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攀》
1. 陌生(作话详细排雷)
《折攀》
文/七颗荔枝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2023.10.27
如火夕阳,晕染如水洗的湛蓝天幕。
“咔嚓--”
云舒站在牛津大学的标志性建筑前,红蓝相间的博士学位服衬得女孩身姿纤细笔匀。
七年国外求学生涯一晃而过,相机将她此刻开心的笑容定格。
崭新的人生从此刻开始。
而有些故事,在七年前就开始了。
拍完毕业照,人群往四处散去。
云舒笑着和同学道别,逆着人流走到旁边的空地上,看见手机里萧泽钐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说是已经下了飞机在去往她住处的路上了。
他们身负云萧两家婚约,现在她毕业即将回国工作,两人结婚是迟早的事儿。
因此早前云舒便已经和萧泽钐说好,她的毕业典礼他需要作为家属出席。
云舒回了个“嗯”,在更衣室脱掉学位服收进了手提袋里。
整理好,背着包包往校门外走。
她的车子停在校门口百米开外的街角。
出了校门,一辆黑色布加迪加长版商务车停在不远处,低调神秘又夺人眼球。
黑色镀金车牌露出两个‘8’,还未来得及惊叹奢华流畅的车身线条。
随着渐渐消止的引擎声,一辆白色跑车停在自己身前不远处。
云舒脚步缓缓停下,眼看着车门打开,萧泽钐从驾驶位上走下来。
刚才一闪而过的猜想即将得到证实,她微微瞪大了眼眸,“泽钐哥,你怎么来这里啦,不是说好去我住处的吗?”
“抱歉,云舒,公司那边突然传来消息,和舅舅合作开发的项目出了点儿问题。”
萧泽钐口中的舅舅,是云舒的舅舅。
自从两人婚约定下后,萧氏和舅舅家的公司合作便开始变得频繁又密切。
而从此时萧泽钐焦急的表情可以看出,这次的项目事关重要。
云舒“啊”了一声,难掩的失落杂糅到夜晚泛着凉意的风里。
然而云舒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这样的时刻简直太多了,如果每次她都要不乐意甚至反抗,那还怎么理所当然地享受家族的一切鼎盛荣华。
萧泽钐凑近云舒,抚摸着女孩柔软的头发和脸颊。
在云舒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落下很轻的一个吻。
一袭白裙的女孩纯洁又美好,收腰的设计更加衬得女孩腰肢纤瘦。
此刻却被别的男人揽在怀里。
云舒轻轻踮脚,环上萧泽钐的肩。
灰棕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轻轻晃动,女孩白皙精致的下巴从侧面露出来。
巧笑嫣然的模样,美好而令人心动。
两人沉浸在短暂即将分离的相逢里。
丝毫不知远处黑色轿车内的视线在她漂亮娇俏的笑容上停留了多久。
萧云钦隔着暗色的车窗窥视一切。
压抑长达七年的肆虐欲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
“Boss,国内的事已经处理好,大少爷应该收到消息了。”
副驾驶传来特助崔言川的声音,他恭敬低着头颅,向后座的萧云钦报告。
萧云钦视线依然落在那处。
轻折袖口,腕间精致表盘映出天边橘色的霞光。
下颌线紧绷,黑色皮质座椅衬得男人侧脸矜贵又冷淡,高高在上刻入骨髓的冷漠。
“所以,他什么时候离开?”
车厢沉在一片寂静里,一道冷冽嗓音开口。
像是被海水打磨过的礁石,潮水沉浮间直击要害。
崔言川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偏头注意到萧云钦视线停留的地方,心间愈发确定,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讷讷开口,“应该...快了。”
国内的人邻近截止时间两天才收到通知,在两家跨国集团严格把控的项目上做手脚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当时萧云钦下的死命令是将萧泽钐拦在牛津机场,最好连京北的飞机都上不去。
可还是晚了一步。
开关按动,车窗随着萧云钦的动作缓缓落下。
“Boss.”
崔言川回头,语带制止。
七年的隐忍不该在这一刻白费。
萧云钦充耳不闻,车窗开着彻底滑下去。
黑色火机在手中旋转把玩,上面刻着陈旧的藤蔓花纹,边上是已经磨损到看不清晰的字母。
座椅间的置物柜上整齐放置着日常各类用品。
萧云钦从烟盒里随意捏起一只雪茄,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中部,视线平齐,将茄帽一点点剪掉。
慢条斯理的动作格外雅致,像是玉雕师在进行昂贵的雕刻。
男人慢悠悠喝了口水,耐心将手中的雪茄打圈点燃。
棕色雪茄冒出灰蓝色的气雾,轻而易举被他扣在食指下方,萧云钦微眯着眼,缓缓吸了一口。
轻吐息,隔着悠悠的烟雾,对面相拥的人影逐渐变得模糊。
口腔内甜腻与苦涩交织,有淡淡的青草味透出。
力道强劲又引人贪婪。
长臂滑过车窗,男人指尖轻点烟身,烟灰飘落在空气中。
他的面容被烟雾隐去,食指被黑色戒圈覆盖,灼痕若隐若现,漫不经心的动作里透着股致命的疏懒。
像是漫无目的。
眼神却锐利地停在某一处,漆黑眼瞳里藏着久违的贪恋。
-
道完别,蓝色跑车很快消失在云舒的视线里。
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跑车发动的轰隆声远去,云舒望着四散在街角的尾气。
毕业的兴奋劲儿转瞬散了一半。
站在缥缈的夜色里,云舒漫无边际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脚步才又重新动起来,朝着街角的车子走去。
经过刚刚那辆黑色轿车的时候,云舒脚步顿了下,大脑不受控制地微偏头,朝后车窗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妨着,隔着昏昧的灯影,就那么和车厢内的人对视上。
那张脸的轮廓太过熟悉,以至于云舒的心登时便咚咚咚地跳动起来。
金丝边框眼镜修饰了几分男人脸庞的冷感,车厢内昏暗。
他的五官有些模糊,熟悉感引人心悸。
走出去好远,云舒才有些自嘲地想,她真是昏了头了。
萧泽钐才刚走呢,怎么就能把别的不相干的男人认成他。
想着想着,唇角刚才牵起的笑容蓦地僵凝住,云舒的脚步逐渐慢下来。
时隔七年,脑海里冒出一个荒谬到不可思议的想法。
或许,刚才那车内的人根本不是萧泽钐。
-
云舒回到住处重新换了件连衣裙,又补了个淡妆。
门还未打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里。
一男一女亲得火热,男人大掌扣着女孩的细腰,从门前的墙壁辗转着移到紧闭的门板上,隐隐的呻/吟声回荡在楼道。
是云舒对面的邻居,也是她的同学。
云舒很轻地蹙了下眉,选择这个住处真是这几年留学生涯里唯一的败笔。
她装作没看见,拎着包包继续等电梯。
梯门还没打开,刚才亲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分开,李羽灵扭着细腰朝云舒走过来。
“云舒,下周的毕业聚会你是准备参加的吧?”
云舒目不斜视,清声拒绝,“不准备。”
李羽灵见状也不恼,亲昵地挽上云舒的胳膊,“去嘛云舒。”
“我们好歹也是七年的同学呢,工作后说不定还有合作,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呀?”
“松开。”云舒秀眉轻蹙,不为所动。
“...”
李羽灵和云舒平时交流不深,大小姐大多数时候端方有礼,偶尔板起脸来却骇人不已。
她下意识便松开了缠着云舒的手,后退一步。
试探道,“所以云大小姐,你这是答应去了?”
“我男朋友来了,”
云舒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拿估计这时已经踏上回国飞机的萧泽钐挡刀,“我还要陪他。”
明晃晃的拒绝。
“说到你这男朋友,我们这么多年同学,我还没见过呢。”
李羽灵回转身挽着自己高大帅气的外国男朋友,别有一番炫耀的意味,“不会是你这男朋友拿不出手吧?云大小姐,你到底行不行啊?”
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云舒有一位远在国内的男朋友,却从来没见过。
李羽灵这一遭,也着实是对于云舒那位传说中的“男朋友”感到好奇。
偏偏云舒爱面子惯了,最受不了这激将法。
去酒吧的一路上云舒都在懊恼,她怎么就脑子一热答应了李羽灵的邀请。
-
云舒常来的这家酒吧坐落在牛津最繁华的街道,闹中取静,吧内氛围安静而别有格调。
是英国读书这几年和萧泽钐时愉常来的地方。
时愉早就到了,了解原委后。
晃荡着酒杯打趣她,“那我们家大小姐准备怎么办?”
云舒不以为意,“花钱雇一个就行了。”
“男人这东西嘛,招招手不就有了。”
流苏耳坠随着她歪头的动作叮铃作响,头顶灯光折射在耳饰昂贵的珠宝上。
“你就嘴硬吧,我还不知道你,这几年身边除了萧大少也没看见有别人啊。”
时愉毫不留情地开口嘲笑,估计因为萧泽钐的临时爽约,大小姐不高兴了。
名门闺秀,端庄婉约的云大小姐,对感情可是挑剔得很,大概只喜欢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萧泽钐。
云舒今晚换了件海蓝色的吊带裙,不同于下午温婉优雅的打扮。
布料摇摇欲坠,女孩薄薄的腰肢暴露在空气中,腰线纤动而迷人。
带着张扬的攻击性。
就像云舒的脸蛋,樱唇杏眸,波光流转,顾盼生辉。
骄矜明艳美得不可方物,和刚才放出的豪言相得益彰,颇具有欺骗性。
“诶,大小姐你不用花钱雇了。”
时愉视线落在某一处,边喝着酒啧啧称奇,“别说,你家萧大少还挺贴心呢,为了你放弃公务,太可以了,给他加一分。”
“嗯?什么意思?”
云舒一头雾水,顺着时愉的视线转过身。
吧内昏黄光线摇坠一地。
云舒头昏脑胀,视线迷离中,先是一截干净的西装裤进入视野,手工定制的黑色衬衫规整地扎在里面,衬衫侧面金色丝线勾勒枯木上蜿蜒而生的藤蔓。
给他整个人蒙上一种颓废的矜冷感。
男人生来耀眼,宽肩细腰很好地撑起做工精致的衬衣,行走间身形挺拔,周身气质如雪松般清傲卓绝。
金丝边框眼镜遮住了男人眼尾下方那颗细小的泪痣,显得他斯文又禁欲。
漫长的三十秒里,云舒面无表情,萧云钦终于来到她身边。
轻瞥她两眼,公事公办地开口,“大哥因为公务回国,毕业回国的关键档口,有什么事儿可以找我。”
他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找你?”
云舒几乎是有些发愣地仰头望向萧云钦,语气迷茫,圆润的眸子像是小鹿。
真是奇怪,他和萧家的关系怎样她是知道的。
甚至不如她这个外人。
云舒缓缓坐直身子,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和平常无二,“萧云钦,你为什么要帮我?”
却还是挡不住旧情人再度见面情不自禁的咄咄逼人。
她不觉得前男友有帮助前女友的必要。
也不想接纳前男友的看似好心。
云舒轻飘笑了下,晃着酒杯,酒液荡出漂亮的弧度,有些洒到了桌面上。
她纤细的手腕支着下巴,尽管心跳已经开始变得有些不规则,依旧好整以暇地问出来。
女孩下巴的弧线异常漂亮。
精致秀气,和傍晚的时候相比,近了看更是,简直挑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
萧云钦视线在上面短暂停留,微偏头,不动声色地滑过。
男人略一抬手,云舒手中的酒杯转瞬被他捏在手里。
萧云钦开口的嗓音冷漠而平静,带着疏离且克制的礼节。
“因为你是我未来的嫂嫂。”
很容易听懂的话,她未来会是萧泽钐的妻子。
是萧云钦的嫂嫂,所以他有义务帮助她。
像是“咚”地一声,透明冰球落入威士忌的响声。
冷感不带一分一寸的情绪,落入云舒耳里,她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心被冻了一下。
云舒的手中空落下来,她视线瞥过去。
看见掌心残留的几滴水珠,正一点点沿着手心的纹路往下淌。
滴答,滴答--
像是被上了发条,那些被时间洪流掩埋的回忆转动着扑面而来。
她和萧云钦一齐跌入了那个潮热湿漉,充满悸动的夏日夜晚。
望着男人一如既往矜贵凛冽的眉眼,而今那里再不复往日的温柔缱绻。
云舒想起当初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来英国求学。
以及她仓皇逃离前几年,即使她半夜发疯想喝酒,他也肆意纵容她的模样。
像是在昨天。
而在这异国酒吧,却又分明如此的陌生。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好久不见!荔枝开文辣!赶着萧总的生日,先把前三章贴上来~PS:云舒生日是5月份,赶不上了555,勉强让给萧总咯ovo等荔枝再存存稿子就恢复后面的更新~榜前更新可能会不稳定~下面本文排雷:最近偏爱以自己和利益为先,男人whocares的恶女(一个形容词而已,非贬)恶女自有狠男磨(bushi女主不完美,偶尔有点疯还有点茶,但男主更疯,文中大部分皆非完美人设,作者女主控,喜欢挑女主刺的,对女主要求严苛的最好不要入坑哦,跪谢.jpg女主和男二是家族联姻的关系,非正常恋爱男女主双初恋本文作者个人xp,晋江好文千千万,如果有不喜欢请及时退出,作者写的很开心,希望留下的你也能看的开心ovo专栏内预收多多《招引》伪兄妹,女主蓄意勾引,男主猎物出场拿捏不成为爱发疯,和这本题材类似,欢迎宝贝们收藏鸭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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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嫂嫂
“所以这就是萧家那位一直没在公众面前露过面的萧云钦?”
