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谢蕴深苏小念》 第1章 救救我们的孩子 南城,大雨滂沱。 宋家别墅。月光如泻,名流如云。 今天是宋氏集团宣布继承人的日子。宋靳年如愿坐上了宋氏总裁的位置。他今天在别墅举办庆功宴,场面宏大至极。 一场庆功宴,几乎请来了南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南城巨贾,谢蕴深。 瓢泼大雨让宴会早早结束。 大雨滂沱,大家都撑着伞,门口等待主人们的车子打着闪光灯,刺地人根本睁不开眼睛,没有人注意偷偷从宋家别墅逃出来的姜亦。 谢蕴深的车子在车流的最末尾,等到前面的车子都陆续离开,黑色的添越在黑暗中隐隐呼啸,准备扬长而起时,姜亦直接冲到了车子前面。 大雨中视线不好,司机一个急刹车差点没有刹住,姜亦被车子蹭到了身子,倒在了车前。 姜亦等今天,已经等了三年了。 “先生,有个碰瓷的。”司机战战兢兢地开口,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谢蕴深。 谢蕴深长腿交叠坐在后座,金丝镜框的眼镜后,是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他几近完美的五官此时有些微沉,他侧了侧身,看到了挡风玻璃前,形如枯槁的女人。 姜亦从大雨中爬了起来,地上好像有玻璃碎片,她一脚踩了进去,疼得她咬紧了牙关。 但是她生怕谢蕴深的车子开走,顾不上脚上的疼痛,跑到了车子的后座前面用力地敲打着车窗。 “谢先生,求你开开门!”大雨中,姜亦大喊,害怕被雨声掩盖住声音。 车窗的玻璃材质特殊,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而车内的谢蕴深却将窗外的狼狈不堪的姜亦一览无余。 “先生?要不要开走?”司机为难地开口。 姜亦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用力捶打着车窗:“求求你了,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三年前!三年前我跟你有个孩子!” 谢蕴深沉眸:“开门。” 车门的锁被打开,姜亦听到声响立刻打开了车门,浑身湿漉漉地钻进了车里。 车内有暖气,姜亦一进来却瑟缩了起来,浑身都在发抖。 她一双像受惊了的小鹿一般的眸子深深地看着谢蕴深,艰涩开口:“谢先生,三年前我和你有过一晚!那一晚之后,我怀孕了你还记得吗?” 姜亦没有多余的时间,她只能够单刀直入。 谢蕴深和她虽然在一个车子内,但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一尘不染,她浑身泥泞。 “不记得。” 谢蕴深一句话,让姜亦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将她原本的逻辑全部都打乱了。 “不……不记得了?你再好好想想。”姜亦很着急,“三年前,四季酒店。姜柏山把我送到了你的床上,事后我怀孕了,那个孩子我生下来了,就是刚才在庭院里你看到的男孩。他现在在宋靳年的手里,求求你,救他出来好不好?!”姜亦几乎是哀求,眼泪簌簌地掉落。 她慌乱之中抓住了谢蕴深的手,生怕他会赶她下车。 她的手心冰冷,触碰到谢蕴深骨节分明的手背,她没来由地紧紧攥住。 谢蕴深伸手拂开了她的手,并不留情面。 他的眼神的确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是他身边的女人太多,所以对她连记忆都没有了吗? 谢蕴琛眼镜后面那双深眸让她胆寒,比车外春日的暴雨还要冰冷。 “以前的事情说来话长。但是如果孩子一直在宋靳宁手里,他会出事的!”姜亦哀求着,声音发着颤,“求求你,他毕竟也是你的亲生骨肉。” 谢蕴深和三年前一样不近人情。 “亲生骨肉?” “是啊!如果你不信,我们……我们可以去验dna。” 谢蕴深看着眼前的女人,薄唇不发一言。 “不……你放心,如果你不想看到我们,等把孩子救出来之后我们就会从你眼前消失。” 姜亦看出了他的顾虑。 三年前他不要他们,三年后,又怎么可能想跟他们母子两人有任何瓜葛。 “你是宋靳年的女人?我没必要惹得一身腥。” 谢蕴深的话并不好听,很刺耳。 “我跟宋靳年什么关系都没有!如果说有,那只是一张结婚证,是姜柏山把我卖给了他。”姜亦连连摇头,掉落的眼泪如同大颗的珍珠。 三年前,宋靳年将怀孕四个月的她娶进家门,姜家人也因此获得了一笔不菲的钱财来挽救公司的财政危机。然而姜亦获得的,是三年如同牢狱一般的生活。 她被宋靳年困在那座别墅里,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宋家别墅前,车流已经逐渐散去,只剩下了谢蕴深一辆车子停靠在铁门口。 过分醒目。 姜亦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如果车子再不开走,宋靳年迟早快发现她已经不在房间了。火山文学 姜亦见身旁的男人丝毫不近人情,她狠了狠心,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 瞬间,车内充满了春光旖旎的声音。 女人低声的叫唤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在车子狭小的空间内弥漫开,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在听到声音之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在意识到这是什么声音后,立刻识趣地咳嗽了一声,快速下车,将空间留给了姜亦和谢蕴深。 姜亦将手机屏幕对着谢蕴深,手机里,偌大的白色床单上,是男女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视频上显示的时间,是2019年5月10日。 三年前。 “三年前,四季酒店1207号房间。谢先生,你应该不想让南城所有人在网上看到我们这个视频吧?” “姜柏山让你这么做的?”谢蕴深原本一直冷静的眸子忽地变得阴鸷了起来。 他的确不认识眼前的女人,但是隐约对这个名字有记忆。而姜柏山,他是知道的。 一个落魄的商人。 “不是。是我自己录的,我这个提线木偶,也总要为自己找一条退路不是吗?”姜亦深吸了一口气,她真的是被逼到了绝路才将视频拿了出来,“这个视频我还藏了一个备份,地方只有我三年前找的委托律师知道。你放心,如果你把我和孩子救出来,我保证,连同备份一起删掉。” 有钱有地位的人最讲究面子。 姜亦也恰好拿捏到了这一点。 “否则?” “否则……全南城的人都会看到谢先生的床事。” “三年前一个孩子无法威胁我,你觉得一个视频就可以?” “有钱人谁还没几个私生子?但是这种视频,比私生子更让人感兴趣吧?” 姜亦觉得自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但很显然,这个视频起了作用。 “我帮了你一次,下一次,你是不是又要拿这个视频威胁我,让我娶你?”他言语里尽是鄙夷。 “不会!”姜亦连连摇头,“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们之间是有一个孩子没错,但是我跟你有云泥之别,三年前如果不是姜柏山我根本不可能跟你有交集。我不会妄图攀附你,我只想要和孩子安安稳稳过日子。在孩子出来之后,视频我会立刻删掉。” 谢蕴深沉默了几秒,敲了敲车窗示意司机进来。 “开车。” “先生,去哪儿?”司机都被搞糊涂了。 “谢宅。” 第2章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 姜亦在听到这两个字之后长舒出了一口气。 车子扬长而去,车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半小时后,车子停靠在了谢宅门口。 谢宅坐落于南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谢宅占据了偌大的地盘。 姜亦赤脚从车上下来,大雨瓢泼不断,司机替谢蕴深撑了伞,姜亦瑟着身子跟在他的身后。 谢蕴深并没有要给她挡雨的意思,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直到走到客厅,姜亦的头顶才没了雨。 她浑身湿透,发丝紧贴在脸上,脚上是一脚的鲜血,和富丽堂皇的别墅格格不入。 谢蕴深忽然坐在了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开始熟稔地吞云吐雾。 云雾缭绕间,他看着姜亦清瘦地近乎苍白的脸庞。 “宋靳年不是好人,但你拼了命逃出来找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 和宋靳年说的话如出一辙。 谢宅里暖气没开,姜亦冷地浑身发抖。 “我也不知道,但是起码,我们有个孩子。”姜亦这句话算是在自欺欺人。 她也算是一场豪赌。 “三年前为什么不拿着这个视频威胁我?”谢蕴深似是在思索。 姜亦不知道他是在思索为什么她三年前不拿出这个视频,还是在思索她到底是谁。 正常人,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记忆力应该没那么差。 尤其是这种被算计的事情,应该是印象深刻的。 除非,他是真的不记得。 姜亦都有点懵了,难道谢蕴深失忆了? “我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你。我被囚禁了三年。宋靳年精神控制我,折磨我。迟迟刚出生的时候我也逃走过一次,但是半路被他抓了回去,他扬言要摔死他。我就这么看着他把孩子举到头顶,我真的再也不敢逃了。每一天,都在我耳边不断说是你把我害成了这样,不断地pua我。”姜亦如实说,眼泪疯狂掉落,“谢先生,我无意要威胁你。我只是想让你给我和孩子一条活路。