玄夜冷睨着她,面色高深莫测地开门见山, “说吧,你想要什么报酬?” 四目相对,气氛有点尴尬。 长欢立刻便捕捉到对方眼中的傲娇与嫌弃。 这家伙不会真的以为,她想让他以身相许吧? 对方想娶,她还不想嫁呢。 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也不知到底穿越到了哪个朝代? 万一这儿的男人三妻四妾,她岂不要和一群女人为个男人争得你死我活? 想一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长欢眨了眨美眸,笑容愈发真诚, “大人,我们虽是陪葬夫妻,不过大家都未死透,这婚姻便算不得数。” 东方玄夜眼神幽冷,面色愈发警惕。 难道这个女人另有所图? “不过我救了大人一命,您报答我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这棺材中的陪葬品,不如都送给我当报酬好啦,此后我们两不相欠再无瓜葛,不知大人您意下如何?” 东方玄夜暗暗松了口气,却又隐隐有一丝失落。 这么好的讹诈机会,她真的只选陪葬品? 确定不是欲擒故纵? 口是心非的女人他见得多了。 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 美人计他也遇到不知多少次。 要不是他心性坚定,怕是早就成了一缕亡魂。 东方玄夜嘴角讥讽鄙夷,语气冰凉, “本王同意,这些陪葬品都是你的了。” 长欢眼神炽热地盯着棺材中剩下的陪葬品,高兴得眉飞色舞, “那我就不客气啰,大人待会记得擦洗一下伤口,再上点跌打损伤药,平时注意饮食清淡,很快您就能健步如飞啦。祝您早日康复,福泰安康哟!” 哼,东方玄夜不屑地冷哼。 在他轻蔑的目光下,长欢将棺材中的陪葬品洗劫一空,包成一个大大的包裹。 望着沉甸甸的包裹,想象着以后奴仆成群的富婆生活,她笑得像个二傻子。 东方玄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女人见钱眼开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 想起刚刚失去的初吻,他既憋屈又懊恼,还有点隐隐的失落。 在她眼中,他竟连陪葬品都不如…… 难道刚才的亲吻都是假的? 其实他也是定过亲的人,虽然非他所愿。 皇上前前后后,强行为他指婚过三门亲事。 只是那些未婚妻尚未过门便暴病而亡,无一例外。 从此以后,他便坐实了"克妻"的罪名,被人们戏称“煞星王爷”。 人们对他谈虎变色,对他又敬又怕,再也无人敢将女儿许配给他。 那些未出阁的少女们,一方面爱慕他战神王爷的威武神勇财富地位绝世容颜,另一方面又担心嫁给他会死于非命。 可笑的是,这一切依然挡不住少女们前仆后继想要嫁给他的决心。 东方玄夜冷眼看着她视财如命的丑态,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愤愤不平。 突然,他心中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 她说她是陪葬新娘,和他一样死而复活。 可是,她复活时并无人看见。 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陪葬新娘? 或者,是个掉包的假货? 御医们都无法治疗的巨毒,为何偏偏她能解开? 难道,他已陷入敌人精心设计的美人计?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便像毒蛇一样缠着他挥之不去。 东方玄夜越想越是心惊,怎么看都觉得面前的少女乃是别有用心的冒牌货。 一方面给他下毒害得他差点惨死,另一方面又将他救活玩弄于股掌。 好一副别出心裁的苦肉计,他差点就信了…… 东方玄夜阴沉着俊脸,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气。 少女突然凑近棺材,扒着棺材沿眼巴巴地瞅着他,美眸流转欲言又止。 东方玄夜戒备地盯着她,心中暗自冷笑-- 狐狸尾巴藏不住,终于要开始表演了? 本王且看你如何演戏…… 长欢哪里知道,只是片刻之间,自己在他眼中已成了图谋不轨的奸细? 她指了指他的头,一脸谄媚道, “大人您笑起来真好看,您头上的金冠还要吗?一起送给我可好?这些东西您留着也是晦气,不如都送给我算了。您看我费了老大力气,才将您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东方玄夜嘴角抽了抽,语气冷淡得如同淬了冰, “拿去吧,棺材要吗?紫檀木的老值钱了,一起送给你。” 这东西留着确实晦气,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都给她算了。 只要她搬得动…… 他十分好奇,她接下来还会要什么? 只要不是他的人…… 长欢抚摸着棺材板上细腻繁复的花纹,闻着棺木上淡淡檀香木的香气,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这具棺材价值不菲,看上去确实很值钱。 不过棺材是好棺材,就是太大太沉,她想要也搬不动啊。 长欢幽幽叹了口气,一脸的惋惜, “大人,这棺材确实不错,可我扛不动,还是留给大人您以后享用吧。祝大人您长命百岁,早日康复,再见啦……” 少女毫不客气地摘下他头上的金冠,又顺手抽走他腰间的金带。 还体贴地帮他掩好敞开的衣袍,摸了把丝滑的布料。 那火辣辣的贪财嘴脸,恨不得将他身上的喜服也扒下来打包带走。新笔趣阁 东方玄夜心中怒火翻腾,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此时无语的心情…… 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只是,她越是表现出贪财的模样,他越是认定她在掩饰什么。 长欢掂了掂沉甸甸的金银财宝,吃力地将包裹抱在怀中,迈开脚步就要离去。 门口突然传来“哐当”一声闷响。 托盘砸落,各色果品撒落一地,随之响起一声暴喝: “大胆窃贼,竟敢偷盗王爷陪葬品,纳命来!” 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带着呼啸的风声,闪电般向她面门劈来。 第4章 怀疑 一道寒光带着凌冽的杀气迎面扑来,长欢汗毛都竖了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她迅速举起手中的包裹挡了上去。 “哗啦啦……” 包裹被宝剑劈开,金银财宝散落一地,在昏黄的灯光下灿烂生辉。 几乎就在同时,长欢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得倒飞而起。https:/ "砰"地一声闷响,她狠狠地砸在东方玄夜身上。 东方玄夜被撞得气血翻腾两眼发黑,险些闭过气去。 长欢急忙取下发上玉簪,对准东方玄夜的脖子低吼,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就让你家王爷再死一次。” 宝剑带着肃杀之气,在长欢面门三寸之处堪堪收住。 来人是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少年,望着一身喜服的长欢,吃惊地瞪大眼,如同见到鬼般瞠目结舌,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是陪葬王妃?你、你竟然诈尸复活了?” 不但诈尸复活,还将陪葬品洗劫一空? 这要是传出去,怕是整个大容国都要沸腾了吧? 少年手中的宝剑抖了抖,厉声喝道, “你到底是人是鬼?赶紧放开王爷,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长欢紧了紧手中玉簪,一脸委屈地撇了撇嘴, “我好心救活你家王爷,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他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将这些陪葬品赠给了我。你若不信,问问你家王爷不就知道了。” 少年:“……” 王爷不是已经……已经…… 这女人脑子怕不是有病吧? 传说楚将军府嫡女又疯又傻,竟然是真的? 少年将信将疑,探头看了看被她压在身下的王爷。 东方玄夜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已是进气少出气多。 少年手中的宝剑哐当一声砸落在地,颤抖着声音惊呼, “王、王爷?” 长欢疑惑地看向被她压在身下的俏王爷,顿时一惊。 这家伙好不容易被她救活,不会被她撞死了吧? 不要啊…… 她慌忙退到一边,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大声疾呼, “王爷,王爷大人,您不是还活着吗?您倒是吱一声啊!” 东方玄夜气血攻心,差点再次晕死过去。 他刚才几乎被她压死,哪里吱得出来? 他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使劲咳嗽了几声,这才虚弱地道, “咳咳咳,亦初,她救了本王一命……这些陪葬品让她带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亦初身躯一震,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望着棺材中浑身是血的王爷,激动得语无伦次, “王、王爷,您、您活过来了?您真的活过来了?亦初不是在做梦吧?可是,您、您、您为何浑身是血?” 他“噗通”一声跪在棺材前,扒着棺材沿喜极而泣。 他伸手想要搀扶王爷起来,又担心他身体太弱受不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嗯”,东方玄夜轻声呻吟,昔日的战神王爷如今脆弱得让人心疼, “她为本王放血排毒,令本王死而复生,本王暂且无法动弹,你放她走吧。” “是,属下遵命。”亦初心下欢喜,来不及去思考,为何一个傻子能救活王爷?他急忙跑到窗边扯下一面布帘,将地上散落的陪葬品重新打包,并将包裹提到长欢面前,抱歉地拱手致歉,“楚姑娘,现在已是丑时,我让人送你回府……” 亦初眼前人影一闪,少女已抱着包裹跑了出去。 其速度之快,根本不像一个死过的人,生怕他们反悔似的。 亦初望着消失在黑夜中的倩影,无奈地挠头— 哎,跑得真够快的。 东方玄夜面色苍白地躺在棺材中,被玉簪扎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痛。 那个少女下手还真狠啊。 不愧是心狠手辣的奸细…… 亦初连忙喊来几个侍卫,将东方玄夜小心地移到床上。 众人见王爷死而复生,陪葬新娘不知所踪,一个个差点惊掉下巴。 不过王爷能重新活过来,令他们喜极而泣,欢呼雀跃。 亦初打来热水,为东方玄夜擦洗伤口并涂上膏药,又为他换上干净舒适的睡袍,喂食了些补气的参汤,小心侍候他在床上躺下。 东方玄夜晕乎乎地躺在床上,终于感觉好受了些。 今日发生之事太过离奇,他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房间里只剩下亦初贴身伺候,东方玄夜沉默片刻疑惑地问道, “亦初,她是谁家女儿?” 亦初拱手答道, “楚将军府的嫡女,楚长欢。” 东方玄夜更加疑惑了, “楚长欢?楚将军府那个又疯又傻又丑的傻子?她怎会为本王陪葬?” 亦初理了理思路,硬着头皮回答, “王爷,此事说来话长……您还记得在战场上身中剧毒的情景吧?” 东方玄夜想了想道, "那日,本王追击魔教乱贼,被对方引入圈套且以毒粉围攻,本王中毒吐血人事不知。魔教乱贼预谋已久,何其歹毒?后来你们查出那毒粉来源了么?" 亦初眉头紧皱,霎时气愤填膺, "太医说那是失传已久的江湖绝毒,七日失魂散,这世上根本就无解药。魔教定是处心积虑,蓄谋已久。" 东方玄夜眼神如刀,声音冰凉, "魔教一直蠢蠢欲动,妄想推翻我大容王朝,不知和前朝余孽有何关系。" 亦初沉默片刻,继续说道, "后来王爷病情加重再无生息,太医们检查后宣布您不治身亡。皇上和太后十分悲痛……您病逝的次日,便逢楚家嫡女楚长欢病逝。她父亲楚承运主动请求皇上为您和楚长欢赐婚,愿将楚长欢许配给您陪葬。皇上怜您未曾娶亲一人孤单,且楚将军府与您门当户对,于是便应允了你们的婚事。” 东方玄夜心里很不痛快,脸色黑如锅底。 皇上是欺负他死了不能反抗,便给他配了个傻子? 真是欺人太甚...... 亦初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面色尴尬, "王爷,您不觉得奇怪吗?她看上去非但不疯不傻不丑,且医术高超让您起死回生,这一切总让人觉得太过离奇。" 东方玄夜默了默,轻声嗤笑, "并无人看见她苏醒,你不觉得奇怪么?本王怀疑……" 亦初心头突地一跳,霎时大惊失色, "王爷,您怀疑她……被人调了包?您这次中毒,其实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东方玄夜高深莫测地一笑, "派人盯紧她,先不要打草惊蛇。本王倒要看看,她还会使出什么幺蛾子……” 第5章 王妃诈尸逃跑啦 寒风潇潇,夜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长欢扛着巨无霸包裹,凭着感觉向大门方向鬼鬼祟祟地潜行。 她打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姓埋名,慢慢享受富婆生活。 至于这个陪葬的鬼地方,她再也不想来了…… 也不想回这具身体原来的家,毕竟她和那家人不熟…… 王府的下人们都已进入梦乡,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声。 远处传来一两声乌鸦凄厉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空气中充斥着焚烧纸钱的刺鼻烟味。 到处挂满贴着“奠”字的大红灯笼,地面撒着厚厚的纸钱,一派阴森诡异气氛。 长欢正埋头走路,抬头便发现路边站着两排带刀侍卫,面无表情地瞪着她。 "各位大哥,请问大门往哪儿走?" 她陪着笑脸迎上前想问问大门在哪儿,却猛地愣住了。 这些侍卫竟是按照真人比例,用粗纸扎成的纸人。 在大夜里看上去惟妙惟肖,分外瘆人。 长欢抚了抚狂跳的心, “做的这么逼真,是要吓死我吗?” 她这才发现路的两旁摆满花花绿绿的纸冥器。 什么轿子马车,骏马牛羊,童男童女,丫鬟男仆,乐队舞姬,民间艺人,都是按照实物一比一高仿,活灵活现应有尽有。 空荡荡的路上阴森诡异,不见半个活人。 只有这些纸冥器,在黑漆漆的深夜瞪着大眼睛,面无表情地瞅着她,随风呼啦啦地摇曳作响。 饶是长欢前世受过高等教育,也被这惊悚的场景惊出一身冷汗。 大夜里的,吓死人不偿命啊。 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早知王府这么大,大门这么难找,应该让病娇王爷派人送她出府的。 长欢肠子都悔青了,直走得气喘吁吁两腿发软。 前方出现一左一右两条岔路。 长欢正不知往哪儿走时,突然发现左路的前方有火光闪烁。 那边有人? 长欢大喜,急忙加快脚步向火光方向走去。 跨过一道拱形门,来到一个极大的院子里。 影影绰绰的火光下,两个仆人打扮的下人披麻戴孝,正蹲在院中焚烧纸钱,嘴里絮絮叨叨, “王爷王妃一路走好。祝您二人在阴间和和美美丰衣足食儿孙满堂长命百岁,记得千万要多带些钱走哇。” 终于见到活人啦! 长欢急忙来到两人身后,客气地问道, “两位大哥晚上好啊,请问王府的大门怎么走?” 其中一人下意识地指了指前面某个方向,并疑惑地转过头。 黑黢黢的夜色中,少女一身大红衣裳,背着个大大的包裹,龇着一嘴雪白的牙,正对他笑得一脸灿烂。 那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惊恐地瞪大眼。牙齿“咯咯咯”上下打着架,嘴里发出一声恐惧到极致的尖叫, “不、不好了,王妃诈尸了,王妃诈尸逃跑了!” 说完两眼一翻,"咕咚"一声仰头便倒。 另一人瞅了瞅倒在地上的男子并抬脚轻轻踢了踢,笑骂, “二狗子,你又在糊弄我王大是吧?你如此大呼大叫,小心王嬷嬷知道了罚你。死狗子,装的还真像……” 二狗子倒在地上,翻着白眼一动不动,显然已是吓晕过去。 王大预感不对,心惊胆战地回头。 跳跃的火光下,便看见静静站在他身后的红衣少女。 王大感到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边重重地磕头,边苦苦地哀求, “王……王……王妃,您、您放过我吧。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小儿,我是老实人,从未做过坏事。王府大门就在那边,您去阴朝地府,一定要和王爷好好过日子,小的一定帮您多烧些纸钱,您走好,您走好哇。” 长欢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些人也太胆小了吧? 没看见她是个活人吗?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自己解释, “我不是鬼,我是人,你别怕,我不会害你的。” 她越是这样说,王大越是吓得瑟瑟发抖。 哆哆嗦嗦地拼命磕头,额头起了两个大包乌青一片, “王妃大人,我知道您也不想少年早逝,可您既然已经去了,就好好上路吧。小的一定为您多烧纸钱,让您一路顺风儿孙满堂衣食无忧。” 长欢嘴角抽了抽,只好扛着包裹,向他指的大门方向走去。 王大见她终于肯离去,顿时长长吁了口气,连滚带爬地跑向内院,扯着嗓子哀嚎, “不好了,不好了,王妃诈尸逃跑了……” 那些疲惫睡去的下人在睡梦中惊醒,纷纷跑出房门查看。 待他们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夜王府如同炸了锅般,一下子沸腾起来。 陪葬王妃诈尸逃跑一事,如同长了翅膀般,很快便传遍了王府内外。 在整个王府乃至京城长安,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王府大门口的侍卫正熬夜打盹,脑袋一点一点如同鸡啄米般。 寒风袭来,他在梦中打了个哆嗦,猛然从梦中惊醒。 一位身穿大红嫁衣的新娘子,扛着个包裹从府内脚不沾地轻飘飘向他走来。 守卫面色惊恐魂飞魄散,感到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手指着她抖得不听使唤,结结巴巴地惊叫, "王……王……王妃?诈……诈……尸了?我的娘哎……" 长欢对他笑了笑,在他恐惧的表情中,大摇大摆地走出王府。 守卫两腿一软,“咕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晕死过去。 长欢终于走出王府,望着夜幕下古色古香的大街,嗅着清新的空气,忍不住欢呼, “没有污染的感觉真好,这里的东西一定很好吃。嗯,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也回不去了,那就,好好地活着吧。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再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安居乐业,就这么决定啦。” 她沿着宽阔的街道,向灯火通明的方向走去。 两旁布满错落有致的楼阁,看上去繁华而富裕。 长欢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了新奇,管它是哪个朝代呢? 反正她有这么多陪葬品,咱有钱就是大爷…… 路旁的小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第6章 上吊小丫鬟 长欢慢慢走进阴森森的小树林。 暗淡的星光下,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正踮着脚将脖子套进树上的绳套。 长欢吓得不轻,急忙飞奔上前一把抱住她,将她从绳套中放下来。 女子十来岁年纪长得眉清目秀,软软地躺在地上已是晕死过去。 长欢拼命掐她的人中,片刻之后少女“嘤咛”一声悠悠醒转。 长欢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柔声问道, “我说,好好的你为何要寻死?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少女泪眼婆娑着看向长欢,先是一惊继而狂喜,一把抱住她号啕大哭, “小姐,小姐是您来接奴婢一起走的吗?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呜……还好黄泉路上赶上了您,真是太好了。以后,奴婢要在阴间继续伺候您。我可怜的小姐啊,您死的也太惨了,呜呜呜……” “小、小姐?”长欢满脸震惊地望着少女,指着自己一脸懵圈, “我是你家小姐?我是怎么死的?我叫什么名字?我多大了?你又叫什么名字?” 丁香擦去脸上的泪水,抱着她哽咽着道, “我可怜的小姐啊,奴婢知道您死的冤……您到了阴间怎么还是记不住你的名字呢?万一走丢了可怎么办?” 长欢嘴角抽了抽:“……” “小姐,您叫楚长欢,是楚将军府的二小姐,也是楚将军府唯一的嫡女,今年十五岁,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丁香啊,比您小一岁,这些您都不记得了吗?” 她疑惑地四处张望面色焦急,“小姐,姑爷呢?姑爷为何不和您一起?您是不是贪玩,自己跑出来走丢啦?这可怎么办?明日就要下葬,您走丢了可如何是好?” 她一骨碌爬起来牵住长欢的手,带着她便急忙往前走, “小姐,奴婢陪您去找姑爷。您已成婚嫁人,就算在阴间也是有夫家的人,以后千万不能乱跑啊。” “姑、姑爷?”长欢愣了愣才明白对方说的姑爷是谁,心知丁香是误会了。 她根本就没有死嘛,哪来的阴间,哪来的姑爷? 长欢急忙一把拽住丁香, “丁香,你先听我说。是这样的,你家小姐我没死,只是诈尸而已……” 丁香娇躯抖了抖,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哆哆嗦嗦问道, “小姐,诈、诈尸?您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长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搂着她的肩膀耐心解释, “当然没死,也不是诈尸啦,是死而复活,我还顺手救活了病娇王爷,他将陪葬品送给我当报酬。以后,你便跟着你家小姐吃香的喝辣的,我养你好不好?” 长欢捏了捏她圆圆的小脸,弯腰捡起包裹得意地举到她面前。 丁香傻傻地接过沉甸甸的包裹,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小姐没有死,她活过来了? 今晚的小姐,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以前的小姐痴痴傻傻疯疯癫癫,说话都不太利索,是人们眼中的痴傻儿。 而现在的小姐说话干净利落,竟已和正常人无异。 丁香又惊又喜,泪水横流。 小姐变聪明了,以后她们便不会再受人欺负了吧?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焦急地拉住长欢, “可您已嫁给玄夜王爷,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您这样私自离开,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您虽然只是为他陪葬,可那也是皇上金口玉言定的阴亲,您怎能随便离开呢?小姐,奴婢这就陪您回去吧。” 长欢眨了眨眼,有点哭笑不得, “傻丫头,我既已复活,和王爷的阴亲便算不得数,再说,王爷不也没死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好好的为何要寻死?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丁香瘦弱的肩膀轻轻颤抖着,眼泪扑簌簌而下, “自从您去为玄夜王爷陪葬,孙夫人便要将奴婢许给隔壁七十多岁的王老爷为妾。可他家中已有二十几房小妾,奴婢誓死不从,被管家打了一顿关在柴房不给饭吃。后来奴婢拼死逃出,便想一死了之追随小姐您去阴间相陪。” 长欢心生愤慨,沉声问道, “孙夫人是我娘?我有这么糊涂的娘?” 丁香黯然地摇了摇头, “她不是您娘,您娘已于五年前过世。她是老爷的妾室。夫人病故后,老爷便想将她扶正,可楚老太爷一直不同意。但是府里上下都唤她为孙夫人,如今掌管着后院。孙夫人是老爷的青梅竹马,虽是庶女出生却甚得老爷欢宠。除了孙妇人,老爷还有八位姨娘。” 长欢心中天雷滚滚,无语望天。 想她前世乃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如今侥幸重生竟摊上这么一个花心渣爹。 还有一群不省油的姨娘,简直比孤儿还不如。 一群女人为了个渣男,每天待在后院不知会惹出多少口舌是非。 光是想一想都令她不寒而栗。 她到底来到了什么朝代呀? 这世道,做女人真难。 这样的家,不回也罢。 不如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过舒心的日子。 反正病娇王爷送了这么多陪葬品,足够她衣食无忧的。 长欢疑惑地看向丁香, “丁香,现在什么朝代?皇帝是谁?这里是哪里?” 丁香耐心解释道, “小姐,现在是大容王朝啊,皇帝万岁高姓东方,这里是京城长安。” 长欢皱眉— 大容国?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朝代。 难道她穿越到了平行空间? 管他呢,在哪里活着不是活着? 来都来了,就老老实实待着吧,总不能再死一次吧? 反正她胸无大志,能过上小康日子就行。 长欢想了想继续追问, “和我陪葬的王爷叫什么名字?” “姑爷名叫东方玄夜,是皇帝万岁的亲侄儿,大容国有名的战神王爷。” 长欢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哟呵,病娇身份蛮强大啊。 如此,更要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她诓了他这么多陪葬品,万一这厮反悔了咋办? 长欢下定决心,一把拉起丁香就向前走, “丁香,你既不喜欢那个家,我们何不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姓埋名过过舒心的小日子?反正咱现在有这么多宝贝,能换不少银子呢。” 丁香愁眉苦脸地道, “不行啊,小姐,您还不能走……” 长欢无奈地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为何不能走?我离家出走还不行么?” 第7章 回楚将军府 丁香抽了抽鼻子,焦急地说道, “小姐,您真的不能走。且不说您出去会不会遇到坏人,难道您忘了,您上有七十岁老太爷,下有八岁弟弟?天赐小公子以前为了护您,没少挨老爷和孙夫人责罚。您这次上吊寻死,他可伤心了,几天不吃不喝,整个人瘦了一大圈。”https:/ “老太爷一向对您爱护有加,您上吊寻死又被老爷许配给夜王爷陪葬,老太爷气得卧床不起。您要是走了他们怎么办?难道您不管他们了吗?” 长欢烦躁地原地转圈,疯狂挠头, “什么?我有个八岁小弟弟?我娘生的?还有个七十老爷爷?亲的?” 她现在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这事确实有点难办。 要是他们对原主很好,她还真不能一走了之,毕竟她现在占用了这具身体。 于她而言,她最不能抗拒的便是割舍不断的亲情,这些正是她前世缺少的东西。 丁香咽了咽唾沫,苦口婆心相劝, “小姐,天赐小公子是您亲弟弟,老太爷是您亲祖父,他们都一直对您很好。要不是他们一直护着您,您不知要受多少委屈……毕竟,您以前痴痴傻傻疯疯癫癫,受尽委屈遭尽白眼,别提多可怜了呜呜呜。” 丁香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长欢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疑惑不解道, “我以前不是傻子吗?怎会上吊寻死?当时你不在我身边?” 丁香咬着唇瓣摇,眼泪流得越发凶狠, “那日我被孙妇人打发出去办事,回来便发现小姐您已经……已经上吊身亡,呜呜呜……” 丁香嚎啕大哭,悔恨不已, “后来我听人说,您出事前大小姐三小姐都辱骂过您,老爷和孙妇人也找过您……都是我不好,若是我不出去,您就不会……呜呜呜……” 长欢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小姐三小姐?我的姐姐和妹妹?" 丁香轻轻点头,细细地解释, “大小姐是楚若雪小姐比您大两岁,三小姐是楚若蝶小姐比您小两个月,她们都是孙夫人所出。另外,还有四小姐楚玉环比您小一岁是扬姨娘所出。她们和您关系一向都不怎么好,平时没有少欺负您。” 长欢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总觉得原主死得有些蹊跷。 此时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知这具身体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她摸了摸肚子有气无力地道, “既如此,那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总觉得我不是上吊死的,而是活活饿死的。楚将军府在哪儿?我估计我饿得走不回去了。” 丁香破涕为笑,伸手指着前面欢欢喜喜道, “楚将军府就在前面,回家后我来为小姐做夜宵。” 两人顺着街道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达门牌高大的楚将军府。 趁守门的在打盹,两人矮着身子鬼鬼祟祟地从侧门溜了进去。 两人正摸黑走路,冷不丁从侧面窜出个人,瞪着他们厉声呵斥, “都给我站住,这么晚了你俩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丁香吓得抖了抖,急忙将长欢护在身后陪上笑脸, “旺财管家,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呀?是我,丁香啊。我晚上饿得睡不着出来。” 丁香拉着长欢的手迅速往前走,低声叮嘱她, “小姐快走,他是孙夫人的人,平日没少欺负你,千万不要惹他。” “她是谁?你们扛着什么东西?不会是偷来的吧?” 旺财疾步上前,矮小肥胖的身子挡在她们身前。 就着路边暗淡的灯光,狐疑地打量丁香身后的少女。 待他看清长欢的面容顿时,顿时悚然一惊,指着她哆哆嗦嗦问道, “二、二小、小姐?你、你不是死了正为夜王爷陪葬吗?” 长欢抬起双臂如同僵尸般向旺财管家僵硬地跳了两跳,刻意压低声音,阴恻恻地一笑 “旺财,我想你们了,抽空回来看看大家,还给大家带了礼物。” 旺财惊恐地倒退几步,腿脚一软便跌坐在地面如土色。 接着翻过身,连滚带爬地向后院狂奔,边跑边发出非人类般的哀嚎, “不好了,二小姐诈尸回府了!不好了,二小姐诈尸回府了!” 破锣般的嗓音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突兀,将人们从睡梦中纷纷惊醒。 各个院子的灯接二连三地亮起,大家披头散发提着灯笼跑出来,互相询问发生了何事。 连狗也跑来凑热闹,对着黑黢黢的夜空上窜下跳拼命狂吠, “汪汪汪,汪汪汪……” 整座楚瞬间热闹起来,一时鸡飞狗跳。 楚承运和孙夫人也从梦中惊醒,衣衫不整地跑出院子。 孙夫人腰肢纤细风韵犹存,长着一张狐媚妖娆的脸。 她紧紧地拉着丈夫的衣袖,惊恐地牙齿上下打着架, "老爷,我们将她勒死为夜王爷陪葬,她不会是心怀怨恨回来找我们算账了吧?我怕……" 楚承运眼神阴鸷脸色阴沉,咬牙冷哼, "我倒要看看,她打算如何找我算账?活着时便是个没用的废物,让她死后为夜王爷陪葬成为夜王妃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还有何不满意的?活着时是个窝囊废,死了还能翻天不成?" 两人高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房门外,便看见门外聚了一群人。 旺财管家前脚打着后脚趔趔趄趄奔上前,“噗通”一声跪在楚承运面前。哭丧着脸,抖抖索索地喊道, “老爷,夫人,不好了,二小姐诈尸回府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人们噤若寒蝉面面相觑,一个个脸色大变。 几个胆小的丫鬟已是被吓得哭了起来。 楚承运勃然大怒,抬起脚狠狠踹向旺财将他踹了个人仰马翻,恶狠狠地骂道, “大晚上的鬼叫什么?她在玄夜王府为王爷陪葬怎么可能回来?休要胡言乱语,搞得人心惶惶。” 旺财死狗一样趴在地上,额头冷汗涔涔,哭丧着脸道, “小的,小的没、没撒谎……二小姐,她、她真的回来了!” 第8章 最毒妇人心 院门口人越聚越多,狗吠声此起彼伏。 旺财的话让人群炸了锅,大家面面相觑,感觉身上的毫毛都竖起来了。 孙夫人“嘤咛”一声一把抱住楚承运,带着哭腔道, “老爷,长欢生前痴傻,自她娘去世后,我们待她不薄。为何她死了还要回来纠缠,和王爷一起去阴间和和美美不好么?还闹得全家人不得安宁,老爷……”xbiquge 一众姬妾妒冷眼相看,撇着嘴妒忌得心里冒火。 孙夫人不就是仗着自己有老爷宠爱么? 现在不还是个不被老太爷承认的妾,有什么了不起的? 楚承运搂着爱妾脸色阴冷,全无失去女儿的半分悲痛,咬牙切齿道, “怕什么?她人都死了,还能翻天不成?旺财,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故意吓唬大家?” 几个丫鬟提着灯笼,簇拥着三位妙龄少女从远处疾步而来。 为首的少女乃是楚家大小姐楚若雪,生得明眸皓齿身材高挑气质清冷,在人群中分外醒目。她身后还跟着楚若蝶和楚玉瑶两姐妹。 三姐妹五官精致容貌出众,都遗传了楚家人的好皮囊。 三人带着一众丫鬟,一眼便看见狼狈地趴在地上的旺财,都吃惊地停住了脚步,对楚承运遥遥行了一礼。 旺财趴在地上拼命磕头,结结巴巴地争辩, "老爷,小的刚才真的看见了二小姐,她穿着大红喜服,对小的说她想念大家,便回来看大家。对了,还有丫鬟丁香陪着她,往她住的落雨轩去了,小的敢说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旺财信誓旦旦,指天发誓。 众人听了他的话,顿时瑟瑟发抖。 楚若雪俏脸煞白,身子一软竟是晕死过去。 楚长欢被楚承运秘密处死的那日,被她偷偷看见了。 从此以后便成了她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 几个小丫鬟一把抱住她,七嘴八舌地叫喊, “大小姐,大小姐您醒醒啊。不好了,大小姐晕倒了,大小姐晕倒了。” 孙夫人疾步来到楚若雪身边一把抱住她,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嘤嘤嘤……” 她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对楚承运恨恨地哭道, "老爷,楚长欢生前痴傻疯癫令楚将军府蒙羞,难道死了也不让我们好过么?老爷,你倒是说话呀,嘤嘤嘤……" 楚若蝶扶着孙夫人,也跟着抽泣起来。 楚玉瑶抱着生母楚杨氏,小小的身子吓得不停地发抖, “娘,我怕。” 扬氏生得甚是美艳,紧紧抱着楚玉瑶没有说话。 这里也轮不到她说话。 院子里一时人哭狗叫,场面极度混乱。 楚承运脸色阴晴不定,眼神阴鸷凶狠。 夜王爷中毒死亡后,老皇帝放话欲寻一门门当户对的阴亲为他陪葬。 所谓最毒妇人心,孙妇人得知消息便变动了歪心思,劝说楚承运, “老爷,反正长欢以后也嫁不出去,不如让她为夜王爷陪葬,如此还能享受王妃待遇,传出去于您名声也好听些。” 楚承运思前想后,决定为了家族名声牺牲这个痴傻女儿。 于是,他和孙妇人一起亲手勒死长欢。 对外只说长欢乃是病死,对内则说是她自己上吊身亡。 事后他主动请求皇上,将死去的长欢许配给玄夜王爷陪葬。 虽然只是阴亲,但楚将军府还是得到了一大笔彩礼,并和皇家攀上了姻亲关系。此事虽被其他官员所不耻,但楚承运对此十分满意。 孙妇人不但除掉眼中钉且平白得到一大笔彩礼,自是万分欢喜。 她将彩礼留起来,打算给宝贝女儿楚若雪出嫁时当嫁妆。 楚承运还承诺她,待楚长欢过完头七,便将她扶正…… 在楚承运看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怕做鬼也是如此。 能为家族做点贡献,那是她的荣幸。 一个鬼魂而已,还能跑回来兴风作浪不成? 楚承运随手抄起一根木棒,咬牙咆哮, “旺财,多叫几个人随本老爷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青天白日的难道活见鬼不成?这个孽障,生前痴傻令楚将军府抬不起头来,死了也让人不得安生,真是气死我了。” 众人瑟缩着望着他面露恐惧,却又掩不住暗暗亢奋。 他们这么多人,还怕个鬼魂不成? 楚若雪悠悠醒转,见丫鬟正抱着她回她自己的院子,急忙挣扎着制止。 她想看看旺财说的鬼魂,到底是不是楚长欢? 虽然她害怕,可她绝不允许楚长欢回来和她抢嫡女之位。 哪怕是鬼魂也不行。 孙夫人一向宠溺这个女儿,只得厉声吩咐丫鬟们, "小心侍候大小姐,若是有个闪失,仔细你们的皮。" "是,夫人!"小丫鬟们躬身应答。 一行人簇拥着楚承运和孙夫人,向长欢所在的院落落雨轩浩浩荡荡奔去。 …… 长欢随着丁香经过数座豪华的院落,又穿过一座精致的花园,终于到达一座偏僻的小院,院门上挂着"落雨轩"的木匾。 长欢折腾了一晚差点累瘫,此时也忍不住有点小小的激动。 毕竟这里是她即将生活的地方,她心里还是含着一丝期待的。 路上所见十分豪华,想必她住的地方也不会差。 就着淡淡的夜光,长欢好奇地打量小院。 这是一处独立的院子,位置偏僻靠近院墙不说,还到处破破烂烂。 院中杂草丛生一片萧瑟,屋顶塌陷,一旁的院墙倒了半截。 在黑黢黢的夜晚,寒碜得让人心凉。 这院子也太破旧了吧? 原主不是嫡女么?待遇竟如此之差? 丁香扶着长欢顺着黑黢黢的厅堂,高一脚低一脚来到卧房掌上油灯,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小小的卧房。丁香扶她在床沿坐下,柔声道,“小姐您稍坐片刻,奴婢去为您做点吃的,再烧些水给您洗澡。” 长欢抬眼四顾,只见床上铺着烂棉花被褥,发白的被子上全是补丁。窗户上糊的纸破不遮风,桌椅缺胳膊少腿歪歪倒倒。破烂不堪的衣柜中挂着几件同样破烂的衣裳。小小的梳妆台上只有一把缺齿的木梳。屋顶缺了一角漏着星光连遮雨都困难。整个卧房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要多寒碜有多寒碜。 长欢一颗心冷却到了冰点,真是后悔跟着丁香回来。 果然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第9章 软萌小正太 长欢掌着灯四处查看。 落雨轩共有四间房,中间是小小的厅堂,东厢房两间西厢房两间,后面则是厨房和杂物间,目之所及到处破破烂烂简陋至极。 长欢的心一点点下沉,郁闷到了极致。 原主平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堂堂将军府嫡女,其待遇竟连最下等的丫头都不如。 她叹了口气,缓缓在厅堂的椅子上瘫坐下来,托着腮一脸沮丧,还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还不如一走了之,不跟丁香回来。 她又困又饿又累,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就着昏黄的灯光,她瞥见厅堂一角有张小小的供桌,桌上摆着一面小小的木牌。 长欢好奇地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 小小的木牌上用毛笔写着“楚长欢之位”几个端正的大字。 牌位边有两截燃过的白烛,摆着几个蔫里吧唧的果子。 小小的香炉中插着几根未燃尽的香。 供桌前的地面残留着一堆燃烧过的纸灰,随风四处飘零。 长欢心神颤了颤,鼻子有点酸涩。 那一定是原主那个便宜弟弟,为了祭奠她所为。 楚长欢死后,还有个弟弟惦记着她为她燃香烧纸供奉牌位,祝她在另一个世界安好,也算是幸福的吧? 想她上一世一介孤儿无父无母飞机失事不幸身亡。 不知是否还有人记得,曾有个叫安长欢的人在那个世界短暂停留过? 也许,人们早已忘了她…… 长欢怔怔地出神,心头涌出淡淡的哀伤。 不知是为楚长欢,还是为那个叫安长欢的孤儿。 她默默地拈起三柱香在油灯上点燃,捧着香对着牌位拜了三拜。 同时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楚长欢,祝你在另一个世界幸福安康聪明伶俐,不再是受人欺负的傻子。你安心走吧,以后我会替你好好活着,替你照顾弟弟孝敬爷爷。” 夜风潇潇卷得残灰四处飘散,脑中仿佛传来一声悠远的叹息…… 长欢将燃香插入小小的香炉,坐回到桌边盯着牌位默默发呆。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眼前人影一闪,一个小人儿奔上前一把抱住她,惊喜地唤道, “姐姐,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回来看我了,见到你我好开心啊。”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一把抱住她,乌溜溜的清澈大眼透着惊喜。 他看上去虎头虎脑的七八岁模样,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张嘴说话时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小嘴,软萌而又帅气,奶呼呼的模样很是招人喜欢。 他用小脸亲密地蹭着长欢的肩膀,眼中泪光闪烁却笑得一脸欢快,清脆的童音分外好听, “姐姐,你穿嫁衣的模样可真漂亮。你在阴间,姐夫对你可还好?有没有欺负你?你这次回来能陪我多久?今日爹爹强行让我搬离落雨轩,我太想念你又偷偷地跑了过来。我担心你回来找不到我会着急,我想一直陪着你。” 小正太抱着她强颜欢笑,然而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他圆嘟嘟的小脸滚落下来,打湿了面前的衣襟。他倔强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的流淌,眼泪越擦越多。那坚强的模样既可爱又令人心酸。 可怜的孩子,竟以为她回来的是个鬼魂? 长欢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软萌小正太。 她心里酸涩得厉害,吸了吸酸酸的鼻子,拉着他的手柔声说道, “姐姐舍不得你,便回来了。若姐姐真的死了,你就不怕姐姐是鬼吗?” 楚天赐坚定地摇了摇头,扬起小脸欣喜地望着她,语气斩钉截铁, “姐姐,就算你真的死了,也还是我姐姐,我又怎会怕你呢?虽然你一向痴痴傻傻,但你从小便待我极好,自从是娘亲去世后,便一直将我带在身边,不让任何人欺负我。哪怕你只有一口吃的,也总想着留给我吃。我若被人欺负,你拼了命也要护着我,生怕我受到半点委屈。” “姐姐,我一直记得去年春天,李尚书家的儿子骂我是个没娘疼的野孩子,你知道后,便冲去将他揍了一顿。后来被爹爹知道此事,将你打得几天下不来床。” “姐姐,在我的心目中,无论你是人是鬼,永远都是那个护着我对我好的姐姐。姐姐对不起,都怪赐儿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寻死,要是那天我不去学堂就好了。姐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呜呜呜……” 楚天赐说着说着,突然伏在她的肩上伤心地大哭起来。 温热的眼泪滴落在长欢的肩上,打湿了她的衣裳。 她的心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人狠狠地撞击着,涌出无尽的酸涩和怜惜。 那是她从来未曾体验过的温暖感觉。 长欢轻轻抚摸着天赐的小脑袋,安抚着小家伙激动的情绪。 楚天赐慢慢停止哭泣,清澈的大眼睛红红的,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 他吸了吸鼻子,眼神黯然而哀伤, “姐姐,明日你便要下葬,我怕过了今晚便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希望你能留下来不要走了。” 长欢帮他擦去脸上的泪水,轻轻搂着他仿佛下定决心般柔声道, “赐儿,姐姐有你这个乖弟弟,真的很开心很自豪。记住,要让你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保护好姐姐。姐姐相信,你以后一定是个有所作为之人。其实,姐姐死而复活并没有死。姐姐会留下来一直陪着你,直到你长大,好不好?” 楚天赐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语气将信将疑,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再也不走了?你真的没有死?你还活着?为何他们都说你死了正在为王爷陪葬?他们说,你和王爷明日就要下葬,我真的真的舍不得你走。” 长欢伸手帮他拢了拢凌乱的发髻,使劲点了点头,新笔趣阁 “真的,姐姐怎会骗你?不信你摸摸姐姐,姐姐的皮肤是温热的,而死人的皮肤是凉的,所以,姐姐还活着。” 第10章 渣爹来了 楚天赐将信将疑地伸出小手摸了摸长欢的脸。 触手温暖,一点儿都不凉。 他严肃的小脸终于露出灿烂的笑容,露出缺了两颗的门牙, “姐姐,你果然是活的,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赐儿好高兴,赐儿真是太开心了,以后姐姐再也不会离开赐儿啦。” 长欢望着他晶莹的眸中闪烁的快乐光芒,心里也暖洋洋的。 原来,被人牵挂的感觉如此美妙幸福…… 丁香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走进来,望着楚天赐抿嘴笑道, “小公子,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她没有死还活着。小姐,您赶紧趁热吃点面,吃完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我去给您装热水。” 丁香喜滋滋地转身去忙活了,脚步透着轻快。 楚天赐终于笑了,眼睛灿若星辰,里面洋溢着欢愉的色彩。 他拿起筷子双手递给长欢,小大人一样朗声道, “姐姐,你赶紧趁热吃面。等赐儿以后有了出息,一定让姐姐吃遍这天下美食,住上最好的宅子,过上最好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长欢笑着点头,心里暖洋洋的,如同喝了蜜水一样甜。 这个孩子虽然才七八岁,却懂事地让人心疼。 她前世没有体验过亲情,更没有兄弟姐妹。 这一世她竟然捡到一个如此可爱懂事的便宜弟弟,实在是太幸福了。 “好,姐姐就等着跟着弟弟吃香的喝辣的住豪宅,享尽这天下美食。” 长欢笑望着楚天赐,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道。 在天赐笑眯眯的注视下,长欢开始大口地吃面。 许是饿得狠了,虽然只是清汤寡面,吃起来却无比美味。 楚天赐托着腮专注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眼中带着深深的依恋和喜悦。 他的姐姐又回来了,他再也不会偷偷地伤心哭泣了。 他以后,再也不调皮捣蛋,害得姐姐挨打了…… 姐弟俩边吃边聊,这种感觉分外温馨。 然而,这温馨的场面维持没有多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大门“轰隆”一声被人踹开,踢踏的脚步声传来。 楚承运握着棍棒,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众人一眼便看见端坐在简陋桌边,大口大口吃面,身穿大红色嫁衣的少女。 楚承运猛然停住脚步,惊惧地瞪着她,如同风中石化的雕像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跟在他身后的人群也一个个惊讶地张大嘴,面色惊恐变了颜色。 那个端坐在桌边大口吃面,鼻尖冒汗的少女不是楚长欢是谁? 明日便是下葬的日子,难道她真的还魂回来看望大家了? 人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喧闹的人群安静得可怕,落针可闻。 一时只听见人们沉重的呼吸声。 “噗通”、“噗通”,有胆小的小丫鬟吓得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少女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便接着淡定地继续吃面。 仿佛这些人不存在一样。 看她吃得红光满面的模样,怎么也不像传说中的厉鬼…… 众人看向地面摇曳的纤细身影,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有影子,便不是鬼,而是人。 孙夫人死死地瞪着长欢,狠狠地地绞着手中帕子,又惊又怕眼底慌乱。 这个疯疯癫癫的傻子,竟然真的没有死? 孙夫人平复了一下狂乱的心神很快镇定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不过一个未成年的傻子而已,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还不是被她随意捏扁搓圆? 楚若雪,楚若蝶,楚玉瑶三姐妹看到身穿嫁衣的长欢,都面色惊惧地往后躲。 那些跟来看热闹的姬妾们也吓得不轻,纷纷看向自家老爷,不知他如何处理? 旺财壮着胆跟在楚承运身后缩头缩脑,想出头又怕得要死,感觉手脚都有点不听使唤。 丁香听到这边巨大的动静,躲在门边探头一看,便看见楚承运气势汹汹的模样。 她一时有点六神无主,想了想急忙从后门溜走,偷偷地跑去搬救兵去了。 楚天赐见父亲带着人来兴师问罪,小小的身子勇敢地挡在长欢面前将她护在身后,勇敢地抬起头说道, “爹爹,姨娘,这么晚你们怎么过来了?” 楚承运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目光逐渐变得阴沉。 这个疯傻女儿果然没死,竟在陪葬之夜偷跑了回来? 他定了定心神,指着长欢厉声责问, “长欢,你不好好为王爷陪葬,怎能自己偷跑回来?嫁夫从夫,你不该好好待在王府,为王爷陪葬吗?” 长欢边吃着面,边抬眼打量眼前的男人。 男人约三十来岁年纪,五官俊逸身形高瘦,一脸的怒意扭曲了那张斯文的面容。 这人对死而复活的女儿没有半点关心,一看就是个斯文败类渣爹类型。 难道他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女儿的死活? 天下竟有如此狠心绝情的爹? 确定是原主亲爹吗? 长欢对这个渣爹颇为不齿,淡定地吃完最后一口面,又把面汤一口气喝完,这才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屁股都没挪动一下,淡淡地望向楚承运平静地道, “我没有死,还陪什么葬?自然就回来了。” 楚承运厌恶地盯着长欢,直气得浑身发抖。 他好不容易厚着脸皮求了皇上,将这个废物许配给中毒身亡的玄夜王爷成为他的王妃,他费尽心机攀上的皇亲国戚关系,怎能如此轻易放弃?如此以来,楚将军府岂不颜面尽失?这让他以后的脸往哪儿搁? 这个废物不趁机赖在王府,竟恬不知耻地跑回娘家? 果然是个没用的废物。 楚承运勃然大怒,几乎忘了这个痴傻女儿以前沉默寡言,一天说不出三句话来的事实,指着长欢气急败坏地爆喝, “没出息的混账东西,你既已嫁给他,便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就算是再死一次,你也要给我死在玄夜王府。现在,马上给我滚回去,哪怕守活寡也要守在玄夜王府。” 孙夫人轻轻抚了抚心口,善意地提醒夫君, “老爷,莫不是她侥幸醒来不愿为玄夜王爷守寡,便私自逃了出来?这事要是传出去,楚将军府将如何面对皇上?如何面对楚家列祖列宗?若不将她及时送回,万一皇上知道会兴师问罪,祸及楚将军府所有家人啊。” 她阴冷地看向长欢,眼神充满了算计和厌憎, “楚长欢,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考虑,万万不能自私自利害了全家呀。我们一向待你不薄,你怎能做出如此有失妇德之事?你既已嫁给王爷,就安安分分待在王府为王爷守寡,做女人一定要洁身自好遵从三从四德的古训哪。” 第11章 家法处死 楚承运和孙夫人极力劝说长欢去为东方玄夜守活寡,哪里顾她的死活。 长欢怒极反笑,使劲地拍着巴掌, “你们的意思,就算我死而复活,也必须为病娇王爷守活寡?虎毒不食子,楚大老爷,你可真够冷酷无情的。” 孙夫人小女孩一样拉着楚承运的袖子摇了摇,委屈地煽风点火, “老爷,这孩子复活后性情大变,怕不是被恶鬼附身了吧?如此不知礼节不敬父母,这要是传出去,得有多少人戳楚将军府的脊梁骨啊,定会说老爷教女无方贻笑大方,老爷……” 那拖得长长的撒娇的尾音,听得长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个小妾能混成伪正牌夫人,果然有点手段。 有些渣男还就吃这一套,比如面前的这位渣爹。 楚承运怒不可遏,举起手中的棍子狠狠地砸向桌面,指着长欢疯狂咆哮, “孽障,今日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楚家容不下你。来人,将她绑起来以家法处死后重新送回玄夜王府。” 长欢大惊,渣爹为了家族名声,竟要以家法处死她? 天下竟有如此狠毒的亲爹? 她不会刚刚穿越过来又要死翘翘了吧? 几个粗壮婆子老鹰扑小鸡般扑上来,张牙舞爪来抓她。 楚天赐狠狠地踹开扑上来的婆子,小小的身子勇敢地护着长欢,愤怒地哭喊, “爹,你不能将姐姐送走,更不能为了家族名声处死她。你们不愿意养她,我来养她。以后,我从我的月例中拿出一半银子来养她,她不用你们养。” 小小男孩惊惧而又愤怒,不管不顾地护着姐姐,颇有男子汉气概。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担当,坚强得让人心疼。 长欢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坚硬的心一点点消融,眼角顿时湿润了。 楚承运轻蔑地盯着楚天赐,不屑地撇嘴, “你现在吃我的喝我的,等你自己有了本事再说这种话。现在,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讲条件。这个家,还是老子说了算。” 他看向粗壮婆子,指着长欢恶狠狠地道, “将她绑起来捂死,送回玄夜王府陪葬。” 楚天赐死死地抱住长欢,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 婆子们不敢下重手,生怕伤了他。 楚承运脸色铁青,吩咐旺财, “将小公子关入书房,没有本老爷批准,不准放他出来。” 旺财带着几个男仆立刻扑上来抓楚天赐。 长欢紧紧地护着楚天赐,不让男仆伤着他。 她盯着楚承运,眸底森寒, “看来玄夜王爷死而复生之事,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就这么希望他死?听说玄夜王爷乃是中毒而亡,这毒不会是你们下的吧?” 婆子男仆们立刻停下了脚步,面露惧色。 楚承运和孙夫人齐齐变了脸色。 这话要是传出去,他们还要不要命了? 楚家的三个女儿,还要不要嫁人了? 谋杀王爷这个罪名,他们可承受不起。 孙夫人气得娇躯发抖,大声尖叫, “楚长欢,你休要血口喷人!你怎能如此心思歹毒忘恩负义?为了家族做点牺牲那是你的荣幸,不要不知好歹。来人啊,给本夫人抓住她。” 几个婆子蠢蠢欲动,长欢指着他们大声问道, “你们谁敢过来?我现在可是玄夜王妃,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婆子们犯难地看向孙夫人,孙夫人咬牙切齿道, “一个陪葬的死王妃有何可惧?给本夫人抓住她。” 长欢凛然而立,仰天长笑, “孙姨娘,你千方百计为家族作想真让我感动……你两个女儿不也是楚将军府之人吗?随便处死一个,为家族牺牲一下不就行了?何必非要牺牲我呢?” 孙夫人被噎得哑口无言,气得咬牙切齿。 楚承运厌恶地盯着楚长欢眼神阴鸷。 他突然发现,这个活了十五年的白痴,竟变得如此能说会道。 难道她死而复活,连性情也变了不成? 楚承运挥舞着棍棒向长欢恶狠狠地扑过来, “大逆不道的孽障,我今日便亲自处死你!” 楚天赐吓得紧紧护着长欢,大声哭喊, “爹爹,不要处死姐姐,求求你不要处死姐姐。” 长欢从鬓角抽下碧玉簪高高举起,对楚承运晃了晃, “楚大老爷,你看看这是什么?” 击落在长欢头上的棍子,硬生生收了回去。 楚承运狐疑地看向玉簪。只是一眼,便心里一惊。 玉簪上雕刻的“玄夜”二字,在灯光下分外刺眼。 长欢摩挲着簪上细腻的纹路,淡淡一笑, “我让玄夜王爷死而复生,他便将这玉簪赠给我当信物,说是见玉簪如见他本人。你若不信,大可去玄夜王府打听打听,免得将我处死送回惹恼他治你一个大逆不道之罪。” 楚若雪三姐妹好奇地盯着碧玉簪,皆露出贪婪嫉妒之色。 玄夜王爷竟将如此贵重的玉簪送给一个傻子? 楚若雪眼神炽热,心里嫉妒得发狂。 那位尊贵冷傲不近女色的玄夜王爷,乃是她永远得不到的奢望。 自从十四岁那年一见,她便再也难以忘怀。 哪怕世人皆说他是“煞星王爷”,她也不在乎。 这世上唯有她,才配得上王爷那等高贵尊雅洁身自好之人。 本来爹爹将长欢处死为玄夜王爷陪葬,她就极不痛快。 若玄夜王爷真的死而复活,她岂不是又有机会了? 楚若雪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半点不显,娇娇弱弱地劝道, “爹爹不如先派人去玄夜王府打听,若玄夜王爷真的死而复生,陪葬婚姻自然算不得数,毕竟玄夜王爷也看不上一个傻子做王妃。若她撒谎且偷了王爷的玉簪畏罪潜逃,再将她处死送回夜王府陪葬不迟。” 楚若雪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却用心险恶。 不管东方玄夜是死是活,长欢都没有好果子吃。 长欢看向这个容貌出色却心思歹毒的姐姐,眼神冰冷, “姐姐真是貌美如花心如蛇蝎呀,妹妹佩服得五体投地。姐姐莫不是想嫁给王爷当他的王妃吧?他已死而复生,你又有机会啦,我看好你哟。” 楚若雪俏脸一红,急急辩解, “你休要胡说,我没有。” 楚承运欣慰地看向楚若雪, “雪儿真是识大体的好孩子,就依雪儿所言。旺财,你马上去一趟玄夜王府。” 旺财领命而去,楚承运厌恶地盯着长欢, “未经我允许,楚长欢不得踏出落雨轩半步。若玄夜王爷并未复活,便将她处死送回王府陪葬。”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苍老虚弱却分外威严的声音, “孽畜,你千方百计谋算自己的女儿,真是畜生不如。你怎么不去为夜王爷陪葬?咳咳咳……” 第12章 楚老将军 一位须发皆白的耄耋老人,虚弱地躺在软轿上,由仆人们抬着走进来。 老人身材高大干瘦,满面病容,身上裹着厚厚的大氅。 虽满脸皱纹,混浊的老眼却闪着精芒,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凛然正气。 下人将软轿轻轻放在厅堂的地面,垂手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其中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守护在一旁,乃是老将军的忠仆青山。 楚天赐面色一喜,急忙跑上前抱住老人枯瘦如柴布满斑点的手,委屈地瘪了瘪小嘴眼泪啪嗒啪嗒滚落下来,边哭边说道, “爷爷……你终于来了。姐姐好不容易死而复生,爹爹却要将她送回王府陪葬,求求你救救她,我不要将姐姐送回去……呜呜呜……” 长欢立刻明白,这个病恹恹的老人便是丁香口中的老太爷。 那个一直呵护原主的楚老将军。 老人家这是来给她撑腰了? 长欢急忙乖巧地走到老人身前,委屈巴啦地轻声唤道, “爷爷……” 虽只“爷爷”两个字,却胜似千言万语,让老人一下子红了眼。 楚老将军费力地喘着粗气,望着一身大红嫁衣楚楚可怜的小孙女一脸委屈的模样,顿时又气又怒又心疼,他怒视着楚承运,胡子气得一翘一翘地颤抖着, “咳咳咳,乖孙女,快到爷爷身边来。别人不疼你,自有爷爷疼你。别人嫌弃你,爷爷不嫌弃你。我老头子今日倒要看看,谁敢将你处死送回玄夜王府陪葬。” 老人呼吸如同拉风箱呼哧呼哧直响。 虽然脸色苍白蜡黄,却浑身爆发出令人胆寒的威慑和杀气。 众人见了楚老将军不由毕恭毕敬,一个个凝神屏气连大气也不敢喘。 楚承运和孙夫人眼中皆露出深深的惧意。 老头子不是一直在昏睡吗? 他怎么过来了? 孙夫人恭恭敬敬对着老人行了一礼,默默退到一旁和三个女儿站在一起,垂首恭立,如同柔弱的小白兔看上去要多恭顺有多恭顺,要多贤良有多贤良。 要不是长欢刚才见识过她的恶毒刻薄,还真就信了她。 长欢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个恶毒的姨娘,还真是会装呢…… 楚承运暗暗着恼,疾步走到软轿前,低声下气地赔笑, “爹,大晚上的您怎么过来了?您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为何不好好休息呢?” 楚老将军狠狠地瞪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目光如炬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 可怜的孙女上吊身亡,令他伤心过度病情加重。 这个孽子竟背着他求了皇上将亡去的孙女许配给玄夜王爷陪葬。 气得他一口气出不来,差点就此撒手归西。 想他楚家铮铮傲骨世代忠烈,精忠报国守卫大容,为何偏偏出了这么个不争气的逆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楚承运见老爹面色不善,心里发虚,垂首嗫嚅道, “爹……” 楚老将军颤抖的手指差点戳进他的眼眶厉声呵斥,声如洪钟震得人耳朵发麻, “孽障,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呀?我还以为,你是我爹呢。” 本来严肃的气氛让人有点忍俊不禁。 长欢偷偷打量小老头,这老头子一身正气不怒自威,倒是蛮可爱的。 楚老将军恨铁不成钢,继续大骂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你竟敢趁我病重,将我的孙女许给别人陪葬?难道我堂堂楚将军府,需要靠卖亡女来攀附权贵维持荣誉吗?” “我孙女大难不死,你竟让她去为死人守活寡?天下有你这样狠心的畜牲爹吗?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不争气的儿子?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咳咳咳……” 楚老将军气得脸红脖子粗,胡子翘得老高,仰首咳出几口血来。 鲜血染红了胸前灰色的衣襟,看上去触目惊心。 “爷爷,爷爷您怎么了?” 楚天赐抱着老人喊得撕心裂肺,哭得眼泪汪汪,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都知道楚老将军身体不大好,没想到竟严重到了咳血的地步? 楚若雪向来不喜欢这个总是偏袒楚长欢那个傻子的祖父,对他也不怎么亲近。 见他咳出血来,心里幸灾乐祸冷笑了一下。 楚若蝶年纪尚幼性格单纯,脸上露出一丝担忧,抬起脚步就要过去。 孙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楚若蝶急忙缩回脚步。 她悄悄看向姐姐若雪,低声道, “姐姐,爷爷的病好像很严重。” 楚若雪淡淡地看向虚空,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孙夫人咬了咬牙心头窃喜,毫不掩饰眼底的快意。 这个向来不喜欢她的糟老头子终于快挂了,不知何时才能死? 只有他死了,她才能光明正大地扶正当夫人。 否则,糟老头子一直阻挠楚承运将她扶正,让她抬不起头来。 她恨…… 忠仆青山急忙用帕子帮楚老将军擦去嘴角的血迹,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低声劝道, “将军,身体要紧,不必和孩子们置气,二小姐没事已是万幸。” 老人呼吸越发急促脸色潮红,嘶哑着训斥楚承运, “以后欢儿的事,不需要你们操心。谁再敢兴风作浪,小心我打断他的狗腿。你们都给我滚,让我清静清静。” “是。”楚承运咬了咬牙,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带着众人灰溜溜地离开了落雨轩。 小小的厅堂终于安静下来,楚老将军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脸色一下子变得灰败萎靡。他目光柔和地看向长欢和天赐,喘着气费力地说道, “欢儿,赐儿,你们不必害怕,只要爷爷我还有一口气在,定会护你们周全。天色不早了,你们都早点休息吧。” 长欢和楚天赐恭乖巧地应道, “是,爷爷。” 楚老将军黯然长叹,躺在软轿上吩咐青山, “青山,天亮后你亲自去一趟玄夜王府。不管玄夜王是活是死,长欢和他的阴亲都不再作数。若皇上怪罪下来,便说是我这个老头子的意思。我楚府世代忠烈,不用靠陪葬来维系忠诚。” “是,将军。”青山恭敬地答道,“您身体不好,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仆人们抬着楚老将军慢慢离去,远远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长欢听着那剧烈的咳嗽声,决定改日帮他检查下身体为他好好治治病。 …… 第13章 坛中人 楚将军府的嫡女楚长欢,为玄夜王爷陪葬时诈尸逃跑一事,次日一大早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陪葬夜王妃诈尸这种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千古奇闻。 据说陪葬王妃诈尸后突然发狂,用玉簪将玄夜王爷扎的浑身都是血窟窿,竟阴差阳错救活了假死的玄夜王爷,让玄夜王爷因祸得福死而复生。 此事让无数本来伤心欲绝的少女喜极而泣,重新燃起了嫁给玄夜王爷的希望。 有人信誓旦旦,在玄夜王爷陪葬夜那晚,曾亲眼看见身穿大红嫁衣的陪葬新娘,在长安城的大街脚不沾地,如同僵尸一般四处游荡。 她身后还跟着一对黑白无常,等着将她锁了带回阴间。 陪葬王妃诈尸出逃一事,被人们传的神乎其神,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她是不祥之人乱世祸水,会给家人带来厄运。 有人说她是童子命,很快就会被阎王爷召回,其实已真正死去。 有人说她本就是具行尸走肉,否则怎会从小又痴又傻,十五岁还是三岁幼童智力? 更有甚者,说她自从回到楚将军府,昼伏夜出专门吸食人血。 吓得长安城的居民天未黑就紧闭门户不敢出门。 关于陪葬王妃的流言甚嚣尘上,传的有鼻子有眼。 说书先生甚至将此事编成故事,每天慷慨激昂演讲宣传,吸引了无数看客。 不少好事的青年,特在夜间潜伏在楚将军府外,期待一睹陪葬王妃那恐怖的真容。 还有江湖人士准备了狗血和黑驴蹄子,想要收服她,以此扬名立万。 …… 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段,有一座金碧辉煌的青楼,名为群芳阁。 辉煌的主楼后乃是一栋栋独立豪华的殿宇,呈六芒星形依次排列。 掩映在一片绿茵之下,神秘而又奢华。 这里设有最顶级的豪华套房,备有最美丽的舞娘歌姬。 据说群芳阁的美人艳绝天下,闻名于世界。 无论是南方娇俏可人的小家碧玉,高目深鼻肤白貌美的西域舞娘,还是北国金发雪肤的异族少女,环肥燕瘦一应俱全,令客人们趋之若鹜为之疯狂。 来自世界各国的豪客们慕名而来,豪掷千金只为博取美人一笑。 斥上巨资夜夜笙歌,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一夜狂欢之后,客人们还沉浸在美丽的温柔乡。 此时的群芳阁掩映在一片朝霞中,显得格外安静。 一位身姿妖娆的绝色美人妖娆的身姿,缓缓出现在淡淡的金色晨曦中。 她莲步轻移,来到一栋相对偏僻的豪华殿宇,并伸手敲了敲门。 楼宇前后守着无数暗卫,见到美人身形探了探,又隐回到暗处。 美人身材火辣前凸后翘美艳而妖娆,举手投足风情万种,堪称这人间尤物。 她扭着纤细的腰肢,袅袅婷婷走向紧闭的大门。 四周十分安静,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熏香香气。 各个拐角处都有暗卫把守,见到她都对她恭敬地行礼。 她顺着长长的回廊,来到一间隐秘的房间并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豪华套房,其奢华程度丝毫不逊于王府皇宫。 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药草气息。 内室中央一面雪白轻纱将房间隔成两半,淡淡的阳光投射于轻纱上,映出轻纱另对面一个半人高的坛子。 坛中白雾升腾,隐隐露出坛口处人头模糊的轮廓。 妖娆美人在轻纱前整了整衣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娇媚勾人, “霓裳拜见主人,启禀主人,东方玄夜他……他竟在陪葬夜死而复生。我们的努力,功亏一篑……” “你说什么?”轻纱另一端的坛中人头猛地一颤,烟雾翻滚涌动,霎时弥漫了整个房间,一个年轻阴沉的男人声音失声问道, “东方玄夜竟然没有死?这怎么可能?他不是中了七日失魂散吗?这毒并无解药,他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七日失魂散,乃这世上无解的绝毒。 只要中了此毒,中毒之人的身体机能会迅速消失并很快死亡。 他们苦心布局许久,想尽一切办法,才让大容国战神东方玄夜落入他们的圈套。 本以为胜券在握,他竟死而复活? 阴沉的声音默了默,厉声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且细细道来。" 云霓裳感受到对方汹涌奔腾的怒气,吓得娇躯抖了抖,用更加娇媚的声音解释道, “主人,东方玄夜中毒后确实死亡。听闻他死后数日,楚将军府的痴傻嫡女也暴病而亡,狗皇帝便将那个傻子许配给东方玄夜陪葬。陪葬夜那日,傻子不知为何诈尸复活,发狂之下将东方玄夜扎得血肉模糊。东方玄夜失了许多血,竟因祸得福死而复生从而捡回一条狗命。此事太过离奇,实在出乎我等意料。" "此后,千机阁派出许多人在长安城大肆搜查,如今长安城戒备森严,就连群芳阁也被盘查了数次……要不是群芳阁名义上乃是东方玄骁的产业,情况可能会更加糟糕。” “主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派人去刺杀夜王,还是等避过这阵风头再说?” 坛中人沉默片刻,阴仄仄地一笑, “他捡回来一条狗命吗?哼,就算他侥幸捡回狗命又如何?还不是会成为四肢萎缩不能自理的废人?这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吧?本尊倒要看,看他还能蹦跶几日。” “哼,本尊受过的苦,一定要让所有大容国皇室的人都品尝一遍,让他们都尝一尝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滋味……” 那声音凄凉中透着无限恨意,让人不寒而栗。 云霓裳眼圈通红,柔声安慰道, "主人,您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的。咱们苦心经营这许多年,为的不就是胜利的那一天吗?狗皇帝并无子嗣,旁支王爷中也只有东方玄夜是我等劲敌。如今东方玄夜已废,大容覆灭指日可待。只要主人找到江山令,光复我紫阳之伟业胜利在望。霓裳先恭喜主人,贺喜主人,祝主人早日得到这万里江山。” 坛中人不屑地冷哼, “暂且不必轻举妄动,先观望几日再说。若有必要,本尊将亲自去王府查探。” “是,主人。” …… 第14章 探望 一大清早,东方玄夜的贴身侍卫亦初便去了一趟大皇宫。 他向大容国老皇帝详细汇报了东方玄夜死而复生却尚处于瘫痪之事。 关于东方玄夜如何死而复生,亦初按照王爷吩咐,只是含糊着说明乃是楚将军府嫡女楚长欢死而复生后发狂,用发簪将王爷捅的浑身是血窟窿,王爷因祸得福排出毒素从而保住性命。 老皇帝又惊又喜,只要东方玄夜还在,寻找江山令一事便能重新启动。 他立刻派了最得力的公公来福,和最有名的叶南山老御医前去探望。 顺便让德高望重的叶南山老御医帮东方玄夜看看,能否帮他治疗瘫痪之疾。 叶南山老御医一查之下惊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抖着花白的胡子,一脸羞愧地道歉,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爷所中剧毒确已基本排出,实乃不幸中的万幸。只是余毒未清,导致王爷身体麻木肌肉无力甚至会逐渐萎缩。此毒乃世上绝毒七日失魂散,老朽羞愧,暂无解毒之法。但是老朽保证,回去后一定潜心研究,争取早日为王爷配出解毒方案来。” 亦初在一旁,心里难过的不行— 等你配出解毒药方,估计王爷坟头的草都绿了好几回了。 那个傻子不是说过,王爷已排除大部分毒素,将养几日就能站起来吗? 为何叶太医说的如此严重? 太监来福翘着兰花指,捏着鸭公嗓子嘎嘎地惊呼, “矮油,叶老大人,连您也无法医治?那王爷以后岂不是……岂不是……呜呜呜,我的战神王爷呀,以后大容国可怎么办哟……” 来福实时红了眼睛,泫然欲泣的模样,看了让人心里硌得发慌。 叶南山老御医沉重地点头,表情沉痛老泪纵横, “此毒会影响身体机能,导致四肢麻木无力。王爷以后恐怕会永远瘫痪在床了啊。我的老天爷呀,你怎能如此对待我大容国的战神?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叶南山老御医颤巍巍地坐在床头捶胸顿足,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东方玄夜僵硬地躺在床上,心情本就烦躁郁闷,见状一张俊脸更是黑如锅底。 要是他能爬起来,一定将这两个碍眼的家伙给扔出去。 任谁得知自己下半生将会瘫痪在床半身不遂,心里都不会好受。 他不耐烦地给亦初递了个眼色— 趁他发飙之前,赶紧将人给弄出去…… 亦初生怕叶老爷子一个把持不住哭断了气,急忙一把扶住他, “老御医您也要保重身体啊……王爷只要还活着,便有希望站起来。