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十年》 1. 一 五月一日,是比国庆不那么热门的假期,各大酒店的结婚胜景也稍逊一筹。 陈韵到盐山花园酒店的时候,一楼的迎宾处只面对面矗立着两家新人的牌子,婚庆公司还在做最后的布置。 她绕过堆放在地的材料,看一眼大学舍友群里赵燕欣的消息,搭乘电梯上八楼。 803是个套房,从里到外的装扮都很喜庆。 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地上散落着几个红气球。 陈韵不小心还踩到一个,自己被动静吓一跳。 她拍拍胸口跟新娘先打招呼:“晴晴,你今天超级漂亮。” 何晴晴在改妆准备换婚纱,头发被人拽在手上无法动弹,微微偏过头有些惊喜:“谢谢!你来得好早,几点到车站的?怎么没跟我讲,我让人去接你。“ 陈韵:“我开车过来的,从宁江来盐山还得换乘,时间上差不多。” 何晴晴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都没顾得上问这些,很是抱歉:“那得开多久,你累不累?要不要找间房休息?” 能开车三小时来参加婚礼的关系,陈韵哪里会计较这些小事。 她道:“不累,要不是阳阳这两天有点不舒服,我昨天就来了。” 何晴晴:“那小孩好点没有?” 陈韵:“挺好的。” 两个人唠嗑几句,又有别的客人到。 陈韵索性提出:“燕欣说在门口喝咖啡,我去找她坐坐,你忙。” 何晴晴点点头,走出几步路还能听到她跟别人说话的声音。 跟十八岁的时候一样,讲到后面语调语调越来越高。 十八岁啊,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陈韵流露出一丝怀念,对着电梯的反光研究自己的脸。 这家酒店有点年头,各项设施都有些老旧,怎么照都照不清。 她也不是非要看清,无所谓的耸耸肩,去酒店门口的咖啡店找人。 赵燕欣坐在靠窗的位置,冲着昔日舍友挥挥手:“在这。” 陈韵坐下来扫码点单,一边问:“你几点起的啊?” 赵燕欣:“六点。” 她家离得远,昨晚就在办婚礼的酒店住下,早上去新娘家看迎亲,这会才坐下没多久。 陈韵颇有些诧异:“你起得来?” 赵燕欣握着拳头:“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陈韵笑得不行,往沙发上一靠,坐得歪歪斜斜的:“还记得念大学的时候你怎么说的吗?” 赵燕欣哀嚎一声:“要早起,毋宁死。” 她当时以为早八课已经是自己的极限,去年生了孩子之后才知道世界还有另一种定时**,叫人生不如死。 陈韵:“曦曦还是起得很早吗?” 赵燕欣:“每天四点必睁眼,玩一会才肯接着睡。” 她的生物钟彻底回炉重造,想不起来上次自然醒是什么情况。 陈韵替她头疼:“要不还是让你婆婆带睡?” 赵燕欣舍不得:“昨天晚上找不到我哭得老惨了,早上起来又是哭,认人得厉害。” 陈韵:“我生完星星产假一结束,她就开始跟我妈睡,也是天天哭得我都想辞职。” 下半句话音一转:“生完阳阳只想赶快回去上班,实在太累。” 赵燕欣才没有她生二胎的勇气,摇摇头:“一个就把我折腾得不轻。” 又补充:“我要是不到三十,肯定要。“ 整数好像是个坎,跨过去的人都敏锐意识到身体上的细微差异。 陈韵:“我最近也觉得容易累,老提不起劲。” 两个人嘀嘀咕咕半天,从婆媳聊到房价。 赵燕欣顺势提到:“星星的小学定了没有?“ 陈韵:“下礼拜线上报名,具体哪所学校还得看分配。” 女儿陈星月今年七岁,九月份要上一年级。 赵燕欣:“你当时不是说买了这房她就能上实验小学吗?” 陈韵:“我们买房时间短,要是今年报名的人多估计会排在后面,只能去兴安小学了。” 像宁江这样的一线城市,学区房是每个家长都要面对的问题,拥有却未必等于通行证。 赵燕欣只在宁江念过大学,毕业后直接回老家工作。 她对义务教育阶段的一切几乎一无所知,说:“很不好吗?” 陈韵:“市排名差一点,勉强可以接受。” 又自己苦笑:“没想到一千多万买的房,最后还是得勉强接受。” 宁江的房价,不用在本地也能耳闻。 赵燕欣:“有没有涨一点?” 陈韵:“不多,我们本来就买在高位。” 赵燕欣:“现在哪的不高,我们济安市中心都要三万多。” 人均工资才多少。 陈韵:“你不是想再买一套吗?” 赵燕欣:“再跟我婆婆住,我真的受不了。” 说起来都是小事,堆在一起全是压垮人的稻草。 结婚的人,多数都有共同的烦恼。 陈韵:“我跟亲爹妈都住不到一块,人之常情。” 赵燕欣:“你们结婚后就一直是分开住的吧?” 陈韵:“基本是,除了刚生阳阳那阵。” 多好啊,赵燕欣:“现在想想,你父母也挺厉害的。” 又带点羡慕:“都是独生女,怎么区别这么大。” 陈韵从小是家里的核心。 她毕业后决定在宁江定居,父母就卖掉老家的房子来全然陌生的城市打工。 那会房价是上代人一生积蓄可以踮脚够得着的,一家三口供着套两居室。 房子十来年内在倒腾之后成为笔更大的财富,父母现在也住着明亮的大三居,跟小辈们同个小区方便照应。 陈韵有时候光想想认为自己是全世界幸福的人:“说句实话,我真的很走运。” 赵燕欣:“咱们班的同学比你有钱的不少,但现在过得最好的,我真觉得是你。” 陈韵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哪有这么夸张。” 赵燕欣:“爸妈给力,找的老公好,儿女双全,有房有车,经济过得去。” 光听都叫人羡慕。 陈韵:“宋逢林也没那么好吧。” 赵燕欣眉毛都跟着飞起来:“主动让孩子跟你姓,这种男人哪里找?” 是啊,凭这一点,宋逢林好像就配拿一个媲美诺贝尔的奖项。 陈韵无意识地摸着手指,转移话题:“你跟小张还没谈妥吗?” 赵燕欣撇撇嘴:“我爸妈劝我算了。” 她倒是想争取二胎跟自己姓,可惜一个支持者都没有,只觉得无趣。 陈韵:“那你呢?” 赵燕欣:“得过且过。” 又像是呓语:“我居然也沦落成这样。” 大家从前讨论家长里短,总是比包公更加的当断则断,仿佛永远不会成为那个委曲求全的人。 然而平淡的日子过习惯,渐渐盼望起湖面不要起波澜。 陈韵心里一声叹息,半开玩笑:“以前能想到见面就聊婆婆和孩子吗?” 赵燕欣膝盖并拢,双手放在大腿上,正儿八经:“那咱们现在说说工作吧,店里生意怎么样?” 陈韵原来有一份各方面来说都不错的工作,不过生二胎后因为内部调整被裁。 她之后去面试都觉得大不如前,索性试试自己有没有成为商业大鳄的潜质。 可惜十个开店九个倒,她的咖啡店也只是勉力支撑,手一摊:“上个月挣了五千。” 距离收回成本仅剩73个月。 赵燕欣:“是不多,不过够零花钱就行,万事有小宋呢。” 宋逢林在一家游戏公司工作十几年,七位数的收入包括工资还有分红。 全仰仗他,一家六口在宁江过得还算滋润。 陈韵:“他挺辛苦的,早出晚归,天天加班。” 赵燕欣:“都不容易,不过这样熬得注意身体。“ 陈韵:“三餐和作息都不规律,比去年又胖十斤,刚做的体检,各项指标全不合格。” 赵燕欣:“没什么大问题吧?” 全是小毛病,医生也只让先减肥。 但凡事积少成多,陈韵:“就怕哪天扛不住。” 赵燕欣宽慰几句,话题飞速又跑到新娘身上。 她道:“晴晴老公你见过吗?” 陈韵看看四周才说:“很是一般。” 赵燕欣没有这么客气,翻个小小的白眼:“是压根不怎么样。没房又没车,工资和个子都不高,长得嘛……” 到底在别人的地盘上,她也怕被听见,压低声音:“你和晴晴都在宁江,平常联系得多,怎么没劝劝她。” 陈韵:“她这是闪婚,没给我劝的空间啊。” 她收到电子请柬的时候都吓一跳,还以为对方在开玩笑。 赵燕欣:“我以为你比我早知道呢。” 陈韵:“年后我们就没怎么见过,我最近周末都在陪星星上兴趣班的体验课。” 她想着在小学之前给女儿定下来两到三门课,忙得什么都顾不上。 赵燕欣:“那你也不知道她老公怎么回事?” 倒是知道一点,陈韵:“她过年回盐山父母给介绍的相亲对象,没出正月就订婚,说是年纪都到了,家里挺着急的。” 赵燕欣:“晴晴她妈以前连那谁都看不上,现在也能同意?” 陈韵端起咖啡喝一口:“催得厉害,差不多是个男的她都肯。” 僵持不下,有时候就想破罐子破摔,即使明知未必有合适的将来。 那也不能选个这样的,赵燕欣考虑到这是别**喜的日子,欲言又止。 她大概仍旧有点不平:“女生过三十还单身好像有罪。” 陈韵顺着她的脾气应两句,两个人看时间差不多去跟新娘合照。 何晴晴笑容明媚,一左一右地挽着两个朋友。 照片定格的瞬间时光回溯,仿佛她们还在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但现实却仍旧裹挟,只是来得或早或晚。 为您提供 东边月亮圆 的《结婚第十年》最快更新 1. 