虽然你不记得我和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这件事,但宋靳年他是个疯子这一点,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姜亦看着谢蕴深的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地敲击着沙发,似是在思索。 她急促地站着,像个等待审判的囚犯。 “冯叔,带她去客房。” 谢蕴深忽然对站在门口的管家开口。 姜亦一颗心瞬间落了下来,但是她还是焦急地开口:“孩子……” “我会安排。” 姜亦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准备跟着冯叔去客房时,谢蕴深忽然开口。 “给她找个医生。” “是,先生。” 姜亦这才低头看到了自己满脚的鲜血,脚底传来钻心的疼让她意识到自己伤得不轻。 * 冯叔安排了欢喜的衣物给姜亦,还叫来了家庭医生给她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和包扎。 姜亦莫名其妙得变成了“瘸子”。 她靠在房间的床上,此时已临近半夜,她却丝毫没有任何睡意。 迟迟还在宋家,她根本没有心思睡觉。 她想了想,起身扶着墙走出房间,一瘸一拐地走向了主卧的方向。 刚才冯叔带她上来的时候有跟她提一嘴,说那边是谢蕴深的房间。 姜亦走到房门口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动静,于是又用力敲了几声。 仍旧没有动静。 “谢先生?” 姜亦觉得奇怪,难道他不在房间吗? 思索中,房间门忽然被打开,姜亦看到只裹了一块浴巾的谢蕴深站在门口。 谢蕴深应是刚洗过澡,麦色肌肤上还挂着水珠,姜亦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望到了他小腹位置清晰的人鱼线。水珠滚过人鱼线的位置,一直滴落至下,勾勒出谢蕴深精壮的腰身。 “不好意思。”姜亦立刻转过身去,然而她一下子没想起来自己脚上的伤,疼得差点摔倒。 下一秒,谢蕴深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手臂上传来的力量让姜亦浑身都抖了一下。 “我刚才敲了门了,你没听见。” “你有什么事?”谢蕴深的口气很不好,姜亦明白,在他眼中她一个三年前那个爬上他的床,同时又拍下视频的心机女。 她抽出自己的手臂:“谢先生,请问您能让人帮我买一张电话卡吗?我想同我朋友报个平安。” 姜亦三年没有联系她唯一的朋友温雯了。 “所以你的手机连电话卡都没有。”谢蕴深看着她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山顶洞人。 姜亦苦笑:“我说过,宋靳年是在囚禁我。如果有电话卡,我三年前就可以联系到你,或者报警,不是吗?” 谢蕴深没有拒绝:“明天。” “好,谢谢。” 这一整晚姜亦都睡得不安稳,她担心孩子,又因为认床睡不好。 第3章 这个女人来路不正 姜亦看着桌上的早餐叹了一口气,难道她做错什么了吗?她坐下来,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喝了起来。 不一会,门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姜亦以为是谢蕴深回来吃早餐了,连忙起身开口:“谢先生……” 下一秒,姜亦对视上了一张明艳的女人的脸庞。 女人穿着短款的紧身运动上衣和瑜伽裤,身材凹凸有致,脸上素面朝天却清透靓丽。 姜亦愣住了,眼前的女人显然是来找谢蕴深的。 而她的出现,也显然很不合时宜。 “你是谁?“女人在见到姜亦的时候脸色果然变得难看了一些,“谢蕴深呢?” 她口气不善,姜亦有些害怕。 她原本胆子就小,这三年像囚犯一般的日子,让她更是遇到事情便噤若寒蝉。 她目前做过最胆大的事情,便是威胁谢蕴深了。 姜亦开口,声音很轻:“他出去晨跑了。刚刚出去不久,应该还要等一会儿才回来。” “哦。你没回答我你是谁。”女人的口气骄傲且咄咄逼人,和姜亦的局促胆小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我是新来的保姆。”姜亦说出口的时候,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火山文学 什么鬼,保姆,她真的佩服自己想的出来…… “这么年轻的保姆。”女人随口说了一句,上下打量了一下姜亦,在看到姜亦穿着简单的素色t恤和牛仔裤,脸上毫无粉黛之后倒也信了。 姜亦这三年瘦了太多太多,整个人都没有了血气,她也没想到自己冒充保姆竟然会成功。 “那你给我盛碗粥吧,我没吃早餐。”女人丝毫不客气。 姜亦照做了,盛完后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我是谢蕴深的未婚妻,我不喜欢他身边有年轻女人。你可以收拾一下东西走了。”女人非常强势。 谁也不会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自己的未婚夫身边。 只是姜亦没想到,谢蕴深已经有未婚妻了。 也是,三年了,有个孩子都不夸张。 姜亦不想给谢蕴深带来麻烦,毕竟她现在还要求助于他。 “只要谢先生同意。”姜亦淡淡开口,谢家并非她的久留之地,她早晚要走的。 女人没再搭理姜亦,低头开始喝粥。 大约半小时后,谢蕴深回来了。 姜亦不做声,看到女人朝着谢蕴深小跑了过去,修长的双臂圈住了谢蕴深的脖子,一脸娇态。 “阿深,你回来了。今天怎么没等我一起晨跑?“ “忘了。“谢蕴深看到杵在一旁的姜亦,伸手推开了女人的手臂。 面对谢蕴深冷冷淡淡的回复,女人有些不悦:“你家新来的保姆这么年轻,你怎么都不跟我说的?” “保姆?”谢蕴深抬头看了一眼姜亦,眼神里掠过了一丝玩味,“我怎么不知道我家里有个年轻的保姆。” “我不喜欢她,我让她收拾东西走了。”女人口气非常强势。 姜亦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此时,女人忽然看到了姜亦的脚上包扎着纱布,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 “她到底是谁?”女人的态度瞬间变了,“谢蕴深,你跟我已经订婚了,你现在在跟我玩金屋藏娇吗?” 姜亦局促地开口:“不是,我只是有求于谢先生。等事情结束后我马上走。不会打扰你们。” “你有求于他,有必要住在他家?”女人咄咄逼人。 “我……” “律师半小时后到公司,我去冲个澡。在这里等我。”谢蕴深没有搭理女人,对姜亦开口。 姜亦可一点都不想跟这个女人呆在一起:“那我跟你一起上去!” 这句话一说出口,姜亦就后悔不已。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被关了三年,脑袋都退化了,怎么会说出这种不经过大脑思考的话。 谢蕴深的表情是在告诉她,他也是这个想法。 “你要跟我一起去洗澡,你得先问问她同不同意。”谢蕴深像是调侃,又像是嘲讽。 姜亦心一沉,侧过头对视上女人狠狠的眼神。 她长吸了一口气:“我……我去上厕所。” 姜亦像是一只兔子一样,瘸着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上了楼。 她听到身后女人争执的声音:“谢蕴深,你跟我订婚两年了,我都不曾住进来过。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谢蕴深的话异常冷漠,不像是对未婚妻的口气。 “陈紫心,管好你自己。” 姜亦觉得奇怪,难道谢蕴深对所有女人都是这个态度吗? 三年前对她是这样,现如今对未婚妻也是这样。 奇怪的男人。 就在姜亦准备跟着顾影彤上去时,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和警笛声。 姜亦反应剧烈,她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看向谢蕴深:“一定是宋靳年来抓我了,他肯定报警了!谢先生……” 谢蕴深俊逸的眉心皱了起来:“这里是谢宅,没人能把你带走。” 冯叔听见了敲门声和警笛,知道出事了,匆匆来找谢蕴深。 “先生,来了警察。” “去开门。” “我不要……“姜亦摇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说了,没人能把你带走。我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一个儿子,我也想弄明白。”谢蕴深这句话让姜亦瞬间心安了,虽然她还是觉得奇怪,他怎么会一点记忆都没有,但是起码,她对他来说是有用的。 一旁的陈紫心微微拧眉。 警察?看来这个女人来路不正。 她并未打算离开,她倒要看看,这是哪路神仙。 姜亦跟在谢蕴深身后,走到了别墅客厅的大门口。 冯叔打开门,门口看着四名警察,以及身后的宋靳年和姜柏山夫妇。 姜亦没想到,宋靳年竟然会带姜柏山夫妇两人过来。 这两个人,是姜亦噩梦中的噩梦! 姜亦浑身发抖,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谢蕴深的手臂,这个动作落入了宋靳年的眼中。 “阿深,把我的太太从宋家带走,这件事做的不体面吧?“宋靳年是一只笑面虎。 对于姜亦的逃脱,他表现得非常镇定。 在南城众所周知,宋靳年和谢蕴深不对付。 宋谢两家是世交,宋靳年从小就比不过谢蕴深。 涉足商场之后,宋靳年拿不到的项目,谢蕴深大手一挥就能拿到。宋靳年得到的是他父亲无休止的责骂。 第4章 姜亦,别不识好歹 姜亦一直理所当然地以为,宋靳年囚禁她,是因为她怀着谢蕴深的孩子,谢蕴深的人,他也要得到。亦或者,是宋靳年养着谢蕴深的孩子,日后伺机报复谢蕴深 “三年前把我的女人和孩子带走,你怎么解释?”谢蕴深的口气比宋靳年要冷很多。 姜亦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底微微触动了一下,谢蕴深真的是在帮她。 虽然,是她威胁的成果。 而此时,听到这些的陈紫心瞬间僵住了。 她还没办法消化眼前的女人和谢蕴深有个孩子这个事实的时候,她已经偷偷拿出了手机,开始偷拍。 她和谢蕴深的联姻,绝对不容出错。眼前这个女人,她是不会放过的! 警察量出了证件,对谢蕴深说道:“宋靳年先生报警说你带走了他的合法妻子,我们调查了他家门口的监控,掌握了一手证据。