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春枝》
1. 冥婚
窗外雨丝如织,密密垂落朱檐,一阵斜风吹来,雨滴斑驳错乱,或急或缓地打着蕉叶。
到处都是闷热潮湿的气息,不知打哪儿飞来一只灰蛾扑棱着翅膀萦绕在烛火旁,试图用透明的翼翅撩拨着火焰,眼看就要被烧着了,苏枳忙起身罗扇轻扑,赶走了赴火的飞蛾。
见她如此举动,身后之人不由一声轻笑:“苏娘子这般心善,怪不得四哥会弃了满城闺秀,选了你。”
苏枳心中微动,回过身冲着少女温温一笑:“这也许便是我与你四哥的缘分。”
说话间她用那扇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半遮面,浓密纤长的羽睫微微下垂,只露出半张清丽绝伦的脸庞,齐纨影里透丹霞,羞也难遮,俏也难遮。
一旁坐着的魏紫目光在那柄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上流连,漂亮的唇角微微翘起,冲着她道:“你这样子完全不像是在边关长大的,倒是比咱们魏府的娘子还娇嫩些。”
她说罢便死死盯着苏枳的脸,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慌乱,然而她失望了。
苏枳不紧不慢地放下团扇,叹息道:“我并非在边关长大,我祖籍江南,一年前才去的边关,那时母亲病重,我一心想要劝回随军行医的父亲,可父亲却不肯随我离去,好在母亲的身子渐渐好转,我便也暂且留在了边关,也因此认识了你四哥。有一次你哥哥受了重伤,我与爹爹……”
这样的故事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可魏家的人喜欢听,于是她一遍遍地诉说着魏小将军在边关的一点一滴,包括两人相识、相知,一直到后来的私订终身,说了一遍又一遍,说得苏枳自己都信了。
她总是能声情并茂地讲述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点滴,说到高兴处自己也会露出欢喜之色。
见她笑得明媚,魏紫适时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叹息道:“可惜四哥不在了,也难为你这般痴情,明日夜里便是举办婚礼的日子,我想着你心里怕是有事儿,如今看来却是我多虑了。”
魏紫说着便将一只酸枝木雕暗八仙的小拜匣塞入苏枳的怀中,笑道:“这是我送你的新婚贺礼。”
苏枳愣了愣,似是将将才想起阴婚这茬子事儿,手中猝不及防被塞了个匣子,她才猛然醒悟过来,再抬首眼里竟也泛出细碎的泪花。
见状,魏紫眸中掠过一丝冷笑,满意地出了门。
窗外雨声潺潺,屋内烛火寥寥,她临窗而坐,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半遮面颊,黑中泛灰的瞳仁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这场雨下了很久,成亲那日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魏府门前挂着的两盏白灯笼在风雨中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便要熄灭。
婢女青杏捧着嫁衣来时屋内已空无一人,起初她以为苏枳在院中散步,但问询过院子里的下人后发觉竟无一人知晓苏娘子的行踪,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娘子怕不是惧怕冥婚生了别的心意,万一人没了她可担当不起。
她心中越想越是后怕,撂下嫁衣便匆匆出了屋子,穿过抄手游廊,三转五转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镂花门窗似有人影飘过,青杏隐隐约约听到了女子的哭声,凄楚哀婉令人心底发憷。
“谁?”青杏攥着胸口的衣襟,惊恐地四下逡巡。
一阵斜风刮来,檐牙下悬挂檐铃叮当作响,雨水落了她满襟,青杏慌忙抬起袖子遮挡,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下意识地回过头,骤然对上一张面目狰狞的鬼脸,吓得尖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檐铃鸣澈,风叩轩窗,纷纷细雨中似乎有条影子渐行渐远。
“青杏!青杏……”女子担忧地拍打着青杏的脸颊。
迷迷糊糊中苏醒过来的青杏入目是一张娇艳动人的小脸,她的身旁放着一盏灯笼,昏黄烛火下那张略施粉黛的脸便像是洇在月光下的一汪水,清美至极。
青杏迷糊了一瞬,忽然惊恐道:“有鬼……”
苏枳将她扶起,复又拎起灯笼,举到脸颊边儿上,促狭一笑道:“是这样的鬼吗?”
幽幽火光在她脸上留下斑驳暗影,将那张娇媚动人的脸拉出狰狞可怖的形状,青杏吓得后退了一步,复又埋怨道:“苏娘子你险些吓死我!”
见她着实吓得不轻,苏枳也不再逗她,柔柔一笑道:“你是来寻我的?”
苏枳住的院子比较偏,从青杏来时方向猜测也只能是找她的。
“嫁衣我已经送来了,你快些穿上,这会儿子梳妆的嬷嬷也到了,都在等着你,切莫误了吉时……”二人说着便往苏枳住的静怡轩走,刚走了几步,青杏忽又回头望向游廊上的镂空窗柩。
苏枳亦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青杏蹙着眉嘀咕道:“我刚刚似乎看到有个男子在那里。”
苏枳眸子掠过一丝冷光,安慰道:“许是树影晃动,你看错了。”
二人回到静怡轩,屋内已有好几个丫鬟婆子候着,俱是一脸的庄肃。
“这般紧要的关头,娘子去哪儿了?”说话的是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寒着一张脸,目中尽是责备。
苏枳敛眉垂首低声道:“我只是在院子里走了走……”
她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小娘子,又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却要在大好年华嫁给一个死人,此生都将成为魏家小将军的未亡人,便是心冷如刘嬷嬷也不免有些惋惜。
但这条路毕竟是她自己选的,入了魏家虽则孤苦一生,但却可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七月十三,地藏王诞辰,宜嫁娶。
风雨如晦,灯影幢幢。
魏家大门紧闭,到处张灯结彩,红与白交织,雨丝中伴着翻飞的纸钱。
大堂内站着许多人,魏家主母沉着脸坐在上首,其余皆是魏家长辈,所有人都屏气敛息静静地望着从门外跨进来的少女。
伴随着一阵环佩叮当声,身着金绣云霞凤纹大红喜服的少女在婢子的搀扶下步入堂内,凤冠珠翠,裙裾摇曳,隐隐可见隐在衣袂下绣着鸳鸯戏水图样的大红缎面绣鞋。
“一拜天地!”随着礼官一声唱喏,手里捧着牌位的新娘乖巧地跪在地上,头深深磕在五枝花纹地衣上,露出后颈一块儿白皙如玉的肌肤。
躲在屏风后观礼的魏紫怔怔看着堂内的少女,不知为何眸中泛起了酸意,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她的四哥泉下有知该是欢喜的吧!
“礼成,送入洞房!”
明明是婚仪,在场众人却无一人欢喜。
魏夫人望着新娘离开的背影,面色逐渐冷凝,掩在袖中的手指却死死攥着,她那天纵英才的幺子本该娶一个世家名门的淑女,如今却要委曲求全娶一个市井女子,叫她如何对得起魏家的列祖列宗。
身旁的刘嬷嬷瞧见主母的脸色,正想上前宽慰几句,却见主母吴氏陡然望了过来,刘嬷嬷心中咯噔一下,知晓主母已是下定了决心,张了张口欲要再说些什么,吴氏却是冷哼一声:“还不快去”。
苏枳独坐婚床,也不指望有人来伺候,她随手撩开凤冠前垂下的珠帘,入目便是桌上设置的小小神龛,桌上两根小儿臂粗的白蜡烛,前设苹果、龙凤喜饼若干盘,后面端端正正放着的是新郎官魏枞的牌位,漆黑的牌面被烛光照得油光发亮。
即便是这样阴森诡异的场景,苏枳也未曾觉得害怕,那位身死许久,誉满大梁的少年将军死时只有二十四岁,但他熠熠英名早已彪炳史册,十七岁随父出征北狄,功冠全军;二十岁统帅三军,纵横漠北,乃大梁不世出的少年将军。
这样的人便是想一想也会让人热血沸腾,泪盈于眶。
她站起身不由自主地靠近了神龛,迷蒙的水眸望向黑漆漆的牌位,目光悠远似是穿过了茫茫大漠,瞧见了乌驼山头一人、一马、一枪,睥睨天下的少年将军。
身后忽然传来一叠脚步声,苏枳回眸见是刘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进得屋内。
前面的丫头端着个红漆描金海棠花的托盘,上面放着一个莲纹青花小碗。
苏枳的目光不由落在那泛着涟漪的汤水之上,不妨耳畔传来啪嗒一声响,抬眼却见走在后头的那青衣婢子竟顺手插上了房门。
刘嬷嬷朝着苏枳屈膝行礼,“苏娘子,婢子奉夫人之命,给您送碗银耳莲子羹,您趁热吃。”
苏枳笑了笑:“替我谢过夫人。”
婢女将莲子羹捧到她的近前,苏枳抬手触了触青花小碗,“有些烫,先放一放我待会儿再用。”
那婢女似乎有些为难,迟疑地看了刘嬷嬷一眼。
刘嬷嬷睨了那婢子一眼,接过汤碗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回头对苏枳笑道:“待会儿吃便是,娘子今日定是累坏了,奴婢伺候姑娘更衣。”
眼前少女头簪金翠,额贴花钿,面点靥妆,神眸秋水,瞧着是艳色逼人。
刘嬷嬷心中泛着嘀咕,也不知一个乡野出身的小丫头如何就生得这般勾人的相貌。
“那就多谢嬷嬷了。”苏枳今日乌发高绾,满头珠翠,尤其这凤冠重的吓人,让她脖子都有些抬不起来。
苏枳端坐镜前,由着刘嬷嬷替她卸下凤冠珠玉,她的动作很轻,未曾扯动她一丝头发,待凤冠卸下她只觉浑身轻松,不由轻轻转了转脖子,刘嬷嬷又善解人意地上前为她轻轻捏了捏肩膀。
铜镜中姣美的女子不由冲刘嬷嬷一笑以示感激,可刘嬷嬷却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目光。
苏枳捏着梳篦的手指微微停顿,眼角余光不由瞥向放在小几上的那碗莲子羹。
片刻后,刘嬷嬷放开了她的肩膀,复又端起那青花小碗,笑道:“温度刚刚好,娘子快些吃吧。”
她转过头睨着刘嬷嬷,红衣如血,眉心描红,朱唇涂丹,容貌艳丽如斯,神色却透着几分冷漠,“我不喜甜食,这莲子羹便赏给嬷嬷了。”
刘嬷嬷一愣,随即脸色冷了几分,冷然道:“夫人体谅娘子一日未曾进食,恐你夜里睡不着这才命奴婢送来莲子羹,奴婢走时夫人言语切切,嘱托一定要看着您服下才是。”
一口一个‘娘子’,她既与魏枞结了阴婚,便是魏家的人,可魏家的仆从又哪个改口称她‘少夫人’。
“啪!”她将梳篦重重拍在桌上,漠然道:“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两个婢子相互对视一眼,纷纷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冷哼一声:“还不上前服侍苏娘子饮下莲子汤。”
话音甫落,两个丫鬟便一左一右上前压住了苏枳的肩膀,刘嬷嬷则亲自端了青花小碗一步步向苏枳走来,她叹了口气道:“苏娘子你也不要怪夫人,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这半年来夫人对你犹如亲女,你既与小郎君鹣鲽情深,便不要辜负了夫人的这番美意。待你饮下这碗莲子羹,便是魏家堂堂正正的少夫人了。”
她上前一把捏住苏枳的双颊,迫使她张开口。
苏枳却是死咬着牙关,被钳制的双手在妆台前一阵乱摸,耳畔响起了一阵幽幽哭泣之声,不知是谁人在外唱道:“共上苍天,共做衣裳,共作旃被……共卧共起,共向冢……”
刘嬷嬷死死掐着她的双颊,垂眸看进一双深黑冰凉的眼眸,手猛然就抖了一下,汤水落了苏枳满襟,好在还剩下大半碗,刘嬷嬷轻轻吁了口气,将碗凑近了苏枳的嘴灌去。
那双冰冷的眸子陡然一转,射出逼人的艳彩,苏枳握紧了手中的一支赤金棱花双合长簪,扬手便朝着刘嬷嬷的眼睛扎去。
“嘭——”烛花暴响,门被人一脚踹开。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儿冰冷的声音穿透了喧嚣的婚房。
苏枳抬眼望去,来人头束玉冠,一袭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袖口绣有青凤鸣啼,腰束金筐宝钿珍珠装蹀躞带,长身玉立,进来的那一瞬间整个房间都亮堂了几分。
似乎是察觉到苏枳的目光,他眉目微微上挑,精致眉目好似一幅上了色的写意画,寥寥几笔,便觉生机勃发。
只一眼苏枳便失了魂,他真是好看得惊心动魄。
接着便是一阵人仰马翻,刘嬷嬷惊呼道:“小郎君!您还活着!”
苏枳大惊,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预收《被夫君献给陛下之后我杀疯了》,打滚~求收~贴贴~十六岁那年,沈持玉的祖父为她招了个上门女婿,是他的得意门生宋冀年。宋冀年面如冠玉、彦雅之德,她很满意。婚后三载,夫君与她相敬如宾。直到上元节那日,夫君带回来一个娇态酽腻的女子说要纳她为妾。持玉心底不愿,但祖父教导她要大度,她终是点了头。后来夫君便甚少来她房里,再后来那女子拂着圆滚滚的肚子故意跌倒在她身边。被一次次的误解伤害之后,持玉累了倦了,她想和离。祖父要她顾忌名声,并屡屡拿母亲的过往训诫她,她再次屈服了。有一日,陛下留宿太傅府,持玉见礼,陛下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当夜她便被夫君一碗药送上了龙塌。知道消息的祖父当日便投缳自尽了。沈持玉也在那天疯了。为了复仇,她费尽心思勾搭只对他一时兴起的帝王,此后宫中便多了位瓌姿艳逸的美人。她一次次招宋夫人入宫,恶意磋磨,叫她生死无门。高高的汉白玉阶下,青年狼狈地跪伏在凤撵之下,颤声道:求娘娘放过臣的家人。望着他清隽的身影,她媚眼如丝,良久,冷冷道:不够,远远不够。那之后的许多年,她都活在一场噩梦里。大仇得报,她为自己倒了杯鸩酒。年轻的帝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阿玉,从来不是一时兴起,朕早已觊觎你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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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失忆
哄闹过后,屋子很快恢复了寂静。
苏枳悄然睁开眼,在确认屋内空无一人之后暗自舒了口气,这会儿府里都围着死而复生的魏小郎君,怕是没有人在乎她的生死,更不会请大夫来瞧她。
从地上爬起来,掀开衣袖果然看到白嫩的手臂上有几道青紫的掐痕,刚刚那两个丫头力气可真是大,想到此她不由摸了摸脸,双颊一阵刺痛。
苏枳急忙奔至铜镜前,对着烛火仔细观察铜镜中的美人。
美人杏眼潮湿,肤白如玉,只双颊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指印。
苏枳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气馁地叩下铜镜,现在魏枞回来了,她的谎言马上就要被戳穿了,此时若不逃走定然要被魏家抓去送官的。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大门,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透过门缝她甚至看到了守在外面的两个婢子,看来魏家人一早便防着她。
既然出不去她也不作无谓挣扎,随意捡了供桌上的糕点来食,魏夫人既拿喂了毒的银耳羹来灌她,自是不会多此一举地在糕点上下毒,更何况这原是来祭奠魏枞的糕点。
提心吊胆地忙活了一天,她也困了,用了些糕点便倒在婚床上睡了过去。
她睡觉一贯警醒,那日不知怎地睡得很沉,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让她辗转反侧不得安宁。
新房内八角金炉溢出袅袅香烟,弥漫烟雾中响起悠远的箫声。
苏枳睁开眼惺忪睡眼,一眼撞见的便是背立于窗前黯然吹箫的男子。
她心下微惊,下意识地环视周身衣裳,察觉无异后再次抬眼看向窗前的男子,他身姿修长,迎窗而立,长袖飘飘,隐约可见袖口银色暗纹。
只是箫声过处,山风呜咽,残阳如血。
她微微讶异,咦了一声,箫声因此断绝,玉质金相的男子转过身,因是逆着光,苏枳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觉那光线下的剪影是世上难得的美人骨。
金色的光影投向她时,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眉眼。
“苏枳。”男子干净纯粹的声音沾染了阳光的味道,辗转于唇齿之间的那两个字也似有了暖意。
明明做好了一切准备,为何在重逢的那刻,她却是莫名的心慌。
他慢慢走近,光影在身后渐行渐远。
苏枳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记忆中金冠颤翼,白袍翻飞的少年郎不知何时眉间已多了轻愁,望向她时瞳仁中也没了笑意。
魏枞双眸紧盯着她,嘴角微弯,笑道:“委屈你了,听母亲说我不在的这一年你常常与他们说起我们从前的事儿……”
他话锋一转,嘴角的笑意陡然消失,冷然道:“只不知我们从前有什么事儿?”
苏枳感觉周围的空气陡然凝滞,似有无形的杀气逼近,她呼吸为之一滞,小心咽了口唾沫,再抬起眸子,已是泪眼婆娑,道:“郎君,你、怎能这般无情?!”
美人长发逶迤,杏眼潮湿,泪水簌簌落了满腮,任是谁看了不心疼,偏偏面前的少年郎新冷如铁,他忽然欺身上前,抬手掐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阴恻恻笑道:“听说我与你郎情妾意,为了你甚至不顾军中礼法,将你扮作亲卫时时伺候在旁。”
苏枳声音带着哭腔,睁着楚楚可怜的明媚大眼,泪水沿着发红的眼角垂落,啪嗒啪嗒落在他的手背上。
“那时你受了重伤,高热不断,为了照顾你我才迫不得已扮作亲卫。”她忽然抬手向他胸前袭来,下一瞬手被人大力攥住。
苏枳惊呼了一声,瞪着兔子般的红眼睛哭诉道:“你弄疼我了。”
魏枞是下意识的防备姿势,力道用了六成,不承想对方委屈至此。
她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瞪向他时那含娇带媚的那一眼,令他有些浑身不自在,竟是不自觉地就放开了她的手。
下一刻,她再次抬手,上来就扒他胸前衣襟。
魏枞一惊,厉声道:“你作甚?”
苏枳白嫩的手指攥住他胸前衣襟,哽咽道:“你这里的刀伤,一寸长,还是我给你上的药,你都忘了吗?”
她哭得梨花带雨,幽怨的眼神让他不由自省自己是否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他这里的确有刀伤,那还是承平三年的事儿,那时他带领三千精兵孤军深入敌方奇袭,不慎为北狄第一猛将巴鲁所伤。
苏枳一把推开魏枞,哽咽道:“既然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赖在这儿,我现在就走。”
她身上还穿着昨日的嫁衣,足上未着丝履,一把将他推开,踉跄着就朝门口走去。
犹疑只是一瞬,在魏枞脑子尚未下达指令之前,他的手已先一步拽住了她。
鲜红的嫁衣在空中划过旖旎的弧度,她踉跄着跌入他怀中,手指触上男子宽阔的胸膛,抬眼便望入一双幽深的眸子里。
苏枳怔了一瞬,猛然推开他,垂下头小声嗫嚅道:“干嘛拉我?”
雪白的玉足在嫁衣下若隐若现,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小小圆润的脚趾微微蜷缩着,悄然缩回裙裾之下。
头顶是男子清浅的呼吸,苏枳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心中亦是如擂鼓般忽上忽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时,耳畔传来一声男子的叹气:“我不记得你了。”
苏枳哑然抬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水润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珠,下一刻就要砸了下来,却听魏枞幽幽说道:“我失忆了。”
一颗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配上女子呆滞的面容,实在是可怜又可爱。
魏枞喉结微动,偏过头望着窗前的一株兰草,声音有些迟疑:“你……可以帮我找回失去的三年记忆吗?”
苏枳眼波微动,裙裾下蜷缩的脚趾微微舒张,勾唇露出一个甜美的笑,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魏家作为灵州城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魏枞的生死牵动了太多人的利益,是以魏枞死而复生的消息很快惊动了整个蓟州城,自他回来的第二日府内便接到了许多拜见的帖子。
魏夫人将帖子尽数翻看了一遍,蹙眉道:“刺史府没有送帖子吗?”
坐于下首的魏枞又仔细询问了门房确认未曾漏掉任何帖子,这才沉吟道:“我如今是戴罪之身,想必朝廷的旨意不日便到,张大人有意避嫌也是意料之中,母亲不必介怀。”
魏夫人却心有不甘,早几年刺史府魏府相交甚笃,甚至在魏枞出事之前,两家已有了结亲之意,如今魏府有难他却躲得干净。
一年前,大将军奉命出征西戎,时任骁骑将军的魏枞为先锋,领三千余骑从东路奇袭,东路迂回,且水草稀缺,与途中遭遇西戎主军围剿,四面兜击,全军覆没。
魏枞手指摩挲着手中的白瓷杯面,蹙眉道:“请母亲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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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怀疑
魏枞深邃的眸子盯着她,若有所思道:“我记得你父亲有一种独门膏药,对跌打损伤有奇效。”
苏枳心中一凛,立时觉察出魏枞对自己的试探,低声道:“是的,父亲临去前将配置膏药的方子也传给了我,若是少蕴哥哥需要,我可以……”
“不必了,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那是你苏家傍身之物。”魏枞话锋一转道:“那药膏有奇效,待会儿你自己配一副贴上。”
他们两个挨得很近,苏枳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杜若香气。
魏枞亦能近距离地看清她的眉眼,先前他觉得她的眼睛如小鹿一般清澈动人,待近了方才发现她其实生着一双动人的狐狸眼,含笑时带着魅意,欲哭时又瞧着楚楚可怜。
便如此刻,他不过是随意关心两句,她便冲着他笑,清美中透着勾魂摄魄的媚。
魏枞立即放开她的腿,有些狼狈地站起身避开她的视线,淡淡道:“我让婢女送你回去。”
“少蕴哥哥!”苏枳赶忙叫住急于逃走的魏枞,待他回头便又甜甜一笑:“虽然少蕴哥哥忘了我,但我一定会帮你找回失去的记忆。”
魏枞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又大步离开。
瞧见他的身影远去,苏枳的眸中漾起志得意满的笑,站起身灵活地转了转脚腕,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慢悠悠将起地上的一枚红苹果在衣摆上擦了擦,随即张口娇艳的红唇,“咔嚓”咬了一大口。
石岭一役,魏枞所有的亲卫都死了,除了魏枞本人没有人能证明他与苏枳之间是否相识,又是否有情。
魏枞站在窗前,望着院外婆娑的树影,眸光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他忽然开口道:“你拿着苏娘子的画像去姑苏走一趟。”
卫延迟疑道:“主子可是怀疑苏娘子的身份?先前苏娘子来魏府时夫人便命人去查了,这大半年来与苏家有牵扯的人几乎都查了一遍儿,苏娘子的身份并无异常。”
魏枞蹙眉道:“可是拿着画像让人一一认了?”
卫延道:“画像倒是拿了,只是苏娘子在姑苏时因着身子骨弱一直养在深闺里甚少出门,而且苏家本就人丁单薄,除了左邻右舍,见过苏娘子的人甚少,不过他们也都认出画里的人就是苏娘子。”
这时小厮捧着一样东西候在门外,魏枞让他进来接过帕子,抖开里面是用过的一贴膏药,他凑到鼻端嗅了嗅,又仔细将膏药来来回回翻开,最终不得不确认这药膏子与苏大夫所用一般无二。
他随手将膏药又丢给小厮,道:“将东西原路放回,不要惊动苏娘子。”
待小厮退下,他复又看向卫延,“京城可有消息传来?”
卫延心下微动,开口道:“暂无消息传来,不过侯爷知晓您回来了,定然欣喜不已。”
魏枞想起自己远在京城的长兄,心中亦是翻涌起一股异样情绪,他放在窗沿上的手不由握紧,半晌后才缓缓松开。
他转过身看到桌上放着的一盘红彤彤的苹果,不由想起了苏枳那双楚楚动人的眸子,忽然有些心烦意乱,于是打算到院中走走。
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静怡轩的方向,这地方分明是府中最偏僻的所在,草木相较于别处更显繁茂,兰草已然漫上石阶,鸟雀于檐下筑巢,瞧着倒比别处更显野趣。
魏枞瞧了一会儿便要走,忽得听到里面忽然扬起的说话声,不由停下脚步。
屋内苏枳瘸着腿向魏夫人见了礼,魏夫人却迟迟没有要她坐下的意思。
“这几日纵儿回来我太过欣喜,一时对你有些疏忽,你切莫往心里去。”魏夫人爱怜地看了看她,复又叹气道:“原本纵儿有你这般痴情的女子相伴我该欣慰才是,但我不能害了你啊……”说着她便拿出帕子不停拭泪。
但凡有点眼力见儿的这个时候都该上前宽慰,顺便升华下感情。
魏夫人等了半晌却没人上来接话,她有些演不下去了,抬头望向苏枳,却见这丫头拿出帕子也开始抹眼泪,且哭得比魏夫人还伤心。
“郎君能平安归来真是天大的造化,我先时还以为自己要守一辈子寡……”
魏夫人一噎,顿时哭不下去了,拿帕子压了压眼角,拭去莫须有的眼泪,轻轻咳了一声道:“此次魏枞兵败,致中军失利,葬送数万大梁军士,这是杀头的大罪呀!你并非我魏家人,趁着朝廷的旨意尚未传来,你且逃难去吧。”
说着她从身旁周嬷嬷手中接过一只雕红漆牡丹花开的匣子,情真意切道:“这里面是一些首饰和银子,你且拿去,不管到哪里都能安稳富贵地度过下半生。”
魏夫人说得言之凿凿,苏枳如当真只是个乡野女子怕是真要信了。
她抹了抹眼泪儿,伸手接过匣子,双手一沉已掂量出里面东西的重量。
见她接过匣子,魏夫人心中不由一喜,他儿子即便是戴罪之身,那也是正经的侯府嫡子,由魏家百年声望经营,此次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顶多是降职罚俸。
更何况早在半年前魏枞死讯传来时,朝廷降罪的旨意便下了,不过是将武安侯府由一等侯爵降为二等,当然这样轻的处罚多少是看在魏枞身死的份儿上,才会轻轻放下。
如今魏枞没死,落在他身上的罪责自然也不会少。
魏夫人赠送的这些银两首饰对一个孤苦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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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 她手中那块甜腻腻的……
魏枞毕竟尚未娶妻,此时若是纳了妾室,恐影响日后的婚事,是以魏夫人根本就未曾往妾室上想。
然而,魏枞却是停下了脚步,目光悠长地望着远处廊下行来的一行人,他回眸看向自己的母亲,“既是拜了堂便是夫妻,何来妾室一说?”
魏夫人大吃一惊,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说什么?”魏夫人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大了几分,令迎面走来的魏紫好奇不已,然而魏枞却不肯多言,对妹妹道:“我还有事儿,你陪母亲一道儿用饭。”
魏夫人没有得到预想的答案,正欲多问几句,但碍于女儿在旁只得闭了嘴。
回到偏厅,魏枞便见到了送信之人,正是自家兄长亲信袁丛。
袁丛见到魏枞亦是激动不已,他躬身行礼道:“郎君,见到你活着回来真好!侯爷接到您的来信后心绪激动,彻夜无眠。”
“兄长近来可安好?”袁丛迟疑了一瞬,方才答道:“一切都好,侯爷的身子也比以往更健朗了些。”
魏枞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展信细读。
朝中的局势错综复杂,自四年前魏枞的父亲去世之后,他们兄弟二人便失去了最大的靠山,魏枞守孝三年,再次上战场便是出征西戎,现任左武卫大将军程戈为行军大总管,而此人恰与魏枞的父亲有过节。
魏枞失踪一年,亲信尽数死于战场,也因此失去了最佳辩白的机会。
一切正如他预料中那般,朝堂之人因他死而复生之事起了争执,甚至有人弹劾他畏罪潜逃应罪加一等。
朝堂上亦有人历数了魏枞出征北狄,斩获北狄赤狄部落首领,平定巴蜀信王之乱,出使西凉,开辟胡族朝贡的功绩,言辞之间无不是惜才之意,恳求圣人开恩。
他不过二十四岁却有这般惊人的履历,有人惜才亦有人妒能。
兄长魏骞的信中只粗略说了朝堂的形势,嘱托他安心休养,京中一切有他。
信不长也不短,但字字句句皆是兄长对弟弟的拳拳回护之心,魏枞捏着信笺的指尖不知为何竟有些颤抖。
夜幕来临之时,闭门谢客半月有余的魏枞独自出了门。
自三年前开市以来,灵州城逐渐成为经贸活动重要集散地,这里有粟特商人带来的苜蓿、葡萄、香料、胡椒、宝石和骏马,亦有从中原带走的丝绸、瓷器、茶叶。
苏枳一路跟随他穿过熙攘的街道,耳畔是纷扰不断的叫卖声,这里店铺、酒肆鳞次栉比,当垆的胡姬眼波流转,披帛飞舞,裙裾旋转,笑着攀上青年的臂膀。
她以为他会如诗中的五陵少年般笑入胡姬酒肆中,然而下一瞬他却推开了胡姬。
绮丽的裙裾旋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直直坠入苏枳怀中,她猝不及防触上胡姬光洁的肌肤,耳畔听得一声娇笑,胡姬倒在她怀中,用一双泛着幽碧色的瞳仁凝睇着她,趁着她呆愣的功夫,忽而抬手在她脸颊上摸了一把,随即又发出“咯咯”的笑声。
苏枳羞赧地瞪了胡姬一眼,回过神却没了魏枞的身影,显然对方一早便发现了他。
夜深风凉,苏枳穿行在街巷酒肆之间,兜兜转转遍寻不得那人踪影,正懊恼间倏忽闻到了奇异的酒香,那是来自中原的稠酒玉液——花雕酒。
寻着酒香,她蓦然回首,见街角的一隅有间篷布搭成的酒肆,阑珊灯火下有人拿着酒坛子一碗一碗地倒着酒,说着一些热热闹闹的话。
对面的墙根底下有个奏着胡笳的老者,曲声苍凉凄楚。
待走得近了,穿过喧嚣的人潮,她终于听见他在说什么。
“老吴,这局你输了,喝酒!必须得喝酒!”
“小齐,你小子又耍诈!”
“李疯子,你婆娘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你高兴不!”
……
他一个人絮絮叨叨说说笑笑,有时说得兴起甚至拍着桌子大笑不已,将周遭的食客吓得纷纷躲避。
但眼角似乎有泪意坠入酒液中,被他混着笑声一同咽下。
胡笳声渐渐呜咽似边马低鸣,如孤雁归兮声嘤嘤。
他笑着笑着醉倒在桌边,伏在案上的双肩抑制不住的抖动,有压抑的呜咽之声伴着胡笳在黑夜中哀鸣。
酒幡在夜风中飞扬,有来自大漠的风沙迷了双眼,她看着摇曳的火光,眼中的泪水怆然落下,又快速湮灭在风沙之中。
苏枳在旁看了许久,直至月上中天,那凑着胡笳的老者收拾了行囊蹒跚着离开。
黑夜中只剩下他一人沉默着不肯离去,苏枳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看她,双目通红依稀有湿意,怔怔望了她半晌,忽然哑着嗓子嗫嚅道:“他们都死了。”
苏枳蹲在他的身旁,望着悲切迷蒙的眼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抱了抱他。
他埋首她颈间,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风中有淡淡的酒香,她不知过去的一年里他经历了什么,但大抵是不好的回忆。
她也从未想过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会有这般悲戚的一幕。
原本他醉了酒该是她套话的好机会,但话到了嘴边却如何也吐不出来,正踟蹰间,忽而瞥见对面街角站着的青袍男子,她眉头不由蹙了蹙。
“陈闲,你怎么来了?”苏枳将醉酒的魏枞安置在酒馆内,悄然跟上了青袍男子。
陈闲向她见了礼,垂首道:“主子很担心您的安危,此次属下来此便是得了主子的命令带您回京。”
“没有拿到遗诏我是不会回去的。”苏枳想了想又问道:“你主子打算怎么处置魏枞?”
陈闲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无奈道:“朝堂上对此争执不休,大将军程戈军权在手,不管是大长公主还是陛下都不得不给他留几分面子。不过魏家手中毕竟握着先帝遗诏,大长公主定然会趁此机会拉拢魏家,想必这几日便有说客上门了。”
苏枳冷哼一声,她早料到会是这般结果,随口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陈闲却不肯走,犹疑半晌,见她面有不耐,方才说道:“冥婚……”
他方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苏枳打断,她厉声道:“这件事儿不能告诉他。”
陈闲有些为难,他不可能违背自家主子的意思,若是主子问起必然是要说的。
苏枳脸色立即冷了几分,“他不问你不说便是,有任何事儿我给你兜着。”
她说着便有些不耐烦,陈闲不敢再违她的意,被她三言两语支棱了回去。
打发走了陈闲,苏枳回到酒肆却不见了魏枞的踪迹,她心里陡然慌乱了几分,难道他方才一直在装醉,若是看到她与陈闲说话会不会怀疑她?
她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苏枳转过头就见到魏枞扶着酒肆前的杆子吐得一身狼狈,她心头一松,紧走几步上前搀扶他,谁知却被他一把推开老远。
“你做什么?”她知道不应该跟喝醉酒的人发脾气,但他推得太过用力,她一时不察摔倒在地,手掌擦过粗粒的沙地,划出几道血痕。
魏枞扶着杆子撑起身,转过头盯了她半晌忽然道:“小齐,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是小齐,我是苏枳啊!”苏枳的手掌很疼,声音里透着几分嗔怪。
魏枞却是板着脸,厉声道:“不是让你好好练我教你的那套枪法吗?你又偷懒了是不是?”
苏枳瞪大了眼睛,他在说什么呀?
接着,令她哭笑不得的是魏枞不知打哪儿寻来一根竹竿随手就丢到苏枳怀里,扬了扬眉道:“耍一遍给我瞧瞧你学得如何了。”
“啊?!”苏枳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手背陡然被人敲了一下,她痛得跳脚,随手掷了竹竿。
魏枞不悦地瞪她,“小齐,你这是要违抗军令?”
他不由分说地将杆子塞入苏枳手中,自己也寻来一根,不等苏枳反应便朝她攻来。
裹挟着凌厉杀气的长枪朝着她的面门击来,苏枳心头颤动握着竹竿的手指瞬间紧绷,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魏枞那双漆黑如墨的瞳仁时,手指骤然松开,竹竿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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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饯 圆房也不是不行……
苏枳一时怔愣,抵在他唇边的手指几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心跳也在那双眸子的注意下越跳越快,她正犹豫着是否收回手时,他身子微微前倾,张口咬住了蜜饯。
滚烫的唇触及她指尖的刹那她似触电般,通身一个激灵,快速收回了手。
魏枞的目光在清冽如水,却在触及她扑闪的眼睫,通红的耳尖时出现了一瞬的迟疑,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很甜,是你做的吗?”