一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2. 二 现实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柴米油盐。 午宴结束,陈韵跟新娘打过招呼就拎着喜糖要回家。 她是开着车来的,回去顺路把赵燕欣送到动车站,才掉个头上高速。 从盐山到宁江两百多公里,陈韵在车里开了个小小的演唱会。 车停好的时候她嗓子都有点哑,拧开矿泉水喝了半瓶,还剩半瓶带上楼。 四岁的陈昕阳放学回来在客厅玩,还以为妈妈带了什么好东西,恶虎一样扑过来:“妈,妈妈,妈妈,妈!” 陈韵耳朵震得生疼,一把抱起儿子:“吵**。” 陈昕阳半点不因为被嫌弃而受伤,在妈妈的怀里扭来扭去。 怪可爱的,陈韵亲亲他的脸,鞋踢在一边走进书房。 陈星月写着作业,耳听八方,背一下子挺得直直的,样子别提多乖巧。 陈韵站在女儿身后看,挑出毛病:“星星,都要写在框框里。” 陈星月短促地哦一声,把前面的几个数字擦掉,哼哧哼哧继续写。 熟悉这孩子的都知道,一准是今天闯祸了。 刘迎霞端着水果进来,寻思接孙女的时候老师也没跟自己说点啥,给女儿抛去个询问的眼神。 陈韵微微摇头,把儿子丢一边玩,自己插了块苹果:“我爸呢?” 刘迎霞:“送外卖去了。” 陈韵:“够争分夺秒的。” 刘迎霞:“他刚还坐那沙发上玩手机,哗啦一下站起来跟我说有个特别好的单子就出去了。” 这种事情从今年陈昕阳去幼儿园后在这个家就屡见不鲜,陈韵已经习惯父母的闲不下来。 她道:“让他路上小心点,别闯红灯别抢快。” 刘迎霞:“你还不知道他。” 一辈子谨小慎微,就怕出点意外成为肇事者,影响下一代的清白。 陈韵前年还想着为她爸这种精神也得考个公务员试试,可惜找不到当年头悬梁锥刺股上211的劲头,很快铩羽而归。 她笑:“要不今年再考考?” 刘迎霞还当真思考了一会:“那星星上小学怎么办?” 她跟丈夫带孩子可以,文化水平很有限,连幼小衔接的题目都搞不太明白,更别提义务教育阶段。 陈韵:“自己学呗,我以前不也是。” 刘迎霞现在已经完全跟上宁江的生活方式:“现在跟以前能一样吗?” 又说:“咱们星星都落后啦。” 陈韵还是想给女儿一点童年,到现在都没有安排太多的课程。 但他们住的这套是本区第一梯队小学的学区房,小区里不乏些鸡娃到极致的类型。 刘迎霞有时候带孙子在楼下的滑滑梯玩,听完别人家孩子的故事,回来都不免有些焦虑。 陈韵:“今天又在哪儿听说哪位的天才事迹?” 刘迎霞:“3号楼的可乐都认识两千多个字了,人家还比星星小半岁。“ 陈韵:“咱们星星也识字的啊。” 左左右右的天地人日月星那几个字,刘迎霞跟着都会念。 她道:“你是皇帝不急我太监急。” 陈韵双手搭在妈妈的肩上:“小霞子,咱们该开饭了。” 没大没小,刘迎霞拍一下女儿的手背,进厨房系上围裙:“我再炒两个菜,你叫你爸回来吃饭。” 陈韵应一声,给她爸发消息。 陈勇忠大概是在电梯里,回过来的几条语音里带着回音。 第一:“马上,马上啊。“ 第二:“我还有一个单子,送完就回去。” 第三:“你们吃,先吃,不要等我哈。” 越到后面,语调越高。 陈韵都能从他的语气里想象出表情,弯下腰摸摸儿子的头。 陈昕阳赖在妈妈脚边玩小汽车,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眼皮都不动一下。 小孩子肯安静的时候,就让他好好玩着吧。 陈韵趁着这会去看女儿的功课写得怎么样。 幼儿园的最后一学期,陈星月开始学拼音和简单的加减法。 她每天回家都得先做半小时作业,没人盯着的话时间无限拉长。 不过还是那句话,心虚是一个小朋友最好的动力。 陈韵进书房正赶上她落最后一笔,扫两眼说:“做得很棒宝贝。” 陈星月的笑还来得及咧开,被妈妈的下一句话打回原形。 陈韵:“现在,来聊聊你今天在幼儿园干吗了。” 自我检讨和批评,陈星月是很擅长的。 她眼珠子悄悄转动:“我不该把玩具带到学校。“ 陈韵不轻不重敲一下她:“知道错了怎么办?” 陈星月两只手快速背在身后:“不能打。” 陈韵打她的次数掐着手指都能算出来,心想自己又不是什么暴力分子。 她摊开掌心:“扣你一张贴纸。“ 陈星月比被打还难过,试图跟妈妈打商量:“一个贴贴行不行?” 陈韵斩钉截铁:“不行。” 陈星月委屈得想哭又不敢哭,打开左手边的第一个抽屉,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她收藏的各种图案的贴纸们。 她挑不出哪张可以给妈妈,一狠心随手抽一张。 不知道多心疼,眼泪都掉下来了。 陈韵现在已经是“铁石心肠”,说:“妈妈现在先给你收着,如果下礼拜许老师给你小红花的话,我就还给你。” 陈星月抿着嘴用力地点头,到底还是有点忍不住,伸出手寻求个怀抱。 陈韵拍着女儿的背哄:“妈妈觉得你下礼拜可以做好的,是不是?” 陈星月带着哭腔嗯一声,整个人还是蔫了吧唧的。 下一秒,刚到家的陈勇忠探出个头:“哟,咋又哭个花脸。” 陈星月还知道不好意思四个字怎么写,趴在妈妈怀里躲着不肯叫人看。 陈勇忠摸摸孙女的小辫子:“猜猜爷爷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陈星月露出半张脸,抽抽噎噎:“不知道。” 陈勇忠神态夸张:“爷爷买了特别好吃的炸鸡。” 小孩嘛,哪有吃的哄不住的。 陈星月眼泪一擦跟着爷爷走,下一秒已经坐在餐桌前啃鸡腿。 陈韵端详着装炸鸡的盒子,问:“一只好鸡?开在哪儿?” 陈勇忠:“就在咱们小区南门,我观察好几天了,店里挺干净的。” 他送外卖一般只抢附近的单子,怕家里需要人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最近把方圆三里地好吃好喝的摸得门清。 陈韵平常都走东门,还真没发现。 她道:“那今天挣的钱全买炸鸡了?” 陈勇忠手示意女儿吃辣的那盒,说:“还都不够的,你猜这多少钱?” 宁江的物价贵得都快被逐出人民币的圈子了,陈韵大胆猜测:“128。” 陈勇忠都被她吓一跳:“那我能买?” 也是,陈韵咬着鸡翅去端菜,含糊不清:“我猜不着了。” 陈勇忠:“我用券下单还要八十八。“ 要不是想着家里三个孩子爱吃,八块八他都嫌贵。 陈韵对父母向来大方,只是诧异:“你自己买的券啊?” 陈勇忠那叫一个得意:“我就站那鼓捣,给鼓捣明白的。” 看给他乐的,刘迎霞:“我发现自打你去送外卖,你这一天天的花得比挣的多。” 路过看哪家店的饭香都得带点回来。 陈勇忠:“你就说好不好吃吧。” 又道:“你净捡阳阳没吃干净的骨头,能吃出啥来。” 刘迎霞:“这骨头上还有肉呢,咋不能吃。“ 老两口拌起嘴,陈韵只当没听见。 她给儿子碗里浇一勺肉汁:“阳阳,饭也要吃。” 陈昕阳啃得满嘴油,腾出功夫笑一下,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米牙。 陈韵看他的牙,就想起女儿的。 她道:“星星,你多用晃的那颗牙吃东西,尽量让它自己掉下来。” 陈星月惊恐地瞪大眼睛:“会疼的。” 她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碰到那颗摇摇欲坠的牙。 陈韵好声好气:“要是还不掉,妈妈只能带你去诊所拔了,肯定更疼。” 她自己也不想去,毕竟光哄着孩子们好好躺着接受治疗都累得慌,人生对牙科的阴影在为人母后冉冉升起。 陈星月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去诊所更可怕。 她拿出莫大的勇气张大嘴,吸进去一口空气。 陈韵还以为她要咬下去,哭笑不得:“你逗鸡翅玩呢?” 陈星月振振有词:“我在演练。” 行,让她再酝酿一些勇气吧。 陈韵心想这对孩子来说也许是很大的抉择,给自己夹一筷子菜。 还没吃下去,手机响了一声。 她看一眼屏幕:“妈,晚上你们带孩子睡行吗?佩琳约我出去坐坐。” 这句她用的是老家方言,孩子们听不懂。 刘迎霞也用方言答:“去吧去吧,你们多少年的朋友,她这种时候肯定要多聊聊。” 又说:“要回来给你爸打电话,他去接你。” 陈韵:“没事,等宋逢林加完班,我俩一块回来。” 刘迎霞:“行,那你少喝点酒啊。“ 陈韵点点头,察觉有道目光盯着自己。 她望过去,切换成普通话:“怎么了?” 陈星月比弟弟多吃的几年饭让她生出些智慧,即使听不懂也语气笃定:“妈妈要去玩。” 陈韵捏捏女儿的小脸:“这你都知道。” 陈星月骄傲地抬起下巴:“我好聪明的。“ 是是是,就她最聪明。 陈韵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我们宝贝真棒。” 陈星月乐得甩辫子,都忘记缠着妈妈让她也带自己出门玩了。 为您提供 东边月亮圆 的《结婚第十年》最快更新 2. 