麻烦您跟宋太太都跟我们去警局一趟。” “现在警察还需要管别人的家事?”谢蕴深并不憷。 宋靳年看着几乎贴在谢蕴深身上的姜亦,脸色不如刚才那样冷静了。 “阿深,论家事也是我的家事。姜亦,过来。”宋靳年朝她伸手。 姜亦像见了鬼一样更加拽紧了谢蕴深的衣服。 “我不要,求求你,把迟迟还给我们吧。”姜亦红着眼。 “你们?你跟我三年前合法领证,孩子也是婚后出生,你们是谁?”宋靳年如同一个败类。 一直沉默不语的姜柏山此时按耐不住了。 “姜亦,你不要不识好歹!三年前你就已经跟我们姜家没有半点关系,把你嫁给靳年之后是让你跟他好好过日子的,不是在这里惹是生非!” 姜亦苦笑:“你急着撇清什么?我跟你们姜家的确是半点关系都没有,是宋靳年在找你们麻烦不是吗?” 姜亦并非姜柏山夫妇亲生,当年姜家夫妇多年不孕从孤儿院收养了她,开始对她百般的好,直到他们意外有了自己的孩子,曾经多少次想将她在人海中扔下,但是姜亦都自己找到了回家的路。 直到三年前,姜柏山为了挽救自己濒临破产的公司,将姜亦送到了谢蕴深的床上,因为谢蕴深的无情,她又像是玩偶一样被嫁给了谢蕴深的死对头宋靳年。 百般折磨后,姜亦早已对姜家人绝望。 姜柏山的妻子孟染青指着姜亦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赔钱货!嫁出去了还不安分!难怪当初谢蕴深不要你!” 姜亦咬着牙,忍受着污言秽语。 “谢先生。”她仰头看着谢蕴深。 谢蕴深藏在镜片后面的双眼已变得愈发阴鸷。 “警察同志,我和姜亦的孩子在宋靳年的手里,这件事情,如果你们不上门,我也同样要报警。现在姜亦跟我走了到了我家,她顶多算个婚内出轨。但是宋靳年藏着我的孩子三年,在我知情之后仍不把孩子交出来,这叫诱拐。孰轻孰重,你们判断。” 谢蕴深口气阴冷,势在必得。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判断。 姜柏山忽然冲上前,将姜亦的头发一把拽住,像是拖着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将她从谢蕴深身旁拽出去。 姜亦的脚上原本就有伤口,才刚刚包扎过,她一个踉跄,脚底传来钻心的疼。 “给我滚回宋家去!” 孟染青在一旁冷嘲热讽:“不回去就打死她!从小到大就是个贱胚子。” 姜亦疼得觉得头皮都快被掀开了,这样的虐待,她从小到大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警察在旁边劝阻:“这位先生,不能动手!” “我打我自己的女儿还有错?!” 谢蕴深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监控,开口:“松开她,或者明天你就会收到律师函。打架,斗殴,警察同志,这怎么算?” 警察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警察上前拦住了姜柏山:“姜先生,现在是法治社会,即便这是您女儿也不能打人。” 警察从姜柏山的手中解救了姜亦。 姜亦的头发被松开,一头散乱得转过身去,小跑到了谢蕴深的身旁。 谢蕴深忽然伸手,十指扣住了她冰冷的手掌。 姜亦像是触电一般,浑身瑟缩了一下。 谢蕴深身上的温度传递到她的掌心,让她没来由地觉得安定了一些。 虽然她很清楚,谢蕴深对她连记忆都没有,更别提怜悯了。 “姜亦和孩子,我都要。”谢蕴深笃定的口气让姜亦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是真心,“冯叔,送客。” 冯叔走到了几人面前:“警察同志,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们联系谢先生的律师。至于宋先生,姜先生和姜太太,这里不欢迎你们。失陪了。” 宋靳年一把推开冯叔,几步上前拽住了姜亦的手臂。 姜亦被拉扯得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姜亦,别忘了迟迟还在宋宅。”宋靳年用孩子威胁她。 因为在谢蕴深身边,姜亦莫名生出了一股勇气,她咬紧牙关:“你要是敢伤害迟迟半分,他不会放过你。” 谢蕴深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宋靳年捏着姜亦手臂的位置,冷淡开口:“明天我的律师会上门带孩子做dna鉴定,靳年,我们也算认识多年,我不想跟你法庭上见。” 谢蕴深也是一只笑面虎。 宋靳年此时的表情用咬牙切齿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姜亦看着他这副样子,真的很担心迟迟。 他松开了姜亦的手,冷笑了一声:“姜亦,三年了还是学不乖,还是这么下贱。谢蕴深朝你招招手,你就像一条摇着尾巴的狗就跑过去了。” 姜亦听着刺耳,别过脸去不愿意在听。 谢蕴深捏着她的手更紧了三分。 “打狗还要看主人。” 宋靳年到底是做不到直接跟谢蕴深撕破脸,姜亦看得出来他是在强忍着怒火。 听说,宋靳年跟谢蕴深两个人在商场上像是打太极一般,生活中也是如此。 “冯叔,送客。”谢蕴深再说了一次。 一群人离开,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紫心也不见了,不知道是何时离开的。 姜亦很自觉地将手从谢蕴深的手中抽了出来,她讷讷地看着他:“谢先生,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明天带迟迟去做dna。” “请问,我还有别的选择?“谢蕴深这句话极具讽刺。 指的,是她录下来的视频 姜亦也明白,他刚才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那个视频。 谢蕴深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 姜亦强挤出一丝笑:“你放心,等把迟迟救出来,我绝对第一时间删掉视频。” 谢蕴深并没有再搭理她,转身上了楼。 第5章 哪儿来的乖乖女? 谢蕴深下楼的时候,看到女人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是一个木偶一般,眼神空洞得沉思着。 一小时,她哪儿都不敢去,甚至也不敢在院子里转转,就安安静静等着谢蕴深。 姜亦从小在姜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听话,安静。 从她懂事起,只要她跟姜柏山夫妇表达任何诉求,迎来的都是劈头盖脸的辱骂和殴打。火山文学 再后来嫁给宋靳年,为了保护孩子,她不敢有任何违逆的举动。 听话,安静,是姜亦唯一能够做的自我保护措施。 听到谢蕴深下来的动静,姜亦从沙发上起身,站起来的时候忘记了自己的脚掌心的伤,甫一站直,钻心的疼。 “嘶。”姜亦皱眉,眼眶差点就红了。 “电话卡我会让冯叔去准备,今天你留在这里,哪儿都别去。”谢蕴深的目光在她的脚上停了了几秒,“脚疼吗?” 姜亦没想到谢蕴深会关心她,她怯懦得将脚往后缩了缩,摇头:“还好。” “待会儿我会让我朋友来给你重新包扎。他是专业的,昨天晚上他没空,来的是他的实习生。” 谢蕴深一边整理领带一边说道。 姜亦眨了眨眼,连忙摇头:“没事的,只是一点点小伤而已,不用劳烦您朋友。” 她的胆怯落在他眼中,让谢蕴深忍不住问了一句。 “宋靳年虐待你了?” “嗯?”姜亦懵了一下。 “他会打你?” 他换了一个说法。 姜亦摇头:“他不会,但是他手下看着我的人会。我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的默许,拳打脚踢是难免的。” 她的身上到处都是经年累月的伤。 谢蕴深隐隐皱眉,他和宋靳年认识时间长,倒不知道他在女人方面手段这么拙劣。 姜亦垂眸,苦笑了一下:“没事,只要不打迟迟就行了。” 想到这个孩子,谢蕴深的心又沉了沉。 “有什么需求找冯叔。” “嗯。” 话落,谢蕴深离开了别墅。 不一会儿谢蕴深口中所说的那个医生朋友便过来了。手中提着易携的药箱。 第6章 我不会妄图攀附 “你是疯了吗?你这不是从一个狼窝逃到了另一个虎穴吗?” “我要求他,帮我救出迟迟。只有他可以。”姜亦还在扯纱布,丝毫没意识到身后有人进来,“我虽然也恨他,但是只能装作不在乎之前发生的事。” 她不会忘记自己怀着身孕去找谢蕴深,却被拦在谢氏楼下。 也不会忘记谢蕴深扔给姜柏山的一句话:打掉孩子,他也不会出一分钱。生下孩子,他最多支付法律上的抚养费,这辈子都不会见这个女人和孩子一面。 绝情如谢蕴深,当时姜亦对他是恨之入骨的。 只是,这种恨早就在被宋靳年的折磨里,慢慢遗忘了。毕竟,谢蕴深也是受害者,不是吗? 温雯那边气愤又担心:“我真怕谢蕴深对你做什么,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防狼喷雾有没有?要不要我让跑腿给你送两瓶过去?”火山文学 姜亦闻言都笑了:“不用,他挺和善的,如果不是他,我甚至都联系不上你。” “你现在都帮他说话了?我看你就是色迷心窍!一点长进都没有!” 温雯说的没错,姜亦喜欢谢蕴深,喜欢了七年。 就连谢蕴深都不知道,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远比他想象中要久远。 姜亦刚想说什么,身后传来冯叔的声音:“先生,老先生那边说让您今晚过去一趟。” 姜亦心头猛烈一跳,迅速转过头,对视上了谢蕴深如墨一般的双眸。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 完了。 她立刻挂断了电话,踉跄起身,尴尬得无所适从。 “知道了。”谢蕴深对冯叔说。 冯叔又看了一眼姜亦:“老先生说,让您把姜小姐也带去。” 姜亦又是一惊。 老先生?是谢蕴深的爷爷吧?怎么才一晚,消息就传到了谢家?谢蕴深点头,深深得看了姜亦一眼:“听到了?换身衣服跟我走。” 姜亦还处于刚才电话内容里,还没缓过神来。 电话里的内容简直,不堪入耳,也不知道谢蕴深到底听去了多少。 她木讷得点头,下午谢蕴深已经让人送了几身衣服到客房。 她上楼去,换了一身黑色的宽松针织毛衣,下面是同色系的针织裤,休闲舒适。 她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有些营养不良的脸庞和枯草一般的头发,想了想,将头发扎了一个低马尾,又稍微卷了一下,变成了一个低丸子头。 