苏枳心慌意乱地转过身,涨红了脸,手指无意识地挑拣着蜜饯。
魏枞跟在她的身后,口齿间咀嚼过后留下了苹果的清甜之气,他目光落在她指尖的橙黄果脯上,下意识地伸手去拿,修长的手臂掠过她的头顶,却在落下时吓了她一跳。
她骤然回首,不妨与他四目相对,她整个人便被他圈在了条案与自己之间。
两人之间,呼吸相闻,几近耳鬓厮磨。
苏枳的呼吸急促了几分,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掌搂上她的腰肢,灼热的气息顺着腰肢弥漫上了全身。
她手一抖,罐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魏枞蓦然低头,擦着她的侧脸低声揶揄道:“你不是说我们曾在大漠荒野以天地为证,私订了终身吗?难道从前我们……未曾这般亲昵?”
闻言,苏枳如坠冰窖,方才的羞赧尽数化作了冷意。
她强作镇定,弯了弯嘴角,抬起晶亮的眸子,手指袭上他胸前衣襟,骤然抓住用力一扯,嫣红的嘴唇朝着他的唇吻去。
然而下一瞬,魏枞忽然偏过了脸,苏枳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帘外一阵清风,掀得檐角风铃鸣颤。
魏枞似乎嗅到了她唇上苹果蜜饯的清甜,一点儿暗香,一点儿心颤。
然而,他望着她通红的耳尖,眼底却一片冰冷。
苏枳面上娇羞不已,心中却一派明净,魏枞又在试探她,先是膏药,再是武功,眼下竟以美色试她,她倒是要瞧瞧他能做到何种地步?
她的手指落在腰间衣带处,咬着嘴唇小声嗫嚅道:“当初爹爹身死,将我托付于将军,你我二人此前又成了亲,你若是伤好了,那个……圆房也不是不行,只是现下时辰尚早……”
魏枞先是一怔,而后面色转冷,她将他当成什么人了。
“你就这般迫不及待?”他倒是对她真正地好奇起来,她竟是连太医校尉苏兆为救他而死之事也知之甚深。
在大将军程戈出征西戎前夕,魏枞曾带一队斥候潜入过西戎的莫哥城刺探军情,队伍中有人暴露了行踪,他们遭到王城卫队的追击,太医校尉苏兆便是在那次行动中为救他而丧命的。
苏枳抬眸,一本正经道:“倒也不是,你也知道我尚在孝期,原也不该同你成亲的,但那时我以为你死了,冥婚也是迫不得已。”
魏枞似是突然来了叙旧的兴趣,他拉过圈椅一撩衣摆飒然坐下,随口问道:“你是如何知晓我胸口的伤疤?”
那道上是承平三年留下的,按照她的说法,他们两人应尚不认识。
他的目光在苏枳的脸上流连,似乎在竭力回忆往昔岁月。
“那个……”她雪白的贝齿咬在唇瓣,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小声嗫嚅道:“有次你沐浴被我无意闯入……就,就看到了。”
她原可以说是苏兆告诉她的,却偏偏选择了这样暧昧不清的说辞。
魏枞瞧着她的目光更多了几分玩味不解,她到底是谁的人呢?大长公主?抑或者当今天子?
苏枳察觉到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如芒在背,她状似无意地转过身为他煎茶。
葱白的手指熟练地用竹夹夹住茶饼,放在火上炙烤,她翻转慢焙的动作很是熟稔,烤至赤色,用纸包封存香气,至茶饼凉透之后再用碾罗细细碾碎。
她的动作过于熟稔,无论是炙茶、碾茶、煮水、罗茶、候汤、调膏、击拂,一套茶事行云流水,那双灵活的双手辗转在形形色色茶器之间,很是游刃有余,便是作为观者的魏枞也颇觉赏心悦目。
当那双葱白手指捧着茶汤递到眼前时,魏枞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我记得娘子是南方人?何以如此熟悉北方煎茶之法?”
更何况如此精湛讲究的茶艺除了官宦之家,寻常人哪里会费这般功夫煮茶。
苏枳微微一笑道:“是阿紫妹妹教我的,在我们苏州市井之上多卖茶粥。少蕴哥哥,不妨尝尝我的茶艺如何?”
魏枞低头,看了看青碧茶碗中清亮的茶汤,接过轻呷了口茶,唇微动似笑了下,“有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的态度很是散漫,让苏枳产生一种猫戏鼠的错觉。
那杯茶他也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临走时还看了一眼桌上装着苹果蜜饯的罐子。
苏枳有些生气地端起杯盏,随手倒在了窗前的花盆里,辛苦人家忙活半天,竟只饮了一口,这魏家的小郎君着实很难对付,想当初在洛阳承她勾勾手指便有万千世家子趋之若鹜。
瞥见桌上的青瓷罐子,她嘴角勾起一抹笑。
夜里魏枞吃过母亲遣人送来的补药,口齿间弥漫着苦涩之意,不免就有些怀念苹果蜜饯的味道,想到那清甜的口感,便觉口中愈发的苦涩了。
卫延觉察出自家主子心情不虞,便讨好地说道:“郎君若是觉得苦,不妨吃些蜜饯润润喉。”
魏枞瞪他一眼:“一个大男人吃那些甜腻腻的东西,平白让人笑话。”
“是是,主子说得是。”卫延说着随手将一个青瓷小罐放到桌上,道:“主子早些安歇,奴才这就退下。”
四周静谧,侍从皆退了出去。
魏枞走至桌前,打开,一股香甜之气扑面而来。
入秋之后,蛩鸣之声渐息,清早寒意袭人,午时暑湿蒸腾,加之心情不虞,魏夫人这些日子着急上火,嗓子干咳不止,用膳也没了胃口。
母亲嘴上不说,但魏紫心中却知晓母亲为何忧愁,略微宽慰了几句,便离开主院兀自去了静怡轩。
苏枳住的屋子窗下有一株长势极好的石榴树,树干高过矮墙头,茂盛的枝丫斜逸而出,繁茂的枝叶间缀着一颗颗红色的果子。
魏紫来时,她正望着果子出神,心中盘算着再过个把月就能吃点清甜爽口的石榴籽了。
“苏姐姐怕是嘴馋了,这果子须得季秋过后方才成熟。”魏紫捂着嘴笑。
苏枳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理了理衣裙,方才迎了出去,笑道:“让妹妹见笑了。”
魏紫今日本就有事儿而来,与她闲聊了几句,便道:“姐姐来灵州这许久也不曾出门逛过,今日我带姐姐去个好地方。姐姐快些换了衣裳随我一道儿去。”
今日的魏紫格外的殷勤不免让苏枳怀疑她的初衷,不动声色地瞧了魏紫几眼,遂笑道:“多谢妹妹好意,只我前几日扭伤了脚,尚未好利索,怕是要辜负了妹妹的好意。”
说起来自自家哥哥回来之后,魏紫再未来找过她,对她说的话也不知真假。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魏紫有些悻悻,忽然又想起一桩事儿,她眼波流转,嘟着嘴道:“今日哥哥有客,不然还能同我一起出去,真是扫兴啊。”
苏枳漫不经心地问道:“我听说郎君回来之后鲜少见客,不知今日府上来的是谁竟这般有脸面?”
魏紫本就是故意引起苏枳的关注,经她问起方才兴致勃勃说道:“是咱们灵州刺史张大人,张家与咱们家算是世交,往常走动频繁,自哥哥出了那档子事儿后,府上只剩下女眷,自然往来就少了。”
灵州刺史?看来游说的人来了,苏枳没有说话,似乎没有一丝兴趣。
“你知道行云公子张行舟吗?”魏紫一脸的神往,望着苏枳的目光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
行云公子的大名她自是听过,这人诗文名满天下,甚至被权倾天下的大长公主奉为座上宾,大长公主甚至写信给京都的主考官,钦点张行舟为金科第一。
在本朝文人入仕的途径有许多,但先借当世显人以姓名达之主司,然后以所业投献。甚至朝廷可以不经常规科举考试,而在达官贵人或文坛名士的推荐下直接录用人才,于是士子们更加热衷于积极奔走行干谒投献之事。
张行舟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在京城的权贵圈中游刃有余,如今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苏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行云公子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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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 很疼吗?
苏枳心说你推我难不成我还要站在原地等你算计吗?
“妹妹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她一脸茫然,眸光清澈丝毫不似作伪。
魏紫狐疑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时也辨不清她是真的不知还是作伪。
苏枳抿唇一笑,拉过魏紫的手说道:“你说的那位行云公子我见到了,当真是神仙人物。”
说到她仰慕之人,魏紫很快就将方才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她脸上骤然浮起一朵红云,手指捏着腰间挂着的香囊,小声道:“方才他夸我女红做得好。”
苏枳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海棠金丝纹香囊,芙蓉锦缎面上,以褚石染色作地,用金线盘绣出两朵金丝海棠花,香囊又采用了打籽绣绣出的两朵嫩绿花蕊,于富贵中增添了一抹清气,显出十分的雍容清贵。香囊下配有菁绿色流苏,用精制和田菁绿料器做穿绳带的环佩,流苏则以双色丝线为结。
无论是用料还是绣工都是上品,这般精湛的手艺得一声夸赞实属应当。
但魏紫的思绪显然不在香囊上,她思索道:“他还向我讨要香囊,你说我要给她绣个什么花样呢?绣飞天纹还是文光射斗图样的香囊?”
苏枳脸色微变,疑惑道:“他向你讨要香囊?你兄长当时可在?”
魏紫摇了摇头,有些羞赧道:“兄长与张刺史走在前头,应是没有听到我们的谈话。”
“该绣个癞蛤蟆才对。”苏枳心中冷笑,这张行舟果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竟然向一个养在深闺的小丫头讨要香囊,这种女儿家的随身之物岂能轻易送人的。
“啊?什么癞蛤蟆?”魏紫一时没听清楚,不由多问了一句。
苏枳回过神,不由笑道:“我说的是金蟾望月”
魏紫想了想道:“金蟾是招财、镇宅、驱邪的瑞兽,金蟾望月又有蟾宫折桂的寓意,明年张郎君必然是要参加科举的,这锦绣前程的寓意实在不错。”
她本想夸几句,但一看到苏枳那种脸便收回了夸奖的话,噘着嘴道:“你方才坑我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今次算是扯平了。”
说完,她便捧着香囊高高兴兴地跑远了。
用过饭,魏枞便引着张刺史去了书房,一路上朱楼翠阁,崇台广榭,廊腰缦回。既有北方屋舍的粗犷,又有南方园林的雅致,但因地处北境,环境所致,缺水少木,所以这景致便少了几分味道。
张刺史望着院中的一处假山,叹道:“所谓风水宝地,水乃生气之所在。山不能无水,无水则气散,无水则地不能养万物。可惜啊,咱们灵州比不得京城,少水少木。”
走在后头的张行舟却笑道:“父亲怕是想念京中的美食?”
张刺史亦笑:“京城人杰地灵,风物汇聚,我倒是有些想念新昌坊里的火晶柿子,樱桃毕罗,草皮索饼……话说回来,侯爷在京中定然十分想念将军,也不知你兄弟二人何时才能团聚。”
张行舟像是突然想起一事,用扇子瞧了下脑门,笑道:“我倒是忘了一桩要事,月前我离开京城,临行之时公主特意召见我,并问起了你的近况,殿下也甚是希望在京城见到您。”
话到此时方才说出两人此行的目的,他口中的公主,无非是当今镇国长宁公主,她是先帝最疼爱的女儿,也是当今陛下的亲姑姑。
如今更是临朝摄政,管擅朝堂,前朝后宫皆把持在手,天底下再没有比她更有权势的人了。
大长公主的一句话却是比圣上的圣旨还要顶用,此次魏枞若想重回朝堂,甚至免除罪责,这只需要大长公主的一句话便能成事。
魏枞深知二人心中所想,呵呵一笑:“京城人物繁阜令人神往,但张大人方才有句话说错了。”
张刺史露出诧异之色,疑惑地“哦”了一声。
魏枞继续道:“《葬经》有言両水之中必有山。故水会即龙尽,水交则龙止,水飞走即生气散,水融注则内气聚[1]。故风水中凡能让风停下的皆可称之为水,可划分界限的物也称之为水,风水在宅中亦可以道路为水,譬如咱们脚下的这段路。”
张刺史微微一愣,不由看向自家儿子。
张行舟拱了拱手道:“想不到小将军不仅兵法了得,对风水之术也颇有研究。”
“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登不得大雅之堂,让两位见笑了。”魏枞自然也听出了张行舟言语中的不屑之意,也不生气,依旧语气温和地与二人闲谈,却丝毫不提及大长公主相邀之事。
日光夕照,倦鸟在夕阳余晖下拍打着翅膀归巢。
送走了张家父子,魏枞独自穿行在廊芜之间,行至巢翠亭时不由顿住脚步,他想起那盘未曾下完的棋,复又走入亭内。
只一眼便愣住,分明已呈败局的白子,竟然有了勃勃生机。
“方才是谁来过亭子?”他捻起那枚改变局势的白子,心中思绪纷飞。
卫延朝魏枞请示之后,立即招来这院子的下人询问,没一会儿便回禀道:“晌午时三娘子和苏娘子来过。”
“是她。”魏枞捻着棋子怔怔出神。
回到刺史府的张家父子又说起了魏枞,张行舟始终不明白权倾朝野的大长公主为何会对魏家这个毛头小子这般看重。
张刺史自然看出了儿子的疑惑,屏退众人后,张刺史捋了捋美髯,这才开口道:“大长公主并非重视魏枞,而是整个魏家。朝堂中一直传着一段宫廷秘辛,事关大长公主身家性命。”
张行舟一惊:“天下间还有谁能威胁到大长公主的身家性命。”
在他看来,当今陛下也不过是大长公主手中得到傀儡而已。
张刺史继续道:“你也知道当今陛下乃先帝从宗室中选出的皇位继承人,天子幼冲,须得可靠之人辅佐。陛下临去前下旨长宁公主临朝辅政,至天子十六岁还政。但权力这东西并非拿得起就放得下,因而天子又秘密召见魏枞的祖父武安侯另下了一道儿旨意,据说这道旨意事关大长宁公主的生死。”
“难道说真有这份旨意的存在?那老武安侯的失踪岂不是……”张行舟有些不敢置信,说到此处连忙住了嘴。
张刺史呷了口茶,叹气道:“当初老侯爷从宫中出来便遭遇了刺杀,人也在回府途中失踪了,整整十年间不见踪迹。”
张行舟恍然大悟:“怪不得魏家迟迟不肯发丧,十年时间始终不肯承认老侯爷已故去。”
只要老侯爷没死,魏家手中便仿佛握着一张免死金牌,也怪不得大长公主对待魏家的态度如此暧昧。
张刺史的目光转到了自家儿子的脸上,似乎想起了什么,眸光微闪,迟疑道:“你是世家出身应洁身自好,大长公主的那些门客你须得离得远些。”
“咳咳……”张行舟先是气恼,又是羞愤,“父亲,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见他面露羞愤之色,张刺史略略放了心。
女子掌权私生活方面便免不了为人诟病,尤其大长公主行事乖张从不懂何为掩人耳目,幕僚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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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细 肌肤相贴,呼吸相闻……
苏枳大叫了一声,手下意识地挥舞,只听“嗷呜”一声惨叫,拂菻狗被她打飞了出去。
“我的狗狗!”魏紫惊呼了一声,连忙奔过去抱起拂菻狗,见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小狗奄奄地趴在她怀中,眼睛半耷拉着,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
魏紫的眼泪立时就掉了下来,冲着苏枳吼道:“我讨厌你!”
张嫣亦是气急,抬手就朝着苏枳的脸颊打去,却在半道儿被苏枳抓住了手腕。
“小小乡野女子,竟也敢如此放肆!”张嫣咬紧了牙关,用了十足的力气却也撼动不了苏枳分毫,不由甩了手怒骂道:“我这就找少蕴哥哥评理去。”
魏紫抱着奄奄一息的拂菻狗,哭哭啼啼地跟在张嫣后头,一行人气咻咻地走远了。
亭子里立时安静了下来,苏枳这才走到亭内黄花梨木交椅上坐下,瞧见方几上放置的新鲜瓜果伸手便拎起一串葡萄优雅地吃了起来。
她原本还对眼下的局势有些一筹莫展,今天倒是有人送上门来当踏脚石,她嘴角微勾,明媚的狐狸眼里漾起一抹笑意。
一串葡萄将将吃完,便听到纷沓的脚步声接踵而来。
甫入亭子便指着苏枳,趾高气扬道:“她就是故意的!怎么会有人如此狠心,连这般可怜的小奶狗也下得去手!”顿了顿,她抬手抽出帕子在眼角拭了拭,红着眼睛,呜咽道:“她方才还想打我。”
苏枳瞧了一眼眉目沉定的魏枞,复又对张嫣冷哼道:“江乙欲恶昭奚恤于楚也不过如此吧?”
她望向魏枞的那一眼轻轻巧巧,却透着一股轻轻浅浅的怨怪,仿佛是在责怪他对她的不信任。
张嫣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完全不懂苏枳在说些什么。
仿佛是见她疑惑不解,魏枞十分善解人意的解释道:“江乙恶昭奚恤,谓楚王曰:人有以其狗为有执而爱之。其狗尝溺井,其邻人见狗之溺井也,欲入言之[1]。”
大意说的是有人养狗,因狗凶猛而喜爱,在让狗看家护院的同时还任其胡作非为,往别人家的井里撒尿,而且故意让邻居瞧见,邻居向狗主人说明缘由,狗主人却让自家狗咬邻居。
张嫣便是再不通文墨也猜出了其中何意,气得面红耳赤,拉住魏枞的胳膊,抽噎道:“少蕴哥哥,她骂我狗仗人势!”
魏枞微微蹙眉,轻轻抽出自己的胳膊,看向苏枳,若有所思道:“你怕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苏枳惊诧于他敏锐的洞察力。
她抿了抿唇,小声道:“倒也不是,只是不喜欢而已。”
魏枞从魏紫怀中接过小奶狗,仔细瞧了瞧,复又放回到地上,观察了一会儿,淡淡道:“不过是折了一条腿而已,不必惊慌。”
“还能治好吗?”魏紫抹了抹眼泪,红着眼眶道:“兄长怕不是哄我?”
魏枞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放心吧,兄长何时骗过你。你嫂嫂懂医术,不如就罚她治好这只拂菻狗,若是一月之内无法治好,我们再罚她亦不迟。”
魏紫愣了愣,诧异道:“嫂嫂?”
大为震惊的还有张嫣,她惊得忘记了生气,扬声道:“你何时娶了妻?”
魏枞走至苏枳身旁,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在她愣神的功夫,修长的手指穿插过她的指缝,同她十指交扣,动作是那般的娴熟自然,仿佛已做过了千万次。
“她便是我的妻子。”他偏过头,眼神暧昧又宠溺地滑过她的面容,继续道:“也是魏家的少夫人。”
张嫣惊得有些语无伦次,“不可能!少蕴哥哥怎么会娶一个粗鄙的乡下女子,你定然是与我开玩笑的,对吗?”
魏枞抿了抿唇并不说话,只用一双同情且无奈的目光将她望着。
张嫣的目光渐渐下移落在二人紧扣的手指间,忽然崩溃地大喊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说罢,她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一直处于震惊状态的魏紫此时才反应过来,慌忙朝着张嫣离开的方向追去。
很快凉亭里便只剩下她们两人,苏枳看向魏枞时,恰好他也看过来,她尴尬地偏过头,被他紧握的手指亦是僵硬地不敢动弹一丝一毫。
魏枞的嘴角露出笑意,低垂的眼里写满了戏谑,他的手指忽然收紧将她整个人带入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拂上她光滑如雪的后颈,手指上薄薄的茧激得皮肤隐隐地战栗。
即便不照镜子,苏枳也知道及的脸早已红透,他的呼吸逼近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渐渐逼近,苏枳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就要躲开,却被他突然握住肩头。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他笑道:“枳枳,以后我便这般唤你,嗯?”
苏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回到房内更是坐卧不安,直到青杏抱着拂菻狗进得屋内,她脸上的潮红也未曾散去。
独自立在香云亭的魏枞却是一脸肃然,仿佛刚才的那一幕都只是错觉。
卫延见自家主子愁颜不展,便道:“主子可是为了张娘子的事儿发愁?”
魏枞摇了摇头,黯然道:“张遂(张刺史)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此番我得罪了他,恐祸及家人。”
“那可如何是好?”卫延心中不接,既然自家主子心中明了,又为何要得罪张刺史,当然这些话他也不好问出口。
魏枞思忖片刻,沉吟道:“近日加强府中防卫,女眷外出需得加派些人手,此事你亲自去办。”
卫延称是,随即便离开了。
魏枞何尝不知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道理,但他更想借此事试一试各方对魏家的态度,尤其要试一试大长公主对魏家能容忍到何种程度,这个底线便是魏家与大长公主相处的度。
不过,由此他约莫猜出苏枳并非大长公主的人。
魏枞抬起手,之间似乎有些黏腻,将手指凑到鼻端轻轻嗅了嗅,一股葡萄特有的清甜香气扑面而来。
他的目光落在方几上红漆描金海棠花小托盘里的几串葡萄上,晶莹剔透的葡萄如玛瑙般一簇簇,不知怎么就让他联想到苏枳那双墨玉般剔透的眸子来。
张嫣是哭着回到家的,到府时两只眼睛已红成了兔子,张夫人见了心疼不已,连忙追问事情缘由。
她越是问张嫣哭得越是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张夫人只好唤来女儿的贴身婢女询问。
听完事情原委,张夫人怒不可遏,一拍桌子喝道:“魏家小儿,欺人太甚!”
张夫人当即让人去请张家父子到内厅谈话,张刺史得知女儿被魏枞羞辱震惊之余,更觉气愤。
“父亲,魏枞竟然舍了妹妹,选择一个市井女子为妻,此番岂不是公然羞辱我张家女比不得市井妇!”张行舟觉得自己的脸被人打了,只要是传出去她妹妹日后如何嫁人。
张刺史亦被愤怒的火焰燃烧了双瞳,冷嗤一声道:“此仇不报非君子。”
安抚了妻女之后,张刺史带着儿子去了书房。
窗外已是明星莹莹,四周静谧一片,连断续的秋娘虫唱都不知躲到了哪里。
便是这般静谧的环境依旧无法安抚张遂那颗暴怒的心,他命人唤来了自己的亲信崔浩。
崔浩将将入内未及行礼,便听自家大人问道:“那伙羯族人可走了?”
一时不知自家主子何意,张遂诚然道:“尚未,若是大人嫌他们碍事,属下这就让人赶他们出城。”
张遂点了点,却也未曾下定决心,在屋内来回踱步。
“父亲,何以踟躇不定?”张行舟见父亲游移不定,不免有些奇怪。
张遂张口欲言,眼角余光瞥见崔浩,又止了声,半晌才缓缓道:“大长公主生性多疑,为父只把自己擅作主张惹公主不快。”
张行舟毕竟在京城待过一段时间,且大长公主一直将他奉为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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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细 肌肤相贴,呼吸相闻……
“啊——”苏枳的一声痛呼唤回了所有人的视线,见她抬起沾满碎瓷的右手,鲜血顺着白皙的指缝流了下来。
所有人都吁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惊诧于苏枳的反应敏捷。
惊魂未定的魏紫看到那只血淋淋的手,瞪圆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苏枳,却在触及她目光的瞬间撇过头,冲她大喊道:“谁要你救!”
说罢,也不管满手是血的苏枳,拨开门口的婢女就跑了出去。
见自家主子走了,留下的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哗啦啦一群人顷刻间走得干净。
苏枳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歹留个人帮她把手掌间的瓷片挑出来啊。
魏枞来时,苏枳正坐在廊下拿针挑伤口处的碎瓷,但左手毕竟不方便,挑起来很是费劲儿,加上天色昏暗,她挑得双眼泛酸,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于是他便见到了一双泪水盈盈的眼,杏粉桃腮扑簌簌应了满腮。
“很疼吗?”这样的伤口在魏枞看来不过是挠痒痒一般,何至于痛哭流涕。
苏枳扁了扁嘴,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末了又带着哭腔地说道:“很疼……”
他不过随口一问,被她含娇带嗔地说出来却是让他无法接话。
“你怎么不进屋?”他说着眼睛瞟向屋内,也就瞧见了这满地的狼藉,不由蹙了蹙眉,下晌的事儿他是听说了特意过来看她的,却也没料到府上下人对她慢待若此。
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竟无一人清理这些碎片。
魏枞转身就出了院子,亦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
苏枳撇了撇嘴,嘟哝道:“这兄妹两个一个比一个没良心。”
“你说什么?”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魏枞,他的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婆子,手中拿着簸箕扫帚,想来是帮苏枳打扫房间的。
苏枳嘴角凝出一朵笑花,柔声道:“谢谢你。”
站在屋檐浓荫下的魏枞,眉目冷然,却是静静地看着她,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苏枳只能自己低着头,凑近了烛火,一点一点地挑。
小几上的青灯灯火跳动几下,倏地就灭了。
苏枳无奈地抬起头,起身打算重新换上蜡烛,但屋子里实在太乱了。
正犹豫不决间,耳畔听到魏枞的声音。
“这里光线太弱,去我那里吧。”
他说罢,也不等她回答转身就走,但他的脚步并不快。
苏枳有些惊讶,随即嘴角噙着笑,欢喜地跟了上去。
刚走了两步,就听魏枞对着院子的一隅斥道:“谁?鬼鬼祟祟的还不滚出来。”
树丛后走出一青衣婢子,见到二人忙上前行礼道:“奴婢是三娘子的贴身婢女,奉三娘子的命给苏娘子送药。”
说着便妥妥索索地捧出两个药瓶。
魏枞随手接了过来,瞧了一眼药瓶上的签子,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遣退了那婢子。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幽静的石子路上,道旁草木葳蕤,清露盈盈,有遥远的光似迢迢银汉将二人的身影拢在煌煌熠熠的光圈之中。
苏枳望着他如青竹一般,修长挺拔的身影,心中不觉有些难过,如果她真的只是苏枳,一个小小的太医校尉的女儿该多好。
这样她只要够努力说不定就真的可以拥有这般天下无双的少年郎了。
“怎么了?”似是察觉到她的落寞,他回过头,深邃的眸子落在他的脸上。
苏枳抿了抿唇,眼睛盯着绣着散花蝴蝶的鞋肩。
魏枞眉峰微动,叹气道:“阿紫是有些任性,但心地并不坏,她砸你的屋子是为了替张娘子出气。”顿了顿他又道:“方才婢女送来的那两瓶药是宫里赏下来的,是我兄长特意从京城送过来给阿紫的。整个武安侯府独一份,这药对伤疤很有效果,涂抹之后可让肌肤恢复如初。她自己平日里宝贝得紧,能送来给你,可见也是知道错了。”
在魏府生活了大半年,她怎能不知魏紫的脾性,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纵使任性,但也知是非,心地也不坏。
她出手救魏紫既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想要与魏紫尽快和好,避免一些麻烦,除此之外便是她真心不想伤害魏紫。
苏枳小声嗫嚅道:“我知道的。”
说起来她虽在魏府住了大半年,却是头次来魏枞住的望源阁。步入院门两侧皆是游廊,地面上由鹅卵石和黄石散片铺成的小径,穿过回廊便是东西厢房。
魏枞径直走向主屋,苏枳紧随其后,目光却流连在四周景致之上。
走到门前魏枞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苏枳猝不及防,
“咝……好疼。”苏枳抬手捂鼻子,不防又碰到了手上的伤口,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魏枞回过头,盯着她的发顶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先处理伤口。”
室内点了许多蜡烛,桌上放着清理伤口的一应物事。
婢子们将东西摆放好之后,竟也都出去了,留下苏枳一脸的无措,难不成他还打算让她自己挑吗?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他也狠得下心。
咬了咬牙,苏枳走到桌前正欲拿银质的小夹子,却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抢先一步拿走了夹子。
魏枞低声道:“我来吧。”
舒了一口气的苏枳心中小小雀跃了一下,然而不到一盏茶工夫她就后悔了。
魏枞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好几次都夹到了她的皮肉,她疼得咬紧了牙关,另一只手牢牢地抓着屁股下的小杌子。
直到他再次不小心夹到她的伤口,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缩了缩手掌。
魏枞微微蹙眉,掀了掀眼皮道:“痛就忍着,不许乱动。”
他的语气算不上凶狠,却让她红了眼眶,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怎么了?”魏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从出了静怡轩开始你的情绪就一直不对,到底怎么了?”
苏枳缩回了手,垂着脑袋,眼泪依旧落个不停。
魏枞何时对女人这般有耐心过,他冷哼一声:“你再哭,我可就不管了。”
她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红着眼圈却不敢眨眼睛,生怕下一刻眼泪掉下来又惹了他不高兴。
“少蕴哥哥,你从前不是这样对我的,虽然……知道你是失忆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哭。”她吸了吸鼻子,复又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魏枞从未见过如此爱哭的人,纵然知晓其中做戏的成分居多,但触及那双泪眼婆娑的眸子时,凶狠的话仍是一句都说不出。
泪水迷蒙里,只听他道:“莫哭了,我轻点便是。”
那之后他的动作果然轻柔了几分,便是清洗包扎伤口也会细心地观察她的脸色以确保力度。
苏枳晃了晃被包扎得干净利索的手掌,笑道:“没想到你手艺这般好。”
“没什么。”他打十二三岁就混迹于军营,十七岁随父亲出征,至如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早已是见怪不怪。
瞧见他神色落寞,她张口欲再说些什么,肚子却咕噜噜叫了几声。
魏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她投来一瞥。
苏枳尴尬地羞红了脸,她肌肤雪白,那红晕便顺着脸颊一路蔓延至颈子。
魏枞视线停顿了一瞬,复又收回目光随口唤了婢子进来收拾桌上的杂物。
苏枳站在原地有些进退维谷,不知自己此刻是该告辞,还是留下等他安排。毕竟她自己的房间被魏紫砸得不成样子,眼下怕是也没有落脚的地方。
魏枞则靠在软榻上,手握着一卷书看得认真,似是完全忘记了苏枳的存在。
不大会儿工夫,端着吃食的婢子们鱼贯而入,摆上桌子后又纷纷退了出去。
苏枳抬眼望去,尽是些西域菜色,升平炙(羊鹿舌)、羊盘肠、古楼子(胡饼)、蜜汁髓筋、生进鸭花汤饼……
坐在软榻上的魏枞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不是说饿了吗?”
苏枳眸中掠过一丝欣喜之色,快步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时想起什么,忙用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凝睇着他。
“吃吧,我已在母亲那里用过了。”他随意道了句便又拿起书来看。
好在苏枳伤的是手掌,吃饭用筷子虽有些不便,但尚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苏枳拿起筷子,却在即将落到那盘升平炙时打住了,筷子挪向蜜汁髓筋,慢吞吞地夹了一筷子送到唇边,随即眉头便蹙了起来。
她嚼了几口便皱着鼻子一口咽了下去,再次举起筷子时有些踟蹰不前,遂放下筷子,为自己盛了一碗生进鸭花汤饼,用勺子舀了一口汤,觉出几分鲜美,方才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不远处握着书卷的魏枞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直到一顿饭即将用罢,魏枞方才放下书走到跟前,扫了一眼几乎没有动筷子的几样菜色,问道:“怎么,不合口味?”
苏枳放下碗筷,用帕子拭了拭唇角,软软开口道:“我打小在南方长大,对于这些过于荤腥的菜色并不适应,不过这道汤饼却是很合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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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 往死里打
魏枞一愣,淡淡道:“你卷走了我的被子。”
于是他当着她的面儿伸出手毫不留情到底拽回了刚刚被她卷走的被子。
苏枳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羞恼地躺回去拉上被子将自己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
太尴尬了,她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起来,真真儿是没脸见人了。
魏枞偏过头瞧了一眼身侧捂得严严实实的大粽子,幽深的眸子泛起几分戏谑的笑意。
金漆红木的梁柱下灯笼随风摇曳,院内忽然想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就听到有人在外唤道:“郎君,夫人忽发心疾,请您过去瞧瞧。”
她早料到今日夜里不会平静,魏夫人果然没让她失望。
魏枞蹙了蹙眉,随手拿起木椸上的衣袍,回头见一脸懵懂的苏枳正望着自己,便道:“你留下,母亲那里我去便可。”
苏枳尚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殷勤孝顺一些,就听魏枞补充道:“她定是不想见你。”
于是苏枳体贴地表示自己会留在屋中为母亲祈祷,以免母亲见了她加重病情。
待房门重新阖上,苏枳才长长舒了口气。
从前未曾听说过魏夫人有心疾,这心疾多半是因‘她’而起,魏枞忽然将她留下,魏夫人此刻在主院定是挠心挠肺、夜不能寐,可不就‘突发心疾’。
不过,经魏夫人这么一闹,她也算是躲过了一劫。
趁着屋子里没人,苏枳悄悄爬起来将整个屋子搜了个底儿朝天,确信自己要的东西并不在这里后,苏枳又重爬回榻上,以她这大半年来对魏夫人的了解,一时半会魏枞是回不来的。
只是那封遗诏究竟被魏枞藏在何处?魏府能查的地方她都查过了,却是一无所获。
想了半宿,魏枞也未曾回来,苏枳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一许悠然的清香透过窗檐辗转至床榻,沉睡中的苏枳仿佛又回到了洛阳,那个飘散着樱花香气的午后。
橘色的日光隐在山色的一角,疯疯癫癫的女子手里捏着个破烂的风筝,被一群孩童围在中间,他们拍着手围着她唱道:
疯子来,疯子去,
疯子你快快放风筝,
线轮辘辘转,
纸娃娃天上飞,
疯子你快快追。
大风来,大风去,
白绫飘飘去,
疯婆子梁上挂,
纸娃娃你凄凄泪。
疯婆子不懂孩童们在笑着什么,只傻呵呵地学着孩童们的样子不停地拍手大笑,她愈是如此孩童们便笑得愈是大声。
直到有人一把抢过疯妇手中的风筝,原本傻笑着的女人尖叫着扑了过去,边叫边喊道:“我的宝儿……”
孩童们被吓到了,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子丢向疯妇,为首的一个孩童对自己的恶犬喊道:“咬她——”
她的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眼神浑浊,完全不顾恶狗的纠缠,即便小腿被咬得鲜血淋漓,只疯了一般地冲向拿着风筝的孩童,那些孩童见状却愈是兴奋,他们将风筝丢在地上用力践踏,笑闹着看疯妇发狂。
这时斜刺里冲出一个八九岁的女童,她拎着一根棍子朝着那群为首的孩童头上扪去,鲜血从少年额头溢出,他恶狠狠道:“给我打死”
人群中不知谁唤了一声:“吠吠,快上,给我咬!咬死她们!”