二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3. 三 儿女都是小包袱,陈韵逃得过一时,逃不了一世。 她吃完饭背着包要出门的时候。还是被两个孩子抱住。 陈星月一脸可怜:“妈妈,我也要去。” 陈昕阳更是直接穿鞋,坐在地上费力地抬着一条腿。 陈韵半蹲着哄:“妈妈是有事情,等星期六再带你们出门玩可以吗?” 她好声好气,附赠诸如抓娃娃、吃薯条等若干条款,磨蹭一会才能顺利出发。 想着晚上吃的炸鸡,她特意把打车的位置定在小区的南门。 等车之余她在便利店买了啤酒和辣条,顺便拍死两只胆大妄为的蚊子。 五月的天,空气里的燥热在夜晚的喧嚣中渐渐平息。 夜晚的风略带一些柔和,叫人无端地放松。 陈韵还挺享受这种只有自己的时刻,坐在车上甚至有点昏昏欲睡,眼睛都快闭上。 她强打起精神,到目的地后拍拍脸,在被孩子们调教出来的生物钟驱使下却不由自主打个哈欠。 困得厉害,倒也不耽误她抬脚往酒店里走。 大堂的香水味钻进五脏六腑,陈韵不舒服地捏捏鼻子。 她在前台出示身份证做访客登记,熟门熟路摸到2203。 门铃一响,周佩琳就来开门。 她的脸色比前两天好,只是眼睛仍旧无神。 陈韵:“今天吃饭了吗?” 周佩琳:“吃了,下午颂菁拿过来的。”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没吃多少,陈韵:“再叫个外卖吧,烧烤还是小龙虾?我晚上也没吃饱。” 周佩琳知道是为了自己,侧开身子让她进来:“你点吧,我都行。” 陈韵打开外卖软件,手指头动来动去,忙得都快出残影。 周佩琳:“你是打算把人家的店买下来?” 能开玩笑,就证明有所恢复。 陈韵脚往后一踢关上房门:“明天我就建议店家上这个选项。” 说胖还喘上了,周佩琳跌坐在沙发,随手捡起地上的抱枕搂着,好像能汲取到一丝温度。 认识二十几年,陈韵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心头跟着一酸,无声挨着她坐下。 沉默良久,周佩琳:“杨景镕刚刚给我发消息,离婚条件他都接受。下礼拜我们就去办手续。” 最后这几个字,好像用尽她一生的力气,却又扯起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以后我就是富婆了,给你买家店。” 陈韵握着她的手:“我陪你去。” 周佩琳手背随意一抹:“记得拉好我,别让我丢人。” 又说:“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什么吗?” 一般离婚的时候,大概最后悔的是这段姻缘吧。 但陈韵实在太了解好友,说:“前两天不该给他发消息。” 谁说不是,周佩琳骂句脏话:“这种烂人,我居然还想挽留。” 劈腿的男人,用旧情怎么可能打动。 她咬着牙,嘴唇咬出一点血色,眼泪还是控制不出往下掉。 到底是十几年的情与爱,想想仿佛是从心上挖出一块。 陈韵为她鸣不平:“杨景镕会有报应的。” 会吗?周佩琳猛灌半瓶青岛:“只有付出得多的人会受伤。” 她有今日,全是自找。 陈韵是这段感情的见证者,只觉得唏嘘不已。 她抿抿唇,想不到合适的话来宽慰别人,沉默半晌。 周佩琳不用别人接话,自顾自骂着发泄情绪。 等外卖到,陈韵给她剥小龙虾。 周佩琳被酒精冲昏头,笑嘻嘻:“我这待遇快赶上皇帝了。” 陈韵下意识想接句“等我离婚换你伺候我”,脑子比嘴快给拦住了。 她道:“陛下请张嘴。” 周佩琳:“还是姐妹好,男人都是狗屁。” 话音刚落,陈韵的手机响起。 她摘掉手套接电话:“下班了?” 下一句是:“我还没好,你再加一会。” 周佩琳心想自己的婚姻不幸,别人的日子还得好好过。 她道:“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陈韵挂掉电话,半开玩笑:“这是打算独吞剩下的小龙虾?” 周佩琳很是配合:“对,吃独食。” 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两个人笑得前俯后仰。 陈韵的衣服溅上汤汁,纸巾一擦更是晕染开,像是朵花。 周佩琳:“还挺有艺术感的。” 陈韵揭穿:“说得好像你懂艺术。” 这种反应,才是平常的样子。 周佩琳:“不把我当瓷娃娃了?” 陈韵:“你周佩琳是这种怂人吗?” 是啊,周佩琳一拍桌子,豪气干云:“没错,三条腿的□□遍地是。” 陈韵没纠正她的口误,说:“回头养他十个八个的小鲜肉。” 周佩琳上过次皮囊的恶当,摇摇头:“长得好没用,得人品好才行。” 后者可比前者难得一见,陈韵:“那估计找不到。” 态度如此悲观,周佩琳心中一惊:“宋逢林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倒是很会联想,陈韵:“目前为止没有。” 周佩琳松口气:“那就好。” 又说:“他要是也乱搞,我真的会觉得男的不行。” 等会,宋逢林为何兼具如此重大的为男性群体代表的重任。 陈韵有些不可思议:“你对他评价有点高啊。” 周佩琳沉默两秒:“他除了家跟公司还去别的地方去吗?” 确实没有,陈韵刚生完儿子那阵激素变化剧烈,特别的疑神疑鬼。 她悄悄盯着宋逢林好几个月,连一丝破绽都没逮到。 人家加班加点的挣钱养家,自己居然还如此小人之心。 陈韵想起来都挺不好意思的:“哪都不去。” 与之相连,宋逢林的性格就闷闷的。 周佩琳一度觉得好友跟这样的人生活不长久,没想到人家一晃也结婚十年了。 她道:“时间过得真快。” 话题跳得也很快。 陈韵陪着好友回忆青春,等张颂菁来交班才走。 她下楼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还有几个客人挤在前台办入住。 大堂里的人分成两边,显得独自站的宋逢林格外的突出。 当然,以他数字相同的身高体重,往哪里站都不会被忽视。 陈韵一眼就看到,也没出声叫他,只是慢慢挪近。 仅剩一步之遥的时候,宋逢林才发现。 他把手机收起来:“聊完了?” 陈韵:“嗯。” 宋逢林:“现在回家吗?” 陈韵:“好。” 宋逢林:“那我叫车。” 陈韵这次是一个字都不想说,点点头。 宋逢林看她眼皮耷拉:“很困吗?” 陈韵头一歪靠着男人的肩:“超级困。” 她现在的作息跟孩子们差不多,几乎九点就躺在床上。 宋逢林深知她的习惯,上车后说:“睡吧,到了我叫你。” 陈韵眼睛一闭,却没有真的睡着。 她抱着身旁人的手臂,竖起小拇指戳来戳去。 宋逢林虽然摸不着头脑,却没有多问,任由她作为。 等下车,陈韵就规规矩矩地自己走路。 宋逢林的心像是空一截,牵她的手:“慢点。” 小区里的石子路,两个人并肩走着有些拥挤。 陈韵虽然没挣脱开,还是往前跨一步。 宋逢林在斜后方看她的脸:“今天很漂亮。” 陈韵生得是漂亮。 她的眼睛是圆的,嘴唇微微翘起,笑的时候有一种春雪融化的温柔,不笑的时候自带三分清冷。 大概如此,宋逢林偶尔觉得她若即若离。 但他对自己的敏锐度持有怀疑,把一丝“错觉”压下去。 陈韵不知道他所想,踢一脚路边的石头:“下次夸我可爱吧。” 毕竟十年来都听同一个词,难免有些疲惫。 宋逢林别的没有,执行力上可以打满分,马上改口:“今天很可爱。” 按他的性格,明天还会是这句,就像是那些夸过的、接下来半个月都会出现在餐桌上的菜。 陈韵即使不是很想吃,也得礼貌性地笑一笑。 宋逢林解答不出她背后的情绪,只能接收到表面的信息。 他真心实意露出个笑容,看着地上亲密无间的影子。 到光亮处,一切无处可寻。 陈韵伸手按一下电梯,想起件事:“下礼拜你生日能早点下班吗?” 宋逢林小时候其实不喜欢过生日。 他的名字曾经是父母恩爱的证据,也是他们感情破裂后最想被抹去的部分。 连他自己都一度厌恶过这段结合,对任何会想起家庭的事情都抗拒。 不过他现在有全新的人生,这些活动也就成为快乐的源头。 他道:“能。我早上上班,中午去找你,下午我们逛逛去接孩子放学,晚上全家出去吃。” 去年也是这么过的,陈韵一点都不意外:“那我定餐厅,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宋逢林:“听你的。” 陈韵其实也早有答案,只是仍旧要问一问而已。 她举起手机分享:“吃这家东北菜吧。” 宋逢林几乎没有看就点头:“好。” 爽快得叫人有些气闷,陈韵低声自嘲:“别不识好歹了。” 宋逢林没听清,凑近一点问:“你说什么?” 正好电梯门开,陈韵推着他往里走:“说很晚了该回家睡觉了。” 好像多了几个字? 宋逢林掰手指数了数,还是没有深究,毕竟即使是多出三五百个,老婆说的也都对。 为您提供 东边月亮圆 的《结婚第十年》最快更新 3. 三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4. 