王爷如今病重在床,还请老御医不要让王爷雪上加霜。” 接着看向太监来福,对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红着眼圈道, “辛苦来总管替王爷向皇上禀告,因王爷病重在床不知何时能站起来,希望不要再有人前来打扰。在下定会广招天下郎中寻找解药,尽心尽力为王爷治病,争取让他早日康复。” 来福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忙不迭地点头,尖声尖气地道, “咱家晓得,此番回宫定会将实际情况详详细细报告给皇上。王爷您安心养病不要担心朝堂之事,皇上定会想办法帮王爷寻找解药的。咱家这便回去了,王爷您好好休息啊。” 太监来福搀扶着叶南山老太医,一步三回头地回了皇宫。 老皇帝得知东方玄夜可能永久瘫痪,一屁股坐在龙椅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此后,大容国昭告天下,向天下奇人异士寻求七日失魂散的解药。 只要能帮王爷治好病,赏金十万两白银。 然而,那七日失魂散乃是天下无解的绝毒,寻找解药又谈何容易? …… 大皇宫中的永寿宫庄严肃穆坐北朝南阳光充沛,乃是最适合静修养生之处。 太后年岁已高,住在此处修佛念经,早已不再过问朝堂后宫之事。 自孙子东方玄夜中毒身亡,可怜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度伤心欲绝茶饭不思。 她日日念经诵佛,希望能为这个可怜的孙儿超度亡魂,让他来世托个好生。 这日一大早,她虔诚跪在佛堂前向佛祖低声祈求,让孙子早日超生去找个好人家。 随侍老宫女秋霞突然一脸惊喜地跑进来,丝毫不顾往日的形象和礼仪。 太后白发苍苍的头依然低着,听到动静不悦地责怪, “秋霞,你跟着本宫多少年了,怎么还如此毛毛躁躁?本宫说过多少次了,本宫这几日要为孙儿超度,没事不要过来打扰。” 秋霞激动得扶住太后,语无伦次地道, “太后娘娘,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太后恭恭敬敬地向高处的佛像磕了个头赔了罪,这才转身看向秋霞,语气淡淡, “本宫的孙儿都不在了,这世上还能有什么好消息?这孩子幼年便失去父母,乃是个孤独命,我可怜的孙儿啊。” 秋霞搀扶着老太后在桌边坐下来,又为她倒了杯热茶,双手递到她手中, “太后娘娘,刚才来福总管前来传话,说是玄夜王爷昨夜死而复生,已脱离生命危险,让您保重贵体不要再伤心。” “什么?”太后手一抖,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水打湿了她的裙摆。然而,此时她早已无心去关心衣裳,而是一把拉住秋霞的手,惊喜地问道, “你说什么?我的孙儿他没有死,他、他活过来了?” 秋霞拼命地点头,红着眼圈大声应道, “是的太后娘娘,今早叶南山老御医和来福总管一起去的玄夜王府,确认王爷死而复生且已脱离生命危险。只是余毒未清,需要将养一段时日方能康复。这段时间,您终于能睡个好觉啦。” 太后慌忙走到佛像面前,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念道, “感谢佛祖让我的孙儿回来,大恩大德子萱没齿难忘。” 言罢,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太后精神抖擞地站起身,大声吩咐秋霞, “传本宫命令,将本宫收藏的千年极品老参,南国进贡的极品血燕,北国进贡的鹿茸,统统给本宫的孙儿送去助他养身体。” 秋霞抿嘴一笑,急忙应道, “好嘞,奴婢这便亲自备好给送过去。” …… 第15章 江贵妃,大公主 大容国的皇宫中有一座十分独特的宫殿,名为凤阳宫。 凤阳宫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四周鲜花环绕,一年四季繁花似锦,在大皇宫中显得格外醒目。凤阳宫乃是先皇为与先皇后所建。后来顺理成章,成了历代皇帝最宠妃子所住的行宫。 老皇帝为了延续子嗣,年年选妃充实后宫。 后宫佳丽三千新旧更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如今的凤阳宫之主,乃是大容国最受皇帝恩宠的江贵妃。 江贵妃乃如今大容国丞相江平之之女,自十三岁入宫,至今已整整十五年。 以前的江贵妃虽然也受皇帝宠爱,但并未入驻凤阳宫。 那时凤阳宫的主人还是前宠妃林贵妃,兵部侍郎林正右的女儿。 三年前江贵妃病重,被还是江尚书的父亲接回家养好病后才重返皇宫。 此后不知何故,她便成了老皇帝最受宠的妃子。 不知是不是大病初愈的缘故,江贵妃比以前瘦了一大圈。 整个人气质大变,焕然一新容光焕发娇艳妩媚。 如同怒放的牡丹花般,艳丽到了极致。 恰逢那时林贵妃的父亲林正右犯事,林贵妃因此受到牵连被打入冷宫自杀身亡。 于是,江贵妃顺理成章入驻凤阳宫,成了凤阳宫的新主人。 几乎就在同时期,其父亲江尚书也被升为丞相。 和夜王东方玄夜同为大容国皇帝一人之下,最为位高权重之人。 江贵妃容貌艳丽丰腴娇艳,回眸一笑百媚横生,举手投足摇曳生姿,虽然已过韶华年纪,却娇艳欲滴美艳动人,比十六七岁的少女多了一份撩人的风韵。 三年来,老皇上对她恩宠有加盛宠不衰,平时有大部分时间都宿在凤阳宫。 奈何江贵妃虽然受宠,却只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今年芳龄十四岁的大公主东方昭华。 江贵妃对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很是娇惯纵容。 从而养成了她骄横跋扈、自以为是的性格。 阳光正好,花园中繁花似锦。 江贵妃由婢女抚琴扶着,在花园里踱步赏花,笑容满面心情愉悦。 抚琴乃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婢女,一直跟在她身边伺候。 两人正慢慢走着,一个容貌艳丽的美貌少女,提着裙摆从远处飞快地跑过来。 老远就咋咋呼呼,亢奋地叫着, "母妃,母妃,发生大事了,发生大事了。" 江贵妃慢慢转过身,淡淡地看向昭华公主。 眼底并无半点母亲见到女儿的喜悦,而是微微蹙着眉,面色不愉, "何事让你如此激动?" 昭华公主跑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胳膊摇了摇撒娇, "母妃,夜哥哥死而复生啦!" 江贵妃娇躯一抖,难以置信地瞪大美眸。 伸手一把抓住昭华公主的胳膊,颤抖着声音问道, "什么?东方玄夜死而复生?他今日不是要下葬么?这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 昭华公主看了看被抓住的胳膊,皱着眉痛呼, "哎呀好痛,母妃您抓痛我啦。您怎么比我还激动啊?" 江贵妃急忙放开手,沉着脸呼吸急促地问道, "昭华,到底怎么回事?你赶紧告诉母妃。" 昭华公主揉了揉被抓痛的胳膊,喜滋滋地笑道, "昨夜,为夜哥哥陪葬的楚将军府傻女楚长欢死而复生,据说发狂之下将夜哥哥扎的浑身是血,母妃您猜怎么着?夜哥哥因此排出毒素活了过来。" "今日一大早,亦初大人便赶到皇宫向父皇禀明了此事。父皇又惊又喜,随即派了来福和叶南山过去确认,发现果有其事。不过,听说夜哥哥毒素尚未排尽,可能会终身瘫痪。" "不过,只要没死就有希望,母妃您说是不是?太好了,夜哥哥终于活过来了,我这就去看望夜哥哥……" 昭华公主提着裙摆,风风火火地跑了。 江贵妃和婢女抚琴面面相觑,两人都是满脸震惊,久久回不过神来。 侍女连忙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 "娘娘,夜王死而复生,我们该怎么办?" 江贵妃纤纤玉手狠狠地掐着一朵花,一把将它捏得粉碎。 美眸中闪过一道狠辣的阴霾,咬牙切齿道, “他还真是命硬,这都让他死不了……还能怎么办?今晚你想办法去送个信……” 抚琴急忙躬声应道, “是。” …… 当日傍晚,老皇帝未来凤阳宫,昭华公主却垂头丧气地过来了。 她一屁股坐在江贵妃面前,气鼓鼓地说道, “母妃,我好心去看夜哥哥,他却连门都不让我进。说是需要静养谢绝一切探视,害得我白跑一趟。” 第16章 未来打算 长欢回到楚将军府的次日,楚老将军便派青山来到玄夜王府。 十分硬气地通知玄夜王爷,楚长欢与他之间的阴亲不再作数。 以后各自嫁娶,双方之间再无瓜葛。 楚老将军极力袒护孙女,不攀附权贵的做派,赢得了大家一致的尊敬和敬佩。 他果然还是当年那个刚正不阿,正义凛然的老将军。 比起那个利用亡女附炎趋势的渣爹,不知强了多少倍。 然而任外面闹翻了天,当事人长欢对此一概不知。 因为,她一直在昏睡。 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三日上午。 丁香和楚天赐不知跑进来多少趟,生怕她睡得太狠醒不过来了。 毕竟,之前她是死过一次的人。 丁香见她终于翻了个身,急忙跑上前伺候她穿衣洗漱,小心地问道, “小姐,您睡醒了吗?饿不饿?您已经睡了三日三夜啦。玄夜王府又来人了。” 长欢抱着被子打了个哈欠,任由丁香帮她洗漱更衣,语气慵懒含糊, “玄夜王府?什么玄夜王府?” 丁香边帮她更衣,边低声解释, “就是您为玄夜王陪葬的地方,玄夜王爷的王府呀。老太爷已去帮您退了阴亲,从此你和玄夜王爷之间再无瓜葛。” 长欢想了半天,这才想起玄夜王府是何处。 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急忙问丁香, “我带回来的金银财宝呢?你放在何处了?病娇王不会反悔,派人来抢回那些东西吧?” 丁香有点哭笑不得,扶着她做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把缺了齿的梳子帮她梳头,嘴里絮絮叨叨道, “小姐,那些东西我已藏在后面厨房的地窖里啦,谁也抢不走。听说玄夜王爷派人过来,是想请您去为他治病。孙夫人以您不会治病为由,已经帮您回绝。可是,玄夜王爷坚持让您过去,来人已经跑了好几趟了。” “小姐,奴婢不记得您何时会为人治病啊。那夜王可是九鼎司的杀人不眨眼的煞星,为人残忍冷血,您可千万不要去,万一治出个好歹,整个楚将军府都会为他陪葬的。” 长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用赶时间上班挤公交的日子,实在是太舒服了。 哪像她的前世,虽年纪轻轻便成为医学博士,却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这一世,她只有一个愿望。 那就是赚多多的钱,让自己过上奴仆成群的富婆生活。 至于赚钱的来源嘛,自然是干她的老本行,治病救人。 不过病人不能太多,必须限量限时,服务对象可以专门针对富人。 只要打开知名度,一切都好办。 长欢暗暗思考着未来的打算,突然灵机一动— 帮她打开知名度的活招牌,不是有个现成的吗? 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病娇王爷那张帅得掉渣的脸。 上次她调戏他并吃了几口热豆腐,那滋味还真是不错。 那家伙想干掉她却又气急败坏的样子,实在有趣得紧。 不过,也仅此而已。 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善茬,还是少惹为妙。 她还没脑残到去喜欢一个三妻四妾,狡诈阴险的病娇王…… 丁香哪里知道,自家小姐一瞬间已想了这么多? 她手脚麻利地摆上碗筷,伺候长欢用早膳, “小姐,小公子一大早就来看过您,见您还在睡觉便去了学堂,要下午才能回来。” 长欢想起那个拼命维护她的便宜弟弟,脸上不由露出柔和的笑意, “嗯。他还住在这边吗?” 丁香拼命地点头, “小公子还在这边住,他说要一直陪着您,不能让人欺负了您去。小姐,昨日玄夜王府的人来了两趟,今日上午又来了,现在还在府上等您醒来,说是玄夜王爷情况不大好。还说您已经拿了报酬,就要将他治好,不能半途而废。" 小丫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满是担忧, "小姐,咱们现在是很困难,可再困难也不能骗人啊。何况对方还是煞星王爷……咱们惹不起,总是躲得起吧?” 长欢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你放心,你家小姐怎会招摇撞骗呢?最多只是漫天要价宰宰肥羊。病娇王不是很有钱么?你就等着跟你家小姐发家致富,吃香的喝辣的吧。” 丁香的小脸瞬间垮了下去,小姐这样一说,她好像更担心了。 小姐根本就不会医术,玄夜王为何要请她治病? 不会是病糊涂了吧? 长欢纤细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不由若有所思。 病娇三番五次派人来请她治病,难道病情又加重了? 那日她情急之下为他放血排毒,虽已排出大部分毒素,却并未彻底根治。 不知现在病娇是个什么情况? 长欢瞅了瞅面前寡淡的白粥,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丁香,有没有咸菜?哪怕煮个蛋煎个饼也行,早晨就一碗白粥,也太寡淡了些。” 丁香皱巴着小脸一脸的歉意, “小姐,难道您忘了吗?老爷早就断了您的月例。就这点东西,还是老太爷清醒时让人送来的。老太爷前晚回去后便不太好,听说又吐血了……您虽然带回一大堆陪葬品,可那些东西太过惹眼,奴婢怕引起别人猜疑,等过了这阵风头才能用。您诈尸复活后,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奴婢觉得,您暂时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免得对您不利……” 长欢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流言蜚语而已,理它做什么?爷爷住在何处?你陪我过去看看。” 老人家上次带病过来为她解围,可见对原主很是不错。 他病得那么重,她绝不能坐视不理,那就过去为他诊断一下顺便为他开点药。 丁香为难地望着她,哭丧着脸道, “小姐,玄夜王府的人怎么办?” 长欢指了指门外, “肯定先去看爷爷呀,爷爷才是我的亲人。那病娇是死是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赶紧走吧,我去为爷爷诊断一下。”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一瘦一胖两个小丫鬟,大摇大摆地从门外径直闯了进来。 第17章 惩恶仆 瘦丫鬟瑟瑟缩缩,眼神躲闪,面色有些难为情。 胖丫鬟斜眼瞅着长欢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不屑地撇了撇嘴。 一副小人得志,目中无人的模样。 两人衣着光鲜,看上去比灰头土脸的长欢主仆要强上许多。 丁香见她们来者不善,脸色大变,急忙护在长欢身前,结结巴巴地说道, “秋菊,冬梅,你们被孙夫人从小姐这边调走,不好好守在夫人身边,过来这边干、干什么?不管怎样,小姐以前可是待你们不薄,求求你们不要为难小姐。” 瘦丫头叫秋菊,胖丫头叫冬梅,都是以前大夫人特意为长欢选的贴身丫鬟。 自五年前大夫人过世后,孙夫人便借故将她们从长欢身边调走,仅留下丁香一人,说是长欢一个傻子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长欢越过丁香瘦弱的肩,冷眼打量两个小丫鬟,继续喝自己的茶。 秋菊对长欢恭恭敬敬福了福身,眼眶微红, “小姐您还好吗?前几日,奴婢听说您……您……奴婢难过了好久。如今您没事,奴婢便也放心了。” 冬梅趾高气昂地站在长欢身前,不但不行礼,还叉着腰教训秋菊, “秋菊,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你和她啰嗦什么?别忘了夫人要我们过来的目的。赶紧办完事走人,在这种地方待久了都晦气。” 秋菊怜悯地看向长欢,嘴唇微微颤抖着,脸上露出不忍, “冬梅,你不要这样说小姐。小姐以前虽然痴傻,但为人善良,待我们都是极好的。” 长欢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纤纤玉指轻抚着茶杯粗糙的杯壁,嘴角露出一丝冷意。 整个落雨轩,除了她手腕上的镯子还值点钱,其它的东西都破破烂烂,没一样拿得出手的。这个镯子估计是因原主死了让她戴着装点门面的陪葬品。原主堂堂一个将军府嫡女,竟过得比丫头还不如,真够悲催的。https:/ 丁香如同护崽的老母鸡般,紧紧地护在长欢身前,气愤填膺道, “冬梅,你怎能如此对待小姐?大夫人以前见你在门前要饭可怜你,便将你买来伺候小姐。如今你不能仗着孙夫人撑腰,而忘恩负义欺负小姐啊。” 长欢眸光一寒,露出一丝杀气— 这冬梅,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估计平时没少欺负原主…… 她睥睨着冬梅懒,洋洋地问道, “你就是冬梅?你如此嚣张跋扈欺负弱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夫人呢。” 冬梅以为长欢害怕了,指着她腕上的镯子趾高气昂地命令道, “夫人说你既然没死,便将陪葬的玉镯交出来,不要浪费了好东西。赶紧交给我给夫人送去,否则,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冬梅说着突然冲上前撞开瘦弱的丁香,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抢长欢腕上的镯子。 丁香被冬梅撞得差点摔倒在地,慌忙跑过来保护长欢, “冬梅,这镯子本来就是大夫人留给小姐的东西。孙夫人已把大夫人留给小姐的嫁妆全部拿走,如今只剩下这个镯子,你不能再抢走了呀。” 秋菊胆小怕事,一时手足无措慌了神,在那里急得团团转。 冬梅撸了撸袖子,指着长欢冷笑, “她一个为人陪葬过的傻子,还要什么嫁妆?你以为还会有人娶她吗?再好的东西给她不也是浪费?我劝你们赶紧交出来,否则让夫人知道,没你们好果子吃。” 冬梅说着再次扑上来抢镯子。 长欢勃然大怒,扬起手中的茶杯狠狠向冬梅的头上砸去,厉声道, "想死是吧,想死我便成全你!" “砰”地一声脆响,茶杯砸在冬梅的额头又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冬梅额头上立刻鼓起一个大包。 滚烫的茶水浇了她一脸,把那张肥胖的脸烫的红肿一片。 “啊,你、你这个傻子竟敢打我?” 冬梅捂着额头痛呼,指着长欢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现在就去报告夫人让她来收拾你。那个傻子竟敢得罪夫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长欢睥睨着她脸色一沉,随手抄起一旁的椅子,劈头盖脸便向冬梅砸去。 "砰"地一声闷响,椅子狠狠砸在冬梅头上并断成两截。 “啊!”冬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捂着脑袋瘫倒在地。 鲜血从她的额头喷涌而出糊了满脸,看上狰狞而又可怖。 丁香和秋菊都吓呆了,瞪大眼看鬼一样看着长欢,半天回不神来。 以前的小姐痴痴傻傻,哪怕被人吓唬一下,也会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那时就连楚府的狗都能跑过来欺负她一下。 如今的小姐又飒又帅又伶俐,这让她们感到扬眉吐气十分痛快。 “呜呜呜,你个傻子,竟敢打我,我要去告诉夫人来收拾你。” 冬梅捂着额头嚎啕大哭,眼泪鲜血糊了满脸。 那双看向长欢的泪眼,尽是恐惧。 世人传言她诈尸复活后被恶鬼附身。 还说她夜里出来吸人血,谋人性命。 难道她真的被恶鬼附身了? 否则一个傻子怎会变得如此厉害? 冬梅越想越害怕,捂着脑袋浑身发抖。 长欢扔掉半截椅子轻蔑地盯着冬梅,自带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 “你一个卑贱的下人,竟敢对本小姐呼来喝去,胆子可真肥呢。下次再敢对本小姐不敬,本小姐便杀了你喂狗。滚回去告诉孙姨娘,这镯子是娘留给我的,谁也别想抢走。赶紧给本小姐滚,不要脏了本小姐的地,滚!” 冬梅吓得一溜烟地爬起身,连滚带爬地逃出落雨轩,找孙夫人告状去了。 秋菊瑟缩着看向长欢,嗫嚅着劝道, “小姐,您得罪了孙夫人,恐怕她会来找您麻烦,您一定要多加注意啊。” 秋菊千叮嘱万叮嘱后方才离去。 丁香望着满地狼藉,急得都快哭了, “小姐,您得罪了冬梅,也就得罪了孙夫人。她本就处处找您不是,这次恐怕更不会放过您。我们赶紧去老太爷那里躲一躲,先避过风头再说吧?老太爷一向护着您,一定不会让二夫人欺负您的。” 长欢无所谓地一笑,从腕上推下镯子递给丁香, “有什么好怕的,我倒要看看她将如何收拾我。这镯子你先拿去和陪葬品放在一起,免得贼看到了惦记。放好了咱们去看看爷爷。” 第18章 揍恶妹 长欢和丁香沿着弯弯曲曲的石板路向楚老将军所住的听松阁走去。 听松阁位于将军府东南方向,地势优越阳光充沛,显示出老爷子尊贵的地位。 楚家先祖助先皇打下大容国江山,建下赫赫战功。 先皇特地在皇城画出一块地建立楚将军府,赐给楚家先祖作为嘉奖。 楚家世代为将保家卫国,为大容国立下汗马功劳。 楚将军府占地面积极大,绿树成荫,小桥流水,环境优美。 一座座独立的精致小院掩映在绿树红花之中,显得分外幽静,无不彰显出将军府昔日的辉煌。而那斑驳的墙壁,丛生的杂草,破碎的地砖,隐隐显示出将军府今日的萧条和落寞。 从落雨轩到听松阁,几乎要横穿整座将军府。https:/ 她们经过各处院落时,不时有人探头探脑偷偷张望。 在各种或复杂或惊惧的目光中,长欢随口问道, "丁香,我一直住在落雨轩吗?" 丁香自然而然地护在长欢身前,黯然地摇头, "小姐您以前住在静雅阁,那是将军府专门给嫡女住的地方。大夫人过世后,老太爷身体一直不好,府内事务便由孙夫人做主。她让您搬到最差的落雨轩,将静雅阁给了若雪和若蝶两位小姐。" 丁香突然脸色一变,指着前面惊呼, “小姐,大小姐三小姐来了,我们赶快找地方躲起来。” 丁香一脸焦急,拉着长欢便往附近的假山后面躲。 长欢眯着眼瞅了瞅来人,站着纹丝不动,淡然冷笑, “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 两个妙龄少女被一群丫鬟簇拥着很快便拦在她们面前。 为首少女身材高挑容颜娇艳,一身华丽的粉色裙袍光彩照人,跟要去相亲似的。 另一位少女身穿浅绿色绣花裙袍,一副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骄横模样。 长欢依稀记得她回府那夜,这俩人曾跑到落雨轩看热闹。 楚若蝶横着眼撇着嘴,指着长欢身上褪色的裙衫,尖酸刻薄地道, “哟,我说这是哪儿来的乞丐呢,原来是二傻呀。二傻,你穿得如此寒碜,这是要去要饭呢,还是要去乞讨呢?你不去阴曹地府跟着玄夜王爷吃香的喝辣的,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此话一出,丫鬟们哄堂大笑,笑声尖锐刺耳。 楚若雪抿着唇瓣,冷冰冰地瞅着长欢。 那厌恶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阴沟里的臭虫。 长欢昂然而立,淡然笑道, “这是哪里跑出来的疯狗?一大早乱吠乱叫,着实令人厌烦。好狗不挡道,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挑衅地捏了捏手指,发出“啪”地一阵脆响。 她前世读的是军医大学,学过精妙的近身搏击术。 不知这一世用起来还顺不顺手? 楚若蝶鼻子都差点气歪了,指着长欢气急败坏地吼道, “二傻子,你说什么?你竟敢骂我是狗?几天没收拾你,皮痒了是吧?” 楚若蝶撸起袖子率先向长欢扑上来。 她仗着学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张狂得不得了。 在她眼中,长欢仍然是那个一无是处被她揍得满地找牙的傻子。 丁香急忙挡在长欢面前,苦苦哀求, “三小姐,求求你,不要欺负二小姐,她身体还未好。” 楚若蝶一把推开丁香,恶狠狠地挥舞着拳头向长欢挥过来。 那架势气势汹汹,势必要将长欢打得跪地求饶不可。 长欢脸上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电光火石之间,她疾步侧身躲过她的攻击。 同时一把捏住她的手腕一拉一带,另一只手捏拳击向她的脸。 身手敏捷干净利落,下手又快又狠又准。 “砰”,拳头砸在肉上发出一声闷响。 楚若蝶站立不稳,一下子摔趴在地摔了个狗啃屎。 她的脸上生生挨了一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发钗散乱,半张脸霎时肿成了猪头。 楚若蝶懵头懵脑地抬起猪头脸,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她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憋了瘪嘴,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二傻子,你、你竟敢打我?我要去告诉爹娘……呜呜呜……” 丫鬟们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愣了愣才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将她扶起来。 楚若蝶双脚乱蹬,鼻涕眼泪横流,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呜呜呜,打死她,快打死她!” 丫鬟们望着恶煞般的长欢,哪里还敢上前? 长欢冰冷的眼神一一扫过一张张惊恐的脸,挑了挑眉梢慢条斯理道, “你们都给我记住,下次再敢惹我,我将她废了喂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斩草除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狠辣的话,真的是从个傻子嘴里说出来的吗? 楚若蝶惊恐地抖了抖,张大嘴吓得停止了哭泣。 楚若雪嫌恶地盯着长欢,毫不掩饰眼底的憎恶,愤怒地说道, “楚长欢,你太过分了。她毕竟是你妹妹,还是个孩子。你怎能如此待她?” “哈……”长欢拢了拢鬓角的发丝,猖狂地嗤笑, “我和她同岁,谁还不是个宝宝?她对我客气过吗?以后不要惹我,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卸胳膊,还是卸腿……” 她恶狠狠地盯着楚若蝶姐妹,适时地停下嘴里的话,美眸中尽是令人胆寒的狠辣。 楚若蝶吓得慌忙倒退,小脸惨白。 楚若雪脸色铁青,盯着长欢的目光如毒蛇般阴毒。 映在她眼中的身影,如恶魔般令人恐惧。 这个傻子,难道真的如传言中那般,被恶鬼附了身? 长欢不再理会她们,瞅了瞅石化般的丁香, “丁香,我们走。” “是是是,小姐。”丁香做梦一般,机械地跟着长欢越过众人扬长而去。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再敢来阻拦她俩。 楚若雪盯着缩头乌龟一样抽泣的若蝶,心念急转。 东方玄夜执意请长欢去为他治病,她正愁找不到打消对方念头的证据。 若她将长欢殴打妹妹之事告诉对方,是否就能阻止长欢接近玄夜王爷? 楚若雪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奸笑。 她瞅着哭得凄凄惨惨的楚若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走,我们去见娘。” …… 丁香跟着长欢走着,吓得两腿直发软,愁眉苦脸道, “小姐,万一孙夫人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长欢毫不在乎地拍了拍她的肩,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若我不还手,今日挨打的便是我。将来兵挡,水来土掩,有你家小姐在,你怕什么?" 丁香叹了口气,却满眼崇拜地望着她,傻乎乎地笑了, “小姐,你今天好帅好霸气,我太喜欢现在的你啦。” 长欢对她调皮地挑了挑眉, “嘘,到爷爷院子了,咱们小点声……” 第19章 开处方 听松阁三进三出,乃是楚将军府占地面积最大的院子。 和热热闹闹的其他院落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安静。 下人们走路都蹑手蹑脚的,生怕弄出动静打扰到老太爷休息。 仆人们在院子里安静地忙碌着,看到长欢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忠仆青松虎目含泪一脸的哀伤,端着个木盆佝偻着背,踉踉跄跄走出来。新笔趣阁 盆中溅着滩滩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见长欢走进来,青松擦去脸上冰冷的泪水,声音哽咽着道, "二小姐,老太爷情况不大好,现在昏迷不醒,您还是去别的地方玩吧,免得打扰到他老人家的休息。" 他依旧将长欢当成以前那个痴痴傻傻,一来就到处添乱的痴傻孩子。 长欢看向盆里已经凝固的鲜血,血液颜色暗黑夹杂着浓痰,看上去乃是沉疴痼疾。 就连面前的老仆人青松,手指关节变形肿大,看上去身体也不大好的样子。 长欢望着青松,笑眯眯地道, "青松叔叔,你带我进去看看爷爷吧。我只是进去看看他不会捣乱的。也许,我有办法为爷爷治病。" 青松闻言苦笑了一声,可笑容比哭还难看。 老太爷横刀立马数十年,血战沙场保家卫国,为大容拖垮了身体。 那些跟着老将军快意杀敌的日子,是何等的风光快意? 没想到一代名将,老了却病魔缠身,竟落得如此凄凉的地步,着实令人心疼。 老将军这病已经拖了数十年,连皇上派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痴傻孩子,又有什么办法救治老太爷呢? 莫不是又在疯言疯语了吧? 以前长欢痴痴傻傻,总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胡言乱语。 青松对她早已习以为常,默了默无奈地叹息, "二小姐随老仆来,切记万万不可大声喧哗,免得惊扰到老太爷。太医说老太爷时日已经……不多了……" 青松哽咽着,脊背更加佝偻。 长欢点了点头,随着青松穿过两道门来到内室。 内室装饰简单朴实,窗帘紧闭光线昏暗,床前烧着一个小火炉,热气袅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浓浓的草药味。 一位枯瘦如柴头发花白的老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昏睡,时不时撕心裂肺地咳嗽几声,嘴角溢出丝丝鲜血。看上去形容枯槁憔悴眼窝深陷,脸色呈现出灰败之色,呼吸如同拉风箱般沉重而急促,看上去情况很不好。 只有那依然刚毅的面庞,依稀能看出老人家昔日的风采。 老太爷住的房间收拾得干净利落,看上去窗明几净。 可见青松对老太爷忠心耿耿,将老人家照顾得极好。 估计老太爷的亲儿子她的渣爹,也没有这份孝心吧? 长欢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来,伸手握住老人枯瘦的手臂,开始为他细细把脉。 青松一直关注长欢的动作,生怕她突然发疯惊扰老人家的休息。 当他看到她坐下来,煞有介事地为老太爷专注地把脉时,却猛然愣住了。 那煞有介事的模样,像极了德高望重的老大夫。 要不是他早已知道她是个傻子,恐怕就认定她是个大夫了。 青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颗心又酸又痛,悄悄湿了眼角。 老太爷向来疼爱二小姐,从未因她痴傻而嫌弃过她。 二小姐虽不灵光,却本能地关心着老太爷的身体,不亏老太爷疼她一场。 不像老爷,自从老太爷不好后,对老太爷越来越冷漠…… 长欢仔细检查着老人的身体,越是检查越是心惊,眉头越皱越紧。 老人家身上遍布刀伤箭伤,可谓伤痕累累,可见他当年的勇猛,着实令人敬佩。 他的四肢关节红肿变形,患有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 有严重的支气管扩张,慢性支气管炎等基础性疾病。 除此以外,支气管炎引起肺部感染,导致低烧和呕血。 老人家陈年旧病耽误得太久,又加上治疗不当,情况十分严重。 若不及时治疗,恐怕真的要撒手人寰了。 长欢检查完,细心地为老人盖好被子,看向青松轻声问道, “青松叔叔,爷爷这样低烧有多久了?” 青松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浑然忘了对方是个痴傻之人, “断断续续,大概有小半年了。” “爷爷关节疼痛呢,持续多久了?” “十多年前就有了,特别是一到阴雨天气,疼痛便加重。” “咳嗽呢?持续多久啦?” “十年前老太爷受伤感染了风寒,便一直断断续续咳嗽,近几年更加严重了。” 长欢点了点头,吩咐青松道, “青松叔叔,麻烦你拿纸笔给我,我先为爷爷开个退烧消炎的方子。待爷爷退烧消炎后,我再慢慢帮爷爷治疗咳嗽和关节痛的毛病。” 青松盯着长欢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愣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二小姐这个傻子竟要为老将军开药方? 二小姐问的那些话,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是,一个傻子能问出那么详细的病情吗? 青松心里翻江倒海犹豫不决,咬了咬牙,还是迅速拿来纸和笔递给长欢。 太医已经宣布老将军时日不多,让他们准备后事。 可是,他贪心地希望能够出现奇迹。 万一老将军吉人天相,出现了奇迹呢? 青松屏住呼吸,瞪大眼睛仔细看着长欢的一举一动。 他既紧张又亢奋,还含着无限的期待。 那个期待,名为奇迹…… 长欢详详细细写了一张药方,吹干墨迹递给青松,笑着道, “青松叔叔,麻烦你亲自去为爷爷抓药,一日三餐熬给他服用。下面的那段是食谱,记得按照这个食谱给爷爷烹饪饮食调理身体。待他退了烧,你便来找我,我再给爷爷进行进一步的治疗。我为爷爷治病之事,你先不要告诉别人,免得生出是非。” 青松将信将疑地接过药方,只是看了一眼便瞪大眼睛。 当年老将军救过他的命,此后他便一直留在老将军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他其实是懂得一些医理的,但这样绝妙的配方,他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青松从极致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盯着长欢,心中惊疑不定— 她到底还是不是从前那个痴傻的孩子? 或者,如别人传言那般,她陪葬夜死而复生开了天眼性情大变? 长欢大笔一挥,又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他, “青松叔叔,我看你关节都变形了,这是治疗关节痛的药,你也记得抓了熬着服用。后面列的是禁忌食物,这些禁忌食物不要吃。你放心,爷爷会好起来的,你关节痛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我能为你治好。” 青松小心翼翼地捧着两张药方,如同捧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一个傻子开出来的药方,说出去谁会相信? 可鬼使神差的,他偏偏就想让老将军和自己试一试。 万一治好了呢? 第20章 若雪自荐 楚将军府的客堂,亦初焦急的目光不住地瞟向门口。 从昨日到现在,他都跑了四趟了。 这都两天两夜了,听说那位楚长欢小姐还在睡。 简直比猪还能睡…… 玄夜王陪葬夜死而复活,令长安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皇上一得知消息,马上派了御医过来。 然而,东方玄夜虽然清醒,却浑身瘫痪无法动弹,就连御医也束手无策。 东方玄夜只好派了亦初前来楚将军府,请楚长欢为他治病。 那个在陪葬夜诈尸复活,仅凭一根玉钗便救活了王爷的傻女。 真的是个傻子吗? 亦初回想着陪葬夜那日她的所作所为,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对方要真是傻子,怎会让玄夜王死而复生? 又怎会处心积虑卷光陪葬品跑路? 难道真如王爷所说,她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亦初胡思乱想着,心急如焚如坐针毡。 孙夫人陪坐一旁,暗暗打量着亦初。 东方玄夜死而复活,此事早已轰动整个大容王朝。 凭他的权势地位容貌,她很是有心将若雪嫁给他。 哪怕只是给他当个侧妃,她也觉心满意足。 若雪若能找到机会与他接近,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因此,哪怕亦初跑了四趟,孙妇人也并未让人去叫醒长欢。 那个傻子,死了嫁给王爷光宗耀祖也就罢了。 