镜子里的女人很温婉,和五年前那个女孩早已不同。 姜亦是美丽的,只是这五年将她折磨的脸上连肉都快没了,失去了原本的青春气息。 她下楼,谢蕴深已经在院子外的车里等她。 今天是谢蕴深亲自开车。 姜亦走到车子前面,想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如果坐在后座,好像她把他当作司机似的。 “安全带。”谢蕴深淡淡瞥了她一眼,提醒她。 姜亦连忙系安全带,五年没坐车了,准确地说是五年没出过宋家那个牢笼了,很多生活的基本常识她都忘干净了。 车子驶出了别墅区,车内两人无言。 姜亦用余光看了一眼谢蕴深,或许是有一点近视,他开车的时候戴上了金丝无框眼镜,给他周身添了一些愈发成熟沉稳的味道。 男人味,大概指的就是这种。 “谢先生。”姜亦还是决定先开口,“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她指的,是姜家老宅那边。 “你在雨中跪下来求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是个大麻烦。”谢蕴深口气不佳,大概也是因为老宅那边。 姜亦垂首,不敢再说。 “怎么,后悔入我的狼窝了?” 姜亦连忙抬头解释,知道他肯定全部听到了:“那是我朋友说的,她不是有心的,她也只是担心我。” “我听到的是你说你恨我,只是装作不在乎之前发生的事。”谢蕴深的口气平和,嗓音醇厚。 但是姜亦心如擂鼓,她紧张害怕不已。 “五年前,我的确恨你。当时我怀孕四个月,走投无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只能恨你。但是谢先生,我发誓,我现在真的不恨你。” 谢蕴深在等红灯的时候瞥了她一眼,看到她的眼眶又红了。 真爱哭。 第7章 别痴心妄想 姜亦听到后半句,有些好奇。 谢蕴深小时候经历了什么? 但是她不敢多想,谢蕴深在车里的话让她现在很清醒:不要跟他扯上太多关系。 不闻不问,是她目前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手段。 谢蕴深垂首正在系紧有些松落的袖扣,一边云淡风轻得说道:“外公,你知道我的性子,一切违背我意愿发生的事,哪怕是威胁,强迫,我都不会接受。” 这句话,与其说是说给谢延桉听的,不如说是在给姜亦下马威。 姜亦不敢说话,像个木偶一样站在一旁。 谢延桉气得脸色难看:“我什么样的性子我不管,我只要我的重孙!你立刻,马上,把孩子去接回来。送到老宅,我亲自抚养。” 姜亦抬头,看向了谢蕴深。 老爷子在迟迟这件事上,无疑是助攻了。因为姜亦目前最想做的,就是把迟迟赶紧从宋靳年手中接过来。 晚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谁知道宋靳年会如何善变。 谢蕴深冷冷得扫了一眼姜亦,话却是对谢延桉说的:“万一不是谢家的种,你也要?” 谢延桉的拐杖在地上用力地敲击了两下:“你听听你说的像话吗?!” “你知道她是谁吗?”谢蕴深一双漆黑双眸似笑非笑地落在姜亦的身上。 谢延桉这才看向了姜亦,“人是我叫来,我当然知道。姜家的女儿,五年前被设计的那个小姑娘。” 姜亦从老爷子的话里听出了维护,她在来之前没想到谢家老爷子会维护她。 她以为,她即将要迎来的,是老人家的嘲讽,抵触,甚至是痛斥。 毕竟,五年前是她爬上的谢蕴深的床,私自生下孩子,拿来威胁谢蕴深。兜兜转转了一圈,她又带着麻烦来找上了谢蕴深。 她不怪谢蕴深的冷漠和防备,因此,老爷子的态度让她原本千疮百孔的心觉得温暖了起来。 老爷子说的是,“被设计的小姑娘”。 姜亦的鼻尖微微有点泛酸。 但是她听到了谢蕴深冷嗤了一声:“外公,你可能不知道,五年前她嫁给了宋靳年。这五年,她是跟宋靳年过的。” 谢延桉愣了一下:“是我知道的宋家那小子?他什么时候结婚了?” 南城圈子就这么大,谢家和宋家又是三代世交,宋靳年结婚,谢家不可能连一点风声都不知晓。 “宋靳年的目的就是不让我知道,外公又怎么会知道?宋靳年身边的女人,我不放心。” 后半句话,直接刺骨。 姜亦忍不住了,小声替自己辩解,话是对谢延桉说的。 谢延桉心善,她看出来了,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外公,我和宋靳年的确领证了,但是那是他强迫我的。他给了我父母一大笔钱,他软禁我和孩子,求求您,救救孩子。” 她不敢大声说话,她是怕谢蕴深的。 谢蕴深看着她声泪俱下的哭诉,深眸里有一闪而过的厌恶。 谢延桉点点头,对谢蕴深说道:“你,出去。我有话跟她说。” 谢蕴深不发一言,转身就折了出去。 “丫头,坐。”谢延桉让姜亦坐在他身旁对椅子上。 姜亦有些不安,落座之后恳切得开口:“外公,我不知道这么叫您是否合适。但是我想请您看在孩子的面上,救救他。他叫迟迟,连大名都没有。他很乖的,如果不是他掩护我,我这次根本逃不出来。宋靳年……他就是个疯子,我怕他会伤害孩子。我跟您保证,孩子绝对是谢蕴深的。” “我相信你,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想你也不会想跟我们谢家再扯上关系,也不会来找他。当然,我也需要看到dna的结果。” 姜亦没想到谢延桉那么好说话,爷孙俩简直一点都不像。 她用力点头:“好!” “只是,事情牵扯到宋家,可能会有点麻烦。我和宋家那老头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老朋友,我可以出面,但是毕竟涉及到小深他们这一代,我估计还是要他自己去解决。” “没事外公,您能帮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谢延桉话虽没有说满,但是他出面,肯定是有用的。 “嗯,等孩子接回来,如果他不待见你们,你们就搬到老宅来住一段时间。”谢延桉看得出谢蕴深对姜亦的态度。 第8章 他喊的别的女人的名字 谢蕴深看上去喝了不少,走路有些跌撞。 姜亦踟蹰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去扶谢蕴深。 她怕谢蕴深觉得她居心叵测,趁他酒醉贴上去。况且,男人最容易酒后误事。 姜亦装作没看见,身形僵硬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折身去了厨房拿水喝。 她屏着呼吸,走到厨房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刚拿了一杯水灌了几口,下一秒,纤细的腰际忽然被一双长臂紧紧环抱住。 姜亦手中的玻璃水杯差点被惊掉在地上。 她木然地站着,不敢动弹。 腰际传来对方的体温,男人的脸庞靠近她的颈后,毛发蹭在她的脖颈处,隐隐有些发痒。 “看见我了为什么都不扶我?” 灼热的呼吸扑打在脖子上,姜亦吓得不轻。 “谢先生,你喝醉了。”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谢蕴深的口气,莫名的,竟然有点埋怨的味道。 姜亦一下子清醒了,谢蕴深应该是认错人了。火山文学 她不会自我感觉良好到,认为谢蕴深会很想她。 毕竟,在宋家门口那次,他连认都没认出她是谁。或者换句话说,他现在也不记得当年爬上他床的女人长什么样。 “你认错人了。谢先生,我是姜亦。”姜亦想要推开谢蕴深,但是他箍得太紧,几乎要将她的腰拧断。 “绯绯,你瘦了。”谢蕴深开始吻她的脖颈,细碎的吻密密麻麻,炽热得让她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绯绯,他果然认错了。 “谢……” “知道回来就好,再也别走了。”他的大掌抚着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抚一只小狗。 姜亦浑身不适,因为谢蕴深的举动越来越过分了。 他将她的身体直接扳了回去,恰好正对着他。 姜亦仰头,刚刚对视上男人深邃内敛的眸子,下一秒,他便欺身上来狠狠吻住了她。 像是在泄愤。 紧接着,谢蕴深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去了二楼的主卧。 姜亦被重重得扔在了床上,眼睁睁看着谢蕴深开始脱西装外套,一颗颗衬衫纽扣被解开,因为力气太大,一颗纽扣甚至崩坏落在了地上。 谢蕴深的身材很好,常年健身晨跑,让他衬衫下的腰部曲线性感迷人,人鱼线深入下腹。 姜亦瞥了一眼就立刻挪开眼。 “谢蕴深,你醒醒!我不是什么绯绯,我是姜亦,是你讨厌的姜亦!”姜亦有些无助。 谢蕴深却压了压眉:“姜亦?” 很显然,她叫什么名字,谢蕴深都没记在心上过。 和阿猫阿狗一样,她叫什么于他来说根本不重要,所以也没有记住的必要。 “对,是我。五年前我爬上了你的床算计了你,五年后,难道你还想跟我发生什么吗?醒醒,睡了,于我而言我不吃亏,我还可以攀上你呢。对你呢?你不是倒大霉了吗?” 姜亦以为自己对话会起效,但是很显然眼前的人已经是烂醉,根本无法与其沟通了。 谢蕴深衬衫都没脱掉,因为袖扣有些紧。 他太急,直接欺身下来。 姜亦吓得不轻,用力推也无济于事。 谢蕴深的吻带着很强的侵袭性,让姜亦害怕得发抖。 在她以为今晚要出事时,谢蕴深的手机忽然响了。 起初谢蕴深并没有要停止的打算,但是手机那边的人似乎是没打算就此作罢,连续打了三个。 在最后防线时,谢蕴深还是起身去接了电话。 姜亦连忙从地上捡起衣服穿上,仓皇之间,她听到谢蕴深叫了一声“绯绯”。 她愣住了,这个电话的那头,应该就是那位真正的绯绯。 此时此刻她根本顾及不到这么多,穿好衣服就逃了出去。 等到回到自己的客房,锁上门,她才冷静了下来。 如果没有那个电话,或许今晚就真的擦枪走火了。 她不想再发生像五年前那样的事情,更不想再跟谢蕴深有这种纠葛。 到此为止! 第二天早上,姜亦早早得就下楼给谢蕴深煮了醒酒汤。 毕竟有求于人,哪怕再不想跟他牵扯上关系,也要做小伏低。面子上要过得去。 谢蕴深下楼的时候看到姜亦已经做好了早餐在等她,今天他是穿着西装下来的,而不是运动服,应该是宿醉之后没有打算去晨跑。 “早安。我做了牛肉豆芽醒酒汤,喝点暖暖胃吧。”姜亦替他盛了一碗。 像极了一个服务员。 谢蕴深很显然是没有睡好,眼底一片青云。 他看上去比之前要疲惫一些,领带也有些系歪了。 