四 一分钟后,电梯停在22楼。 陈韵率先踏出轿厢,开了家里的门。 宋逢林随后而入,把包放在玄关的换鞋凳上,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 陈韵见状:“怎么在家跟做贼一样?” 宋逢林指指儿童房:“妈不是在吗。” 丈母娘睡眠轻,爱操心,听见动静准得起来问一句要不要吃宵夜。 话音刚落,刘迎霞就从儿童房探出头问了这句。 预言很准,陈韵实在是憋不住笑。 她也怕吵醒孩子,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刘迎霞只觉得莫名其妙,看女婿微微摇头,还是进了房间,把时间留给小两口独处。 说是独处,大家也是洗洗睡。 陈韵早困得挨不住,一碰枕头就闭上眼,手脚自觉地蜷缩着。 心理学上说,这种睡姿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但宋逢林怎么看都枕边人都不像,反而他是患得患失的那个,生怕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大概越是这样,越想握住什么。 他睡觉的时候尤其黏人,非得牵着手才行。 陈韵刚结婚的时候还以为他是新鲜一阵子,没想到十年后变成两个人的共同习惯。 她察觉到掌心多出的温度,眼皮越发的沉,下一秒意识全无。 再睁开眼,已经是天亮。 陈韵躺在床上发了会呆才起床。 她慢慢地抽出手脚,洗漱后出房间。 房间外那些叮铃当啷的动静被放大,成为不怎么美妙的奏鸣曲。 陈韵拉开厨房门:“妈,大早上的,你是打算做满汉全席吗?” 刘迎霞本来在认真地看视频教程,被突然出现的女儿吓一跳:“怎么走路没声啊你。” 陈韵轻轻地跺脚:“这样行吗?” 刘迎霞:“捣乱吧你就。” 又显摆刚和好的面:“你看,发得漂亮吧。” 看这样子就知道,她估计都没睡几个小时。 陈韵:“漂亮,那我就坐等吃早饭了。” 刘迎霞:“等着,妈给你烙大饼。” 新鲜出炉的第一个,落在陈韵的嘴里。 她烫得左手右手轮着换,跳着脚进孩子房间喊:“起床啦!小朋友们!” 小朋友们仍旧睡得像麻花,昨晚被他们抱在怀里的娃娃东倒西歪。 陈韵也不再催,给他们一点醒醒神的时间。 她扭头进主卧,跟刚醒的宋逢林对上眼。 宋逢林猛地坐起身。 他这两年越发横向生长,稍有点动静床垫也**。 陈韵心想孩子们要是能跟爸爸一样就好了,头靠着门框:“干活吧,小次郎。” 宋逢林平常工作太忙,回家的时候孩子们都睡了。 他是个尽可能负责任的父亲,因此每天都早起送他们上学。 当然,跟睡眠斗争需要一点狠心。 他一下子掀开被子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不羁地往脸上泼水,几撮发湿漉漉地贴着肌肤,发缝还算隐秘。 宋逢林扒拉两下头发,心想幸好还没有秃。 自从保不住那点若隐若现的腹肌之后,发际线成为他对中年的最大抗争。 为了保养,他甚至抛弃少时就用肥皂的习惯,斥巨资买了瓶标价199的防脱洗发水。 效果目前不明,毕竟本来就不怎么脱。 拾掇干净自己,他去儿童房执行“任务”,先捏捏女儿的鼻子:“星星,要迟到了。” 再摸摸儿子的小手:“阳阳,要迟到了。” 陈星月给爸爸看后脑勺,脸埋在枕头里。 陈昕阳的眼皮都不动一下,好像自动隔绝了外界。 宋逢林半点不意外,直接把女儿从床上抱起来。 陈星月下巴靠在爸爸的肩上,下一秒就站在洗手台前。 宋逢林给她挤好牙膏:“要刷干净,前后左右都要刷。” 陈星月咬着牙刷愣神,还是接收到这一丝指令,动起来像是提线木偶。 宋逢林只觉得好笑,如法炮制把儿子也带过来。 公卫做的是双台盆,两个孩子并排站着还绰绰有余。 宋逢林监工似的站在后面,一边说:“阳阳,泡沫要吐掉的。” 陈昕阳踩着凳子弯腰,洗漱的手法继承自生父,拥有同样的潇洒。 宋逢林没忍住,按住他的后脑勺返工:“嘴巴张大。” 陈昕阳扑腾着想反抗,还是被搓得脸红红。 陈星月对弟弟幸灾乐祸,笑得格外的夸张。 宋逢林都怕她前俯后仰闪到腰,腾出手捏女儿的脸:“今天用哪个夹子,自己去拿。” 陈星月哒哒哒跑进房间,对着自己的宝贝梳妆盒挑来选去。 她拿起一排粉色的发夹,像阵风又跑到爸爸跟前:“我要绑超级多的小辫子。” 上学的日子可不行,午睡的时候老师都不好弄。 宋逢林好声好气:“周末再绑行吗?” 陈星月立刻扁扁嘴:“不要。” 父女俩在这讨价还价,陈韵已经把早饭端上桌。 她剥开鸡蛋壳催:“都弄好没有!” 陈昕阳本来是扒拉着爸爸的大腿,听见声往外冲。 陈韵一把抱住儿子,亲亲他的脸:“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 好好一句话,陈昕阳嘎嘎笑:“奶奶说我是疯了。” 还挺得意,陈韵都不知道说他点什么好。 她道:“自己吃鸡蛋。” 陈昕阳挨着妈妈站,身子扭来扭去地说话,手上的蛋黄跟着掉。 陈韵的语调压平:“吃饭要在哪里吃?” 陈昕阳黏糊糊的手拍拍椅子,留下叫人无法忍受的痕迹。 得亏陈韵没洁癖。 她表情带上点严肃:“知道就坐好。” 陈昕阳不仅坐好了,还伸长脖子喝口牛奶以示自己的乖巧。 陈韵轻而易举被逗笑,接着催:“星星,你快点。” 陈星月甩着爸爸刚弄好的鱼骨辫过来:“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你看,我好漂亮。” 陈韵听着都快替她喘不上气,把鸡蛋塞给她:“漂亮的小公主,今天能吃快点吗?” 陈星月嘴巴张得老大,实则慢吞吞地吃。 反正还有时间,陈韵也不管,只说:“你吃你的。” 这话是冲着宋逢林的。 他把馅饼对折两次,一口咬下去肉汁滴在桌上。 刘迎霞眼疾手快抽张纸擦,一边说:“慢点吃,还多着呢。” 宋逢林嘴巴塞得太满,一时没办法说话。 他仰着头咀嚼,过了会才说:“饼特别好吃。” 孩子们的肯定是最好的动力,刘迎霞:“想吃明天再做。” 宋逢林:“太折腾了。” 刘迎霞一点不觉得:“你天天吃食堂,一天就这么一顿家常饭,有啥折腾的。” 宋逢林:“我们食堂伙食挺好的。” 关键还不要钱。 好像家里伙食不好似的,陈韵心想得亏是大家现在都知道他是什么性格,说:“妈,还有我给他做饭,饿不着的。但你要再不出门,早操要散场了。” 三代人虽然住在一个小区,但每天早上这顿饭一般是分开吃的,因为老两口有六点去晨练的习惯。 刘迎霞要不是昨晚带孙辈们睡觉,现在也是队伍中的一员。 天大地大,她锻炼身体最大,顾不上再多说两句,匆匆拿着饼赶紧出门。 宋逢林眨个眼,就发现丈母娘的背影就消失了。 他端正坐在餐桌前,看着对面的人:“不用特意给我做饭的。” 陈韵其实也想对他好点,故意说:“因为食堂做的比我好吃?” 怎么可能,宋逢林有心说两句好听的,考虑到孩子们都在又憋回去。 他不是能把事情延后再办的人,马上发消息:【你做的饭最好吃。】 手机屏幕亮起,陈韵看着笑了一下。 她道:“逗你的,傻子。” 嗯?这不是不能说的词吗? 陈星月闻风而动:“妈妈你说脏话。” 陈韵不跟女儿辩,爽快承认:“我错了,下次注意。” 知错就改,那还是好妈妈。 陈星月赞许地点点头,大声宣布:“吃不下啦。” 陈昕阳有样学样,把饼放下说:“我要拉臭臭。” 他去,姐姐也想去,两个人为谁用公卫争起来。 这种鸡飞狗跳,几乎每天都要上演。 宋逢林主持他们剪刀石头布,裁决完后把校服拿出来放沙发上。 陈韵收拾着餐桌:“昨天忘了问你,新床睡着怎么样?” 她说的是那种方便收纳的折叠床,专门放在办公室用的。 宋逢林:“昨天在开会,没午睡。” 他收到快递还没来得及拆,东西还原样摆在办公室里。 怎么觉得他最近开的会越来越多,陈韵:“要开新项目了?” 宋逢林:“没有,是公司最近在谈融资。” 他是做技术的,其实对这些经营上的事情弄不太明白,说起来也模模糊糊。 倒是陈韵:“那你的份额又要稀释了。” 对哦,宋逢林:“那我今天仔细听听分红会减多少。” 本来占得就不多,还不如让他在会议上走走神放松放松呢。 陈韵:“不用,反正有资金就有大发展,早晚挣回来的。” 也有道理,宋逢林顺便关心一下:“家里钱还够花吗?” 他每个月的工资只给自己留点零头,剩下的全部转账给老婆。 陈韵手握家里的财政大权,底气十足:“够够的。” 又看一眼手表道:“快把他俩拎出来,在洗手间下蛋吗?” 宋逢林领命而去,又折腾十分钟才一手牵着一个娃出门。 为您提供 东边月亮圆 的《结婚第十年》最快更新 4. 四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5. 五 出小区东门右拐,步行七分钟后就是幼儿园。 校门口有严格的门禁,每个小朋友进去都要刷脸打卡,实时信息会发给监护人,但宋逢林还是习惯拍张孩子们的背影发给老婆看。 