萧泽钐不在,时愉理所当然地霸占云舒毕业后短暂的悠闲时间。
回去的路上,时愉坐在主驾驶,听到云舒解释刚才酒吧的插曲,诧异开口。
时愉高中才从海城搬家到京北,对于萧家的事并不了解,而萧云钦...
久远到云舒都有些记不清,京北并没有真心欢迎他的一砖一瓦。
“他从小一个人在国外长大。”
停顿几秒,云舒解释。
也许是想到太多以前的事,胸口有些透不过气,云舒降下一半车窗。
华灯初上,窗外夜色昏暗,天空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飘起细雨,闪着微光。
女孩细白的手伸出窗外,雨滴接连落在掌心,触感冰凉。
恍若回到七年前的那个夏夜,也是很多这样的下雨天。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当年那个少年再冷漠也会默默在身后撑一把伞,沉默又纵容地由她在雨中贪玩。
如今却也只是隔着礼节,仿若陌生人一般唤她一声再疏离不过的“嫂嫂”。
正想关上车窗,右后视镜里的黑色车辆映入眼帘,存在感强烈到根本忽视不掉。
云舒手指微蜷,望着行驶在薄雾下的车辆,半晌没动作。
车子保持跟她们相似的车速,似乎并不打算做什么。
云舒视线落在后视镜里许久,像是隔空僵持,带着阔别七年的默契。
拐弯的地方,后车跟得迅速而精准,时愉透过后视镜发现了端倪。
瞬间,车内气氛都被她的声线染上慌张,“天呢,后面那辆布加迪,好像从刚才就在跟着我们了。怎么办?”
云舒轻轻关掉车窗,仰躺在座椅靠背上,双眸轻阖。
似是极为疲累,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用管。”
时愉看了眼云舒,觉得自从酒吧遇见萧云钦之后,就变得有些奇怪。
但是细细回忆两人相处的细节,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又定定看了云舒好几眼,终于确定,不是行为语气上的,而是周身的氛围和气场。
与之前相比,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时愉打着方向盘,想了想,开口。
“话说萧云钦和他哥哥长得不太像呢。”
一听这话,云舒没好气地白了时愉一眼,“那你还能认错呢?”
她觉得萧云钦有一半原因是被时愉认错引过去的。
“身形很像啊。”时愉不以为意。
她说的“不像”也只是基于两人据说是双生子的传闻。
“不过为什么和你有婚约的不是萧云钦?”
云舒心下冒出一个“咯噔”。
脱口而出,“为什么要是萧云钦?”
“年轻啊,要不是他从小在国外长大,按年龄来看,你们两个才明显更像青梅竹马好吧。”
“…”
云舒觉得无语,如果年轻几分钟也算年轻的话。
时愉嘿嘿笑,理所当然地继续道,“虽然看着冷冷的,但是感觉要比萧大少帅哦。”
“嗯,”云舒接过话茬,“比起泽钐哥,他和谢阿姨更相像。”
谢阿姨是萧云钦萧泽钐的母亲,当年京北难得一见的美人。
桃花眼下一颗美人痣,不知迷倒多少人。
可惜红颜薄命。
“算了,”
不知道想到今晚的哪个场景,时愉在一边嘀嘀咕咕,“像是活人制冷机,和萧二少在一起,估计会很无趣吧。”
伴随一旁时愉叽叽喳喳的声音,高中时期的许多画面晃入脑海。
云舒的神情染上几分回忆,唇角不知觉绽起一个很轻的笑。
最开始是有点无趣的。
只是后来...
不知是想到什么,云舒嘴角倏地拉平。
到了公寓楼下,时愉缓缓踩下刹车。
车子刚停稳,云舒撑开车门,一声不吭走入雨幕。
街边路灯亮堂,衬得夜色昏黄。
细雨如丝,被灯线沾上晶莹的光,簌簌飘落着跌入泥里。
车子的微鸣声划入黑夜,云舒似有所觉,侧过头。
隔着空茫茫的雨雾,看见黑色布加迪缓缓停下,停在与她相隔不远的路边。
女人身上淡蓝的长裙在暗夜的风里摇曳。
一头微卷的长发张扬漂亮,气质却清冷,又寂静。
犹如贫瘠荒野里最后独立的玫瑰。
让人只想占为己有。
萧云钦在车内看着,视线沉静带着克制,想起那时的云舒是短发。
他曾在晦寂的夜晚抚摸她的头发,低声问可不可以为了他留长。
她说她喜欢短发,怎么也不肯。
可是现在却肯为了别的男人留长。
盯了半晌,萧云钦忽地意味不明笑了下。
他慢悠悠点了根雪茄,就那么捏在手中,也不吸,男人黑眸微眯着,视线落在昏暗车厢里袅袅上升的烟雾上。
烟雾迷乱,雨打绿叶。
周围雨声滴答作响,下过雨后的泥土气息清新,各种感官明显,隔着太多的阻隔对视,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
“撑伞呀,大小姐。”
时愉熄了火,从车子对面撑着伞追过来。
时愉咋咋呼呼的声响瞬间划破夜晚安静的雨幕。
蔓延至雪茄尾部的火光灼烧长指,萧云钦一声不吭,痛意染遍神经。
云舒被时愉纳入伞里。
布加迪发动了慢慢往后退,她沉默着被时愉推着往前走。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轰隆一声,汽车尾气慢慢消散在黑色雨夜。
布加迪消失在云舒的余光里。
所以为什么不是萧云钦。
京北上流圈里都知道,萧云钦是萧家的弃子。
而骄傲的云氏千金不能,也不会嫁给一个弃子。
上了楼,再拉开窗帘去看时。
只剩漆黑雨夜,淅淅沥沥,长街寂静又空茫。
-
时愉和云舒同在英国求学,学校不同,毕业时间都在今年。
两人打算回国合开一间文物修复工作室。
这次赶在毕业回国前时愉来找云舒,也是因着这方面的事务。
时愉擅商务营销,云舒在英国所学专业是古画、陶瓷等文物修复,两人都没想着靠家里。
工作室开立最基本的条件已经满足,资金和客源成了眼前最大的问题。
想起去酒吧前李羽灵的邀请。
显然这才是眼前最令云舒头疼的问题。
梦里又回到了七年前的京北,那年夏天的雨也是这样连绵不绝。
半夜醒来一片空虚,身旁时愉的睡颜恬静。
置身黑暗很久才能一点点适应,那些纠缠在脑海里走马观花闪过。
时隔七年,再次见到萧云钦。
似乎才是真正令人猝不及防的事情。
-
云舒和时愉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妆容精致。
一同站在金碧辉煌的会所门口,一楼大厅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来这儿干什么?”时愉懵懵问。
“花钱啊。”
云舒拎着车钥匙在时愉眼前得意地晃了晃,她的眼下贴了亮晶晶的碎钻,耳侧挑染一簇明亮的酒红色,“回神啦,跟姐姐去看帅哥。”
“不是,”时愉想起昨晚云舒酒吧说的话。
“云舒,你还来真的啊?”
“不然呢,”云舒下巴轻扬,不以为意,“你知道为了进这会所,我花了多少钱吗?”
英国顶级的私人会所,光入场券就需要几百万,虽然云舒不差钱,但也并不想当冤大头。
“找陌生人不太好吧?”
被云舒硬拉着进了门,时愉还有些犹豫。
“对了,”看着厅内来来往往的人影,不乏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
时愉灵机一动,“云舒,昨晚酒吧不是有个现成的人吗?反正只是一个毕业聚会,你让萧云钦替你家萧大少去一下得了。”
“古代不是有那个兄弟代娶,你这...”
“...”
云舒慌忙捂住时愉的嘴巴,很是无语,“说什么呢,时愉你会不会举例子。”
让萧云钦假扮。
那是她没想过吗。
那是根本就不可能。
“反正也差不多嘛。”
云舒懒得理,直接拉着时愉进了电梯。
楼层越高,门槛越高,人自然也越少。
两人直奔十二楼。
-
同一时间,十二楼包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两方分立长桌两侧,谁都不想做那个最先让步的人。
“萧总,有宣家在京北为你铺路,你回国之后只会一路顺畅,”
宣辉坐在老板椅上,神情张扬势在必得,“所以我要51%的股份,这只是对比宣家在京北的势力,很小,甚至都不值一提的一个条件。”
“我也说过,”
桌对面的男人指骨轻点桌面,开口语气不容置喙,“这次分公司中华区我要绝对控股,话语权必须在我手里,这是我一开始同意和你合作的基础。”
“萧总...”宣辉还想说些什么。
虽然萧云钦这人行事手腕狠绝,却自有猖狂的资本,能和萧云钦合作,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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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男朋友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进了电梯,云舒还气得不行,酒红色的挑染都被气得翘起来一边儿。
漂亮又可爱。
时愉刚才也被萧云钦的操作惊呆,直接花了比云舒多十倍的价钱,将那些外国帅哥叫进了自己的包间。
随后扬长而去。
“我就说你这个方法不靠谱吧。”
时愉将云舒脑袋上不听话的头发顺平,好笑着安抚她,“都是纯种外国人,去哪找黄种面孔。”
云舒嘴硬,“本来可以有的。”
都怪萧云钦。
“早就和你说了,所以作为赔偿你可以让他陪你参加呀。”
“他都拒绝了。”
“再磨磨。”
“要是你真的找了别的什么不靠谱的,传回国内就不好了,所以当下选择萧云钦才是最靠谱的办法。”
想起刚才萧云钦身边特助手中的公文包,看着就精明能干,门打开出来的人看向萧云钦的神色隐隐恭敬。
那是京北宣家的继承人。
云舒知道,曾经沉默的少年早已今非昔比,是如今英国商界炙手可热的新贵。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些充满纠葛的过去,云舒当然乐意软磨硬泡祈求萧云钦的同意。
然而他大展宏图的未来里早就没有她。
-
即使已经提前预留了座位,毕业典礼也不是非得一开始预定好的亲属参加。
后面的聚会大不了时愉陪着去,谁说就必须规定是异性恋。
时愉被云舒的想法惊呆,开玩笑她可是有喜欢的人。
特地强调对方是个男人。
软磨硬泡不了萧云钦,云舒软着声和时愉撒娇。
时愉最终还是心软同意毕业典礼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出席。
毕业典礼当天是个罕见的晴天。
大小姐一出场便是光彩夺目,云舒打扮相比平时更加精致漂亮。
外面套着博士学位服,里面羽毛白的及膝礼裙,是她钟爱品牌今年早秋的高定。
堪堪遮在学位服里面,露出纤细白到晃眼的长腿。
一出现,云舒就是同学之间的焦点。
只不过她并不参与留学圈里的交往,七年求学生涯里很是低调。
因此知道她身份的人少之又少。
毕业仪式冗长而枯燥,大段的致辞结束,云舒是今年博士毕业生的代表。
校长拨完穗,云舒一个人留在主席台上,校园景色一应眼底,台下领导席位看得分明。
萧云钦赫然坐于学校领导人中央。
男人长腿随意交叠,人群中众星拱月般的存在,简单的动作被他做起来,全是久居上位的从容不迫,矜贵又凛然。
致辞后面交由学校的宣传部润色,云舒朗读发言稿,一字一句,吐音清晰。
最后一句是欢迎今年学校最大的资助商上台致辞,显然是后面又加上去的。
众人瞩目下,伴随台下热烈掌声,萧云钦翩翩君子般走上主席台,男人衬衣挺括,扣子一丝不苟系到最上一颗,精派而干练。
临近中午的光线热烈又刺眼,云舒眼也不眨,盯在男人身上。
原来是他。
七年时光太过久远,再见到他,她时常觉得陌生。
“这是我们学校新楼的资助人,Xiao。”
男人举手投足间自成一派成熟斯文的气质,与当初桀骜冷漠的少年早已相去甚远。
校长好心为他们介绍,说可以一起合影留念。
还没等云舒说出拒绝的话。
萧云钦淡淡的视线扫过来,声线低沉,公事公办地朝她伸手,“你好。”
好似是陌生人。
云舒回握过去,长睫遮住眼中情绪。
不再拒绝。
几乎是被迫地,云舒被校长安在了他和萧云钦中间。
毕业典礼的合影上,向来骄矜自傲的大小姐,头一次露出无所适从的笑。
典礼不多时结束,在观众区观看的时愉跑来和云舒会合。
刚才的场景一点不落地被时愉看见。
她挽着云舒的手,发自内心地感慨,“想不到萧云钦还挺细心呢,以这种方式出席你的毕业典礼哈?”