她既死而复活,自然不配再嫁给王爷…… 孙夫人亲自为亦初续上一杯香茗,殷切地道, “亦大人,喝茶呀,这是上好的碧螺春,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长欢这个女儿啊,一向痴傻疯癫,害得您跑了四趟,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若说知晓医理,我家大女儿若雪对医理倒是颇有心得,且性情柔顺温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在长安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不如让她跟您去为王爷治病,不知您意下如何?” 说着,向一旁的管家旺财使了个眼色。 旺财会意,急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陪着笑脸往亦初手上塞, “亦大人,一点心意,您千万不要客气。若雪小姐貌若天仙温婉大气,有她为王爷治病,王爷一定能早日康复的。” 亦初并未伸手去接钱袋,而是冷着脸客气地拱了拱手,语气冷淡疏离, “抱歉,王爷指定楚长欢为他治病,在下不敢自作主张。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在下。” 旺财尴尬地托着钱袋,为难地看向孙夫人。 孙夫人心里将亦初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带着和煦的笑意, “亦大人高风亮节,令本夫人佩服。不过,长欢从小痴傻,对医术一窍不通。陪葬夜侥幸死而复生,误打误撞救活王爷。万一她再次发狂,误了王爷病情可如何是好?楚将军府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亦初淡淡笑了笑, “夫人不必担心,王爷有令,只要楚长欢愿为王爷治病,一切后果均由王爷承担,不会怪罪楚将军府……” 门口突然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血人,“噗通”一声跪在孙夫人面前,抬起糊满血污的猪头脸,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夫人,二小姐不但不愿归还手镯,还发狂将奴婢打得头破血流,要不是奴婢跑得快,奴婢就没命了。夫人,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呜呜呜。” 亦初盯着满脸是血鼻青脸肿的胖丫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下手还真够狠的…… 孙妇人还未发话,门外又冲进来一个人。 鼻青脸肿发髻歪斜,望着孙夫人扯着嗓子哀嚎。 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娘呢, “呜呜呜,娘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女儿被二傻打得好惨啊,呜呜呜……” 孙夫人望着春梅和楚若蝶狼狈的模样,险些气得闭过气去。 她腾得站起身,铁青着脸拍着桌子喝道, “她、她竟把你二人打成这般模样?她人现在在何处?” 楚若雪袅袅婷婷走进来,姿态万千地行了一礼。 宛如一朵清淡秀美的白莲,光彩照人赏心悦目。 当她看见鼻青脸肿的春梅时,愣了愣才道, “若雪见过亦大人,见过娘。长欢不小心将妹妹打伤,去了爷爷那里。” 楚将军府的大小姐楚若雪,在长安城颇有才名。 虽然因为庶出,而被诸多大家闺秀瞧不起。 然而,自五年前楚将军府大夫人过世,其娘便被楚将军府奉为夫人。 楚若雪也摇身一变,由庶小姐变成了嫡小姐,开始跻身于长安城名门淑女之列。 只是,楚老将军一直不同意孙妇人扶正,也导致楚若雪姐妹不能名正言顺成为楚家嫡女,此事在长安城一度传得沸沸扬扬,让她们姐妹沦为笑话…… 孙夫人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向亦初捶足顿胸地诉道, “这个逆子,不但痴傻还时不时地发狂。真要去了夜王府,那不是为王爷治病,而是去要王爷的命啊,我怎能让她去王府呢?亦大人啊,无论如何我都不同意让她去为王爷治病,这个后果我承担不起啊。” 若雪美目盈盈看向亦初,淡淡一笑让人沐如春风, “亦大人,若雪对医术略懂皮毛,愿随亦大人去为王爷治病,还请亦大人不要推辞。” 亦初冷眼望着一堆女人叽叽喳喳,嚎哭声此起彼伏,直感到耳朵嗡嗡作响。 世人都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看来所言不虚。 后院女人多是非多,他很庆幸王爷后院还没有女人…… 亦初瞅了瞅两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女子,心念急转— 楚长欢若真的发狂,将她请去不是害了王爷吗? 亦或这一切,其实是那个奸细在演戏? 不行,他得赶紧回去,将实情禀告王爷。 可是,王爷现在余毒未清瘫痪在床,楚长欢乃是王爷最后的希望啊。 亦初左右为难,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孙夫人见亦初脸色松动,暗暗冷笑。 她不信这样的长欢王爷还敢将她请去治病?https:/ “亦大人,王爷耽误不得,还是让若雪随您回去吧?若雪曾涉猎诸多医书,她一直都在为老太爷调理身体。” 孙夫人言语殷切,话语半真半假。 楚若雪不过种植了几棵草药而已,哪里会为老太爷调理身体? 孙夫人要的,不过是接近玄夜王爷的一个机会罢了。 亦初正要拒绝,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芙蓉泣露般好听的声音, “玄夜王府的人呢,在哪里?” 第21章 楚楚可怜绿茶婊 长欢迈着修长的腿,从门外大踏步走了进来。 阳光照在她清瘦的倩影上,仿佛为她施了一层光晕。 虽衣着寒碜不施脂粉,却乌发如云明眸皓齿,一双美眸流光溢彩灵气十足。 和楚若雪相比,多了一份说不出来的灵动,将她生生地比了下去。 那双水汪汪的美眸看向屋内的亦初,露齿一笑梨涡点点, “亦大人?病娇王爷怎样啦?” 病娇王爷几个字,让屋内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亦初嘴角抽了抽,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楚若蝶一见她,便如同看见杀父仇人般大声尖叫, “你个傻子怎么还没死?娘,打死她,快打死她,呜呜呜……” 冬梅扶着楚若蝶和她一起大嚎,如丧考妣。 孙夫人愤怒地瞪着长欢,“啪”地一掌狠狠地拍向桌子, “都给我闭嘴!” 桌上的茶杯跳了跳,茶水淌了满桌。 冬梅和楚若蝶的哭声戛然而止。 孙夫人柳美倒竖,指着长欢气急败坏道, “大胆狗东西,竟敢冒犯王爷残害家仆殴打妹妹,来人,给本夫人将她关进柴房饿上三日。未经本夫人允许,不准放她出来。” 旺财立刻带着几个粗壮的家奴,拿着麻绳扑上来捆绑长欢。 那凶神恶煞轻车熟路的模样,以前不知做过多少次了。 亦初不悦地皱眉。 当着客人的面大动干戈,这家风…… 这位楚家嫡女,在楚将军府似乎过得并不好。 丁香吓得小脸煞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边对孙夫人磕头边苦苦哀求, “夫人,求求您放过小姐吧。她刚刚死里逃生身体尚未恢复,求求您放过她。” 以前只要小姐做错事,孙夫人就会将她捆起来关进柴房饿上几日。 那时的小姐痴痴傻傻不知反抗,饿急了连垃圾都吃。 实在是太可怜了…… 长欢见家奴们扑上来抓她,急忙抡起一把椅子,高高举起对着他们挥舞道, “别过来啊,病娇王爷只有我能救,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绑我?王爷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旺财管家是你吗?还是孙夫人你?还是我的好姐姐你?” 旺财及家奴们迟疑地停下脚步,一脸为难地看向孙夫人。 孙夫人气得嘴唇直打哆嗦,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 亦初见长欢彪悍野蛮霸气十足,也有点发懵。 他敢肯定,面前的少女是冒牌货无疑。 为何将军府的人都未看出来? 亦初冷笑— 装,你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孙夫人气得如同风中的落叶般娇躯乱颤,伸手指着长欢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你这个孽障……” 楚若雪厌恶地盯着长欢,却柔柔弱弱地劝道, “娘,长欢妹妹还小又一向痴傻,行为粗鄙情有可原。还请娘亲不要气坏了身子,让爹爹和女儿担心。旺财,快将妹妹扶下去休息。她大病初愈性情狂躁,不能伤了亦大人。” 这话绵里藏针,表面上在为长欢求情,实际上却杀人诛心。 真是一个楚楚可怜的绿茶婊啊! 长欢并非原主那个傻子,心里明镜似的,一脸嘲讽地瞅着她道, “哟,我的好姐姐,你还真为妹妹着想呢,我谢谢你啊。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把我关起来,你便能去为病娇王爷治病了吧?你有这个本事吗?你倒是说一说,王爷都有哪些症状?需要如何治疗?” 若雪愣了愣,脸都绿了。 她所求的不过是接近王爷的机会罢了。 她又不是大夫,哪里知道如何治疗? 她阴冷地一笑,却不忘为长欢挖陷阱, “妹妹,难道你知道如何为王爷治病?万一治疗不好,王爷怪罪下来牵连楚将军府,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妹妹,你千万不可骄纵任性惹是生非啊。乖,不要任性了,要听娘的话。” 说罢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热泪。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长欢听了她的话做呕吐状,讥讽道, “楚若雪,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她再也懒得陪她演戏,而是看向亦初, “亦大人,王爷是不是四肢麻木,无法动弹?” 亦初正被吵得厌烦,盘算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听到长欢的话,不由点头,“是。” 长欢胸有成竹地笑了笑,继续问道, “是不是偶尔咳嗽,还会呕出紫色的血块?” 亦初顿时不淡定了,忙不迭地点头, “是的,是的。” 长欢得意地一笑,又问道, “是否吃不下东西,一吃就吐?吐完好上片刻,过后又开始胸闷气短脸色发紫?” 亦初腾地站起身,激动得声音发颤, “长欢姑娘,您、您怎么了解得如此清楚?王爷果然没有看错人。您快快随我去王府。王爷吩咐过,您有什么条件都可以当面和他提出来,只要能为他治病,一切都好说。” 他浑然忘了自己刚才还腹诽她是冒牌货的事。 管她冒牌不冒牌,只要能治好王爷的病…… 孙夫人见状大急, “亦大人,可是……” 亦初不善地看向她,哼道, “孙夫人,难道你想阻止王爷治病?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孙夫人吓得缩了缩脖子,慌忙辩解, “本夫人不敢。只是她一向痴傻且从未学过医,又时不时地发狂,若是伤害了王爷……” 亦初懒得理会这个胡搅蛮缠的妇人,而是抱拳对长欢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长欢姑娘,王爷派来的马车就等在外面,请。” 长欢扶起丁香,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各种目光中和亦初大摇大摆地离去。 楚若雪气得跺了跺脚,眼圈通红, “娘,她一个傻子怎能为王爷治病?该去的人是我才是啊。” 楚若蝶抱着孙妇人哭得撕心裂肺, “娘,她将女儿打成这样,难道你不管了吗呜……” 孙夫人冷笑一声,面色阴狠, “你们先不要急。傻子此去,是福是祸尚且未知。她若能治好王爷,那便皆大欢喜,王爷定会将功劳记在楚将军府上,你父亲便可趁机去为求亲将雪儿许配给王爷当侧妃。她若治不好王爷,王爷定会治她的罪。哼,到时不用我们出手,她一定死得很惨。” 楚若蝶哭得更大声了, “娘,我要她死,呜……” 楚若雪略一思索,紧蹙的秀眉渐渐舒展,顿时转忧为喜— 楚长欢,你就等着下地狱。 或者,成为我的踏脚石吧! …… 第22章 惊艳 长欢乘坐的马车很快便到达玄夜王府大门口。 门外蹲着两只巨大的石狮子,朱漆大门高大威严气派十足,彰显出皇家的奢华和威仪。 亦初立刻安排了软轿,抬着长欢往里走。 长欢舒服坐上软轿打了个哈欠,抬眼四处张望。 玄夜王府面积极大,小桥流水假山林立,湖光山色相映成趣,环境十分优美。 绿荫中楼阁交错,一座座精致的楼宇分散其中,红砖碧瓦雕栏画栋古色古香。 偶有下人见到他们,都恭敬地低头行礼极有规矩。 陪葬夜那日令人惊悚的扎纸人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楚将军府和玄夜王府一比,顿时成了不起眼的民居。 长欢想起自己前世租赁的蜗居,顿时无限感叹。 前世普通百姓想买一套房,得付出毕生乃至几代人的努力。 无论什么时代,有钱才是王道啊。 她一定要利用这次为东方玄夜治病的机会,好好宰宰这头肥羊。 反正,不宰白不宰…… 长欢仿佛看见堆成山的白花花银子向她扑来,笑得那叫一个财迷迷。 这诡异的笑容,看得亦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冒牌货,怕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一炷香的功夫,软轿在一座豪华院落前停下来。 几个丫鬟守在院落前,恭恭敬敬上前扶着长欢下了软轿。 亦初指着院门内洁净的青石板路客气地道, “长欢姑娘,里面请。” 长欢点了点头,扶着丁香的手随着亦初慢慢向门内走去。 下人们态度毕恭毕敬,无人喧哗围观。 只是看向长欢的目光,多多少少带着一丝惊讶。 经过数道门,终于到达一处房门前。 几位嬷嬷丫鬟和数个侍卫安静地守在房门前。 一位慈眉善目的嬷嬷眼睛红肿着,正垂首偷偷地抹眼泪。 看见亦初领着长欢回来,如同看到救命稻草般,激动得嘴唇发抖, “亦大人,您可回来了。王爷刚吃完药又吐了血正在昏睡。” 亦初点了点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吩咐, “王嬷嬷,你们守在门口,我和长欢姑娘进去即可。” 王嬷嬷带着众人退到一边,丁香留在门外。 长欢随着亦初绕过一道极大的山水玉石屏风进入内室。 门内是一间豪华的套间,装饰典雅不失奢华,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草药味。 博古架上琳琅满目摆着古董玉器珊瑚明珠,看得长欢挪不开目光。 靠墙位置摆着一张宽大的雕花木床,床上躺着一位年轻的男子。 男子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身上盖着素雅的锦被。 如墨的长发静静地流淌在枕侧,刀削般俊美的五官深邃立体。 浓黑的剑眉紧紧蹙着,长长的睫羽随着呼吸轻轻地颤动。 眼角下一颗血痣,为他平添了几分妖孽。 阳光下睡美男,美得如同悸动人心的画卷。 和陪葬夜那日长欢见到的憔悴灰败,森冷霸道又有几分不同。 睡美男那病娇脆弱的模样,令长欢的心狠狠地颤了颤。 这她想起了传说中的睡美人。 不知这位睡美男,等待的又是哪一位公主?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治好他。 不要银子也是可以的…… 亦初愁眉苦脸地望着床上之人,轻声说道, “王爷,长欢姑娘来了。” 睡美男睁开一双凌厉幽深却有几分黯淡的桃花眸。 目光淡淡地扫向少女秀美的容颜,眼神复杂, “你来了?麻烦你了。” 声音嘶哑虚弱磁性十足,如同低沉的弦乐般。 陪葬夜那少女趁机调戏他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眼前的少女不但没有丝毫愧疚,还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长欢盈盈站在床前,笑着对他摆了摆手, “不麻烦,不麻烦,能为王爷大人治病,乃是小女子的荣幸。” 这话,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 东方玄夜平静地与她对视,目光中带着挑剔和审视。 少女一身素白色半旧裙袍,虽然衣着寒碜不施粉黛却秀美可人。 尤其一双纯净无暇的盈盈美目,亮若星辰美得勾人心魄。 和陪葬夜那日相比,倒是多了几分乖巧和灵动。 世俗中的绝色美人,他不知见过凡几。 但美得如此干净清纯的,却是极为少见…… 东方玄夜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一抹惊艳。 若她真是敌人精心布置的奸细,还真是花了一番心思呢。 先给他下毒,再伪装成陪葬新娘诈尸复活。 继而为他治病徐徐布局算计,可谓用心良苦。 东方玄夜暗暗冷笑,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 他的心底涌出一股猫捉老鼠般浓厚的兴趣。 她想用美人计害他? 那他便将计就计,奉陪到底。 长欢哪里知道病娇王爷深沉腹黑的心事? 她对他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大礼,眼神炙热地望着他,如同望着尊闪闪发光的财神爷,态度要多恭顺有多恭顺,谄媚地笑道, “长欢祝王爷大人福泰安康长命百岁,妻妾成群儿孙满堂。麻烦亦大人将王爷扶着坐起来,我马上为王爷检查身体。” 这话说的……亦初一脸难堪地望着自家王爷,生怕他气得再次吐血。 谁不知玄夜王爷乃世人眼中克妻的煞星? 不要说王妃,他如今连个妾室都没有? 更不要说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了。 东方玄夜嘴角抽了抽,却并未生气,而是淡淡地道, “本王托你吉言。亦初,扶本王起来。” 亦初小心地扶着东方玄夜坐起身,并在他腰部垫上厚厚的靠枕。 长欢望着东方玄夜笑得那叫一个灿烂,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贝齿, “不过,王爷大人,小女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东方玄夜默了默,了然地看向她, “咳咳咳,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她要不提条件,那才是奇了怪了。 他很好奇,她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长欢清纯的小脸堆着刻意的假笑,甜得能化出水来, “王爷大人,咱丑话说在前头,我治病救人是要收费的。至于收多少,要看病人的病情。像王爷您这种疑难杂症,收费则稍微有那么点儿贵。另外,为您治疗前需先付五成定金。您若考虑清楚了,咱们这就开始望问切问,该如何治便如何治。您若不同意,小女子这就走人,王爷另请高明。不知王爷您意下如何?” 亦初为难地看向东方玄夜,表情愤怒。 陪葬夜那日,她不是已经卷走所有的陪葬品吗? 就连王爷的面具腰带都没有放过,就差把王爷吃干抹净。 她怎么还有脸要银子?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那些陪葬品,保守估计得有十来万两白银呢吧? 亦初愤愤不平正要开口反驳,东方玄夜却用眼神制止了他。 第23章 狮子大开口 东方玄夜迎着长欢财迷般的目光,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很是不快。 如此贪财的女人真乃人间极品,白瞎了那张清纯秀美的脸。 难道她看中的,是他暗中收购的矿产?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他真想看看她的真实面目— 谁派来的?什么目的?高深的医术来传承何人? 东方玄夜掩去眼底的精芒,意味深长地一笑, “诊金好说,只要能治好本王的病,你开个价。不过,本王也将丑话说在前头,若能治好本王,银子一分不少。若治不好本王,你须退回本王已付定金,且退回那些陪葬品。” 亦初欲言又止,气得直打哆嗦。 她既没为王爷检查又没给出任何治疗方案,就狮子大开口要银子。 这不就是江湖骗子的行径吗? 一个冒牌货,难道她就不心虚? 天下竟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要不是王爷病重,他真想将她赶出去…… “什么?陪葬品也要退给你?”长欢急了,指着东方玄夜气咻咻地责问, “陪葬品你不是已经送给我了吗?怎能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想钱想疯了吧?” “哼!”东方玄夜不为所动,傲娇地冷哼。 长欢想了想,不由奸笑。 羊毛出在羊身上,她多要点不就行了? 何必与他争执惹恼他? 长欢盘算片刻,抬起螓首望着他气鼓鼓地道, “那好吧,算你狠……您这病,治好共要二十万两白银。定金十万两,烦请王爷今日先交给我带走。余下的十万两,等我治好王爷再付不迟。” 亦初忍无可忍脱口而出, “什么?二十万两白银?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和抢劫有何区别?长安城的于神医,每次出诊费也才五两银子。你简直是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做人不能太缺德。” 长欢眨了眨美眸,暗衬— 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对这里的物价水平还不太了解,难道她要价太高? 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长欢装出一副老神在在高深莫测的模样,摇头晃脑地道, “于神医不是治不好王爷吗?他如何能和我比?再说,王爷的命自然比老百姓的命更加金贵,可谓无价之宝国之栋梁也不为过。试问天下又有几个玄夜王爷呢?他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乃是我大容国的不可缺少的人才啊。” 这马匹拍的,让人无法反驳。 亦初一时语塞,气恼地看向自家王爷,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 东方玄夜似笑非笑地盯着信口开河的少女,眼底愈发深不可测, “你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亦初,拿十万两银票给她。” 亦初虽然气愤,但还是乖乖地从柜子里取出十万两银票,当着长欢的面点清后装在一个精致的木头匣子里交给她。十万两白银的银票,面值一千两一共一百张,厚厚的一大摞。 亦初那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长欢假装视而不见,抱着木头匣子笑得嘴巴差点裂到耳根后。 有了这些银票,她便能干一番事业。 再也不用看渣爹和后娘的脸色了。 嗯,最好在长安城买一套豪宅,自己单独搬出去住。 高兴的时候为人治治病赚赚外快,享受富婆的生活。 王爷果然人傻钱多……https:/ 长欢越想越开心,语气说不出来的温柔, “王爷大人,现在我开始为您诊断,并会给出治疗方案。” “嗯。”东方玄夜讥诮的眼神从她刺眼的笑容上移开,看上去有几丝疲惫。 长欢握住东方玄夜的手腕,开始为他细细把脉。 那一脸正经和严肃的模样,差点让东方玄夜以为她就是一位神医。 要不是之前见过她见钱眼开的丑样…… 亦初紧张地盯着长欢的每一个动作,生怕她趁机暗杀王爷。 东方玄夜半合着眼,苍白的薄唇紧紧抿着。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并不担心她会使诈。 奸细既然处心积虑算计他,他便装傻将计就计。 不知为何,哪怕她是个奸细,他也相信她一定能治好他的病。 这种信赖源于陪葬夜那日,少女利用匪夷所思的医术让他起死回生。 这两天,他早已让亦初调查过楚长欢的一切。 陪葬夜前,楚长欢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被关在楚将军府,极少见到外人。 一个傻子,不可能死而复生就变成天才。 除非,她被人掉了包…… 东方玄夜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长欢道, “王爷大人,您没睡着吧?” 东方玄夜睁开眼定定地看向她,俊脸写满问号。 “请王爷大人伸出舌头让我看看。” 东方玄夜垂下眼眸,伸出苍白的隐隐带着一丝紫色的舌头。 “嗯,余毒未清,难怪你不能行走。脱掉上衣,让我看看经脉走向。” 东方玄夜抬起幽深的桃花眸,挑了挑剑眉。 脱掉上衣给她看? 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可知看陌生男人的身子对她意味着什么? 这事要是传出去,她以后嫁人都难。 虽然她是奸细,可这对她不公平。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东方玄夜耳根发烫,病态苍白的俊脸现出两抹绯红。 除了陪葬夜那日,他还未曾在别的女人面脱过衣裳。 亦初一脸同情地看向面红耳赤的王爷。 王爷为了江山社稷,牺牲也太大了…… 长欢清了清嗓子,坦坦荡荡地笑道, “于大夫而言,救死扶伤乃是大夫的天职。治病便是治病,不会涉及其他,更不必顾及名声,王爷大人不必多虑。王爷您余毒未清导致四肢经脉萎缩,长此以往便会永久瘫痪。我只有看清毒素走向,才能为您对症下药。” 东方玄夜给亦初递了个眼色,亦初急忙上前帮他褪去上身的衣袍。 露出其精壮结实阳光健美的上半身,八块腹肌分外显眼。 妥妥的穿衣显瘦脱衣见肉,堪称完美的倒三角形身材,真乃男人中的极品。 精致的锁骨,瀑布般的墨发,配上那张倾城绝世的俊脸,美得让人头昏目眩。 长欢目光灼灼,正大光明地欣赏美男完美的身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颗心砰砰乱跳。 她突然感到鼻子一热,两股暖流从鼻孔喷涌而出。 她伸手一擦,竟擦了满手的鲜血。 长欢愣住了。 东方玄夜也愣住了…… 第24章 绣花针治病? 气氛诡异而尴尬,空气仿佛有一瞬的停滞。 长欢淡定地擦去鼻下的鲜血,厚着脸皮若无其事地笑道, “抱歉,空气太干燥,我竟流鼻血了。” 亦初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 东方玄夜嘴角抽了抽,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没想到奸细也会被美色所惑? 演技不咋地嘛…… 长欢净了手,仔细帮东方玄夜检查经脉。 两人离得极近,彼此呼吸可闻。 东方玄夜眼神放肆而挑剔地盯着她,脸色冰冷傲娇。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女儿清香。 如同清晨的花朵绽开般的气息,清新淡雅令人心旷神怡。 那张小脸精致清纯,肌肤吹弹可破。 天鹅般的玉颈修长美好,青涩的曲线若隐若现。https:/ 她的美如清水出芙蓉般天然雕饰,美得让人心颤。 东方玄夜平静了二十五年的心,不知为何起了一丝涟漪。 这个奸细,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长欢在东方玄夜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强忍着再次发酸的鼻子,目不斜视强作镇定。 一副认真严肃的模样,让人以为她有多专注似的。 东方玄夜瞅向她羞红的耳根,眼神眯了眯心情大好— 哼,跟本王斗,你还嫩了些。 长欢仔细检查着他的双臂及胸腹,借着检查之名光明正大地对他又摸又捏。 甚至手欠地用手指戳了戳他手臂上硬邦邦的肌肉,可谓占尽便宜过足手瘾。 不得不说,这男人的一身腱子肉,让人看得心跳加速。 某人全程不动声色,冷冷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亦初在一旁虎视眈眈,气得咬牙切齿。 这女人竟敢趁机吃王爷豆腐,实在可恨,不知廉耻。 胆子够肥,就不怕王爷打击报复? 可想归想,他也无可奈何,谁让他们有求于人呢? 片刻之后,长欢意犹未尽地收回手,贴心地帮东方玄夜掩好衣袍,坐回椅上。 东方玄夜似笑非笑地睥睨着她,嘴角带着冷意, “楚姑娘检查出了什么结果?本王身材怎样?是否不错?” “嗯,确实不错……”长欢下意识地回答,却迎上对方幽深轻蔑的目光,立刻面不红心不跳地改口,“咳咳,王爷大人举世无双,身材自然一流。” 接着话题一转,问道, “请问长安城的御医或者大夫,有没有扎针治疗一说?” 东方玄夜和亦初惊讶地对视,亦初摇了摇头, “从未听说过扎针治疗。” 长欢伸手将耳边的一缕发丝夹在耳后,自信满满地一笑, “能否借纸笔一用?我画一张图,你帮我定制一副治疗用的工具,速度越快越好。若今日下午能拿到,今日下午便能开始为王爷治疗。整个疗程大概一至两个月,疗程结束王爷便能站起来走路,至于能否恢复到原来的的状态,这个因人而异。” “当真?”东方玄夜眼神猛地一亮,心中燃起无限希望。 哪怕希望渺茫,总比没有希望强。 只要他能重新站起来,哪怕对方是奸细,以后他也可给她一次活命的机会。 “那当然。”长欢拍了拍胸脯,觉得这个动作有点那啥,又尴尬地放下手。 东方玄夜复杂的眼神从她手上移开,看向亦初。 亦初连忙呈上笔墨纸砚,并细心地帮她研好墨。 长欢执笔画好图,标好尺寸、数量、材质要求后交给亦初,细细叮嘱道, “麻烦大人严格按照要求制作,需特别注意材质要求。” 亦初瞅了瞅图纸,急忙呈给东方玄夜过目,气呼呼地道, “王爷,这不就是加长版绣花针吗?长欢姑娘要用绣花针为您治病?啊这……这……这不是开玩笑吗?骗钱也不用如此敷衍吧?” 简直丧心病狂...... 东方玄夜盯着图纸眼神眯了眯,眼底露出一抹深思。 这治疗工具,竟是女子绣花的绣花针? 奸细不会想为他用私刑吧? 不对,她若想要他的命,早就能要了,何必等到今日? 东方玄夜脸色阴晴不定,心底犹豫不决,沉声问道, “楚姑娘,你当真要用绣花针为本王治病?” 长欢笃定地点了点头,指着图纸耐心解释侃侃而谈, “这是绣花针,也不是绣花针。这种针比绣花针更长更细,可谓细如毫发,医学名为银针和金针,乃是针灸治病的专用工具。” “所谓针灸,乃是通过取穴和特别的手法,在人体要穴扎针,调节人的阴阳消长,达到阴阳平衡疏通经络扶正怯邪的作用。” “王爷您因中毒而导致经络萎缩,身体绵软四肢沉重。只有使用针灸及中药慢慢调理方能逐渐恢复,否则终身瘫痪且可不可逆转。” 东方玄夜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眼底满是疑虑。 长欢展颜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贝齿, “王爷大人,还好您找了我。否则下次再见,保不定您就终身坐在轮椅上啦。我向您索要二十万两白银,还是看在您是老熟人份上,给您打了五折,若是换成别人,绝对比二十万还要多出一倍。” “您既找我来为您治病,就应该对我足够信任。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要不要一试,您自己定夺。若是您不想治,我告辞就是。” 亦初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眼巴巴瞅着自家王爷,不知该不该答应。 东方玄夜面色凝重,薄唇紧紧抿着,显然也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这种治疗方法,听所谓听闻所未闻。 可他除了一试,还有别的选择吗? 东方玄夜郁闷地叹了口气,疲惫地合上眼, “亦初,尽快让人去定做。” “是。”亦初小心地卷好图纸,走出房门,将图纸交到另一位侍卫手中, “如枫,这是为王爷治病用的工具,你尽快去百器坊打造出来,速度越快越好。” 如枫拿了图纸,疾步而去。 东方玄夜病恹恹地合上眼,脸色苍白憔悴。 刚才说了许多话,他感到心口烦恶疲惫不堪。 突然,他剧烈咳嗽了几声,喉咙一阵腥甜,仰首呕出一大口鲜血。 长欢急忙奔上前,三下五除二扒掉他上身的衣裳,由腰部至肩膀帮他推拿起来。 亦初回来时,看到的便是王爷脸色苍白衣裳大开,少女正撸着袖子用古怪的手法,满头大汗地帮他拼命推拿的情景。 亦初心里难受眼圈通红,可又不敢出声。 这两天王爷多次咳血,他们想尽办法束手无策。 楚长欢若真能治好王爷的病,他愿意当牛做马终身服伺她。 片刻之后,东方玄夜浑身轻松,不知不觉进入梦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他很久都未曾如此轻松舒坦了,因此睡得分外香甜。 在梦中,他仿佛看见那个奸细守着一堆陪葬品,笑得一脸嘚瑟…… …… 第25章 穿越后的第一顿大餐 长欢体贴地帮东方玄夜穿好衣裳盖好被子。 她擦去脸上的汗水,压低声音问亦初, “亦大人,麻烦你将王爷用的药方拿给我看看,我要重新为王爷配药。”’ 亦初望着熟睡的王爷,对长欢佩服得五体投地。 哪里还管她是不是奸细? 他急忙取来一摞厚厚的处方交给长欢, “姑娘不必客气,以后叫我亦初就好。”这些都是皇宫御医及长安城的于神医,根据王爷病情定的处方。” 长欢拿起其中几张药方,细细阅读。 一看之下,不由大失所望。 这个世界的医术,还真是落后啊。 这些庸医,都用的什么药啊? 难怪病娇的病情会变得如此严重。 她扔掉手里的处方,拿起一旁的空白纸,提起笔刷刷刷写了两张纸交给亦初, “亦初,烦请你亲自去抓药。记住,必须想尽办法凑齐所有的药材。另外,让人按照我写的这个药膳方子,为王爷准备药膳粥。” 亦初看了看依然沉睡的王爷,对长欢恭敬地道, “好的,我马上就去。您稍等,我叫个人进来照看王爷。” 亦初走到房门口,对王嬷嬷和其他几位侍卫千叮万嘱, “王爷现在睡着了,若是治疗工具做得快,长欢姑娘今日下午便能帮王爷治疗。王嬷嬷,午膳时间快到了,麻烦您为长欢姑娘准备午膳,菜式尽量丰盛点。这是长欢姑娘为王爷准备的药膳方子,记得为王爷准备。” 王嬷嬷急忙拿了药膳方子,高高兴兴地让人去做准备。 她是东方玄夜母亲的陪嫁丫鬟,看着东方玄夜从小长大。 虽然不是他的母亲,却胜似他的母亲。 长欢乃是王爷的救命恩人,万万不能怠慢了她。 亦初出去后,立刻进来两位侍卫守在门内。 室内十分安静,只有东方玄夜平稳的呼吸声。 长欢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再一次检查东方玄夜的情况。 见他剑眉轻蹙面色安详,睡得十分香甜,这才放下心来。 长欢坐在床边的椅上,托着腮望着那张好看得过分却分外苍白的容颜发呆。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哪怕是在病中,也有着让人心悸的柔弱俊俏。 看来,颜值即正义呀,好看的男人就是赏心悦目。 要不是她借尸还魂,阴差阳错来到这个世界,病娇是否早已香消玉殒? 长欢的心狠狠颤了颤,涌出一丝怜悯和不忍。 还好他幸运地遇到了她。 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治好他。 就算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吧…… 不知过了多久,长欢听到自己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早已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 长欢揉了揉肚子,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 别人穿越,不是皇后就是王妃,再不济也是个得宠的娇滴滴小姐。 她倒好,穿越到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傻子身上。 穿到傻子身上也就罢了,还在为人陪葬差点被活埋。 长欢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却觉得更饿了。 她望着某人那张帅得掉渣的脸,心中愤愤不平。 世人都说秀色可餐,原来都是骗人的。 秀色只能欣赏罢了,哪里能填饱肚子呢? 王嬷嬷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先是关切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王爷,见他睡得香甜,脸上一阵欢喜,继而来到长欢面前福了福,语气很是客气, “长欢姑娘您好,老奴是王嬷嬷。午膳已备好,请您到隔壁房间用膳。” 长欢抬眼看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对着她笑得一脸和气。 老妇人衣着光鲜举止得体,显然在王府的地位不低。 长欢可不敢将她当成奴才看待,语气也很客气, “多谢王嬷嬷,麻烦您啦。正好饿了,我就不客气啦。” 王嬷嬷眉目舒展地笑了。 她领着长欢穿过一道雕花拱形门,来到隔壁的房间。 隔壁是个套房,外间书房,里间卧室。 几个大书柜摆满了书,墙上挂着泼墨山水画。 窗边摆着插花的花瓶,环境十分清雅。 一阵令人馋涎欲滴的香气迎面扑来。 长欢吸了吸鼻子,立刻发现书房的桌上摆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她仔细一瞧,好家伙,桌上足足摆了十八道菜。 炖肘子,红烧鸡,清蒸鱼,红烧肉,珍珠丸子,烩鸭子,火腿笋丝,青菜汤羹…… 色香味俱全,令人馋涎欲滴。 