他落座,不发一言地开始喝汤。 气愤尴尬无言,姜亦只好坐下来也开始吃早餐。 她低头吃饭的时候,圆领毛衣的领口恰好没发遮住她修长的脖颈,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而这片肌肤上,有细碎的红痕。 谢蕴深的余光落在上面,他抬头,仔细看着姜亦的脖子。 灼热的目光让姜亦抬头,她连忙伸手扯了扯毛衣的领口。 奈何这件毛衣不是高领,根本扯不上去,还显得她这个动作欲盖弥彰。 “五年了,你还是没长进。”莫名其妙挨说了,姜亦原本正拿着汤勺的手颤了颤。 她放下汤勺,拧眉看向谢蕴深。 “谢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毕竟寄人篱下,态度尚可。 “误会?五年前你也说误会。昨晚也是误会?”谢蕴深今天也戴了眼镜,一整幅斯文败类的样子。 姜亦虽然性子软,但也不是真正的软柿子完全任人拿捏。 “昨晚是你喝醉了回来,去厨房抱着我不放,再把我抱上了你的房间。如果不是有个电话拦住了你,昨晚你就犯错了。” 姜亦复盘着整件事,她看到谢蕴深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或许你无法接受自己对我感兴趣这件事,但是你放心,你喊的是别的女人的名字。” 姜亦知道他眉心的不悦和厌恶来自于哪里。 无非是无法接受酒后的自己对她感兴趣。 她心口剧烈起伏,强忍着不适,将毛衣领子往下扯了扯:“下面还有更多,你要看吗?都是证据。如果是我主动,那么这些应该出现在你身上。” 她难得硬气了一次,只是不想自己受不明不白的委屈。 第9章 我让姜亦过来 姜亦脖子上的红痕做不了假,谢蕴深看到之后面色微微沉陷。 他并不道歉,只是开口:“以后不需要做什么醒酒汤,早餐。” 他像是在刻意扯开话题,又像是在警告她不要过分殷勤。 姜亦闻言蛮想笑的,但是她此时的口气却比刚才要平和了一些。她毕竟还是惧怕谢蕴深的。 她咬了咬下唇,一双如水的眸子外,眼眶又红了。 “我到底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根本不想攀附你?” 男人没接话,她继续说道:“诚然,喜欢你的女人很多,但是我只想要回我的孩子。如果我想留在你身边,昨晚我就半推半就了。一次之后可能就有无数次不是吗?但是谢先生,我不想。五年前的那晚我的回忆并不美好。” 姜亦的声线柔和,话语也是带着一点点怯懦的。 但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坚定且有力量。 谢蕴深听到前面的话并无波澜,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他的脸色瞬间暗了下去。 “姜亦,你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不要随意评价男人在床上的表现?”谢蕴深放下了筷子,若明若暗的眸子隐隐匿着不悦。 姜亦一刻眼泪滚落,她连忙伸手拭干净。 “我只是实话实说。谢先生不是也一样吗?你连我长什么样都忘记了。” 气氛瞬间凝滞变得僵持不下。 直到冯叔过来,提醒谢蕴深:“先生,今天要去省人民做亲子鉴定。行程就在半小时之后。” “知道了。”谢蕴深昨天白天有个重要会议,因此耽搁了这件事。 姜亦闻言,原本的坏情绪被击退,满心满眼都是这件事了。 “待会儿我可以一起去吗?”她态度恳切。 谢蕴深正在喝粥,抬头睨了她一眼。 方才是什么态度,现在又是什么态度? “不方便。” 姜亦微微皱眉:“我想见见迟迟,他从来没有离开我这么久过。而且,我想确定宋靳年有没有伤害他,想看看他。可以吗?” “求人的时候态度恳切,不求人的时候伶牙俐齿。姜亦,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谢蕴深口气淡淡,却含着不悦,姜亦听得出来。 她不管他的冷嘲热讽:“迟迟从小就害怕抽血,一定要我陪着的。” “哪个小孩不怕抽血?”谢蕴深口气平静。 姜亦无法再求他了,知道谢蕴深没有要让她见迟迟的意思。 她眸色都变得暗淡了下来,想了想,对他说道:“那你可以去的路上给他买点他喜欢吃的巧克力吗?” “在宋家,他连这些都吃不到?”他以为她是故意找事。 姜亦苦笑,真觉得谢蕴深这种人就是典型的“何不食肉糜”。 他没有陷入过泥潭之中,一尘不染,当然不知道他们的苦。 “算了。” 他永远不会知道,他们在宋家过的是什么样痛苦绝望的日子。 姜亦连多解释的想法都没有了,谢蕴深对她和孩子是不会有同理心的。 上午九点半,省人民vip室。 谢蕴深按时到的时候,宋靳年已经在vip室内等他了。宋靳年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脸疲惫又不悦的样子。 宋靳年的身旁,是一个小男孩。 男孩皮肤白皙,这点随了姜亦。但是他和姜亦一样,很瘦,一双大眼睛从谢蕴深进来开始就看着他。 看着就是营养不良的模样。 “阿深。”宋靳年仍是这幅斯文的样子,哪怕是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对谢蕴深仍旧是态度良好。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谢蕴深点了点头,走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目光仍落在孩子的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迟迟,也是迟迟第一次见到他。 迟迟有些怯懦,但仍一直在偷偷看谢蕴深。 “迟迟,叫叔叔。”宋靳年的心理素质极其强大,情绪没有半点波澜。 迟迟木讷得坐在那里,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开口:“叔叔。” “开始吧,我十一点还有会。”谢蕴深并没有搭理孩子,只是对身旁的护士说道。 “好的谢先生。” 护士附身为谢蕴深抽了血,轮到迟迟的时候,孩子吓得躲到了沙发后面。 “我不要!我要我妈妈!”迟迟开始低声哭泣。 这个孩子或许是从小被吓着了,哭声都不敢很大,只是抽泣。 宋靳年上前,一把将迟迟从地上捞了起来,冷声威胁:“你要是不听话,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妈妈。” “不要碰我!我要妈妈,我要妈妈。”迟迟抽泣得浑身发抖了。 宋靳年态度极差,对待孩子的时候和刚才对待谢蕴深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很显然,宋靳年对这个孩子没什么耐心。 “你别逼我动手。”宋靳年对孩子低斥。 谢蕴深听到这句话,原本就幽暗的眼神愈发深沉。 “我让姜亦过来。”谢蕴深开口。 宋靳年听到了姜亦的名字,脸色愈发难看。 他别过脸,冷然看着谢蕴深冷笑道:“阿深,姜亦是我的合法妻子。在你这边被你招之即来呼之即去,你让我面子上往哪里放?” 谢蕴深拿起手机拨了冯叔的号码,不咸不淡说道:“你的合法妻子逃到了我家,我有资格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电话挂断,谢蕴深对迟迟开口说了今天第一句话:“半小时后到。” 迟迟立刻就不哭了,很显然是想妈妈了。 宋靳年听到这些,心情瞬间全无,他将迟迟扔到了沙发上,抓了一把头发,冷冷扯了扯嘴角看着谢蕴深。 “阿深,你不会真要这母子俩吧?你以为姜亦是个什么好东西?她跟了我五年,和我睡了五年,早就被我玩烂了。这种女人还留在身边,你不怕别人笑话你?” “那是我的事。你刚刚继任宋氏总裁,不忙?还有空管别人。”谢蕴深讽刺。 宋靳年爬上今天总裁的位置不容易,宋家人丁兴旺,人人都盯着总裁位置这块肥肉。 因此宋靳年从小就很羡慕谢蕴深,谢老爷子唯一捧在掌心里的挚宝,根本不需要用他这些龌龊手段上位。 他口中讽刺的味道落入宋靳年耳朵里,一下子激起了他的怒意。 只是他并不会在谢蕴深面前表现出来,而是低头看了一眼迟迟:“我女人和我儿子,我不管?” 第10章 你是我爸爸吗? “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谢蕴深把玩着腕表,对于宋靳年的震怒并不在意。 宋靳年这个人在他面前装不了多久。 “麻烦你先出去,我跟他单独谈谈。”谢蕴深时间很紧,没工夫在这里跟宋靳年耗着。 宋靳年正在气头上,眼底的凶狠意味像是要吞人。 “谢蕴深,孩子我可以给你,姜亦,我要留下。”宋靳年忽然改口。 “姜亦?”谢蕴深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嘲讽,“靳年,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 谢蕴深的的确确是在嘲讽,甚至有点嘲笑的味道。 “怎么可能。”宋靳年想是被识破了心思,脸色瞬间变了。 谢蕴深跟宋靳年认识了这么多年,宋靳年在想什么,从他脸上,谢蕴深就看出来了。 “需要我提醒你?宋家豺狼虎豹这么多,你刚继任高位,有的是人想要捏住你的把柄把你拉下泥潭。姜亦和这个孩子,就是把柄。” 谢蕴深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敲了敲,敲出了一根烟,送到唇边咬住。 他继续说道:“等dna结果出来,交给我安排吧。” “谢蕴深,我说了,姜亦,是我的。”宋靳年微眯了眯眼。 他从未跟谢蕴深直接撕破脸,今天怒意在,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谢蕴深点了烟,深吸了一口:“我会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既不打扰我,也不打扰你。也算是帮你清除了路障,你会感谢我。” 宋靳年冷笑,忙不迭得也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此时此刻只有烟酒才能够让他冷静下来。 “感谢你?五年了谢蕴深,你找过她吗?”宋靳年眼睛里血丝遍布,像一头凶兽。 在宋靳年的疯狂衬托下,谢蕴深冷静,清醒,也冷漠。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在烟雾缭绕间看着宋靳年:“一个设计爬上我床,私自生下我孩子的女人,值得我找吗?