“他是作为学校资助人出席的,"
云舒指尖微动,锁骨上的钻石项链在阳光照射下发出璀璨的光。
她旋即拿伞遮住刺目的光,轻哂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管怎样,以后都是一家人,”
“走,”时愉说着便拉着云舒往萧云钦的方向走去,“我们去谢谢他。”
云舒:“...”
那倒也不必。
离典礼后台不远的地方,萧云钦被一应领导簇拥在中间。
周围人不时看他神色,说些追捧奉承的话。
云舒被时愉带到不太远的位置,立在原地。
不知觉看入了迷,这样的萧云钦,她从来没有见过。
成熟稳重,在社交场里游刃有余的萧云钦。
和曾经很多缱绻深夜不同。
离她百般遥远的萧云钦。
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眼看着萧云钦周边空落下来。
时愉看准了时机,拉着云舒念叨,“快快快,快走。”
云舒分了神,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时愉拖拽着。
两人很快到了距离萧云钦只有几步远的地方。
“萧二少,你是来参加云舒毕业典礼的吧?”
还没等云舒站好,时愉便开了口。
萧云钦走到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周围渐渐有一些学生围过来
形成了微妙的圈层,她和萧云钦被围在里面。
云舒眼睫微颤着,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令人骑虎难下,却又逃脱不得的场景。
盛夏的风仿佛都因这快要将人热化的温度变慢。
叽叽喳喳的蝉鸣声远去,周围的绿树,看热闹的人群,都化成了一帧一帧的慢镜头。
偌大的校园只剩下他们两个。
云舒几乎下一秒就要开口。
而后,她眼睁睁看着萧云钦深黑眸光在她洁白的裙面上掠过。
那一眼无波无痕。
寡淡到没有任何的情绪,仿佛对他而言。
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男人脚步半分没停留,在特助保镖的护送下,进了黑色的迈巴赫。
毕业典礼这样的重大场合,学校一般是禁止车辆通行的,会造成拥堵,还有安全隐患。
而萧云钦的车是例外。
“诶,”时愉瞪着黑色的车尾巴,有些不满,“怎么就走了?”
“这个萧二少,都不过来和你这位嫂嫂打个招呼的嘛。”
“别这么称呼我。”
时愉哼了声,“难道不是事实嘛,我们大小姐可是马上就回国和萧大少订婚的人。”
云舒面无表情,“不好听,都把我叫老了。”
松开时愉的手,云舒视线静静落在缓缓发动的黑车上。
深色车窗,外面看不见里面分毫。
以前,他不会这样对她熟视无睹。
或许他们之间,早就在分道扬镳后的某一刻开始天差地别。
-
云舒参加聚会的消息,早就被李羽灵通知给了同班同学。
几名女生结伴来到两人身边,招呼云舒时愉一起去今晚的聚会地点。
李羽灵似乎没有恶意。
云舒莞尔,很快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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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 偏眼神放纵 不堪一击……
今晚聚会地点在一家高级会所。
包间在八楼,是特地聚会用的超大房,吃喝玩乐,各种项目一应俱全。
来人有云舒的同班同学,也有李羽灵张罗的留学圈里的一些同学。
房间内冷气开得很足,入目全是清凉的吊带短裙,一行人欢呼蹦跳着滑入舞池。
吧台调酒师的动作优雅又充满了力量感,格外赏心悦目。
云舒坐在高脚凳上,纤白手腕托着下巴懒洋洋地欣赏。
她点了一堆五颜六色的鸡尾酒,耐心等待出炉。
看见云舒这悠闲自得的模样,时愉不免忧心,“一会儿他们问起来你打算怎么办?”
云舒晃晃手机,“我表哥正好在这附近出差,一会儿过来。”
说着,云舒仰头喝了口鸡尾酒,亮晶晶的耳饰映在五颜六色的酒液里,大小姐懒散又明媚的样子,别有一番风情。
反正毕业后再要好的同学,除非家在一个城市。
不然都会各奔东西,这样的谎言无伤大雅。
“对了,你家搬去京北之前我记得就是在海城吧,”
云舒忽然想起这一茬来,问,“所以我表哥你应该认识?”
“表哥?”
时愉刚喝了一口的鸡尾酒差点哽在喉咙里,急忙和云舒确认,“易家那位?”
丝毫没发现时愉有什么异样。
眼神逐渐酿上微薄的醉意,云舒懒洋洋地点头。
时愉:“...”何止认识。
大脑飞速旋转,“咦我突然想起我导说我毕业论文还有个地方没改,我先回学校了哈。”
“嗯?你学位证不是早就领了,现在说毕业论文有问题?”
云舒话还没落地,“嗖”地一下,时愉瞬间没了影儿。
“...”
“咦,云舒,我们这聚会都开一半了,你男朋友怎么还不来?”
舞池里蹦完好几首歌的李羽灵摇摇摆摆地朝云舒走来,香汗淋漓的,一屁股坐到云舒旁边的高脚凳上,点了杯鸡尾酒问道。
“快了。”
汗涔涔的水汽直往这边窜,云舒嫌弃地皱眉,离李羽灵远了些。
冷着小脸捏手机打字,问易元舟到哪里了。
那边从刚才的消息就没回复,云舒心中逐渐冒出不好的预感。
李羽灵在一边近乎咄咄逼人地打听她的男朋友。
云舒眉眼间逐渐染上不耐烦,好在易元舟的消息终于来到。
易元舟:【抱歉,云舒,来谈合作临时遇上点状况,恐怕过不去了。需要我派助理过去吗?】
云舒:“...”
现在时愉跑了,易元舟也来不了了。
表哥闺蜜什么的,果然不靠谱。
简直糟心。
“云舒,是不是你男朋友来了,要你下去接他?”
李羽灵自动将云舒模糊的态度归为了男朋友见不得人一类的原因,说不定并没有权限进这种高级会所,状似好心地提建议。
“要不要我陪你去?”李羽灵又问,听在云舒耳里还挺热情。
她倒是要亲眼看看云舒这隐藏好几年的男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哦我正想和你说,”云舒抱臂,干脆破罐子破摔。
“他刚才和我发来消息,说是临时被一个商业会议绊住了。”
“所以会晚点来?”
“...”当然是不来了啊。
李羽灵的话一出来,云舒简直想翻白眼,教养迫使她忍住。
“嗯啊,”云舒端起手边的鸡尾酒,轻啜了口,晶蓝色的酒液滑入喉咙。
余留的涩味在口腔内蔓延,方才不疾不徐回道,“会晚点呢。”
不止那一点虚无用处的面子在作祟,李羽灵的咄咄逼人更是极具地放大云舒内心的不安全感。
其余人看似事不关己,实际都在暗戳戳地关注这边。
只是她今晚的“男朋友”,要去哪里找呢?
云舒半垂着脑袋,亮晶晶的耳坠在侧脸投下暗影,翻遍了通讯录,最后指尖停在一个位置。
久远到她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角落,里面放置着旧情人的联系方式。
“嘟嘟”的声音在空旷中响起,云舒忽然琢磨不透自己此时的情绪。
期盼七年没有拨打过的号码在此刻能够被他接通吗?
分开得极其不堪的当初如果还能在后来如常联系,不免让人质疑那段感情的用心程度。
或者如果响起的是陌生人的疑惑。
“你好。”
还没等云舒思考完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陌生的男性声音,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了下来。
时过境迁,不过如此。
分手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天的雪下得好大,京北护城河畔,千里河面,冰封雪裹。
染白她的头发,和他的眉眼。
云舒几近残忍,将刚戴到中指不久的戒指重重一抛。
萧云钦近乎卑微地挽留她。
云舒扯开男人冻得青白的腕骨,红着眼眶没回头。
那晚他的恨意历历在目,直到现在还清晰。
不是谁都会永远在原地。
云舒,记得,是你先放弃的我。
过了好一会儿,云舒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眼角仍残留细微红晕。
吸着鼻子开口,“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这个手机号的新主人吗?”
“这是萧总的私人号码,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长甲陷入指腹的痛意转瞬将云舒刺醒。
犹如过山车一般,将她从最低点重重抛向最顶。
胸腔内的酸涩在此刻达到顶峰,云舒摇摇头,后来恍惚对面看不见,再开口时的声音很轻,“没事。”
云舒关上手机,窗外五光十色的夜景映入瞳底,她的表情发木。
骄傲的云大小姐,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萧云钦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她要。
萧云钦像七年前那般主动。
-
云舒在英国的生活助理打来电话,说准备的礼物已经到楼下了。
到楼下了...
云舒看了眼不远处和好友谈天说地的李羽灵,“稍等,等我下楼。”
助理:“挺重的,您可能拿不了,还是我给您送上去?”
云舒:“就这样,按我说的办。”
李羽灵在不远处眼瞅着云舒打了好几个电话,瞅准了时机过来。
“云大小姐,是不是你男朋友来了,要你下去接他?”
“...是我给大家准备的礼物到了,我下去接一下。”
云舒说着站起身,肩上挎着来时的包包,一副要离开的姿态。
李羽灵单手拦住云舒,“让他们送上来不就行了。”
“这会所制度你知道的,要是不信我,包包放这儿。”
看李羽灵还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云舒使出杀手锏,“里面还有我的手机,没了手机我离开也没用。”
“哎呀,”李羽灵哈哈笑了声,掩饰被拆穿的心虚,手挽着云舒往门口送。
“哪里是不信你,这不是怕你背着包包累吗。”
云舒皮笑肉不笑地和李羽灵等同学道了再见。
目送她进了电梯,李羽灵才一拍脑袋后知后觉,助理在一楼等着云舒。
她完全可以陪着云舒一起下楼啊。
-
云舒一路下了电梯,助理正在大厅等着。
见到她立马走上前。
大厅里新鲜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门口泊车小弟已经就位。
云舒吩咐助理,“你把礼物拿上去分给他们吧,我的包包不小心掉在上面了,记得帮我取下来。”
助理连声应好,没多问一句话,提着礼物进了电梯。
看着电梯缓缓上升,云舒彻底松了一口气。
单薄的裙子包裹纤细的身躯,云舒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楼上喝的酒有点儿多,是醉了。
还是冤家路窄。
刚才电话的主人正一袭黑衣黑裤,被众人簇拥着走进大厅。
男人行走间步姿挺拔,西装外套松散搭在臂弯,衬衣扣子永远系到最顶一颗,金丝框镜掩盖几分五官上的冷感。
那种成熟男人身上斯文又禁欲的气质分外迷人。
云舒立在原地,眼看萧云钦又要和下午的时候一样视若无睹地经过她。
顿时气上心头,“萧云钦。”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微醺的酒气。
在安静空旷的一楼大厅内却显得格外清脆。
萧云钦高大的背影顿了下,缓缓转过身。
男人掩在镜片里的黑瞳冷静无半分情绪,慢条斯理直视上她漂亮的眼睛,低声唤道,“嫂嫂。”
“你不帮忙就算了,不要这么叫我。”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顺着微开的厅门灌进来。
吹得云舒长发晃动,酒意上涌染红白皙的颊,云舒忽然就觉得委屈。
连带着开口的话。
都好似被这渐浓的夜色染上一丝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的招引。
“这是萧家的规矩,”萧云钦依旧不为所动。
男人黑眸晦沉,慢条斯理地陈述事实,直白到近乎冷漠,“毕竟你马上要和大哥结婚。”
酒醉的人没有半分理智可言,漠不关心的话语击溃本就不堪一击的灵魂。
云舒视线落在男人身上,“这不是还没结吗萧云钦。”
她向前一步,紧紧盯着萧云钦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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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海 濒死的前一秒钟
“是你那晚在酒吧说的,有什么事儿可以找你。”
萧云钦点点头,也没打算否认,“嗯,我是说过。”
随后,他拉开车门,抬眼看向她。
云舒仔细分辨萧云钦的脸部神情。
他应该没有那么不大度?