见到女童被恶狗扑倒在地,疯女人也冲了上去,拼命地护着怀中的女童,口中不停唤着:“枳枳不怕,枳枳不怕……”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也染红了女童仇恨的眼瞳。
悠忽一阵风吹灭了廊下的灯笼,黑色吞噬了最后一抹光。
半梦半醒间,苏枳的手指似乎触到了一个热乎乎、毛茸茸的物事,她于惊恐中睁开了双眼,见到趴在被子上的拂菻狗时发出了尖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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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 要你管
如今看来,府上的下人都比她自己看得清楚,想来演戏的人和看戏的人都心知肚明,只不知究竟是谁演得太真入了心。
用过饭后,苏枳打算回静怡轩看看,刚出了屋子就见到站在游廊上一脸踟蹰的魏紫。
苏枳眯了眯眼,脚步未停继续朝外走。
反倒是魏紫面上表情很是不自在,见她越走越近,垂下头拨了拨裙边的流苏。
二人相距三步之遥时,苏枳冲她施了一礼便要走,却在擦肩而过时被魏紫抓住衣袖。
她的动作有些大,不小心扯到了苏枳的伤口,她蹙了蹙眉,下意识痛呼出声。
魏紫瞧了瞧她包扎后的手掌,抿了抿唇,立即松开手,有些歉然:“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以魏紫的脾性即便知道错了,也不会这么快就来认错,很多时候她都不会道歉,更何况这般低声下气。
想来她是有事求自己。
“有什么事儿吗?”苏枳虽然接受她的道歉,但并不打算安抚她,这丫头太过骄纵了,迟早要吃些苦头。
魏紫原本心中还觉得愧疚,此刻见苏枳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心中又冒起火来,以她的身份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对方竟然还不领情,她语气不由也冷了几分,“嫣姐姐邀我明日一同外出游玩,她还邀请了你。”
前日魏枞当着下人的面儿落了张嫣的脸,没想到她竟不计前嫌,隔了两日便又与魏紫和好了。
苏枳直觉来者不善,张口便要拒绝。
魏紫却抢先一步开口:“嫣姐姐最是通情达理的一个人,她此次邀你同去本也做了与你冰释前嫌的打算,不管你去是不去,我话已带到。”
言罢也不管苏枳应是不应,她扭头就走。
“等一下。”苏枳开口叫住了她。
魏紫心中得意,就知道以苏枳的身份定然不会错过结交灵州贵女的机会,她若真想成为魏府的少夫人日后少不得巴结她们。
“明日我不会去,你最好也不要去。”苏枳到底是有些担心魏紫。
魏紫脸上的笑容一僵,心中又气又恼,冷哼一声:“要你管。”
真是不识抬举,她完全没料到自己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瞪了苏枳一眼气呼呼地走远了,真不明白三哥到底看啥她什么!
苏枳心中一叹,想着夜里等见到了魏枞,自己将此事说予他听。
可她等了一宿,魏枞也没回来。
许是睡得太迟她醒过来已是辰时三刻,青杏竟也不曾叫醒她,这下魏夫人又要不高兴了,但此时她已顾不得这些,匆忙洗漱过后连早膳都顾不得用,急急赶到魏紫的院子却被婢子告知三娘前脚刚走。
顾不上喘气又急匆匆追到了二门处,远远瞧见了魏紫一行,立即紧走几步唤住了她。
见是她,魏紫没好气道:“你不是不去吗,又追来干嘛?”
怕不是舍不得与贵女结交的机会吧,魏紫一副早知道你会来的模样。
苏枳无奈地摇了摇头。
因是夜里没睡好,又未用早饭,刚才忙着追她,这会儿停下来反倒觉得胃有些不舒服,她舒了口气,缓了语气道:“我听说近日城外有沙匪劫道,你还是不要出去了。”
“我与嫣姐姐只是在城里逛逛,并不出城,哪里有什么危险。”她皱了皱鼻子道:“你三番四次阻挠,可是存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她不过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哪里又知道小小的灵州城,因京中贵人的插手此刻已是风云变幻,而魏府俨然成了漩涡的中心。
见她说不出个所以然,魏紫冷着脸道:“哼!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魏紫那样子活像一个赌气的孩子,比之前更加坚定了要赴约的决心,她趾高气扬地上了马车,进去前还朝苏枳撇了撇嘴,十足的孩子气。
说不清楚到底是出于何种心思,苏枳回过神时自己已拦住了马车,在魏紫目光瞪视之下跳上了马车。
魏紫瞪着她,“出尔反尔的骗子!”
苏枳心中无奈,只得好言相劝,末了又问道:“不知你们约在何处见面?”
魏紫还在生着气,不愿搭理她,扭过身子与自个儿的婢子絮絮碎语。
“张嫣姐姐在灵州闺秀中是出了名的善解人意,不像某些人小肚鸡肠,总是拿恶意揣测别人……”
她说话时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苏枳又不聋自然知晓她在说自己,心里只觉无奈又可笑。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隆庆戏楼门口停下。
二人刚下了马车,就有伶俐的小厮上前道:“敢问二位可是魏家娘子?”
魏紫的丫头上前交谈了几句,那小厮便殷勤地领着她们到了二楼的牡丹阁。
“嫣姐姐,让你久等了。”魏紫见到张嫣很是高兴,将身后的苏枳完全忽视,二人亲亲热热说了好一会儿话,张嫣似乎才看到苏枳。
她用一双漂亮的凤眼将苏枳上上下下一阵打量,掩着唇笑道:“那日我便瞧着你生得好,如今愈是瞧愈发觉得漂亮,也难怪他能看上你。”
张嫣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拿起其中一盏递给苏枳,道:“那日是我太过吃惊一时言语不妥还望苏娘子勿怪,今日我诚心道歉,倘若苏娘子接受我的歉意便满饮此杯,你我二人冰释前嫌。”
说罢她一口饮尽杯中酒,复又看向苏枳。
苏枳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酒盏,料想光天化日之下她也不敢将她怎么着,遂仰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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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查 枳枳不愿做我魏家的少……
魏枞来得很快,看了一眼一旁哭哭啼啼的柳芽,冷然道:“将小娘子出门到失踪的所有过程都给我仔仔细细说一遍。”
柳芽说了几句便抽噎起来,魏枞冷着脸,盯着她的眼神仿佛能吃人,柳芽吓得更是语无伦次,不知如何是好。
魏枞道:“给你一盏茶时间,待会儿若是还这样说话就不必再回魏府了。”
他将柳芽晾在一边儿,开始审问车夫,不多会儿卫延回来了,说是那货郎也找到了。
卫延道:“人审过了,什么都不知道。他每日这个点都会拉货,行走的路线也是固定的,兴许只是凑巧。”
魏枞目光阴寒地扫了他一眼,“不是要你加强防卫吗?怎么还会出事儿?”
“马车出了魏府暗中就一直有府上的侍卫跟着,出事儿那会儿巷子里混乱,加上光线晦暗、巷道窄小,侍卫也不知人怎么就突然没了。”卫延自知理亏低垂着头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脸色,说完又补充道:“这条巷子附近的人家我也安排人询问过了,并未见到两位年轻貌美的小娘子,是否安排人手沿着巷子挨家挨户搜寻。”
见自家主子沉默不语,卫延跪地道:“请主子放心,属下一定会将两位娘子安全带回来,否则便以命相抵。”
魏枞此刻心急如焚,没空跟他算账,再次走到柳芽身旁时,她已收敛了情绪,一五一十地将事发的经过说予主子听。
“也就是说自出了戏园子三娘子就未曾开口说过话,你也未曾见过她的脸。”魏枞敏锐地察觉出事情的不同寻常。
柳芽回忆道:“是的,奴婢拿了衣裳回来,二位主子已经戴好了幂篱。奴婢一直是按照苏娘子的吩咐行事,在上了马车后苏娘子不让奴婢解下三娘子幂篱,甚至将奴婢遣出了车厢。”
一旁的卫延目光微动,惊诧道:“难不成是苏娘子掳走了三娘子。”
“茶水是怎么洒的?”魏枞脑海中浮现出苏枳那张泪眼盈盈的姣美脸庞,心中却是冷笑一声,终是按捺不住了么。
柳芽道:“当时三娘子忙着看戏,未曾注意到张娘子递来的茶水,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这才洒了满襟。”
魏枞的目光在马车上流连片刻,忽然对身后的侍从道:“何四你留下继续调查这周遭的住户,卫延跟我去戏园子。”
“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定苏娘子反其道而行之,将三娘子又带回了戏园子。”卫延跟在后面自言自语,不停地回想着柳芽描述的事情经过,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魏枞带着亲卫直接围了戏园子,让人押着戏园子的掌柜,将整个园子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儿却什么也没搜到。
戏园子掌柜上前赔着小心道:“少将军何事大动干戈,若有小人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魏枞冷冷道:“将今日在牡丹阁伺候的人都叫来。”
话音甫落,大堂被困的宾客中走出一中年人,冷哼道:“少将军好生威风,这般大张旗鼓,不知办的是何差事?”
来人是个面貌普通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儒衫,站在人群中丝毫不打眼,但魏枞见到此人却是眉头蹙了起来,叉手行礼道:“不知洛长史在此,失敬失敬。”
洛长史却丝毫不给魏枞面子,继续道:“据某所知少将军此刻应是戴罪之身,你不在家好生悔过,来此处兴风作浪又是为何?”
他言语刻薄,大庭广众之下丝毫未顾忌魏府的脸面,魏枞心中虽有不悦,但心中忧虑自家妹子安危,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只得好言将洛长史请入牡丹阁中说起了事情的缘由。
洛长史依旧冷着脸,“依你所言,令妹是在巷子里失踪,你却在这牡丹阁搅扰百姓,岂非仗势欺人。”
“长史所言甚是,魏某即刻将人撤去。”魏枞说罢便吩咐卫延将人都撤走,卫延却是有些不服气,以自家主子的身份何曾向一个长史低过头。
魏枞厉声道:“还不快去!”
卫延这才瞪了洛长史一眼,匆匆跑去扯掉围在戏院周围的兵士。
洛长史见状这才作罢,临走时对魏枞道:“某奉劝少将军谨言慎行,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他走后,卫延来报人都撤走了,忍不住又说道:“主子真打算就此罢休吗?三娘子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
魏枞坐在牡丹阁内,手摩挲着桌上的茶盏,沉吟道:“他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也是我关心则乱,此刻你我什么都不用做,只须在此等着便是。”
卫延愣愣地问:“等什么?”
魏枞盯着渐渐走近的女子,沉声道:“来了!”
卫延回过身就见到一个戴着幂篱的女子缓缓朝着二人的方向行来,他立时警觉起来,手按在腰间刀柄之上。
女子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郎君是在等我吗?”
她一开口,卫延便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苏……苏娘子。”
苏娘子轻笑一声,缓步行至卫延的对面坐下。
魏枞捏着杯子的手渐渐收紧,一双幽深的眸子默然盯着她。
苏娘子见他一直不曾开口,便道:“郎君既然在此处应是知晓了我的意图,如此咱们也就不必再遮遮掩掩。我要什么,郎君应是知晓的。”
魏枞冷笑一声:“不清楚。”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鼓乐之声,戏台上又恢复了热闹。
苏娘子偏过头瞧了一会儿外面的热闹,复又看向魏枞,半晌才道:“只要见到那份遗诏,魏三娘子立时便能回去。”
闻言,魏枞的眼神立时冷了几分,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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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 我将我的命托付于你……
苏枳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里,迷迷糊糊间听到了杂沓的脚步声,以及嘈杂的说话声,但很快脚步声又走远了,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眼睛上被蒙上了纱布,双手被反绑在背后,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她昏昏沉沉中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刺耳的开门声响起,她再次听到了说话声。
只不过那些人说的似乎是羯族语言,她曾经在洛阳城听到过这种语言。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向她所在的方向靠近,她能感觉到投注在自己面前的一片阴影,知晓黑暗中有人在打量自己。
片刻后,那人脚步一转走到了她身边不远处蹲了下来,二人不知又说了什么,很快又离去了。
屋子里静得可怕,苏枳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沉下心来。她听到身旁不远处有清浅的呼吸声,确信自己身边还躺着一个人,随即轻声唤道:“阿紫……”。
她努力挣了挣手上的麻绳,但绳子绑得很紧,没有丝毫活动的空隙,反倒是粗糙的麻绳磨破了皮肤,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苏枳将脑袋蹭在膝头上,试了几次方才蹭掉眼睛上的纱布,乍见光明她有些不适应,眼睛闭了闭再睁开,便瞧见了躺在自己身旁不远处的魏紫。
“阿紫……”苏枳挣扎着滚到了魏紫的身旁,用手艰难扯下魏紫的蒙眼布,推了她许久魏紫才渐渐恢复意识,见到苏枳先是一愣,待看清楚周遭的一切,方才吓得直掉眼泪。
“我们这是在哪里?”
魏紫一直被父兄护得很好,何曾遇到过这般处境,一时不知所措,人已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苏枳怕她的哭声引来外面看守的人,小声劝解了许久,魏紫方才稳定下来情绪。
“阿紫,你背过身去我试着解开你后面的绳索。”苏枳先是观察了魏紫背后绳子的绑法,随即挪到魏紫的身后帮她解开绳子。
但也许是绳子绑得太久的缘故,她每动几下便感觉到肘关节传来的酸麻疼痛,似是千万只蚂蚁在皮肤下爬行。
她咬了咬唇,强忍着酸痛慢慢摸索着解开了魏紫手上的绳索。
魏紫惊喜地叫了声,便转过身帮苏枳解绳索,但这绳子的绑缚的方式很奇怪,魏紫试了许久都解不开,苏枳只好耐着性子一步步指导她。
突然魏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睛瞪大死死望着前面不远处的角落。
苏枳察觉到她的异常也转过头去,却看到一条手腕粗细的鳞片灰黑发亮的蛇正用黄色的眼睛盯着二人,蛇的头部呈三角形,显然是毒蛇。
此刻,它正高昂着头,望着她们二人,鲜红的信子从口中吐了出来。
苏枳呼吸凝滞,一口气吊在嗓子眼,吓得是大气不敢出。
冷汗自爬上后脊,苏枳再不敢动弹,压低了嗓音轻轻道:“阿紫……解绳子。”
魏紫紧张得手足无措,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手上一点点轻微的声音都被无限地放大,她悄然垂下眸子不敢再看那条毒蛇。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很慢,苏枳的额上已布满了冷汗。
她不敢再催促阿紫,只能将目光挪向他处。
魏紫终是崩溃了,声音带了哭腔:“我解不开……呜呜……”
话音未落,那条灰蛇突然朝着二人的方向飞扑而来。
苏枳只觉天昏地暗,下意识地用力一挣,竟挣脱开了绳索,电光石火之间她快速推开魏紫,自己则迎着那条蛇抓去。
“苏枳!”被推倒的魏紫惊恐地叫着苏枳的名字,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却见苏枳抓着那蛇的七寸冲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阿紫,我有办法出去了,等会儿你一定要跑得快些……”
魏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苏枳总不会害她的,她胡乱地点着头听从苏枳的安排。
看守的两名大汉听到里面传来了女子的惊叫声本不予理会,但声音实在太过凄惨,未免出了岔子,两人还是打开了门。
门打开了,一名大汉见到躺在地上的苏枳问道:“怎么了?”
苏枳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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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 能再见到你……真好……
察觉到四周没有追兵之后,魏紫从杂物堆里钻出来,抹着眼泪跌跌撞撞地朝着反方向跑去。
张遂父子听闻魏枞来访皆是一愣,二人相互对视一眼,未曾料到他来得这般快。
听闻消息的张嫣亦是惴惴不安,偷偷躲在屏风后听几人谈话。
“不知少将军星夜来此,所为何事?”张行舟到底有些沉不住气,率先问出了口。
魏枞道:“今日贵府小娘子邀我妻子与三妹一同出游至今未归,不知人可在刺史大人的府上?”
张遂道:“哦,有这种事儿,我家嫣儿晌午便归来了,似乎未曾见到贵府女眷。”
魏枞眉目冷了几分道:“张大人不妨再想想,或是将嫣娘子请出来问问也可。”
他的态度令一旁陪坐的张行舟甚是不爽,当即便要反驳,却被张遂拦住,他对自家儿子道:“你去将你妹妹唤来问问便是。”
张行舟冷哼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待他走后,魏枞冲张遂道:“行云公子才华横溢得公主赏识,想必此次回京复命必得公主举荐,新科魁首必然是令公子。不过,我听说大长公主乾纲独断,最忌手下之人揣测上意,日后行云公子在公主身边办差须得谨言慎行才是。”
原不过随意客套的一句话,却令张遂忽得背脊生凉,挂在脸上的笑意也凝滞了几分,他讪讪道:“少将军此话难免有些危言耸听,大长公主为人和善,赏罚分明,岂会由手下人的尽心竭力而怪罪。”
魏枞摇了摇头,笑道:“大人此言差矣,你可知道千牛卫将军钟白是怎么死的?”
张遂手心起了一层薄汗,他对钟白之死倒是听过一些说法,但钟白的罪名却是玩忽职守,他拱了拱手道:“还请少将军明言。”
“钟家与我魏家算是旧相识,同为武将出身,其中内情我倒是知道一二。”他凑近了张遂压低声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予张遂,末了总结道:“钟白之罪盖因自作聪明,窥伺上意,独断独行,不相关白。”
“啪——”张遂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脸色顿时煞白。
魏枞忙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张遂冷汗直冒,魂不守舍地吩咐婢女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片。
这时小厮来报说是魏府的人有事寻少将军,魏枞出了花厅到了门房处,果然就见到了卫延,他身后还跟着个人,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斗篷里,见到魏枞便整个人扑了上来,哭泣道:“哥哥,快救救苏姐姐,她快死了……”
魏枞见到自己的妹妹心里的大石终是落下了,但魏紫情绪有些紧张,说话语无伦次,半晌也没说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好歹自家妹妹回来了。
既然妹妹已经回来了,魏枞并不打算与张家关系闹得太僵,这便打算离开。
魏紫却拉着他不停哭泣道:“那些人抓了苏姐姐,她是为了救我才……哥哥,求求你一定要救她……”
在他看来苏枳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对他来说远没有与张家的关系重要。
“哥哥她被毒蛇咬了,再不救马上就会死,哥哥……”
魏枞脑海中浮现出苏枳趴在窗前数石榴的画面,夕阳的金光洒在窗前,姣美的小姑娘撑着脑袋,伸出白嫩的手指一个个数着树上果皮浓红色,光滑洁亮的石榴,黑葡萄般的狐狸眼中满满的笑意。
那张笑脸在脑海中浮浮沉沉,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魏枞脚步一转,再次跨入厅堂内,他盯着张刺史道:“不知大人可想好了?我妻子是否在您府上?”
闻讯而来的张行舟与张嫣皆听到此言,二人皆是一怔,张嫣犹不服气道:“今日我亲眼看着二位娘子离开的,你怎能血口喷人。”
魏枞冷冷看了她一眼道:“你确定那两个戴着幂篱的姑娘是我魏府之人?”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听闻戏子中有善口技者,擅长模仿各种各样的声音,鸟雀百兽之声,甚至是不同人发出的声音。模仿苏娘子说话的那名伶人应是隆庆戏园的人,只要查一查想必知道的人不少,今日我见她时发现她身边的一名护卫用的是羯族人惯用的弯刀,这样的漏洞我还能找出来许多,再比如说那伶人身上的香粉味道,她手上作伪的伤……”
张嫣的脸色越来越看,在她看来完美无缺的移花接木,在他眼中却是漏洞百出。
张行舟怒道:“够了,刺史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魏枞却不恼,转过头看向张刺史,缓缓道:“大人想好了吗?”
张遂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上前道:“请少将军少安毋躁,我这就让人去叫苏娘子来,今日我家嫣儿邀请两位娘子在府中游玩一时忘了时辰,照顾不周还望少将军见谅。”
半个时辰后,府门外响起了马蹄声。
苏枳被人背着出现在刺史府内,魏紫急忙奔过去喊道:“苏姐姐!”
魏枞三两步走至跟前,从那羯族人背上抱过苏枳,将人打横抱起。
一阵阵倏忽而过的风,吹起了少女凌乱的发丝,她睁开迷蒙的眼,眼中的星光仿佛随时都要碎了,她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呢喃道:“能再见到你……真好……”
心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痛钻入心肺,让他有些莫名的心疼。
临去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张遂,这一眼却让对方如坠冰窟。
张行舟几次欲言都被张遂制止,直到一行人离开之后,张行舟才怒道:“父亲,怎能这般轻易地放他们离去?”
张嫣亦是不解,大声道:“父亲,便是魏枞知道是我魏家做的又如何,咱们又何曾怕过魏家,您为何……”
她实在想不明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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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狠心 她死了你我都得死……
魏紫说到后面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内疚与害怕任是谁都能看得出来。
马车很快到了医馆,人被送进去后,魏紫一直不敢进去,独自站在院中一处老树下殷殷望着苏枳所在的那间屋子。
没多久魏枞便出来了,她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她的情形不太好。”魏枞的神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是难过还是惋惜,顿了顿他恢复了冷漠之态,沉声道:“京里来了人,恐是宫中的旨意到了,你我须得尽快回府。”
“苏姐姐生死未卜,我怎能就此离去,我要留在这里守着她。”
魏紫坚持不肯走,但眼下天已经黑透,外头不安宁,魏枞实在不敢留下她一人,趁她不备将人打昏强行带走了,留了卫延在此守着苏枳。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后院走来一年轻男子,趁着卫延不备径直入了苏枳所在的房间。
“她究竟如何了?”
年长的大夫摇了摇头,道:“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不过好在她及时处理了伤口,毒似乎也吸出来了一些,只要杠过今晚就没事了。”
闻言,陈闲神情大变,抓住大夫的手腕道:“她的命有多重要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她死了你我都得死。”
大夫目露惊恐:“我知道,我一定会竭尽所能。”
魏紫醒过来时天已大亮,她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湘妃色烟罗承尘惊慌地坐起身,掀起锦被趿拉着鞋子就往外跑,迎面与婢女撞了个满怀。
她推开婢女踉跄着往魏枞的院子奔去,婢女在后面急追。
“娘子这是去哪里?”婢女匆匆追上魏紫,为她穿上披风。
魏紫一路奔至望源阁,奔至主屋见院中下人进进出出似乎在收拾行囊,她叫住下人问道:“这是怎么了?兄长要去哪里?”
下人见礼后,垂首道:“昨日圣旨到府,郎君被任命为榆林府右果毅都尉,明日便要启程前往榆林府。”
魏紫惊道:“怎会这般急?”
听闻动静的魏枞走出屋子,见到披头散发的魏紫,不由蹙了蹙眉道:“你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目光一转落在她身后的婢子身上,婢女立即跪地认错。
“你也别怪她,是我自己跑出来的。”魏紫跨入屋内,便急声问道:“苏姐姐如何了?”
魏枞瞅了她一眼,继续收拾桌上的东西,淡淡道:“卫延还未传消息过来。”
魏紫听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就有些生气,她快步走到跟前夺走他手中的东西,怒道:“苏姐姐对你那般好,你怎能如此薄情?”
话甫出口魏紫便知自己造次了,但心中依旧憋着气。
魏枞愣了愣:“你不是一向很讨厌她吗?”
从前她总觉得苏枳贪慕虚弱,一个孤女若不是为了魏家的富贵权势怎就甘愿年纪轻轻守寡,再后来自家哥哥回来了,她更觉得苏枳是狐媚子,仗着有几分姿色妄想当魏府的少夫人。
可真当兄长不在乎时,她又替苏枳不值,旁人看不出来,她作为女子确实看得清清楚楚,不管苏枳有没有存着攀龙附凤的心思,但她的心里是有哥哥的,也确确实实爱慕着哥哥。
甚至可以为了哥哥不顾自己的性命,这般女子世上能有几个,哥哥即便不爱也该是记着她的好才事。
从前每当她说起哥哥的往事,眼中总是散发着细碎的光芒。
那是由心底生出的爱慕与向往,那样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魏紫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恨恨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便跑了出去,她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迷迷糊糊中苏枳听到耳畔有说话声。
“魏枞接到朝廷旨意,即刻便要赴任了,怕是没空管她了。”
“既如此何不趁此机会死遁,让她就此回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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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追逐 你的衣裳都是我换的……
片刻之后,官道上扬起大片烟尘,愈来愈近,愈来愈近,魏枞凝神望去,忽而瞳孔剧张。
伴着一声嘶鸣,马蹄高高扬起,一袭绯衣的娇小女子扬起一张苍白的脸,忽然唇角绽放一个漂亮的弧度,她笑得灿烂,眼泪却仿佛决了堤,顺着眼角越淌越凶,半是埋怨半是讨好地哭道:“少蕴哥哥要再次丢下枳枳吗?”
魏枞静静地看着她,表情模糊在一地冷冰冰的霞光里。
他眼中的神情太过复杂,似是悲悯又似乎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傻子。
半晌之后,魏枞打马行至苏枳身旁,她以为他这是要赶自己回去,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努力板起脸冷声道:“就算你赶我回去我也不走。”
魏枞轻轻叹了口气,纵身下马,向着苏枳的方向伸出双手。
苏枳微微一愣,随即破涕为笑,唇角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她张开双臂由着自己跌入一个坚实宽广的怀抱。
还好,她追上了他。
马车辚辚疾驰,谈金色夕阳透过雕花车窗洒了进来,落在少女瓷白的脸颊之上,肌肤上细小的绒毛在霞光下清晰可见。
她睡得很沉,蜷缩在他的怀中如一个初生的婴儿,满满都是对她的信赖与亲近。
魏枞凝睇着这张脸,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何时何地见过,难道他当真如苏枳说的那般失去了一段记忆吗?
他回过神时,手指已拂上她细白的脸颊,正要收手,却察觉到掌下肌肤异常滚烫。
魏枞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许是他手掌的凉意给她带来了一丝舒适之感,掌下的少女呓语一声,轻轻在他掌下蹭了蹭。
果真如他所料,她发高热了。
早知道带上她会是拖累,可在见到那张笑中带泪的娇颜时怎么就一时心软留下了她。
魏枞吩咐手下尽快赶往附近的村镇,自个儿则拧了帕子搭在苏枳的额头,一遍遍为她降温。
一路上苏枳不停地说胡话,泪水顺着眼角不住滑落,口中总是呢喃着:“对不起……”
是怎样的愧疚能让一个人哭成这样?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听到她在睡梦中哭泣悔恨。
只是从他调查苏枳的过往,先前的十六年实在是乏味地如一碗白粥。
魏枞初时还有耐心安抚几句,再后来便也不管了,由着她哭哭啼啼,眼泪前赴后继地往下掉。
他对女人实在没有太多的耐心,现下便有些后悔,他暗自琢磨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将人丢下。
一连行了数日,已是人困马乏,魏枞吩咐手下原地休整。
烈风扬起细碎的沙尘,夕阳迷乱了他的视线。
“再有一日就到夏州了,苏娘子的病情可好些了?”卫延从包袱中取出馕和肉干递给魏枞。
魏枞看了他一眼,长眉微挑,“死不了。”
卫延一愣,讪讪地笑了笑,自家主子这般不知怜香惜玉,日后有得苦头吃。
这些冷硬的干粮并不适合病人吃,尤其苏枳还是那般弱娇的人。
魏枞叹了口气,吩咐卫延寻找适合露营的歇脚点,并让人就地起火造饭。
放了肉糜的软糯白粥,在黑夜中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魏枞端了米粥掀帘入了马车。
对上苏枳迷蒙的眼眸他愣了下,笑道:“你醒了,吃点东西吧。”
她刚刚睡醒,脸颊上还有退热后留下的嫣红,见他望来她猛然回过神,仓皇地拿帕子遮住自己的脸,支支吾吾道:“你别看。”
一连数日窝在这狭小的车厢内,她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此刻披头散发,满脸憔悴,定然是丑极了。
耳畔一声轻笑,魏枞将碗轻轻搁在小几上。
“你的衣裳都是我换的,现在遮是不是有些晚了?”
苏枳脑子轰地一声炸开,垂眸果然发现衣裳被换过了。
“你……你……”她烧红了脸,小心拿眼睛瞄他。
前日他喂她吃药,她烧得迷迷糊糊嘟哝着不肯吃药,将他手中的药碗整个打翻,汤药散了满身,他原是不想管她的。
但那药味充斥着整个车厢实在有些难闻,他迫不得已为她换了外裳,但他并不想解释,也没必要为她解释。
苏枳脑子里却是乱糟糟的,胡乱地收拾了自己,她满身的不自在,偏偏魏枞丝毫没有要避嫌的意思。
不仅如此,魏枞还故意对她道:“粥要凉了,要我喂你吗?”
“不,不用了。”她慌里慌张的样子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与之前娇媚大胆的模样大相径庭,反倒是勾起了魏枞的兴趣。
苏枳拿起汤匙小口小人口的吃着,魏枞便斜倚着窗漫不经心地瞧着她,纵使此刻她长发逶迤,素面朝天,却依然殊色难掩,她的眉眼让他想起明月高楼,想起雨后生脆的水竹,有种天然雕饰的山青水丽之感。
倘若她不是怀着别有用心的目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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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石榴 细腰
魏枞微微一笑,走至她跟前,“你去了这般久我怕你有危险就跟过来看看。”
竟是担心自己,苏枳心底划过一丝暖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马车里没有镜子,我看到这里有条小河就想着梳洗一下。”
“你刚刚唱的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魏枞及时转换了话题,化解了她的尴尬。
苏枳眸中掠过一丝黯然:“是我母亲教我的,我时常听她哼唱自然而然就学会了,母亲说在她的老家有一个节日叫月节,每到这天族里的男男女女就会聚集到河边跳舞。”
月节?魏枞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她,似乎中原并没有这样的节日。
她拎起裙摆,踢掉丝履,款步入了溪水中,回眸冲他嫣然一笑道:“我记得那舞是这样跳的。”
夜色空濛,她一袭白衣,容颜绝丽,发丝飞扬,裙裾蹁跹处水花四溅,碎玉琼珠一般绕着她,恰是这搅碎一池月色的珠光,直直照进他的心里。
尽管心底有太多的疑问,但魏枞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心动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之上,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眸底的光越是越来越深。
西北的天亮得格外早,一大早卫延就招呼侍卫们开始打点行囊。
魏枞用青盐漱了口,目光掠过马车,淡淡道:“不必收拾了。”
正在收拾行囊的卫延一愣,见自家主子盯着苏娘子的马车,心思微动,难不成他家主子终于开窍了,懂得怜香惜玉了。
不过,他记得延清楚记得那日宣旨的天使曾叮嘱过主子,务必在五日内赶至胜州,如今已过了三日,行程却未至一半,再不走必然会逾期赴任,岂不是忤逆了大长公主的旨意。
“郎君,那咱们何时启程?”
魏枞闻言不咸不淡道:“不急,咱们怕是用不着去胜州了。”
卫延不解其意,倒是坐在马车中的苏枳,闻言不由掀开车帘悄然望了他一眼。
临近夕阳西下之时,远处响起了一阵剧烈的马蹄声,掀起漫天黄沙。
苏枳在飞扬的尘土中见到了天子的旌旗,圣旨来得竟是这样快,而魏枞似乎早有所料。
内侍宣读完圣旨,魏枞双手接过,却丝毫没有要打赏天使的意思,甚至连基本的食宿也未曾照顾。
魏枞叉手行礼道:“天使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定是辛苦,下官就不打扰诸位公差,这就启程赶往凉州,各位就此别过!”
内侍总管望着绝尘而去的一行人,气得挥袖啐了一口:“这魏枞实在骄纵跋扈,怪不得屡遭贬谪,真是活该!”
从正四品的云麾将军到从五品的榆林府左果毅都尉,如今领旨不过三日又贬为从七品的凉州翊麾校尉,真乃奇葩也!
一路上卫延小心觑着自家主子的脸色,生怕触了主子的霉头。
一个月连降两次,主子心里定是不好受,想当初自家主子跟随老侯爷在战场叱咤风云是何等的威风,如今却沦落为从七品的校尉,主子心里定是苦不堪言。
他一连几次偷瞄魏枞,脸上的神情更是丰富多彩。
魏枞被他盯得受不了,没好气道:“想问什么直说便是,獐头鼠目的做什么!”
卫延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道:“没、没什么。”
苏枳放下车帘,心中隐约猜出了事情的始末,此事八成与上次的绑架案有关。
大长公主既不满于张氏父子的自作主张,同样也不满于魏家对此事的态度,张氏父子便是用了些手段那也是大长公主的人,魏枞不仅没有为此向大长公主低头,甚至还公然与她作对,魏家的态度显然是惹恼了大长公主,这才有了二次贬谪。
而魏枞轻描淡写的态度令苏枳很是不解,难道他当真不在乎自己的仕途?
对于大长公主的咄咄逼人竟丝毫不惧,难道他手中真的有那道足以令大长公主忌惮的遗诏?
苏枳心中千头万绪,在触及魏枞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时,尽数化作叹息。
魏枞有着宁折不弯的傲骨,他宁可一贬再贬也不肯屈从大长公主,日后怕是有更多的苦头要吃。
路过灵州时,苏枳惦记着魏府静怡轩的两株大石榴树,此刻石榴定然已经成熟,硕大饱满的果实定已缀满枝头,她寻思着回去后要多摘几个带着上路,谁知魏枞过灵州而不入,快马加鞭赶往下一个城镇。
苏枳心情失落,巴巴地望着灵州的方向。
卫延小心提醒自家郎君,“苏娘子定是想回家看看。”
魏枞瞥了一眼,冷哼道:“你想多了,她哪里来的家?”