自生自灭也好,穷途末路也罢,和我无关。” 宋靳年笑了,笑意疯狂凄凉:“这些话真应该给她听听,让她看看,她拼了命去求救的人,到底是什么样一副真面孔。” 谢蕴深从来没有自诩过是好人,这一点宋靳年最了解他。 从小一起长大,宋靳年知晓谢蕴深的老谋深算和杀伐果断。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词来形容谢蕴深,那就是:狠戾。 在生意场上如此,对待女人更不会心软。 宋靳年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离开,让护士也一起出去了,剩谢蕴深和迟迟在vip室。 迟迟怯懦得坐在沙发上,抬头一动不动得盯着谢蕴深。 就像是在打量他。 “看什么?”谢蕴深掐灭了烟蒂,对迟迟招手,“过来。” 迟迟呆呆地从沙发上下来,走到了谢蕴深面前。 谢蕴深坐下,刚好能够俯视孩子。 “认识我?” 迟迟摇头。 “你妈妈没跟你提过你爸爸?”谢蕴深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成年人在他面前应该都会感到恐惧,更何况迟迟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迟迟终于开口,声音软软糯糯的:“妈妈说爸爸会来救我们。” 谢蕴深扯了扯嘴角:“这么肯定?” “嗯。”迟迟舔了舔嘴角,“叔叔,你是我爸爸吗?” “不知道。”谢蕴深对于五年前那场荒唐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从姜亦给他的视频里看,他们的确有过一次。 迟迟撇了撇嘴,眼眶红了:“叔叔,你可以救救我和我妈妈吗?我们不想呆在那边了。” 孩子本能的求救,不像是教的。 谢蕴深看着孩子红了眼眶的样子,想到了姜亦。 这点孩子几乎跟姜亦一模一样,一下子就能掉眼泪。 “宋靳年对你们不好?”他想听听除了姜亦之外,另外的答案。 迟迟摇头,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我和妈妈每天都好饿好饿,没有饭饭吃。叔叔,这是我第一次出门玩,他不让我们出去。” 谢蕴深看着迟迟白嫩却营养不良的脸庞,再联想到了姜亦瘦削的身材。 “吃过饭了吗?”谢蕴深不是容易心软的人,但是听到一个四岁的孩子说这样的话,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迟迟摇头:“他想起来就给我们吃,想不起来和我妈妈就要挨饿。妈妈经常会偷偷藏一些东西给我吃,自己饿肚子。” 谢蕴深的心沉了沉:“现在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送来。” 迟迟的眼泪不掉了,想了想,说道:“叔叔,我想吃白米饭。” 谢蕴深听到这样的回答,想到了姜亦说的,让他在去的路上买一些巧克力给孩子。 然而当小孩连饱腹都成了困难的时候,最想吃的已经不是好吃的巧克力,而是可以果腹的白米饭。 谢蕴深抬手,原本想摸一摸孩子的脑袋,但是手举在了半空中,思索之后还是放下。 他拿出手机,让助理送了一份午餐来。 “你妈妈待会就来,你先乖乖抽血,叔叔给你买巧克力可以吗?” 谢蕴深的当务之急,还是需要一个dna证明。 结果不出来,他什么都做不了。 迟迟摇头:“不要,我要等妈妈来,怕。” vip室外。 司机送了姜亦过来,她远远就看到宋靳年靠在门口在抽烟。 一根接一根,皮鞋边的烟蒂已经扔了三四根。 宋靳年的烟瘾不重,在宋家被关了五年,姜亦很清楚,他只有会在极度烦躁的情况下才会抽烟。 看来是跟谢蕴深闹的不大愉快。 她浅浅吸了一口气,走了上去。 原本想装作没看见他,直接进vip室,但是下一秒她便被拽住了手臂。 几乎是条件反射,姜亦惊得发抖。 “你放开我,这里是医院!”姜亦这属于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哪怕听到宋靳年三个字,都会紧张到无法自持。 “姜亦,你真不会看人。”宋靳年深深吸了一口烟,脸色苍白,唇上都是胡渣。 看来这几天日子不好过。 “宋靳年,你是人吗?”姜亦咬紧后槽牙,“我见过谢家老爷子了,他说他会出面要孩子。我知道你最惧怕你爷爷,谢家老爷子和你爷爷关系那么好,你爷爷会怎么看你?你好不容易在宋氏杀出一条血路,难道希望败在我手上?” 宋靳年笑了,笑意颓废:“你和谢蕴深果然是一条心,说的话都一样。姜亦,我敢打赌你会后悔。谢蕴深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太单纯了,我等着你被他抽骨剥皮,哭着来求我的时候。” 第11章 他得到了吗? “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哪怕我被挫骨扬灰,我也不想回到你身边度过漫漫的一日又一日。只要看到你,对我来说就是折磨。” 姜亦说出这些话时,几乎是要将后槽牙咬碎。 恨意在心底积累了经年,此时终于在一瞬间宣泄了出来。 姜亦从宋靳年身边走过,推开房间门走了进去。 宋靳年见姜亦离开,狠狠得掐灭了手中的烟蒂,指腹被烫伤了也感觉不到。他一脚踹在了墙上,依旧无法泄愤。 房间内,姜亦看到迟迟的时候瞬间红了眼眶。 “妈妈!”迟迟原本站在谢蕴深面前,见到姜亦立刻小跑了过来,一把扑在了姜亦的怀里。 姜亦抱紧了孩子,眼泪不能自抑得疯狂掉落:“几天不见怎么好像又瘦了点?” 姜亦心疼不已。 迟迟倒是没有哭,反倒是安慰起来姜亦:“妈妈不哭,迟迟好想妈妈。” “他有没有欺负你?”姜亦松开了迟迟,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甚至把孩子反转了一个身查看。 迟迟摇头:“没有,就是经常忘记给我吃饭。” 姜亦皱眉:“哪里是他忘记,分明就是厨房里的人怠慢,根本就不想给你吃。” 小孩子不懂,但是姜亦是知道的。 宋家的下人狐假虎威,仗着宋靳年厌恶他们母子,这些年没少欺负他们。 “没受伤就好。”姜亦擦了擦眼泪,仰头看向一旁的谢蕴深。 他也在抽烟。 姜亦开口提醒:“谢先生,可以不抽烟吗?迟迟的肺不是很好,闻到烟味会不舒服。” 姜亦也是小心翼翼得说。 迟迟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谢蕴深,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将烟灭了。 这个时候医院的人送餐过来,谢蕴深替迟迟打开一次性的餐盒:“吃吧。” 迟迟是的确饿了,一打开餐盒就狼吞虎咽。 “吃慢点。”姜亦一边拍着迟迟的后背,一边安抚。 谢蕴深看着孩子这样,心里有些不好受。 不管眼前的小孩是不是他的孩子,看到小孩挨饿,只要是有心的人都会于心不忍。 他拿过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一边问姜亦:“这五年一直都这样?” 姜亦知道他指的是宋靳年不给他们吃饭这件事。 姜亦苦笑:“他不是有心,但是替他做事的人是有意的。知道他不喜欢我们母子,就千方百计刁难我们。挨饿只是小事,更过分的,还有他派来看护我们的保镖的拳打脚踢。这些宋靳年也都知道,是默许的。因为我不乖,不听话,所以他默许他们折磨我。”姜亦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底还算是平静。 五年都过来了,况且,逃出来了不是吗? “宋靳年应该喜欢你。”谢蕴深说话直白。 男人了解男人。 从宋靳年刚才的言语和表现来看,谢蕴深几乎可以笃定,宋靳年喜欢姜亦。 他不要孩子,只要姜亦。 孩子只是他用来威胁姜亦的筹码。 姜亦忍不住了,自嘲又嘲讽得说道:“喜欢?他不过是想要养着我和孩子来威胁你罢了。或者是畸形变态心理,觉得你的女人,他必须也要得到。” “他得到了吗?” 成年男女之间的对话,并不需要多少直白,彼此之间心明如镜。 姜亦抬眸,望着谢蕴深的眸子眼神平静:“宋靳年有没有得到我,和谢先生无关。谢先生的私事我不会过问,我的隐私,我也没有要向谢先生报备的义务。” 姜亦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平生仅有的几次勇气都用在了谢蕴深身上。 她看到谢蕴深原本就隐晦的脸色沉了几分,便开口解释:“谢先生,这辈子我们之间不会有太多的纠缠了,彼此之间不要太了解,才是最好的分寸。” 姜亦一直都在克制,克制对谢蕴深的感情。 就如同闺蜜温雯说的那样,她第一次见到谢蕴深的时候便是色迷心窍。再次遇见,她也努力在克制自己,不闻不问,就是最好的克制方法。 她绝对不能让谢蕴深看出她的半点喜欢。 否则,她的下场会很惨。 谢蕴深冷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 说完,他将手中的矿泉水递到了迟迟面前。 迟迟伸手接过刚准备喝就背姜亦拦下了:“迟迟只能喝温水,他身体不好。” 说完姜亦起身去一旁的茶水台给迟迟倒了一杯温水。 谢蕴深自己拿喝了一口矿泉水,坐在沙发上,手搭在腿上看向姜亦瘦弱的背影:“他身体很差?”又不能闻烟味,又不能喝冷水。又是肺不好,又是肠胃受不了刺激。 姜亦垂首,把热水递给迟迟。 “迟迟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法洛四联症。他出生三个月后就确诊了,五个月做了手术。虽然恢复的不错,但是这几年经常肺炎,缺氧发作,所以我才会这么迫切得想让你帮我接他出来。在宋靳年身边,我真的不放心。” 姜亦觉得,谢蕴深作为孩子的父亲也有权利知道孩子的健康状况。 谢蕴深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小孩,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又喝了一口水,皱眉:“想接他出来,就必做dna鉴定。你劝他,我劝不动。” 心底莫名有一股烦躁的情绪,谢蕴深伸手扯了扯领带。 “迟迟,妈妈陪你抽血好不好?不怕的,抽了血等结果出来,爸爸就可以接你回家了。” 姜亦耐心的循循善诱。 迟迟放下了勺子,伸手指着谢蕴深问:“妈妈,这个叔叔就是我爸爸吗?” 姜亦抬头看了谢蕴深一眼,她虽有些怯懦,但还是很笃定地对迟迟说道:“对,迟迟,叫爸爸。” 