毕竟过去七年了,那些事儿早就翻篇了。
思考了好一会儿,云舒才抚着裙摆缓缓坐进后车厢。
及腰的长发,渐起渐落如海浪般擦过萧云钦健壮的小臂。
香气扑面而来,细细麻麻的痒意穿破皮肤,直达血管。
令人顷刻意动的接触。
男人眸色瞬暗。
车内整理坐姿的云舒对此浑然不觉,对着前排等候的司机抛出一个地址,“送我到这儿就行,谢谢。”
再直白不过,又理所当然的要求。
萧云钦在车外听着,忽然意味不明笑了声。
几年不见,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
啧。
萧云钦上了车,随着车门关上,两人瞬间与外界隔绝。
没等到萧云钦的指示,司机不敢发动车子。
两人犹如陌生人一般的安全距离,显得车厢内空荡又安静。
萧云钦一直没说话,按钮按动,车厢内挡板缓缓合上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车内的空调一直开着,温度很低,吹得人发冷。
云舒裹紧了布料本就少得可怜的裙子。
瑟瑟发抖,显得有些易碎的娇弱,“可以将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吗?”
“怎么?”
萧云钦侧头,对着云舒缓缓扯出一个笑,“才刚帮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逃?”
反应过来的时候,云舒才意识到。
萧云钦在回答她刚才和司机说的话。
“那你说吧,想要什么。”
云舒攥紧了手,长甲陷在柔软的掌心,让人神思转瞬清醒。
漫长到近乎僵持的对视。
云舒几乎要在萧云钦漆黑沉静的眼神里缴械,那里面太多的情绪她看不透彻。
终于听到他慢条斯礼地开口,“我要什么你都能给?”
被萧云钦模棱两可的问题问得心悸。
云舒一时愣住,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车厢内一层又一层的冷气直往身上扑,本就娇嫩的皮肤逐渐变得通红。
萧云钦指节揩上云舒纤薄的肩,触感温热,来源于生理的本能,云舒身体微微抖了下,心跳加快到几乎冲破喉咙。
“萧云钦。”
云舒声音猝然加大,带着快要崩溃的制止。
看见云舒显然像是受了惊的样子,圆圆的眼睛犹如小鹿一般可怜又无辜。
萧云钦忽然就笑了,压抑数年的欲望仿若被打开了开关,眼前的画面给予片刻的满足。
萧云钦笑得讽刺,“嫂嫂,你急什么。”
他给她拭掉眼尾晕出的一点湿润,偏还神情无辜地同她解释缘由,“只是肩带歪了。”
一面尊敬克制地称呼她为嫂嫂。
一面近乎放/荡地为她整理歪掉的肩带。
前所未有的不安全感在此刻轰然向云舒袭击而来,黑沉沉的夜又将这股不安全感一点点放大。
几乎下一秒就要毫无顾忌地质问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就在这时,崔言川来到车前,车窗降落。
微妙又窒息的氛围由于第三人的打扰戛然而止。
崔言川站在车窗外提醒萧云钦,“Boss,时间到了。”
萧云钦看了眼腕表,撤下将前后车厢之间阻隔的挡板。
声音冷漠地吩咐司机,“送云小姐回去。”
他对她终于换了称呼。
他们之间仅有的牵绊被他亲口斩断。
本该是开心的。
直到萧云钦的背影被会所大厅的光影所吞噬,云舒终于真切地意识到。
萧家萧云钦永远不会回去,她和萧云钦之间,早就已经是陌生人了。
-
缓缓驶离会所的迈巴赫内,司机第二次和云舒确定终点。
拐弯的前一刻,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树丛,云舒忽然开口,“可以称呼您叔叔吗?我想去看海。”
司机闻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云小姐,牛津没有海。”
“向南走。”
云舒声音在黑夜里尤显清冷。
司机面露难色,还在犹豫。
“不准和萧云钦说。”
云舒再次和司机重复自己的诉求,一字一句,“向南走。”
-
和DT集团继承人的商务洽谈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结束的时候,萧云钦身上全是酒气,走路都有些不稳,被崔言川扶着进了布加迪车内。
萧云钦仰躺在车后座,单手扯开领带,喉结上下滑动,酒醉时的车顶板空洞又模糊。
手机铃声在黑暗里突兀地响起。
不耐地划开屏幕,对面响起的男声透着焦急,“云钦,你能联系上云舒吗?”
“已经一个晚上了,我怎么都联系不到她,手机也关机。”
酒意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情渐渐消退。
萧云钦慢慢坐起身,声线喑哑,“我知道了,大哥你先别急,找到后给你回电话。”
萧泽钐:“别挂电话,我和你一起找。”
萧云钦顿了下,没拒绝。
“嗯。”
-
布加迪一路开到牛津南面的南安普顿。
距离牛津最近的海。
顺着司机的定位,四十五分钟以后,熟悉的车辆出现在视野里。
萧云钦蓦地松了口气。
“云舒呢?”
敲开车窗,萧云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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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 如果不能一击即中……
被萧云钦抱回到石滩上的时候,云舒的身体陷入绵软。
已经彻底失去意识。
萧云钦不厌其烦,带着她一点点找到呼吸。
云舒的意识在萧云钦一声声的呼唤中逐渐苏醒。
云舒缓缓睁开双眼,后知后觉被海水呛得眼泪直流。
劫后余生,长发胡乱地粘在脸上,裙摆湿透破烂,狼狈不已,看着可怜极了。
“萧云钦...”
云舒躺在碎石遍布的沙滩上,上身被萧云钦揽在怀里,她的力气还没有恢复,只是轻微地动了下。
女孩眼尾通红,此刻想要找人依赖的心思变得愈加明显。
细如蚊呐的音落下的一刻,身后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身下云舒小鸟依人的样子让人格外的有保护欲,萧云钦控制不住地慢慢掐上她的脖颈。
她好不容易恢复的呼吸又一点点被他褫夺干净。
云舒听见男人嗓音似是带着刻骨的恨意,“真是好样的,云舒,一如既往的没出息,为了一个男人跳海?”
刚落过水的身体经不得这样折磨。
云舒咳嗽得愈加剧烈,使出一点力气拍打萧云钦的胳膊,想要制止他的失控,“没有...和别...和别人没关系。”
理智回笼,女孩细白脖颈上的红痕在海水的冲刷下愈加清晰。
萧云钦眼眸晦沉,指腹在上面揉按了半晌,接过身后崔言川手中早已安静下来的手机扔给云舒。
离开之前,萧云钦声音冷淡,“给他报个平安。”
看见手机屏幕上面熟悉的电话号码,云舒沉默下来。
她没想到萧泽钐会联系萧云钦。
本来对萧云钦的说法存疑,现在看来萧家拜托在她回国前照看她的事情,不像是假的。
海边离岸石的边缘多见尖锐,刺得皮肉生疼。
云舒的体力一点点恢复过来,神思也慢慢清醒。
她编辑了条短信回复萧泽钐,说自己出门忘记带手机。
总之一切安好。
云舒抬头,视线从萧云钦被海水浸得透彻的西装裤摆缓缓上移。
刚才男人脸上焦急到全然不顾的神情仿佛只是一场幻梦。
此刻要多冷漠便有多冷漠,嗓音寡淡到几近绝情,“起来吧,送你回去。”
“萧云钦。”
云舒抬起细白潮湿的脖颈,伸手抓上男人的西装裤,她的手上混合着砂石,海水的湿漉,渐渐与他西装裤上的融为一体。
他不动,她便顺势向他提出近乎无理的要求,“你还欠我看一次海。”
“云舒,你在期盼什么。”
萧云钦冷笑片刻,缓缓蹲下身,相比云舒的颓唐,即使浑身湿漉依旧矜贵自持得高高在上。
他直视她的眼睛,那里冷漠无一分一毫的情绪,“和你一起看海的人在国内,现在也并不是看海的季节。”
“夏天难道不是看海的最佳季节吗?”
自私绝情之人自觉掌握了拿捏人的把柄,云舒抬起湿津津的掌心,缓缓上移,覆盖在男人脉络分明青筋爆出的脖颈上。
女人红唇翕张,一字一句陈述,“所以萧云钦,你分明还爱我。”
你救我狼狈万分失措到近乎失态的样子。
怎么不是还爱呢。
曾经万般柔情旖旎的时候。
云舒缠着他,非要他许诺陪她看一次冬天的海。
冬天的潮水与潮落,冬天的日出与落日,都是想要和他一起感受的温存与耀眼。
是啊,他如今多风光。
简单出行便有的是人卑躬拥趸,坐拥伦敦千亿帝国,几秒钟就可以决定一个底层的生死。
可是她就是自私。
她见不得他再来招惹她还不爱她的样子。
“云舒,”萧云钦忽然就笑了,不合时宜的笑,“你在幻想什么。”
他甩开她的手,“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掌心传来“嗡嗡”的震动声,云舒抬手直接将手机抛到海里。
嗡鸣被海浪吞没,周遭彻底恢复寂静,被海水浸泡后的眼眶酸涩到想要流眼泪。
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快要消失,云舒仰着头痛苦不堪,“萧云钦,你就当我是疯了。”
“你觉得我会爱一个马上要和别的男人结婚的女人?”
“尤其这个人,还是我未来的,”萧云钦粗粝指腹狠狠碾上云舒暗红的唇,时轻时重地揉捻。
一面急切擦除她被别的男人染指过的痕迹。
一面给予她让她清醒的痛楚。
话语微停,他再次唤她,带着克制与提醒,“嫂嫂。”
萧云钦绅士地将西装外套披在云舒单薄的肩上。
再开口的嗓音回到了最初的冷淡自持,“穿上衣服,送你回家。”
唇间绵延的凛冽痛意让云舒慢慢清醒过来。
萧泽钐的电话又辗转着打到了崔言川那儿,屏幕上刺眼的光,刺耳不断的嗡鸣声,无一不在提醒云舒。
她今晚究竟做了什么,几乎出格。
她怎么就忘了,萧云钦看似斯文,实则最是绝情。
他们两个人,简直不遑多让。
而只顾低着头查看手机的云舒,却又一次忽略了萧云钦落在她湿漉的发旋上。
眼神里的不甘与隐忍,藏满了蓄势待发的渴望。
-
夜晚的户外待得太久,尤其还被海水泡了一遭。
云舒的身体有些失温,回车上调高了空调温度,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一些。
她将电话给萧泽钐回拨了过去。
那边好像一直在等着,刚响了一下便接通,急促的声线显示出他的焦急,“云舒,你去哪里了,一晚上联系不到。”
云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
语气放松,“参加完聚会坐车兜风来了,忘记带手机了,对不起忘记和你说了。”
萧泽钐一贯的温和,“不用道歉,你没事就好。”
这边沉浸在和萧泽钐报平安的云舒不知道。
邻车上的萧云钦正对着平板的监控镜头里的她是怎样的虎视眈眈。
恨与爱交织的渴望。
脱离了人群的关注,又是怎样的不加掩饰。
萧云钦手边燃起一尾猩红,灰白色的烟雾在车厢内晕染。
盯着视频里的时间长到烟尾燃烧到指尖都没有觉察。
那里的痛意丝毫不及镜头里给的万分之一。
所以这就是今晚的结局吗。
在他和大哥面前的两副面孔。
一面声嘶力竭地想要证明他还是爱她的,一面笑得温柔动人和大哥报平安。
云舒,你怎么敢。
封闭车厢内的烟味愈加浓郁。
司机在前方受不住地咳嗽起来,想要开窗的念头被身后老板突然开口的话惊醒。
“李叔,你给我开车多久了?”