闻言,苏枳白了脸,放下车帘,重又靠在车壁上闷闷不乐。
夜里魏枞让人叫她用饭,她也不肯出来。
“郎君,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她不吃饭要是再病倒了可怎么办?”卫延着实有些担忧苏枳耽搁了他们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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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咬春 枳枳,招惹我不会有……
所有沸腾的血液似是一瞬间找到了闸口一下子奔腾而出,汹涌着冲向她的四肢百骸。
她被他吻得气喘吁吁,趁着她张口呼吸之时他顺势而入,舌探入她口中,吸吮着她的舌尖,如蚁噬一般酥麻。
这一刻,所有的理智,算计统统败下阵来,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此刻是欢喜的。
风吹起车帘,苏枳看到浩瀚而神秘的夜空,只觉一切都美得像是一场梦。
苏枳被吻得心都要化了,在即将失去理智之前,唇上被他重重咬了一下,腥甜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魏枞放开了她,他垂眸深深凝视着她的脸,一只手爱怜地抚摸着她被鲜血染红的唇瓣。
那唇瓣在他不停抚摸之下愈发殷红,魏枞嘴角勾起一抹笑道:“枳枳,招惹我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明明是笑着的,但苏枳却察觉到一股冷彻入骨的寒意,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越往西行风沙越大,天气亦是诡异难测,白日里还是骄阳似火,夜里却是寒彻入骨,风沙大作。
即便带上了幂篱,苏枳还是觉得脸上皮肤干燥难忍,大风起时,沙尘遮天蔽日,风过嘴里落了一层砂砾。
夜里苏枳冻得睡不着觉,便披上了厚厚的毡毯来到魏枞露宿的一处低矮的山丘后,地上简单铺了毯子,不远处生着篝火。
广阔无垠的大漠,如无边瀚海的夜空交相呼应,一轮丰腴的皎月照耀着整个大漠。
苏枳紧了紧身上的毡毯寻了靠近火源的一处地方躺下,耳畔有呼呼的风沙掠过,她却渐渐睡得深沉。
迷迷糊糊中苏枳感觉到身边的温暖,不由自主地一点点靠近。
魏枞早发现苏枳的存在,只是瞥了一眼又拉过毯子睡了过去,然而他却是没料到苏枳睡姿奇差,他睁开眼时苏枳已朝着火堆处滚去。
眼见着火焰就要烧到她的长发,魏枞来不及细想,已是眼疾手快地将人揽在怀中。
垂眸望向怀中已然安睡的恬静睡颜,魏枞既是无奈又觉可怜。
睡梦中的苏枳梦到自己掉进一个温暖又舒适的绒毯里,忍不住一点点地勾住那热源,待魏枞回过神时,自己的手已被牢牢缠住。
魏枞此时又气又好笑,抽了抽手却是挣不脱,只好放弃,任由她像根藤蔓一般将自己牢牢缠住。
倏地,一道儿刺耳的嘶鸣声划破夜空。
苏枳猛然睁开眼,入目的是魏枞扬起的下颌,微微凸起的喉结,她愣住,然而来不及绮思,便听魏枞道:“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方才那一声凄厉的嘶鸣声苏枳也听到了,待她回过神营地里只留下了她和一个守卫。
苏枳没兴趣凑热闹,紧了紧毡毯坐在火堆边取暖。
这时,前面响起了一道儿奇怪的窸窣声响,守卫向她打了个招呼便悄然摸了过去。
苏枳躲在暗处眼睛死死盯着前面,不妨身后也传来了声响,她回过头凝视着月夜下的山丘,不远处的胡杨树下似乎躺着个人。
仅仅犹豫了一瞬,苏枳便握紧了匕首朝着那道儿黑影走去。
她暗中观察了许久,那人也不见动弹,苏枳便举着匕首走到了他的身畔。
那人粟特商人装扮,脸埋在臂弯下,苏枳唤了几声,那人也没反应,她伸手将人翻了过来。
月光下的那张脸美轮美奂,苏枳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山中的精怪。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那张脸,既有着西域人的热烈,又兼具东方人的婉约,实在是巧夺天工。
苏枳在愣了一瞬之后拭了拭对方鼻息,确信对方只是昏了过去,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便想着找找对方身上有没有代表身份的文书,然而手在摸到对方胸膛时愣了愣,心中暗道:此人的胸肌壮实的有些过头。
手掌触到一处硬物,苏枳拿出来一看竟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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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狼群 别看了,他是我男人……
魏枞于马上弯弓搭箭,一箭正射在一头狼的颈上,一声哀嚎后,奔袭中的狼群蜂拥而上,它很快便成了猎物。在饥饿时,狼群里一旦有同伴受伤或是死去,这群狼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撕咬吃掉。
随即苏枳便听到了更加低沉的哀嚎声,声音在空旷的隔壁摊上越传越远,不多时远处同样响起了狼啸,那是狼群之间的联系。
苏枳心中恐慌,唯恐狼群越聚越多,马车终究会成为拖累,狼群追上他们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极度的慌乱中她迫切地寻找魏枞的身影,她是害怕的,万一……万一他将她视作累赘,她其实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魏枞并不爱她,她在他心中甚至无关紧要,带在身边不过是想知道她的底细。
马队愈来愈远,漫天的黄沙中她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
心底的绝望不断放大,他终究是将她舍弃了吗?
车厢后不断响起狼群冲撞车壁的声音,她害怕极了,从靴子中抽出匕首,死死攒着,即便是死她也不允许自己死得这般狼狈。
忽然,车厢外响起了马蹄声。
苏枳扒开车帘,见到魏枞面庞那刻,眼里的欢喜盛大而灿烂。
“把手给我!”魏枞向她伸出了手。
苏枳却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西域少年,迟疑道:“他怎么办?”
“卫延!”魏枞唤了一声,卫延便知何意,纵马行至马车的另一边,对着那西域少年道:“你跟我走!”
身子悬空的刹那,苏枳看到一头健硕的灰狼朝着车厢扑去,那锋利的牙齿在月光下发出森然的寒意,她打了个寒颤,下一瞬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来控马!”话音未落,魏枞已将缰绳交到她的手中,下一刻他翻身而起弯弓搭箭,这一箭异常凶猛,从狼头插入,直穿没羽。
悠长而疯狂的嗥叫声不绝于耳,风携卷着黄尘沙子雪粒一般打在苏枳的脸上,出来的匆忙她未曾带上面纱,砂砾迷了眼睛,她几乎不能分辨方向,只凭着一股狠劲儿牢牢抓着缰绳。
魏枞再次伸手摸向箭筒时摸了个空,他脸色微沉,看向卫延的方向,所有的狼都朝着他袭去,距离也不过二丈。他目光落在狼群中那个不断移动的制高点,他早就发现群狼都在有意保护后方的一个制高点,应该是头狼的位置。
他高喝一声,再次抓紧缰绳,对苏枳道:“这些狼是有人操控的,它们的目标似乎是那西域少年,我要想法子杀掉那头狼。”
说话间他减缓了马速,对着旁边并行的属下道:“接住!”
苏枳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下一瞬身子再次一轻,她被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狠狠撞在了疾驰的马背上,她痛得眼泪涌上眼眶,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
挣扎中眼角余光瞧见魏枞掉转了马头,竟然朝着狼群奔了过去。
虽然他坐下是万里无一的宝马良驹,纵然彪悍但对于狼群的惧怕乃是天性,马儿在靠近狼群时有明显的怯步。
魏枞安抚地拍了拍马儿的脑袋,抽出佩刀,贴近了马腹,目光凶狠地盯着前方的狼群。
他转身融入狼群,身后是一轮硕大的月亮,所行之处鲜血伴着狼嚎,染红了大漠的风沙。
趴在马背上颠簸的苏枳几乎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她呆呆地望着那个在狼群中纵横来去的青年,胸腔里喷薄着热切的鲜血,眼眶没来由的发热。
她喜欢的那个人一如当年少年时,有着万夫莫敌的勇敢,也有着少年人的赤诚。
整整一夜的奔袭,天将破晓之时,狼群才散去,一身是血的魏枞纵马立于大漠之上,日月在他身后隔绝出迥然的天地。
一群羚羊出现在天地尽头,路边的梭梭草迎风摇摆,红柳勃蓊,映彻大漠的瑰丽日出。他以一种凛然的姿态,傲立于浩渺的苍穹之下。
苏枳望着那道儿身影,手不觉按在胸口,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掌下怦怦跳动的心弦。
奔袭了大半夜一行人皆是人困马乏,休整之时,苏枳问起西域少年的名字。
“叫我皎皎便是。”少年敷衍地与她说着话,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远处休憩的魏枞。
“你怎么会有汉人的名字?”苏枳很不喜欢他打量魏枞时脸上露出的神往目光,咬了咬唇开口道:“别看了,他是我男人!”
皎皎果然转过头来,用吃惊的目光看着她道:“他怎么会喜欢你这般娇小的女人?”
苏枳听罢脸色便有些不好,理了理自己的鬓发,扬起笑脸道:“你管不着。”
皎皎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咂了咂嘴道:“不过你长得倒是不错,是我见过的第二好看的女人。”
“哦,那第一好看的是谁?”苏枳忽然来了兴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他扬起下巴,傲娇道:“自然是我啦!”
苏枳一愣,吃惊道:“你是女子?!”
怪不得她昨天夜里觉得她胸肌过了头,再看那张脸虽是少年人的雌雄莫辨,但眉眼显然被刻意加粗过,这会儿天光正好,忽略那些刻意加工的部分,如今瞧着倒是更像女子一些。
不过苏枳在下一瞬就升起了危机感,虎着脸道:“你可不能抢我的男人!”
皎皎嗤之以鼻,冷哼道:“我草原好男儿多的是我才不稀罕他。”
苏枳微微放下心神,蹙眉道:“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有汉人的名字?”
“我母亲是汉人呐。”她说着便伸手摸自己胸前的衣襟,忽地脸色大变站起身叫嚷道:“我的玉佩不见了?”
听见响动的魏枞看了她一眼,起身朝着二人的方向走来,他先是看了苏枳一眼,目光在她的手掌停留了一瞬,复又看向皎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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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蹴鞠 这笔账我会讨回来的……
苏枳不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偷眼瞄他冷峻的侧颜,瞧见他皱起的眉峰,乖乖将手伸了出来。
她的手本就没好利索,昨日控马又用了极大的力气,粗糙的绳索在伤口处一遍遍摩擦,她疼得几乎握不住马缰,可昨夜的情形容不得有丝毫的犹豫,便是废了一只手也不能松开缰绳。
他冷着一张脸,手上动作虽不温柔,但也比上次好多了。
烧酒倒在伤口上时,苏枳疼得脸色煞白,额上立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魏枞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还知道疼啊!”
听阴阳怪气的口气,苏枳脾气上来了,扯回自己的手,瞪他:“是你让我控马的,缰绳也是你亲手交给我的。”
魏枞被她一阵抢白堵得没话说,事出突然他确实忘了她受伤的事儿,这么多天她从未提过他就以为她手伤早便好了。
他以为她是娇弱爱撒娇的性子,哪知她性子这般倔,一路上愣是忍着不肯叫一声痛。
魏枞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触及她不断颤抖的羽睫,以及眼眶中渐渐酝起的湿意,心底却是没来由地心软了。
“是我的错。”他重又向她伸出手,苏枳欢欢喜喜将手交到他掌心,侧着头大大方方地瞧他。
魏枞从小被这样的目光看惯了早不知何为害臊,但在苏枳明目张胆的目光注视下,他的心跳竟是没来由地快了几分,上药时手一抖就多撒了药粉,好在苏枳没有察觉,不然定是在心里笑话他的。
休整了半日,队伍又重新启程,魏枞打算明日下晌赶到凉州城。但马车丢了,她只能骑马手上又有伤,正踟蹰间听得身后有马蹄声响,她回头便对上魏枞漫不经心的目光,“上来吧!”
苏枳有些犹豫,还有一日的路程才到凉州,若是与他同乘,难免会紧绷神经,这一路定然是极累的。
这时,身后传来皎皎的喊声:“苏苏,我载你呀!”
说话间阿史那皎皎已到了她身旁,一张明丽的小脸兴冲冲地对苏枳笑。
许是瞧出了她的迟疑,魏枞看了二人一眼,一拉缰绳掉头走远了。
苏枳心说完了完了,这厮又生气了。
迫于无奈苏枳只好上了皎皎的马,她疑惑地问道:“你哪儿来的马?”
皎皎指了指卫延,小声道:“他给我的。”
“你不是要去京城吗,我们去凉州怕是不同路吧。”她早便瞧见皎皎与卫延套近乎,估计是早已套出了魏枞的身份。
果然就听皎皎压低声音,挤眉弄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夫君是到凉州赴任的军官,我听说凉州有都督府,到时让你夫君带我去见大都督,自然就借到兵了。”
皎皎神情得意,满眼都是小星星,为自己能想到这么个主意自豪不已。
苏枳不知该不该告诉她真相,不管是都督府和大梁朝廷都不会借兵给突厥的,一个强大而统一的邻国对大梁是威胁,而分崩离析则是大梁朝廷最乐意见到的。
一路上皎皎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苏枳倒也不觉得烦闷,不知不觉间竟已到了凉州城。
凉州素以富饶著称,临近凉州城便见闾阎相望,桑麻翳野,各色商侣往来不绝。尤其入了城,人群熙攘,酒楼鳞次,宴飨竞技,胡姬歌舞红袖招,却是热闹至极。
皎皎几乎看呆了,扯着苏枳的衣袖不停地发出各种惊叹之声,便是苏枳也在心中为之震撼,她去过京城,去过洛阳,那里都是大梁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可这远在河西之地的凉州竟比之洛阳毫不逊色。
魏枞一行常年镇守边关,早已见过凉州的繁华,对街市上的各种小玩意自是不感兴趣,带着他们一行人穿过大街小巷,戴着各色头巾的龟兹女子叫卖着新织好的漂亮毡子,卖馕的胡人用铁钩快速地勾出一个个金黄的饼子,脯炙摊位前飘来一阵阵肉香。
皎皎嗅到肉味兴奋不已,抓着苏枳的手道:“好久没吃肉了。”
炉火噼里啪啦地烧着,将男人黝黑的脸庞烤成铜色。一阵风吹过来,白烟熏得人睁不开眼。
皎皎跳开来,指着炉火上用红柳串起来的大块儿羊肉,吸着口水道:“要这个,还有这个……”
那胡人男子将烤得焦香的红柳炙肉递给皎皎,她却拿不出钱,无辜地看向苏枳,苏枳转头又看向魏枞。
他此时正与卫延说着话,并未注意到苏枳求救的目光,不妨有人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接着一支冒着香气的红柳炙肉出现在自己唇边。
“请你吃!”小美人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一脸讨好地望着他。
她的瞳仁黑中泛灰,羽睫浓密纤长,眸子里的灵气喷薄欲出,尤其讨好人时,双颊微微鼓起,显出几分幼儿般奇特的天真,让人难以拒绝。
魏枞薄唇紧抿,凝视了她片刻,随即解下腰间的钱袋丢给她,道:“我还有事儿,你们先吃。”
说罢,转身就走了。
苏枳接过钱袋,下意识地晃了晃,哗啦啦的声响很是悦耳。
“他去哪儿?”
被留下来善后的卫延有些不太高兴,懒懒道:“自然是公务。”
来到凉州折冲府前,魏枞拿出自己的文书正要向守门的士兵说明自己的身份,就见大门里走出一五十岁上下的男子,看到魏枞面上露出喜色,笑吟吟上前道:“你可是魏小将军?”
魏枞愣了下,点点头道:“正是在下。”
“来得正好,走走!”说着便拉着魏枞的衣袖将人带到了府内。
那人边走边道:“在下是折冲府长史,姓宋,单名一个珂字。”
魏枞忙停下步子欲行礼,却又被宋珂拉住衣袖,笑道:“小将军不必多礼,在下对你多有耳闻,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小将军少年英才,到这凉州小庙真是委屈了。”
“宋大人切不可这般说,在下只是一八品校尉,您这话实在折煞我了。”
宋珂笑了笑道:“龙困浅滩而已。”
二人说话间,魏枞已听到院墙内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十分的热闹。三转五转,宋珂已将魏枞引入一宽阔场地,场中黄蓝两支马球队此时正打得火热。
宋珂小跑到球场上,与计分的男子耳语了几句,那人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即敲了一声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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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尴尬 色授魂与
北地寒冷,入夜之后冷得人浑身打颤,皎皎白天在外面逛得很开心,夜里又吃了酒闹腾了一会儿便睡下了。
苏枳坐在窗前等魏枞回来,下晌他便让人到客栈传了话让他们自行安置不用等他,但苏枳却怎么也睡不着。
天已然黑透,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粒,苏枳探头出窗外张望,见街上黑漆漆一片,早没了行人。她实在有些担心,便披上斗篷提着灯笼在小厮的引领下朝着酒楼的方向行去。
实在太冷了,苏枳裹紧了斗篷,牙齿仍旧冷得打颤。
凉州最大的扶风楼里依旧灯火辉煌,酒幡在夜风中高高扬起,曲乐伴随着欢笑声飘出窗外。
坐在靠窗位置的秦孟元瞧着场中被众人簇拥的年轻人重重冷哼一声,拿起桌上的酒碗狠狠灌了一口。今夜原本他是不想来的,但魏枞的接风宴是折冲都尉李将军亲口吩咐下来的,他若不去话头传到李将军耳中,难免被人说成不敬长官,况且又有宋珂这个和事佬说项,秦孟元便硬着头皮来了。
酒至微醺,那群人围着魏枞问起了他少年时出西域击败九姓铁勒,打退羌族夷狄等种种传闻。
穿着暴露的胡族女子跳着胡旋舞,彩色的披帛在空中飞舞,曼妙的舞姿,纤细腰肢,在眼前不停地摇晃。
魏枞被灌得头昏脑胀,只摆手推脱道:“不值一提……”
秦孟元冷嗤一声,这家伙果然如传闻中一般自大、目中无人,他再不愿听众人对魏枞的恭维,拎着酒坛行至窗前,一把推开窗子,抬起一条腿坐上了窗沿。
漫漫飞雪中出现了一道儿纤瘦的身影,灯笼晕黄的光线在寒风中忽明忽暗,大红色的斗篷在白雪映衬下却异常的醒目,灰白天幕里唯一的一抹颜色,仿佛是暗夜中飘忽不定的一点萤火,无端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一点点走到了扶风楼下,红色的斗篷缓缓摘下,她仰起头望向二层喧沸的屋舍。
铺天盖地的飞霜碎玉,海棠褪去了胭脂色,白茫茫的天地素到了极点,那人静静立于檐下,如桃李生春,海棠暮雨,眉目间秀润天成,艳色逼人。
所有的喧嚣尽数褪去,她微微一笑,恰是天地失色,色授魂与。
苏枳不过是随意地抬头一望,不想竟撞进了一男子眼中,她未觉尴尬,礼貌地冲他笑了笑,回头又吩咐小厮上楼通禀魏枞,言称自己在楼下等他。
小厮询问过后上得楼来,见到厢房内被众人灌酒的主人,忙上前请礼说及苏枳,魏枞脑海中立时恢复了几分清明,摇摇晃晃走至窗前,看到琉璃灯下站着的纤瘦身影他回身冲众人道:“实在对不住,内子忧心在下已到楼下捉人了!”
闻言,众人一阵哈哈大笑,“何不将夫人引来与我等认识。”
魏枞拿起酒壶为自己倒了一碗酒,举杯道:“内子没见过世面,上不得大雅之堂还望各位见谅,某这就与她说几句话,诸位稍候。”
出了酒楼迎面一阵寒风袭来,魏枞生生打了个寒颤,酒也醒了不少,他脚步有些摇晃,行至她身边时忽然脚打晃,苏枳忙上前扶了一把,他便整个人歪倒在她的颈间,温热的呼吸喷洒着灼热的酒气。
苏枳感觉脖子有些发痒,下意识地偏过头想要躲开,却被他一把搂住腰肢,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他低低道:“扶着我。”
不大会儿,耳畔便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苏枳试着叫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叫醒,她只好让小厮上楼告知诸位大人,这时没多会儿楼上的同僚们也陆陆续续出来,有人拉着魏枞道:“继续喝,继续!”
宋珂见魏枞实在罪得不轻,便将那些胡搅蛮缠的人都打发了,自己大着舌头让人套马车,将魏枞和苏枳都送上了马车。
魏枞人高马大,苏枳这般娇小的身量实在撑不住他,若不是有小厮在旁帮衬,她整个人都要被他压趴在雪地了。
好不容易将人搀扶上马车,不经意地抬眸,苏枳又瞧见了靠坐在窗台的男子,他此刻正深深凝望着她。
苏枳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垂下头将魏枞搀入车厢内。
他或许是真的睡着了,苏枳本想让他靠着车壁坐下,谁知马车出发时的摇晃,让他一个不稳将苏枳完全压在了身下。
“咳!”苏枳感觉自己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挣扎了半晌才从他身下探出头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家伙实在太重了,她快被压死了。
苏枳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推他,却好似手按在一堵铁墙上,推了半晌依旧是纹丝不动。
“起来啦——”她的声音有气无力,与其说埋怨倒不如说撒娇。
被挠了半天痒痒的魏枞终于恢复了些意识,抬起头懵懵懂懂地看了苏枳一会儿,突然将头再次塞入苏枳的颈窝,重重吸了几口气,呢喃道:“好香……”
此时,苏枳已经确定魏枞是真的喝醉了。
“快起来!”苏枳再次推了推他,魏枞不情不愿地坐起身,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慢吞吞地盯着苏枳。
好不容易将自己收拾好的苏枳,看到呆呆傻傻的魏枞不由好笑,她玩心顿起,伸出冰凉的手指替他理了理鬓发,指尖触到魏枞滚烫的脸颊,带起一阵极舒适的清凉感,魏枞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不断地磨蹭,时而露出舒适愉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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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泥沼 她不快活,旁人也休……
屋角缠枝莲的灯盏早已熄灭,胡床边是木炭火盆,盆里的炭火将息未息。
苏枳蜷缩着身子趴在床头睡的很不安稳,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冬日清晨。
天气肃清,繁霜霏霏,她如往常一般推开了那扇破旧的门,光影浮浮沉沉,她不耐烦地唤着娘亲,一抬头见到的便是一双悬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丝履。
满世界的晦暗都挤了进来,风雪在身后呼呼作响,她呆呆地站在门前,望着那具飘摇的尸体不知该做些什么。
魏枞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睁开眼才发现南面的窗户未曾关牢,风撞开了窗户,吹灭了烛火,炭火也早已燃烬。
床头趴着的姑娘冻得缩成了一团,他起身关紧了窗子,走到苏枳跟前本想叫醒她,凑近跟前才发现她在哭。
没有声音,没有表情,只是无声的落泪。
魏枞蹙了蹙眉,尽管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的过往,以及她心底的秘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甚至还派了不少人在江南一带走访,总有一人他要知道她的所有秘密。
苏枳是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惊醒的,坐起身才恍惚想起来自己昨个儿夜里为了照顾醉酒的魏枞一直没回去,可自己不是趴在床边吗,怎么一觉醒来躺在了床上?
门被皎皎拍得“啪啪”作响,苏枳趿拉着鞋子打开房门,皎皎将她扒拉到一边,探着脑袋往里面瞧,口中喊道:“魏枞呢?”
苏枳打着哈欠,没精打采的摇着头。
“那我的父兄怎么办?”皎皎有些生气,她能明显察觉到苏枳和魏枞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她是她离开突厥之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却一点善心都没有。
苏枳爱莫能助,只是无言地看着皎皎。
皎皎急得掉眼泪,气呼呼道:“中原人果然都是狡诈的,我阿爹说的一点都没错。”
苏枳挠了挠有些乱的头发,脑子里同样的一团乱麻,她要怎么跟她解释如今突厥与大梁的关系,大梁不仅不可能派兵镇压叛乱,甚至还会趁机坐收渔利。
这些年大梁边境苦突厥久已,突厥的内乱对大梁来说只有好处。
魏枞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没有帮她的打算。
苏枳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拿出帕子为皎皎擦眼泪,哄道:“好了,别哭了,我帮你便是。”
半个时辰后,凉州大都督府外。
“喏,凉州最大的官儿就在这里。”苏枳指了指都督府的牌匾,教她如何打点门房。
皎皎本就生了一张异域人的脸,又有宫中信物在,料想门房也不敢不通传,果然没一会儿便被人迎了进去。
苏枳原以为皎皎会被留在都督府,谁知下晌她便回来了。
“信被送出去了,说是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他让我在都督府安心等候消息,但我不喜欢那里就回来了。”皎皎抱着苏枳的手臂向她道谢,说以后会好好报答她。
苏枳不想败她的兴,便满口应下。
三日后,一封来自凉州的加急文书被送上了长宁大长公主的案头。
仙鹤腾云灵芝蟠花烛台上烛光闪烁,映着女子发上金簪熠熠生辉,涂着蔻丹的鲜红指尖轻轻敲在信封上,她启唇牵起一抹讥讽的笑:“幼槃,你瞧瞧朝华到底向我服了软,她求我了!”
一旁研磨的清隽身影听到‘幼槃’二字不由顿了顿,有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每每大长公主回忆起往事旧人便会唤他入宫前的小字,这两个字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她来说都无异于凌迟。
长宁笑着将手中的信扔到了他的怀里,一许悠然的清香辗转至他指间。
一目三行看过,他皱起眉头,恭敬道:“殿下可要出手相助?”
“出手相助?”长宁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偏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想当初朝华对你钦慕不已,闹得满城风雨,若不是父亲下旨朝华和亲东突厥,你二人怕是早已儿孙满堂。如今你可是心疼了?”
陈至轻轻叹了口,“殿下何必如此,您早便知晓奴才对朝华殿下并无儿女之情。”
“是啊,你自是清清白白。”长宁纤细的手指撑在桌前,她站起身,凤眸中漾起一道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发了狠似的摔了桌上的一叠奏折,扬唇笑得花枝烂颤,“是我不知廉耻心悦于你,使下阴狠歹毒的手段迫使朝华姐姐不得不和亲,棒打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可你们又奈我何?如今还不是巴巴地来求我……呵呵……”
“殿下……”他撩起袍摆,从容跪在地上。
明明是那样谦卑的姿态,却偏偏有不折的脊梁,仿佛是积雪压弯的翠竹,让人……忍不住就想折了他的傲骨。
他又在求她,即便他一句话未说,但他的姿态已说明了一切。
长宁心中升起一股怨气,在胸腔里四处乱撞,压抑的让她喘不过来气,她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明明是他希望的结果,但那薄唇吐出的却是世上最恶毒的话语:“如你所愿,陈公公。”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慢,但却用了十足的力,一次次凌迟般刮在他身上。
凤纹织锦缎宫裙在他的眼皮下迤逦而过,冰冷的丝缎划过他的手背,如华美而锋利的刀刃一下下刮在肌肤,痛得他无法呼吸,只能将脊背压得更低,更低。
长宁甩开了身后的宫人,独自站在廊下,鬓发在冷风中飞扬,恨意与悲怆充满了胸腔。
当年父皇逼她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十年来她权势日盛,身边的故人却一个个离开,曾经的爱人也已变了模样。
可她不自在,旁人也休养安然度日!
风雪悄然而至,风越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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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风月 让我教教你如何写………
一个时辰后,门外响起男子清冷的声音:“草民张行舟拜见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大殿内帷帐翻飞,烛火摇曳,影影绰绰可见女子窈窕身姿。
大长公主丰腴的身材裹在一件暗红金线绣云纹蜀纱凤袍,衣带未系,雪拥般的峰峦隐隐可见,她斜卧在软榻之上,左手支颐,衣袖滑落露出雪白的藕臂,云纹凤袍勾勒出窄细腰肢。
张行舟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走入殿内,抬眼觑见内里情形,顿时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瞧见他偷觑的目光,大长公主长睫微动,望来时一双眼睛里是澄澄净净的半池春水。
“进来。”长宁嗤笑一声,从陈至的手中拿过酒杯,轻啜一口,便随手扔了酒杯,咚一声闷响,未尽的酒水洒在赤红色团花地衣上泅出一团鲜红的痕迹。
她起身步下软塌,雪白的玉足落在地衣上,圆润的脚趾玉雪可爱,行走时一双修长白皙的腿在袍摆间若隐若现。
张行舟的呼吸不由重了几分,眼神更是迷离,察觉到一旁陈公公的冰冷目光,他骇了一跳,立即垂下目光。
那双饱满而晶莹的脚趾缓缓向他靠近,他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烁着她行走间露出的纤细有度的小腿,呼吸在裙摆摇曳间不断加重,直到一只纤细的手指触上他的衣襟,那只手从他的脖颈一寸寸拂过他的肩膀、胸膛……
他的眼睛不自觉地落在她微微隆起的雪峰之上,欲望犹如虫蚁在体内撺掇,他掩在袖子中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可他尚未忘记此行的目的,极度的情绪挣扎让他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
长宁身子微微前倾,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他,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后颈,“行舟啊,你穿这身衣裳真好看,以后便留在公主府吧。”
类似于呢喃的呵气,仿佛唇舌游走在颈边,犹如火焰,灼灼地燃烧。
“可是……”明明来之前他愤怒到了极点,已做好了死也不穿的准备。
可是面对那张风情万种的脸,他到了嘴边的话如何也吐不出来。
长宁抓住张行舟低垂在身侧的手,十指交握的瞬间张行舟身子仿佛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酥酥麻麻之感转瞬袭遍全身,身体也不受控制地灼烧起来。
“行舟啊,你诗写的很好,可那些诗啊没有一首是我喜欢的,不如今日我亲自教教你如何写……风月……”说着她便娇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间风月无边。
张行舟鬼使神差般地应了下来,甚至觉得此刻便是要他死他也是原意的。
长宁勾唇一笑,本就秾丽的容颜更显娇慵明艳,潋滟唇红却是刺痛了陈至的眼。
她回眸懒懒道:“陈公公在外伺候吧。”
芙蓉帐一层层落下,殿外的风雪愈发大了,□□在廊下,望着被风刮得摇摇晃晃的宫灯,自己的心仿佛也裂开了一个大窟窿,风雪呼呼地刮,将他的一颗心伤得千疮百孔。
三日后凉州大都督府。
大都督徐维昌望着桌上的密旨陷入了沉思,幕僚严先生看过密诏,压低声音道:“公主殿下要您总理凉州军事,伺机而动,想必有收复河西、陇右之地的打算。此际正是将军大展身手之际,将军为何愁眉不展?”
“先生有所不知,行军打仗所需粮草辎重颇巨,而今春中原旱灾、蝗灾不断,探子密报关中富饶之地民间竟已到了卖子以接衣食的地步,实在不宜与突厥正面冲突。”徐维昌并非惧战之辈,此次突厥内乱确实是难得的立功机会,他自己亦是心动不已。
严先生闻言摸了摸胡须,笑道:“密旨中要您伺机而动,想必公主殿下也不想与突厥正面开战。既如此将军何不将这水搅得更浑些。”
他说着走近了墙上挂着的舆图,手指在图上一点。
徐维昌先是疑惑,待看清地图上‘夏州’二字时,眸中忽地泛起喜色,“妙!此计甚妙!”
严先生道:“自前朝起乌什占据夏州,与突厥勾结,甚至被突厥可汗封为‘大度毗伽可汗’,这些年乌什不断怂恿突厥南侵中原,此时正是收拾乌什的好机会。”
“先生所言甚是,随后你我再详谈此事。”徐维昌皱了皱眉道:“密旨中还提到营救朝华公主之事,此事只能秘密行事,不可走漏了风声。”
深入突厥腹地营救朝华公主几乎是送死,即便是九死一生将人带回来了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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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觊觎 你对旁的男子也是这……
“中原女子大抵都是这般的眉眼。”苏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笑了笑问道:“你不是说想去街上逛逛吗,我的东西都归置完了,今日天气不错正好可以陪你出去转转。”
皎皎自是欣喜,转头就将先前的事儿忘了。
凉州襟带西蕃,葱右诸国,是河西的都会,街巷之上到处是带着胡风的凉州方言。到处可见深目高鼻,赤发虬髯的粟特商人兜售各色珠宝,酒肆更是鳞次栉比,巷子里传来一阵阵悦耳的琵琶声……
皎皎太喜欢这座繁华的边城,她拉着苏枳辗转在各处摊子前。脖子上挂着箱子的货郎兜售凉州特有的饴糖,皎皎边挑选糖果,边催促苏枳快些掏钱。
苏枳刚摸出钱袋子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抓过钱袋子,像鱼儿一样朝熙熙攘攘的人海中一扎,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喂!站住!抓贼啊……”
皎皎顾不得挑选糖果,大喝一声朝着小偷消失的方向追去。
苏枳急红了眼,那钱袋子里不过一些碎银子,可里面有一珠手串是母亲的遗物,苏枳无论到儿都会带着,钱袋被抢走的那刻她仿佛整个心都空了。
她莽莽撞撞地去追,被人群撞得东倒西歪,甚至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追。
头顶是炙热的朝阳,她立在街头,只觉得头晕目眩,仿佛又看到了那双悬挂在半空的绣鞋。
风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她冷得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路前头陡然出现一个高大的男子,宽大的手掌拖着一只百蝶穿花锦缎荷包,淳厚的声音问道:“是你的吧,看看里面东西有没有少?”
苏枳几乎快速伸手夺过钱袋子,她并未数里面的碎银,只一股脑将东西倒在了手心,看到那串闪烁着莹然光泽的串珠,她喜极而泣。
“谢谢你,东西都在。”她抬起一双含泪的眸子望向男子,顷刻间认出他,微微一愣道:“是你。”
男子生得很是高大,相貌周正,眉眼带着些清俊的凌厉。
他垂眸看向苏枳,眸中微微带着笑意:“真巧!你可是魏校尉的妻眷?”
苏枳点了点,又再次向他致了谢。
不妨秦孟元递来一方干净的帕子,苏枳呆了呆,羞赧道:“不用,我有帕子。”
方才母亲遗物丢失她仓皇失措寻找不到,一时着急就哭了。
“今日多谢秦将军,改日我夫妻二人定登门道谢。”她背过身,用帕子揩去眼角泪珠。被泪水浸染过的眼睛异常明亮,如琉璃般光华流转。
“不必如此。”秦孟元目光在女子身上停留了一瞬,状似不经意地看向对面的茶楼道:“苏娘子若是真想感谢我,不妨请我去那茶楼吃口茶解解渴。”
苏枳有些犹豫,皎皎尚未回来,况且孤男寡女的也不太好。
“枳枳!钱袋……找到没有……”皎皎喘着粗气跑到苏枳跟前,扶着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待苏枳为皎皎引荐了秦孟元后,皎皎一口应下吃茶之事,她方才跑得快断气了,必须吃口茶润润嗓子。
皎皎挽着苏枳的肩膀走在前面,口中不停抱怨道:“我明明追着那小偷的,跑了几条巷子腿都快跑断了才将人按在地上,可我怎么搜都没找到你的钱袋。那人还说我追错了人,说他以为我是追赌债的……你说这也太巧了吧。”
秦孟元的目光一闪,望向人群中的一点黑影,眼底掠过犀利的杀意。
苏枳将荷包攥在手心,心中掠过一丝隐隐的不安,不由抓紧了皎皎的衣袖。
今日,她穿着件柿子红撒金纹荔色绲边袄,鹅黄织锦木兰裙,腰肢异常纤细,行动时若弱柳扶风,是边境女子少有的娇柔。
秦孟元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这女人身上有种惊人的韵致,如同月光里一痕温柔水色,在粼粼水波荡漾下不住地牵动他人的心弦。
自那日酒楼下惊鸿一瞥,他便念念不忘。倘若真要比较起来,她身旁的那位娇俏的异域少女样貌更加的精致,可秦孟元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她牵引。
苏枳偏过头有些歉意地冲秦孟元笑了笑,暖黄色的日光将她的瞳孔映成琥珀色,瓷白的脸颊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她的嘴唇饱满,唇珠莹润,微笑时有娇慵的韵致。
秦孟元只觉心痒难耐,着魔一般窥视着她,却在她望过来时恢复了平淡的模样。
可苏枳总有种如芒在背的错觉,她不由加快了步子。
天韵楼里,歌姬水袖半遮面,轻启朱唇唱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1]。”
秦孟元为二人斟茶,殷勤地为二人介绍凉州风物。
“魏校尉初到凉州怕是不得空带二位外出游玩,我家中有一妹子整日里闲来无事倒是可以略尽地主之谊……”
日头渐渐西移,秦孟元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苏枳心中的那点怪异之感愈发浓重,扯了扯皎皎的袖子便打算主动请辞。
瞧出她的不安,秦孟元率先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二位娘子回去。”
苏枳连忙拒绝,皎皎还竖着耳朵听楼下说书先生讲《西行记》。
“凉州边陲之地,胡人杂多,二位娘子容颜秀丽出门在外须有家仆护送才是。”秦孟元说话间已吩咐仆从驾马车。
苏枳扯着皎皎的衣袖将人拉出了茶楼,走到门口时裙裾不知被谁踩了一下,身子踉跄着便朝着秦孟元的怀中扑去。
她猝不及防,本能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光线一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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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窥伺 你不用解释,我已经……
被遗忘在茶楼外的皎皎气愤地跺着脚,这两个人太讨厌了。
卫延牵着马走到皎皎跟前,未及开口便被皎皎瞪了一眼,“你和他们一样讨厌。”
无辜被骂的卫延摸了摸鼻子,一脸的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
将苏枳送回宅子,魏枞便被折冲都尉的人叫走了。
夜里她刚刚躺下就听到有人敲窗,心头一跳,理了理自己的鬓发,这才穿好鞋子将窗子开了一条缝隙。
窗外的少女缩着脖子,将衣衫拢得紧紧的,眨着眼睛笑道:“我想和你一起睡。”
苏枳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关了窗子后心头隐隐有些失落,转身开了门,皎皎像只小兔子般跳了进来,三两下钻进了苏枳温热的被窝里。
她挤了挤眼睛,揶揄道:“你和魏将军不是夫妻吗,为何你们从不住在一起?”