他盯着屏幕等了一会没收到回复,把手机揣兜里去上班。 离幼儿园五百米外,就是他工作的电科大厦。 这会还不到九点,宋逢林到的时候公司空无一人。 他进自己的办公室开个窗通风,拆开昨天搁置一旁的快递,按照说明书把折叠床的组装好,躺上去试了一下。 不知哪个没拧紧的螺丝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剧烈的**。 宋逢林赶紧下来,研究是哪里出问题。 忙得额头沁出汗,他才算大功告成,然后又掏出手机拍张照发出去。 和上条消息一样,发出去宛如泥牛入海无回音。 宋逢林喃喃自语:“看来今天店里的生意不错。” 他所料不错,陈韵正在忙着做咖啡。 也不知道哪位神仙庇护,一大早就有十一个外卖单。 外卖员团团把收银台围住,着急地催促着:“好了没有?” 店里就一个咖啡师潇潇,一时之间分身乏术。 陈韵赶紧从烘焙间出来帮忙打包,把所有单子做完啧啧摇头:“上一次有这种开门红,只有开门的时候红了。” 她当时刚开店没多久,还没意识到人情翻覆似波澜,特意多做了两个蛋糕,结果全填进一家人的肚子里。 潇潇来店里有大半年,对营业状况的了解跟老板差不多。 她道:“不会的,待会肯定还有人来。” 话音刚落,有客人推门进来。 本来在闲聊的两个人齐刷刷:“你好,欢迎光临。” 客人抬头看墙上的菜单:“一杯冰美式,甜品现在有吗?” 陈韵:“有巴斯克和抹茶蛋糕,不过是昨天做的,所以打八折。” 八折?客人犹豫两秒:“那要一个抹茶的。” 完美,抹茶蛋糕的库存清空了。 陈韵盯着最后一块巴斯克,心想风水真是轮流转,明明上个礼拜这款还有点供不应求。 她像是训孩子一样,对着冰箱小声说:“争点气吧你。” 可惜这一天所有的甜品都很不给她面子,连平常很擅长的戚风也翻车。 陈韵唉声叹气的功夫都没有,赶紧再做一个。 赶在下午的客流量高峰前,她把所有东西都备齐,才有空坐下来回消息。 宋逢林正好在会议上走神。 他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背往后靠,头微微地低着,微眯着眼看清屏幕上的字。 陈韵:【忙完啦~】 宋逢林看一眼时间,心想今天大概是客似云来,问:【吃饭了吗?】 陈韵:【在隔壁点了套餐。】 隔壁也是咖啡店,不过主打brunch,一盘生的菜叶子敢卖59。 宋逢林吃过一次,当时断言早晚要倒闭,万万没料到人家在宁江大有市场。 不提别的,自家就有一个消费者。 宋逢林这会倒不觉得贵,只是担心:【吃饱了吗?】 陈韵:【吃了两份牛排呢!】 她是标准的肉食动物,尤其偏爱牛肉。 刚恋爱那阵子,两个人几乎把全市的西餐店踏平。 宋逢林现在想不起上一次出门约会是什么时候,无声地在心中叹口气。 他看一眼自己的微信余额,连0.53的零头都不留下转过去。 陈韵一看这鸡零狗碎的14527.53就知道是他的全部财产,一点不客气地收下:【请你喝咖啡。】 借花献佛,佛也高兴。 宋逢林:【好。】 话到这儿,就差不多了。 正好有两拨客人进来,陈韵起身招呼,把手机撂在一旁。 有的事情当下没做,过会就忘记。 直到吃晚饭,她才想起来还欠宋逢林一杯咖啡。 晚上仍旧是五个人吃,刘迎霞炖了番茄牛腩。 她先盛一份放在保鲜盒里:“明天让逢林带去公司加餐。” 择日不如撞日,反正离得近,陈韵:“还有饭吗?我待会给他拿过去。” 此话一出,刘迎霞立刻忙活开来,恨不得整出个满汉全席。 阵仗大的,陈韵:“妈,等你现做他都饿扁了。” 刘迎霞:“那你要去不早说。” 陈韵耸耸肩:“我也是临时起意。” 人是铁,饭是钢。 刘迎霞念叨着:“要我说他天天这么吃食堂不行,我跟你爸闲着,就给他送送饭呗。” 陈勇忠附和:“我外卖也是送,不耽误时间的。” 这事他们原来提过,宋逢林当时就没同意。 陈韵也觉得没必要,说:“送一次是关心,一百次就成负担了。” 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担不担的。 刘迎霞:“那要这么算,逢林一个人挣钱养家,咱们也成负担了?” 陈韵:“你们还给他带孩子呢。” 说起这事,那更不占理了。 刘迎霞:“孩子可姓陈。” 怎么,姓陈就不是他宋逢林的崽了。 陈韵胸口一堵,考虑到孩子们都在没说话。 刘迎霞也不再念叨这个,自顾自装满饭盒。 陈韵没了食欲,拎着就走。 她快到电科大厦才想起来没带咖啡,只好在便利店凑合一杯,顺便发消息:【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的便利店。】 宋逢林:【我马上下来。】 回得挺快,来得也快。 陈韵挑了包薯片还在排队买单,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宋逢林:“怎么来了?” 陈韵:“你先跟我说你还没吃晚饭。” 啊?宋逢林依样画葫芦,最后加一句:“确实没吃。” 猜也知道,他一加班就三餐没正点。 陈韵的手微微抬起:“新鲜出炉的番茄炖牛腩。” 明明是密封的,宋逢林也闻到一点香味。 他道:“你吃了吗?” 陈韵点点头,把东西递给他:“你吃吧,走啦。” 这就走了?宋逢林:“要不要再吃点?” 陈韵看一眼手表:“晚上再不回去讲故事,星星要**了。” 她前几天都忙着安慰周佩琳,已经爽约好几次。 女儿的事,总是大事。 宋逢林:“拜拜。” 陈韵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连她的影子都看不见,宋逢林才上楼。 他到茶水间把还温热的饭菜再热一遍,果不其然被同事问:“宋总今天带饭啊?” 宋逢林:“我老婆刚刚送过来的。” 咬字在“老婆”和“刚刚”上刻意停顿,可惜同事没能意会他想炫耀的心,只说:“看着就很好吃。” 宋逢林:“我妈做的。” 同事流露出羡慕:“真好,我也想吃我妈做的饭了。” 宋逢林:“那你也吃点?” 社交归社交,谁想跟领导同桌吃饭。 同事:“我刚刚吃外卖了,撑得很。” 那就下次吧,宋逢林端着饭盒进办公室,摆在桌上拍张照发在【一家亲(4)】的群里。 陈勇忠吃过饭又无限热情投身于外卖事业,没能及时回复。 刘迎霞在给孙子洗澡,手机丢在沙发上。 只有陈韵:【吃完记得把碗洗干净再带回来。】 宋逢林:【好,你到家了吗?】 陈韵:【在买水果。】 两个人随便说几句,宋逢林就继续加班,陈韵则到家给女儿读故事书。 陈星月赖在妈妈怀里,越听越精神,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都几点了,陈韵:“明天再读,现在要睡了。” 陈星月撒娇:“再读一本可以吗~” 她整个人扭来扭去,陈韵招架不住:“行,但是我们说好了,最后一本。” 陈星月答应得很好,听完却又想如法炮制。 陈韵:“妈妈说过什么?” 陈星月两只手指捏来捏去:“要说到做到。” 她已知事不可为,乖巧地躺下来盖好被子:“妈妈晚安。” 陈韵亲亲她的小脸:“星星晚安。” 又伸手把已经进入梦乡的儿子的睡衣下摆拉好:“阳阳也晚安。” 陈星月睁开一只眼:“弟弟像小猪,吃饱就睡。” 得亏阳阳睡得熟,不然能委屈得大哭一场。 陈韵点点女儿的额头:“那你像什么?” 陈星月:“像妈妈!” 这话不假,刚出生的时候亲戚朋友就都说像。 那会抱在怀里还是小小一个,现在就变成能言善道的小姑娘。 陈韵都不敢想象她成年后自己该多怀念,拨弄着她的头发:“嗯,跟妈妈一样。” 在这个世界上,陈星月最喜欢的就是妈妈。 她露出得到一切的笑容,嘴角上扬得快能把地球撬起来。 陈韵也笑。 她给孩子们留下一盏小夜灯走出儿童房,刚跨出三步就踩中某样东西。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玩具上面摔下来的塑料碎片,狠狠地扎在她的脚心。 陈韵倒吸口气,想不起来是这个礼拜的第几次。 毕竟她一年四季不爱穿拖鞋,有娃的家庭能落脚的地方又处处是“**”。 关键是不仅□□受伤害,心灵也破败不堪。 上个礼拜陈昕阳还不知道从哪翻出来**大头贴,在玄关处贴得满满都是。 陈韵一进门看到自己比着剪刀手、刘海快遮住半张脸还嘟着脸的老照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到现在,她想起来都脚趾抠地,赶紧去洗个澡净化心灵。 为您提供 东边月亮圆 的《结婚第十年》最快更新 5. 五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6. 六 洗完澡出来,陈韵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她一天最放松的就是此刻,明明犯困都舍不得放下。 