李叔听见萧云钦的问话,低着头战战兢兢,“快...快十年了。”
萧云钦点点头,长腿缓缓交叠起。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车窗,新鲜空气争先恐后地翻涌着进来,司机的脸色好了些。
而后听见萧云钦声线冷漠地开口,马上又面如死灰。
“最后再开完这程吧。”
-
一个小时后,布加迪和迈巴赫一前一后到了云舒住处楼下。
时间趋于拂晓,黎明时的太阳半露不露,天边还是青白色。
周遭的房屋街道笼罩在氤氲模糊的青灰色里,云舒也记不清有没有告诉过萧云钦她在英国的新住址。
云舒下了车,走到迈巴赫后车窗前。
敲开了萧云钦那一侧的车窗,车窗落下,男人侧脸渐渐清晰,笼罩在阳光渐渐升起的淡金色里,薄唇微抿,神情肃然。
“有烟吗?”云舒问。
视线赤裸裸落在男人指尖的烟蒂上,答案一目了然。
知道萧云钦不愿意搭理她。
云舒自顾自地探身,拿过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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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防备又惊慌,娇气又任……
毕业的收尾工作云舒进行得有条不紊。
彻底离开学校的这天,时愉也回到了云舒所在的公寓。
时愉听说了云舒那晚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除了担心更大部分是觉得惊讶。
“萧二少男友力max啊,晚上的海那么危险都敢去救。”
云舒刻意隐瞒了那晚的一些画面。
对此不置可否,“没了我,联姻受影响,萧家和云家的合作都要暂停。”
意思很明显,萧云钦只是为了利益。
“可是萧氏继承人也不是萧云钦啊,和他有什么关系。”
时愉并不知道萧云钦和萧家的那些恩怨纠葛,对此也只是根据表面看到的进行分析。
云舒涂口红的手一顿,“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距离计划好的回国时间还剩不到两周,先想想我们工作室的事儿吧。”
“回国再搞不也一样?”
时愉躺在云舒的大床上,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你不是说要利用回国前的时间来个毕业旅行吗?”
“没什么意思。”
一想到萧云钦也在英国,云舒就心生烦躁。
不上不下的卡壳感。
明明两人早就再无可能,非要冠冕堂皇地在她眼前晃悠。
一场似是而非的试探搞得云舒筋疲力尽。
然而想到回国就要面对萧云两家以及马上履行的婚约,恐怕之后再也没有这样自由的时光。
云舒思考半晌,最后还是开着车和时愉踏上了短暂的短途旅行。
车子行驶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
窗外无论怎样的景色,都因为心境的变化而变得多姿明媚。
不知不觉,云舒心底的阴霾也消散几分。
“你知道GT集团吗?”时愉将前两天在伦敦听来的消息说给云舒听。
“听说GT许多高层目前都在英国,等旅行结束,要不要去拜会拜会?”
“GT集团?”云舒觉得这个集团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们CEO是英国人?”
戴着大墨镜显得云舒的脸蛋更加精致小巧,亮晶晶的链式耳饰从耳骨顶端坠下,妆扮亮眼。
“不太清楚,简介上只有一个英文名,神秘得很。”
GT分公司倚靠RG集团,已经在多方透露出了回国发展的风声。
时愉打听到GT总经理三天后会在伦敦的一场酒会现身。
便征询云舒的意见,“RG是攀不上了,GT我们或许还有机会,要不要试一试?”
-
刚开始的毕业旅行直接宣布夭折。
三天的时间并不充裕,她们一方面要花时间完善工作室的企划书,还需要想办法拿到酒会的邀请函。
当然邀请函对于京北的世家大族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云舒联系了易元白,那边同意后,她接着将这事儿告诉了时愉。
“邀请函的事儿易元白答应替我们搞到手,这个不用担心了。”
听见“易元白”的大名,时愉吞了吞口水。
抓着云舒的胳膊问,“他还在英国?”
云舒一脸奇怪,“易元白一直都在国内啊。”
“那前两天...”
时愉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云舒一脸无语,“时愉你这个傻子,是不是忘记了,我有两个表哥。”
大表哥易元舟,二表哥易元白。
时愉:“...”
哦。
车子下方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云舒的思路。
紧接着,车子被迫停在荒芜人烟的马路上,行驶不得。
下车检查后,发现是抛锚了。
“天呢,我们这运气,也是绝了。”
云舒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空,也有些无奈,“打救援电话吧。”
和救援队的人一通电话说明了情况,两人又窝进了车子里。
这边荒郊野岭的,等救援到达最起码是三四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车窗被敲响的时候,云舒正打着呵欠昏昏欲睡。
听见声音猝然一惊,转头看见熟悉的脸后,心跳稍稍安定下来。
车窗落下,车外的崔言川撑着伞目光温煦。
“原来是云小姐。”
雨滴沿着伞面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云舒才发现外面竟然下雨了,天也越来越黑,荒郊野外的,一阵风声吹过来,还怪恐怖的。
“是呀,没想到是崔特助,”
云舒笑脸相迎,“您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崔言川简单解释了几句。
云舒了然,原来是萧云钦回伦敦总公司。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崔言川细心询问了云舒车子遇到的问题,并表示他们可以提供帮助。
毕竟云舒和萧云钦,有那样的一层关系在。
云舒可没那么好骗,闻言轻轻挑了下眉梢。
问,“是你自己的好心?还是萧云钦的授意?”
“在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遇到有困难的人,搭把手是人道主义。”
崔言川回答得官方又让人挑不出错。
“...”
意思是无论是谁,他们路过看见了都会帮一把。
纵然自己不想和萧云钦有什么纠葛,云舒不想委屈时愉。
当然在这种无聊且阴森的地方待那么久,她也厌烦得很,因此对萧云钦的顺风车提不上多介意。
云舒和时愉下了车,跟在崔言川后面。
崔言川细心地为两人撑着伞。
云舒抬眼看去,发现是一辆七座的商务车。
时愉跟在云舒旁边,看着外观豪华的商务车直冒星星眼,“每次萧二少都出现的好及时哦。”
“也幸好你们有那样一层关系。”
云舒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就被时愉的第二句话无语到。
拍她的脑袋,“什么叫‘那样一层关系’?”
“你没听见人家刚才说的吗?不管是谁都会搭把手的,和‘我和他的关系’有什么关系?”
云舒的话音还没落地,只见后车窗缓缓落下。
露出萧云钦的一张脸,他戴着副金丝框镜,显得斯文温隽。
唇角轻勾,似笑非笑地调侃,“嫂嫂以后说话记得避着人点儿。”
他的眼神坦坦荡荡。
倒显得云舒小心思一大堆。
而那晚所经历的一切,在他坦荡的眼神里。
就像是彻底的一场梦。
云舒忽然感到一阵无所适从的心慌。
-
坐进后车厢,身边因为坐着萧云钦,车厢里再偌大的空间都显拥挤。
云舒看着副驾驶上的时愉,有些无语。
“...”
哦,原来副驾驶有位置。
“怎么是崔特助开车?”
上车半晌,云舒还是忍不住问。
崔言川:“李叔身体抱恙,回国休养身体了。”
云舒“哦”了声,觉得怪怪的。
明明上次见到李叔,感觉身体还很硬朗啊。
许久没有和萧云钦长时间里靠得如此近,云舒还是觉得不自在。
明明初夏的夜晚还算凉爽,此刻周围却好似散发着热意,让人动弹不得的灼烫割裂感。
令人魂不守舍。
“去哪?”
听到萧云钦的问话,云舒视线恍惚地落在窗外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到伦敦市区了。
伦敦最高档的酒店屹立在窗外,恢弘雄伟。
还没说话,前排的时愉已经开口,“我们还没想好,”
“这是萧总所在的酒店吗?我们正好也要找个酒店暂住。不如就住萧总在的这家吧,云舒你觉得呢?”
老板没吩咐,崔言川从善如流地停了车。
萧云钦在伦敦待了很多年,常年住在酒店。
时愉觉得,跟着萧云钦,肯定不会选错酒店。
除了这个,时愉还有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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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局 明明目光眷恋
云舒时愉这两天一点也没空闲,忙着策划书,以及为了见GT总经理而做功课。
阳台外面的温泉她再没踏足。
时愉觉得奇怪,酒店负责人已经换了干净的水,晚上在里面泡一会儿倒是舒服又自在,只是云舒怎么都不肯去。
云舒不想透露那天碰见萧云钦的事。
只是委婉地提醒加试探,“你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或者看到什么不该看见的人?”
“没有啊。”
时愉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别吓我。”
行吧。
云舒心想,可能萧云钦那天看见她之后就知道避嫌了。
简直虚伪。
-
三天时间弹指而过,酒会如期而至。
邀请函早就提前到了云舒和时愉手中。
两人打扮精致,一袭明艳礼裙成功进入酒会现场。
酒会尚未正式开始,厅内已经人头攒动。
云舒视线在路过的人身上一一闪过,最后拉着时愉坐在了角落里。
这儿的视野开阔,地方又隐蔽。
是观察酒会大厅内部的绝佳位置。
GT总经理的个人资料两人提前一天搞到,已然熟记于心。
距离酒会开始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候,
时愉目光落在门口的地方,“云舒,他来了。”
GT总经理是位华人,真人看上去要比照片上显得年长。
身边带着位体态婀娜的女伴,倒给他增添几分神清气爽。
经过一番自我介绍,云舒和时愉虚心表达了想要合作的意图。
GT总经理审视两人几眼,只说酒会结束有场酒局,并将地址给了她们。
云舒时愉对视两眼,简直出乎意料的顺利。
-
酒局地址就在这间酒店高层的包间,上电梯前,云舒还有些犹豫。
总觉得这次机会来得太过顺畅。
“试试看嘛,要是不成功大不了就回家啃老。”
他们工作室需要的资金,不管云家,抑或是时家,可能只是一餐饭钱罢了。
“...”
云舒笑不出来,时愉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家人的宠爱她永远不缺。
她有和她不对付的妹妹,不患寡而患不均,富裕家庭的偏心同样令人难受。
况且,和妹妹相比,她从一开始就差了一截。
思及此,云舒也不再多想,和时愉一同进了电梯。
兴许是来得早,她们是第一批到的人。
百无聊赖地坐了会儿,门口有声音响起,云舒站起身,来人推门而进。
GT总经理魏远兴笑得开怀,被一众人簇拥着进来。
陪同而进的除了最开始的女伴,又多了两名女生。
“云小姐,不介意吧,今天还有另一位云小姐。”
魏远兴看见云舒时愉早就在包间里等着了,笑意弧度扩大,对着云舒感概道,“没想到两位小姐竟然同姓,还真是巧。”
时愉小声在云舒耳边道,“什么情况,怎么她也来了。”
云舒看着许久不见一袭飘逸长裙显得温婉秀丽的云菁,淡淡摇头不发一言。
云菁只比她小一岁,这么多年同样一直在英国留学,只是两人所在城市不同。
生意场上的酒局大抵都是如此,关于生意上的事只字不提,只一杯接一杯的酒递过来。
酒局尚未过半,云舒脑袋便有些眩晕。
魏远兴身边云菁的笑意明艳又刺眼。
今晚的赢家只有一个。
云舒一直不明白妹妹自小到大对自己莫名而微妙的敌意,直到高考前无意间撞破父母深夜的争端。
养父母难做,母亲抱怨这么些年太顾及她的感受,而忽略了云菁。
父亲安慰等他们为她寻得一桩好婚约,也算他们做父母的为女儿做的最后一点体面。
从那晚开始,云舒十八年泡在蜜罐里的温存爱意与父母信仰全数崩塌。
原来她和父母之间只是一张领养协议书的关系,原来她得到的所有偏爱都是有前提的。
自那以后,云舒战战兢兢,唯恐养女身份暴露。
父母的偏爱,云家金钱资源的供养全部消失。
她不要。
既然父母要她嫁给萧泽钐,哪怕她只是一颗借以维系家族繁荣的棋子。
她也嫁。
即使和萧云钦分手。
没有什么比自己重要,云舒从那时候开始明白,她一直都是不折不扣的利己主义。
云舒努力打起精神应付这一场未完的酒局。
耳边传来魏远兴模糊的声音,“云舒小姐,你手里的这杯还没喝完哦。”
云舒仰头,半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魏总,这下我可都喝了,”趁着还有几分清醒,云舒拿出包包里的企划案递给魏远兴,“不如魏总看下企划书?”
魏远兴接过去随手放在了一边。
又给她倒满一杯,“云舒小姐急什么,今晚不醉不归。”
到这地步,云舒算是看清了,魏远兴今晚压根没有谈生意的意思。
而旁边的云菁,似乎早就对此驾轻就熟,从进了门随身的包包就封在柜子里没再拿出来过。
心间浮起一阵不耐,正准备找借口离开。
包间内混乱的氛围一阵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众人抬头看去。
“又是谁?谁没眼力见儿来打扰我?”