不管是住在客栈,还是如今这处民宅,二人一直未曾同房。如今的魏枞便是住在主屋的耳房内,若不然皎皎也不敢大半夜来寻人。
皎皎心思单纯,说这话也仅仅是出于好奇,完全没有当面戳别人隐痛的意思。
苏枳有些无奈,抱着大红底鲤鱼菊花锦枕,垂下眸子怅然道:“夫君军务繁忙,时常半夜方归,我又浅眠……”
皎皎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逡巡,眼中的怀疑毫不掩饰。
苏枳咬了咬唇,继续道:“你有所不知,我身子娇弱前不久又生了场大病,夫君怜惜我这才分房睡。”
皎皎蹙着眉想了想自己父亲的那些姬妾,再看看娇弱纤细的苏枳,自言自语道:“你这身子确实弱了些,你这样可不行,我父汗的那些姬妾平日里总是使尽了法子勾搭他,我告诉你应该这样……”
话越说越偏,到后来便有些不堪入耳。
苏枳涨红了脸,嗔怪道:“你小小年纪,这些都从哪儿学来的?”
“我们突厥女子哪儿像你们大梁女子这般忸怩,让我看看你的身材如何?”皎皎说着便对她上下其手,苏枳被吓了一跳,像只受了惊的猫儿般从床上跳下来。
衣衫被她扯落大半,露出胭脂海棠色抱腹,圆润雪白的肩头在摇曳烛火映衬下异常香艳。
不知是谁重重喘息了一声,苏枳吓得连忙拉紧了衣衫,目光在屋子内一阵寻索,复又不确定地看向皎皎,见她望着自己一副痴迷的模样不由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犹带着婴儿肥的脸颊。
被捏痛了的皎皎,盯着苏枳捂紧的前胸,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瞪着苏枳酸酸地凶道:“你……你太过分了!”
听着屋内打闹的声音,黑暗中窥探的那双眼睛微微眯了眯,脑海中想起方才窥探的那抹春色不由喉头发紧,身上窜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
这样玲珑有致的尤物若不尝一尝味道,怕是死也不甘心。
皎皎太能闹腾,二人直至三更方才睡去。
夜半方才从折冲府出来的魏枞脸色并不太好,他刚刚接到命令深入突厥腹地营救朝华公主,这样的军令原本无甚出奇,可陈都尉只给了他一百人,要他暗中行事不可与突厥军正面冲突。
一百人便想深入突厥王庭救走突厥可敦,简直是痴人说梦。偏偏这是军令,魏枞既不能抗令又不能空手而归,他知道眼下暗中盯着他想要他出错的人太多,只要稍有偏差这条命便要留在凉州了。
正走着忽然看到匆匆赶来的卫延,心头微觉诧异,料想是苏枳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谁知卫延开口道:“夜里秦孟元悄悄爬上苏娘子屋顶,在那儿趴了半宿,您说他会是苏娘子背后接头的人吗?”
魏枞脚步忽然顿住,他转过头一脸煞气地盯着卫延,“看了半宿?”
卫延忽然觉得后脊发凉,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魏枞又道:“你没出手?”
卫延感觉自己的小腿有些软,止不住地想打哆嗦。
“没……没有。”他很想说不是您交代的只要暗中盯着,不到危及性命不许出手的么!
魏枞冷冷道:“回去刷半个月的恭桶。”
说罢,他丢下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卫延,快步赶回了宅子。
苏枳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叩门,以为是婢女潇潇,她揉了揉眼睛,趿拉着鞋子去开门。
日光透过门缝倾泻而来,在青砖地面投下一汪斑驳的碎金。
苏枳连忙用手挡在眼前,眯着眼睛望向来人。
微风起,日光清莹,院内的柿子树晃动着枝叶,她看到了逆光中魏枞冷峻的眉眼,他一身甲胄,身上还带着昨夜的霜色。
“欸……”苏枳愣了愣,倏忽脸颊发烫,思及此刻自己邋遢的模样,身子不由往门口缩了缩,羞赧道:“请郎君稍候……”
话未说完,门内传出一声嘤咛。
魏枞的脸色微变,眸中的一丝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不是,你不要误会,里面的人是皎皎……”她语无伦次地着急解释,末了才想起来皎皎平日里一直着男装,他会不会不知道皎皎是女子。
果然就听魏枞冷冰冰道:“你不用解释,我已经误会了。”
苏枳当真是慌了,顾不得形象,急忙伸手拉住他的手,下一刻手腕被反扣住,力道之大让苏枳微微发愣。
“郎君……”
魏枞没有说话,扣着她的手腕便朝耳房大步而去,门“枝呀”一声打开,她的心里慌慌的,难不成魏枞要揍她?
苏枳害怕的缩着脖子,却被一股大力扯进了屋子,光线陡然暗了下来,耳边是门被用力甩上的声音。
她不禁哆嗦了一下,心中盘算着待会儿挨打要向谁呼救。
耳畔一声轻笑,魏枞按住她的双手,俯下身凶狠地吻了下来,幽幽的冷香直扑口鼻,带着狠狠的侵略意味。
她被他抵在门上,身不由己地承受着他的力道。
他咬着她的唇珠,勾着她的舌尖,不断地加深这个吻,苏枳有些喘不过气,想要推开他,却被他靠得更近,吻得更深。
意识渐渐模糊之际,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皎皎边走边打着哈欠,“苏苏,你在哪儿,刚刚谁来了?”
苏枳瞬间紧绷,眼睛瞪得溜圆,唇舌被他牵制无法发出声音,下意识抬起腿踢他。
钳制在自己腰间的手骤然用力,双腿被他死死压住,唇上骤然一痛,他松开她的唇,指尖勾起她鬓边的一绺碎发,挑唇笑得漫不经心,“枳枳,见过熬鹰吗?”
苏枳的双眸闪过一抹异色,她是见过熬鹰的。
熬鹰,熬的是意志,鹰的意志,人的意志。
幼时爹爹专门请了驯鹰人,她亲眼看着三只小鹰被绑在一条横木之上,一灯如豆,人望着鹰,鹰望着人,一次次想要展翅腾空,却又一次次跌落横木。
将新鲜的肉放在笼外,让它眼睁睁看着,不断地啄脚上的锁链。
不眠不休地熬着,对峙着,在经历了洗胃、煎熬、绑绳、叼肉这几个痛苦的过程之后,一个桀骜自由的灵魂从此消失。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苏枳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魏枞却从她微恙的眸子中窥得了她的心思。
他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发顶,俯身在额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枳枳,不要试图背叛我。”
苏枳身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方才还炽热的心渐渐冷却了下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卫延的说话声:“苏娘子似乎是去了后厨。”
皎皎冷哼一声道:“你家主子回来了?”接着脚步声渐行渐远。
屋内魏枞已经放开了她,苏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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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惊险 所以,魏枞必须死!……
马车在街道上狂奔,已冲撞了不少行人,再往前就是闹市,人只会更多。苏枳双腿死死夹着马腹,闭了闭眼,高高扬起银簪朝着马屁股狠狠扎去。
一声尖锐的嘶鸣,马儿吃痛吃痛后更加疯癫,高高扬起前蹄,将马背上的女子抛向高空。
皎皎下意识闭上双眼不敢再看,她几乎必死无疑。
伴随着一声惊呼——“苏娘子!”
苏枳死死拖着缰绳,身子几乎悬空,被癫狂的黑马一路拖行,令人惊诧的是这惊心动魄的一路上马儿的速度却越来越慢,直到一声巨响,马儿踉跄着轰然倒地。
皎皎目瞪口呆的同时,惊惶失措地朝着人群中挤去。
街道上那个一身狼狈的女子正被人扶起,她慢慢地抬起头,凌乱的黑发更衬得她肤白胜雪,她满身的血污,仿佛从泥水深处挣扎出来的一朵妖灼白莲。
看到皎皎眼中的泪水,她扬唇微微一笑,眼波流转中,写意传神之美活色生香。
皎皎的眼泪落得更凶了,上前将苏枳紧紧搂在怀中,呜咽道:“你吓死我了!”
围观的人群纷纷惊诧,这般纤细秀美的小娘子竟有这般大的气力将一匹疯癫的马儿降服。
秦孟元慢慢退回到人群中,他深深凝视着这个女子,只觉得她如春水朝云般见了便忘不了,初时他只觉她貌美,每一处都是他喜欢的模样,原本便想着将人弄到手玩弄一番,以报魏枞当日之仇。
可他忽然发现这女人虽然外表柔弱,骨子里却有一股不属于男子的狠辣,让人欢喜得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心里疯狂地叫喧着想要得到她。
连续半月来她总在自己的梦中出现,每日夜里都是销魂蚀骨的折磨,他想的都要疯了。
但今日之后他改了主意,他要得到她,不管是身还是心。
所以,魏枞必须死。
原本今日设计她惊马,便存了心思将人带走,可结果总是让人意料不及。
秦孟元又看了一眼苏枳,这才离开了拥挤的人群,他盘算着日子魏枞怕是要回来了,如今正是个杀他的好机会。
卫延快速疏散了人群,命人将苏枳安置在附近的茶楼里稍作休息,他蹲下身来检查地上的马儿,黑马并未死去,只躺在地上喷着响鼻,身子却不能动弹。
他绕至马儿的臀部看到那支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银簪,在确保安全之后用力拔下了簪子,马儿剧烈地抽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嘶鸣。
取下鲜血淋漓的簪子,卫延观察了片刻将其凑至鼻端轻嗅,竟然嗅到了一股奇特的药香。
他眉尖微蹙,果然如他所料,这簪子里必然含有浓郁的迷药。
坐在茶楼雅间内,皎皎依旧惊魂未定,指着苏枳骂道:“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你难道不怕死吗?”
苏枳将颤抖的手指笼在袖内,怎会不怕死呢,她很怕很怕。
但是比死更可怕的是愧疚地活着,就像当年母亲的死一般,年少时她便是因着心中的那一点恶意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她后悔至今,即便今时今日她依旧在泥沼中挣扎不得解脱。
刚刚如果她不采取措施控制马儿,将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葬送在马蹄之下。
说话间,门口传来了茶博士的叩门声。
“进来。”苏枳没想到进来的茶博士竟是个女子,在她放下茶盅,抬起头的刹那,苏枳瞳孔紧缩,险些撞倒了杯子。
皎皎发现了她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苏枳道:“没什么,我的衣服沾了血污有些脏,你能帮我寻一身干净的衣裳吗?”
“这有什么,你在这里等我。”皎皎拍了拍苏枳的手背,转身便出去了。
门口的声音消失后,苏枳回过头看向茶博士,冷然道:“谁让你来的?”
女子双肩微颤,跪伏在地,“雪衣见过主子,是奴婢求陈大人带奴婢来的,方才在街上奴婢都看见了,您这般金贵的身子怎么能……”
“住口!”苏枳冷哼:“我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置喙,陈闲在哪儿,让他滚出来见我。”
片刻后,苏枳被引到另一处雅间,推开门就见到陈闲那张惹人嫌的脸。
“你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作赌,万一你有个好歹……”陈闲也很生气,方才有多惊险,他在楼上看到时吓得魂都快没了。
苏枳蹙了蹙眉,“我没事。”
陈闲还想再劝她回京,苏枳自是不愿,她当初为了替兄长解决难题,偷偷来到灵州,如今大事未竟岂能半途而废,她对陈闲的话置若罔闻,只压低了声音道:“魏枞去哪儿了?”
他早料到劝说无果,有些无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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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贪婪 得到她
陈闲正要开口,门口忽然响起了雪衣的声音,皎皎回来了。
匆忙之下陈闲只得快速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说完人就推门出去了,他前脚刚走,后脚皎皎就拿着衣裳进来了。
回去的路上苏枳一直在琢磨着魏枞营救朝华公主之事,以她对大长公主的了解她断断不会指名道姓地将营救之事交给魏枞手上,之前将魏枞连番贬谪已是惩罚过了,大长公主没有刻薄到这个程度,要将魏家人赶尽杀绝。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凉州的将领中有人想要魏枞的命。
她在脑海中将凉州的高官一一过滤,却依旧没有线索。
冬至之后天气越来越冷,朔风伴着霜雪席卷了凉州,天空的铅色来得愈加浓烈,苏枳整日里握在窗前盼着门能在下一刻被人推开。
雪下了三日,第三天早上苏枳推开了皎皎的房门,屋内没有人,只有一封写得歪歪扭扭的信。
皎皎离开了凉州,跟随自己的族人回了突厥。
苏枳捏着信封在屋中枯坐了许久,天将黑时她做了一个决定。
山上的雪足有三尺厚,一行人走得异常吃力。寒风凛冽,满目滚滚风雪,她的手脚生了冻疮,每迈出一步便似千钧之重。
陈闲压了压帽檐以抵挡扑面而来的风雪,他望了望远方山路,回头对苏枳道:“翻过这座山就到了突厥境内,到了前面的木里小镇你就留下来等我的消息。”
原本还想逞强的苏枳,下一刻跌倒在积雪中。
雪衣连忙将人扶起,将人拢在怀中,不停地揉搓她的脸颊和双手,好一会儿苏枳才艰难地睁开迷蒙的双眼,风雪太大,她几乎看不见前路,勉力撑起身子对陈闲虚弱地笑了笑:“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
陈闲摇了摇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自小性子便倔,他早已是见惯了的。
纷飞大雪掩了山路,昏黄的天幕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鸣叫声,一个灰色的黑点在他们的头顶盘旋不去。
陈闲面露喜色,手指放在唇边发出一声呼哨,高空中盘旋的鹰隼俯冲下来,朝着几人的方向飞来,却在即将落地之时一个漂亮的空中翻转,滑行至陈闲的肩头。
取下鹰爪上的竹筒信,陈闲快速阅过,回首道:“已经找到魏枞的行踪了,但是除了咱们之外还有一行人在找他,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苏枳面色同样沉重,喘着粗气道,“我们必须先一步找到他。”
“你还能走吗?”陈闲俯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上来吧,我背你。”
她嗫嚅着干裂的嘴唇,虚弱地喘着气:“闲哥哥,将他带回来。”
陈闲微微一怔,嘴角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总是知道他的软肋,每每她这般哀求地叫他‘闲哥哥’他便忍不住出手帮她。
她惯会掌控人心,如她那高高在上的兄长一般,将他们这群纨绔子弟收拢在掌心,一个个物尽其用。
苏枳被安置在一所宽敞的木屋里,这是当地牧民的庇护所,里面有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屋外堆放着一些柴禾。
雪衣隆起火堆,甚至在屋内找到了做饭用的炊具,她将瓦罐里装满了积雪清洗干净之后为苏枳煮了姜汤。
“您喝点姜汤,发一发汗,大约会好一些。”雪衣将柴火烧得旺,她身上的寒意渐渐散去,捧着姜汤一边吹着气一边小口喝了下去,目光却时不时地向外望去。
窗子被厚厚的毡布遮挡着根本就看不见外面,但苏枳的心早已飞往外面的冰天雪地。
朔硬的寒风在这荒凉的便道呼啸来去,冷得令人心悸。
魏枞握着马缰的手指被冻得通红,他猛地抬起头,忽有营哨来报,“将军,前面积雪有被树枝挂扫过的痕迹,属下怀疑前头有埋伏。”
马背上裹着大氅的女子惊恐地望向魏枞,纵使一路行来她已数次见过这个年轻人的手段,但依旧感到心惊胆战。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他们必须赶在天黑之下找好落脚点,不然所有人都会被淹没在这场浩大的风雪之中。
魏枞却并没有着急赶路,他吩咐所有人就近寻找落脚点,用厚厚的积雪搭建出一个个简易的庇护所。
夜色来临之时,黑暗中一队兵马在暗处缓缓绕行。远处的士兵仍旧在忙碌着埋锅造饭,若有若无的香气弥漫在空中。
朝华回头望了一眼那些忙碌的身影,朝夕相处了近半个月,她记得每个人的面孔,此刻心中说不出的难过,这些为了营救她而来的大梁士兵一个个倒下,如今又为了掩护她的离开不得已再次暴露在危险中。
魏枞没有回头,却死死握紧了拳头,悲怆充满了胸腔。
火光与骤起的马嘶之声传出了很远,惊动了早已隐蔽在山林中的魏枞,他甚至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血腥味儿。
厮杀仅仅持续了一刻钟,四周便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个时辰后,早已被积雪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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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催情 是不是很热
这声音惊动了睡梦的苏枳,她身子动了动,轻轻唤了声:“雪衣……”
她依旧未曾醒来,只慵懒的翻了个身,原本在裙裾下若隐若现的雪白双足彻底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那是一双可以催动情、欲的玉足,脚掌白皙饱满,脚背丧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脚趾圆润剔透,指甲如粉色的珠贝,闪烁着莹然的光芒。
他的喉结滚动,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黑暗中,抑制不住的渴望促使缓缓朝着那双白皙软润的嫩足袭去。
欲望犹如虫蚀让他浑身难受,他颤抖着俯下身来,舌尖在唇齿间来回搅动,恨不得将它含在口中,看着它在喘息声中由白皙染上绯红。
睡梦中的苏枳感觉到一股寒意朝自己袭来,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下一瞬脚趾被什么刮了一下痒痒的,她轻轻呓语了一声,声音娇媚慵懒直冲他的耳膜。
他抬起头,眼睛里充斥着血丝,饱满而剧烈的情绪几欲倾泻而出,随时化作出笼的野兽呼啸而来。
苏枳意识渐渐回笼,她微微蹙了蹙眉,睁开双眼,眸子里盈着一汪春水,不耐烦地看向来人,嘟哝道:“雪衣,你吵到我了……”
话未说完便瞧清了来人的面容,她惊恐地叫了一声,而后缩紧了身子,敛声道:“秦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柴火渐渐熄灭,徒留一堆火红的木炭,昏暗光线里她辨不清他的神色,唯独一双猩红的眼睛如毒蛇一般盯着她。
苏枳被盯得浑身不适,那目光让她觉得害怕,觉得恶心,到了此时她再不清楚秦孟元的心思便是真傻了。
秦孟元从袖中摸出一物,轻轻在指尖弹了弹,一声轻响,那东西落入燃烧的炭火之中。
“你往火堆里扔了什么?”苏枳直觉那不是好东西,浑身紧绷如一只炸了毛的猫儿。
秦孟元的喉咙里发出沉郁的笑声,他缓缓逼近她,轻笑道:“没什么,上等的香料而已。”他伸出手解了身上的护甲,半蹲在距她一步之遥的地方,舌尖舔舐着嘴唇,布满血丝的双眸不断地在她脸上、身上流连,他道:“我奉命来接应魏枞,不想却在山上遇到了你,真是巧啊,苏娘子……”
苏枳拢了拢衣襟,双足掩藏在裙裾之下,努力将自己融入黑暗中,缓了缓心神,故作镇定道:“哦,我也是来寻夫君的,随行的护卫就在木屋附近,不多会儿便回来了。那个……你要不要重新找一处避风之所。”
她此时心里紧张害怕极了,慌乱几乎让她无法镇定下来思考。
黑暗中秦孟元伸出舌尖舔舐着嘴唇,目光放肆又无耻,低声诱哄道:“外面风雪那般大,苏娘子忍心让我冻死在外面?”
她能隐约感觉到他的气息有异,心中的惊恐愈发强烈,手指摩挲着摸出藏在身子下的匕首,却在下一刻听他轻笑道:“苏娘子,你热不热啊……我感觉好热……”
说话间她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他脱去了外氅,随手丢在脚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苏枳渐渐也感觉到一股难言的燥热,她的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很热吧,需要我帮你吗?”他一步步朝着她靠近。
苏枳吓得惊叫一声:“不要过来了,我的人马上就来了。”
秦孟元挑唇发出暧昧的笑声,他跪在她红色的披风上,一点点向她逼近,那双黑瞳中布满了血丝,欲望咆哮着几欲冲破牢笼。
“你太热了,我来帮帮你,小美人……”
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苏枳下意识抬脚去蹬,却正中了那人下怀,一只圆润可爱的玉足登时被裹入一只粗糙宽厚的大掌内。
入手细腻柔滑,尚不足一掌。
“放开我!”苏枳用尽了力气挣扎,眼泪晕红了眼眶,她杏眼潮湿,怯怯哭泣的模样愈发刺激了男子。
他喉头微动,俯身便要吻去。
木屋外寒风依旧肆虐,蜿蜒起伏的山径上,一匹红鬃马在黑夜里奔驰,四野无声,唯余嘚嘚马蹄声响在寒风中回响。
“吁……”倏地,马上之人勒紧了马缰,快速打马掉转了马头。
身后的朝华公主微微愣了愣,急声道:“将军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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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痴缠(三合一)
天很快就亮了,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预想当中的攻击并没有发生,金月城的那个商队,在最初的接触之后,就再也没有同方元他们说过话,有过什么来往。
天刚一亮,精神紧绷了一夜商队众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们开始收拾起来,准备继续向前。
“也不知道这些鬼物在打什么主意?”云韵来到了方元的身边,看着面目刚毅的少年,开口问道。
“不管有什么阴谋,既然一晚上都相安无事,那么只要我们动起来,他们肯定就会跟上来。”方元幽幽的说道。
这些鬼物在夜晚的时候靠了上来,之后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样相安无事的到了天亮。
方元自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些鬼物就只是单纯的跟他们边上过夜,肯定会有什么其他的阴谋。也许是因为他们夜晚的防范措施很强,没有来得及施展,或许本来就是有其它阴谋,然后故意如此。
总之,既然不清楚对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那么就索性以不变应万变,只要心怀阴谋,那么必然就会有动作,一旦有了动作,到时候就能抓到他们的破绽。
当然直接出手,讲这些家伙打死,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但是如此一来,岂不是直接断了线索。
说到底,他们还是搞清楚,这些鬼物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控制死尸,并且还让这些死尸表现的如同活人一般。
不多时,众人就已经收拾完毕,然后就准备上路了。
“你们现在就走?我们正好顺路,不若同行,在野外也好有个照应。”
果然,他们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金月城商队的人,那王姓老者来到了河边,朝着他们这边大声的吆喝着。
“云姑娘,方少侠,对面的那些人,要和我们通行。”林忠走了过来,向着方元和云韵请示。
他虽然是商队的领队,但是真正做决定还是云韵,并且这些天以来,云韵做什么决定,总会征求一下方元的意见。
所以,林忠现在是向着他们两个人汇报。
“同意他们的要求,让他们跟上来,但是约束手下人,不要跟他们有接触,我们就看看这些家伙准备干什么。”云韵想了想说道。
于是,很快两个商队,就上路。
方元他们走在前边,金月城的商队则在他们稍落后一些的地方跟着。
走了没多久,那王姓老者就带着几个手下追了上来。
“诸位朋友,也
是要去定山城的吗?”王姓老者问道,当然这就是一句客气的废话。
毕竟在这个方向,就只有定山城一座城池了,往这里走不是去定山城,难道还能向着更北的荒原去吗。
毕竟净再向北去,那可就真的是妖魔乐土,鬼怪王国了。传说在极北之地,更是有着真正的黑暗鬼国,那里遍地都是妖魔鬼怪。
不过,虽然这个传说无人证实过,但是在整个国度当中关于那个黑暗鬼国的传闻,却是极度的盛行。
并且,还有很多关于末日的预言,都和这个黑暗的国度有关。
“当然,不知道老丈去定山城是做什么生意的?”方元问道。
“去哪里卖点盐,然后再收点皮货,赚个辛苦钱。”王姓老者有些唏嘘的说道。
卖盐然后收皮货,如果是和其他的城市做这些生意,那么肯定是稳赚不赔,但是定山城实在是太远了,这就意味着在路上遭遇到风险的可能就要大大的增加。
只要随便遇上一些意外,就极有可能会让整个商队血本无归,甚至还要亏钱。
“那可真是不容易。”方元附和了一声。
边荒小城,虽然缺的东西很多,但是民众也是极度的贫困,根本就没有多少消费能力。
很多赚钱的东西,在定山城当中就根本没有市场。方元出身定山城,对于这些,自然就很是了解。
于是,双方就这么攀谈了起来。
于此同时,方元则一直在观察,想要看清楚王姓老者等人,到底是怎么被操控的。
不过即使他的灵目极为强大,但是却仍旧是看不出来,也许要抓一个过来,然后将他给解剖开来,也许就能够看的清楚了。
“什么?人丢了?”
这时候,在队伍后方的林忠有些震惊的说道。
“是的,林总管。刚才程文林去方便了一下,但是已经过去了快要一刻钟也没有赶上来。”一名护卫再次说道。
“那么和他一起去的人是谁,回来了没有。”林忠没有皱起,开口问道。
这里是戈壁平原地带,没有旺盛的草木,一眼之下就能看出很远,而且又是大白天,鬼物什么更是不会轻易出来。
而且为了防止意外,林忠要求不论做什么都要两个人一起行动,但就是再这样的情况,竟然还是有人丢了!
“和他一起的人是吴二,他倒是回来了,只是如今......”
“吞吞吐吐什么,让吴二过来,我亲自问
他。”林忠不耐烦的吩咐说道。
很快,一个精神有些恍惚的汉子,就被带了过来。不过此时,这个汉子看起来好像傻了一样。
口角流着口水,眼神呆滞,面无表情,最里头还在不断的痴痴念叨着。
“这吴二怎么回事?”林忠的语气有些不善。
“不知道,他回来之后就是这样了。是不是撞客了?”护卫小心的说道。
“哼,我到要看看,你是被什么给附身了。”林忠冷哼一声,随即他浑身气血涌动,一道澎湃的热力就从他的身上迸发而出。
一道赤红色的光阴顿时就朝着吴二身上扑去,气血阳刚,武者的气血之力对付阴鬼邪力有着克制作用。
不过今天,吴二所遭遇到的情况显然要严重的多,那热腾腾的气血之力冲击到他身上之后,对方的症状非但没有减轻,反倒有了加重的趋势,竟然一下子就变得疯狂了起来,然后张牙舞爪的就要向着林忠扑过来。
不过好在,最后被周围的其他护卫给按住了。
“想不到竟然没有丝毫效果!”
看起来只是阴气谜脑,但是没想到以他的气血之力,竟然没有丝毫的作用,反倒是会加重症状。
这种变化,让林忠不由得皱眉。
“你去把大小姐请来,如今这种情况只能够让大小姐出手了。”
很快,云韵就从商队的最前方过来了,与他通行的还有方元。
“怎么回事?”人未到,云韵询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方才那名护卫讲的不甚清楚,因此来到这里之后,她又开口询问。
林忠当即就开口,将他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人有三急,吴二两人一同前去,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现在一个人不见踪影,另一个人也变得痴痴傻傻。
听了事情的经过,云韵脸色几乎没有变化,只见她从袖子当中抽出来一张明黄符箓,然后身上一抹莫名的力量涌出来,随即她手中的那一张符箓就散发出来一灿烂的金色光芒。
金光散射,这个时候,在这一股光芒的照耀之下,吴二最开始安静了一瞬,但是随即就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他面目狰狞,恶狠狠的盯着云韵,要不是被人死死按住,方元丝毫不怀疑这个家伙会直接扑杀上去。
云韵看到这一幕,手中的动作更快,符箓之上散发的光芒更盛,几乎已经化为了实质。
随后,云韵的素手闪电一般探出,那符箓在瞬息之间就被贴到了
吴二的额头之上。
顿时,刚才还疯狂挣扎的吴二,这时候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精气神一样,顿时就瘫软到了地上。
吴二虽然不再反抗,但是仍旧双目无神,一脸痴傻,口中还在呢喃着一些疯话。
“竟然没有用?连净光符都不能彻底将那阴气拔除吗!”
这个时候,云韵的表情终于有了大的变化,只见她精致的脸庞之上已经满是惊讶。
显然,她一开始并没有觉得,那一张符箓会不起作用。
“林总管,金月城商队的王老,问我们出了什么事情,如果要帮忙的话,就知会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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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筹谋
转身潇洒的离开,可是他不能,他仍旧深爱的安好好,他仍旧想要和安好好过一辈子,她才答应了他的求婚,怎么能这么快就反悔?
席城的脑子里非常的乱,自己在办公室里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乔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没有注意到,乔薇离开的时候,还给谢安翻了一个白眼,谢安也没有给乔薇好脸色看。
乔薇突然笑了起来,没错,她现在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从一段错误的感情中解放出来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谢安不解的看着乔薇,想着她的笑里估计藏着小人得志的畅快。
“我知道你讨厌我,放心吧,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我了,我希望这辈子再也不会踏入这里了。”
乔薇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还是和很早前一样,这些年都没有什么变化,变化的是人心,很好,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谢安愣了一下,他还以为乔薇千方百计的将这个消息告诉席城,是为了重新插足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现在听乔薇的语气看来,她是真的要离开这里了。
“是吗?那我祝您一帆风顺!”谢安客气的回应道。
乔薇笑了笑,带着清爽的笑容彻底的离开了这里,离开了席城的生活。
乔薇前脚刚走,席城就让谢安备车,他要出去一趟,谢安在心底里暗自难过,看来席城又要和安好好发生事故了。
主子心情不好,陪伴在主子身边的助理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谢安只祈祷两人之间的问题能够尽快的解决,不要再殃及池鱼了。
席城将车子开得飞快,也不敢路上有多少车和行人,一路闯红灯,一刻都不想停留,将车子开到了安好好的楼下。
安好好知道这一刻始终是要来临的,始终是要面对的,在听到急促而又强烈的敲门声之后,她已经猜到了此人肯定就是席城,只有他才会这么气急败坏的来找她。
想必是已经看到了新闻或者报纸了,事情来得比她想像中的要快一些。
安好好打开门,已经作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可是在看到席城那双难过悲伤的眼睛的时候,内心还是非常的纠结与悲伤。
席城双眼通红的看着安好好,久久说不出话来。
“进来吧。”安好好嘶哑着嗓子,将席城拉进了屋里,总不能一直都这么僵持着。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席城带着近乎绝望的心情问道。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昨晚自己亲眼所见到的一切,以及安好好昨晚对他
的态度和说的话。
“对不起。”安好好低着头,不敢看向席城的眼睛。
“我不要听到你说对不起,我不听。”席城粗暴的打断安好好的话,他突然拉着安好好的手要往外面走。
“你干嘛?”安好好惊慌失措。
“走,你和我去登记去,咱们就在民政局等着。”席城疯狂的拉着安好好往外面走。
“你疯了,现在是大半夜。”安好好甩开席城的手,生气的吼道。
“为什么?你明明答应了我的求婚,为什么会变成豹哥的女朋友?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什么?”
席城不愿意相信,安好好是真的背叛了自己。
“席城,就当作那是一场梦,好吗?现在梦已经醒了,咱们就各自过各自的吧,不要再纠缠了。”安好好几乎是用祈求的声音对席城说。
“不,只要你不再和豹哥见面,我还是愿意相信你,过去咱们既往不咎,明天就去登记,好吗?”席城忍痛不去想安好好是否背叛自己的事情,只要她还愿意留在自己的身边,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席城不想再承受失去安好好的痛苦,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卑微的去爱一个人,去乞求一个人留在他的身边,甚至想用婚姻去捆绑一个人。
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可是为了安好好,席城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只要她能留在他的身边。
“席城,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我承认,我喜欢你,可是生活中不是除了爱情就没有其他的意义了,原谅我选择了豹哥。”安好好难过的说道。
“为什么呢?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的手上?你不用怕,我一定会帮你的。”席城再一次想到了这个梗,否则以安好好的性情,真的没有理由和豹哥在一起。
“不,席城,我没有把柄在他的手上,我只是……”安好好咬咬唇,不希望再让席城一直这般痛苦下去了。
“席城,我们已经结束了,豹哥比你有钱,比你有势力,更何况他也喜欢我,我没有理由选择你而放弃他,所以……”
安好好想出了这么一个笨拙的理由去骗席城相信她。
“不,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你根本就不是贪慕虚荣的人,你休想用这样的理由来骗我。”席城摇头道。
“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事实已经是这样子了,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安好好冷漠的回答。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回头了!
“到底为什么,安好好?我不会放弃你的。”席城说什么都不愿意放手。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相信,我是真的和豹哥在一起了,那天在游轮上面,我只是可怜你,同情你,所以答应了你的求婚,现在我要甩了你,以前你三番两次的放弃我,现在是我放弃你的时候了。”
安好好非常认真的说,让人不得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你是说你和我在一起是为了报复以前我甩了你?”席城不相信的问道。
“没错,就是这样子,不然你以为凭什么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别忘记了,你曾经是那样子的伤害过我,我也是人,也会受伤和难过,既然后来你又来求复合,我就想着答应试试,先让你深深的爱上我,然后再狠狠的把你甩掉。”
安好好在娱乐圈里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就算她不是演员,可是也看了许多明星演戏,因此她在席城的面前演得非常的逼真,让席城感觉眼前的安好好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会是这样子的,不会的。”席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自己一直那么无条件信任的人,现在却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你就别自欺欺人了,该告诉你的我已经对你坦白了,不管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咱们之间的恩怨也算一笔勾销了,今后就当作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一样吧。”
安好好忍着心里的难过,感觉自己在这一刻的演技可以得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了,可惜她并不想要这个奖项,她也多么想和心爱的人永远的在一起。
“安好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咱们都冷静一下,你先好好想想,我会再继续来找你的,不管你有什么苦衷,请你告诉我,我一定会站在你的身边,无条件的相信你。”
席城不愿意再听到安好好说的这些谎言了,他一刻都不想看到此时的安好好,是那么的虚伪,虚张声势,也许她的内心已经坍塌了。
席城说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子,房门发出了响亮的关门的声音,让安好好松了一口气,席城一走,她全部的神经都像是经历过了一场严刑拷打一般,松懈了下来。
“对不起,席城,我也不想这样,你为什么这么傻呢?”