长欢咽了咽口水,差点感动哭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天了,还没有正儿八经吃过一顿饭呢。 不是白粥,就是清汤挂面,填饱肚子都勉强。 没想到第一顿大餐是在别人家…… 丁香和四个粗使丫头早已候在里面。 丁香看见她,立刻扶她在桌边坐下来。 王嬷嬷亲自并为长欢布置碗筷,笑眯眯地道, “长欢姑娘,今日时间仓促菜品有限,若是招待不周还请姑娘见谅。老奴先去看着王爷,姑娘您慢慢用,有需要就和丫鬟说一声。” 长欢忙不迭地点头,笑眯眯地道, “饭菜很丰盛,多谢王嬷嬷。您去忙,这里有丁香伺候就好。” 王嬷嬷恭敬地福了福,这才转身离去。 长欢拿起筷子,对丁香招了招手, “丁香,快过来和我一起吃,早晨你也没咋吃。” 丁香为她盛了一碗汤,瞅了瞅旁边的丫鬟低声提醒道, “小姐,您先吃吧。这儿是王府,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奴婢知道您对奴婢好,可奴婢也要讲规矩。您先吃,吃完奴婢再吃。” 长欢瞅了瞅门口的粗使丫鬟,对她们摆了摆手, “你们先退下。” 丫鬟们躬身退了出去,尽心尽职地守在房门口。 长欢赶紧拍了拍椅子,对丁香道, “赶紧快过来一起吃,管它有没有眼睛盯着,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 丁香只好坐下来,红着眼圈哽咽道, “小姐,好多好吃的啊,我都好久没吃过饱饭了。” 长欢给丁香夹了一大块红烧肉, “还不赶紧开动?” 她又夹了一块送进自己嘴里。 红烧肉香浓可口肥瘦适中,味道好极了。 长欢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一口气干了两大碗饭,还喝了一碗汤。 两人饿死鬼投胎般,风卷残云干掉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丁香打了个饱嗝,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 “小姐,我实在吃不下了。” 长欢吃得红光满面满头大汗,笑得一脸奸诈, “我决定,以后我便借治病之名,在王府光明正大地蹭饭。嗯,想必病娇不会吝啬吧?” 丁香:“.…..” 守在门口的丫鬟:“.…..” 第26章 喂食药膳 下午的阳光灿烂而热烈,明亮的光辉映着床上熟睡的绝色美男。 长长的睫羽如蝶羽般轻轻颤动着,在雕刻般的鼻梁印下一排细密的阴影。 空气中浮动着饭菜的浓香,令人馋涎欲滴。 好饿,好想吃东西。 睫羽轻颤,魅惑的桃花眼轻轻睁开。 东方玄夜在饥饿中醒来,被阳光刺激得眯了眯眼。 一觉醒来浑身舒坦,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如此香甜了。 他还记得睡着前,少女为他推拿按摩的情形。 王嬷嬷关切地打量着床上之人,轻声问道, “王爷,您睡醒啦?要不要吃点东西?” 东方玄夜环顾四周,并未发现那道清瘦的倩影,疑惑地问道, “王嬷嬷,楚姑娘呢?她走了?” 王嬷嬷指了指隔壁房间,脸上不觉带了一丝笑意, “启禀王爷,楚姑娘在隔壁午膳休息。老奴特意为她准备了十八菜一汤。她和随同的小丫鬟将菜都吃光了,她还吃了两大碗米饭,直夸咱们王府的厨子手艺好,以后还想经常吃呢。” 东方玄夜的嘴角忍不住弯起,眸底含了一丝笑意。 这样能吃的女子,一定很好养吧? 和她一起吃饭,应该极有食欲吧? 最近他吃什么吐什么,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都多久未曾好好吃过饭了?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萌生出想和她一起吃饭的想法…… 王嬷嬷恭恭敬敬地站在床前,目光慈祥语气恭敬, “王爷,楚姑娘特意为您制定了药膳食谱。药膳已为您准备好,您若想吃,我便端给您吃一些。” 东方玄夜正饥肠辘辘着,下意识地问道, “药膳?” 他这几日按御医要求食用白粥,吃得都快吐了,嘴里寡淡得发苦。 不知那药膳味道如何? 东方玄夜目光扫向隔壁房间的方向,迫不及待地吩咐, “本王正饿,赶紧端上来。” 王嬷嬷大喜,急忙让东旭将药膳送进来。 东旭很快便端着热气腾腾的瓦罐走进来。 王嬷嬷刚刚揭开瓦罐,便飘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香,弥漫了整个房间。 她盛了一碗药粥,用调羹小心地搅拌着凉一凉。 米粥颜色浅绿浓稠,大米的清香夹杂着香菇草药和肉糜的香气,闻起来分外诱人。 东方玄夜闻着沁人心脾的香气,顿觉满嘴生津馋涎欲滴。 远之体贴地将他扶起来坐好,并在他身后垫上靠枕。 东方玄夜眼巴巴地瞅着王嬷嬷手中的碗,感到饿得发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长欢吃饱喝足,满面红光地从隔壁房间走进来。 一眼便看见俊俏王爷半坐在床上,双颊还残留着睡醒后的红晕,细如美瓷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玉白的光泽。 那双桃花眼巴巴地瞅着王嬷嬷手中的碗,眼里冒着饥饿的绿光。 长欢偷偷笑了笑,主动接过王嬷嬷手中的碗,一脸坦然地看向东方玄夜, “我来喂王爷吧,你们都去用膳。” 王嬷嬷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因为王爷向来不近女色。 但她瞅见自家王爷默不作声并未拒绝,急忙识趣地谢道, “那就麻烦姑娘了。” 长欢端着碗在床边坐下来,轻轻搅动粥里的勺子,对东方玄夜展颜一笑。 少女的美眸清澈灵动闪闪发亮,仿佛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迎面扑来令人心旷神怡。 东方玄夜觉得,那一定是药膳的香气…… “这粥中,我让王嬷嬷加了香菇碎,瘦肉末,和几味开胃清毒的药材。你吃着试试,若是喜欢,下次我便多准备几样药膳方子,让王嬷嬷变着花样做给你吃。” 她说着舀了一勺粥,细心地吹了吹,笑盈盈地送到他的唇边, “张嘴,啊。” 素手瓷勺,相互映衬。 少女耐心温婉的模样,像极了哄小朋友吃饭的大姐姐。 东方玄夜望着眼前清纯秀美的娇颜,心神猛地颤了颤。 一股暖融融的感觉将他包围,让他仿佛置身于温暖的春光中说不出地舒坦。 心底沉寂的弦仿佛被人撩拨,散发出心悸的颤鸣。 东方玄夜隐去心底的悸动,听话地张开嘴。 他的脑中浮现出陪葬夜那日,她恶作剧吻他的情形…… 如同一瓢冷水泼在头上,那颗悸动的心瞬间安静下来— 她不过一个奸细,你又何必认真? 药膳粥不烫不凉,温度恰到好处。 味道软糯香浓浓稠顺滑,滋润着他的舌尖的每一颗蓓蕾让他回味无穷。 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粥,没有之一。 东方玄夜数日未食,胃口大开。 直吃得满头大汗,苍白俊俏的脸上浮现出诱人的红晕。 长欢极有耐心地喂他吃粥,速度不疾不徐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见他似乎饿得狠了吃得有点急,不由嫣然一笑, “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 王嬷嬷,东旭和远之听到她的话,紧绷数日的脸上终于露出如释负重的笑容。 世人口中将军府的傻子,为人竟如此灵动有趣。 王爷一向不近女色,除了王嬷嬷,他的卧室向来不许任何丫鬟入内。 少女似乎自带让人亲近的魔力,连王爷也不排斥她…… 东方玄夜很快便干完一碗药膳粥,盯着空碗意犹未尽地叹息, “味道真不错,本王还要。” 王嬷嬷连忙走上前,笑眯眯地去接长欢手中的碗, “老奴为王爷再盛一碗。” 长欢却摆了摆手,制止道, “王爷久病未食余毒未清,一次性不宜多食,应少食多餐。以后每隔两个时辰食用一次。如此既可保证营养恢复胃口,又能让王爷不至于呕吐。” 王嬷嬷迟疑着,一时不知该盛还是不该盛。 王爷身份尊贵高高在上向来说一不二,他们都习惯听从他的命令。 将王嬷嬷迟疑的表情看在眼里,长欢望向东方玄夜微微一笑, “王爷大人乃是病人,而我是王爷的大夫,病人的衣食住行应听从大夫安排,万万不可任性。只有如此,王爷才能早日康复。” 明明那么小的人儿,说出来的话却如老太医般老气横秋。 这奸细做的还蛮称职的…… 东方玄夜望着一本正经的少女,眼眸深邃淡淡地吩咐, “本王听楚姑娘的,那就不吃了。传令下去,本王治病期间一切听从楚姑娘安排。” 王嬷嬷急忙接过空碗退了下去,心里既欢喜又酸楚,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长欢帮东方玄夜细心地掩好被角,继续说道, “王爷久病卧床行动不便,最好让人准备一个轮椅经常推着王爷出去晒晒太阳,多活动对您身体健康有好处。待治病的工具备好,我便帮王爷开始治疗。” 东方玄夜瞅了瞅东旭,轻启薄唇道, “东旭,按照楚大夫提议,尽快准备轮椅。” “是。”东旭佩服地看了一眼长欢,欢欢喜喜地离去。 …… 第27章 猜疑 东方玄夜吃饱喝足,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桃花眸却半开半合,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少女的一举一动。 阳光照在她轻盈灵动的倩影上,仿佛为她施了一层金光。 长欢在床边的椅上坐下来,托着香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看上去有几分娇憨,又像在撒娇,模样娇俏可爱至极, “好困,好想美美地睡个午觉。王爷大人,您能让人为我准备个小憩之处,让我眯一会儿吗?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只有睡足了,我才有力气为您治病是吧?” 她前世便有午睡的习惯,这个习惯似乎也带到了这一世。 中午吃饱喝足后,她便犯困。 要是能借治病之名住王府就好了。 她实在不想见到那对渣爹姨娘…… 不知哈欠是不是有传染性,东方玄夜也打了个哈欠。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某种情愫在悄然流转。 东方玄夜从那张娇憨的小脸上移开目光,看向门口的王嬷嬷, “王嬷嬷,麻烦你将隔壁房间收拾出来,此后作为楚姑娘休憩之处。” “是,老奴立刻安排。” 长欢眨了眨美眸,随即站起身道, “王爷大人,您也休息吧。我先过去睡一会儿,等我养足精神,下好午帮您治病。” 东方玄夜目送着她走出房间,俊脸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他仿佛有种错觉,她离开后这卧室的温度也下降了几分。 他合上眼想睡一会儿,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脑海中满是少女巧笑嫣然的样子,充斥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东方玄夜睁开幽邃的桃花眸,脸上露出一抹深思— 若她真的是奸细,也隐藏得太好了些。 竟让他差点把持不住。 对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找到和楚长欢一模一样的女子,可谓用心良苦。 这个奸细到底在图谋什么呢? 他还是警觉一点的好,千万别落入她的美人计…… 亦初推门进来,关切地看向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的王爷。 看上去容光焕发,精神也好了许多。 亦初欢喜道, “王爷,药材已按楚姑娘开的药方买齐,待会熬好便能服用。” “嗯。”东方玄夜目光扫了扫东旭和远之,两人掩上房门躬身退了出去。 东方玄夜脸色严肃,眼神凌厉, “亦初,将你打听到的关于楚长欢所有的事都讲一遍,不要漏掉任何细节,特别是陪葬夜那日她回去后,楚将军府上下对她的态度。” 亦初心里咯噔一声,紧张地问道, “王爷是担心,她真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她今日可有露出破绽?” 东方玄夜冷笑一声,语气深沉难辨, “本王担心,她不是奸细,而是被人胁迫或者利用。或者她就是奸细,只是隐藏太深,我等都看不出破绽。” 亦初也有点拿不定注意了,斟酌着字句缓缓说道, “楚长欢为您陪葬前,确实痴痴傻傻。自五年前楚家大夫人过世,她便由孙夫人看护。据说孙夫人待她不怎样,挨打挨骂挨饿都是常有的事。要不是有病重的楚老将军护着,恐怕她早就……” “听说正因此事,楚老将军一直反对孙夫人扶正。孙夫人怀恨在心,没有少虐待长欢姑娘。” 东方玄夜的脸色不由沉了几分。 倘若她不是奸细,她以前过得是有多苦? 亦初小心翼翼地看着东方玄夜继续道, “陪葬夜那日楚长欢回去后,楚承运大发雷霆,要以家法将她处死后送回王府为您陪葬。” 东方玄夜脸色一沉,轻蔑地嗤笑道, “楚承运为了和皇族攀上关系,可谓处心积虑不择手段。他和楚老将军,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只可惜楚老将军沉舸已久,怕是命不久矣。” 亦初拼命点头,一脸的愤然不平, “谁说不是呢?人说虎毒不食子,他为了官运前程,连亲生女儿也不放过,真乃畜生不如。还好楚长欢机灵,拿出您赠她的玉簪,说您已经死而复生,是您让她回去的,以后还会请她喝茶吃饭。若是处死她,便是违背王爷您的命令,这才吓得楚承运有所顾忌。” 东方玄夜的脸色缓了缓,眼底露出深深的疑惑, “陪葬前痴痴傻傻,陪葬夜死而复生,却性情大变会得一手好医术。亦初,你觉得这一切可能吗?” 亦初伸手挠了挠头,摇头道, “属下觉得匪夷所思……那期间,楚天赐一直护着楚长欢,不让人伤害她。后来,楚老将军不顾病重赶去保下楚长欢,这才让她逃过一劫。今日属下去接她,听闻她将丫鬟和妹妹打得头破血流,据说她死而复生后便时不时地发狂。” 东方玄夜沉默片刻,叹息道, “楚天赐前途不可限量。只是楚老将军一代良将,可惜了……” 楚老将军楚山河,往上三代都是大容国的护国将军。 特别是楚山河的爷爷楚烈,乃是大容国的开国名将。 他熟悉兵书,百战百胜,辅助大容国先祖立下汗马功劳,乃是大宫国有名的功臣。 大容国先祖感念其赫赫战功,便在皇城边划出一块地赐给他作为楚将军府的府邸。 到了楚山河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但平息几次大的叛乱,数次出使倭国,且戍守边疆多年。 为保家卫国,立下汗马功劳。 只可惜,楚家世代单传,子息凋零。 到了楚山河这一代,差点断了后。 好不容易老来得子,楚承运却喜文厌武,打死不愿当武将,走了文官之路。 楚承运长相俊美,向喜风月之事,到处拈花惹草。 自大夫人过世后,铁了心扶正小妾为夫人。 气得楚老将军雪上加霜,差点一命呜呼…… 东方玄夜顿了顿,不屑地冷哼, “时不时地发狂?掩人耳目而已。你觉得一个人死而复生,能变成另一个人吗?” 亦初悚然一惊,失声问道, “王爷,您是说,她、她的柔弱清纯都是装的?万一她伤害到您可如何是好?” 东方玄夜意味深长地笑了, “本王就怕她不装……她到底何时才会露出狐狸尾巴,本王很是期待呢……” 第28章 那方面不行? 长欢在鸟儿婉转的鸣叫声中睁开眼,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虽然只是午睡,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浑身仿佛又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这张床不知铺了多少张锦被,舒服得她都不想起来了。 和落雨轩那张只铺了一床破烂薄褥的破木床相比,简直不要太舒服。 房间面积极大,装饰得富丽堂皇而又不失雅致。 特别是墙上挂着的美人画,雪肤花貌,容貌十分漂亮。 长欢盯着美人画看了片刻,总觉得美人的眉眼和病娇王爷有几分相似。 难道是他的姐姐或者妹妹? 她突然想起,东方玄夜的身边竟然没有任何姬妾伺候。 这在这种妻妾成群的古代,还真是少见。 古人不是还未成婚,就会有无数通房或小妾么? 比如她这一世的渣爹…… 难道,病娇王爷那方面不行? 长欢捂着脸,吃吃地笑起来, “人家那方面行不行,和你又有什么关系?病娇真够奢侈的,随随便便一间客房就如此豪横。我一定要从他这里多捞点好处,争取自己买个宅院早日搬出去,以后再也不用看渣爹的脸色了。” 不知病娇睡醒了没有? 药抓回来了吗? 银针金针做好了吗? 既然拿了他的报酬,就要做个好大夫。 嗯,还是过去看看他…… 长欢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身,刚刚坐到床沿上,守在门口的小丫鬟便小跑上前,跪在地下帮她穿好鞋袜。 丁香气得鼓起小嘴— 这小丫鬟竟然抢她的事做? 长欢看了看小丫鬟,见她伶俐可爱,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呀?病娇……王爷大人醒了吗?” 小丫鬟规规矩矩对她福了福身, “奴婢名叫小荷。王爷醒来后有点不舒服,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长欢突然一脸八卦地凑近她,低声问道, “我问你呀,你家王爷为何没有姬妾?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小丫鬟面红耳赤,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张大小嘴看鬼一样看着长欢,都快吓哭了,结结巴巴道, “奴婢,奴婢不知……” 长欢了然地点了点头,坏笑道, “这么说来,便是你家王爷那方面不行不能人道了?否则怎会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小丫鬟低着头咬着唇,吓得瑟瑟发抖— 枉议王爷,那可是死罪呀。 旭东,远之和如枫正守在隔壁房的门口,将隔壁房间的对话听了个完整。 三人面面相觑一脸的尴尬,继而十分愤怒。https:/ 这女人怎能如此不要脸? …… 当长欢走进房间时,便见东方玄夜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呼吸有几分急促,眼底一抹乌青,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极了等待救援的小奶狗。 看上去情况不大好。 王嬷嬷和亦初守在床边一脸的焦急,见到长欢眼神皆都一亮,如同看到救命稻草般,王嬷嬷说话都带着惊喜, “长欢姑娘,您、您终于睡醒了?王爷刚才又吐了血,肚子还痛得厉害。” 长欢急忙握住东方玄夜的手腕,细细地帮他把脉。 脉象紊乱,真气乱蹿,毒素在四处扩散。 这是什么情况? 长欢疑惑地看向王嬷嬷, “王嬷嬷,王爷服过药了吗?” 王嬷嬷擦去眼角的泪水,满脸都是自责, “药熬好了,可是……王爷还没有喝。” 长欢抚了抚额,责备道, “为何不给王爷服药?我不是说过,药一取回来便赶紧熬给王爷喝吗?那药便是解毒的良药,不喝没法解毒啊。” 王嬷嬷眼角含泪,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亦初叹了口气,低声道, “长欢姑娘,王爷向来不喜喝某种特别味道的药……还请长欢姑娘劝劝王爷。” 长欢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东方玄夜的鼻子气势汹汹地教训道, “王爷大人,你又不是三岁小孩,竟然害怕喝药?你若不喝,我便不给你治病了。王嬷嬷,拿药来!” 东方玄夜苍白的脸上露出复杂而痛苦的表情。 那种药的味道,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 只要他一闻到那种气味,便会应激反应,肚肠绞痛呕吐不止。 那是一种对过往痛苦经历的条件反射。 他也没有办法…… 王嬷嬷急忙倒出一大碗黑乎乎的药,小心翼翼地端给长欢。 长欢试了试温度,药汁墨黑不冷不热,温度恰到好处。 她看向王嬷嬷又道, “有蜜饯之类的果子吗?拿一些来。” “有有有,姑娘稍等。” 王嬷嬷小跑出去,片刻后拿回一碟蜜饯递给长欢,语气小心翼翼中带着犹豫, “姑娘,王爷不是不喜喝药,而是对某些气味的药汁过敏,一喝便会呕吐肚痛,这不是他的错。” 长欢愣了愣,狐疑地看向病娇王爷。 他竟然有心理疾病? 看来是她错怪了他。 疾病好治心病难治,这事有点难办啊…… 东方玄夜满脸委屈地看着她,眉头皱成一团。 那表情,看起来痛苦而又抗拒。 长欢想了想,决定通过转移注意力来给他喂药。 她取出一颗蜜饯塞进东方玄夜的嘴里,端起药碗命令道, “王嬷嬷,亦初,你们转过身不要回头,王爷大人请张嘴。” 王嬷嬷和亦初虽然心里疑惑,还是听话地转过身。 东方玄夜怔怔地看着她,不知她要如何喂药,顺从地张开嘴。 长欢淡定地含了一口药,凑近他张开的嘴。 在东方玄夜极度震惊的目光中,她竟然嘴对嘴将苦涩的药汁度入他的嘴里。 东方玄夜呆若木鸡,如同遭到雷劈般被击得外焦里嫩。 “咕咚”一声,便将药汁咽了下去。 一股可耻的红晕滚烫似火,从他苍白的脸颊悄然蔓延到耳根。 让他脑袋嗡嗡作响,身上仿佛涌过一股电流。 他满脑子都是她娇艳欲滴的小嘴,和唇与唇相触时的柔滑触感。 那种触电般的感觉,让他忘了药汁的苦涩,也忘记了挣扎。 东方玄夜回过神来,不由勃然大怒, “你、你、你无耻。” 长欢对他得意地挑了挑眉,一把捏住他的鼻子,在他杀人般的目光中,强行将一大碗药汁,一口接一口尽数度入他的嘴里。 为了那二十万两银子,为了他这个活招牌,她决定豁出去了。 一碗药汁喂完,他没有呕吐,也没有腹痛。 只是那愤怒屈辱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烧成灰烬。 药汁苦涩中仿佛带着股诡异的味道。 竟然,不是那么难喝…… 第29章 霸道 长欢淡定地放下碗,擦去唇上残留的药汁, “好了,药喂完了。两个时辰后,再让他喝一次药。若还是腹痛呕吐,我再来喂他。” 王嬷嬷和亦初背对着他们站着,只听见王爷咽下药汁的声音。 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呕吐腹痛? 他们急忙转过身,顿时吃了一惊。 东方玄夜脸色酡红,脸色像寒霜打过的茄子般又黑又紫。 眼中愤怒地似要迸发出火焰来。 仿佛还蕴着某种不清不楚的情愫。 不像是喝了药,倒是像发高烧。 亦初震惊了,瞅了瞅镇定自若的长欢,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爷这是在发烧吗?脸色为何如此不正常?” 东方玄夜狠狠地瞪了亦初一眼,吓得他慌忙闭了嘴。 他顺了顺心口翻腾的怒气,傲娇而又霸道地说道, “以后,不准你这样给别人喂药。” 除了本王…… 长欢眨了眨眼,一脸的讥诮-- 这家伙都半身不遂了,还如此霸道? 真像个任性的孩子,蛮横而倔强。 她不过是看在对方秀色可餐外加报酬可人的份上帮他一把。 若换成别人,喝不喝药死不死她才懒得管呢。 长欢对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王爷大人,我可是大夫。大夫的职责便是治病救人。你若限制我救人,我还拿什么生存?” 东方玄夜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倔强而固执地道, “总之,以后不许这样给别人喂药。” 只要一想到她这样给别人喂药,他便觉得酸气冲天难受至极。 哪怕被喂药的是个女人也不行。 虽然她是个奸细,可她也是他的大夫。 东方玄夜哼了哼,语气愈发危险, “难道你以后都将以这种方式治病救人?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这样于你名节有损……” 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 王嬷嬷和亦初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人家好心给你喂药还有错了…… 长欢倔强地与他对视,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无形压迫感。 让她觉得,若是她再不妥协,他定会马上发飙。 真是个小气鬼…… 长欢捋了捋鬓角的发丝,殷勤地帮东方玄夜掩好被子,没好气地指责道, “嗨,王爷大人,您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乌七八糟?您不是对喝药有心理障碍我才这样喂您的嘛?您以为别人都像您这么娇气呀?再说,别人喝不喝药我才懒得管呢……再叽歪,以后不要再让我给您喂药了。” 东方玄夜冷哼,垂下长长的睫羽。 这还差不多…… 长欢懒得再和他计较,而是看向一脸懵的亦初, “亦大人,麻烦将做好的银针金针拿给我看看。” 亦初连忙送上定制好的银针包,不知不觉带了敬语, “长欢姑娘,这是按您要求定制的针包,金针和银针各三百根,若不符合您的要求,我再去让对方重做。” 长欢一层层打开包裹,露出两个小巧华丽的木头匣子。 一个木头匣子里装满一细如毛发,银光闪闪的细长银针。 另一个木头匣子中装满金光闪闪的金针,闪闪发亮品相极好。 无论银针还是金针,都细如发丝,做工和品相堪称一流。 长欢拿着银针对着光线细细打量,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真不错,亦大人办事效率真高。” 亦初冷不丁被夸,悄咪咪羞红了脸, “哪里哪里,都是姑娘图纸画的好。” 长欢收好银针,有条不紊地指挥道, “亦大人,麻烦为王爷沐浴。沐浴完我便开始为王爷扎针。记得为王爷换上宽松干净的睡袍。针灸后十二个时辰内不能沐浴受凉,需好好休息。” 东方玄夜眼神猛地一亮,心中充满了无限期待— 终于要治疗了啊,不知他能否重新站起来? 只要能重新站起来,哪怕将整个玄夜王府送给她,他也心甘情愿...... 很快,亦初便安排好东方玄夜去沐浴。 长欢则让王嬷嬷送来小火炉,瓦罐和一些干净的纱布。 她用纱布将银针和金针仔细包好,丢进瓦罐用大火煮了小半个时辰消毒。 消毒完毕,再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好备用。 待她忙完,东方玄夜也沐浴回来了。 房间内特意摆了火盆,炭火烧得很旺,温度比较高。 东方玄夜一身雪白睡袍,慵懒地躺在床上。三千青丝披散在床头,雕塑般的苍白俊脸带着沐浴后的红晕,褐色的桃花眸泛着迷人的色泽,破碎感的病态中带着几分妖孽,散发出极致的魅惑。 长欢满眼惊艳,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脑海不由浮现出千古名句—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脑中某根弦仿佛被人撩拨着,颤得她心里发慌。 男人美起来,真的没有女人什么事啊…… 长欢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脸不红心不跳地打了个哈哈, “王爷大人,您准备好了吗?亦大人,请帮王爷翻个身,面朝下趴在床上露出背部,我要开始为王爷施针。” 亦初,如枫,东旭和远之四位侍卫立刻上前,轻手轻脚地帮东方玄夜翻了个身,让他脸朝下趴在床上。 四位侍卫齐刷刷地站在床前,个个高大帅气器宇轩昂。 将他们的主人衬托得气势十足愈发尊贵。 长欢眨了眨眼,暗下决心, 等她赚够银子,一定要培养几个又帅又酷的侍卫来保护自己。 享受一把前呼后拥,威风八面的感觉,看看谁还敢欺负她。 亦初小心翼翼地帮东方玄夜褪去上身的衣物露出其背部。 东方玄夜的脊背挺阔结实浑厚有力线条优美,如同最上等的艺术品。 长欢看得两眼放光,疯狂地咽口水。 她边欣赏着某人的好身材边打开银针包,还不忘善意地提醒, “王爷大人,我要开始扎针了。不同的穴位,感觉不太一样,大致是酸,麻,胀,重,痛,热,凉,痒,痛等各种感觉。这些感觉都是正常的反应,您一定要忍着点。如果实在痛得厉害,叫两声也是可以的,千万不可乱动,否则银针断在肉中可就麻烦了。” 四位侍卫看着两大把细针,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脸色都变了。 这么多银针扎进去,王爷受得了吗? 东方玄夜心里抖了抖,脊背也绷得像砖块似的…… 第30章 难道王爷您有断袖之癖 亦初见长欢走到一旁去净手,连忙俯下身对东方玄夜低语, “王爷,这针,真的要扎吗?万一奸细使诈可如何是好?属下总觉心里发慌……” 东方玄夜眸光沉了沉,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可是,他如今还有退路吗? 但凡有一点办法,谁又愿意请个世人眼中的傻子来为自己治病。 且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治疗方法? 东方玄夜看着那道清瘦的倩影,脸色复杂,淡定地叮嘱亦初, “你们且退到门边守着,不要打扰她为本王治病。” 亦初犹豫片刻,一咬牙,还是带着几位侍卫退到门边。 他们却却密切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皆是一脸紧张。 生怕长欢一个不慎,将自家王爷扎个半身不遂…… 长欢仔细净了手,找准穴位开始为东方玄夜扎针。 银针闪闪发光,几个侍卫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几个侍卫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银针。 随着银针慢慢扎入王爷的背部肌肉,他们脸上的肌肉也抽搐着。 仿佛那个被扎针对象是他们自己…… 东方玄夜感到背部肌肉传来酥酥麻麻的刺痛感,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 悬吊着的心稍稍放下心来。 长欢见他面不改色,不由很是佩服他的胆识。 这份胸襟和气魄,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她笑眯眯地地由衷夸赞, “王爷您真棒,对未知疗法如此淡定,令我佩服。” 东方玄夜不禁苦笑,目光深沉中带着淡淡的哀伤。 但凡有一线希望,谁又愿意下半生变成躺在轮椅上的废物呢? 东方玄夜淡淡地说道, “你救过本王的命,所以本王相信你能为本王治病。” 长欢愣了愣,顿时眉开眼笑,自卖自夸道, “王爷大人,您放心吧,您这病还有救。谁让您慧眼识英雄,请了我来为您治病呢?嗯,给我一点时间,保证还您一个活蹦乱跳的王爷大人。等您好了,记得带我吃遍长安城。” 她就这么点要求? 东方玄夜挑了挑眉,心情瞬间变得愉悦起来, “只要你治好本王,不要说吃遍长安城,吃遍大容国也是可以的。” 他眉目舒展,桃花眸中光芒四射。 脸上还有两个勾人的梨涡,勾死人不偿命。 长欢感到如沐春风,心情舒畅。 这种绝色美男,她怎么看都不会厌倦。 美男果然是治愈心情的良药啊…… 长欢心头的八卦又被勾引出来,低声笑问, “王爷大人,您为何没有王妃侍妾?” 她四处瞅了瞅,凑近东方玄夜耳边,对他低语, “王爷大人,若您有不举之症,我也能顺便帮您治疗的。价格好商量,我给您打个八折,要不要考虑一下?” 东方玄夜嘴角抽了抽,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看鬼一样地看着她闪着八卦小火苗的眼神,咬牙切齿道, “你竟以为本王有不举之症?谁告你的?” 长欢挠了挠头,陪着笑脸道, “嘿嘿嘿,我猜的。王爷大人,要不要一起治嘛?” 东方玄夜平复了一下心头的怒火,淡淡地道, “本王只是中毒,并未不举。除了你为本王陪葬过,本王既没有王妃更没有姬妾。” 嗯哼? 长欢心眨了眨眼,八卦之火继续燃烧, “王爷您守身如玉令小女子佩服,难道王爷您有断袖之癖?” 几个侍卫武功高强耳聪目明,听到二人的对话一个个面红耳赤,气得咬牙。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廉耻? 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竟和王爷讨论那种事? 真是臭不要脸…… 东方玄夜脸色沉了沉终于绷不住了,强压心头的怒火,冷冰冰地道, “本王身体既无毛病也无断袖之癖,只是未遇良人罢了。楚姑娘,你还真是为本王操碎了心呢,辛苦你了。” 长欢嘿嘿尬笑,急忙摆手否定, “哪里哪里,我只是好奇而已。王爷您玉树临风尊贵优雅,想找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嘿嘿嘿……” 东方玄夜意味深长地瞅着她,眼神咄咄逼人。 无形中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长欢心里有点发慌,急忙打了个哈哈掩饰道, “嘿嘿嘿,王爷大人请放松,我要继续为您扎针啦。” 她收敛心神不再说话,仔细辨认对方背上的穴位。 东方玄夜侧着头,余光一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毕竟,这世上还没有任何人通过扎针来治病。 也不知道效果到底如何? 有没有后遗症? 长欢笑谈间,早已扎下了无数根银针。 扎针手法稳准狠,一根接着一根快速扎入他背部的各个穴位。 手法老练姿势优美,她专注沉稳的模样,让人怀疑她不是第一次做这事。 东方玄夜眼底有化不开的谜团,陷入了沉思。 这个奸细似乎与那些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普通奸细不太一样…… 假如,假如她不是奸细,而是楚长欢本人呢? 东方玄夜心底惊涛骇浪,一下子愣住了。 如果对方不是奸细,而是楚长欢本人。 那么,那她脑中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又是哪里来的? 东方玄夜轻轻合上眼,心中翻江倒海久久无法平静。 扎针的地方传来酸酸痛痛,又麻又痒的感觉。 随着扎入的针越来越多,体内仿佛有一道热流顺着经脉四处奔涌。 原本麻木阻滞的地方,似乎慢慢有了知觉。 东方玄夜心神一动,下意识地牵了牵手指。 他惊喜地发现,他的手指竟然能动了。 他急忙牵了牵脚趾,脚趾也能动,而且有了知觉。 东方玄夜顿时又惊又喜,手指捏紧又松开,如此反复。 他对长欢的信任感,不知不觉又增加了几分…… 长欢此时已彻底沉浸在专心扎针的忙碌中。 足足扎完数十根银针,她才停下来。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变成刺猬的王爷大人,长长地松了口气, “王爷大人,银针已施完,小半个时辰后我再帮您取下来。” “嗯。”东方玄夜趴在床上,半合着眼轻轻应了一声。xbiquge 长欢的目光,在男人完美的后背留连。 他的后背瘦削阳刚,曲线优美,配上一头瀑布似的墨发,看上去太过养眼。 咳咳咳,怎么又走神了? 长欢将自己从沉溺美色的思绪中强行拉回来,柔声问道, “王爷大人,若是感到不适,您就说一声,千万不要硬撑。” 东方玄夜眸光深沉,薄唇轻启, “还好,本王尚能忍受。本王的手指,好像能动了。” 他脸色突然一白,干呕了几声,仰首喷出几口黑紫色的鲜血。 第31章 她,真的很不一般 “呕……”东方玄夜喉咙一阵腥甜,猛烈咳嗽起来。 紫黑色的鲜血,从他嘴里源源不断地涌出。 星星点点落在月白色的床单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东方玄夜脸色潮红,嘴角残留着紫黑色的血迹。 长欢先是一惊,继而大喜,急忙扶着他叮嘱道, “王爷大人,千万不可乱动,现在正是关键时刻。” 她从银盆中取过一条干净的帕子,便要去为他擦拭嘴角的血迹。 亦初等四位侍卫眼见王爷不好,一个个惊骇欲绝大惊失色。 但见一阵疾风呼啸而过,四位侍卫早已出现在床前护住东方玄夜,将他与长欢隔离开来。 几乎就在同时,亦初手中的宝剑已经指向长欢的心口。 剑势凌厉寒光闪闪,带着令人心悸的杀气。 若再向前送几寸,便会要了长欢的小命。 亦初愤怒地瞪着长欢,厉声喝道, “说,你对王爷做了什么?王爷为何会吐血?王爷如此信任你,你竟敢暗算王爷。” 亦初身手太快,长欢连他如何拔剑都未看清。 长欢盯着横在胸口的宝剑,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好气地数落道, “你们这些二愣子懂什么?王爷那是在排毒。等他将淤积在心口的毒血吐出来,身体才能大好。我尽心尽力救治你家王爷,你们就是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的?太让人寒心了。再这样对我,我可撂挑子不管了啊。” 亦初将信将疑地看着东方玄夜,心中犹豫不决。 其他几位侍卫也对长欢怒目而视,大有你若说谎我们便宰了你的架势。 东方玄夜脸色依然苍白,额头冷汗涔涔。 虽然刚才疯狂吐血,但他牢记长欢的叮嘱,身体并未乱动。 关键是,就算他想动,他也动不了。 终于吐出最后几口鲜血,东方玄夜长长舒了口气。 压在心口的巨石仿佛也随着吐出鲜血后得到了缓解。 胸口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 他的背部扎满密密麻麻的银针,看上去像极了刺猬,颇有几分滑稽。 然而那双凤眸精神奕奕,比之前精神了不少。 东方玄夜看向亦初,沉声道, “亦初,不得无礼。本王吐完血,感觉好多了,你们都退下。” “可是……”亦初担忧地望着他,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如枫,东旭,远之也是气愤填膺。 如枫突然惊喜地瞪大眼睛,指着东方玄夜惊呼, “王爷,您的头能抬起来了,您的头能抬起来了!” 众人急忙看向东方玄夜,他的头果然能抬起来了。 “本王的头能抬起来了?”东方玄夜抬头看向四位侍卫,又转过头看向长欢。 他还捏了捏手指,俊脸上溢出掩饰不住的喜悦, “本王的头真的能抬起来了,手指也能动了。