迟迟拿着纸巾擦了擦嘴巴,忽然起身跑到了谢蕴深的面前,爬上了沙发,伸开小手臂一把抱住了谢蕴深的腰。 小小的一团缩进了谢蕴深的怀中。 “爸爸,你快点来接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好怕。” 姜亦看着迟迟的样子,哪怕想劝也不好劝,她只能不做声。 谢蕴深有些不适地推开了迟迟,面色僵持,并不好看。 “姜亦,随便喊人这方面,你儿子倒是完美遗传了你。” 他讽刺的,是她随随便便喊老爷子叫“外公”这件事。 姜亦见迟迟有些吓到了,毕竟小孩子一腔热情,却热脸贴冷屁股了,迟迟肯定很挫败。 姜亦连忙上前去将迟迟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她安抚着迟迟:“没事没事。” 她耗费了不少时间,才将迟迟哄得愿意抽血。 全部结束后已经是半小时后。 迟迟被宋靳年带回了宋家,结果加急也至少需要一周才能够出来。 姜亦一想到迟迟被带走时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眼眶又红了。 她跟在谢蕴深身后走出vip休息室,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抹眼泪。 他们穿过长廊准备去电梯时,姜亦忽然被人喊住了。 “姜亦?是你吗?” 第12章 后悔生下孩子了吗? 姜亦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被关在宋家这么多年,她已经都快忘记自己是生活在有人气儿的世界里的。 忽的被人一叫,她以为自己在幻听。 直到那个人又叫了她一声:“姜亦?我没看错吧?” 姜亦这才转过身,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女人。 女人穿着白大褂,盘着头发,俨然是省人民的医生。 她戴着口罩,看到姜亦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就立刻摘下了口罩,笑着说道:“你不认识我啦?是我呀,安然!” 姜亦将这个名字和这张脸在脑中过了几遍,才对上了。 “安然?竟然是你。”姜亦也有些惊喜。 但是她这个时候想起了走在前面的谢蕴深,于是连忙转过身对也已经停下脚步的谢蕴深说道:“等我一下,我跟我朋友说几句话。” 谢蕴深单手抄兜,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不做声,站在不远处的原地等她。 “姜亦,差不多有四年了吧?自从你退学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你。之前我们还跟辅导员打听过你的消息,想联系一下你。没想到辅导员说你去生孩子了?” 安然是姜亦在医科大读书时候的大学室友。 姜亦在医科大就读到了大二毕业,之后便退学了。 “嗯。”姜亦点了点头,“有五年了。” “所以你这五年都在相夫教子吗?”安然笑着问道,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男人身上,“那就是你老公吧?也太帅了吧!当时我们都觉得你退学可惜,毕竟你一直都是我们系第一名。但是现在看到你老公,我瞬间理解你了。哈哈哈开玩笑。” 安然性格大大咧咧的,开着玩笑。 姜亦知道谢蕴深此时距离不算太远,她担心谢蕴深听到这些话会不高兴。 她也不多解释,并不想过往的老头学知道她的近况。 “对了,我现在在傅宴礼的手下当住院医,你们还有联系吗?”安然自顾自说道。 傅宴礼,这个名字也很遥远了。 是她在福利院时就认识的大哥哥,从小就会保护她。她一路波折,倒是没有跟他断了联系。后来她还考上了傅宴礼的大学,成为了他的学妹。 姜亦摇头:“没有,他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还是单身。医院里多少年轻女医生女护士馋他,要不是看他之前对你的样子,我都怀疑傅神喜欢男的了。哈哈。”安然这才意识到了不远处都谢蕴深应该是能够听到他们都谈话的,连忙捂嘴低声说道,“我觉得他还喜欢你,在等你。” 姜亦没说话,简单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车内。 姜亦坐在副驾驶上,因为跟迟迟的分别,让姜亦有些失魂落魄。 “喜欢你的人不少。”谢蕴深忽然开口,将原本看着窗外发呆的姜亦思绪牵扯了回来。 姜亦侧眸看向谢蕴深,面色淡淡道:“我同学开玩笑的。谁会喜欢我?大学都没毕业,爹妈都没有,一事无成的。” 谢蕴深单手开车,睨了一眼姜亦:“后悔生下孩子了吗?” 姜亦有些费解:“什么意思?” “如果当年没生下孩子,你可能现在也是一名医生。” 姜亦苦笑:“不会有这种可能,我逃脱不掉自己提线木偶一般人生的命运的。况且有迟迟,比拥有什么职业,成为怎么样厉害的人,对于我来说更重要。” 因为体会过患得患失害怕失去的日子,所以她知道迟迟对她来说多珍贵。 谢蕴深没接话,而是说道:“我没空送你回别墅,十五分钟后我有个股东会,你去我办公室等我。” 姜亦点了点头:“好。” 谢蕴深的办公室和他的房间一样,装修格调简约又很有品味。 办公室里里面还有一个暗室,装修成了卧室可以让人休息。 助理让姜亦累的时候可以去卧室的床上睡,因为这场股东大会估计时间持续会很久。 姜亦应允。 谢蕴深倒是不亏待她,让人送了午饭和一顿下午茶来。 姜亦吃完之后血糖上升得快,很快有了困意,于是去了卧室。 她进卧室的时候发现衣橱的门是打开的。 她上前随手要去关上,下一秒,手顿住了。 衣橱里面不仅有几件谢蕴深用来换洗的西装衬衫,还有三四件女人夏天的衣裙。 姜亦有些愣住了。 这里,是谢蕴深的办公室,怎么会有女人的裙子? 或许是上个女人留下的吧,姜亦刚这么想,目光忽然落在了裙子下面第一张相框上。 她瞥了一眼,看到相框里是一男一女。 男人是谢蕴深,女人很美,温柔得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双臂揽着男人的腰际,笑得幸福灿烂。 谢蕴深也在笑,相片上的他和姜亦见过的每一次的他都不一样。 幸福,宠溺。 照片的地点应该是布达佩斯,摄于落日时分的多瑙河上。 姜亦看了照片定神之后,忽然想到了那个叫做“绯绯”的女人。 她瞬间明白了,照片上的女人是绯绯,这些裙子应该也是绯绯的。 而绯绯,应该也就是林扬医生口中“国外那位”。 姜亦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走出了卧室。 等到谢蕴深开会结束出来,看到的是姜亦睡在沙发上的样子。 姜亦一觉从三点半睡到了六点,丝毫不知道谢蕴深进来了。 谢蕴深进来时没开灯,姜亦只迷迷糊糊听到了卧室里传来谢蕴深打电话的声音。 “我们没可能了,你不用回来。”谢蕴深口气不悦,“绯绯,当初临阵脱逃的人是你。” 姜亦被谢蕴深细碎的话语吵醒,她皱眉擦了擦眼睛,从沙发上支撑起身体。 “你觉得我会看得上一个出身落魄,一无所有的女人?”谢蕴深口中话语冷漠,醇厚的嗓音落入姜亦耳中,她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自己,“孩子?绯绯,我说过我不喜欢小孩,他是生是死和我都没关系。如果非要孩子,我只想要跟你的孩子。但是现在已经没必要了,哪怕你回来我也不会见你。” 姜亦的心一顿又一顿,酸涩感在心中泛滥。 她倒不是顾影自怜,只是想到迟迟便很心疼。 迟迟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就是“是生是死都没关系”吗? 第13章 女人的香水味 姜亦心里头苦涩难忍,咬紧了牙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在她还没来得及擦干的时候,办公室的灯便被打开了。 啪嗒一声,头顶一片明亮。 姜亦通红的眼睛一览无余。 她从沙发上起来,连忙擦了一把眼泪,不敢看谢蕴深:“刚才做了噩梦。”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解释自己眼睛通红的原因。 谢蕴深并不理会,他也并不在乎姜亦是为什么哭。 “半小时后我要出发去川市,你留在别墅,需要什么就跟冯叔说。”谢蕴深一边收拾了几份要带走的文件,一边对姜亦说道。 姜亦几乎是想都没想:“我和你一起去。” 谢蕴深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她:“我出差,你觉得合适吗?”火山文学 姜亦解释:“你走了,万一宋靳年又要把我抓回去,我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哪怕是在谢蕴深的别墅里,姜亦也不觉得是安全的。 只有谢蕴深在,宋靳年才不会轻举妄动。 “按照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上厕所洗澡你都要跟着我?”谢蕴深口气平淡,倒也不像是生气,“那边的项目出了问题,我要下工地。” 意思是他在那边会很忙,无暇顾她。 “我跟你一起!或者我在酒店等你也行。谢先生,您就当作是送佛送到西。”姜亦的眼神恳切哀求。 最终谢蕴深没有拒绝,让助理临时给姜亦也买了一张机票。 飞机上,姜亦紧张得无所适从。 这是姜亦第一次坐飞机,她坐在谢蕴深的身旁,手紧紧地攥着安全带,恨不得将眼睛都闭上。 她恐高,她害怕。 “这位女士,您是害怕吗?要不要喝口温水平静一下?”空姐看出了姜亦的窘迫,给她送来了一杯温水。 “谢谢。”姜亦接过,因为紧张,拿过水杯的时候一个没接稳,一半的水都洒在谢蕴深的裤子上。 “对不起。”姜亦尴尬的拿过纸巾想要替谢蕴深擦水,擦了几下之后发现了一颗异样。 身旁的谢蕴深发出了一声不适的闷哼声。 姜亦的手一顿,这才发现了自己唐突了。 她的水洒的位置,在谢蕴深的大腿附近。 “不好意思。” 姜亦缩回手,木讷得转过了头。此时此刻什么恐高害怕都没了,她果然还是更怕谢蕴深。 谢蕴深的大腿处有些发烫,她真的是个麻烦。 从头到尾,谢蕴深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对她的态度很明显。 不喜欢,甚至有点不耐烦。 尤其是在她去老宅见了谢延桉之后,他从原本无所谓的态度,对她变得尤其冷漠和防备。 