偏偏生物钟作祟,她抗拒不了太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宋逢林十二点下班到家,刚进门就看到她,把手脚都放轻。 其实他不用这么谨慎,陈韵一睡就是叫天天不应。 她毫无察觉三寸外多出个人,呼吸仍旧不疾不徐。 宋逢林把她散落得挡住半张脸的头发拨开,有些无奈:“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陈韵拉长音:“嗯~” 跟撒娇似的,宋逢林越发的低声下气:“回屋睡好不好?” 陈韵理都不理,甚至还用小毯子把头蒙住。 再叫,估计要发脾气了。 宋逢林摸摸她的后颈处,把空调的温度往上调。 陈韵没人打扰,睡得更加的安稳。 醒的时候有点发蒙,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晚上是在客厅睡的,脚蹬地想去洗手间。 一踩,她就知道没踩在地上,眼神向下瞟。 宋逢林就睡在茶几和沙发的夹缝中,大概是无处安放,躺得直挺挺的,双手交叠于腹部。 乍一看,略显安详。 陈韵伸出手指探他的呼吸,再戳戳他的肚子:“怎么睡这儿了?” 好耳熟的话。 宋逢林睡眠浅,忽地睁开眼:“在床上躺了会没睡着,想挨着你。” 诚实,比挖空心思的情话更打动人。 陈韵脚自然地踩在他大腿上:“腻歪。” 原来这样是腻歪,宋逢林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还睡吗?” 陈韵:“你进屋再睡会,我做早餐。” 宋逢林扶着茶几坐起来:“睡不着了。” 他的睡眠质量一向差,心里总像有根弦绷着似的,一点风吹草动就睡不好。 陈韵:“给你开个小灶,牛排吃吗?” 宋逢林:“好。” 陈韵昨晚冷藏解冻了两片肉,本来就是今天早上要吃的。 她拿出来在室温里放一会,把血水擦干净均匀涂上油和黑胡椒。 宋逢林去阳台剪一把迷迭香,拿进厨房洗干净甩甩水放在一边备用。 陈韵捡起来一把扔进锅里,往后退两步躲开溅起的油。 她最擅长的就是煎牛排,动作可以说是行云流水。 宋逢林眼看快出锅,伸手打开高处的橱柜:“今天用哪个盘子?” 陈韵有一系列好看的餐具,有时候自己都挑不出来。 她道:“画樱桃的,应该在中间的位置。” 指令很清晰,宋逢林一下子就找到。 两个人分工也很明确,连吃带收拾都不用十五分钟。 宋逢林喝口热茶,进房间把孩子们都薅起来。 陈韵跟在后面:“早餐放桌上了。下午有人包场过生日,我先去店里。” 宋逢林:“好,你慢点。” 他搞定两个孩子不成问题,等他们进幼儿园照例拍照片发出去。 没有回复,他也觉得正常,到公司在折叠床上补觉。 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听见有人敲办公室的门,一边戴眼镜一边问:“谁啊?” 外面:“我。” 宋逢林听得出老板的声音,把翘起的头发压一压,打开门:“张总。” 张鹏:“就知道你肯定在办公室。” 又问:“吃早饭没有?” 宋逢林:“在家吃了才来的。” 他这日子,过得真是规律。 张鹏:“我都忘记多久没在家吃过饭。” 宋逢林虽然不是个爱八卦的人,也知道他们夫妻最近在闹不和。 他心想原来是大早上来找自己当调解员的,倒杯水:“我这有面包,吃吗?” 公司创立十几年,老员工里有宋逢林一个。 张鹏跟他也不客气,坐下来:“吃,咖啡有吗?” 宋逢林:“有。” 吃的喝的摆一桌,张鹏开始诉苦:“你说女人怎么这么麻烦,一点小事就闹着要离婚。” 老板娘原来在公司管财务,只是这几年退居二线回归家庭。 宋逢林觉得人家不像是一点小事就找麻烦的人,也不好评价别人的婚姻。 他道:“吵架了?” 要是吵架倒好了,张鹏:“一句话不说,直接丢给我离婚协议书,张嘴就要分一半财产。你说说,公司现在正是融资的关键阶段,她这不是找事是什么?” 看这样子,吵得是挺厉害的。 宋逢林也没多少哄人的方法:“那你劝劝她。” 张鹏:“我是实在劝不住了,才来找你。” 果然是来找自己做调解员的,宋逢林有些为难:“我不太会说话。” 谦虚了,张鹏深以为他这种后院从不起火的人,一定自有本事:“你就让她以大局为重,这也是为了公司嘛。” 为了公司,就是为了工资。 宋逢林勉强答应:“我试试,不保证能行。” 张鹏撺掇着:“那你现在给她发微信。” 刀都架脖子上了,宋逢林来不及去品那一丝不对劲是什么。 他道:“我发什么?” 张鹏:“来来来,我给你念。” 他说是念,其实干脆上手自己打字。 宋逢林现在无比后悔刚刚给他开门,只得盯着手机屏幕看。 张鹏:【何总,我是宋逢林,昨天张总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我想着给你们做个和事佬。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结婚十几年,风风雨雨到今天也不容易。还记得我刚到公司的时候……】 剩下的宋逢林实在看不下去,心想自己何时看过张总偷偷给何总披外套。 他为那些杜撰的情节鸡皮疙瘩都跑出来,拳头慢慢地捏紧。 张鹏自己不觉得,越打字越投入,一边说:“我对她还不好吗?” 宋逢林不懂他的激动。 但他就是个打工的,只能附和:“挺好的。” 张鹏拍着大腿:“那是太好了!孩子有阿姨带,信用卡随便刷,房子也只写她的名字,还想我怎么样?” 宋逢林反省了一下,自己好像这三点都没做到。 他更没办法指责别人,手在大腿上尴尬地搓来搓去。 张鹏不用别人捧哏,自顾自:“又要我挣钱,又要我顾家,你说我就是神仙我也做不到啊。” 两者不可兼得,宋逢林也知道难。 他自己因为这事挺亏欠家里的,说:“何总生气是正常的。” 等会,他站哪边的。 张鹏:“她天天在家闲着,当然有时间生气了。” 有时间跟爱生闷气是两回事,谁也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添堵。 宋逢林认为必然有个诱因,正想着要不要问,瞥到何总发来八个字:【张鹏出轨你知道吗?】 宋逢林真的不知道。 他下意识把自己的手机抢回来:“张总,你没跟我说。” 张鹏居然也不尴尬:“男人嘛,在外面逢场作戏是很正常的。” 宋逢林觉得不正常。 他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家庭矛盾,没想到已经涉及自己的底线,表情严肃:“如果是这样,这事我帮不上忙了。” 张鹏知道他的性格有点古板,企图晓之以理:“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他变心的时候,就已经率先打破这桩婚,现在却反而把责任推在别人身上。 宋逢林只觉得莫名其妙:“那也没办法。” 张鹏虽然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劝得人回心转意,但对他这种不努力的态度还是很失望的。 他道:“不是,你也没想办法啊。” 宋逢林明明白白:“我做不到。” 张鹏一时语塞,更因为他眼中的指责大为光火:“你以为我愿意吗?我那都是为了工作!” 宋逢林心想自己是在家正儿八经的游戏公司上班,又没有哪一项业务是需要老板献身的。 况且他个人也不觉得老板具备很多可以奉献的资本,沉默两秒没说话。 张鹏也懒得跟他扯,愤愤摔了门离去。 只是大概气不平,据说在办公室大骂“难道公司缺了他宋逢林就不转了吗”。 地球缺了谁都会照转,只是多多少少都会带来点不方便。 宋逢林没觉得老板会为这个开除他,但还是把前几天猎头发来的消息再看一遍,难得摸鱼一下午,甚至五点就下班。 他一走,更在办公室里刮起一阵风。 宋逢林不知道自己惹来议论纷纷,扫了辆自行车到咖啡店。 他到的时候下午的包场活动刚结束,陈韵正在撕玻璃上贴着的气球。 她原地蹦跶两下没够着,左右看在找工具。 宋逢林手一伸,帮她扯下来说:“忙完了吗?” 陈韵看一眼手表才问:“你怎么这么早?” 宋逢林欲言又止:“是有点事。” 日子过得顺顺当当的人,最不能听到有点事。 陈韵顿时觉得这点残局没啥好收的,拽着他往外走。 两个人站在街边树荫下,宋逢林:“我也许有点工作变动。” 陈韵:“你们公司要倒闭了?“ 前几天不还说融资之后要上市,看上去风生水起的样子。 宋逢林摇摇头,把今天的事情说完,补充一句:“我的合同今年到期。” 他是担心老板到时候在这上头做文章。 陈韵被裁过一次,对劳动法的规定比他清楚。 她道:“不续约的话要给赔偿金的,正好你还能从渣男身上榨一笔。” 被她一讲,还成了好事。 宋逢林一来是在公司待太久有感情,二来是心知下一份工作的待遇可能会差点,说:“早上应该装不在的。” 陈韵:“不应该是后悔没顺着老板说话吗?” 宋逢林:“我顺不了。” 他陷入某段回忆里:“我入职那年,公司还在起步阶段,样样都要花钱。