长欢姑娘真乃神医也,本王吐完血,心口也不堵了,呼吸也顺畅了,这针灸术的效果果真神奇。” 他修长的手指捏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向大家证明他所说不虚。 要是前几日,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对针灸术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 她,真的很不一般…… 亦初急忙收了宝剑,对长欢恭恭敬敬地了一个大礼,陪上笑脸嗫嚅道, “长欢姑娘,刚才多有得罪,是在下鲁莽了。” 长欢淡淡笑了笑,伸手指向门口, “时辰已到,我要为王爷取针,你们先回避一下。另外,送坛烈酒来。” 几个侍卫乖乖退到房门口,并迅速送来一坛烈酒。 现在他们对长欢佩服得五体投地,满眼尽是崇拜之色。 哪怕她现在要天上的星星,他们也会想办法帮她摘下来。 他们只盼望王爷尽早恢复,像以前那般横刀立马,叱咤风云。 不要再无助地躺在床上,如同一个可怜的废人。 那样对他,太过残忍…… 长欢拿着锦帕帮东方玄夜拭去唇角的血迹,叮嘱道, “王爷大人,我马上为您取针。若是疼痛,请忍着点,千万不可乱动。” 东方玄夜吐过血之后,脸色虽然苍白,却精神了许多, “嗯,有劳长欢姑娘。” 长欢笑了笑,手脚麻利地放下锦帕,又在一旁的银盆中净了两次手,这才开始为他取针,边取针边道, “王爷大人不必客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谁让您请我当您的大夫呢?还有,您叫我长欢就好,姑娘姑娘的,叫得太麻烦。” 叫她长欢吗? 东方玄夜垂下纤长的睫羽,脸色复杂。 他们之间,仅仅是大夫和病人关系吗? 他们不是还一起躺过棺材板,差点死同穴么? 名义上,她其实还是他的王妃。 他清楚记得那夜他们说过,他们都已活过来,陪葬便不再算数。 若是,她不是奸细呢? 长欢打开坛口的泥封,浓烈的酒香四处弥漫开来。 她拿起一团干净的纱布在烈酒中浸过,取出拧得半干后按压在针刺部位,右手持针轻微的小幅度捻转,并将针缓缓提至皮下,随即迅速拔出。 针孔位置只有一个极小的小红点,并未出血现象。 “王爷大人,您感觉如何?伤口痛不痛?” “还好,不怎么痛。” “那就好,我继续为您取针。” “嗯……” 长欢用同样的办法,继续为东方玄夜取针。 她拔针的手法精准熟练,充满了难言的美感。 那张认真专注的精致小脸,竟让东方玄夜有些失神。 他越看她越觉得她像一个谜团,让他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长欢取完所有的针,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扎针的地方。 扎针的肌肤没有出血,也没有青紫。 初次针灸十分成功。 长欢贴心地帮他披上衣衫盖好被子,望向一脸迫切的侍卫们, “各位大人,麻烦你们帮王爷翻个身,此次治疗已圆满结束。” 亦初等四位侍卫急忙走上前,轻轻帮东方玄夜翻身让他仰面躺好。 东方玄夜感到全身上下血脉通畅,身子轻飘飘的浑身舒坦。新笔趣阁 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沉重麻木的感觉。 东方玄夜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抹清瘦灵动的身影。 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着— 若她不是奸细,若她不是奸细…… …… 第32章 接姐姐回家 长欢走到一边净了手,又用干净的纱布擦去手上的水珠。 这才将用过的银针小心地收起来放好等着消毒后下次备用。 忙完这一切,她细心叮嘱亦初, “亦大人,王爷的治疗周期暂定为十五日,每日一次针疗。十五日后我再视情况制定下一步治疗方案。明日下午我再过来,针疗前记得先为王爷沐浴。另外,针灸完注意保暖,不能着凉受冻,坚持喝药吃药膳。针灸完十二个时辰后方能洗澡沐浴……” 亦初一一用心记下,点头如小鸡啄米。 他现在对长欢又是佩服又是尊敬,哪里还有半点怀疑? 东旭奉上香茗,双手恭恭敬敬递到长欢手上。 众侍卫对长欢佩服得五体投地,看向她的目光尽是崇拜之情。 长欢喝了几口香茗,这时,一阵“咕噜咕噜”奇怪的声音响起。 长欢尴尬地摸了摸肚子,这才发觉她忙了半日,不知不觉又饿了。 王府伙食实在太好,她今日真想赖在这里不走了。 回去后除了白粥清汤面,实在没什么能吃的…… 外面天色已近黄昏,要不要找个理由住下来? 长欢正思忖着如何找借口,听东方玄夜道, “天色已晚,长欢姑娘不如用完晚膳再回将军府。” 王嬷嬷一直守在门外,听闻王爷情况好转,激动得喜极而泣。 听到东方玄夜的话,急忙推门进来躬声道, “王爷,晚膳已备好,这便请长欢姑娘过去用膳。” 长欢正愁回家没饭吃,也不矫情立刻顺水推舟笑道, “如此,长欢谢过王爷大人。” 正在此时,东旭进来禀报, “王爷,天赐小公子来了,说是来接姐姐回家。” 天赐?那个肉包子便宜弟弟? 早不来晚不来,偏要这时候来。 长欢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想赖在王府的计划,看来是泡了汤了…… 不过便宜弟弟来接她,她还是很高兴的,急忙问道, “我弟弟呢,他人在哪儿?” 那欣喜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东方玄夜的目光从那张清纯的容颜上缓缓移开,垂下深邃的眼眸。 东旭指着房门外笑道, “天赐小公子就在门外,说是想顺便看望一下王爷。” 楚天赐,楚承运和大夫人生的儿子,今年八岁,刚刚入学国子监。 据说楚承运恶武喜文,楚老将军后继无人,便让孙子楚天赐从小习武并悉心教导。 楚天赐从小聪明伶俐,悟性极高,文武双全,在国子监一众小朋友中也小有名气。 楚承运却因嫌憎大夫人,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唯一的嫡子。 世人传言楚天赐乃是楚老将军捡来的孤儿,只是寄养在楚承运名下。 也有人说,那个孩子其实是楚老将军的私生子。 然而,楚老将军对外,一口咬定楚天赐是楚承运的嫡子…… 东方玄夜心思一动,也想见见这个孩子,于是吩咐道, “请天赐小公子进来。” 东旭急忙出去,领进来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小公子一身国子监学子衣裳,头戴学子冠,眼神清澈器宇不凡进退有度。 他进来后看见长欢,先对她微微颔首,圆嘟嘟的小脸露出欢悦的笑容。 接着走上前正了正衣冠,对东方玄夜行了个标准的学子礼。 小大人一样拱着手,脆生生地说道, “国子监学子楚天赐拜见王爷,祝王爷早日康复福泰安康。听闻姐姐在王爷府上,天赐特来接姐姐回家,还请王爷准许。” 这孩子年纪虽小,却极懂分寸,教养极好。 不知楚承运有如此乖巧伶俐的儿子,为何会不喜? 东方玄夜淡淡打量他,见他不卑不亢淡定从容,颇有大将之风。 一见之下心生好感,柔声道, “起来吧,不必客气。你姐姐在为本王治病,你们在王府用完晚膳再走不迟。” 楚天赐这才抬起头来,又对他行了一礼, “如此,天赐便谢过王爷。” 他走到长欢身边,扬起天真无邪的小脸关切地问道, “天赐见过姐姐,姐姐今天身体如何?还有没有难受?” 楚天赐今日刚刚下学回到家,便见父亲大发雷霆,摔了几个杯子。 说是长欢打伤丫鬟和楚若蝶,还跑到玄夜王府装神弄鬼招摇撞骗,令楚将军府蒙羞,等她回来要对她家法处置云云。 楚天赐偷偷询问,得知长欢被东方玄夜接去为他治病。 他担心姐姐痴傻,在玄夜王府受人蒙骗欺负。 于是便偷偷跑来玄夜王府接她回家。 顺便告知她父亲生气之事,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长欢望着出天赐那张稚嫩却严肃的小脸,伸出衣袖帮他擦去额上的汗水,牵上他的小手便往外走, “姐姐没事,这不活蹦乱跳的?赐儿,王爷为我们备了晚膳,我们一起用完晚膳再回去。” 两人亲密地牵着手,一路上说说笑笑,跟着王嬷嬷去隔壁房间用膳。 东方玄夜目送二人离去的背影,不由若有所思。 据说,楚天赐一直都很护着他这个痴傻姐姐。 看来传言非虚…… 亦初瞅了瞅东方玄夜,欲言又止。 东方玄夜看了他一眼, “你想说什么?” “王爷,”亦初斟酌着字句,小心地道, “属下总觉得,楚长欢不像奸细。奸细咱们见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个个贼眉鼠目老奸巨猾的。可是,长欢姑娘目光清澈举止磊落,真无半点奸细的城府。若真的楚长欢已死,如今的楚长欢是假冒之人,为何楚天赐看不出来?” 东方玄夜眸光闪了闪,淡然冷笑, “正因如此,本王才觉得此事有蹊跷。奸细的脸上,并不会刻上我是奸细二字。若她真是奸细,在日常行事中不露任何马脚,那才是最可怕的。若她不是奸细……”东方玄夜顿了顿,疑惑地道 “她死而复生性格大变。你相信傻子会变天才吗?” 亦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东方玄夜意味深长地冷笑, “她都不急,你我急什么?是奸细就会露出马脚。她不是还要继续为本王治病么?看看她将如何表现,其实也蛮有意思的……” 亦初瞅了瞅王爷阴险的笑容,想起王爷对待奸细的残忍手段,不由打了个寒颤— 长欢姑娘,你医术那么高强,做什么不好?可千万不要做奸细啊…… …… 隔壁房间,灯笼高挂,满桌佳肴香气扑鼻,令人馋涎欲滴。 不知是不是因为长欢为东方玄夜治病有了起色之故,王嬷嬷今晚准备的饭菜比午餐还要丰盛,什么浓香狮子头,雪花火腿,五香酱鸡,黄金雪蛤,鸳鸯五珍烩,香汁参鲍,汤清蒸鳜鱼……足足二十八道菜,摆了满满一桌,比中午的菜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王嬷嬷让人布置完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长欢,天赐,丁香喜悦地望着满桌佳肴,口水差点流了一地。 长欢拿起筷子,为天赐和丁香一人夹了一根大鸡腿,笑眯眯地道, “来,赶紧干饭……” https:/ 第33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长欢等用完晚膳,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天色阴沉沉的,似有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王府的马车已等在门外,亦初骑在马上将亲自护送他们回府。 他还体贴地帮长欢捎上装着定金的匣子,将他们送到将军府大门外方才离去。 长欢三人站在将军府的大门口,都有点不想进门。 楚天赐垮着脸,紧张地拉着长欢的手,小大人一样再三叮嘱她, “姐姐,爹爹正在气头上,你千万不可顶撞他,凡事认个错就行了。再不济,还有爷爷护着你,我也会护着你的,你不必害怕。” 长欢望着明明才七八岁却一脸老成的小小少年,差点感动哭了, “知道啦,我的好弟弟。丁香,待会你带着匣子先回落雨轩,将匣子和那些陪葬品藏在一起。记住,千万不要让人看见。” “嗯,小姐您就放心吧。”丁香乖巧地将匣子藏在裙子里,一脸的担忧地道, “小姐,您千万不要顶撞老爷,我藏好东西就过来。” 她隔着裙子抱着匣子,从侧门迅速溜了进去。 长欢捏了捏天赐娇嫩的小脸,笑着打趣他, “赐儿,放松点,这么严肃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爹呢。” 天赐到底还是个孩子,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却笑得满脸愁容, “姐姐,我担心你又会挨罚。” 长欢扶额叹了口气, “你先回去休息,我去见爹爹。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管家旺财从门内疾步走出来,见到长欢一脸不快, “二小姐,你怎么才回来?老爷夫人已候你多时,正在气头上,你赶紧随我来。小公子,老爷让你回屋完成今日的作业,除了上学,须禁足三日不可出门。” 随即一挥手,跑上来几个奴仆,押着楚天赐回他的院子。 天赐一步三回头地离去,目光忐忑不安。 长欢跟着管家旺财去见楚承运。 厅堂中灯火通明,坐了满满一屋子的人。 大家皆都一脸不善,显然已等候多时。 楚承运一身从四品文职官服端坐上位,脸上怒气隐现,好似随时都会爆闪雷鸣。 孙夫人花枝招展地坐在一旁,眼神不时瞄向门外,眼底有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七八位侍妾恭恭敬敬地站在两旁,一个个低眉顺眼却各怀心事。 楚若雪,楚若蝶,楚玉环三姐妹站在楚承运身侧。 楚若蝶半张脸肿胀得老高,压抑着委屈的哭声梨花带雨。 丫鬟冬梅头上扎着绷带,脸肿得像个猪头,哭得凄凄惨惨。 一群奴仆守在门口,一个个凝神屏气胆战心惊,生怕殃及池鱼。 孙夫人亲自帮楚承运倒了一杯香茗,双手端到他面前,柔柔弱弱地道, “老爷,先喝杯茶顺顺气,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天都这么晚了,长欢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家,没羞没臊地赖在男人家里成何体统?若是传出去,不是败坏楚将军府的名声么?还有天赐这孩子,竟偷偷跑到玄夜王府,着实不让人省心。玄夜王爷也真是,竟然被一个傻子所蒙骗请她去治病。她一个傻子又能治什么病?万一治出个好歹,皇上怪罪下来,楚将军府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啊。这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百来口人,可怎么办哟……嘤嘤嘤……” 孙夫人说着说着,开始假惺惺地抹眼泪,哭得那叫一个娇弱委屈。 长欢人还未走进来,远远的便听到孙夫人煽风点火的声音。 还有那矫揉造作的“嘤嘤嘤”,如同嘤嘤怪似的,让她恶心得差点将今晚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楚承运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胸膛的怒火似沸腾的海水如何也遏制不住,咬牙骂道, “这个孽障,这个孽障……待她回来,我非杖毙她不可。” 所有人都吓得缩了缩脖子。 杖毙,乃是当朝家法中的最高级别。 只有犯了盗窃奸淫灭主等大罪的家奴,才会受此惩罚。 家主再如何犯错,也不会实行杖毙之刑。 听到脚步声,楚承运抬头对长欢怒目而视。 如同看见这世上最肮脏的东西,露出一脸的嫌恶。 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爆喝, “孽畜,还不跪下?” 桌上的茶杯跳了跳,摔在地上碎成了碎片。 长欢不疾不徐地走进屋,便看见一屋子的人正幸灾乐祸地盯着她。 长欢昂首挺立并不下跪,而是毫不畏惧地问道, “我又没有做错事,为何要下跪?” 楚若蝶捂着猪头脸指着她大声尖叫, “爹爹,打死她,快打死她。这个傻子暴打我,她竟敢暴打我,呜呜呜……” 楚承运嫌憎地盯着长欢,眼神森然没有半点温度。 她母亲令他厌恶,这个痴傻女儿更令他深恶痛绝。 她陪葬夜死而复活逃婚回家,如今又去王府招摇撞骗不知廉耻败坏家风。 只要这个傻子还活着,便是他人生的耻辱。 无论如何,今日都不能饶她了。 楚承运咬着牙,气得手指不停地颤抖,https:/ “孽障,你还没做错事?那么,今日就让我来告诉你,你哪里错了。无缘无故暴打丫鬟,其罪一。以大欺小欺负弱妹,其罪二。私自逃婚背弃夫君,其罪三。装神弄鬼诈骗玄夜王爷,其罪四。今日,我便来清理门户,给皇上和王爷一个交代。” 长欢也被他气得不轻,毫不怯懦地反驳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怎么不问问,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然而,楚承运根本就不给长欢辩解的机会,对守在门口的护院厉声吩咐, “来人,将她拖出去杖毙,尸体扔到城郊乱坟岗。” 在场之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瑟瑟发抖— 老爷这是打算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翻身啊。 够狠够绝情…… 楚若蝶停止啜泣转忧为喜,指着长欢尖恶毒地大叫, “打死她,快打死她,我要用她的尸体喂狗!” 楚若雪清丽的脸上,露出怨毒的笑意,让她的脸色变得有几分狰狞。 这种傻子,本就应该待在阴沟中苟延残喘,不配拥有阳光呼吸新鲜空气。 只要她一死,自己便顺理成章成为楚将军府嫡女…… 孙夫人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这个讨债鬼,终于要死了啊…… 十几个护院挥舞着棍棒,凶神恶煞地向长欢扑上来。 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如同在围捕一条可怜的丧家之犬。 丁香满头大汗地跑到门外,恰好看见长欢被众人逼到院中围剿的一幕。 她吓得娇躯一颤猛地顿住脚步,伸着手张大嘴,慢慢倒在草丛中晕死过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响彻在楚将军府的上空。 第34章 逐出家门 电光乍现,雷声轰鸣,电光照亮了院中闪动的人影。 院中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听得厅堂中众人头皮发麻。 十几条壮汉挥舞着棍棒,恶狠狠地扑向娇小的少女。 长欢冷眼看着攻上来的壮汉,身形诡异地一闪便出现在一人身后。 电光火石之间,顺手夺下对方手中的木棒。 同时抬起脚狠狠地踹在对方的腰眼上,将那人踹得人仰马翻倒在地上。 剩下的壮汉挥舞着木棒再次扑上来,发出令人心悸的呼啸声。 长欢挥舞着木棒一顿横扫,将其中两人扫得滚落在地。 她身形灵巧地一跃而起,在闪电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那只秀气的脚连环踢向他们的手腕。 手腕吃痛,几人手中的木棒滚落在地,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 少女身形迅速闪到一人身后,对准他的后颈狠狠地一劈。 那人翻了翻白眼,如同破麻袋一样委顿地倒在地上。 眨眼之间,地上便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壮汉。 剩下的两人握着木棒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望着一脸狠绝的少女,如同见了鬼般满眼恐惧。少女如同杀神转世的模样,哪里还是原来那个受人欺负唯唯诺诺的傻子? …… 众人听着外面的打斗声,一个个满脸亢奋,心里猫爪似的想出去一看究竟。 楚若蝶一改刚才的凄惨模样,一把拉住楚若雪的手,腿脚利索地率先跑向门外。 她想亲眼看着那个傻子跪地求饶的凄惨模样…… 接着是几位姨娘侍妾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兴奋地跑了出去。 孙夫人看了看楚承运,强忍着心头的喜悦,假装悲痛地道, “老爷,想必她已经……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楚承运不悦地皱了皱眉,最终还是站起身,背着手慢慢踱到厅堂门口。 一道闪电在半空轰然炸裂,震得人脑袋嗡嗡作响,电光照亮了院子的情形。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不是抱着腿就是抱着手痛苦呻吟。 清瘦的少女昂然而立,正一脸讥诮地望着众人,眸色比寒冬的雪还要冰凉。 狂风掀起她的发丝衣裙,随风猎猎作响。 那满身的杀气如同再世地魔王般,让人心悸发慌。 所有人都恐惧地瞪大眼,如同石化的雕像般久久回不过神来。 旺财身子在抖,手也在抖,声音也在抖, “你、你竟然没死?为、为什么?” 楚若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张大的小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继而气急败坏地尖叫, “爹,她为何没有死?快点打死她,快点打死她!” 孙夫人脸色苍白,无力地靠在楚承运身上哆哆嗦嗦道, “老爷,她一定被恶鬼附身了,好可怕啊。老爷,赶紧杀了她以绝后患……” 楚承运眼神阴鸷地盯着她,面色铁青,眼中杀意翻腾。 这个逆子,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她了…… 然而,他还未开口说话,少女却望着他凉薄地笑了, “楚承运,你真是又蠢又毒,听从小妾的话,对亲生女儿赶尽杀绝。虎毒不食子,你呢?我看你连畜生都不如。我成为你的女儿,真是一种耻辱啊……” “孽、孽障,你、你闭嘴!”楚承运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指着她气急败坏嘶吼, “你的命是老子给的,老子要你死你就得死。” “啪啪啪”,长欢拍着巴掌,笑眯眯地对他竖起大拇指, “呵呵,楚老爷,你真了不起,你这么了不起,皇上大人知道吗?怎么不给你个宰相当当?可惜呀,你除了整日留恋花丛,不过一介草包罢了,连给当年的爷爷提鞋都不配,这么大年纪才混个从四品。你这么差劲,你为何不去死?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楚承运气得脑袋嗡嗡作响,肺都快气炸了。 他身子剧烈颤抖着,指着长欢如同打摆子般上下摆动, “你、你不是楚长欢,你一定被恶鬼附了身,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留你了。” 突然,他心口一甜,仰首喷出数口鲜血。 脸色一黑,往后便倒。 孙夫人和一群姬妾一拥而上围上来,如同母鸡护小鸡仔似的。 揉胸的揉胸捏背的捏背,一个个哭得撕心裂肺。 孙夫人气得咬牙切齿,指着长欢愤怒地吼道, “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狗东西,你这是要活活气死你爹啊。你不是楚长欢,你是魔鬼,你一定是魔鬼。来人啊,将她关进猪笼扔进湖里沉湖。” 旺财在一旁瑟瑟发抖,丫鬟婆子们满脸恐惧,哪里还有人敢上前? 楚承运终于悠悠醒转,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孙夫人厌恶至极地瞪着长欢,眸中迸射出凶狠的光芒。 她阴冷地一笑,心中霎时有了算计,装腔作势地哭喊道, “老爷,您杀又杀不了她,说也说不过她,留着她是个祸害,何不将她逐出府算了?明日您出一份断绝书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以后她的所作所为和将军府再无关系。此后她招摇撞骗也罢饿死街头也罢,谁也怪罪不到我们头上,老爷……” 楚承运在一众姬妾的安抚下,终于缓过劲来。 一脸嫌恶地瞪着长欢,如同看着这世上最恶心的臭虫。 他胸口炉火翻腾,咬牙吩咐道, “旺财,起草一份断绝书,将这个孽障逐出将军府。从今往后,她和楚家再无任何瓜葛,我和她也再无父女之情。明日一早,你将断绝书贴在将军府大门外,并呈一份给长安城的府衙备案。现在马上将她撵出楚将军府,除了随身衣物,不准携带任何东西。” 他冷冷地瞪着长欢,眼底没有任何感情,脸色狰狞扭曲十分可怖, “孽障,我今日便饶你狗命,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滚吧。” 长欢一听,不由大喜过望。 反正这个鬼地方,她早就不想待下去了。 她望着楚承运那张黑如锅底的脸,哈哈大笑道, “楚大老爷,我谢谢你啊。祝您长命百岁,在我崛起前千万不要死了啊。” 楚承运气得心口一滞,仰首又喷出一口鲜血,惹得一众姬妾哭爹喊娘生怕他被气死了。 长欢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出楚将军府。 丁香悠悠醒转,急忙小跑着跟上她。 两人刚刚走出大门,大门便“砰”地一声巨响,将她们关在了门外。 第35章 破庙惊魂 狂风怒号,闪电乍现,天空惊雷阵阵。 漫天乌云翻涌,细雨如注,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长欢和丁香相互携着在狂风暴雨中艰难地前行,浑身早已湿透。 两人出来时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衣裳,身上没带半文钱,不知今晚能去哪里住。 那些陪葬品还有十万两银子的定金,都留在落雨轩的地窖里。 他们试着问了好几家客栈能否赊账,都被对方拒之门外。 长欢不是没想过去投靠玄夜王爷的。 可一想起他那双幽深冷厉傲娇挑剔的桃花眼,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方面天色太晚,她不想惊动他。 另一方面,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让他看到自己落魄如丧家之犬的模样。 长欢看着瘦小的丁香,又看了看阴沉沉的夜空,心疼地道, “丁香,其实,我一个人出来就好,你留在府中,起码还有个住的地方。” 丁香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头摇得像拨浪鼓,语气坚定, “小姐,我答应过大夫人,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的,怎能丢下你不管呢?再说,我若留下来,孙夫人定会让我嫁给隔壁的王员外当小妾……我,我死也不愿意。小姐,你千万不要赶我走啊……” 长欢喉咙有点哽咽,眼前朦朦胧胧,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这个小丫鬟比那个狠毒的渣爹不知强了多少倍。 她以后一定要善待她。 长欢紧紧拉着丁香的手,柔声说道, “丁香,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一定。” “小姐,我相信你。”丁香拼命点头,眼角泪花闪烁,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夜空,愁眉苦脸道, “小姐,马上要下雨了,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雨。我记得前面城郊有个废弃的龙神庙,不如先去那里将就一晚,等天亮后再想办法。只是,那个地方……那个地方……” 丁香缩了缩脖子,声音有些颤抖。 长欢疑惑, “那个地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丁香咬着唇支支吾吾, “听说龙神庙曾经香火很旺,后来因为闹鬼,去的人便少了也就荒废了。小姐,我,我有点害怕。” 长欢望着连绵的雨雾,无奈地叹息, “丁香,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心。因为鬼看不见摸不着,而人却可能是披着人皮的恶狼令你防不胜防。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嗯。”丁香见长欢不害怕,也坚强地挺起了胸膛。 两人加快脚步向前赶路。 路上越来越冷清,原先的石板路也变成了泥巴路,房屋也变得稀少,路的两旁全是黑黢黢的树丛山包。 随着一声惊雷,倾盆大雨倾泻而下。 寒风裹着冷雨,从四面八方向两人席卷而来。 她们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冻得直打哆嗦。 脚下的水早已漫过小腿,鞋子里面灌满了泥水。 丁香生怕长欢摔倒,用力扶着她,指着前面喊道, “小姐,前面就是龙神庙,我们快点走。” 两人互相搀扶着,冒着大雨艰难地前行。 半个时辰后,一座残破不堪的庙终于出现在她们面前。 四周荒草丛生,断壁残垣,一片破败景象。 两人搀扶着跑进破庙的大殿,终于缓了一口气。 就着惨淡的夜色,两人紧紧牵着手,紧张地四处张望。 庙殿中立着一尊=面色狰狞的龙神像,因年久失修双臂早已断裂。神像下香炉倾倒,蛛网织结。一边的殿宇倒塌正稀里哗啦漏着雨,到处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霉味。 几只老鼠听到她们的脚步声,吱吱吱尖叫着逃走了。 不知撞翻了什么东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丁香吓得尖叫一声,扑进长欢的怀里,紧紧抱着她,闭着眼睛喊道, “小姐,我害怕!” 长欢将丁香护在身后,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警惕地四处查看。 庙殿中寒风潇潇,一片凄凉。 神像下有堆废弃的干稻草,还有一堆未烧完的废柴。 “丁香不怕,我们先想办法生个火堆烤干衣裳。那里有些干柴,我们去找找有没有废弃的打火石?” 长欢拉着丁香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到废柴边,蹲下身四处扒拉。 一块小小的打火石从稻草中滑落,长欢大喜, “丁香,有块打火石,我们先点燃干柴烤烤衣裳,别冻病了。” 两人冻得手指僵硬,废了老大的劲,才将潮湿不堪的柴堆点燃。 浓烟滚滚,呛得人涕泪横流。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堆火,却让她们心安不少。 两人坐在火堆边,将外衫脱下来烘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味。https:/ 长欢今日忙了一天,又冒雨走了许多路,早已累得筋疲力尽。 丁香靠着她已沉沉睡去。 长欢烤着火,半睡半醒睡得很不踏实。 她思考着待天亮后去为病娇王爷治病时想办法支取些银子,先找个住的地方安顿下来…… “哟,这里有美女!” 一个油腻腻的声音,将长欢和丁香从梦中惊醒。 长欢一跃而起,迅速帮丁香和自己套上外衫,并将丁香护在身后。 一胖一瘦两个乞丐模样的人,一人扛着一把刀从雨中走进来。 胖子小眼睛里冒着绿油油的光,贪婪地打量她们,呲溜吸了一口口水,一脸猥琐地淫笑道, “小美人,你们是天上下来的小仙女吗?长得可真俊。爷爷我好久没开荤了,不如今晚好好陪陪我们,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瘦子龇了龇地包天牙,口水滴答滴答从嘴角流淌下来, “长得真特么嫩,也不知道是哪家逃出来的小妾,咱俩刚好一人一个。” 胖子举了举寒光闪闪的刀,对着长欢二人狞笑道, “乖乖脱掉衣裳躺下来,否则爷一刀剁了你们。” 两人放肆地大笑,举着刀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 丁香何时见过这等情形?吓得瑟瑟发抖差点晕倒。 长欢瞅了瞅神像下半人高的空隙,一把将丁香推了进去,低喝, “躲在里面,不要乱动。” “小姐,小姐……”丁香缩在里面绝望地低呼,瞬间泪流满面。 长欢来不及安慰丁香,急忙捡起一根木柴便向两个乞丐冲去。 两个乞丐愣了愣,顿时恼羞成怒,举起刀嗷嗷叫着向长欢扑上来。 这两人是练家子,刀功相当不错。 长欢没有内功,只会近身搏斗之术,几无还手之力。 勉强支撑了几个回合,长欢的胳膊上便挨了一刀,血流如注。 两把砍刀寒光闪闪,眼看就要招呼到长欢头上。 暗空中突然传出两声尖锐的破风之声,向这边呼啸而来。 第36章 神秘斗篷人 “啊”、“啊”, 两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雨夜,听得人头皮发麻。 胖子和瘦子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接着便抽搐着倒在地上。 圆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他们后背心插着两把小巧的匕首正中要害,一刀致命。 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 丁香急忙从神像下面冲出来,撕了一块裙摆,哆哆嗦嗦着帮长欢包扎伤口。 鲜血喷涌,立刻染红了她的双手。 “小姐,你没事吧?呜呜呜……” 丁香急得手忙脚乱,忍不住大哭。 长欢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伤口不深却钻心地痛啊。 然而,她此时无心去关注她的伤口。 而是护着丁香,示意她不要说话。xbiquge 丁香吓得捂住小嘴,战战兢兢地躲在长欢身后,惊恐地看向尸体。 长欢却警惕地看向破庙门口,一颗心狂跳着汗毛倒竖。 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意,铺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令她心里发慌。 在黑暗的某个地方,仿佛蛰伏着噬人的猛兽。 正对她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长欢强压着心头的恐惧,对夜空提高声音道, “是哪位前辈救了在下,还请出来一见。前辈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长欢对着庙殿门口一鞠到底,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外面寂然无声,只有噼里啪啦的雨声。 森冷的杀气缠裹着她,令她感到呼吸困难。 黑暗中仿佛有一双幽森的眼,在暗暗地打量着她令她毛骨悚然。 长欢心头的恐惧无减反增,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对方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她明白此时她和丁香正命悬一线。 自己的生死,悬于对方一念之间。 长欢神经绷得紧紧的,数个呼吸之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铺天盖地的杀气如潮水般退去。 长欢长长地松了口气,冷汗滴滴答答从额头淌下。 跳跃的火光下,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迈着修长的腿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 那人身披黑色斗篷头戴黑色斗篷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隐隐露出苍白得几乎透明的侧颜,高挺的鼻梁如同雕刻般立体,性感的薄唇苍白如纸,一双冷酷而又阴郁的紫眸,如同绚烂的宝石般晶莹剔透,不含一丝温度地盯着长欢,眼神肆无忌惮极具侵略性,仿佛要将她看透。 对方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让长欢感受到了死亡般的威胁和恐惧。 长欢一丝也不敢动,低眉顺眼躬身而立,如同迎接莅临的君王。 此人内功强大到了可怕的地步,就算她想逃也逃不掉。 她急得想哭— 这具身体以前不是个傻子吗? 何时惹到如此厉害的仇家? 或者,今日的相遇,只是偶然事件? 真够倒霉的…… 长欢怕得要死,面上却强装镇定。 她暗暗警惕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眼角余光瞥见对方在火堆边停了下来。 对方刀一般锋锐的紫眸,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长欢定了定心神,抬起头强颜欢笑,笑得是如沐春风, “前辈请坐,外面夜寒雨大,一起坐下来烤烤火休息一下。刚才真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出手相救,小女子怕是早已没了性命。前辈武功真厉害,令小女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下对您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斗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神幽冷,面无表情。 仿佛一位观众,看着她一个人在卖力地表演。 长欢心头暗恨-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听不懂人话? 当然,这话打死她也是不敢说出口的。 丁香缩在一角瑟瑟发抖,根本就不敢抬头。 她总觉得,这人的打扮让她感到害怕。 长欢捏了捏自己笑得僵硬的脸蛋,瞅到庙殿的另一侧有许多倒下的砖头,于是屁颠屁颠跑过去搬了几块砖头放在火堆边,又殷勤地伸出袖子擦了擦,笑眯眯地道, “前辈请坐请上座。这里实在太过简陋,只能委屈您将就一下,想必前辈您是不会嫌弃的吧?您慢慢歇着,我就不打扰您了。” 长欢点头哈腰,就差像岛国的女人一样跪式服务了。 然而她心里慌得一批,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心里七上八下。 生怕惹恼了对方,让她死无全尸。 她默默地闭上嘴,向对方拱手行了一礼,打算离对方远一点。 然而她刚刚迈开腿,便听见旁边传来“咕咚”一声闷响。 长欢惊讶地回头,一看之下差点惊跳起来。 