魏远兴不耐烦地拧着眉头,向声源处看去。
来人径直推门而进,萧云钦一身黑衣立在桌边,漫不经心低头拂去身前沾染的些许寒气。
缓缓抬头,眼神直直地看向魏远兴。
似笑非笑,“魏总经真是好兴致。”
云舒慢吞吞地仰起细白的脖颈,她的位置距离萧云钦最近,也看的最清晰。
他今天没戴眼镜,本就矜冷的气质愈显凌厉,气场强大。
男人话里夹杂似是而非的调侃。
毫无情绪的眼神却充满了攻击性。
等看清楚来人,魏远兴瞬间慌了神,登时清醒过来。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低声下气地开口,“萧总。”
魏远兴已经喝得满面通红。
看见萧云钦晦暗不明的神情,赶忙招呼云舒云菁,浑浊的话语满是轻浮,“两位美人儿,快,陪我们萧总喝几杯。”
随后又对两人道,“知道这是谁吗?别说几百万的单子,把我们萧总陪好了,就是上千万的也能给你。”
魏远兴说着便将萧云钦往主位上招呼。
自己则退到了偏位。
“云钦哥哥。”
脆生生的声音霎时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视线。
云菁眼里满是惊喜,欣喜得像是见到心上之人一样。
萧云钦冷淡的视线打过去,顺势坐在了魏远兴给他安排好的位置上。
居于正中,左边依次是魏远兴云菁,右边挨着云舒。
云舒淡淡转头,看见云菁脸上的惊喜不像装出来的。
而萧云钦面上流露出来的何止冷淡。
萧云钦和云菁不熟,起码在她的印象里是这样。
两人并没有见过几次面。
这一声称呼,让魏远兴顿时更加清醒,带着浊气的眼神在萧云钦和云菁之间转悠。
一边打哈哈一边起身绕了个圈儿坐到了云舒的另一侧,“没想到云菁小姐和萧总竟然认识。”
“云舒小姐,这酒局今晚你可是主角,可得把我们萧总陪好。”
说着魏远兴将倒满的酒杯往云舒手上一递,一副接下来让她“陪酒”的架势。
云舒接过那杯酒,算是彻底回过味来,也终于清醒无比地认识到。
资本世界的运行规则,即使她拿着再优秀的企划书,也需要一块敲门砖。
要么是可以豁出去的美色,要么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刚才萧云钦落座的位置倒是显得几分微妙。
云舒此时看向魏远兴的眼神带了点儿揶揄和幸灾乐祸。
想要在这上层的世界里玩转,不仅需要眼力见儿。
还需要脑子。
那可是萧云钦啊。
看到她落海毫不犹豫向她扑过来的萧云钦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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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菁 眼光一直不大好
GT的投资还没开始就结束,而时愉这边很快又联系到一家新的公司。
时愉将查到信息整理好告诉云舒,“DP资本虽然规模要比GT小一些,但是落在我们身上的话语权可能要多一些。”
“GT的CEO是谁?”
还没得到时愉的回复,桌边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云舒接起来,话筒里传来一道女声,“云小姐,你好,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一下关于GT投资贵工作室的事情。”
云舒皱眉,和时愉对视了一眼,出了阳台走到温泉前。
“请问你是?”
“宣如,萧总的特助。”
干练的自我介绍,女声冷艳,云舒耳尖一动,眼前逐渐被袅袅而起的温泉水汽模糊。
莫名想起那晚在温泉,隔着一丛花架,萧云钦和话筒对面之人的那通对话。
一通电话很快结束,云舒回到客厅,将来龙去脉说给了时愉。
时愉听后问道,“所以GT是萧云钦的公司?”
云舒点头。
“那现在让助理给你打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
“说是要给我们投资。”
“那是好事儿啊。”
云舒刚才回给宣如的说辞是给她一点时间考虑。
她看向满脸透着期待的时愉,"小鱼儿,我打算拒绝。"
“为什么?”
云舒一这么叫她,时愉就知道自己又要无条件同意大小姐的要求了。
她总是这样,对于自己想要的,无论示弱还是逞强,都可以信手拈来。
“我有我的原因,你放心,资金的问题我会搞定。”
本来想起那晚的酒局云舒还觉得头疼,她没想到云菁会来掺和一脚。
现在知道公司背后是萧云钦的,很难不觉得云菁的目标或许一直都是萧云钦。
而宣如的这通电话,让云舒摸不透萧云钦的意思。
说她自私也好,恶劣也罢。
萧云钦和谁在一起都可以,唯独云菁不行。
各种念头在脑中百转千回,云舒拿起手机,又给宣如回了个电话,询问是否可以见面谈。
那边很好说话,当即同意了她的要求。
宣如办事很靠谱,考虑也全面,约好的地方就在云舒所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
看见云舒到了后,宣如抬手招呼服务员。
云舒随意点了杯美式。
视线转头落在萧云钦第二位特助的身上,带着轻微的打量。
透明的玻璃桌下,宣如穿着一套茉莉白色的商务装,小腿笔直匀称,一步裙优雅得体。
公式化的笑容,像是印在模板里的开场白。
云舒红唇轻勾,直截了当道,“请问宣特助,类似这通的投资电话,云菁有收到吗?”
“不好意思云小姐,我现在只负责跟进您这边的投资。”
宣如面上依旧保持着合宜得体的微笑,“对于公司的其它项目,我无权过问。”
云舒点点头,没再纠结。
眸光落在服务员端上来的咖啡上,浅褐色的波纹荡漾。
眨眼换了个话题,“听说GT集团有回国发展的准备,CEO也有回国的打算?”
“不好意思,”宣如再次拒绝回答得干脆又得体,“老板的事情我同样无权过问。”
云舒觉察到宣如神情里的意动,极其细微。
眼睫轻动,忽然觉得有趣。
“是吗,他真的是你老板?在你心中,”
“单纯的,”云舒缓缓搅弄着杯中的咖啡,眼眸微抬看进宣如眼底,“老板?”
听见云舒的问话,宣如静了片刻,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她缓缓回视云舒。
而她眼底闪过的那丝波澜,终究没有逃过云舒的眼睛。
“萧总当然是我的老板。”
宣如深吸口气,神情镇定,话音却耐人寻味,“我很珍惜这份情谊,对于那些不知道珍惜的人,自然不懂。”
模棱两可的话,似是而非的暧昧。
如果是从前那个泡在蜜罐里的云舒,会马上变得不知所措,被恼怒,被打败,以至不堪一击。
可惜。
“但是宣特助你知道吗,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注定好的。”
云舒抬起咖啡杯,缓缓啜了口咖啡,红唇被咖啡渍染指后愈加惊艳,“很多时候,水滴石穿只是骗骗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云舒放下咖啡杯,慢悠悠整理水蓝色的裙摆,浑身上下流露着上流家族里精心娇养多年的公主气质。
她将手提包放在腿上,看向宣如,“关于投资的事我还有自己的考量,实在抱歉让宣特助白来一趟了。”
“怎么会是白来。”
宣如看了云舒一眼,微笑着冲她身后抬起手,“萧总。”
宣如的声音传遍酒店一楼偌大的咖啡厅,萧云钦闻言缓缓停下脚步。
高大的身形微侧,漆黑的目光先是落在云舒纤细的蓝色背影上,而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云舒转头已然慢了一步,看见熟悉的身影从门口不紧不慢地走进来,似是刚从公司回来。
西装革履,戴着副金丝框镜,腕骨处的袖扣精致,满身散发着矜贵而得体的精英范儿。
宣如楚楚起身,一举一动皆是优雅。
漫步走到萧云钦面前,用眼神唤过他的视线,“没想到您先回来了,我正好有事情要和萧总汇报。”
云舒转过身子。
正好是晚餐时间,夕阳西下,日落的余晖铺满咖啡厅整层的落地窗,浅淡的金色笼罩在两人身上。
一黑一白的背影,般配又和谐。
既然宣如这里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云舒想。
那她就再将目标转回来。
云舒径直走到萧云钦身边。
直呼其名,“萧云钦,你现在很忙吗?”
她的话刚落下,旁边的宣如转瞬就变了脸色。
云舒不在乎。
她眼睛直勾勾地落在萧云钦身上,看见他依旧那么冷漠。
云舒唇角轻勾,有趣的下属,上司果然也有趣。
萧云钦微一挑眉,视线落在云舒精致的妆面和饰品上。
明明他们身处初夏,他看向她的眼神却透着一层秋日冷杉的疏离。
嗓音也是偏冷的质感,“怎么?”
云舒无意识地嘟起红唇,不满萧云钦的语气,“我遇上了点儿困难。”
可能时间太过久远,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无意间流露出的美貌对于萧云钦的杀伤力有多大。
女孩覆在蓝裙下的皮肤白皙又细腻,撇开精致的妆容,脸上细小的绒毛沐浴在浅金色的霞光里清晰可见。
她身上全是金钱堆砌出来的好气质,明媚又娇贵。
眼眸骤深,只是顷刻的意动,萧云钦很快回过神来。
他慢条斯理地打量起她,云舒看出来,他的眼神,和那晚她找他借烟的时候,带着一样的审视,加一点不易令人察觉的趣味。
被萧云钦如此袒露且直白的眼神盯在身上,旁边还有第三人在,云舒不自在的感觉更加明显。
她赶忙开口,“你和宣特助有事情要谈?”
云舒还没想好,如果萧云钦拒绝。
她又该如何应对。
萧云钦却没回答,转身径直走在了前方。
“走吧。”
自从云舒来了,萧云钦就没再看过她一眼。
宣如站在原地,不甘地开口,“萧总。”
换来的回应冷漠,“回头邮件发我吧。”
望着萧云钦高挺的背影,云舒蓦地松了口气。
她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对萧云钦流露出哪怕一点娇滴滴的表情,通过这种方式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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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计 纵容她这般拙劣的演技……
即使隔着一层领带,云舒腕骨处的皮肤还是宛若被夏夜沥青路上滚烫的热意紧紧浇灼。
有一秒钟里,夜色四暗,灯光亮起。
眼前浮过那年冬天皑皑的雪,云舒被萧云钦隐含的质问不发一言。
装作没听懂他暗指的意思,云舒弯起唇角,似是不在意地打趣,“过去这么多年了,应该有长进了吧。”
云舒从手提包里拿出企划书,递到他眼前,“所以帮我提些意见可以吗?”
只有玄关处的灯开着,衬得厅内昏暗。
他们靠得极近,他的眼镜还未拆下,萧云钦的瞳仁漆黑,散着冷淡的光。
云舒被他幽邃而不置一语的眼神盯得难捱,转过头深吸了口气,不再看他。
“算了,只是说说而已。”
云舒几近慌乱地将企划书重新塞进手提包里,和萧云钦告别,“我有很好的专业朋友在伦敦,她最擅长这方面的事务。我们约好了晚上八点见。”
萧云钦将缠在云舒手背上的领带撤回来。
薄唇轻勾似笑非笑,“云小姐倒是不用特意将自己的日程安排和我说得这么详细。”
“...”
-
云舒在伦敦确实有打理工作室这方面的专业朋友。
只是出了萧云钦的房间,她才联系那位朋友,也幸好临时的请求朋友有空且毫不吝啬,她们约好了今晚八点在酒吧见面。
云舒和irene是本科到硕士的同学,硕士毕业irene没有继续深造,来了伦敦工作。
刚进酒吧,irene已经在了,知道她喜静,坐在角落处。
也知道她的喜好,桌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鸡尾酒,知道她酒量不怎么样,酒精度数很低。
“什么时候回中国?”
落座后,irene问。
“大概一周以后。”
云舒犹豫了下,“也许马上。”
想到云菁突然出现在昨晚的酒局,云舒还是有些不安,据她所知,云菁的毕业时间是明年。
按理说这个时间节点应该在学校忙毕业是事,怎么有空兼顾生意的事。
“那时间还不短呢,怎么就非约在今晚?”
irene自动忽略了云舒的后半句话,sylvia总是喜欢担忧一些未发生的事。
女孩一双迷人的丹凤眼风情万种,仿佛能看透人心,“提前这么点时间约人,不像你的风格。”
云舒不语,召唤服务员,“来一瓶威士忌。”
“威士忌?”irene毫不留情地嘲笑起她,“sylvia,你今晚难道想躺着出去么?”
云舒眨眨眼,语气俏皮,透着得意,“不是还有你吗?”
“sylvia,”irene丹凤眼微眯,唤她的名字,“又在酝酿什么坏水呢?”
“没什么,既然直来直去不奏效,那就只能转圜一下咯,”
云舒缓缓打开威士忌的盖子,将酒液倒入杯子里,“只要最后是殊途同归。”
“转圜和殊途同归,”irene不解,“是什么意思?”