安好好仍旧站在窗户边,躲在窗帘的后面,看着席城孤单的背影在夜色中行走,他伟岸的身材,不应该如此的落寞的。
“为什么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背叛了你,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让我选择离开的时候会那么的难过,为什
么你不能继续保持你的骄傲,你的冷漠和霸道,和我从此一刀两断呢?……”
安好好的心中有太多的为什么,其实她心里全都知道,还不是因为爱得太深,才会变得小心翼翼,变得卑微,变得不知所措,安好好也曾如此。
豹哥的活动似乎很多,这不,安好好原本还在疲惫的睡梦中,却被豹哥的电话吵醒了。
“准备一下,我要去出席一个项目的剪彩,你陪我一起参加。”豹哥匆匆说完便将电话挂断了。
安好好迷迷糊糊的从被子里爬起来,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豹哥的一个工具,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具体却说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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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回京
雾气弥漫的山中,一个高耸怪异的建筑屹立在树林中。
宁子衡站在这个看似是教堂的奇异风格的建筑物内。
但是不同于一般的教堂,这里不管是从供奉的雕像还是顶部刻的壁画都透露着诡异。
他想要离开这里却没办法动弹,只能站在一排排红色座椅的最外侧。
看着这里唯一的一个人,那个脸如同被涂鸦了一样看不清,跪在那儿痛苦呻吟着的少年。
整个建筑物内像是发生了一场灾难,墙上和那座五米多高的雕像上,被溅上了不明的液体。
在少年周围一圈地上则散落着许多不规则形状的块状物体。
如同暴风眼一样,明明在奇怪液体的中心,他身上却什么都没有沾到。
宁子衡现在很清楚自己处在梦里,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于是他也就随遇而安了……
就在他百无聊赖的开始研究起墙上跟触手一样的装饰时,跪倒在地上的人开口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为什么我要承受这种痛苦?”并没有看向谁,只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而已,他的语气中还透露着些许颤抖的癫狂。
宁子衡看着他,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个有点缥缈,听不出是男还是女的声音。
ta不带有一点感情的说道:“因为这是你犯下的罪孽,也是你所种下的苦果。”
那声音不容置喙,如同审判一般的话语似乎让少年想起了什么。
他沮丧的又低下了头,被涂鸦了的脸上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很快他又讨好般低声询问道:“那我还能回去么?”
“只要你偿还完罪孽……只要能让她不再痛苦的安然入睡,你就可以回去。”
“……那好吧,希望这一切能早点结束。”少年得到了许诺之后,似乎又希望,话语中的渐渐癫狂消散。
他低着头平静的站起来,在等待着什么。
“不过这一切结束了,你想做什么?”在寂静中,那个声音突然又问道。
“我想继续创作,继续唱下去。”没有一丝犹豫,少年说出了内心支撑着自己的梦想。
然后,一直围观的宁子衡失去了意识。
============================
宁子衡本能的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没有睁开眼。
“又是一个奇怪的梦。”他的身体和意识都开始苏醒,双眼无神得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种脱离现实的梦,这也导致他整个人都有些低落,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
起身的他开始了洗漱。
今天要把俩妹子送去机场,据说是要回去准备下一场演唱会了。
在穿上了另一套经典白加黑之后,就下楼去了。
孙叔已经把这里收拾干净了,整个orig显得空荡荡的。
“在老板来之前,这里都不会开业了。”孙叔有些感慨,现在想想昨晚发生的事情,还让他有些害怕。
“不会停不了多长时间的。”宁子衡并不会安慰人,他只能顺着孙叔的话往下说。
也幸亏昨晚厨房没有被砸,他们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吃一个早饭,就是要端着有点麻烦……
孝敏她们一直没下来,倒是让李欣上去喊了一下,不过似乎实在化妆……
就在宁子衡已经开始思索要不要出去闲逛一会的时候。
“哒”“哒”“哒”
孝敏和智妍这才晃晃悠悠的从楼上下来。
她们一边走,一边还哈切连天的,看样子应该是没睡得好。
因为昨晚的事情,她们决定在这里留宿,就算说送她们去酒店都不愿意。
于是孙叔就让她们俩睡李欣的房间,而李欣则去和沐雨一起睡了。
……
等到她们俩也吃完早饭了之后,宁子衡从孙叔那拿来了店里那辆福特的钥匙,准备先送她们回酒店拿行李。
三人都坐进了车里,车子都发动了,宁子衡还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孙叔幽怨的眼神和叹息声。
没办法,或许这就是妻管严的悲哀吧。
至于为啥宁子衡会同意来送,这又要回到昨晚了。
============================
“小宁,你可太厉害了!真的就把这群人全部打趴了!”
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事情被宁子衡给解决了的孙叔,一下楼就给了宁子衡一个熊抱。
“没什么。”被按到背上似乎发青的伤口的他挣脱开了孙叔的怀抱,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智妍也是最先下来的几个,然后在一旁问道:“宁子衡xi,你没事吧?”
她可是在监控里看的很清楚,刚才有结结实实挨了几下。
看着有些呆萌的
脸上挂着些担忧,宁子衡停顿了一下说道:“没事。”
再多的说出来,也只是徒增他人的关心而已。
孝敏这时候也从楼上下来了,听到宁子衡的回答,知道他不肯多接受别人的关心,于是她问了一些所有人都比较关心的:“应该不会再有人来这里闹事的吧?”
今晚经历的事,在国内或许永远都经历不到,这个不管是谁都会害怕吧?她也没想到,因为组合里的一些闹心事而偷跑出来散散心,却遇到了这种事。
“不会,今晚相关的人员就算没被抓,应该也躲起来了。”宁子衡没有透露赵政的事情。
李欣和沐雨站在靠楼梯的一边。
“你说他们在说什么?态度怎么这么亲近的?这你不上去凑热闹的?”李欣又开始挑拨一旁的害羞妹子。
但是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在那儿看着那个男人。
李欣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知道了她是什么情况,然后不再挑逗这个似乎注定要失恋的女孩了。
这么想着,就准备去和男友煲电话粥去了,今晚发生的事情够她吹好几天了。
当然,差点被袭胸的事她肯定是不会说的,这说出去不是找不自在么?
而沐雨在上楼前也再没有和宁子衡说一句话。
回到宁子衡这边。
“所以宁子衡xi,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肯定是练过功夫的吧?”国外很多人都因为李小龙而对功夫很感兴趣,孝敏这种经常看武打片的肯定也不例外。
1v5是小事,那1v30呢?这还不是?
“就这样做到的,我没练过什么功夫。”在他的认知里,这不是很轻松么?为什么一个个都大惊小怪的。
虽然总感觉自己也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聊着聊着到了他给自己定睡觉的时间。
在向几个人致意之后他就准备上楼了。
“那个,宁子衡xi。”智妍突然又凑了上来。
宁子衡回过身来看到了一脸不太好意思的智妍。
“怎么了?朴智妍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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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谋杀
人并非生来就伟大,而是越活越伟大。
------马里奥.普佐《教父》
有个声音开始在王满仓的心里呐喊起来:“我要好好活着,我应该好好活着,我进入了这个世界,不管和我熟知的世界有没有不同,我都要要像石头一样,好好活着,活下去!”
这个农家汉子原本被安达利尔震的有些空洞的双眼里渐渐浮现出一种叫做坚韧的光芒,常年畏畏缩缩的脸庞上充满坚毅,他注视着安达利尔的红『色』瞳孔,开始表达自己的意志,语调平缓有力:“啥也不说了,这事儿我干。”
饶是安达利尔狡猾残忍成『性』,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有点吃惊,本来以为要么老王震成傻子,彻底成为自己的傀儡,要么吓得他屁滚『尿』流,最终还是要乖乖听话,不论哪一种,这个混血后裔都会成为自己的玩物,现在安达利尔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情况却变得更有意思,本以为眼前的男子没什么是个普通的混血,可没想到他骨子里拥有坚强的意志,他表现的不显山不漏水,然而在他被『逼』迫到极限后并没有崩溃,反而迸发出了内心本质的力量,让他的心智在瞬间可以勉力抗住庇尔斯级魔王释放的气场,恢复自我意志和自己进行交谈。
这种事虽然看似谁被『逼』急了都会如此,其实是不容易做到的,大多数平庸之人拥有的只是狗急跳墙的暴怒,等这股子反咬的愤怒发泄完毕,该害怕该怯懦的一样不会少,这和眼前这种意志力的升华从来都不是一回事,而现在王满仓的精神被武装了起来,单从心志的角度来看,他已经具备了成为高阶地狱战士的基础素质。
想得多不代表嘴上慢,安达利尔倏忽间收敛了气势,有些玩味的对老王说道:“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亲爱的小家伙,不对,以你现在的表现,我该叫你亲爱的小男子汉才对。”风『骚』的样子差点没把老王刚刚坚固起来的精神又冲散了。
“你......你赶紧说要干啥吧,怎么加入地狱势力,怎么整,你刚不是说了啥仪式么?”老王现在硬气归硬气,但是看见『性』感的安达利尔说话还是有点磕磕巴巴的。
安达利尔秀气的皱皱鼻子,嫌麻烦似的用懒洋洋的语调说:“我来简单说明一下:理论上,在地狱和天堂势力没有蓄意开启战端的情况下,庇尔斯级魔王和六翼天使以上的势力生物是不允许前往人类世界的,因为我们的实力太过强大,举手抬足之间就可以对人类层级的各类事物生命造成巨大伤害,多给我们来上几次,人类几乎都不会拥有文
明了,所以上面的伪君子们打着保护人类的旗号,我们呢,也怕人类灭绝了以后丢掉最后一块温床,便和高阶天堂签订了契约,高级恶魔和高级天使不得随意进入人类世界,大家也都算基本守约,不过偶尔遇到政变或者战败之类的情况,大家还是会往人类世界躲一躲。”
“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看久了地狱满地的岩浆心里烦,伪君子们看久了满天的云彩也不自在,大家就会选择『性』的换个新鲜环境玩玩,只要不是特别过分,敌对阵营也会比较默契的装作没有看见”安达利尔优雅的打了个哈欠,看起来解释这些东西让她也觉得很无聊:“最常见的方法,就是我们分出部分神识和力量,附身在一个倒霉蛋儿身上,然后前往人间游戏一番,伪君子们管这个叫圣临。”她抬眼看看王满仓,语气变的挑逗起来“你知道,反正是找乐子嘛,逢场作戏也没什么不好,在一些机缘巧合下,你们这些小家伙就这么诞生了。”
老王恍然大悟,原来我们这一支血脉都是『乱』搞男女关系的私生子啊!呸!不对,他们是他们的,我这血统可是硫磺皂硬加上的,和这帮臭不要脸的有本质上的区别。
安达利尔才管不了老王的思想活动,继续说道:“所以呢,你们自从出生就比常人更加强壮聪明,而且相对于纯血的低阶恶魔,混血子嗣体内的高级血脉使你们更有成为上级恶魔的潜力,所以我们也会定期派人搜寻混血后裔的踪迹。”
贫农出身的老王听到这里不由得有点小兴奋,心说这家伙还整出个高级血脉,那不相当于地狱里面的贵族了,虽然地狱听起来不太体面,但是好歹是个干部了。
“小家伙,给我沉住气一点”安达利尔看着喜形于『色』的王满仓有点好笑的说:“到现在为止,我们庇尔斯级魔王只有七位,上位恶魔的数目也很稀少,虽然你们混血后裔算有点小的先天优势,可也不是躺着就能变强的,很多小家伙回归之初因为血统关系进展神速,后来才华耗尽,被吞得连渣滓都不剩,这种情况也不少见。”
王满仓盘算盘算,成为上位恶魔听起来和修仙似的,应该是个漫长的磨砺过程,这和15天的任务时间结合起来看,跟他关系不大,他现在的核心目的是完成任务,回到空间,深度了解状况后继续努力的活下去。
眼下他必须面对的是血脉回归,他之所以问安达利尔仪式的事情主要还是担心,就是因为他的地狱气息是西贝货,根本并不是血统带来的,只是硫磺皂的“气味亲和”作用,万一他面临的这个血脉回归仪式里面要是有点幺蛾子
,他作为一个人类能承受的住吗?
“前因后果我都知道了,但我还是没整明白回归具体是怎么回事,咱能具体唠唠仪式的事不?”老王本着要死也要当个明白鬼的心态,向安达利尔问道。
“看来人类还没来得及教你基础的礼仪”安达利尔好像终于受不了老王满嘴的苞米茬子味了,有点恼怒的说:“下次在称呼我之前必须加上殿下的敬语。至于你说的回归仪式问题”她指指大厅左侧的一个大约十米见方的喷泉池道:“你总洗过澡吧?”
“殿......殿下”老王显得比较不适应这个洋气的喊法,但是为了不激怒安达利尔他还是捋直了舌头说道:“难不成我去那个池子里泡一回,就能血脉回归了?”
“不是你去泡,难道你想我们一起吗?坏孩子!”安达利尔恶魔本『性』使然,习惯『性』的说着『骚』话“那个池子!你还真敢说,这是我们进攻人间的时候我在这里建造的洗礼血池,虽然不如地狱里那几个威力强大,但是也不错了,你要做的就是在血池里沐浴,它会刺激你的地狱血脉觉醒,之后你就将正式成为一名恶魔,获得来自地狱的力量。”
“殿下,就这么简单?”老王有点疑『惑』道。
“就这么简单,血池本身蕴含地狱本源力量,只要通过短时间浸泡就能激活并且提升恶魔的力量,血池还带有一定的鉴别能力,要是含有伪君子气息的东西进入血池”安达利尔坏坏的解释道:“哼哼,你就想象在热油锅里加点冷水的样子吧。”
“那就是彻底完犊子呗......”王满仓心里叫一声苦道,现在的情况让他骑虎难下,血池就在眼前,只要他不想被安达利尔弄死,只要他想坐实自己的地狱身份,那这个澡就容不得他不泡,怕就怕安达利尔刚刚说的那句天堂势力的生物进入血池会死的难看,老王自己是肉人一个,基本不带光明或者黑暗属『性』,本身就难说进了血池会是什么效果,好死不死的自己和卡伦还待了段时间,那位大兄弟对他的主可是虔诚的很,万一信仰这个东西带传染的,自己不就亏大了。
安达利尔哪里知道他的小九九,只是被老王的感叹词弄得有点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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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反击
不管怎么说,秦日朝毕竟是赵雪姬的亲生儿子,是她十月怀胎从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无论秦日朝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做了多少为人不齿的事情,始终都是她的儿子,赵雪姬自然是不想看到他身陷囹圄。
秦日朝的眉头微微的蹙了蹙,看了赵雪姬一眼,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谁在你的耳边又煽风点火了吗。”
“这个你不用管了,不管是真还是假,如果你真的做了,那就马上收手,如果沒有,那就当是一个提醒,也不是什么坏事。”赵雪姬说道。
冷冷的哼了一声,秦日朝说道:“如果我沒猜错的话,应该是帝皇跟你说的吧,哼,我就知道他以前所做的都只不过是伪装出來的,他恨不得我死,现在又想在你的耳边搬弄是非,挑拨我们母子的感情,妈,你为什么相信一个外人的话,而不相信我的话呢。”
“日朝,你是妈一泡屎一泡尿拉扯大的,你是什么性格妈会不清楚吗,帝皇是什么样的人,妈的心中也有数,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妈还是分的清楚的。”赵雪姬说道,“我不希望你可以达到权力巅峰,手握百万雄兵,我只希望你这辈子可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足够了,哪怕是做一个最普通的人,只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良心,那就足够了。”
眉头微微的蹙了蹙,秦日朝口中发出一阵很是不屑的笑声,说道:“如果让我做一个普通的人,那还不如杀了我,你跟帝皇的事情,我一个做晚辈的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是一定不会放过帝皇的,他想要我的命,那我也要他的命,就看谁更棋高一招,谁能笑到最后了。”
说完,秦日朝举步朝外走去,头也不回,沒有再理会自己的母亲,刚才已经确认了自己父亲的身份,而且还是遮天的首领,秦日朝的心里有些暗暗的窃喜,有了遮天这样一个强大的后盾,那自己办起很多事情來,还不都是手到擒來吗,他也就更加的不把叶谦和帝皇放在眼里了。
不过,赵雪姬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秦日朝自然是分的清楚的,一切真的如赵雪姬所说的话,那秦日朝对秦正却是充满了恨意,一个可以为了自己的**抛下自己的亲生儿子的人,秦日朝实在是很难对他产生任何的好感,很难让自己不对他有仇恨,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自己这么多年的艰辛,秦日朝只觉得自己心中压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懑。
看着秦日朝的背影,赵雪姬的心里有些暗暗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來的感觉,她
觉得自己的儿子离自己越來越远,变化也越來越大,再不是以前那个听话的孩子,赵雪姬的心里有些禁不住的欣赏,暗暗的想着,难道自己二十几年的生养之情,竟然比不了秦正对他稍微的一点示好吗,赵雪姬有些心痛,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既然已经提前得知了叶谦和国安局的人已经盯上自己,秦日朝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不会不做任何的准备,一大早,一辆接一辆的车驶出了别墅,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这次交易的地点十分的隐蔽,因此,秦日朝相信国安局的人并不知道交易的地点,所以,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去转移国安局的视线。
国安局皇甫擎天在得到了叶谦的消息后,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一直有派人在这里监视着秦日朝的一举一动,今天一早出现这样的情况,皇甫擎天就知道,秦日朝这是在转移自己的视线,不过,因为都坐在车内,也不知道秦日朝到底是在哪一辆车,又分那么多的方向,如果每一个都去跟的话,那会浪费很多的人手。
不过,既然已经确认了交易的时间和地点,皇甫擎天觉得也就沒有必要去收秦日朝这样的瞒天过海之计的影响了,自己只需要盯准交易的地点就行了。
无论秦日朝也好,还是那些中东的激进分子也好,那都沒有一个是善茬,可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所以,皇甫擎天沒有敢提前在交易的地方四周设下埋伏,因为那样很容易会被他们发现,一旦如此,那所有的计划也就全部泡汤了,所以,皇甫擎天只好准备好人手,在等他们见面的时候再开始围攻,这样,把握性才会更高一些,而且,还有叶谦的配合,皇甫擎天相信秦日朝这次一定是在劫难逃,只要除掉了这颗毒瘤,那么,对国家对百姓而言那都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好事。
秦日朝坐在车内,嘴角不由的勾勒出一抹笑容,他觉得自己这样的安排非常的好,国安局有人在他家门外监视的事情,秦日朝怎么会不知道呢,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转移他们的视线,也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秦日朝一方面打电话给基地那边,让他们拿上货到交易的地点等自己,一方面赶紧朝交易的地点驶去,那帮中东的激进分子可沒有一个是善茬,每一个可都是亡命之徒,秦日朝也不得不防范着他们钱和货都想要,跟这帮人做买卖,不得不多一个心眼啊。
交易的地点是在燕京城的一个商场,平常这里的人流比较多,很难被发现,而且,就算真的被盯上的话,有这么多的人流,秦日朝相信国安局的那帮人也不敢胡來的,毕竟,他们需要考虑到民众的安全。
可是,今天的人流却是非常的稀少,商场的门外摆着一张牌子,上面写有公告,大致也就是暂停营业整顿的问題,秦日朝的眉头微微的蹙了蹙,这里可是一向都很繁华的啊,怎么会忽然的沒來由的要停业整顿呢,这还真的是让秦日朝有些奇怪。
眉头微微的蹙了蹙,秦日朝的目光四处的扫了一眼,却是并沒有发现任何的异样,这让秦日朝的心放松了不少,虽然这次交易的地点十分的保密,但是,秦日朝也不得不防范国安局和叶谦会知道这个地方,所以,乍一看到这样的情形,秦日朝的心里难免会紧张一些。
现在确认并沒有什么其他的异常,秦日朝的心里松了口气,而且,想起自己早就已经有了准备,秦日朝倒是也沒有再往其他的方向多想了,他甚至是有些希望国安局和叶谦过來,那么,自己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了,秦日朝可是一个从來都不服输的家伙,即使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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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拿捏
南宫月辰、南宫星、裴元吉、裴元华等七人,皆都是四等人皇之境。
在这山道中,所承受的空间重力,都达到了三百倍的地步。
这样的空间重力,更是令其中三人,直接丧失掉了战斗力。
哪怕是南宫月辰、南宫星在不动用元力的情况下,都被压得直不起腰来。
而叶长空却是仅靠肉身,就足以承受所加身的空间重力,元力在体内经脉中运转,虽比正常时慢上了许多,却也是极为流畅。
在这般,不同境界,承受不同空间重力下。
每个人所具有的肉身、内气经脉以及灵魂潜质,都会展露出来。
叶长空这行动自如的模样,与南宫月辰等七人比较起来。
足以判定,无论是在体魄还是内气经脉的方面,叶长空所具有的潜质比南宫月辰这七人皆都要大出很多。
这,也使得,叶长空在这山道中,能够发挥出八成左右的战力来。
南宫月辰七人中,最强的南宫月辰和南宫星,都只能发挥出三成不到的战力。
裴元吉、裴元华,这两位裴家最杰出的年轻人物,却是只有一成半左右。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叶长空想要杀掉南宫月辰、南宫星,根本没有任何压力可言。
可,正是在叶长空催动燃血、燃火秘术,激活身上所刻画的九道七阶灵纹,爆发出了那狂暴的雷炎能量气芒,带着滚滚杀气,迈步踏向南宫月辰等七人时。
南宫月辰七人,不仅未因叶长空所爆发出的凶悍能量气息而流露出惶恐之色,反而看向叶长空的目光还变得更加灼热了起来。
就好似,是看到了紫色级别的本源之气,在主动依附向他们一般。
正是在叶长空和聂焱的心头,也皆都在这一刻浮现出了一种不妙之感。
随后,南宫月辰七人身上,顿时间有着道道器纹华光浮现,产生了一股很是奇特的能量波动。
这股奇特的能量波动在其身上荡漾开来后,顿时令他们七人好似立刻如释重放般,全都显得极为轻松了起来。
就连那被空间重力压迫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裴辰,也是立刻从地上爬起了身形,腰杆和双腿微微弯曲,重重的喘着气。
“浮力器纹!”
“你们竟是都随身带着飞行法宝?”
聂焱见到这样的一幕,顿时露出了错愕之色来。
飞行法宝之所以能够带着武者御空飞行,最关键的便是飞
行法宝上刻有浮力器纹。
根据浮力器纹的品阶、种类、强度,能够一定程度的减轻所承受的空间重力,从而产生悬浮于空的效果。
在圣域中,由于踏入人皇之境,便能直接御空飞行的缘故。
只有那些未踏临人皇境的武者,才会携带于身。
至于具有人皇境修为的武者,根本就不会随身携带。
毕竟自身都能够直接御空飞行了,谁会多此一举的以飞行法宝来飞行。
正是如此,南宫月辰这七人,每人身上皆都随身携带着一件飞行法宝,才会让聂焱感到如此诧异。
而在这样的山道中,动用飞行法宝来减轻自身所承受的空间重力压迫,无疑能够取得很好的效果。
正是如此,令得南宫月辰七人立刻轻松了许多。
见到身上被浮力器纹所产生的浮力能量包裹的南宫月辰七人,叶长空也是感到有些诧异。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想明白了,面上的惊异之色也随之散去了。
“也对,你南宫世家如何也是圣域南部中围圈域里,仅次于天虚圣院的圣级家族,能够将手伸到天虚圣院中来也是正常。”
叶长空望着身前的南宫月辰等人,恍然的开口道。
南宫月辰、南宫星、裴元吉七人,之所以会携带着飞行法宝。
必然是,提前知晓了这第二轮所具有的考核内容。
而,能够将手提前伸入到天虚圣院中,裴家,还远没有那个资格和能量,也唯有南宫世家了。
“难怪南宫佑,南宫瑜,裴辰都能够通过第一轮的基础测试考核,原来是你们提前疏通好了关系。”
聂焱听得叶长空此言后,这才恍然大悟。
“这等手段,还真是下作。”
“南宫世家,好歹也是上等圣级势力,年轻一辈竟如此不堪吗?”
“入天虚圣院,竟是都得依靠关系?”
“就算入了天虚圣院又能如何,迟早还是会现出原形。”
四方,更是有着不少充满鄙夷的声音传来。
叶长空、聂焱他们所处的这处位置,只是这条山道的起点位置。
考核又才刚刚开始,四方自是存有这许多涌入进来的青年身影。
能够走到这里的年轻人物,哪一个又是寻常武者。
每一人自是都具有着一定的傲气。
哪怕再想入天虚圣院,也会凭借着自身的实力去争,根本不屑于
动用一些其它手段。
故此南宫世家、裴家的这番举动,自是引起了四方许多人的鄙夷。
“我南宫世家如何行事,与你们又有何干?”
南宫月辰面色一沉,朝着四方之人冷声道。
“我南宫世家子弟,入天虚圣院,又何须用手段?”
南宫星则是目光淡淡的扫向了四方之人,道:“如此行事,只是为了诛杀此二人而已,等将此二人诛杀之后,自是会凭真本事登临聚妖广场,不会再动用飞行法宝。”
四周那些停驻在起点处的年轻身影,听得此话后,眼中的鄙夷之色这才散去。
原来,这二人是与南宫世家结下了死仇。
只是不知这二人,究竟是如何得罪南宫世家的。
竟然是让南宫世家之人,在天虚圣元的考核中如此进行截杀。
不过,四周这些青年人物也仅仅只是感到有些好奇而已。
对于他们而言,通过这条山道考验才是关键。
故此,也就没有再过多的关注了,皆都将心思和精力,用在了攀登这条山路上。
更是有一些适应了山道中突然加身的空间重力之人,立刻便是向前而去。
“现在,你还认为,能够在这山道上杀掉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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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吃醋(加更)
傍晚5点,虹海大学的一间教室里,学生会所有干部悉数到齐。
学生会主席景娆娇站在讲台上,神情分外严峻,“亲爱的同学们,亲爱的战友们,我们面临的形势非常严峻,昨天卖田螺的小哥哥居然没来,这直接导致了食堂剩饭增多,让我们一直坚持的‘光盘’行动前功尽弃,更严重的是,好多同学因为吃不到美味的田螺,从而患上了抑郁症,失眠症,精神焦虑症,严重影响了学生会干部的思想、工作、学习和生活,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维护我们学生会的集体利益,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个卖田螺的小哥哥!”
台下各位干部纷纷响应,同仇敌忾。
“现在,由宣传部的晁驰来布置作战任务!”
接着,一名戴眼镜的男生走上讲台,打开一张本市的地图。
“同学们,经过我们主席团会议的讨论,我们一致认为对方是有预谋的打了场闪电战,游击战,对待这样狡猾的敌人,我们一定要采取坚定的扫荡战术,让敌人无所遁形,下面布置任务,学习部去东临门夜市进行扫荡,生活部去龙王庙夜市进行扫荡,外联部扫荡南门夜市,剩下的人跟我去三塘街通食夜市,我们一定要坚定信念,拿出你们在饭圈围堵爱豆的热情,打赢这场战斗!”
台下顿时掌声雷鸣,群情激昂。
傍晚,开市后的夜市灯火辉煌。
白殷的摊铺前依旧生意爆火,要不是食客可以自助刷卡,他一个人连找钱都忙不过来。
可是反观林雪瑶和南山牧野这边,依旧是门庭冷清,江辰无精打采地打着手风琴,嘴里唱着低迷的歌曲:“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到了晚上8点多钟,夜市的客流量稳定下来,林雪瑶这才拉着南山牧野来到白殷的铺子前。
“这是我们做的白糕,请品尝!”
白殷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人家把烹饪出来的白糕端来了。
“看着挺香的,谁做的?”
林雪瑶没好气地说,“请高人做的,吃吧,毒不死你!”
白殷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钻进铺子里去找他的白娘娘。
林雪瑶鄙夷道,“放心吧,你的白娘娘还在呢,没人偷你的传家宝!”
白殷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宝贝,发现完好无损,心脏却如遭雷击,震得他魂飞魄散。
300多年来,白家祖上引以为傲的手艺,就在今日被打败了。
林雪瑶就问他,“服气吗?”
白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讷讷道,“我做不出来这个味道,我白殷做白案靠的就是老酵母,这道点心不是靠酵母就能做出来的,这才是白案的最高境界,高人在哪啊?”
南山牧野摸摸鼻子,“这个高人嘛,他很多年没出山了,闭门不见客!”
白殷一把抓住他手腕,“求求你,帮我约个饭局,我得拜会拜会他,我要拜他为师!”
“说了是高人,哪那么容易让你见到!”林雪瑶拼命憋着笑。
白殷急道,“弟妹,你帮我问问高人,把配方告诉我也行!”
“这是商业机密,价值300万呢!”林雪瑶悠悠一笑,显然是想吊吊他的胃口。
白殷愣了半晌,赶忙从身上摸出一张存折出来,“这是我半辈子的积蓄,20多万全在里面了,我知道差挺多的,但是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把配方卖给别人,绝对不用它来做点心给客人吃,我就是好奇,这辈子就好这一口,拜托了!”
“看来真正厉害的厨子,都挺痴的!”
林雪瑶冲南山牧野揶揄道,当下挺起傲人的胸脯,“这不是钱的事,不过呢,我跟这位高人私交甚深,只要你遵守约定,把这个摊位让给我们,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为你引荐!”
白殷倒也痛快,不就是一块风水宝地吗?
他连自己的辛苦积蓄都能拿出来,一个摊位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这个和面的配方,如果是个商人要买,林雪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谁会跟钱过不去呀?
但白殷不一样,这是你未来的面点师,你可以带着他一起赚钱,怎么赚他的钱呢?
当下白殷就腾出地方,心甘情愿地跑去坐冷宫了,而林雪瑶和南山牧野终于如愿以偿,拿到了本该属于他们的位置。
不过为了照顾白殷的生意,他们特意开通了一个免费试吃点心的活动,帮忙引流推荐。
这样一来,不但自己这边能够顺利晋级下一轮k,白殷也能竞争到同期不错的名额,可以说一炮双响。
但是,你别忘了,规则是通食夜市制定的,那位严主任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她的工作除了监督市场竞争环境,还要定期选取几样最火爆的小吃,拿去给菜品部总监苏灵雎品评。
这里说的‘菜品部’可不是某个饭店的菜品部,而是烹饪厨艺协会执行委员会下设菜品部,直接辐射下面七百多家会员酒店。
谁家厨房的菜
品出了问题,菜品部都能管得到,谁要是不服管,就找当地卫生部门去协助整顿,货真价实的实权部门。
你可能会问了,什么破协会这么牛逼?
我每年交几千块钱会费,厨房出问题不帮我包庇也就算了,还来找我麻烦,我退出这狗屁协会不就完事了吗?
这个逻辑只能代表一小部分小饭店,他们觉得这种协会就跟监管部门一样,除了找麻烦没啥正事。
但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这类协会比监管部门要严厉得多,人家可以直接管理你的行政总厨,通常你厨房出了问题,人家会在第一时间进行纠正,避免监管部门找上门来兴师问罪,这不就少了一笔罚款吗?
其次,监管部门只负责处罚你,至于你生意好不好,能不能做得下去,跟人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是协会不一样,他不但要确保你的厨房不出问题,还要履行帮你扭亏为盈的义务,包括但不限于举办各类烹饪赛事,推广新品招牌菜,培养输送优质人才,提高你的知名度等等。
而且协会的资源势力都非常雄厚,除了有自己的烹饪技校之外,每年市政厅的重要会议上,他们还负责提供相关的行业报告和数据,一般市里制定关于餐饮行业的政策,领导都得先听他们的意见。
其实说了这么多,简而言之,这相当于是你在游戏里加入了一个公会,为你的升级道路保驾护航。
你跟着他们混,不是比你单枪匹马好多了?
当然,那种用地沟油缺斤少两的夫妻小店就算了,太不入流了,连进协会的资格都没有。
今天正好是周三,也是菜品部抽查夜市样板菜的日子。
傍晚8点30分,严主任带着手下工作人员前来巡视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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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招惹
“确定是仙器?”灰衣服的男子面色凝重了起来,严肃道。
“确定!”黑衣男子满脸的肯定!
如果不是仙器,他不可能打不开。
虽然他是学艺不精了一点,但是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有趣。”灰衣服的男子眼睛微微一眯,笑了一下。
“师兄有把握吗?”黑衣服的男子问道。
“没有也有。”灰衣服的男子嘴角一勾,开口说道。
“嗯?”黑衣服的男子有点不解。
看着他一副不解的样子,灰衣服的男子淡淡一笑:“师弟啊,解不开仙器,还不能将人解决了?”
灰色衣服的男子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一出,黑衣服的男子脸色微微一变:“师兄,这不好吧,那个霍司岚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我们这么做,肯定会被追杀的。”
灰色衣服的男子却依旧是淡淡的一笑:“之前我说你傻,你非说你不傻,商场如战场,霍司岚真要如何了,谁会替他报复我们?他活着,他才有价值,他死了,就是一个死人而已。”
听完灰色衣服的男子的一席话,黑色衣服的男子歪头思考了片刻,随即一捶手心,是啊,霍司岚活着,很多人想和他合作,所以自然是有权有势,可是霍司岚死了,他的那些产业估计都要被人瓜分得一干二净,谁还会为了他一个死人来报复他们?
之前他考虑的,也是想着这笔买卖能赚不少钱,可是钱再多,又怎么能够比得上一件仙器?
这倒是他看得不够通透了。
两人商量起了细节问题,而另外一个包间之中,孟长锦却有些目瞪口呆。
她附了一些神识在两人身上,也就相当于远程监听器了。
只不过自己随便这么一附,就听到了这种事,就是见多识广的孟长锦,此时此刻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两人计划着弄死霍司岚拿仙器,孟长锦那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她杀人犯法,那就和她的任务冲突了。
可是别人杀的可不关她的事啊。
这要是别人将霍司岚给杀了,主要人物都死了,委托人这个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所以孟长锦现在特别支持两人去将霍司岚给干掉!