斗篷人竟然一头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黑色斗篷下汨汨流出一滩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这人竟然,受伤了? 本以为他是个王者,没想到是个青铜。 都受伤了,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害得她白白担惊受怕一场。 长欢愤愤不平着,生怕对方有诈,小心翼翼地走近查看。 一看之下,她抽了一口凉气。 对方腰腹被利刃开了个血窟窿,鲜血喷涌。 斗篷帽子歪在一旁,露出对方深邃立体俊美妖孽的容颜。 配上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雌雄莫辨堪称这人间绝色…… 长欢揉了揉眼睛,顿时有点发楞。 这容颜,要不是掀开了对方的衣裳,她一定会以为对方是个绝色美女。 这个世界是不是盛产美男? 为何时不时就让她碰到个人间绝色? 病娇王爷如此,面前这位神秘人也是如此。 丁香急忙奔上前,一把拉住发楞的长欢就往外跑, “小、小姐,我们赶紧走吧,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趁他受伤,我们赶紧走,待他醒了就来不及了。” 长欢瞅了瞅斗篷人,急忙拽住丁香, “丁香,他救过我的命,现在他身受重伤我不能见死不救。” “可是,”丁香迟疑地问道, “万一你将他救活,他伤害你怎么办?” “他想要伤害我早就伤害了。”长欢摊了摊手, “他这半死不活的,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丁香皱巴着小脸,都快急哭了, “可是,小姐……” 长欢冷静地吩咐道, “丁香,添些木柴将火堆烧旺些,我要为他施针。” 丁香虽然噘着小嘴不情不愿,还是挑拣了许多干柴加在火堆上。 火堆熊熊燃烧起来,照亮了斗篷人苍白冷酷,俊美妖孽的容颜。 长欢从怀里掏出银针包,一把扯开斗篷人胸口的衣裳。 第37章 紫眸少年 跳跃的火光下,斗篷人的胸腹布满狰狞的疤痕。 纵横交错触目惊心,如同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网覆盖在瓷白的肌肤上。 长欢心神颤了颤,迅速在对方伤口周围的要穴扎了数圈银针。 随着银针越扎越多,奔涌的血液终于停止喷涌,露出狰狞可怖的伤口。 可惜不能为他缝针,也没有药可用。 长欢随手从裙摆上撕下一大块布,帮他将伤口一层又一层仔细包扎好。 正要打个结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如同铁钳般,让她痛得差点惊呼出声。 几乎就在同时,一把锋利的短刀横在她的脖子上。 只要她稍稍动一下,便会被砍断脖子血溅当场。 长欢战战兢兢抬起头,正对上一双讳莫如深的紫眸。 不知何时,对方已经睁开眼坐起身来。 “啊啊啊,不要伤害小姐!” 丁香吓得大声尖叫。 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捡起一根木柴对着对方比划着,一副想上又不敢上的模样。 对方一个眼刀扫过来,吓得丁香瑟瑟发抖。 她恨。 早知如此,就带着小姐逃走了。 还救他干什么? 长欢用余光瞥了瞥寒气逼人的短刀,心里虽然怕的要死,但还是淡定地抬起头,对上那双冷酷无情的华丽紫眸。 这家伙配上一对妖异的瑰丽紫眸,勾魂摄魄,竟比妖精还要妖魅几分。 长欢愤怒地对他翻了个白眼,抗议道, “你受伤昏迷,我好不容易帮你止住血,正包扎伤口呢。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要不然伤口又得裂开,害我白费一番力气,你看我胳膊还受着伤呢。” 紫眸少年琉璃般的紫眸扫向她包扎着的渗血胳膊,随即又看向自己敞开的衣袍。 他的胸腹处,插着数根亮闪闪的银针,随着他的呼吸还在微微颤动。 伤口之处果然包扎着布条,已经不再流血。 一股淡淡的的怒意,在他脸上转瞬即逝。 紫眸露出一抹诧异,随即移开架在长欢脖颈上的短刀。 长欢心有余悸,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迅速帮他将布条打好结,并将伤口周围的银针移除收好。 接着站起身,退到离他远远的安全距离,这才说道, “这位大人,我只是帮你简单止了血,并未缝合伤口也未上药,记得自己上点创伤药,否则伤口发炎就不好了。还有,我刚才帮你把脉时,发现你脉象紊乱极不正常,你是不是受过严重的内伤?” 紫眸少年诧异地看向她,紫瞳如猫眼般眯了眯。 其中光华流转,神秘而又迷人,宛若灿烂的星辰。 他随即垂下长长的睫羽,掏出一粒药丸塞进嘴里,掩上衣袍慢慢站起身。 他瘦高的身形微微晃了晃,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向庙殿门口。 火光将他瘦高的身影拉得极长,显得有几分寂寥。 经过胖子和瘦子的尸体时,他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 从瓶子里倒出一些粉末,撒在尸体上。 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刺鼻的气味,两具尸体眨眼间便化为两团血水。 长欢看得两眼发直,心头巨震。 这家伙身上到底藏着多少古怪玩意儿? 紫眸少年迅速走向门口,却又堪堪停下脚步。 他慢慢转过身,抬起深邃的紫眸深深地看向长欢。 那眼神,有点像暗夜中狼的眼神。 长欢吓得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哆哆嗦嗦义正言辞道, “喂,我好歹救过你的命,你可别杀人灭口啊。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紫眸少年嘴角弯了弯,瞬间展露出绝色的芳华。 他修长的身形一跃而起,宛如矫健的猎豹般迅速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狂风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乌云低沉。 长欢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般。 丁香急忙跑上前,扶着她在火堆边坐下来, “小姐,你、你没事吧?” 长欢瘫倒在地,有气无力地道, “我没事,就是头痛,脖子痛,身子痛,胳膊痛,哪哪都痛,好想就地卧倒呼呼大睡,可吓死我了。这只该死的波斯猫,我好心救了他,竟然连屁都没放一个就跑了,不说以身相许,你好歹给我留点银票啊。唉,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金钱万万不能,我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银子啊你可比我亲爹好多了……” 天亮后她们吃什么?喝什么?住哪儿? 光是想一想都令人头秃…… 丁香:“.…..” 不杀你就不错了,你还想要银子? 她想起那双冰冷的紫眸,忍不住多打了个哆嗦, “小姐,那个人长着一对紫眸,难道你不害怕吗?” 长欢撇了撇嘴,啧啧赞叹, “紫眸多漂亮啊,跟波斯猫似的,有什么可怕的?是你不懂欣赏。” 丁香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凑上前低语道, “小姐有所不知,在咱们大容国,紫眸乃是一种禁忌。传说只有前朝紫阳族的皇族才长着紫眸。” “啥?还有这事?”长欢一下子来了精神,八卦精神又被勾了出来, “什么前朝余孽?赶紧说来听听。” 丁香想了想,几乎咬着她的耳朵密语, “听说前朝叫紫阳国,紫阳国的皇族姓孤独。独孤氏长着紫色的眸子,容貌十分漂亮。可惜末代皇帝荒淫无道,被大容国先祖宗夺了政权,后来建了咱们大容国。据说大容国建国后,前朝皇族的余孽也都被杀光了。” 长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奇地问道, “既然都被杀光了,怎么还会有前朝余孽?难道有漏网之鱼?” 丁香疑惑地摇了摇头, “这个,我也不知道……” 她将周围的稻草收集过来,细心地铺在长欢身后,铺了厚厚的一层,好让她躺着舒服一些, “小姐,已经下半夜了,我守着你,你睡一会儿吧。明天您还要去为王爷治病呢。” 长欢困得人仰马翻,翻了个身抱住一团发霉的稻草,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嗯,病娇住的是王府豪宅,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服伺奴仆成群结队,拔一根毫毛都比我们的腰粗……我们明天过去蹭吃蹭喝,顺便再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裳,再向病娇借点银子花花……光是想一想都觉得爽歪歪啊,爽歪歪……” 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继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丁香望着长欢睡得香甜的模样,忍不住伏在膝盖上低声啜泣起来。 小姐被逐出家门与楚将军府断绝关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天亮后,她们又能去哪里呢? 破庙门外的树梢上,斗篷人去而复返。 一对深沉的琉璃紫眸,幽幽地望着地上的少女许久…… 第38章 极乐盛宴 长欢被楚承运逐出家门的这一夜,玄夜王府也不平静。 玄夜王府遭到神秘刺客的袭击,王府之人一夜未眠。 刺客虽然孤身一人,却武功高强神秘莫测,一度攻到夜王所住的寝殿外。 亦初,东旭,,如风,远之四大侍卫,拼尽全力都未能伤到刺客。 好在东方玄夜老谋深算,提前在玄夜王府设下天罗地网布下暗卫。 最终经过殊死搏斗,神秘刺客受伤逃走,东方玄夜得以逃过一劫。 这一夜,大皇宫热闹非凡。 东方玄夜死而复生,老皇帝这几日心情愉悦,几乎每晚都宿在凤阳宫江贵妃处。 今日处理完一天的政事,老皇帝东方德川感到腰酸背痛,太阳穴一跳一跳地抽痛。 这几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大不如从前。 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体力也跟不上繁重的操劳。 以前还有东方玄夜帮他处理朝政之事,他还能偷偷懒躲躲清闲。 如今东方玄夜中毒病重,他着实忙活了一段时间。 好在这三年来,江贵妃一直在想方设法为他调理身体缓解头疾。 太监来福夹着屁股迈着小碎步小跑进来,边帮他揉捏太阳穴,边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道, “陛下,江贵妃娘娘派抚琴传信,她已亲手为您备好晚膳,今晚请您移驾凤阳宫和她共进晚膳。” “嗯。”老皇帝想起善解人意的江贵妃,心情一下子变得愉悦起来。 他闭着眼舒服地享受着来福的按摩,感叹道, “这么多嫔妃,还是玉燕对朕最上心。可惜啊,她只生了一个女儿,要是生个儿子该多好啊,你看看楚老将军,虽然只生了一个儿子,但是人家好歹还有个可爱的孙子。唉……” 老皇帝长叹一声,心底说不出来的遗憾。 后宫佳丽三千,为何就偏偏生不出一个儿子呢? 不但如此,且怀孕的妃子少之又少。 好不容易有妃子怀了身孕,却不是流产就是病亡。 去年有个受宠的嫔妃怀了孕,不知何故摔了一跤滑了胎。 难道,他东方德川真的注定断子绝孙么? 老皇帝心情不禁有些烦躁。 来福目光复杂地瞅了瞅老皇帝的后脑勺,眼神闪了闪,柔声安慰道, “陛下,您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以后定会儿孙满堂千秋万代的。” 来福适时地闭了嘴,不敢再多言。想了想又道, “陛下,您头疼好些了么?奴才这就随您前往凤阳宫?” 老皇帝扶着来福的手慢慢站起身,随着他走出大殿。 夕阳西下,红艳艳的晚霞照亮了金碧辉煌的大皇宫。 老皇帝突然停下脚步,吩咐道,新笔趣阁 “来福,去凤阳宫前,先陪朕去永寿宫看看母妃吧。最近母妃身体可好?” 来福躬声答道, “好嘞,陛下。太后娘娘听闻玄夜王爷死而复生,高兴得不得了,听闻这两日进了不少东西,还搜罗出许多补品,让人送往玄夜王府给玄夜王爷补身子。” 老皇帝无奈地笑了, “母妃向来宠爱这个孙子……” 可惜不是他自己的儿子…… 老太后看见皇帝来看她,自然高兴得很。 如同这世上所有的母亲一样,对儿子是千叮嘱万叮嘱。 让他爱惜龙体善待子民,对待后宫雨露均沾,不要苛捐杂税要减免税户…… 老皇帝本就脑壳疼,是听得是哈欠连天昏昏欲睡。 待告辞太后出来,外面已是晚霞满天一片火红。 来福搀扶着老皇帝坐上软轿,慢慢向凤阳宫走去。 远远的,便看见被包围在灿烂的红色花海中的凤阳宫。 自江贵妃三年前病愈回宫成为凤阳宫的女主人,她便在凤阳宫周围种植了这种成片的花草。这种草开出来的花娇艳美丽香气浓郁,将本就金碧辉煌的凤阳宫衬托得花团锦簇。 江贵妃将这种美丽的花称为“忘忧草”。 自从江贵妃住在凤阳宫,便开始为皇上研究长生不老丹药—忘忧丹。 老皇帝一日比一日衰老,又没有自己的儿子。自然万分高兴,便默许了江贵妃为他炼丹之事。 江贵妃将忘忧草的种子提炼出来,为老皇帝炼制延寿仙丹,给他日日服用。 据说这种草炼制的丹药,能让人精力充沛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 她还将忘忧草的种子做成各种美味食物,隔三差五给老皇帝食用。 她为这些美味的食物取了一个极好听的名字—极乐盛宴。 老皇帝开始并不相信江贵妃。 直到他试探着用过一次之后,发现自己一整天都像打了鸡血般精力充沛,仿佛回到了血气方刚,斗志昂扬的的青年时期。 有一次他忘记服用忘忧丹,感到身体忽冷忽热盗汗不止哈欠不止。 这一下,将老皇帝给吓坏了。 他气急败坏地去找江贵妃,江贵妃却苦口婆心道, “皇上,我们人类的寿命本就有限,想要长生不老,自然要坚持服用丹药方能有效。以后,您可千万不可再忘。” 从此以后,老皇帝再也不敢忘记服用忘忧丹。 他也越来越相信,只要他坚持服用这丹药,他一定会长生不老,稳坐江山万万年。 当然,这一切在江贵妃的要求下,老皇帝对外是严格保密的…… 老皇帝扶着来福走到凤阳宫门口,放开他的手照例叮嘱道,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朕今晚就宿在这里。” “是,陛下。”来福弯下腰恭恭敬敬地答道。 江贵妃打扮得花枝招展,欢天喜地地走出来,搀扶着老皇帝将他迎了进去。 来福望着满眼红艳艳的花朵,闻着那浓郁的香气,只觉得分外扎眼。 天寒地冻的,来福要在外面待上一整夜。 他顺着凤阳宫门口长长的道路,搓着手慢慢走来走去。 夜幕下,远远的路上跑过一个女子纤细的身影。 女子二十几岁年纪,披头散发目光呆滞。 正是数年前,生下死胎儿子后发了疯的王淑仪。 她挥舞着双手,对面前的空气唤道, “孩儿,是你回来了吗?孩儿,是你回来了吗?” 女子身后,有个宫婢小跑着追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急道, “娘娘,您怎么又跑出来了?快跟奴婢回去吧。” 女子挣扎着不愿意走,宫婢满面焦急。 来福四处看了看,这才走上前低声呵斥宫婢, “贱婢,还不赶紧将娘娘扶回去?仔细照顾她,若是有个闪失,仔细你的皮。” 宫婢终于扶着女子没入小道的深处。 来福呆呆地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暗暗叹息道, “娘娘,您再等等吧……总有一日,您会见到他的……” 第39章 废嫡立庶 天色刚刚大亮,楚将军府的门口便热闹起来。 自从楚将军府的傻子嫡女楚长欢陪葬夜死而复生回到楚将军府,前来府外偷偷摸摸打探的人就多了起来。 今日楚将军府大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更是围满了人。 人们望着墙上贴出来的告示,兴奋地交头接耳。 告示上的意思大致是,即日起楚承运和楚长欢断绝父女关系,楚长欢废除嫡女身份并被逐出楚将军府。此后是死是活所作所为皆与楚将军府无关。楚承运的小妾孙氏被立为孙夫人,孙夫人生的女儿楚若雪和楚若蝶分别立为嫡长女,嫡次女。 人们读着告示上的内容,兴奋地议论道, “废嫡立庶?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小妾怎能成为夫人呢?这不是开玩笑么?” “楚老将军不是不同意孙氏被立为孙夫人么?为何现在又同意了?还将前夫人生的傻女逐出家门?一个傻子,逐出家门只有等死的份儿,这也太过分了吧?” “你有所不知,我的侄女婿的外甥的二舅子就在楚将军府打杂。如今楚老将军病危,大限可能就在这几日……听说那个傻子死而复活后性情大变,还时不时犯病发狂,将楚将军府闹得鸡犬不宁。更可怕的是,她还忽悠玄夜王爷为他治病招摇撞骗。楚老爷劝解不成,只好出此下策,与之断绝父女关系并将其逐出家门,免得给煞星王爷治出个好歹来,被皇上治罪吃不了兜着走。” “楚老将军一世英名,唯一儿子却弃武从文杀妻宠妾。这都快病死了,又出了个不争气的灾星孙女,真乃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推开大门跑出来,哭着对着人群喊道, “你们都走开,你们都走开!” 人们叹息着一哄而散,独留小男孩红着眼低头伤心地啜泣。 …… 人群中两位侍卫模样的青年看了看告示,退出人群慢慢离去。 壮实青年对娃娃脸低声耳语几句,两人身形一闪便分头消失在人群之中。 壮实青年穿过几道巷子,很快便出现在玄夜王府。 亦初正守在寝殿外,神色凝重身上还挂了彩。 亦初看见他疑惑地问道, “东旭,你不是带人去追刺客了吗?可是查到了什么?” 玄夜王府昨夜遭到神秘人偷袭,不少侍卫都受了伤。 虽然王爷提前布置了天罗地网,却还是让对方给逃掉了…… 东旭摇了摇头,一脸的沮丧, “对方实力太过强大,追到半路便追丢了。王爷起来了没有?我有要事向王爷禀报,不是逆贼之事,而是事关楚将军府。” 亦初早已料到会有此结果,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王爷刚刚起床喝了药,现在在看书。楚将军府发生了何事?难道楚老将军他……” 东旭摇了摇头,脸色凝重道, “不是楚老将军,是长欢姑娘……走,我们先进去再说。” 两人轻轻敲了敲门,推开门进入寝殿。 东方玄夜一身月白色素雅长袍,身姿挺拔临窗端坐在轮椅上。 他的膝盖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他正伸着手指一页一页艰难而僵硬地翻书。 许是昨夜动了内力之故,今日他的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 东旭和亦初凝神看着他翻书,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不敢出言打扰。 谁能想到昨日王爷还绝望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今日便坐在轮椅上翻书看书? 这还只是经过楚长欢一次扎针治疗。 就算神医,也不过如此…… 东方玄夜翻了几页书,僵硬地转过头看向他们,淡淡地问道 “可是查到了什么?” 东旭“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面羞愧, “启禀王爷,那刺客武功高深莫测,千机营虽实力强悍,却还是让对方给逃走。属下等人追查一夜,并未发现蛛丝马迹。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王爷责罚。” 东方玄夜沉默片刻,机械地抬了抬手, “对方武功不在本王之下,昨夜千机营能伤他实属侥幸。起来吧,这事不怪你。但是,千机营要加大调查力度,须尽快弄清对方身份。昨夜对方能偷袭本王,他日便能对皇宫下手。” “是,属下记住了。”东旭站起身,看了看东方玄夜沉声道, “王爷,刚才属下经过楚将军府时,发现楚将军府发生了大事。” 东方玄夜眼神缩了缩,抬眼看向他 “何事?” 东旭拱了拱手,想了想道, “那楚承运竟趁楚老将军病危之际废嫡立庶,将楚长欢逐出楚将军府,并扶持楚若雪楚若蝶为嫡长女,嫡次女,立妾室孙氏为孙夫人。” “可知什么缘故?”东方玄夜心神跳了跳,微微皱眉。 昨夜狂风暴雨,一夜方停。 楚长欢被逐出楚将军府,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去往何处? 她为何不来求他想办法? 昨夜神秘人前来偷袭,这二者之间可有什么联系? 东方玄夜暗暗思索着,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楚长欢绝不可能一边为她治病,一边让人过来杀他。 要动手她早就动手了,何必绕过这么多弯路? 东旭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继续讲道, “据说,楚长欢死而复生性情大变,不时犯病发狂,不但责打婢女和妹妹,且出言顶撞楚承运和姨娘,将楚将军府闹得鸡犬不宁,又……又忽悠王爷您为您治病招摇撞骗,楚承运担心她给您治出个好歹来被皇上怪罪。” 东方玄夜沉了脸,脸色有点难看。 亦初望着东方玄夜,脸色焦急, “王爷,楚长欢这才刚开始为您治病,后面还有很长的治疗期。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您后面的治疗怎么办?属下现在就去找她,看她人在何处?”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远之走进来,对东旭和亦初点了点头,又对东方玄夜行了一礼。 东旭惊喜地问道, “远之,可是找到了楚长欢?” 远之点了点头,娃娃脸上露出几分尴尬, “禀告王爷,楚长欢和丫鬟丁香昨夜被楚承运赶出家门无处可去,暂住郊外龙神庙,此时正躺在地下呼呼大睡……属下要不要去将她接过来?” 东方玄夜脸色沉了沉,心头涌出一股莫名的怒意和不快, “她宁愿睡破庙也不来向本王求助,那就让她自己走过来吧。”https:/ 他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是有多硬? 第40章 无家可归,无人可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楚将军府的傻子嫡女楚长欢,被废除嫡女身份并被逐出家门之事,很快便传遍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楚长欢再次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 楚将军府的小公子楚天赐,这天连学堂都没去,疯了一样满长安城寻找姐姐楚长欢的下落,后来被楚承运派人抓回去关了起来。 当事人楚长欢在破庙中睡得正酣,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外面阳光灿烂,天色已然晴朗,地上留下一堆未燃尽的柴堆。 长欢披头散发地坐起身,拍掉黏在身上的稻草。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受伤的胳膊也痛得要命。 她四处看了看,丁香不在旁边。 长欢大吃一惊,急忙站起身唤道, “丁香,丁香?” “小姐,您睡醒了?”丁香从外面满头大汗地走进来,过来扶着她一脸愧疚道, “我想到附近为您找点吃的,可惜什么都没找到。小姐,您饿不饿?您先等等啊,我再出去找找。” 长欢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丁香。 两人裙摆上沾满污泥,头发中沾满稻草。 灰头土脸的样子像极了流落街头的乞丐,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副模样,估计拿个破碗就能沿街乞讨了吧? 长欢当然不会去当乞丐。 她可舍不得让善良可爱的丁香跟着自己受苦。 长欢伸出袖子帮丁香擦去脸上的汗水,又帮她拢了拢凌乱的秀发, “丁香,先不用找了,我不饿。以后你我便以姐妹相称,你不必再叫我小姐,叫我长欢就好。有我一口吃的,便有你一口吃的,我们姐妹之间不必客气。” 丁香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声音带着哭腔, “小姐,那怎么行?我是大夫人买来伺候您的,丫鬟就是丫鬟,我怎么能直呼您的姓名呢?您不会不要我了吧?” 长欢无奈地扶额,却也不再坚持, “丁香,你别多想,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是不会让你走的。我问你一件事啊,我母亲有没有娘家亲戚什么的?我们不如暂时去向他们想办法借点钱。” 丁香仔细想了想,一脸伤感道, “听说大夫人是个孤儿没有娘家,以前因为救过老太爷,便被老太爷收为义女,后来老太爷做主让她嫁给老爷为妻,却遭到老爷的极力反抗。新婚夜当晚便从青楼领回一个小妾,将老太爷气得吐血。老爷一直嫌弃大夫人容貌丑陋不怎么待见她,而是频繁纳妾宠溺妾室。其实,大夫人半张脸虽然毁容,也是因为救老太爷之故。她另半张脸一点都不丑,为人也和气善良,待人极好。娶妻娶贤,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五年前,大夫人上吊自杀身亡……” 丁香猛然捂住自己的嘴,一脸惊慌地望着长欢,结结巴巴道, “小姐,我……我说错话了……对、对不起……” 长欢心神一跳,沉声问道, “我母亲她,她是上吊自杀身亡的?你可记得,当年发生了何事?”https:/ 丁香泪流满面地哽咽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只听闻老爷骂她行为不检点,说要休了她扶孙氏为正妻……当晚大夫人就……就上吊自杀了……她走前曾叮嘱我好好照顾你,不让人欺负了你去。小姐,我现在想起来还很难过,呜呜呜……” 不知是不是因为用了原主身体的缘故,长欢的心狠狠抽搐着,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她仿佛看见一位又丑又美的女子,独守空房暗自垂泪的情形。 若对方还活着,她一定会喜欢上她的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害苦了这世上多少无辜的女子? 楚老将军本想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没想到却是害了她。 长欢平复了一下沉重的心情,苦笑着叹息道, “难怪渣爹那么讨厌我,原来,这中间还有这许多弯弯绕绕。希望母亲在另一个世界幸福安康……丁香,我们现在无人可靠无家可归,我想,还是去为病娇王爷治病赚钱吧,我看能否再预支些银子。我们现在就去,顺便去蹭个午饭洗个热水澡。” “小姐,这样真的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我又不是骗子,我这是劳动所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们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 长欢和丁香走了一个多时辰,两人走得筋疲力尽才到达夜王府所在的大街。 这条街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王府大街,皆因这条街上分布着数座王府。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沿街都是卖吃食的商贩,呼叫声此起彼伏。 什么烤鸡烧饼拉面肉包子烤肉串桂花糕,琳琅满目香味扑鼻,看得两人眼睛发直。 丁香盯着香气扑鼻的各色小吃,咽了咽口水, “小姐,好多好吃的,真香啊。” 长欢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叹息, “确实香,丁香,等我赚了钱,一定带你吃遍这长安城。” 丁香笑靥如花,捂着肚子拼命地点头。 两人正沿着街道向前走着,突然涌上来一群人,拦住她们的去路。 为首的是位矮肥油的青年。 五官胖的挤成一团,满身绫罗绸缎,身后还跟着一群仆人。 矮肥油手里正抓着一只烧鸡大吃大嚼着,吃得满嘴流油。 她看到长欢小眼睛猛地一亮,疾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嚣张地笑道, “哎哟嘿,这不是楚将军府的二傻子吗?听说你爹说你是个灾星与你断绝了父女关系将你逐出家门,还将小妾扶为夫人将庶女扶为嫡女,你爹可真能啊,真是我辈楷模。喂,二傻子,你看看你蓬头垢面穷困潦倒的样子,是不是快饿死了呀?” 矮肥油扬了扬手里油腻腻的烧鸡,打开胯指着地面阴笑道, “来来来,只要你给你西门大爷跪下磕几个响头,西门大爷我便把烧鸡赏给你吃。” 周围的人见状都围了上来,对长欢指指点点,尽是看热闹的兴奋, “还真是楚将军府的二傻子。” “没了楚将军府的庇护,她落魄的连乞丐都不如。” “真是造孽呀,一个傻子被逐出家门只有饿死的份。” “我的天,这人可是人见人怕的西门小混混,傻子好倒霉。” 长欢望着周围一张张幸灾乐祸的嘴脸,感到她的脊梁骨差点被戳出来几个窟窿来。 原来她被逐出楚将军府之事,早已传得人尽皆知。 长欢脸色一沉,拉着丁香便想绕开过去。 矮肥油向前一步,伸出油腻腻的手挡住二人的去路,露出一脸的淫笑。 第41章 拦路找茬 长欢不欲多加纠缠,拉着丁香便想绕开西门存仁走过去。 然而,她不想多事,并不代表别人愿意放过她。 西门存仁再一次拦住她们的去路。 插着圆滚滚的水桶腰,一脸挑衅地望着她,笑得分外得意, “二傻子,想走吗?门都没有。” 长欢毫不畏惧地盯着他冷笑, “别妨碍我要为玄夜王爷治病,若耽误了王爷治病,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西门存仁仿佛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看着喽啰们笑得直打跌, “二傻子说要去为玄夜王爷治病?她说要去为玄夜王爷治病?啊哈哈哈,真是吓死你西门大爷了,爷好怕哟。傻子说她会治病,你们信不信?你们信不信啊?” 小喽啰们哄堂大笑,一起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大喊, “不信!不信!不信!” 周围的吃瓜群众越聚越多,看向长欢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西门小混混调戏楚将军府的二傻子,还真是令人激动呢。 不不不,二傻子已经被楚将军府逐出家门。 她现在啥也不是,连个乞丐都不如。 西门存仁见人越聚越多,如同翘起尾巴的大公鸡,愈发得意起来。 他猥琐地盯着长欢那张秀美绝伦的小脸,心头涌出一股将美女踩在脚底下的亢奋。 在他眼中,楚长欢这种被逐出家门的傻子不配拥有尊严。 如同活在阴沟里的蛆虫,活该被踩在脚下肆意践踏侮辱。 反正死了也没人管。 西门存仁挥了挥手中的烧鸡,撩起衣摆指着胯下笑得十分猥琐, “二傻子,大家都不信,你西门大爷也没办法,谁让你傻不拉几呢?刚才,只要你跪下磕头,爷就会赏你烧鸡吃。现在嘛,爷反悔了,除非你从西门大爷我胯下爬过去,否则,爷定会送你去见官,告你一个欺骗王爷之罪。嘿嘿嘿,快点,给爷爬!” 周围的吃瓜群众如同打了鸡血般亢奋,兴奋得手舞足蹈, “快爬!” “赶紧爬!” “爬完就有烧鸡吃。” “赶快从西门存仁的胯下爬过去,快呀,快!” ...... 长欢缓缓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纯净无瑕却冷如霜雪的美眸。 微风撩起她脸上凌乱的发丝,那张清丽绝伦的小脸十分醒目。 虽然衣衫破烂,胳膊上还带着伤,脊背却挺得笔直。 浑身散发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 那张过于精致秀丽的小脸,让周围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世人都说楚将军府的嫡女又傻又丑,没想到真容竟如此出众。 然而,这却让吃瓜群众平添了几分将对方毁灭的快意。 曾经高高在上的楚将军府嫡女,如今沦为乞丐被人肆意侮辱。 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呵。 长欢冷冷地睥睨着西门存仁,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西门蠢人是吧?这里大家都是见证人,可是你先惹我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西门存仁伸手挖了挖鼻孔,随手弹了弹,嗤笑一声, “哟,你想如何对爷不客气呀?要不,跟你西门大爷回家,做大爷的暖床丫头如何?爷保证让你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西门存仁越说越不堪,吃瓜群众哄堂大笑。 长欢脸色一寒,纤细的身形闪电般向前一蹿便出现在西门存仁的身侧。 在西门存仁错愕的目光中,纤纤少女抬起脚狠狠地踹向他粗壮的水桶腰。 “砰”地一声闷响,西门存仁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那臃肿的身子歪了歪,如同麻袋般委顿倒地。 几个喽啰急忙冲上前,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起来。 西门存仁气得脸色铁青,油腻的脸上露出极致的愤怒。 众人以为他要奋力反抗时,却见他憋了瘪嘴,抱着肥腰大哭起来, “呜呜呜,你个小傻子,竟敢打你家西门大爷,你知道你西门大爷是谁吗?你西门大爷可是玄骁王爷的小舅子。小傻子,你等着,大爷我不会绕过你的……好痛啊,呜呜呜......” 吃瓜群众面面相觑,纷纷捂嘴嗤笑。 这西门存仁还真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 仗着自己是玄骁王爷的小舅子,整日在长安街为非作歹作威作福。 今日竟让一个傻子给收拾了,真是大快人心。 西门存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长欢气急败坏地吼道, “大家一起上,给爷打死她,快打死她!” 小喽啰们一哄而上,挥舞着棍棒将长欢包围起来。 吃瓜群众吓得连连后退,如同打了鸡血般愈发亢奋,纷纷鼓掌呐喊, “快打!” “赶紧打!” “快打呀!” 丁香吓得小脸惨白,急忙扑上前护在长欢面前,苦苦哀求道, “小姐受了伤,求求你们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一个小喽啰奔上前,一把将丁香推倒在地,挥舞着棍棒向长欢冲来。 “丁香,靠边站,不要过来。” 长欢强忍着胳膊上的伤痛,不退反攻。 她的身形极快,快得连她自己都有点诧异。 脑中一个古怪的念头一闪而过— 这具身体,似乎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 来不及多想,她对最近的喽啰手起掌落,一拳狠狠锤在对方手腕上。 对方手腕吃痛,手中的棍棒“砰”地一声掉落在地。 喽啰们愣了愣,“嗷嗷”叫着挥舞着棍棒群起而攻之。 长欢身形一错躲开包围圈,抬起脚狠狠踢向一人的胳膊。 “咔嚓”一声轻响,那人的胳膊以诡异的弧度拐了个弯。 “啊!”那人扶着胳膊滚落在地,叫得惊天动地。 长欢身形一错急忙闪到另一人身后,抬起手迅速砍向他的脖颈。 那人头昏脑涨,转了好几个圈后,“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片刻之间,长欢已经放倒四五人。 剩下的喽啰们望着煞神一样的少女,感到心里一阵发悚。 他们再次挥舞着棍棒嗷嗷冲上前,一副要乱棍打死长欢的架势。 饶是长欢精通近身格斗术,可对方人多势众。 又加上这具身体实在太弱,又饿得头昏眼花。 她身上挨了数下棍棒,痛得两眼发黑。 再这样下去,她非被打死不可…… 长欢瞅了瞅哭得眼睛通红的丁香,心里有些焦急。 西门存仁战战兢兢躲在喽啰后面,见长欢吃瘪不禁大喜。 虽然脸上还挂着眼泪鼻涕,却高兴得手舞足蹈, “小傻子,爷今日非得打死你不可,让你不听话,啊哈哈哈……小的们,继续给爷打,打死她,快点打死她!” 正在这紧要关头,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清冷的爆喝, “都给我住手!” 第42章 兰舟公子 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 一位芝兰玉树般的年轻男子,迈着轻缓优雅的步伐,缓缓走了进来。https:/ 但见他面如冠玉气质高华,眼神清澈柔和,身姿翩然若仙。 举手投足尽显天人之姿,高雅的气质让人如沐春风。 “兰舟公子来了!” “兰舟公子来了。” 人群骚动起来,眼底尽是狂热的崇拜。 沈兰舟,大容国四大家族之一的沈家嫡子。 其父亲沈向文乃是大容国正三品大理寺卿。 沈兰舟出身高贵,本人乃是大容国第一才子,位列四大公子之首。 同时,他也是去年的新科状元。 他那高华优雅的气质,仿佛天上之皎皎明月。 众人屏住呼吸,万分敬仰地望着他。 如同望着下凡的谪仙,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小喽啰们也悄悄放下高举的棍棒,退到西门存仁身后。 长欢望着阳光下那玉树临风般的身姿,也忍不住暗赞一声,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好一位翩翩美公子! 