何总每天给我们做饭,兼职财务和行政,还要去拉投资,有几回喝到胃出血。那个时候,他们夫妻很恩爱。” 正因为见证过,所以他没办法劝人家原谅。 他一说,陈韵就想起来了:“那你今天做得好,让渣男接受道德的谴责。” 又道:“不就是工作,咱家有钱!” 宋逢林还真不确定这个有钱是到哪种程度,问:“我要是不上班,能撑多久?” 陈韵竖起手指示意:“三年。” 宋逢林这才真的松口气:“那我不后悔了。” 毕竟钱是人的胆,他的正义也需要经济的支撑。 为您提供 东边月亮圆 的《结婚第十年》最快更新 6. 六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7. 七 难得早下班一次,宋逢林把烦心事先丢在一边。 他看一眼正好的夕阳:“晚上在外面吃吗?” 陈韵:“我约了佩琳,你回家陪孩子吧。” 奇怪,往常她和周佩琳也没有这么频繁的见面,因为生活的琐事总是很多。 宋逢林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是有什么事吗?” 陈韵:“我没跟你说过吗?她跟杨景镕在谈离婚。” 压根连一个字都没提过,宋逢林:“什么时候的事?” 陈韵:“就这半个月。” 说长不短的的一段日子,自己居然一无所知。 宋逢林沉默两秒:“那她还好吗?” 陈韵:“心情不是很好,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 恰逢此时,最需要朋友的陪伴。 宋逢林:“约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陈韵觉得有点不合适:“咱俩甜甜蜜蜜的,像是伤口撒盐。” 甜甜蜜蜜?这四个字很好。 宋逢林那点别扭的小心思瞬间消失,想想说:“那我送你到半路。“ 陈韵伸手一指:“就是那家王姐四川火锅。” 目测不过三百米,专门送好像确实没必要。 宋逢林:“那我回家了。” 陈韵叮嘱:“吃完饭你陪阳阳拼图,让星星把作业写完。” 又补充:“路上给他俩买个薯条吃。” 宋逢林除开早上送孩子们去学校,平常就靠这些老婆允许的唱白脸的手段笼络人心。 他点点头:“你几点回来?” 明明是人高马大的,愣是问出一种被遗弃的可怜感。 陈韵:“九点,你把他俩哄睡,我给你带奶茶。” 那不算晚,宋逢林:“好。” 应就走呗,难道还得有人说一句“退下吧”? 陈韵率先挥挥手:“拜拜。” 宋逢林看着她过马路,从相反的方向往家里走。 他在手机上点过单,到小区门口正好取麦当劳。 捏着纸袋子等电梯的时候,陈昕阳像炮弹一样冲过来:“粑粑~” 得亏的宋逢林个高体壮,不然能给儿子撞出三里地。 他一把揽住:“上哪玩去了?” 陈昕阳:“爷爷带我滑滑梯!” 这嗓门是真的亮,宋逢林的脑瓜子都振两下。 他道:“爸,今天下班啦?” 陈勇忠哪有个上下班的准点。 他没追上小孙子的脚步,姗姗来迟:“电动车坏了。” 宋逢林:“能修吗?” 陈勇忠:“能。” 其实老丈人送外卖这件事,宋逢林一开始是不太赞成的。 他觉得成天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实在太危险,但架不住长辈自己愿意。 既然如此,他就不好总是唱反调,偶尔还得多问几句表示一下关心。 翁婿两个说着话一起进电梯,陈昕阳在爸爸怀里扑腾着去按楼层。 三代男人一起回家,刘迎霞从厨房探出头:“逢林回来啦。” 问候一句,就开始翻腾着冰箱还能再炒出几个新菜色。 宋逢林:“妈,我随便吃都一样的。” 那哪行啊,刘迎霞:“我手脚快,一会就好。” 宋逢林心知劝不住,想进厨房搭把手也被赶出来,只好端着水果去给女儿送温暖。 陈星月在写作业,掰着手指头数数,看到爸爸进来委屈地撒气:“我都不会做!” 现在的孩子,还没进入义务教育阶段就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宋逢林想想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还跟个傻子似的,摸摸女儿的头,给她插一块苹果:“没事,爸爸跟你一块看看。” 陈星月咬着苹果开始走神,思绪飘到十万八千里。 宋逢林看她眼神懵懂,敲敲桌子:“星星,有没有在听?” 陈星月乖巧地点头:“在听。” 她是下意识的反应,其实听进去多少大家都知道。 宋逢林也不骂人,好脾气地说:“那我再讲一遍。” 讲到一半,陈昕阳进来捣蛋。 他动动姐姐的笔,扔扔姐姐的橡皮,恨不得影分身出百八十号。 陈星月可不惯着他,拍一下弟弟的手:“不要动!” 陈昕阳手缩在背后,眼泪跟开闸放洪一样往下掉。 雷声小,雨点大。 宋逢林让儿子坐在自己大腿上,一边说:“星星,继续看第三题……” 他把题干念完,才给儿子擦眼泪:“姐姐写作业呢,要等下才能跟你一起玩。” 陈昕阳委屈得不行:“姐姐打我!” 是,都看见了。 宋逢林:“是不是你先扔她东西的?” 陈昕阳抿着唇点头,大概觉得还是不公平,仍旧告状:“她打我!” 车轱辘话来回说,宋逢林接着哄,直到陈星月写完作业。 她解决一大难题,心情甚佳,给弟弟一块橡皮:“这个送你,不许哭了。” 又温柔地给他擦眼泪,姐弟俩马上玩成一团,从客厅到书房来回跑。 刘迎霞正要叫开饭,一时感慨:“得亏装修的时候做了隔音,不然楼下肯定天天投诉。” 陈勇忠端着菜立刻拆台:“当时要弄,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就他长嘴,刘迎霞白一眼:“我不是心疼钱嘛。再说了,好好的房子,上面下面硬是都短一截,多憋屈。” 短吗?宋逢林其实没怎么觉得。 他抬头看一眼天花板收回目光,想起件事:“隔壁是换租客了吗?” 刘迎霞:“这次不是租客,是买的。” 又眼角眉梢神采飞扬:“比咱们买的时候涨了两百。” 宋逢林平常路过房产中介都会多关心门口的广告纸两眼,诧异道:“我那天看,有一套户型跟咱们一样的四居室,还是卖一千五。” 跟三年前他们买的价格一样。 刘迎霞没白在小区里跟邻居们聊天,对这一片的信息了如指掌:“10楼以下是这个价的,采光不行。” 他们住22楼,往上就一户人家,当然不一样。 宋逢林在家享受不了几个小时的采光,并不在乎这些。 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你跟我爸住着还好吧?” 刘迎霞:“我们那边虽然也是7楼,但是边户透气,亮着呢。” 现在知道好了,陈勇忠插话:“那会犟着不买万江府的不是你?” 惦记着隔壁的老破小。 就会说别人,刘迎霞:“要不是你非在新姚盖房,我能不想住大房子吗?” 手里的钱就这么多,全靠孩子们的资助,才有两头甜的甘蔗。 老家的房子,是落叶归根的故土,陈勇忠年轻的时候不觉得,人生过半反而生出执念。 他理直气壮:“不是给你盖了个更大的。” 异乡的水土再怎么洗礼,也是老家的人。 刘迎霞不能免俗,争不过他就换个思路:“结婚那年你就说盖,还好意思说。“ 扯老黄历,陈勇忠:“盖了房还怎么在市区买房,崽崽要是在村里上学,早完蛋啦。” 他们夫妻一生为孩子打算,到老才过上点自己的日子。 那可不定,刘迎霞:“崽崽打小就聪明,考试从来是第一名,天生的。” 陈忠勇:“那军功章有我一半吧。” 什么就分一半,刘迎霞顶多同意他得三分一。 老两口说着说着音调高起来,乍一听像是要吵架。 宋逢林原来对这种场景很有阴影,他的记忆里父母离婚之前就是这样。 因此刚结婚那阵他很逃避跟岳父岳母坐在一起吃晚饭,即使坐下来也是坐立不安地左右看脸色。 然而十年过去,他已经能品出这细微的区别,对周围的吵闹权当没听到,给女儿再拆一包蕃茄酱。 陈星月的爱好是吃番茄酱配薯条,不小心滴在手背的都得舔干净。 宋逢林就是没洁癖,看了都要晕过去。 他微不可闻地叹口气:“星星,咱们是小姑娘,讲究一点可以吗?” 陈星月振振有词:“我的手是干净的。” 话是如此,终究有点不美观。 宋逢林:“在外面不能这样知道吗?” 陈星月点点头,把食指也嗦一遍。 都弄不清她究竟是跟大人做对还是无心的,宋逢林一生迎难而上,把烂牌打得漂亮,只在教孩子这件事上学会逃避。 没办法,谁叫他是唱白脸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陈星月也知道挑软的柿子捏,吃过饭跟爸爸撒娇;“可以买新的贴贴纸吗?” 宋逢林抗争不过三秒,提出要求:“你现在再写一页数学,全对的话给你买。” 生怕她不答应,好声好气:“妈妈回来我给她看,她就知道你今天做得很棒,值得奖励。” 出乎他意料,女儿一点都没讨价还价,马上端正坐在书桌前。 宋逢林正好趁这个时间带儿子去洗澡。 陈昕阳爱玩水,洗完把爸爸的衣服都溅湿大半,自己乐得咯咯笑。 