如果不是怕担上了幕后主使的罪名,孟长锦都想给两人资助一番。
当然,这只是她自娱自乐的一种想法而已,这两人能够因为一件仙器就要杀人,那知道自己身上好东西不少,
恐怕也会想着怎么在她手里抢,杀人夺宝什么的,孟长锦见过的也不止一次两次了。
至于两人这种杀人取仙器的行为是否能成功,孟长锦的答案是肯定的。
之前孟长锦之所以迅速解决了这么多的困人灵器,就是因为她用神识屏蔽了自己身上的灵力气息。
这些灵器困人也是根据灵力来的,失去了灵力,那就会被判定为死物。
而死物,是不需要困的。
霍司岚虽然是凡人,但是凡人身上也是有一些灵力的。
只不过这种灵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减少,可是再减少,体内始终也会留下一些,这些灵力会等到人死的时候,才会完全的消失。
所以说,这两人想着杀人夺宝的思路是完全正确的。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能不能弄死霍司岚了。
“发什么呆啊,快吃啊,味道真的很不错的。”罗琳琳见孟长锦居然在发呆,忙抬手在她眼前挥动了几下。
孟长锦回神,也不再去多想什么,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孟长锦吃得开心,罗琳琳这个请客的人也吃得开心。
吃完饭后,两人就一同离开了此处。
走到走廊那边的时候,罗琳琳突然来了一句:“之前来这里都感觉很舒服的,今天奇怪了,感觉没以前那么舒服。”
孟长锦只觉得汗水都要冒出来了,其实这不怪这地方,主要还是她将最主要的东西给拿走了。
听着罗琳琳的话,孟长锦都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罪无可恕的感觉。
可也没办法,这要是之前,听到罗琳琳说这句话,她说不定还会往池塘里丢一块灵石,这样虽然比不上水晶宫殿散溢出来的灵力时间久,但是十年的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问题出就出在了,这个饭店里可还有两位修士,应该算是修士吧。
这要是被这二人发现了端倪,那估摸着就是她现在放,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这二人取走。
如此一来,还不如不留。
就算要留,也等下次吧。
下次再来,再偷偷丢块灵石进池塘里。
回去的路上,罗琳琳一直在和孟长锦说别人托她买药的事。
罗琳琳的意思当然是将孟长锦的联系方式给那些人,这样的话孟长锦也能建立起自己的客户人群。
可是孟长锦一口就给回绝了。
这可别,千万别,什么客
户群体的就算了,要买就通过罗琳琳给钱,她也通过罗琳琳转货就行了。
卖出去一颗给罗琳琳一千块钱的中间费啥的也行。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孟长锦有点期待那两人能不能干掉霍司岚。
如果能的话,那她任务也就基本算是完成了,任务完成了,孟长锦可不会多留。
孟长锦其实一直不太清楚,她离开任务世界之后,任务世界里的这个人会如何。
但是她每次离开世界之前,其实也都会将事情处理完善才行。
她不清楚她离开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但是如果这个世界的这具身体还会继续存活下去,孟长锦也不相信这具身体能有她的那些本事。
既然没有,那就不能现在太过招摇过市,不然到时候留下来的就是烂摊子。
当然了,孟长锦其实就是那种人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性子,可是孟长锦担心自己没做好善后工作,影响了任务完成度。
对于孟长锦的这种做法,罗琳琳有点不太理解。
不过孟长锦自己不加这些人,这些人也都问到她头上来了,她也就做一做这中间人吧。
美颜丸十万一颗其实真不便宜,可是就算贵,已经服用了罗琳琳寄过去的药丸,感受到了逆天效果的这些人,没钱的也就算了,有钱的就算十万一颗,也愿意买一两颗。
除此之外,这些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效果的真人,也是向自己周围的朋友疯狂安利。
所以孟长锦又接到了一笔不小的订单,就吃饭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罗琳琳那边跑来买药的人数多达几十,交了钱的丹药就需要接近一百颗。
又是一大笔的入账,而需要炼丹的时间却是减少了许多。
这百颗都不到的数量,孟长锦根本没着急炼制,回去之后,说的也是第二天才将药丸给罗琳琳。
罗琳琳自然没什么意见,毕竟药丸又不是她买的。
自己买的当然希望尽快到手,可是别人的话,那就是别人的事了,她可不管。
而且孟长锦也只是说第二天给她,也不算晚。
分出去覆盖到那两个准备杀人夺宝的男子身上的神识,早已经因为距离的愿意而消散了,所以孟长锦也不知道这两人真的有没有去杀霍司岚。
但是孟长锦觉得,霍司岚如果死了,自己肯定能够知道的。
想到这里,孟长锦暂时也没有去管这些,盘膝坐在沙发上修炼。
最近一段时间,孟
长锦晚上都是不睡觉的,睡觉不如修炼。
对孟长锦来说,修炼其实和睡觉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区别了,既然如此,修炼还能增长实力,选择哪一个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
可孟长锦今天晚上却没有一直修炼到天明,而是修炼到了后半夜,被小四提示的声音给打断了修炼。
小四提醒她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这个任务世界委托人的夙愿,完成了!
是的,完成了!
孟长锦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了解了原因后,孟长锦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霍司岚还真死了。
死因也是她预料之中的那样。
被那两个杀人夺宝的家伙给杀的。
当然了,两人杀人夺宝,不过却是被霍司岚的保镖们发现了。
战场就发生了木仓击事件,两人中其中一人被乱木仓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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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死遁
**闻言委婉笑了笑,不是自己要弄得人尽皆知,而是突破大罗向来如此,越是突破得早,天地异象越是恢弘庞大。这是没办法的事,就像任何手游,你完成什么第一的任务后,给你来个全服通告一样,你想阻都阻止不了那种。
见凯莎没好气的样子,**对一旁的鹤熙道:“鹤熙女王,我们……那个……您能回避下?”
鹤熙闻言,看一眼凯莎,又看一眼正以商量口气与自己说话的**,见凯莎微不可查的点头,便微微笑道:“这昊天殿我还没来过呢,我去外面转转,就不打扰二位你情我浓了!”
**与凯莎闻言颇有些尴尬,见鹤熙出去后,**又走到凯莎身旁,牵着凯莎手微微有些尴尬道:“好老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呢!”
说实话,凯莎做了三万年的王,也带着天使文明征战了三万年,其身上的气势不是一般的强,**哪怕突破到大罗,见着也有点怵。因此本想说些甜言蜜语,但见凯莎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对方不是小女生,甜言蜜语是没有用的,得强势,比她还强势。
就像,上次自己霸王……咳咳!那般强势才行。
于是大起胆子抱住凯莎,让其坐到自己怀里,故作镇定道:“你放心,我们的孩子将来必然是神中神杰,一个小小的梅……”
“好吧!他以后管理个梅洛天庭太屈才了!”见凯莎瞪自己,**只得摸摸鼻头改口道:“我打算让他管理天使文明及其附属文明,满意吧?”
凯莎摸摸自己独自,有些迟疑道:“你是说,我们的孩子很厉害?”
**自豪道:“你也不看看他父……母亲是谁,神圣凯莎,诸神之王……嗯,他能不厉害吗?”
“有多厉害?”
相比起其他,此时凯莎更关心,自己肚子里这位,能不能给带给天使文明未来。
作为一个王,凯莎的一生,可谓都是为了天使一族,准确来说,是女天使一族。
因此,她最为关心的,是女天使们,能否在未来天庭的时代里,依然可以保持自我文明的延续,相比起这个执念,其他的她根本不在乎。
“多厉害!”**也不知怎么形容。
只道:“这么说吧,我呢,属于先天神魔,也就是天地初开,便诞生的存在。我不用去修炼,吃吃喝喝、睡睡觉,过它个百八十万年,自然而然的也会晋级到大罗境界。
大罗境界呢,是仙路的顶峰,而我则是这个顶峰里,最拔尖的
一小撮。我们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只要不与其他同境界的以死相博,甚至能活到天地毁灭,我们还能继续在虚空之中活着,或者自己去开辟一个世界,到里面活着。
但你也知道,在我们的神话故事里,天地是不允许我们活那么久的,会有一种名为无量量劫的,类似你们以前猜测的虚空恐惧是虚空毁灭哪种,专门用来毁灭我们。而要想在那个劫数里活下去,必须得突破更高的境界,那个境界,才是真正把永生不死。
有的神魔,天生就是大罗,但没有天生就是那个境界的。
天地万物,无尽虚空,所有的生灵,想不死,真正超脱,都向往那个境界。
而这时,要想再进一步,已经不是天赋悟性能决定的。还必须得具备大气运,大功德,以及大机缘。”
凯莎看着**,尽管神话里说过,**这种基本不死不灭,只有无量量劫方可将他们清算,但现在听**说起,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强如他们这般,都得灭亡,那她们天使在那种劫难里,不知是何光景,不知算不算的上炮灰。
又听**说起更高境界,便道:“他具备这些?”
“他不具备!”**摇摇头打破凯莎的幻想,在凯莎皱眉时又道:“但他却更有资格。”
“有资格?”凯莎疑惑不已,打掉那居然开始不老实的咸猪手道:“什么资格?”
**讪讪收回手,摸摸鼻头道:“成圣的资格!”
“成圣?”
“对,成圣!”**苦笑道:“我刚说过,那条路,不是天赋悟性好就可以的,而是需要大气运、大功德以及大机缘!”在凯莎若有所思的点头中,**道:“这小子命好!像你们需要暗位面计算机、基因药剂开发第一阶段,才能成‘神’一样。那条路要走,必须得一种东西作为媒介。”
凯莎问道:“什么东西?”
**望着星空道:“鸿蒙紫气!”
“鸿蒙紫气?”
“对!一种天地未开之前,存在于虚空之中的宝物。”闻着凯莎身上那让人把持不住的体香,天帝大人极力压制着**,给凯莎解释道:“其实,世界是有等级的,而修炼上限与世界等级是挂钩。
我们仙道通常把世界划分为:恒沙、小千,中千以及大千。
恒沙世界,每天都在诞生、毁灭,存在时间不会超过数百年,最多千年。
而恒沙世界,又通常是其他小千、中千乃至大千世界的附庸,残片。
世界
只有到了小千世界,才有比较完整的修炼体系,但修为最高不过先天,或者说炼气期,对应我们仙道的炼气化神,对应你们科技的核时代。
再往上的中千世界,便是仙级诞生。
再往上,便是大千世界,有大罗,可证大道。人会成长,世界也会。
修道文明中,地球那只猴子口中的佛长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三千恒沙界之类的,便是如此。
恒沙想成长为小千世界,很难,就像青草难以长成参天大树般。
恒沙的顶端,是炼气,最多筑基,而小千世界的最低标准,是拥有半仙级,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陆地神仙。他们摸到仙的门槛却不得其法,得其法则升为中千,有金仙之顶,再破之,便是大千,得大罗之果,可证混元,去往混沌界,为圣。”
“然小草无法长成参天大树,世界也不可能一直成长。万物皆有潜力,世界也不例外。小千世界升为中千,基本就已经耗尽潜力,即使有金仙坐镇,想再升为大千,已无异于痴人说梦。
中千世界升为大千,亦是如此。不同的是,大千世界,基本是世界顶峰,虽是大罗坐镇,但可证混元,世界即使不再晋级,到也无妨。因为大罗已可遨游太虚,如同你们可以去往其他资源丰富的星球开采自己所需资源,摆脱自己星球因资源贫瘠,无法再发展的制约,世界对大罗的禁锢亦微乎其微。
但大罗想再进一步,却是难如登天,因为他们需要一种大千世界才有的东西:鸿蒙紫气。这东西,大千以下的世界不会有,即使是天生的大千界,也只有几镂。
没一份,都对应一位圣境,得之者,说是天生圣人,亦不为过。”
**说到此,满是柔情的看着怀里的凯莎道:“吾儿可能受你我气运庇佑,孕于胎腹之中,便聆听他老子我成道大罗的大道之音,铭刻了道纹。现在你……咳!这般,便是我的大道之音替他筑了根基,若他需要千年诞生,那现在不过弹指十年。
而我成道的道纹,虽不及鸿蒙紫气,亦是不凡。那可是这方世界对于我成道时的馈赠,虽是中千世界升级大千世界的道纹,比起大千世界诞生之初的道纹稍有不及,但亦是可遇不可求。
他日必是准圣之境,只需寻得一缕鸿紫气,便是妥妥的圣人之尊。”
凯莎闻言疑惑:“你不是说鸿蒙紫气难得吗?”
**轻抚凯莎脸庞柔情道:“为了我们孩子,纵千难万险,吾亦悦往!”
凯莎从**怀里起身,飘然
离去,颇为嫌弃的声音传来道:“都当天帝的人了,还没个正经!”
**一脸茫然的看着空空的怀抱,闻着空气中还残留的余香,闻得凯莎言后,方回过神道:“我还没说儿子啥时降生,还没给他取名,还……”
凯莎嬉笑的声音传来道:“你自己慢慢想!反正你是他爹!”
“她笑了!她对我笑了!”
听着凯莎语气中不带其他的笑声,那种发自自己内心的笑声,**喃喃自语,自和凯莎结合以来,凯莎每次面对自己都是强颜欢笑,今日她居然对自己会心笑了。这是接受自己这个男神了吗?
终于不用担心,以后上床时,凯莎会从那个虫洞抽出把银刃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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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悲恸
正与这位无极圣门弟子奋力而战的唐琳。
突然间,看到自己的对手,被叶长空给一剑斩得化为无数血沫碎块爆裂开来,唐琳眼皮猛地一跳,止不住用力的吞咽了下。
叶长空此刻所展现出的战力,强大得连她都感到有些可怕。
还好,在他们此行出发时,天虚殿前,他没有真让那五位五位乾元学宫之人动手教训叶长空。
否则她们当时的下场,一定会非常惨吧。
“发什么愣,速速解决掉无极圣门余下之人,然后再处理冥光城之事。”
叶长空见唐琳呆滞在那盯着他看,不由皱了皱眉,轻训了声。
“哦,好。”
唐琳这才反应过来,持剑冲向了另一边。
叶长空一声训斥后,身形也是没有过多的停留,身形暴动而出,开天重剑上有磅礴大势凝汇再次朝着一位无极圣门弟子斩出。
无极圣门,此行共有十三人。
为首的那两位中年男子,皆都被杀。
余下十一名具有五等人皇修为的弟子,也有五人横死在了当场。
场中,还剩下六人,哪里抵挡得了他们一方的冲杀。
更何况天虚一方队伍中,还有这叶长空、沈景明这两位,可碾压他们任何一人的青年妖孽在。
这剩下的六人,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撑到,就相续被杀。
“完了,完了,全完了。”
看着那最落在城主府中各处的尸骨残肢,冥光城城主燕青风面如死灰般的叫喊着。
无极圣门此行十三人,皆都死在了冥光城,他城主府上方。
事后,无极圣门将何等的震怒,他甚至都已经想象得出了。
而天虚圣院,不可能为了他一小小冥光城,专门派出一队强者长期驻守。
无极圣门此次试探出了天虚圣院如此强硬的态度后,更是不敢直接向天虚圣院全面开战,只会向他冥光城燕家泄愤。
他燕家,无疑是在劫难逃,根本无法承受无极圣门的怒火。
叶长空却是不管这些,他只知道,如若燕家的态度和立场更加坚定一些,直接将今年供奉奉上,并向天虚圣院说明情况,天虚圣院必会有老辈人物出面前来与无极圣门之人交涉,又怎会就将事情弄得如此复杂。
燕青风意志不足够坚定,那他就来帮燕青风选,令眼下燕青风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彻底投靠天虚圣院,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燕城主,废话我也不想与你多说,立刻将冥光城今年的供奉准备好。”
“你若主动配合,我们或许还会替你说情,令天虚圣院中的老辈强者前来与无极圣门之人交涉,尽力护你燕家安全。”
叶长空沉着脸,语气偏冷的威胁道:“如若不然的话,冥光城日后将不再属于你和你燕家!”
“你个疯子,要不是你,根本就打不起来!”
燕青风朝着叶长空怒声吼叫着,事情发展到这等地步,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当下,他燕家人的生死,不可谓是彻底被天虚圣院捏在了手中,自是对叶长空具有着恨念。
“燕城主,这就是你的立场?”
“你受我天虚圣院庇护,无极圣门之人前来入侵,不协助我等杀敌也就罢了,我天虚圣院替你将入侵之敌人皆都斩杀,你却还怪罪起我们来了。”
叶长空面色一沉,冷冷的看着燕青风。
燕青风如此反应,很值得让人怀疑。
他先前所说心向天虚圣院之话,究竟是真是假了。
亦或者说,这冥光城的背后,还有着第三方圣域南部中围圈域中的顶尖圣级势力,将手探入了进来。
否则,以燕家此刻所面临的如此形势、局面,必不敢这般与他说话。
燕青风如此怪罪与他,难道就不怕惹怒了他们这一行人,他们强行征收完供奉后,就直接走人,不顾冥光城的善后之事了?
而燕青风在听闻到叶长空这番话后,面色更是阴晴不定了起来。
他自是看出了,叶长空已经对他燕家升起了疑心。
就是在他心中犹豫不决时,城主府上空的四方,源源不断的有散发着强大武者气息的身影赶来。
“城主大人,您没事吧?”
“我等来晚了,还请城主大人恕罪!”
这些身影在火速飞来城主府的过程中,更是纷纷发出如此大喊声。
显然此刻从城中八方汇聚而来的这些武者,皆都是冥光城燕家的人马。
仅仅只是二十几个呼吸间,就有三四百人赶到了这里,将城主府上空各处给围得水泄不通。
叶长空目光冷冷的在这些武者身上扫过,发现这些人都很是不俗,多半都具有着四等人皇之境,其中九人身上更是都散发着五等人皇之境的气息。
燕家,作为冥光城的一方土主,受天虚圣院庇护如此多年,自是也积累出了一些底蕴来,族中强者更是不容
小觑。
而这些燕家的强者,直到这时候才露面,纷纷赶来。
燕家之心,就更值得人怀疑了。
看着四面八方所汇聚而来的这群燕家强者,沈景明以及队伍里的另外几人,面色顿时大变。
燕家如果当真反了天虚圣院的话,他们怕是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轮个人实力,他们每一人都有着自信,碾压这些燕家强者。
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若是一拥而上,就算耗也得活活耗死他们。
“我没事。”
燕青风面色阴晴不定的盯了叶长空良久,才恨恨的从口中吐出了这三字来。
显然,他在心中权衡清楚利弊后,不得不选择向叶长空这行人屈服。
他燕家已经彻底得罪上无极圣门了,自是不想再多被一个天虚圣院给惦记上。
听到燕青风的话语,沈景明以及队伍里的另外几人,才长松了一口气,知晓眼前的危机算是暂时性的解除了。
唐琳也是暗松了一口长气,向燕青风呵斥道:“还不令这些人退下,难道还想对我等动手不成!?”
“退下,全都给我退下!”
燕青风心中正对叶长空有气没法发,当下全都发泄在这些燕家强者身上。
这些燕家强者,在这般大事上,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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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偏执
没等女人抬手敲门,秦书凯已经伸手把房间的门打开,女人娇玲珑的身子被猛的拽进来,一个站立不稳,人已经到了男人的怀里。
等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男人,此刻早已有些迫不及待,不等女人说一句话,已经用嘴唇堵住了女人的嘴巴,两只手忙不迭的上下其手起来。金市长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轻轻的推了几下后,根本就抵挡不住男人的猛烈进攻,也只好作罢,配合着男人慢慢的享受着这偷情的快乐。
毕竟已经有过一次关系了,这次再见面,倒也省略了不少程序,男人积极主动出击,女人又积极主动配合装。
秦书凯有种感觉,金市长像是一个在『性』事上特意训练过自己的女人,她实在是太懂得男人舒服的某个节点,总是在最要命的时候,狠狠的让男人感觉到舒爽,这种痛快的滋味,是自己跟别的女人干这种事情过程中,不曾有过的。
秦书凯心里不由暗自猜测,真不知道她精心训练自己到底是为了应付哪位高层的领导干部?对方要是知道自己竟然跟他同时享用一个女人,又会作何感想。
疯狂过后,终将回归现实。
女人瞧着男人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笑眯眯的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胸肌说,就你这水平,还敢主动给我打电话。到嘴的情话立即说出来,实在是太想你了,才会憋不住给你打电话,你要是不乐意……。
男人的话没说完,嘴巴已经被女人给捂住了。
女人嘴角上翘,诡秘的一笑说,你叫我过来,就是因为想我,没别的事情要跟我说?
秦书凯故作奇怪的表情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有事了才来找你?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可真是有些伤心了。
见秦书凯的脸『色』冷下来,女人赶紧哄劝说,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嘛,你跟一个女人计较什么劲啊。
秦书凯心说,你是女人不假?可你也是个市长,我要是真把你只当成一个普通女人,我何苦要这么卖力讨好你,跟你保持密切关系呢
金市长主动提及到了正题,她问秦书凯,上次省委组织部考察你的情况知道结果吗?是不是需要我帮忙问问?
秦书凯赶紧摆手说,不必了,工作上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别跟着瞎掺合。
金市长笑道,瞧你这神气模样,你要是真不需要我掺合,我可就不管不问了,到时候,出现什么不太满意的结果,你可别怪我没帮忙。
秦书凯伸手把女人搂在怀里,信心满满的
说,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我刚刚从省城回来,已经拜托了常务副省长常崇德帮忙,事情基本定调了,除非他唐平不想干了。
金市长听了这话,坐直了身子问道,你什么时候联系上常崇德的?我可是听说,这人的门紧的很,一般人很难渗透进去,此人现在可是个实权派,年纪又轻,省里对此人提拔当省长的呼声很高,想要跟他拉上关系,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秦书凯洋洋自得的口气说,那得看谁?我虽然级别没你高,可我办法并不一定比你少,常崇德这条线,我已经联系上好几年了,这还是头一回用上,他已经答应的事情,你说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金市长冲着秦书凯竖起一个大拇指说,高明,这一招的确很高,有了常崇德帮你说话,这背后的博弈,你已经是稳『操』胜券了,看来,这次你不想提拔也不行了。
秦书凯说,是啊,我去了一趟省城,不仅拜访了常崇德,还去省城曹书记那里绕了一圈,有了这两人在背后顶着,我估『摸』着,就算唐平心里有些想法,也不敢随便做出不利于我的决定来。
金市长点头说,是啊,你的本事大着呢,我一个市长在你眼里是不是有些看不上眼呢?这么大的事情,不跟我商量,你这心里是瞧不上我的能力,是吗?
秦书凯赶紧在女人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讨好的口气说,那哪能呢?你不仅是市长,在我的面前,那就是女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次能不能提拔个好位置,全依仗女皇的照应了,要不,我现在先送点实惠的给女皇,这年头找人办事不送礼可不成。
秦书凯作势把金市长再次按倒在床上,手却伸向了女人的腋窝,把女人撩拨的“格格”直笑。一番嬉戏过后,金市长正『色』说,放心吧,你的事情,我会多加关注的,总之争取让你锦上添花。
秦书凯笑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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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兰台
付哈特。
礼崩乐坏。
行军。
高昌。
墨竹。
落魄。
命运。
朝歌。
石佛。
在众人瞩目之中,二人缓缓来到擂台之上,对台下同门发出的声响,视而不见,二人眼中唯有对方的存在。
望着眼前的罗州,和平常一样的穿着,一袭宗门规定的青袍,那青袍布料,极其的差,和寻常农夫所穿的布料,一模一样。
平心而论,罗州模样不差,虽说和扬韩等人无法比较,但也是相貌俊朗,这粗布青袍,在他身上也穿出一股别样气质。
先行执礼的张罗,笑着说道:“罗师兄,别来无恙。”
“张师弟,别来无恙”罗州也执礼回道。
瞧罗州和之前的嚣张跋扈不同,今日的他,并未嘲讽,甚至话还很少,张罗眯了眯眼,还以为今日能听见罗州嘲讽自己呢。
“罗师兄,听说你对诸多同门,有尖酸刻薄之言?”张罗淡淡的问道。
“哦,张师弟对此也感兴趣么?在战斗中,任何行为都是为了胜利,是以尖酸刻薄之言,仅为了胜利而已,在我看来并无大碍。”
一脸平静的罗州,徐徐回道。
“哦,竟是如此,诸多同门可谓是错怪了罗师兄”张罗一脸恍然的说道。
在张罗二人平静对话,场下弟子可并未能如此平静。
“张师弟这是作甚?还不快前去教训那猖狂小人?”
“观此之行,在我看来,这是二人先礼后兵,这二人皆为本组最强,自然不能和妇孺一般,开口便谩骂,是以这是在先礼后兵。”
“有理,有理,还是这位师兄说的有理,不知师兄名讳?“
“我么?人称是非,是非的是,是非的非。”
忽略台下弟子的骚动,裁判员抬头看向了掌门的方向,得到许可之后,敲了敲手中金锣。
铛!
铿锵有力的锣声,悠然的穿过台下,传至于台上。
台上二人听此声响,各自面色一冷,却无人动弹,仅仅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台下观众看这场景,各个不再出声,敛容屏气,眼神专注的看着台上。
二人站在原地,手持长剑,目光如炬,皆在寻找对方的破绽。
一息、半盏茶功夫,缓缓流逝,二人却宛如泥胎雕塑,动也不动。
诸位观看
的弟子,感受这气氛,各个额头低落汗液,却不敢去擦拭,唯恐错过这两人出手,这两人一旦出手,定会石破天惊。
屹立在原地的张罗,星眸紧紧与罗州对视,以求压迫对方的气势,一旦对手承受不了对方的注视,那定会被对方蚕食。
一息、五息、十息过去了,就在此时,张罗忽然动了,迈着不快也不慢的步伐,朝罗州而去。
台下观此的弟子,神色一松,随后面露遗憾,纷纷说道:“张师弟虽天赋异禀,然而终归经验不足,再之年龄幼小,耐心还是不够。”
“是极、是极,在这两人气势对撞中,还是张师弟落于下风啊。”其中说出这话的人,还叹了一口气,“唉!”
在诸多弟子眼中,张罗是因为受不了这压力,选择了率先出手。
罗州原处,几名弟子也极为兴奋,开口叫到:“果然还是罗州兄技高一筹,你看这张罗,就算打败了扬韩,也一样败在罗师兄手下。”
“嗯”其中一名年纪微大的弟子,点了点头,说道:“诸位同门,皆被张罗的天赋惊骇,然而却忘记了他的年龄,少年得志,从未遇见挫折,心智怎会坚定。”
“看着就是心智不足的后果,毫无耐心,承受不住压力,率先出手,却不知这一动,只为成为他失败的铺垫。”
听闻这名年纪微大师兄的话,那叫文彦的浓眉大眼汉子,却皱着眉头说道:“不对,我始终觉得不对劲,却不知晓那里不对劲。”
“哼,文彦你在罗师兄开战前,便一直说这种话,你到底意欲何为?在军中你这叫蛊惑军心,属于重罪,犯的是死罪。”
一名瘦小,长着三角眼的男子,狠戾说道。
面对这人的话,文彦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回击,唯有露出愕然神色。
...
而在另一边,扬韩之处,却和其余弟子不同,并未露出担忧神色,反而各个面色如初,充满了笑意。
沈扬看着赵蒙和扬韩,面色如常,焦急说道:“你们为何不着急?”
“为何要焦急?”扬韩平淡回道。
“这、这张师弟可是要输了呀”沈扬愁眉苦脸的说道。
“哦,他为何要输了?”赵蒙笑问。
“这、张师弟他怎能先动呢?这一动便会落入罗州的策谋之中了呀。”沈扬匆匆回道。
“哈哈”听闻沈扬的话,赵蒙笑出了声,随后拍了拍沈扬的肩膀,说道:“你们只流于表面,却不知内处。”
指了指场行走的张罗,赵蒙说道:“你看张师弟走的步伐,从容不迫,说明他自信不疑,怎能说他落入下风了呢!”
.....
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张罗缓缓来到罗州此处,而罗州却露出了犹豫,他不知晓自己要不要出手。
眼前的张罗,可谓是破绽百出,然而罗州却在犹豫,犹豫自己是否要出手,因为这太不符合张罗的风格了。
这几日,他早就对张罗的身法,铭记于心,然而今日的张罗,与之前仿佛毫不相干。
之前几场里,他的身法破绽极少,而今却破绽百出,明摆着不可能,但却在罗州眼前,正在上演着。
来到罗州两丈之内,望着罗州依然未出手,张罗仍旧面无表情,继续朝前走去。
噌!
就在此时,罗州忽然动了,手中长剑犹如毒蛇,迅猛刁钻,优美却又致命。
望着这一剑,台下弟子各个膛目结舌,纷纷咂舌不已,不想在此之前,罗州居然还有所隐藏。
面对这一剑,张罗瞳孔扩大几倍,原本不急不慢的身影,迅速一动,犹如一缕青烟,不退反进,朝罗州而去。
铛!
空中传来震荡波动,罗州手握长剑,面露惊骇朝后退却。
感受着手中劲道,眼神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暗道不可能。
“那一剑,怕是有千钧之力吧?!”
“没想到张师弟,不仅修为深厚,剑法高超,这手中劲道也颇为不凡啊!”
“张师弟满打满算,入宗不过半年而已,剑法高超,可用天赋异禀来说,为何其筋骨,也如此强大?”
“你们可别忘了张师弟的身份,本为当世才具不说,更是王师兄唯一亲传师弟,只要王师兄随意开私灶,就有数不尽的好处,自然便能进步神速,换我,我也行。”
忽略台下各种羡慕、嫉妒的语言,张罗仿佛未曾听见,星眸唯有退后的罗州,观其气势一滞。
脚掌狠狠一踏地面,其中内气从涌泉穴喷涌而出,地面响彻着轻微的音爆声,随着这股内气的推助,张罗猛的朝前冲去。
青剑在空中闪烁寒芒,携着冲天之势,宛如要划破长空,朝罗州斩去。
这一剑力道非凡,又迅速无比,罗州连躲避的时机都无,唯有咬牙硬抗。
若说张罗的特点,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晓,他的剑法,不如赵蒙的刚猛,也不如扬韩迅速飘逸,更无方雨沫的预判能力,比不了罗州
的刁钻古怪。
但张罗却是四人的结合,之前众人惊叹方雨沫,能柔和赵蒙凶戾气势,但张罗最强的也是学习能力,不拘泥,这从对战沙盗和妖兽便能知晓,只要能杀敌,他可以使用任何招数。
而今他所使的便是从赵蒙身上,学习而来的招式,左劈右砍,极其简单的动作,简单却难用精。
赵蒙仪仗的便是自身筋骨,常年与凶兽厮杀,以凶兽血肉为食,他的一身气血,早达到群鬼避之的层次。
虽张罗筋骨不如赵蒙,但以灵草为食,修炼之甲压榨,系统金色之气的帮助之下,筋骨早就超越凡人。
之前张罗一直以速解决战斗,最常用的也是直至无悔这种刺术,以至于罗州错估张罗的剑法,认为他是和扬韩一路。
不想张罗居然有此巨力,反而出手便被张罗所破,一步错,步步错,出手便落下风,导致全程被动。
面对张罗来回只有两个动作,左劈、右砍,罗中却丝毫无能为力,他剑法刁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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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挖坟
第一反应的,很多人都不相信。
下面各种消息炸开,许星辰却没有看,直接屏蔽群消息。
别人说什么,怎么想,她根本就不关心。
邵怀明洗完澡出来,又是只围了浴巾在腰间,裸露着结实的胸膛,让许星辰很是不习惯的脸红。
她尴尬的低头刷手机,而邵怀明,就这样直接坐在她身旁,打开电视,男人身体的热度,一阵阵的冲着她袭来,许星辰越发的身体跟着热起来。
这样的尴尬,和暧昧,让许星辰有些扛不住。
许星辰忍不住开口,试图让问题转移这样的热度。
“我明天要去一趟燕城,是之前在学校时候的助学贷款,现在都还上了,还需要最后的一些确认。我办好就回来,你在家,吃饭的话,可以自己做点,或者不想做就在外面吃点。我大概最晚,后天上午就回来。”
邵怀明沉沉应了声,“知道了。”
许星辰便起身,去房间收拾行李。
只是短暂的行程,她没有带多少东西,往手提包里塞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化妆品……
许星辰弯腰站在床前,身后,邵怀明突然不知道何时走进来,抱住她,灼热的气息,直接从她颈后袭来,许星辰手中的衣服掉落,耳垂就被男人给含住,身体,一阵电流袭来,不由得软了下来。
男人低沉的笑声,让许星辰羞窘的不得了。
自己这个身体,最敏感的就在耳朵,而这个新婚丈夫,彼此还不熟悉,他却已经最迅速掌握住了她身体的敏感,许星辰心中还在怀疑,他在跟自己结婚前是否经验丰富的时候,人已经被他给压在了床上。
许星辰没有挣扎,本就是夫妻,即便是再不熟悉,这种事情,也是她身为妻子的义务。
何况,她的身体,诚实的反应的很。
邵怀明看着身下的小女人,很快的眉目娇艳绽放,皮肤跟着透着粉嫩的红色,晶亮的眸子,泛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睫毛微微颤,随着他的亲吻和动作,像是展翅的蝴蝶,不停的颤动着翅膀。
这个小女人,真的是yóu物。
邵怀明都忍不住的,把持不住,狠狠的用力,在她身体里驰骋。
……
许星辰下了飞机,上了出租车之后,给邵怀明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我到燕城了,现在去学校。”
邵怀明那边,很安静。
他低沉的声音,比平时,似乎多了几分清冷。
“嗯,注意安全。”
没有太多的话可交流,许星辰就挂了电话。
出租车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前面却出现了堵车,大概得堵了有二十分钟,在他们越过前面堵车的地点之后,司机才闲话道:“原来是戒严。又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出门呢。”
许星辰往外看了眼,一排排黑色的低调的车子,在另外一条道路上,顺畅前行,他们这些小人物,只能慢慢等着。
一辆汽车迅速的开过,降下的车窗内,一个让许星辰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许星辰惊讶一闪而过,但是又否定了,那人怎么可能是邵怀明,她是糊涂了。
一个燕城,一个青城,一个不知名的大人物,一个工地的建筑工。
许星辰摇头轻笑,自己这是胡思乱想什么呢?
从学校出来,办好了事情的许星辰,直接去了秦雪租的公寓,睡了一下午,等秦雪下班之后,给她打电话,她才出门跟秦雪会合。
秦雪约的地方,竟然是燕城某高档酒店。
许星辰刚进入大厅,前面几位酒店工作人员,匆忙越过她,谨慎恭敬的样子,好像是要迎接某大人物。
她回头看了眼,果然,门口停了好多豪车。
许星辰没有多少好奇心,走去电梯口,静等电梯上楼。
而此时,刚从外面走进来的几位年轻男人,有说有笑的,在经理亲自相迎下走进来。
等电梯的时候,许星辰听到他们一阵笑声,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只是安静站立,窈窕美丽。
而那几个男人,去的是贵宾专属电梯。
“嘿……刚在西边看了个漂亮妞儿,啧啧,一看就是个纯情的,那眼睛水润润的,看的我心都痒痒了。”
顾廷川浪笑了下:“还用心痒?让老吴问问不就知道了?一会儿叫到我们包厢。”
电梯叮了一声,几人从电梯出来,顾廷川吩咐经理,“去问问,刚那个妞儿是什么人。”
吴经理立刻点头,带几位爷进了包间之后离开。
“川哥,三爷怎么还没来?不是一年多没回来,迷路了吧?”