她瞅了瞅自己破旧污秽的裙摆,顿觉有些自惭形秽。 她对沈兰舟遥遥福了福身,艰难地走到丁香面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伤口因为打斗而崩开鲜血直流,痛得她龇牙咧嘴。 她浑身哪哪哪都痛,现在只想吃顿饱饭,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再给伤口上点药。 西门存仁急忙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迎上前,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兰舟公子,这个前楚将军府的小傻子,竟敢公然拦路辱骂本公子,我……” 然而,沈兰舟皱了皱好看的眉,迈开大长腿,越过他径自来到长欢面前。 温润的眼关切地看向她,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悲悯不忍。 楚长欢小时候,他曾见过她一次的。 那时的长欢眉清目秀痴痴傻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理外人。 没想到时隔数年,她竟已被逐出楚将军府,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 沈兰舟忍不住暗暗叹息,对她拱了拱手,柔声问道, “楚大夫,你胳膊受伤了。要不要在下陪你去医馆包扎一下?” 长欢瞅了瞅流血的胳膊,客气地福了福身, “不碍事,只是皮外伤。多谢公子相救。” 兰舟公子的一声“楚大夫”,让吃瓜群众们都愣住了。 这个被楚将军府逐出门的傻子,何时变成了大夫? 西门存仁急忙走上前,指着长欢鄙夷地嗤笑, “兰舟公子,这个小傻子竟说要去为夜王治病。这等拙劣谎言,打死我也不信。她一个二傻子,能为人治病吗?一看就是脑子有问题,哈哈哈……真是笑死本公子了……” 西门存仁拊掌大笑,满身肥肉乱颤。 与沈兰舟站在一起,如同癞蛤蟆之与白天鹅,显得猥琐不堪。 兰舟公子目光如刀,淡淡地扫向西门存仁。 那清冷而又凌厉的目光,让他一下子闭了嘴。 沈兰舟乃是东方玄夜的表弟,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 东方玄夜前几日中毒身亡,他比谁都痛苦难过。 听闻东方玄夜死而复生,他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差点喜极而泣。 后来,东方玄夜因余毒未清瘫痪在床,就连太医也束手无策。 他又是担忧又是难过,恨不得自己化为大夫去为他治病。 昨晚,当他去看望东方玄夜时,惊讶地发现他竟已坐在了轮椅上。 当他得知,楚长欢以扎针疗法,帮东方玄夜治病且效果显著时,他又是惊喜又是疑惑。传说中的傻子,真的能用奇怪的方法治病? 今日,他打算前往玄夜王府,想亲眼见识对方神奇的扎针疗法。 没想到,竟在半路遇到她被西门存仁欺负。 兰舟公子冷眼看向周围的人群,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 “楚大夫乃是夜王的救命恩人,也是为他治病的大夫。大家请就此散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个傻子,去为玄夜王爷治病? 确定不是开玩笑? 西门存仁指着长欢,结结巴巴地道, “兰舟公子,她一个什么都不懂,被楚将军府逐出家门的傻子,怎么可能是为王爷治病的大夫?她一定是江湖骗子,她……” 沈兰舟脸色一沉,居高临下睥睨着西门存仁,毫不掩饰眼中的嫌恶, “西门公子一口一个傻子,还请你自重。不管她是否还是楚将军府嫡女,现在,她便是为夜王治病的大夫。难道你想阻止她为夜王治病不成?” 西门存仁吓得抖了抖,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夜王那么彪悍的王爷,他可不敢惹。 这个罪名,打死他都不敢背上。 沈兰舟再也不理西门存仁,对长欢客气地道, “楚大夫,在下正要去趟夜王府,不如一起走。” 长欢有气无力,客气地笑了笑, “兰舟公子请,不必客气。” 丁香搀扶着长欢,随着沈兰舟一起向夜王府走去。 西门存仁愤怒地瞪着他们的背影,恶狠狠地骂道, “小贱人,竟敢当街打你西门大爷。你现在和一条野狗有什么区别?你西门大爷还收拾不了你了?哼,咱们走着瞧!” 他阴狠地一笑,在小喽啰的簇拥下,一瘸一拐扬长而去。 这条路的尽头便是夜王府,离得并不远。 然而,长欢觉得这条路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她迈着灌了铅似的腿,一步一挪走得分外艰难。 此时她又饿又累又痛,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浑身直冒虚汗。 要不是丁香一直扶着她,说不定她早已晕死过去。 沈兰舟见她脸色极差,小心翼翼地陪着她,不敢走得太快。 终于到了夜王府,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东方玄夜。 当东方玄夜看着衣衫褴褛,形如乞丐的少女时,一颗心忍不住颤了颤。 特别是看见那条染血的胳膊时,脸上露出一丝怒意。 她落魄成这样都不来找他,她是有多嫌弃他? 他就那么让她讨厌吗? “王爷大人你好啊,我……” 长欢望着他勉强福了福身,突然眼前一黑,便无力地倒了下去。 …… 第43章 自责 这具身体好累好沉,她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模模糊糊中,仿佛回到医科大学博士毕业的次日。 那个令她刻骨铭心的日子。 终于熬到博士毕业,她和男友即将正式走入婚姻殿堂。 那日她怀着美好而激动的心情,满怀欣喜地等着他。 那日也是他们相识八周年的纪念日,是他们去领证的良辰吉日。 他们甚至计划好,去哪里拍婚纱照,摆几桌酒席请亲朋好友。 他们计划着一起奋斗几年,买一套属于他们的房子。 等一切稳定下来,再生两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而男友家境普通,他家也没有财力支持他们买房。 那日她满怀幸福憧憬着未来,等了一个多小时他都没来。 她多次打他电话,却提示关机。 她安慰自己,他一定是有事耽误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不可能忘记。 忐忑的等待中,她终于看见高大英俊的男友和一个美丽的女子携手走来。 两人有说有笑一脸幸福。 牵在一起的手在阳光下是那么刺眼。 那个女子她认识,他们同一医科大学的小师妹。 和他同一专业,比他低了几级。 也是他们实习医院的院长千金,平时总喜欢找她男友问些问题。 长欢疑惑地望着他们,心一点点地下沉。 男友眼神躲闪,根本不敢抬头看她。 小师妹从包里掏出两本红得刺眼的小本本,对着她扬了扬得意地笑了, “安长欢,我们刚去领完证。三年前我和师哥一见钟情,我爸爸也非常喜欢他,已帮他安排好医院的正式工作。你给不了他的东西,我都能给他。他那么有才华那么优秀,你根本就配不上他,我和他才是真爱,以后请你离他远一点,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甜蜜的生活。” 长欢头脑嗡嗡作响如遭雷击,勉强扶着站台不让自己倒下。 她痛苦地望着他,心痛得无法呼吸,所有的疑惑一点点变得清晰。 原来,他每一次要完成导师任务的借口,都只是在和小师妹培养感情? 原来,他每一次的支支吾吾,都只是因为他对不起她? 原来,他早就脚踏两只船。 一边和小师妹卿卿我我,一边和她虚情假意。 她不是没有觉察过,也提议过让他离小师妹远一点。 他却狡辩他们是清白的,他只是在帮小师妹解题。 单纯善良如她,竟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她为了能和他早日买房,四处奔波兼职赚钱,累得像条狗一样。 她痛,她恨,她伤心欲绝。 “哈哈哈,明骁,你还真是渣呀!一边哄着我要和我结婚领证买房生孩子,一边却跑去和别人领了证。明骁,我谢谢你的不娶之恩,你这种道德败坏的垃圾不会有好下场的。” 明骁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师妹气得脸色铁青。 长欢决然地转过身,连多看他们一眼都觉得恶心。 这对没有廉耻的狗男女…… 她失魂落魄地走着,既愤怒又伤心,眼泪像泄了闸的洪水般汹涌。 八年的青春呵,她八年的青春都喂了狗…… 当晚她买了最远的机票,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打算远离那个伤心城市。 万万没想到,她乘坐的飞机竟在半空中爆炸解体。 她死不幂目…… …… 两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昏昏沉沉中,似乎有人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一勺温热的参汤,轻轻喂进她的嘴里。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回荡在她的耳边,令她心神颤了颤。 待她将一碗参汤喝完,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 缓缓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深沉幽远的桃花眸。 “你醒了?身体感觉怎样?” 她眨了眨红肿的眼,茫然地环顾四周。 古色古香的木窗,泛着水波的丝绸帘子,博古架上豪华奢侈的摆件。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气。 她正躺在一张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上,身上盖着丝滑的锦被。 这里,似乎有几分熟悉…… 她疑惑地看向床前。 床前的轮椅上,坐着一位高大俊美的古装美男,正抬眸探究地望着她红肿的眼。 她竟做梦都在哭泣,可知受了多大的委屈。 长欢半路被欺负之事,他已听兰舟说过了。 他没有及时派人去找她,心里不由万分自责。 长欢猛然坐起身,指着他结结巴巴道, “王、王爷大人?我、我怎会躺在这里?” 她浑身是泥胳膊有伤,身上还散发出一股异味。 岂不是把他的床给弄脏了? 她现在穷得叮当响,她赔不起啊…… 她起身时牵动胳膊上的伤口,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低头瞬间,她才发现自己已换上干净的衣衫,伤口上了药被重新包扎过。 身上似乎还被人给擦洗了一番,感觉清爽多了。 “嗯,刚才你昏倒了,王嬷嬷帮你清洗了一下。” 东方玄夜微微皱着眉,简洁地道, “你胳膊上的伤还有没有事?” 长欢眨了眨眼— 她怎么把欲向他支取银子的事给忘了? 她应该表现得更好一些,施针更专业一些。 对方一高兴,说不定就把剩下的银子给了她呢? 长欢心里打着小算盘,急忙从床上麻利地溜下来。 强忍着腹中的饥饿,整了整裙摆一脸歉意道, “还好还好,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王爷大人,您现在能坐轮椅了?真不错,看来昨日为您施针效果不错呀。今日我将继续为您施针,您会变得更好的。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为您施针了?您看我这个大夫,现在反而连累病人来照顾我,真是不应该啊。哈哈哈……” 东方玄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眼神咄咄逼人, “你胳膊上的伤乃是刀伤,你今日和西门存仁在街上打架时,对方用的乃是棍棒并非刀枪。你这伤,是如何来的?” 长欢眨了眨眼,总觉得这病娇的眼神透着几分古怪。 似乎,不是简单的关心,倒是像在怀疑些什么。 她瞅了瞅包扎得整齐的胳膊,龇牙一笑,轻描淡写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昨夜被渣爹撵出家门无家可归,只好借宿在城郊的龙神庙。哪知半夜来了两个臭流氓,举着刀要非礼我……我当时气极,便奋力反抗,却被流氓砍了一刀。可惜我没内力,否则非将他们大卸八块不可。” 少女咬牙切齿,眉眼灵动,讲得声情并茂。 那淡然的模样,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坚强得让人心疼。 东方玄夜想象着她当时艰难的处境,脸上不觉带了一丝自责, “后来呢?” 长欢想起那个神秘的斗篷人,对他笑得一脸谄媚, “王爷大人,臭流氓自然是被我打跑了啊。您瞧,我胳膊没事,我还能为您继续施针的,您放心好啦!” “咕噜咕噜”,一阵奇怪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第44章 青梅来了 长欢饿得前胸贴后背,望着东方玄夜捂着肚子笑得一脸尴尬, “那个,王爷大人,我早晨走得太匆忙,还没来得及用早膳,也没来得及用午膳……唉,不知待会有没有力气为您扎针。若是力气不够,扎得不准,扎偏了扎疼了扎晕了,还请王爷大人您多多包涵……” 东方玄夜嘴角抽了抽,不由满头黑线。 这个傻孩子,想蹭饭就直说嘛。 蹭个饭也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生怕他不给她饭吃似的,他有那么抠门吗? 东方玄夜眼底露出一丝怜悯,艰难地抬起手拉响桌边的铃铛。 亦初推开门走进来,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长欢一眼,躬声问道, “王爷有何吩咐?” 东方玄夜抬眼看向亦初,淡淡地问道, “兰舟还在书房看书?” 沈兰舟每次来都喜欢去他的书房找书看。 他的书房藏着不少好书,都是他从各国各地收集而来的。 曾经,他也和兰舟一样,爱极了看书。 亦初点了点头,脸上不由带了一丝喜悦的笑意, “是的,仙儿小姐也来了,还给您带了不少补品。她担心您在休息,故而没过来打扰,她和兰舟公子一起在书房。” 沈仙儿乃是东方玄夜的表妹,也是他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 沈仙儿的父亲沈向文曾有意将沈仙儿许配给他。 只是他克死过几个未过门的未婚妻,二人之间的事后来便不了了之。 但是,这一切都不能阻止沈仙儿小姐对这位表哥的痴迷和崇拜…… 东方玄夜抿了抿薄唇,吩咐道, “让王嬷嬷多准备几道菜,本王待会和他们一起用膳,另外,”他看向长欢, “待会你也与我们一起用膳。” 哟,这顿饭看来是大餐啊。 长欢眨了眨美眸,顿时眉开眼地笑道, “谢谢王爷大人,王爷大人您真是太客气啦。” 随即话题一转,语重心长地劝道, “不过,王爷大人您身体尚未康复,暂时只能食用药膳。您看,您是不是先委屈一下下……” 亦初小心地看着东方玄夜的脸色,硬着头皮劝道, “长欢姑娘说得极是,王爷您身体还未康复,还是用药膳的好。王嬷嬷已为您备好药膳……您看……” “嗯,”东方玄夜深深看了长欢一眼, “本王只不过想和他们凑个热闹罢了,本王还是用药膳。” “好咧,午膳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啦。” 亦初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满意足地领命离去。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此时已是正午,外面阳光正好。 一个红泥小火炉在一角煮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那是长欢用来为银针消毒的瓦罐。 她取出银针,用干净的纱布裹了放进瓦罐中煮沸消毒。 高大挺拔的男子一身素雅长袍迎光而坐,身姿挺拔仪态万千,帅得让人挪不开眼。 长欢一边为银针消毒,一边偷偷欣赏美男风华无双的侧影。 肚子真的好饿,若是美色能治饿该多好…… 东方玄夜艰难地伸出手,去拿桌面上的一本书。 他刚刚拿起书,书却从他修长的手指滑落在地。 长欢急忙走上前,将地上的书捡起来,放在他的膝盖上,关切地问道, “王爷大人,您手指还是伸展不开吗?要不要我帮您按摩一下?” 东方玄夜探究地望着她,俊俏魅惑的眉眼让她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东方玄夜瞅了瞅她的胳膊,淡淡地说道, “你胳膊不是受伤了吗?还能为本王按摩?还是算了。” 长欢不由分说蹲在轮椅前,轻轻握住他一只修长的手,信誓旦旦地道, “放心吧,王爷大人,我可以的。” 她一定要好好表现,这样待会才能向他开口支取银子。 她胳膊只是受了伤,又不是断了,按按摩还是可以的。 她握着明显比她大出许多的手,开始轻柔地为他按摩。 虽然自己的胳膊也很痛,不过还能忍受。 她的手雪白晶莹,如同绽开的兰花般纤细动人。 比他的手足足小了一半。 按摩手法不轻不重,玉手柔滑温暖,由手背到手心再到每一根手指,从经络到关节再到穴位,每一个地方都照顾得十分细致,令他舒服得直想呻吟。 在她细致的按摩下,那只手开始轻微发热。 原先令他难受的肿胀麻木感,果然舒缓了许多。 他怔怔地望着少女专注而秀美的小脸,不知不觉失了神。 眼前仿佛浮现出她昏睡时眼角流下的泪水。 第45章 不会委屈自己当小妾 沈仙儿盯着长欢和东方玄夜握在一起的手,脸上的嫉妒一闪而过。 虽然眼底含着深深的鄙夷和轻视,却仰着精致的小脸天真地问道, “听说楚长欢不是个傻子吗?傻子怎能为人治病啊?对了,今日一早,我便听下人议论,说楚长欢因性情暴躁殴打庶妹和下人,被楚将军府逐出家门,不知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这也太可怜了。以后不要说嫁人,怕是给人做妾都没人敢要啊。” 这话名为同情,实为贬斥。 这么美丽的少女,竟是一朵深藏不露的绿茶? 可惜了…… 长欢淡淡扫过沈仙儿精致娇颜的小脸,不屑地笑了, “仙儿小姐您说得都对,若是不对,经过悠悠众口错的也成了对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无论什么结果,反正我都没有辩解机会。不过呢,我嫁不嫁人,并不需要仙儿小姐您来操心。” 这话调侃中带着心酸,众人一下子沉默了。 东方玄夜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少女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眼底迸发出睿智的光芒, “不过,无家可归并不代表我以后会成为流民,也不代表我必须给人做妾。我有手有脚能行医治病,养活自己绰绰有余。既如此,我还要男人干什么?” 门口的亦初听到她的话,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这少女怎能说出如此离经叛道的话? 这世上的女子依附男人而活,怎能没有男人? 否则她将如何生存于世? 少女的美眸如璀璨的宝石,散发出星辰般的清辉,红唇扬起自信而张扬的笑意, “我楚长欢在此发誓,此生永不为妾。”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室内,死一般的静。 众人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让他们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世上的女子,在家从父,嫁人从夫,夫亡从子。 若是被家族逐出家门断绝关系,怕是早就一根白绫吊死了自己。 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子,像她那般独立自信。 竟然说不要男人,而且永不为妾…… 东方玄夜满脸震撼地望着她,眼底波涛汹涌。 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颤了颤,多了些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愫。 她的思想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如此与众不同。 仿佛自带光芒般熠熠生辉,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随着她的倩影移动。 真是个神秘而又奇特的女子…… 长欢若无其事地蹲下身,继续为东方玄夜按摩手指。 沈兰舟震感过后,竖起大拇指由衷赞道, “说得好,令在下佩服,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不让须眉。长欢姑娘,在下看好你哟。” 沈仙儿瞠目结舌,看怪物一样看着长欢,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本想让长欢出丑,没想到她竟如此伶牙利嘴能言善辩。 世人都说楚长欢又痴又傻,乃是不祥之人。 没想到,真人与传言竟如此不同? 她越看她越不顺眼,那握在一起的手让她极不痛快。 沈兰舟饶有兴趣地盯着长欢不住按摩的小手,摇了摇扇子笑问, “楚大夫,您这也是在为夜哥治病吗?看上去很舒服的样子。” “嗯,”长欢对沈兰舟倒是颇有好感,笑了笑解释道, “这是按摩之法,王爷大人中毒后手脚麻木,多按一按症状会有所缓解。” 沈仙儿心里不忿,“蹬蹬蹬”来到东方玄夜身后。 伸出小手,也帮东方玄夜揉捏起肩颈来,嘴里还不忘撒娇, “夜哥哥,我按得舒服吗?在家里,我也经常帮爹爹按的,爹爹还夸我按得舒服。你若喜欢,以后我天天过来为你按摩。” 东方玄夜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不必麻烦你。” 沈仙儿赌气地撅起小嘴,手里加大力, “不嘛,我就要给你按。” 沈兰舟用扇子点了点沈仙儿的小脑袋,宠溺地轻笑, “你呀,从小就喜欢粘着夜哥,还发誓长大了非夜哥不嫁,对夜哥那是掏心掏肺的好。上次夜哥出事哭得死去活来几欲昏厥,连我这个亲哥都要吃醋了,真是胳膊肘子向外拐,气死个人。” 沈仙儿“噗嗤”一声笑了,一脸娇羞地跺着小脚嗔道, “你这个大坏蛋,不许和夜哥哥抢,否则我回去告诉爹爹责罚你。” 那洋洋得意的小眼神瞅着长欢,仿佛在向她暗戳戳地宣示主权。 长欢可是经过八年抗战,不小心拿青春喂过狗的人。 对这种争风吃醋抢男人的戏码,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多赚点银子享受生活它不香吗?还要男人干什么? 她目前最关心的,是如何想办法从病娇王爷这里多支取点银子花花。 长欢默默地放开东方玄夜的手道, “按摩完了,王爷大人您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银针消好毒了没有。” 长欢退到火炉边,将小瓦罐提起来放在一边。 接着揭开盖子,用竹夹夹出煮了许久的纱布。 一层层打开纱布,露出里面用沸水消毒过的银针。 “楚大夫,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银针?貌似很神奇的样子。” 沈兰舟屁颠屁颠跟上来,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从何处学来如此高深的医术?楚神医,我能拜你为师吗?” 长欢将消毒过的银针用干净的纱布包裹好,放进木头匣子里备用。 强忍着腹中饥饿,莞尔一笑, “你堂堂科举状元跟我学医术,岂不是大材小用?我担心皇上会治我的罪呀。” 沈兰舟哈哈大笑,用扇子点了点她, “楚大夫,没想到你竟如此有趣,哈哈哈……” 东方玄夜冷眼看着他们谈笑风生,脸上几乎能淬出冰碴子。 沈仙儿还在费力地为他按摩肩颈。 只是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穿衣沐浴均有下人伺候,连吃饭不想动手都有下人喂食,除了偶尔弹弹琴作作画,何曾干过这种体力活? 此时她感到双手酸胀,按摩的力道越来越小。 见东方玄夜一直盯着长欢那边看,心里嫉妒得不行。 她瞅着那张冰块似的脸,咬了咬牙,换上甜美天真的笑容,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 “夜哥哥,你感觉好些了吗?哎呀,人家的手好酸好痛啊。” “嗯,”东方玄夜从愣怔中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兴致缺缺道, “不必按了,你歇着吧。” 沈仙儿遵下身满脸崇拜地望着他,突然眼圈通红哽咽着道, “夜哥哥,前段时间你……你不治身亡,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几天几夜吃不下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你躺在棺材中的样子。我从来未曾想过,我那么喜欢的夜哥哥,他竟然……不在了…….呜呜呜……” 沈仙儿眨巴眨巴眼,极力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期望得到面前之人的关注。 然而,东方玄夜却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亦初推门进来,轻声说道, “王爷,兰舟公子,仙儿小姐,午膳准备好了。” 第46章 比他自己吃了还满足 沈仙儿自告奋勇推轮椅,不让任何人搭手。 然而她身娇肉贵没啥力气,一路上推得十分吃力。 沈兰舟摇着扇子走得不疾不徐,时不时和东方玄夜笑谈几句。 东方玄夜今日气色相当不错,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 青梅来了就是不一样嘛。 长欢默默跟在后面暗自鄙夷,当自己是个蹭饭的透明人。 一行人沿着回廊走了片刻,便来到位于另一座殿宇的膳厅前。 王嬷嬷领着一队丫鬟精神抖擞地迎上前,对众人恭恭敬敬地行礼。 沈仙儿推了一路的轮椅,累得香汗淋漓胳膊酸软。 她一向是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何时做过这种下人做的事? 她伸了伸酸痛的胳膊,委屈地撅起小嘴, “夜哥哥,人家推得好累,手臂都快累断啦。” 东方玄夜抬眸看向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辛苦仙儿,待会你多吃点。” 沈兰舟用扇子敲了敲沈仙儿的头道, “小家伙,我说要推吧,你却非要推,让你逞能,这下知道累了吧?” 沈仙儿娇哼一声,美眸却巴巴地看向东方玄夜,期望得到他的夸赞。 然而,他的目光却扫向一旁默默无语的长欢。 沈仙儿失望地撅起了嘴,心里气得要命。 四个丫鬟急忙走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她。 帮她捏胳膊的捏胳膊揉手的揉手,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她往里走。 亦初摇了摇头,接替沈仙儿推上轮椅。 前面四个丫鬟引路,后面四个丫鬟垫后,除此之外还有数名侍卫和嬷嬷跟随。 长欢暗暗感叹,有钱人吃个饭也要排场十足,真够累的。 丁香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焦急地往人群中张望。 远远看见长欢不由一喜,急忙走上前扶住她,红着眼圈小声问道, “小姐,刚才您晕倒,还有没有事?” 这么多人,除了丁香,又有谁会在乎她晕倒没晕倒过呢? 长欢心里一暖,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我没事,只是饿晕了。你饿不饿?记得待会多吃点儿。” 丁香抿唇一笑, “小姐不用担心,我刚才和下人们已经吃过了。” 长欢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东方玄夜微微侧头,深邃的目光看向长欢, “待会你多吃点,一定要吃饱吃好。免得力气不够扎针不准,给本王扎偏了扎疼了扎晕了。” 长欢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怎能如此记仇? 她刚才不过和他开个玩笑罢了。 真是个小气鬼…… 长欢没好气地磨了磨牙,笑得童叟无欺, “放心吧,王爷大人,若论吃,我是不会客气的。” 待会她若不吃回本,就跟着他姓东方算了…… 沈兰舟用扇子捂着嘴窃笑不已。 众人说话间步入膳厅。 许是玄夜王府前段时间太过悲伤,这场家宴办得十分隆重。 膳厅中间摆着一张宽大的方桌,桌面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金黄酥嫩的烤全羊摆在正中间,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周围辅以鲜花调料显得格外醒目。红彤彤的大龙虾摆成生龙活虎形状诱人至极。什么酱鸭炖鹿脯熏鸡白肚儿烧子鹅红烧鲤鱼熘鱼片白灼大虾......冷的热的煎炒油炸荤的素的,主菜小吃糕点,还有许多长欢叫不出名字的菜肴,林林种种不下七八十种。 每道菜都装在精致的细瓷盘中,摆成各种美丽的造型。 看上去又精致又漂亮,不要说吃,光是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养眼。 桌后站着两排身穿统一衣裙的丫鬟,一个个低眉顺眼举止得体,一看便家风极好。 王嬷嬷候在东方玄夜和沈仙儿身后,亦初带着侍卫守在门外。 长欢早已饿得头晕眼花有气无力,望着香气扑鼻的满桌佳肴,眼睛都绿了,忍不住狂咽口水。 餐桌足足有三米长宽,无论坐在哪个位置,夹菜都相当困难。 今日的家宴比起长欢昨天吃过的饭菜,档次不知高了多少倍。 有钱人的生活,果然不是她这个凡人能理解的。 东方玄夜的轮椅停在上位,沈兰舟和沈仙儿分别在他左右两侧坐下。 他们身后,分别过来四个丫鬟贴身伺候。 长欢身后本来只有丁香一人,也过来三个丫鬟凑成四人。 沈兰舟挥着扇子指了指桌上的菜肴,对长欢笑道, “楚大夫,你也坐呀,咱们一家人不必客气的。” 长欢点了点头,在下首落落大方坐下来。 他们刚刚坐定,便有丫鬟上捧上一大一小两盅水,递上雪白的毛巾。 洗手漱口后,丫鬟撤下水盅,呈上碗筷盘碟。 王嬷嬷呈上一碗药膳粥,摆在东方玄夜面前。 他象征性地拿起筷子,沈兰舟和沈仙儿这才拿起筷子。 他们身后有丫鬟走上前为他们夹菜,夹的却是清淡的素菜。 长欢身后自然也有丫鬟上前帮她夹菜,也为她夹了一小碟素菜。 第47章 若她成为敌国皇妃 沈兰舟和沈仙儿从小锦衣玉食,乃是吃惯山珍海味之人。 自然不会将这等家宴放在眼里。 他俩浅尝辄止,很多菜都没怎么动筷子。 沈仙儿一向在吃食上挑剔,勉强吃了点燕窝羹便不吃了。 她见长欢一直在埋头苦吃,娇美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和轻视。 真是没有见过世面,丢人现眼的土包子。 傻子就是傻子,只配生活在最底层,永远上不得台面。 她刚才嘀咕的骂长欢的话,自然被众人听了去。 沈仙儿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精致的五官透着无害和无辜, “长欢妹妹,你吃相如此粗鄙,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说你没教养的……” 东方玄夜凉凉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沈仙儿俏丽的脸。 沈仙儿立刻便感受到他冷厉的目光,不由地闭了嘴,心里十分委屈。 她哪里说错了嘛? 为何表哥要这样看她? 沈兰舟对沈仙儿眨眨眼,洵洵儒雅声音温和, “楚大夫吃饭的样子蛮可爱的,让人极有食欲。仙儿,你以后可不能再挑食,要学学楚大夫,吃嘛嘛香身体才能健康。” 沈仙儿不屑地冷哼, “哥哥,只有吃不饱饭的贱民才会吃嘛嘛香。他们那种低等的贱民,怎能与我等贵族相提并论?” 东方玄夜的脸色不由一黑,皱了皱剑眉。 其实,他也是吃过苦的人。 那时的他,娘亲惨死火海,他因而背上杀爹罪名。 皇帝盛怒之下将他贬为平民,流放在千里外的边城。 那时他才十岁,饥寒交迫无人可靠。 整整三年,他都是靠啃着树皮草根艰难地活过来的。 那时的他如丧家之犬,人人避之不及,又有谁会在乎他的死活? 整个朝廷也只有楚老将军和娘家的舅舅沈向文帮他求情,恳求皇上念在他年幼且多年前被亲爹抛弃的份上放他一马。 他一直记得,戍守边城的楚老将军将他从狼嘴中救起,将他带到军营,为他端来一碗面,他吃得狼吞虎咽的情景。 那是他这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沈兰舟面色尴尬,无奈地一笑, “仙儿,不得无礼,你被爹娘宠坏了。” 沈仙儿不满地撇了撇小嘴,显然不以为意。 长欢吃了许多肉喝了许多汤又吃了些点心,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 她面前装过肉的空盘子码得高高的。 像极了酒馆中的酒鬼喝完酒满桌狼藉的样子。 丫鬟适时地奉上香茗,香茗颜色淡绿,香气袅袅。 这家宴,无一处不精致,尽显贵族奢华。 长欢吃饱喝足,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小脸白里透红,如同两个诱人的红苹果,十分可爱。 她抬眼看向东方玄夜,正对上一双深沉遥远的桃花眸。 她淡定地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嘴,这才笑着望向沈仙儿。 顾盼流转间,绽放出惊人的芳华。 如同九天之明月,明媚得让人挪不开眼, “仙儿小姐此言差矣,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安以质为本,质以诚为根。干饭不积极,思想一定有问题,您说是也不是?” 沈仙儿听得一头雾水,瞠目结舌,答不上话来。 她愣了愣,轻蔑地问道, “你,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为何我听不明白?” 东方玄夜身躯一震,满脸尽是极致的震撼。 然则眼底华光流转,看向她的目光迸发出激赏的光芒。 沈兰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眼神却颇为犀利, “哈哈哈,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有趣,实在有趣。楚大夫真乃妙人也。不过,在下想请教楚大夫,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安以质为本,质以诚为根,能否烦请解释一二?” 东方玄夜也一眨不眨地看着长欢。浓密的睫羽,轻盖着讳莫如深的桃花眸。 她说出来的话既新颖又大胆,却如醍醐灌顶般让人耳目一新。 他的心底如同惊涛骇浪般,久久都无法平静。 长欢吃饱喝足来了精神,落落大方侃侃而谈。 明眸皓齿,令人忘俗, “也就是说,国家以百姓安居乐业为繁荣的基础,而百姓以粮食为生活的根本,粮食安全以粮食质量为根本,而粮食的质量又以粮食的生产者的诚信为根本。通俗易懂地解释,那就是君王以人为本,百姓以食为本。”新笔趣阁 东方玄夜和沈兰舟对视一眼,不由双双变了脸色。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撼。 面前的少女,怎么可能是傻子? 她真的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 沈兰舟回味着长欢的话,越想越觉得字字珠玑,令人受益匪浅。 他去年的科举考试,考得便是关于民生的主题。 为何他就没有想到,这些浅显而又深奥的道理呢? 他满脸佩服地站起身,对长欢深深鞠了一躬, “楚大夫,你的话令在下耳目一新,在下着实佩服,请受在下一拜。” 长欢连忙侧过身避开,摆了摆手谦虚地笑道, “别别别,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堂堂科举状元,我这个小女子拍马也赶不上你。” 东方玄夜垂下眼眸,掩饰着眼底的极度震惊— 若有一日她成为敌国皇妃,那一定是个可怕的存在。 她不是奸细也就罢了。 若是奸细,若是奸细…… 沈仙儿见哥哥竟对一个傻子行礼,又是嫉妒又是愤怒。 这个傻子随便几句疯言疯语,便得到哥哥的夸赞,她凭什么? 沈仙儿见东方玄夜的目光也一直追随着长欢,心不由里又气又恨。 心里嫉妒得几欲发狂。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压下对方的风头。 众人吃饱喝足,来到侧殿休息聊天。 沈仙儿得意地一笑,觉得机会来了。 她袅袅婷婷地站起身舒展广袖,娇娇羞羞对东方玄夜展颜一笑, “夜哥哥,我近日新学了一支舞蹈,现在跳给你看好不好?人家可是特意为你学的,你一定要看啊。” 沈仙儿示威般看向长欢,得意洋洋,得如同即将开屏的孔雀。 她沈仙儿可是长安城第一美人,尤以高超的舞技和琴技而名动长安。 和她斗,她有这个资格吗? 她势必要将对方踩入泥潭里摩擦。 沈兰舟瞅着沈仙儿急切的模样,嘿嘿坏笑道, “夜哥你有所不知,我这个妹子为了你,练舞练得废寝忘食,人也瘦了好几圈,把爹娘给心疼坏了。要知道,仙儿长安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可不是随随便便来的。” 长欢打了个哈欠正要告辞回去午睡,一听这话霎时来了兴致。 长安城第一美人跳舞? 不如留下来欣赏一下这位美人的舞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