杯中威士忌的酒液澄黄剔透,云舒又放进去几块冰球。
转头神情带上点儿撒娇的意味,“好irene,你不用知道。”
irene以为就云舒刚才的架势,会喝掉不少的威士忌。
结果她只是把加好冰球的威士忌放在了一边。
转手就拿起杯蓝白色的鸡尾酒喝了起来。
irene看不懂云舒的意图,耸耸肩,索性不管了。
既然在伦敦有这样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云舒最后还是让irene对她做的工作室计划提了一堆意见,这趟也不算白来。
十点多的时候,云舒算好时间,喝了几口威士忌。
又往身上洒了点儿,酒液慢慢挥发,不知道的人经过,还以为她喝了多少酒呢。
还是烈性的威士忌。
十点半的时候,从酒吧外面走进来一位金发碧眼身高腿长的帅哥,逡巡四周半晌,径直来到云舒身前。
“是sylvia吗,我是kelton。”
irene震惊,“sylvia,这是谁?”
“你的男朋友不是一位黑头发褐色眼睛的中国帅哥吗?”
云舒眨眨眼,“可是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呢,我可不放心让你一个人送我回去。”
irene:“...”
-
酒店顶楼。
时愉被闹钟叫醒,手机上显示现在是十点四十。
时愉起身,敲开了隔壁的门,隔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
四十五度的门缝恰如其分地露出萧云钦冷淡疏离的脸,男人似乎已经睡下了,虽然只是一角,还是能分辨出身上穿着的黑色的丝质睡衣。
萧云钦凌厉的眉眼间泛着几分深夜被搅扰的不耐。
时愉面露抱歉,不好意思地道,“不好意思萧总这么晚打扰您,云舒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我知道她晚餐的时候来了您这儿,请问您知道她后来去哪了吗?”
-
半个小时后,车子准时到达酒店楼下。
云舒被金发碧眼的帅哥扶着从车后座出来。
kelton身材高大,大掌揽着云舒的侧腰,衬得云舒小鸟依人。
男生一手托着她纤细白皙的手腕,视线落在云舒身上时刻注意着她有没有跌倒,蓝瞳深邃仿佛酝着无数的情意。
男生一举一动充满着英国绅士的品格。
黑衣蓝裙,融在酒店前耀眼的灯光里,眼前的场景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萧云钦亲眼看见的那一刻,只想将其亲手撕碎。
时愉慢萧云钦一步出来,起初还不确定,直到距离两三步远的时候。
被金发碧眼的英国帅哥抱着的女人,不是云舒是谁。
“云舒,”
时愉慌忙走过去,想要将云舒接过来,鼻尖嗅到烈酒的味道,皱眉道,“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逞能。”
kelton并没打算松手,质疑的眼神落在时愉身上,“你和sylvia认识?”
时愉愣了一下,点头,“当然。”
她刚触上云舒的胳膊,想要和她说话让她清醒一些。
一道男声径直从身后插过来,“将她给我。”
眼前的场景倏然变得混乱,kelton顿时变得更加警惕,“你又是谁?”
萧云钦不答,周身融在夜色里,满身黑衣气质萧冷骇人。
重复,“将她给我。”
kelton揽着云舒的手收紧,看见对方一脸的理直气壮。
不确定地道,“你认识sylvia?”
萧云钦懒得搭理kelton,单手掌上云舒的下颚,拇指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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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耳 在谁的车上 谁的怀里……
再次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宿醉带来的头痛,云舒轻轻捶着脑袋坐起身,室内空无一人。
“萧云钦...萧云钦?”
云舒试探性地喊了几声。
“醒了?”
卧室门被人推开,男人长身立在晨间光影的交界处。
“我这是在哪?”
耳边一声哂笑,萧云钦走近了,黑沉的目光自上而下。
毫不遮掩地倾泻在她身上,“云舒,你装的不累吗?”
云舒低头整理覆到小腹处的薄被,抬起头来缓缓问,“那你接招吗?”
“毕竟我的毕业旅行被你的下属给破坏了。你不得补偿我?”
“工作室的第一笔投资。”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再和我过多牵扯。”
云舒兀自下了结论,心思百转。
“第二个要求,”
裙子的吊带因为大幅度的动作滑落肩下,云舒将吊带轻轻折回肩上,拆拿出挂在颈间的银色链子,“萧云钦,你不会打算不守承诺吧。”
链子上坠着一颗蓝白相间的琉璃球,此刻正躺在云舒洁白的掌心。
里面可以隐隐分辨出是在冬日下雪的海边,只有蓝白色的世界,纯净无垠。
萧云钦漆遂的目光落在云舒右耳白皙的耳骨上。
云舒抬头,长发滑落细白的颈,两人视线交错。
云舒心头攒动。
冗长的回忆在他们交错的眼神里缓缓铺开。
云舒高三经历了迟来的叛逆期,极其不满日复一日的补课,以及忙于公务只能拜托萧云钦替他来的萧泽钐。
年少的萧云钦冷淡漠然,不苟言笑,每日寡淡轻忽的表情故弄玄虚,和萧泽钐温文尔雅的性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萧云钦从小一直被养在国外,两人并不熟,云舒起初讨厌极了他。
便更加不喜欢被他辅导功课。
由于临近高考,云舒的生日从简举办。
那时她刚得知自己的养女身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气焰也不再如从前般嚣张。
不知道萧云钦是看穿了什么,还是只为应付差事。
生日那天,他破天荒地主动与她说话,还送了她礼物。
是一颗琉璃球,那晚给她补课的时候允诺她这周如果可以提早完成功课,可以用这颗琉璃球向他提三个要求。
云舒记得,自己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要萧云钦陪她打耳洞。
那时已经是高考之后,两人的关系也已不再水火不容,而萧泽钐刚接手家族集团,每天忙得见不到人影。
就连一生仅一次的高考,如此重大的日子,泽钐哥哥也没有来。
萧泽钐和萧云钦在云舒生命里的角色,悄然错了位。
在云舒的要求下,萧云钦陪着她去了医院。
年少的大小姐骄矜任性,无理的要求一个接一个。
要萧云钦也一起打。
“是你先答应我的,说要陪我打耳洞,陪呢,”
女孩杏眸散着微光,透着一丝可爱的狡黠,“就是一起的意思,我做,你也要做。”
后来萧云钦的左耳耳骨,被云舒亲手换上一枚黑金色配的耳钻。
云舒踮起脚,直愣愣吻上他的唇角。
“萧云钦,我...我...”
一向清傲端庄的大小姐第一次羞恼得说不出话。
红色染透白嫩的耳尖,直到云舒快要低到角落的脸颊被温柔捧起。
回忆的惯性刻意将痛苦忽略,时光像是开了加速器,快速拉回到现在。
云舒视线落在萧云钦的左耳,那里而今空空如也。
-
“咦,云舒你回来了?”
时愉打开门,看见门外的云舒,身上衣服和昨天穿的一样。
“所以你真的,在萧云钦那儿,待了整整一个晚上?”
“两个房间呀。”
“两个房间,”时愉吞吞吐吐地嘀咕道,“也还是不合规矩啊。”
“...”
不想在这件事上太过纠缠,云舒懒洋洋地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时愉心直口快,“不是还有萧云钦吗,万一他说了怎么办?”
“他会说?”
云舒并不觉得这件事儿需要放在心上,敷衍,“说了丢脸的事儿萧云钦怎么可能说。”
时愉总觉得云舒这话怪怪的,像是两人真的有什么似的。
不过她了解云舒和萧泽钐的感情,大概只是兄友弟恭帮助嫂嫂罢了。
云舒从浴室出来,吹干头发后换上新裙子。
时愉看她一副要出门的架势,奇道,“你这是又要去哪?”
“啊,”云舒正对着穿衣镜左看右看,听见时愉的问话匆匆应了声,“出去一趟,考察下英国的工作室。”
“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时愉问。
“不不不...”云舒慌忙摇头,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用了。”
随后看了眼时愉的表情又补充,“找了位朋友一起参考,那个朋友有些怪,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交流。”
时愉:“...”
-
云舒主动当起这趟短途行的司机。
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云舒坐在主驾驶,熟悉陌生的车子。
萧云钦坐在副驾驶,指间夹着一点猩红。
好似不在意似的,任烟光燃烧,雾气在骨节分明的掌间蒸腾晕染。
云舒偏头望了眼男人,扑面而来的气雾令人窒息。
他的沉默让她心有惴惴,云舒主动开口,“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
“等回国...”
云舒停顿了下,没再说下去。
这是她七年前就做好的选择。
她别无选择。
“怎么,你是觉得我该开心?”
萧云钦眉间染上一点嘲弄,好似又心甘情愿被她任意磋磨。
以至无可奈何。
云舒看着萧云钦欲言又止。
“也算一桩喜事,”
萧云钦缓缓摸索指骨处的灼痕,金丝边框眼镜遮住几分眸中的冷意。
和几乎快要藏不住的侵略光芒,男人抬起清瘦食指,轻微往上推了下眼镜,转头看向云舒笑得温敛,“怎么不算开心。”
他的声音顺着半开的车窗消散在风里,微风拂过裙摆。
云舒的心跳得七上八下,又缓缓归于平静。
也是,沧海都能变成桑田。
如此长的时间,年少的爱意再炽烈,又能保持多久。
或许是今早突然窜到脑海里的过往回忆,等真到萧云钦这般不在意的模样。
云舒脸上温婉的笑险些挂不住。
沉默了会儿,“出发了。”
脚尖刚踩到油门,云舒身体倏然整个都被萧云钦钳制住。
他单手揽过她的腰肢,迫使她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两人之间没有丝毫缝隙,萧云钦身上的体温几乎能灼烧到她的皮肤。
云舒隐隐发抖。
心间冒出极具的不安全感。
在安全范围内,云舒向来敢对着萧云钦明目张胆地露出獠牙。
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可是这是异国他乡只有她和萧云钦两个人的地下停车场。
有那么一瞬间,云舒觉得萧云钦当场就能将她给办了。
不带丝毫情.欲,只为报复的那一种。
在国内会是安全的,可惜云舒也忽略了。
她如今不再是刚刚接触情爱,美好得让人不忍亵渎的十八岁。
现在的萧云钦,完完全全有资本。
掌控,甚至捏碎,二十五岁的她。
-
怀里的云舒无疑是漂亮的,她本就生得极美,如此近的角度更是。
棕褐色的长发凌乱地铺在肩头,红色吊带下愈显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如凝脂般的美玉。
轻易便可勾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怕什么?”
萧云钦深暗的眸色微敛,语气隐有嘲讽,“这不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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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逞 我们两不相欠了……
云舒的手背,连同手机,也被男人一同握住。
他掌心的温度太过炙热,烫得她睫毛剧颤,心跳声几乎达到最顶。
强撑着开口,“手机还给我,难道你想被他听见?”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惹怒了萧云钦,手机被他径直扔到车外,躺在地上四分五裂。
里面断断续续传来萧泽钐的声音,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
儒雅温和,和萧云钦的截然不同,“学校的事应该都忙完了吧?我订了明天飞伦敦的航班。”
“就当婚前蜜月了,好不好?”
萧泽钐的话落下,车厢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仿若跌入绝望的海底。
以一种僵直的姿态,云舒在萧云钦的掌控下,薄裙细腰撑起曼妙的身姿。
他的指腹轻轻揉碾着她的唇角,红色的口脂晕染出界,染红颊边白皙的皮肤,靡丽无边。
“怎么不回答他?”萧云钦的动作慢条斯理。
“萧云钦...”
云舒所有的感官一个接一个地陷入敏锐。
皱着眉眼尾泛红,嘴唇被他碾得生疼,身体瑟瑟发抖,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车外话筒还在断断续续传来萧泽钐的声音。
“云舒,云舒?”
“云舒你怎么了,回答我,你在哪儿?云舒...云舒...”
萧云钦收了手,打开车门,捡起四分五裂的手机,抬头慢条斯礼地看了眼云舒。
向着话筒对面答道,“大哥。”
云舒猛地直起身子,双手拽上萧云钦的手腕,杏眸泛红。
眸中意味明显,意图制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萧云钦唇角徐徐倾起,反握住她,而后一根一根地将她的手指掰开。
男人干净温热的指腹轻轻按在云舒的唇上,张唇无声,“嫂嫂,听话。”
唇间被他的体温时重时轻地磋磨。
云舒后脊骨穿过一阵密密麻麻的电流,令她瑟瑟发抖。
她丝毫不敢发出声音。
“云钦?”刹那听出萧云钦的声音,萧泽钐急切道,“你和云舒在一起?她没事吧?”