顾廷川却摇了摇头,抽出香烟来点燃,烟雾缭绕间开口:“一会儿三哥来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都心里清楚。今晚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三哥高兴,明白吗?东子,你说的那个yóu物呢?”
“在下面候着着,我马上让她上来……川哥放心,我们安排的
节目,保准让三爷高兴。” 许星辰走进餐厅,看到秦雪。
多日不见,她还是这么的到哪儿都抓人眼球的性感和美丽。
秦雪是的外貌,很容易让人想歪,让人觉得会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可是,作为好友,许星辰却比谁都更清楚,秦雪三观有多么的正。
而她因为自己外貌的问题,更用强悍的性格来保护自己,却也活的很肆意洒脱。
看到许星辰,秦雪艳丽的脸上,绽放笑容。
许星辰刚坐下,秦雪立刻要求看她手机。
“你老公照片呢?快,我要看,到底是什么男人,竟然能让你看上?”
许星辰很无奈,就知道这个闺蜜,肯定会要求看照片的,所以,她今天临走之前,还给邵怀明拍了张照片。
只是邵怀明很不喜欢拍照的样子,在她的要求下,他勉强同意,却狠狠的从她那里,夺了一个深吻作为补偿。
许星辰耳根微红的,打开手机,给秦雪看照片。
照片拍的不是正面,是邵怀明坐在沙发上,她拍的一个侧脸,可是,饶是如此,秦雪一看到,还是忍不住惊叹。
“我擦。许星辰,有你的啊,好帅啊,光看侧脸也知道,太迷人吧?啧啧,这鼻子,好挺,那方面肯定厉害。这轮廓,帅,太帅了。不亏,真的,学历什么都是浮云,他长得好看,能让你身体快乐了,值了。”
许星辰还有些不好意思,而秦雪也摸了把许星辰的脸颊,暧昧一笑,“啧啧,果然是被滋润了,皮肤是越来越好啊,我就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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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舌战
席城的话还没有说完,瑶瑶就已经跳脚了。
“什么?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子呢?我才一天没有过去而已,不对,不会这样子的,我不相信……”
瑶瑶不相信事情真的如席城所说的那样,除非她自己亲眼所见,否则她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不如你自己打电话问花少吧。”席城难过的说道。
瑶瑶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被父母没收了,她想象着花少在酒吧等自己时候心灰意冷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
席城找到了花少的电话,拨打了过去,电话那边传来嘟嘟的忙音,好像是关机了,又或者是花少拒绝接听了。
瑶瑶不死心,继续拨打着,可是还是没有打通这个电话。
“我要出去,我一定要找到他。”瑶瑶再一次闹着要从床上起来去找花少,她不能让花少一个人面对生活中的挫折和困难,并且这件事情她有错在先,明明已经答应好了的,可是她却食言了,她能够想象得到,花少是多么的失望。
“我答应了你的父母,要在医院照顾好你的,你不能下床来。”席城连忙将瑶瑶按在床上,他的力气很大,瑶瑶在他的控制下,不得不继续躺回床上。
“席城,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我放心不下,我根本不愿意在病床上,我的父母大概没有告诉你吧,我之所以会摔断了腿,是因为他们发现了我和花少仍旧在联系,所以他们打算囚禁我,而我着急着给花少送钱,在逃跑的时候从窗户上摔下来,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也真是太傻了,花少有这么好吗?值得你为他做那么多。”
席城在那一瞬间竟然有些嫉妒,瑶瑶对花少的感情毋庸置疑,她爱得是那么认真和投入,不顾一切,可是花少呢?
席城真希望自己看错了人,因为他觉得花少并没有瑶瑶爱的那么多,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同时他也想到了安好好,如果安好好也能够像瑶瑶那般,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话,那么该多好啊,只要安好好有瑶瑶十分之一的勇敢,他们之间也就不会兜兜转转了这么几年,却竟然还在原地。
席城的心绪飘得很远,心中牵挂着安好好,不知道此时的她在做什么呢?过得好不好呢?席城每天都在心里想着同一个人,可是却不能了却这种相思之苦。
“席城,不如这样吧,你帮我去看看花少好不好,我想要知道他到底好不好,到底怎么样了?”
瑶瑶近乎哀求着席城,可是
席城还是一口拒绝了。
“瑶瑶,我知道你从小便生活在溺爱之中,周围的人都对你言听计从,但是你要清楚,这个世界并不是都围着你在转的,你的父母因为你的事情一瞬间苍老了不少,我答应过他们要照顾好你,所以我不能离开这里,而且如果你真的那么关心花少,那你就尽快养好身体,自己去找他吧。”
席城有自己做人的原则,他不会被一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那个可以随时指挥他,让他从来都没有办法拒绝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瑶瑶在席城那碰了一鼻子灰,心中非常的失落,又心有不甘,不自觉的发起了大小姐脾气。
“不去就不去,干嘛教训起人来了,就你了不起。”
瑶瑶说完便将头别到了墙壁的那一方,好像在生气一般。
席城摇摇头,这种大小姐还真是不好伺候,可是他天生骄傲,从来就不喜欢伺候别人,要不是两人互相都有需求,才不会和他们配合起来,出演这么一场戏。
现在想来,瑶瑶和花少简直就是两个小孩子一般,整日无所事事也无所谓的,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去耗费,可是席城不一样,他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寂寞,因为感觉到了距离,因为觉得和身边的人就好像身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一般。
席城信守了自己的承诺,在医院里照顾了瑶瑶整整一个晚上,事实上也算不上是照顾,瑶瑶始终在生气着,但是席城也不会纵容她的小性子,任由着她生气。
只是将晚饭喝吃的喝的往床边一放,至于瑶瑶爱不爱吃,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有些女人就是不能太纵容了,不然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瑶瑶以前发脾气的时候,都是父母追在后面哄着捧着,现在被席城这么一冷落,尽管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有让她吃东西,只好自己舔着脸来把东西塞进了肚子里。
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气,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想办法见花少,瑶瑶在心里赌气,就算席城不帮忙,她也能想到办法的。
安好好已经到了孕晚期了,度过了平稳的孕中期之后,她的孕晚期生活更加的辛苦了,因为肚子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笨拙,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让她经常有一种心慌气短的感觉。
经常觉得自己记忆力减退了,而且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别人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怀孕真的会让人变得好像不是自己一样,安好好唯一的安慰,便是在网络上浏览各种页面。
最近她经常关注那个在网络上发表自己文章的
中国女孩,她写得一手好文章,虽然剑走偏锋,不像是国内的那些网络写手,写的很浮夸,并且没有文学气息,她的文字比较灰暗和疼痛,却又能够让人引起心中的共鸣。
安好好仿佛将她经历过的那些痛苦也经历了一遍,并且她在她的自传中也对这个作者了解了一个大概。
这是一个已经毕业两三年的小女孩,年纪比安好好小那么一点,长相应该挺漂亮的,留着长长的头发,喜欢穿裙子,并且从农村到大城市奋斗的一个小人物。
用自己的双手在追求自己的梦想,没有放弃对生活的渴望和自由,她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人,也许在芸芸众生之间,甚至不值一提,但是安好好就是对她充满了好奇。
因为她也曾经得过抑郁症,有着不完美的童年,这让现在正在抑郁期的安好好感到非常的意外,因为她似乎能够从她的文字中,感觉到一个有着轻微抑郁的人内心里的挣扎和无助,以及对自己的无能的否认和对未来生活的不放弃……
安好好想要认识这样的一个姑娘,虽然现在她身处国外,可是只要每次一想到她,一想到她是那么的励志,从来没有放弃自己,安好好便觉得自己也不能放弃自己。
产前抑郁这个病症说严重可以严重,说不严重也不算严重,安好好知道自己必须面对这个问题,不能放弃自己。
安好好尝试着和网络上的那个姑娘联系,在她的文章后面留言,关注着网络上所有关于她的一举一动,任何一点信息都不放过。
可是对方似乎是一个非常高冷的姑娘,习惯了孤独,性格孤僻,不太愿意和人打交道,因此尽管安好好作为一个她的粉丝,像其他的小粉丝一样对她散播着崇拜的敬仰之情,但是并没有得到她热情的回应。
这倒是让安好好更加的欲罢不能了,正是这样高冷的性格让人更想要深入的了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姑娘,才会如此活得清醒而又孤独,遗世独立的样子。
安好好仍旧继续努力的关注着她,仿佛每天上网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博客上看看她有没有更新,一旦更新了,安好好便在下面留言,试图引起她的关注和注意。
有时候她喜欢发一些歌词,有时候她也会发照片,都是一些关于生活上面的,照片中的她最近换了一个新发型,长长的波浪大卷发,显得又成熟又事故。
她说这样子可以让她显得更加成熟和干练,让公司的员工不把她当成一个小女孩看待。
安好好就知道,这样的女孩在遇到困难和麻烦的
时候,只会努力的想办法去解决,而不是整日在网上抱怨,或者自怨自怜。
从她的文字中,安好好了解到,她跳槽了一家新公司,薪资涨了一倍,终于也能在那个城市过上体面的生活了,并且她开始担任了重要部门的领导,只是因为年纪太小,经常有一些老员工仗着自己工作年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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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真相
军少太坏了
裴欧心情正处于一片郁闷当中,当下想也没想,直接把那盒子扔给展倩,“拿去。”
车窗关上,黑色的霸气路虎马上扬尘而去。
路上,两个警卫一直沉默不语。
太可怕了。
他们少爷太可怕了。
他竟把那糕点盒给展小姐了……对展小姐暗里藏刀啊!
直到回到了私人别墅,裴欧才想起来什么,“啊,不好。”
……
幸福小区。
“我靠!*你妈!姓裴的你不得好死!”展倩看着糕点盒内那一把土,抱着头,整个人差点气炸,“原来这就是你的意思,你他妈想请我吃土是吧?”
“姓裴的,你给我记住了!”
当夜,整层公寓的邻居全都听到了展倩的嚎叫声!
第二天,展倩来到报社时,脸色都还是一片阴黑阴黑的。
“主编,怎么了?”小丽给她冲了杯咖啡。
“没什么,不过被人耍了而以。”
“啊?谁敢耍主编你啊?”
“呵呵。”展倩冷笑两声,整个人处于一片低气压之中,“扬言说要送我吃的,结果里面放了把土,你说什么意思?”
“这……”小丽捂起了嘴,“好坏哦!”
“没错。”展倩一握手,抬起阴冷的眼睛,“这他妈是在咒我呢,咒我穷困潦倒,经济垮台,以后只有吃土呢!”
**!
他才吃土,他全家都吃土!
上午1o点,海边的‘长岛咖啡’。
于世勋别说迟到,半小时前就提前到了,整个人穿得帅气得犹如白马王子,全身上下白色的西装,蓝色的领带,极有品味的n休闲皮鞋,整个人精神焕,干净整洁。
“裴哥放心,一定一定。”于世勋拿着电话,“我就说,这事找裴欧是绝对不会有错的,裴哥出手,没有办不成的事……对对,我已经让人你想要的东西送过去给你了。”
前面,展倩正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来,依然一身平时女士衬衫和九分西裤的打扮,简洁大方,秀飘逸,迷人得不要不要的。
于世勋眼睛一亮,“不说了不说了,展小姐来了,我先挂了……”
挂下电话后,服务员已经领着展倩过来了,“于先生在这。”
礼了一下,又退了下去。
“于先生好。”展倩微微一笑道,“请问没有让你久等吧?”
于世勋马上站了起来,“哪里哪里,等女士那是理所当然,谢谢展小姐给了我一个展示绅士风度的机会。”
展倩没说话,只是笑着。
“这是送给展小姐你的。”于世勋马上将那一束豪华的花束递给展倩,“希望展小姐喜欢。”
展倩接过,“谢谢。”
“不谢不谢,会。”于世勋殷勤地替展倩拉开座位。
白色的地板和栏杆,外面便是碧蓝的海景,这个露天的‘长岛咖啡’厅很受欢迎,风景也很好,主要是展倩今天要到附近采访一位名人,所以约在了这个地点。
展倩将花放下,坐了下来,于世勋马上招呼服务员过来点咖啡了。
展倩也不反对。
等咖啡上来了。
展倩喝了一小口,“于先生,其实我今天有件事要跟你说。”
“你是那个展司令的女儿是吧,放心放心。”于世勋道,“虽然听到裴哥说起时,我挺惊讶的,不过不要紧,这最好了,以后我们就是门当户对,展就更顺利了。”
展倩脸上保持着笑,暗下紧握着拳头。
裴欧那个混蛋!
原来把她什么事都告诉这于世勋了。
“不,我想说的是另一点。”展倩微笑道,“你想追求我,这是我的荣幸,不过,相信裴欧也跟你说了,我已经离开了展家,我现在孑然一身。”
“不不不,那我也不嫌弃……”
“但我在意嘛。”展倩道,“像于先生你一表人才,要身份有身份要钱有钱,你应该找个更优秀的女子才对,我现在也没有心思恋爱,我的报社刚开没多久,全部心思和精力都在工作上,所以……很抱歉。”
“……”于世勋一愣,“展小姐,我没说不支持你的工作,你若是愿意,我可以马上帮你把那个报社做大。”
“不。”展倩道,“我想靠自己的能力。”
于世勋眼睛又泛光了。
对眼前的女子更加欣赏了。
他端起咖啡,“展小姐,我就喜欢你这点不服输的精神!”
“哦,我也欣赏于先生的毅力。”展倩点了点头,“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做朋友,能认识于先生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不,我们还可以往下展。”于世勋笑笑。
“不过最终还是要看有没有感觉,是么?”
“……”
于世勋愣了一下
。
展倩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站了起来,抱起那束花,“好了,这花我收下了,咖啡也喝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再次谢谢于先生。”
“诶诶,展小姐。”于世勋马上站了起来,“其实你可以跟我在一起看看,感情这东西可以培养……”
“谢谢于先生好意。”展倩停了一下,“如果于先生以后以朋友的身份过来找我,我很欢迎,只要不是和裴欧过来。”
于世勋一愣,“为什么?”
展倩一咬牙,“因为我这辈子,最讨厌姓裴的!”
抱着花,大步流星地走了。
“……”
于世勋完全不明白了,她和裴欧不是认识?
裴家。
裴欧双腿长长地搁在书桌上,手盖在额头,脸庞上一片阴影。
这两天跟着他的警卫在外面敲了敲门,拿着东西一个文件袋进来,“少爷,于世勋让人把东西送过来了。”
“不过。”另一个警卫试探地问道,“少爷你真……让那个展小姐跟于世勋约会吗?”
你的心不会痛吗?
就仿佛一个声音说,不会呀,因为他没有心啊!
裴欧抬起阴冷的脸庞,“问什么多做什么,东西放下,出去!”
“是是是……”
警卫赶紧退出去了。
裴欧手按在文件上,缓缓抬起深黑的眼睛,脸上那一丝狞笑有点抖:
想必……于世勋跟那个女人约会,不会顺利吧?
他昨天都忘了那盒糕点他早就自己吃了。
但过去的事,追悔也没用。
干脆把它忘了!
裴欧深吸了一气,重新抬起头时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桀骜神态,一边打电话给6白,“6白,准备一瓶酒请我哈,中央情报局那边的情报拿到了……”
————————
南宫蔻微走后,安夏儿和她的老公大人在九龙豪墅过了几天平静而甜如蜜的日子,白天尽情吃美食,晚上被人当成美食给尽情吃!
这天,她刚出去做了个sa回来,就看到两个女佣带着神秘的笑意在迎着她:
“少夫人,欢迎回来哦。”
“要不在九龙豪墅增设个sa馆吧?”
“对对,这样少夫人就不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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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问罪
李道冲本打算上来就秒了这个为了哗众取宠,挑选他为对手的家伙。
不过当潘家洛提出交易时,李道冲倒是有了兴趣。
对于名声这玩意,李道冲向来不是很在意,名声大小不等于实力强弱。
因此对李道冲来说,自己有实力就行,至于外界知不知道,根本不重要。
一分钟就能赚一亿高级灵石,何乐而不为。
李道冲根本不需要有任何考虑。
潘家洛听李道冲这么一说,忽而醍醐灌顶般心中一跳。
可不是吗,自己正要坚持一分钟,绝对引爆整个灵网。
到时候灵石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光采访就能大赚一笔。
潘家洛几秒犹豫,一咬牙道,“好,成交。”
李道冲面无表情看着潘家洛,淡淡道,“现在就转账吧。”
“那个,我现在没这么多。”潘家洛这倒是说的实话。
“有多少就先给多少。”李道冲目光闪过冷光。
“那个先给三千万高级灵石如何,我现在就这么多。”潘家洛随即道。
“嗯,可以,不过剩余七千万必须今天付清,过了十二点还没支付的话,你和潘家还有你们潘家那几家修真公司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如何你觉得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可以试试。”李道冲语气平和如闲聊,但却带着无尽杀机。
潘家洛听得心中恼火,不信李道冲有这个能耐,但最终还是压下火气。
灵网上转账是很容易的事情,二人只需一个念头,神念波纹是独一无二的身份确认,双方同意,即可转账。
潘家洛不信李道冲有能耐对付整个潘家,但同样他也不信自己能打得过李道冲。
所以首付款,付的很干脆,三千万高级灵石瞬间便进入李道冲的账户之中。
接下来一分钟的比试成了一场看似精彩却始终没有结果的游斗。
当比斗二十秒内没结束时,灵网就炸开了锅。
鄙视李道冲的言论比比皆是,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黑幕言论再次死灰复燃。
潘家洛有惊无险支撑下一分钟,成为第一个获得复活资格的淘汰选手。
不少没有选择李道冲的淘汰者怨声四起,纷纷懊悔自己为何没有选择李道冲。
官方规定,种子选手只能被选择一次,不得重复选择。
也就是说,潘家洛选择李道冲之后,其他人就无法再选择李道冲作为对手。
“这个李道冲的实力果然垃圾。”
“黑幕啊,这是本次大赛最大的黑幕,九玄灵尊到底看上这小子什么了?要亲自接见。”
“靠,老子都比他强啊。”
“本次大赛成功被李道冲一人拉低了水准。”
“李道冲难道是九玄灵尊的私生子?”
一个多月过去,李道冲已经渐渐被遗忘,但在比斗结束之后,引起的轰动比上一次大了数倍,波及整个人域灵界的每一个角落。
一些原本很看好李道冲的势力,大失所望。
被认为捡到宝的昆仑重工,一下成了笑柄。
南坤帝国。
九玄星。
九玄神宫内,数名灵尊大失所望。
极光灵尊摇头道,“九玄,这就是你口中的希望?连一个化神修士都解决不掉?”
青龙灵尊默不作声,过了会微微一叹,“九玄,此子就算潜力不错,只怕咱们等不了那么久了啊。”
千手灵尊与不朽灵尊二人相视一眼,没有说话,但眼中都带着失望之色。
四名灵尊齐齐看向不远一名青衫罗裙赤足微微悬浮在空中看着落地窗外的翩翩少女。
若是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看见此少女定然无法想象,她会是人域灵界三大至尊修士之一的九玄灵尊。
背对着四名灵尊,九玄从一开始就没去看播放的灵拟画面,此刻她那张仙尘如梦般美颜上挂着淡淡笑意。
‘一点都没变。’
九玄神色间浮现出几分怀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至于四名灵尊的反应,她根本不在意。
九玄对李道冲的一切了如指掌,特别是黑木星上发生的事情。
而此事也只有她一人知道而已,《九玄神功》玄妙莫测。
一个干掉三名魔王的家伙,会解决不掉一名化神修士?显然不可能。
因此九玄根本不需要去看这场李道冲明显放水的比斗。
不过她并不能准确的判断李道冲为何放水,只能大概猜测李道冲与潘家洛之间一定做了一笔交易。
复活赛本来就是临时增加的,就算李道冲与潘家洛做了交易,也不算违规。
“九玄,本尊不明白,你为何要屈尊去见这么个无名小卒,让这小子借着你的名声进入天骄榜,还获得如此高的排名,这对其他青年修士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刚才没有说话的千手灵尊见九玄灵尊不说话,忍不住道。
“九玄,你预先将一块轮回牌指定给李道冲,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我看不如给其他人,与其把精力放在这种人身上,还不如用在墨尘曦身上更好。”不朽灵尊跟着道。
“都不必说了,九玄神宫三块轮回牌,其中一块已经是李道冲的了,不管本次大赛结果如何,我都会给他。”
九玄灵尊空幽声音缓缓响起。
四名灵尊面面相觑,均是露出莫名之色,不知这位至尊修士是怎么了?会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这么看重。
他们也都调查过李道冲,对他的过往有了了解,或许是个修炼天才,但与三大修真帝国顶尖的天骄们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至少达不到可以得到轮回牌的地步。
轮回牌一共只有二十一块,三大修真帝国各有七块。
南坤帝国的七块轮回牌有三块在九玄灵尊手中,如何安排自然是她说了算。
只是轮回牌事关重大,是进入轮回路之后踏入六道秘境的通行证。
唯有人域灵界最强的二十一位青年修士获得方可发挥最大价值。
否则就是浪费,百年开启一次的轮回路,每一次机会都异常珍贵。
怎能随便给一个无名又没实力的小子?
但九玄灵尊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四名灵尊知道这位半仙心意已决,说什么都没用了。
……
乾苍帝国。
蓬莱星。
一处空幽山谷被一轮巨大的防护罩隔离开来。
防护罩之外灵气四溢,彷如仙境,灵气浓度超过百分之二十五。
而防护罩之内却阴沉死寂,仿佛冥域。
山谷内魔气冲天。
数十只被炼化成魔傀的魔将级冥魔,个个嘴里留着哈喇子,双眼通红,满身杀气。
数十双魔眼死死盯着山谷中央位置一名身穿金色法衣的青年修士。
这么多魔傀,随便一个,便足以将三大修真帝国之外的任意修真国度踏平,寸草不生。
数十只魔傀,同时出动,三大修真帝国都要使出一番力气才能解决掉。
山谷边缘处则站着数名气宇非凡的青年修士,有男有女,一个个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山谷中的金衣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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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重逢
踩着泥巴的女孩一脚一脚下去说救救我。路过的人遮住脸走过不予理睬……
今天商店只有小西宁和没耳,病人说出去散散心所以没有留在店里。没耳不明白病人为什么会生气还不说清楚。即使没耳不说但他心里还是很难受,难道那个故事他必须知道吗?正愁绪挥不去时铃铛清脆响起一个可爱的女孩走进来放下她的小伞整理好裙摆一脚一个泥印留在地板上,没耳看去外面没有下雨她的鞋子怎么会有湿湿的泥巴。
小孩微笑的坐下道,“我要一杯牛奶,但是牛奶里面不要加奶。”
小西宁喝着一杯牛奶说,“没耳先生她要一杯水。”
没耳反应过来道,“是水吗?”
微笑女孩说,“是的,一杯水,牛奶不是时常掺水吗?去掉奶就是水了。所以我要没有奶的牛奶。”
没耳说,“你的一杯水。”
微笑女孩放下几个硬币又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谢谢你,因为这杯水是我用钱与你交换的。”
没耳说,“当然不用谢我。”
小西宁凑过去说,“你的头发为什么是彩色的?”
微笑女孩语速很快回答,“因为我用钱和染发师交换了颜色。”
微笑女孩摸摸小西宁的大帽子道,“你的帽子很好看。用什么交换的?”
小西宁被问住了一时回答不上来,没耳打住说,“用爱。”
微笑女孩一脸不可思议道,“这也行?真是有趣。”
小西宁帽子下的脸红彤彤的是他害羞了,微笑女孩提议小西宁揭开帽子让她看看帽子下是什么,交换的东西就是同样答应小西的一个愿望。
微笑女孩指指鼻子道,“怎么样?”
小西宁说,“不行。我没有想要你做的事情,我也不想给你看我的眼睛。”
微笑女孩眼睛闪闪发亮,“你的眼睛怎么了?难道是用宝石制作的吗?就算你的眼睛是用宝石制作的也不能比我的更厉害,你看我的手指甲。”
微笑女孩伸出两双白嫩的手展开道,“你看我彩色的指甲是用遥远的雪山上的独一无二的钻石做的。”
小西宁说,“你怎么上得了那么远的雪山而且还能找到钻石。”
微笑女孩翘着腿说,“因为有一天爸爸妈妈不再时,我就展开我的翅膀穿好暖和的衣服飞去的,我飞了好久还看见了海鸥,海鸥的翅膀可没有我的漂亮,我的翅膀展开连陆地的狐狸也羡慕呢!我还经过了大草原,有一匹受伤的狼奄
奄一息的向往招手。”
小西宁问,“那后来呢?你怎么做的?”
微笑女孩说,“我当然是合拢翅膀飞下去问她怎么了,我飞下去的时候母狼对我嗷嗷叫,我问她怎么了,她只是嗷嗷叫。我翻翻背包放下火腿就离开了。我猜她肯定是饿了。”
小西宁跳着说,“你还背了背包,那它吃了火腿吗
微笑女孩恨不得把手臂弯成一个地球那么大的圈,“那点火腿根本不够她吃,所以我把火腿变成了大火腿。”
小西宁说,“那匹狼长什么样呀?”
微笑女孩说,“她有聪明的耳朵,四只爪爪,还有她有蓝色的毛特别漂亮,它还有黑红的伤口。”
小西宁道,“它受伤了?”
微笑女孩说,“是呀!她受伤了,而且她的肚子底下有一群小狼。”
小西宁一脸好奇道,“后来呢?”
微笑女孩道,“后来?后来母狼就把火腿给小狼了。”
小西宁又问,“那么大一根火腿只够小狼吃吗?”
微笑女孩揪揪脸说,“不是,够吃都够吃,因为什么她要小狼先吃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走了。不对,我是飞了。”
微笑女孩说她停在一片沙漠中,沙漠里什么也没有她望着远方的沙砾时一只小鸟停在她的肩头。
微笑女孩问,“你怎么可能生存在沙漠里鸟儿。”
小鸟吱吱叫着表现她的生存能力有多强,小鸟来回飞舞着翅膀炫耀她拥有如此美丽的羽毛。
微笑女孩问,“你在沙漠里不渴吗?”
小鸟叽叽喳喳的带小女孩看一辆经常来往沙漠的装水车。车子每次都会给小鸟足够的食物和水。
微笑女孩又问,“沙漠里只有你一只鸟你不孤独吗?”
小鸟挥舞着翅膀旋转指指东指指西才发现好像只有沙砾和自己。小鸟失落的落在微笑女孩手上不再叽叽喳喳,不再挥舞翅膀。
小西宁马上举手提问,“之后呢?小鸟怎么样了?”
微笑女孩说,“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孤独却不说。所以飞走了。”
小西宁囧起眉毛和眼睛委屈巴巴说,“你留下小鸟自己在沙漠了?”
微笑女孩说,“是的,因为我要去遥远的雪山。”
前方高空中大雁飞翔挡住了微笑女孩的去路,微笑女孩说,“你们要去哪?”
一只大雁说,“去南方。”
微笑女孩不理解的问,“
南方在哪?”
大雁说,“南方我也不知道,但是领头的大雁会带我们去,我们谁也不能拉队。”
大雁呼哧呼哧扇着翅膀又说,“我的翅膀越来越强壮了。”
微笑女孩问,“你的翅膀强装了有什么用?你要做什么吗?”
大雁闭住一只眼说,“做什么?我还没想好。不过把我的翅膀变强壮没有错。”
微笑女孩又说,“你有伙伴吗?”
大雁道,“这里全是我的伙伴。我还有一对可爱的孩子。”
微笑女孩问他,“你的孩子在哪?”
大雁敲了一下脑洞道,“诶?我孩子呢?可能她们飞得太慢拉队了。”
微笑女孩又问他,“你为什么要飞翔?”
大雁说,“为了成为更好的大雁。”说完大雁马不停蹄的飞走了,留微笑女孩独自在半空中发呆。
小西宁说,“这回是大雁甩了你。”
微笑女孩喝了一大口水说,“是的,我还没问完他就飞走了。”
小西宁说,“你想问什么?”
微笑女孩说,“我忘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因为他很忙所以我已经紧张到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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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骗子
说实话,李白一点不喜欢那个正月的时候在首都洛阳紫微城发动兵变,想要逼迫女皇帝武则天退位,从而复辟唐朝的前宰相!没错,他指的就是那个昨天上午的时候来到他们长干村,并为了躲避风雪不得不借宿一晚的前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的糟老头子张柬之。
因为,对方是一个造反派的失败者,他一点都不希望跟对方扯上哪怕是丁点儿的关系,毕竟那种事情太危险,一不小心可就是会牵连并丢掉脑袋的。
李白可是知道的,这种时代的封建统治者们可并不喜欢跟人讲道理或者是**律讲证据,特别是那个喜欢重用酷吏的武则天女皇帝,一旦对方哪一天改变了主意的话,那老头张柬之可就死定了,甚至还有可能会被牵连到他以及他们这一整个村子?
但万幸的是,对方仅仅是被流放时路过而已,并不能在长干村这里呆多久,所以第二天的这一大早,趁着天气还好,李白就赶紧跟某个无知无畏的村正林老头等人一起站在村头,准备欢送对方滚蛋了。
“李白……”
“凭你的才华,在这个山村里执教终究还是有些埋没了……要不,老朽写一封举荐信给朝里的好友,让他们帮忙给你略为安排帮衬一下?”
临行在即,张柬之想了又想,终究还是觉得眼前的这么个很有天赋的小男孩李白就这么埋没在这个山旮沓小村子里有些可惜,因此,在上马之前,他沉吟了一番,就打算真个拿出纸笔来代为书写一封推荐信什么的。
“!!”
“别!别!”
看到对方竟有那种危险的想法,李白吓得赶忙摆手拒绝。
“多谢张公的美意!”
“只是……李白从未想过要离开这个村子,小子先是蒙林大叔河中救命之恩,后又受村中林家诸位长辈扶持提携得以活命,外加家中还有小妹一名,在没能回报万一之前,万不敢擅自行那寡恩薄幸之举!”
“是以,还望张公见谅?”
虽然表面上是这么大义凛然地说着,可是李白心底下早就已经忍不住翻白眼了,哪里敢真让对方对自己这么好这么客气?
如果对方是想要给自己钱,那没说的,李白肯定会拉开口袋,一边嘴上婉拒一边将铜钱使劲往自己的兜里揣,但是书信什么的还是免了吧,他现在是巴不得对方早点滚蛋然后双方早点撇开干系的,又哪里会将自己巴巴地往对方的身上凑?
万一以后哪一天那个女皇帝突然反悔了,准备来个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话,一看相
关来往书信和情报,上边竟有他李白的大名且还疑似是逆贼张柬之的关门学生,那对方就铁定是十有**会让人顺路来将他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儿给一并干掉的!
对于有着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的李白来说,那种不确定的危险就必须是要扼杀在摇篮之中,绝对是不能让其有任何发展壮大的丁点可能性的。
“唉!”
“这等仁义倒也难得,罢了!”
李白的那种半真半假的鬼话显然张柬之并没有全信,但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他现在是戴罪之身,对方故意跟他保持距离不愿意接受他太多的帮助也是人之常情,况且对方小小年纪就有这份警惕倒也是实属难得,所以他只是感慨着叹了口气,就打算翻身上马离开。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
“唔?!”
“好像是有人在念诗,是村学的方向?唔……‘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啧!好一首童趣诗!”
“若吾未料错的话,李白,那定是你作的罢?”
稍稍琢磨了一下,并对照诗词中的某些词汇后,张柬之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眼前的那个站在长干村众多村老之中异常显眼的小男孩李白。
“啊……”
“张侍郎见笑了,玩笑之作而已,不登大雅之堂。”
李白当然也听到村学那边的方向传来的声音了,那显然是某个正在帮他代课的妹妹林青梅又在嘚瑟,趁着代课的机会,又强令那些村里的孩童们去念那首以前他被对方骑在脖子上逼着作出来的‘零步诗’了。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毕竟青梅那小妮子的学得比较早且又几乎天天被他开小灶,因而学习的进度那是超了那些别的孩童们一大截的,所以李白在自己没空或者是想要去偷懒的时候就经常让对方帮自己‘代课’,而每一次对方代课就总会拿出他给她做的那半首诗去嘚瑟,还让别人一遍遍的去念去读,现在可好,一不小心被外人给听去了吧?
“倒也雅致!”
“不过,听起来像是未竟全篇?”
再次品评了一番后,张柬之觉得那首被村中孩童们大声念着的诗有点不上不下的,似乎是有些缺头尾了。
“啊……”
“后面的还没想好,所以……”
李白装作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
,不打算去解释跟更多。
因为他当时可是被威胁着不得不作出来的,在那种情况下他临机一动,觉得没有别的诗比那首更合适以及更巧合的了,所以就拿了头先的三行六句出来敷衍了事,可哪想自己的那个梅儿妹妹竟然还当了真,还时常拿去炫耀的?
“没想好?”
“我看倒未必吧?”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张柬之也不废话,就这么直白地要求道:
“这样罢,李白,你能有如此诗才,倒也十分难得!不妨这样,既然你都能为你的妹妹作一首诗,现今咱们这忘年交分别在即,你也为我这个老头子作一首分别诗吧,如何?”
认真想想,昨天他们只是意犹未尽地谈了半天,没有能问得更多,而现在既然发现对方除了能着《三字经》以及精通策论之外还有那等诗才,他就不由得有些心痒难耐,既想再次稍稍考核对方一番,也希望能真个能从对方的嘴里得到一首让自己满意的诗作出来。
“……”
李白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这个……”
明摆着,李白是不太乐意的。
要知道,他李白的诗确实很多,可再多也是用一首少一首,而林青梅是他青梅竹马的比亲妹妹还要亲的那种妹妹,他为她牺牲掉一两首诗那是天经地义的!而他跟眼前的这个糟老头子才不过认识一天而已,也还不知道对方还能不能活着到姚州,且对方目前对自己来说压根就没有什么用处或者利用价值,他犯得着为对方浪费一首诗吗?
“来人!”
“笔墨纸砚伺候!!”
然则,没有等李白说点什么,以为他的纠结是已经同意并在酝酿的张柬之便欣然一挥手,让随从赶紧将一支上好的缠纸有心笔以及一小叠宣纸铺到了箱子上,然后一盒已经磨过的墨盒便放到了宣纸旁。
“……”
怎么可以这样子?
李白就不明白了,他好像都没有开口同意,怎么对方就这么笃定他能写出来?而且,对方这么强人所难,还赶鸭子上架的,就不怕他心下一恼,然后写一首不伦不类的打油诗出来?
然而,李白不想写并还在纠结着的时候,有些人却比那个张柬之还要急且还非要催着他写!
‘李白?’
‘咳咳!’
‘你看我作甚,你倒是去写啊!’
‘快去快去!’
‘这孩子……’
‘
切记要写好一点啊,也好给我们村长长脸?’
‘……’
这不?
正当他纠结着该怎么去婉言拒绝的时候,一旁的那个长干村村长,那个村正林老头以及旁边的族老们已经不住地扯着他的衣裳并小声催促着了,死活要他快点去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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