宋逢林拧一下衣角,给老婆发消息:【爸妈出去散步了,星星等你回来给她洗澡,还是让她自己洗?】 陈韵:【我到楼下了。】 这么早,宋逢林惊讶之余生出点别的念头,给儿子套上睡衣:“是不是很困了?” 陈昕阳是入睡困难户,婴儿时期就比猫头鹰还能熬。 他瞪大眼睛铿锵有力:“我不困。” 宋逢林不管不顾,关上灯轻拍着他的背:“爸爸觉得你困了。” 他说任他说,四岁的陈昕阳在床上扭动:“不要觉觉。“ 长夜漫漫,这才是始。 为您提供 东边月亮圆 的《结婚第十年》最快更新 7. 七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8. 八 陈韵说到楼下,其实才下出租车。 她在小区东门口的水果店买了两个大芒果,像哑铃似的举在手里,晃晃悠悠地回家。 门刚打开,陈星月就兴冲冲来迎接:“妈妈妈妈妈妈,我好想你!” 一日不见而已,仿佛如隔三秋。 陈韵把鞋踢到一边,顺嘴说:“妈妈也好想你。” 其实她多少带点敷衍,不过对孩子来讲都是真心。 陈星月抱着妈妈的大腿:“我们要吃芒果吗?” 这个点陈韵是不给孩子吃东西的:“明天早上吃,现在要洗澡睡觉了,你去拿睡衣。” 她把芒果放在餐桌上,进儿童房看一眼,感应的小夜灯骤然亮起,映照出床上的两个鼓包。 陈韵佯装:“奇怪,阳阳去哪了,我怎么找不到啦~” 陈昕阳哗啦扯开被子:“我在这里!” 一脸玩笑得逞的得意。 陈韵很是配合:“原来在这里呀,妈妈刚刚都没发现。” 陈昕阳更加高兴,笑得像只呱噪的小鸭子。 宋逢林把儿子按倒:“好了,睡吧。” 大概是感受到爸爸的心切,陈昕阳今天还挺给面子的,居然没几分钟就睡着。 宋逢林都有点不敢置信,连呼吸声都放轻,生怕把他再吵醒。 他小心翼翼,有**大咧咧。 陈星月洗完澡进来,先把房间的灯打开。 宋逢林眼前一亮,下意识地侧过脸:“星星,弟弟睡着了。” 陈星月断言:“不可能。” 她为了力证此事,挠了一下弟弟的痒痒肉。 陈昕阳只是翻个身而已,嘴里嘤嘤呀呀地说着话。 陈星月虽然没听懂,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睡着,压低声音:“弟弟是不是晕倒啦?” 脑袋瓜里都想的什么,宋逢林:“没有,是真的睡着啦。” 又问:“你数学写完没有?” 陈星月:“写完啦,妈妈说全对!” 她身上像是有个音量的开关键,最后一个字只剩点气泡音。 宋逢林看儿女的优点都会放大无数倍,只觉得她是全世界最懂事的小朋友,说:“想要什么样的贴纸?” 陈星月双手掌心朝上,高举过眼睛:“要手机买。” 这又是在哪学的,宋逢林点点她的额头:“不要作怪。” 他在淘宝上输入贴纸两个字,把手机递过去。 陈星月嘻嘻笑,费劲握着比自己手还大的机器看。 她挑花了眼,看哪个都喜欢,试探性问:“爸爸我可以买两个吗?” 话音刚落,陈韵探头:“说一个就一个,你赶快挑好睡觉了。” 早在洗澡的时候,陈星月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个明白。 她不敢在妈妈面前搞得寸进尺那套,犹豫两秒:“那可以把恐龙和路飞先放车里,我明天再决定。” 小小年纪,就知道夜里不要冲动消费的道理,果然大有前途。 宋逢林把她看中的两款加入购物车:“可以,睡吧,宝贝晚安。” 陈星月跟弟弟截然不同。 她抱着自己最爱的可达鸭,眼睛闭上的同时呼吸也变沉。 快得陈韵都没反应过来,或者说她是顺水推舟,毕竟讲睡前故事对她来说也成为功课,偶尔能逃掉就像是捡到钱。 思及此,她大气都不敢出,竖起手指比个嘘。 宋逢林慢慢地起身,给孩子们盖好被子,带上门出房间:“我还以为你会晚点回来。” 陈韵挥挥手里的书:“本来要给星星念这本的。” 跟宋逢林猜的大差不差,他连自己都觉得莫名的叹口气:“我去洗澡。” 陈韵好笑道:“就带一晚上,累得唉声叹气了?” 宋逢林:“不是。” 他有心剖析一下心路历程,却笨拙得无法解释,只好说:“就是单纯的累。”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累得慌。 陈韵:“那洗个澡睡吧。” 宋逢林嗯一声,等躺在床上才想起件事。 他拉开床头柜看,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 陈韵晾好衣服进房间,问:“找啥?” 宋逢林:“套呢?” 陈韵愣了愣:“阳阳以为是玩具,全给拆了。” 真是亲生的好儿子,宋逢林:“我去买。” 陈韵露出个微妙的表情:“很不幸地通知你,我生理期。” 这日子好像不大对,宋逢林打开微信搜索聊天记录,一边问:“疼吗?” 陈韵:“没什么感觉。” 她打开柜子拿睡衣,洗完澡出来看他坐在床上玩手机:“还不睡吗?” 宋逢林抬起头:“你这几个月都没来吗?” 来什么?刚刚的话题陈韵已经忘记,啊一声才反应过来:“当然有,怎么了?“ 宋逢林垂着头:“没事,就是没在聊天记录里找到,问一问。” 陈韵涂着护肤品:“我没跟你说过吗?” 宋逢林:“是我没问。” 陈韵轻轻地拍着脸:“不是什么大事。” 又侧过头像是哄人:“下次再说。” 下次不知道是哪天,连上次宋逢林都快回忆不起来。 他的心一咯噔,无力地躺下:“困了,晚安。” 陈韵体贴地关上灯:“晚安。” 黑灯瞎火里她钻进被窝,带着一身的沐浴露香气。 宋逢林仍旧牵着她的手,明明温度是那么的清晰,仍旧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闷不吭声地看着一片黑,夜里连个美梦都没做。 陈韵醒的时候看他眉头紧锁,心想这得是多大的工作压力。 她缓缓抽出手脚,才一动就把人吵醒。 宋逢林睡眠浅,眼睛睁开一点缝隙:“闹钟还没响。” 他的嘴开过光似的,下一秒闹钟就响起。 戳中陈韵的笑点,她嘴角扯得高高的:“没有回笼觉了。” 一觉醒来,就有这么张笑脸相迎。 宋逢林觉得自己那些古怪的敏感全然没必要,说:“忙完这阵我休个年假,你想去哪里玩?” 出门一趟也够累的,陈韵:“你还是好好在家休息吧。” 宋逢林:“我也好久没出门了。” 他哪里是好久,是根本没去过几个地方。 陈韵:“那你挑一个想去的。” 宋逢林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到公司还在琢磨这件事。 他在办公室里研究得入迷,隐约听到外面有吵架的声音,手比脑子快拉开门看。 其实门打开的瞬间他就后悔了,可惜已经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张总,何总。” 张鹏全然忘记他昨天的立场,说:“逢林你来评评理。” 如果说是道德方面,还有个立场可言,但今天他们吵的都是跟公司有关的事情,宋逢林哪能评出什么道理。 他被这对夫妻说得头昏脑胀的,勉强劝和:“快九点了。” 本司实行弹性工作制,九点陆陆续续就有人来上班。 张鹏也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咬着后槽牙:“你非把融资搅黄才甘心是不是?” 少扣帽子,何总:“公司有我一份的,我跟你过不下去,跟钱不会。“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宋逢林微微地点个头。 他心想不再谈爱情的女人果然都很理智,心底的不安再度冒出来。 说不清缘由的,他不想去探究这种情绪源自何处,只想离开此地。 张鹏也没拦他,只是嘟囔着:“要离婚的是我,他失魂落魄做什么。” 宋逢林确实有点迷茫。 他恍惚坐在工位上,思绪慢慢回笼,手像是被线吊着,一下一下地敲着键盘。 一忙起来,他也顾不上想东想西。 为您提供 东边月亮圆 的《结婚第十年》最快更新 8. 八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九 新组织 为您提供大神 东边月亮圆 的《结婚第十年》最快更新 九 新组织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十 回忆 为您提供大神 东边月亮圆 的《结婚第十年》最快更新 十 回忆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十一 铺垫 为您提供大神 东边月亮圆 的《结婚第十年》最快更新 十一 铺垫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十二 无题 为您提供大神 东边月亮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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