说完这句话,萧泽钐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没深想。
也许云舒在伦敦有什么事情拜托了云钦帮忙。
此刻的怀疑都被关心和焦急所占去。
萧泽钐也没注意到。
他们在他的口中,连名姓都要更般配。
云舒跌坐在副驾驶上,失魂落魄。
如果被萧泽钐知道她和萧云钦的纠葛,后果不堪设想。
“对,”
萧云钦唇边露出温和的笑,指尖轻勾起云舒光泽漂亮的长发,缠在掌心把玩,从容应道,“嫂嫂刚出门就碰到我了。”
“嗯,”萧泽钐一点儿也没怀疑,“把电话给你嫂嫂。”
心内稍定,云舒泛着晶莹的目光下移,落在萧云钦递来的手机上。
他的手指修整得很齐楚,干净而修长,和沾满了野草和泥土的手机格格不入。
高高在上的神明主动跌入尘泥祈求染指。
主动暴露自己,无异于火中取栗。
云舒不知道萧云钦的所思所想,只觉得萧云钦疯了。
一个疯狂可怕的念头逐渐从脑海里升腾而起。
他想报复她。
-
终于把萧泽钐应付完,云舒浑身的力气泄了大半。
萧云钦坐在主驾驶上,黑色领带胡乱地散开在颈间,露出清晰分明的下颚,他点燃了支烟,有一下没一下地吸。
像是觉察到云舒长久的沉默,偏头笑得温和又无辜,“嫂嫂在怕什么,难不成还怕他怀疑?”
“回酒店吧。”
云舒本想迂回几天,再和萧云钦说云菁的事,现在完全没有了心思,恹恹道。
打完电话,他又恢复这般斯文有礼的模样。
让她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最后在云舒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萧泽钐才放弃了来伦敦陪她的想法。
然而萧泽钐这一个电话已经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云舒收到家庭群的消息。
父亲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说云菁明天的航班回京北,问她怎么没和妹妹一起回。
云舒随便编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云菁竟然已经进修完所有的课程,要提早回国了。
发完消息,云舒的手机彻底报废。
云舒随手将手机扔在了中控台上,神色恹恹。
“萧云钦,你满意了。”
云舒话里不甘带着质问,报复前女友才是掩盖在他轻易向她妥协里的真正把戏。
“第二个要求既然中途夭折了。”
“那我要换一个。”她偏头看他,刚才的害怕犹如过眼烟云,说得理直气壮。
“还真是会得寸进尺。”
萧云钦唇间噙着抹笑,转头注视她的眸色冷沉。
云舒装作没看见,翩然张唇,“我想要你,”
她唇上刚才被他弄花的口红衬得皮肤更加白皙,云舒刻意顿了下,依旧笑得明艳动人,“不要和云菁有任何的牵扯,无论私人还是公事。”
萧云钦忽然笑了,是被气笑的。
男人抬手,眯着黑眸一点点将云舒唇边弄花的口红擦净,“所以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所以你的答案是?”
“所以嫂嫂的筹码是?”
“萧云钦,你不打算守承诺吗?”
她没什么筹码。
她连自己都是属于云家和萧泽钐那个婚约的。
“你还是小女孩吗?”
萧云钦眼底闪过毫不留情的嘲弄,“这种骗人的鬼把戏你也信?”
“怎么就是骗人了?”云舒本能地从心底冒出不甘。
当初她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最后都苛刻成那样,他不还是同意了。
对她,萧云钦就该是纵容的。
可是云舒不知道。
萧云钦从始至终允诺她的前提都是,正在或将要得到她的爱。
这一点,就连七年前的云舒,或许也不曾看透。
-
萧云钦活动了一下脖颈,慢条斯理地扯下颈间的领带,绕在手上缠了两层。
云舒看着他的动作,直到领带外面渗出红色的血。
她下意识便扯过萧云钦的手四处查看,惊讶道,“你受伤了。”
萧云钦握上她的胳膊,将她的手缓缓拨开。
抽出置物台里的手机关了机,“啪叽”一下也扔到了中控台上,而后发动了车子。
“萧云钦,你要去哪?”
车速在一点点变快,云舒盯着中控台扔着的唯一可以对外联系的工具,心中的不安全感慢慢冒出来,“我说了要回酒店,而且你的伤口需要上药。”
“系好安全带。”
萧云钦的手掌在方向盘上,用力导致伤口加重,红色将黑色领带晕染成更深的颜色。
“...”
云舒抓住萧云钦的胳膊,“萧云钦,你到底要去哪里?”
“不是想让我答应不投资云菁?”
云舒蹙着眉没忘纠正,“是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和她有任何牵扯。”
“呵。”
车子被萧云钦开得飞快,云舒胸腔内冒起一股眩晕感,她有些受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绕过崎岖不平的碎沙野草,车子最终停在伦敦南部城市布莱顿的碎石沙滩上。
“所以,”
云舒秀眉微蹙着抬起头,听见萧云钦话音似是沾染了傍晚海风的沁凉,一直凉到她的心底,“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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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鹅 逼仄空间的气息闷……
摆在她眼前的路,早在七年前,就已经走成了这个样子。
云舒知道,自己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
回到伦敦的时候已是深夜,时愉打着呵欠给她打开门,借着走廊的灯看见云舒狼狈又落魄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时愉赶紧将云舒拉到房间里,上下打量,“云舒,你怎么了?怎么身上还有血呢?”
云舒抬头,眸中一丝光也没有。
她摇头,“没事。”
“你受伤了?我检查一下,不行去医院。”
“不用,我没事。”
云舒躲开时愉的桎梏,跑到卧室里打开衣柜就开始收拾东西。
“你这是在干什么?”
时愉极少看到云舒这样失控的样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云舒你怎么了?和我说好不好?”
“时愉,”云舒忽然停下动作,转过头愣愣地问道,“我是不是很自私?”
时愉察觉出云舒的不对劲,双手捧起她的脸,“怎么了?云舒,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嗯?”
云舒向来明艳动人的眸子里此刻盈满了泪水,一滴一滴地不断往下滚落。
就这么怔怔掉了几秒的眼泪,她转过身,抬手将颊边的泪水擦掉,“没事了,我已经让助理买了明早回国的机票,我们回国吧。”
-
十几个小时的航班过去,云舒的人生与英国七年的留学生涯彻底切割开。
连同那里的人和事。
下了飞机,来接云舒的只有家里的管家和阿姨。
管家接过云舒的行李,笑呵呵的,“大小姐,云总和夫人知道您提前回国,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了。”
云舒百无聊赖地点点头,“知道了,先回我自己的住处。”
顿了下,云舒又解释,“给父亲和母亲在英国买的礼物还需要回去整理。”
管家愣了下,应下来。
云舒成年和萧泽钐订下婚约后,父母便将名下的房产划给了她几套。
她选了处临湖而建的大平层,平时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住着,位于京北市中心,闹中取静,寸土寸金。
云舒自己一个人回了住处,说来也巧,她起初选这套房子,只是因为喜欢可以俯瞰整个京北的夜景,入夜后的湖面泛着波光,十分漂亮。
后来才知道萧泽钐也在这间小区里有一套房子,而且就在她的楼下。
在周围人的眼里,倒像是他们这对未来的新人故意买在一处的。
还曾被双方父母调侃,说她和萧泽钐的感情可真好,真是去哪里也要凑在一起。
可是那个时候,除了只有双方父母发言的订婚宴。
云舒分明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萧泽钐了。
-
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云舒将车子交给佣人,跟着管家进了玄关。
云父云亭还在回来的路上,客厅里除了云母易琬瑛和云菁,只剩下一位随侍,其余佣人都在厨房准备晚餐。
一开始易琬瑛没注意到云舒,拉着云菁聊得热络,眼里的欢喜满得都快要溢出来。
易琬瑛年逾五十,多年的养尊处优,一点没有被岁月浸染的痕迹。
复古花纹的蓝色旗袍和贵重珠宝堆在她身上,不显累赘,只余优雅和贵气。
屋内灯光明亮,云舒走进房间,“母亲,妹妹。”
见到云舒回来,易琬瑛顿了下,接着面上涌起比刚才更多的笑容。
朝她伸手,“云舒回来了,快过来,坐我身边。”
管家佣人对此见怪不怪,易琬瑛一直更偏心云舒。
云菁冷着脸,看这对母女假惺惺地寒暄。
云舒笑着在易琬瑛另一边坐下,接过管家递来的礼物盒。
递给易琬瑛,“母亲,我前段时间在拍卖会上看见这个镯子,觉得一定适合您。”
“又乱花钱,”易琬瑛笑着数落云舒,拿起镯子在手腕上比了比,“真不错,应该不便宜吧。”
易琬瑛拍拍她的手,嗔怪一般,“还是你有心,小菁就知道找我要钱。”
云舒脸上的笑收敛几分,转头望向从她进来就没怎么说话的云菁。
“哪有,妹妹很厉害,导师那么严格,还能够提前两年毕业。”
“我又不像你,就会讨好父亲母亲,就只能自己努力了呗。”
云菁翻了个白眼,上楼了。
“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
易琬瑛笑骂道,眸中分明是蕴着欢喜与疼爱的。
管家在一旁看得心颤,云家两个女儿,自小云舒大家闺秀懂礼识体。
而云菁大大咧咧口快心直,也多亏了云菁这外放的性格,对于父母有时候几乎是明晃晃的偏心也就是嘴上吐槽一下。
像他们这种富贵家庭不缺三瓜两枣,两姐妹都是富养长大,磕磕绊绊一路走来倒也还算顺畅。
云舒以前也是这么以为的。
即使云菁从记事起就厌恶排斥她,她也一直好脸相待。
云舒和易琬瑛坐在客厅里聊了会儿天,易琬瑛询问了她回国之后的打算,云舒说准备和朋友合伙开间工作室。
易琬瑛点点头,只字没提家里公司的事儿。
不多时,院子里传来车子的轰鸣声,过了会儿,云父西装革履,站在玄关处换鞋。
易琬瑛早就站在门口,为云亭脱下身上的外套,搭在了玄关处的衣架上。
“父亲。”
云舒走到客厅与玄关的交接处,和云亭打招呼。
“回来就好,”云亭向来严肃,此刻看向云舒的神色里带着不轻易察觉的欣慰,“工作落实得怎么样了?”
云舒手里拿着给父亲准备的礼物盒,正要回答。
易琬瑛突然走上前,打断了父女之间的对话。
拉着云舒满脸热络地往餐厅去,“先吃饭,吃饭,一回来就谈工作,怪不得云舒不爱回家跑。”
“现在回国了,要不要搬回家住?”
“你妹妹都没搬出去。”
父亲一直对自己很好,和母亲一眼分明的偏心不一样。
可是云舒就像知道真相后猛然清醒的局中人,不管怎么一样,还是下意识会觉得不一样。
心理暗示的作用简直太强大了。
“工作室离那边近些,比较方便。”
“真是的,”易琬瑛一边给云亭盛海鲜粥,边嗔怪,“当初选址怎么也应该折中一下的。”
云舒随口敷衍,“当时也没多想。”
“我周六日有空就回来陪父亲母亲。”
“云菁呢?”云亭问。
“小祖宗又闹脾气了,”易琬瑛笑道,“整天喊我偏心。”
又吩咐了管家上楼去叫云菁下来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云菁才不情不愿地下来。
看到一脸严肃的父亲,搂着他撒了好一会儿的娇。
云亭被哄得满脸愉悦,眼纹都多了好几条。
云菁才罢手,得意地看了云舒一眼,哼哼唧唧地坐到了云母旁边。
“你呀,”易琬瑛点点云菁的脑袋,“也就你父亲吃你这一套。”
“一点儿也不如你姐姐稳重。”
云舒低头喝粥,对此充耳不闻。
-
一个月后,云舒和时愉筹备的工作室如期开业。
这天的京北天气晴朗,街边绿树茵茵,惠风和畅。
工作室门口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篮,摆件,绿植等。
都是云舒时愉的朋友送来的庆祝开业的礼物。
忙了半天,进工作室参观的客人差不多走光。
时愉被工作室门口的花篮吸引,“哇,好漂亮。”
云舒看了看里面的卡片,“嗯”了声,“是元舟表哥送的。”
她又翻看旁边的绿植和花篮,贺卡落款是相同的名字。
“咦”了声,好奇道,“元白表哥怎么送了两份,还是不同的两份。”
时愉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敷衍,“...买多了吧。”
灵机一动转移了话题,“你家萧泽钐送的什么?”
“给我送了个大客户。”
“喏,”云舒冲着窗边抬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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