临下飞机的时候,刚才在商务舱服务的空姐鼓起勇气来要了谢蕴深的联系方式。 让姜亦没想到的是,谢蕴深竟然没有拒绝。 在前往酒店的车上,姜亦没忍住问谢蕴深:“谢先生在男女之事上都是这么随便的吗?” 她从很早就知道谢蕴深,并且偷偷地喜欢了他很多年,知道他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 果然时间对人的改变不是一星半点。 “你在男女之事上,也没见得多认真。”谢蕴深嘲讽的话,让姜亦心头隐隐有些难过。 “五年前我是被姜柏山强迫的,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你是不是随便的人是你的事,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谢蕴深深深得看了她一眼,口气不善。 姜亦想到了在办公室时听到的谢蕴深和那位的电话内容,微微垂首。 她还是少说话吧,毕竟在谢蕴深的心中,她和孩子什么都不是。 多说多错。 川城华尔道夫酒店。 办理入住的时候,谢蕴深才发现助理只定了两间房。 谢蕴深看了一眼刚刚将行李拿下车的助理,脸色一冷:“林助,三个人两间房,你教教我怎么睡。” 刚才谢蕴深已经问过前台想要多一间,但是前台说今天川城有个演唱会,这一片的酒店基本上全满了。谢蕴深助理定的两间房是因为价格太贵剩下的总统套房。 仅此两间。 助理抓了抓脑袋,看着自家老板黑着的脸,又望了一眼不远处沙发上坐着的姜亦。 原来这个女人和老板,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种关系? “谢总,我订房的时候只剩下两间了。” “你不会看附近的酒店?” “但是姜小姐她,没有身份证。”助理连忙替自己找借口。 随手抓来的借口,还挺说得通。 姜亦出来得急,身份证还在宋靳年家。 “要不,我和您睡,让姜小姐一个人睡一间?”助理大胆提出解决方案。 谢蕴深想到平时助理在公司午睡打呼噜的场景,做罢。 “你觉得合适吗?” 助理想了想:“那让姜小姐和我一间房,我睡沙发!” 最终,姜亦被带到了谢蕴深的房间。 姜亦站在门口,有些茫然地看着谢蕴深:“我们要一起睡吗?” “一间房就要一起睡?”谢蕴深将行李箱放下,走去了洗手间。 姜亦抿了抿唇:“那我晚上睡沙发。” “不然?” 姜亦心想,这个男人是吃了火药吗?火气怎么这么大。 “晚上我要忙,晚饭自己让酒店送餐上来或者外卖。”谢蕴深刚放下行李便离开了。 姜亦一个人在偌大的房间里,看了一下午的电视剧。 她简单解决了晚餐,洗好澡换了睡衣继续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等她睁开眼已经是凌晨两点,谢蕴深才刚推门进来。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谢蕴深已经换上了拖鞋,准备去洗手间。 她起身去minibar拿水喝,路过谢蕴深身边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他衬衫领口有一抹红。 红色有些刺眼,姜亦不想看到都难。 她微微一愣,不小心撞上了谢蕴深的视线。 她想到了在车上的对话,不敢再多探寻谢蕴深的隐私,于是淡淡问道:“我们要在川城呆几天?”完全是好奇的话语到了嘴边又被咽了下去,话锋一转显得有些尴尬和唐突。 “三天。明天去工地把项目看好,后天就回去。” “哦,那回去之后再过一两天,dna结果就可以出来了。”姜亦心底有点欣喜。 姜亦从他身边擦身而过,闻到了一阵女人香水的味道。 第14章 看来是宋靳年厉害 淡淡东方花香调,茉莉的味道非常纯正,叠穿着麝香和木质调,擦过鼻尖温柔又明媚。 用这款香水的女人应该蛮有品位的。 姜亦略略沉思,莫名觉得这款香水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忽的,她脑中像是闪过了一道白光。 是在飞机上,那位向谢蕴深要联系方式的空姐身上闻到过。 姜亦嘴角扯了扯,有些无语。 但是她谨记着多说多错这个道理,拿着水杯走向沙发,就当作不知道。 但是下一秒,谢蕴深伸手牵制住了她的手臂。火山文学 姜亦费解地抬头,与谢蕴深深幽的双眼对视上:“你笑什么?” “我难道连笑的资格都没有了吗?谢先生。”姜亦大半夜被吵醒,心底也有些恼意,“我困了,麻烦谢先生松一下手。” 谢蕴深松手,扯了扯领带走进了洗手间。 不一会儿洗手间里传来了淋浴的声音。 姜亦重新蜗到了沙发上,拿出手机给闺蜜温雯发微信。 “今天在飞机上有空姐向谢蕴深要微信,他竟然给了。更离谱的是谢蕴深现在才回酒店,衬衫领子上有女人的口红印,身上还沾着女人的香水味。而且,这个香水味和那个空姐的一模一样。” 姜亦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想吐槽。 那边温雯也是熬夜选手,立刻秒回。 “谢蕴深本来就是个人渣,他做这些我不稀奇。但是你现在算什么?姜亦你不会是在吃醋吧?你疯了?” 姜亦沉默了几秒:“不是吃醋,就是觉得可悲。” “可悲个屁。你劝你不要再跟谢蕴深过多纠葛。收起你那敏感的心思。”温雯话语直接。 跟温雯聊完之后,姜亦的心情更复杂了。 她这边手机还没放下,那边洗手间内的男人忽然喊她的名字:“姜亦。” 姜亦惊得手机都没拿稳。 “在。”她起身,走向洗手间。 “帮我把行李箱里的浴巾拿过来。”谢蕴深忘记了拿自己带的浴巾,又不想用酒店的浴巾。 姜亦连忙去谢蕴深的行李箱里翻找,她手忙脚乱找了一圈,忽然看到了谢蕴深的钱夹。 这是一款lv的墨蓝色钱夹,上面画了油画手绘。 油画手绘太过醒目,姜亦不想看到都难。 手绘图案是一男一女,中间还有一只憨憨的拉布拉多狗。 手绘还有落款:谢蕴深,绯绯,2017.3.19 她回过神,拿起谢蕴深折叠好的浴巾就去了洗手间。 谢蕴深打开门,只开了一条缝,露出上半身。 他刚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精瘦的上半身上沾着水珠,平添了几分性感。 “谢谢。” “不客气。”姜亦的耳垂微微有些发烫,立刻挪开了眼。 姜亦回到了沙发上,拿出手机继续跟温雯吐槽。 “我刚才在谢蕴深的行李箱里看到了他的钱夹,上面有他和一个女人还有一条狗的手绘。这个钱包竟然是六年前的,那个手绘上的女人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绯绯。” 温雯发了一个问号:“?” “明明对这个绯绯情根深种,却并不拒绝别的女人索要联系方式,这才见了第一次,大晚上就去赴约了,八九不离十是睡了。” “所以呢?跟你有什么关系?”温雯恨铁不成钢,“他跟别的女人间第一次可能就睡了,那五年前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睡了呢。” “……”姜亦无言以对。 此时谢蕴深已经从洗手间出来,身上就系了一块浴巾。 姜亦还沉浸在跟温雯的聊天里,飞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当初真是瞎了眼喜欢这种渣男。”姜亦还发了一个卡通人物拿着刀的表情包。 谢蕴深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跟不熟悉的女人共处一室,谢蕴深也觉得不适,打开电视放点声音是为了缓解尴尬。 然而电视机上并没有如愿的出现电视剧的画面,而是出现了一个手机屏幕的投影。 上面显示的是微信的聊天页面。 右边的人发道:当初真是瞎了眼喜欢这种渣男。 谢蕴深刚躺下,就看到了这一幕。 起初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随机余光瞥到了姜亦正抱着手机疯狂打字。 再看了一眼屏幕上右边人的头像,是姜亦的照片。 懂了。 谢蕴深不做声,喝了一口温水继续静静地看着电视机。 此时的姜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旧在持续输出吐槽谢蕴深。 “他还害怕我救出迟迟之后缠上他(白眼),我还害怕他这个渣男呢。” 温雯:“那等迟迟出来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逃得越远越好。”姜亦添了一句,“虽然宋靳年是个人渣,但是有句话他说得没错,我看人的眼光真不行。” 姜亦平日里温顺胆怯,是从来不会在人前说这些话的,尤其是在谢蕴深面前,她有时候甚至大气都不敢喘。 但是面对闺蜜的时候,经常是会随意吐槽。 反正别人也看不到。 温雯:“这句话我赞同。这种人面兽心,床上又不怎么样的男人,就不应该沾上关系。” 姜亦先发了一个问号,接着问:“你怎么知道他床上不怎么样?” “五年前你体验过之后跟我说的,你忘啦?”温雯迅速帮她回忆,“你说他不温柔,没前奏,体验感一点都不好。” “哦我记起来了。”姜亦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 现实中的姜亦忍不住也笑弯了眼睛,跟闺蜜吐槽男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然而下一秒,不远处的床上传来男人低醇的,不悦的声音:“看来是宋靳年很厉害,才会让你觉得我不怎么样?” 姜亦还没从吐槽的欢乐中回过神,闻言之后笑意还很浓。 然而没过几秒她就缓过劲儿来,茫然抬头看着谢蕴深:“嗯?” 他在说什么? 谢蕴深拿着遥控器,指了指面前的电视机。 当姜亦看到电视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就像是被人按下了穴位。 她脑中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逃! 如果此时有地洞,她一定第一时间钻进去。 “不打算解释一下?”谢蕴深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原本坐在床上,但是看到姜亦呆若木鸡的样子时,他起身,阔步走向了她。 姜亦害怕得也想起身,但是下一秒就被谢蕴深按住了肩膀。 她被迫坐在沙发上,仰头,脸色煞白地看着他。 第15章 善后 姜亦紧张得身体微微颤抖,她的胆子很小,也只有在跟闺蜜吐槽的时候才敢释放天性。 她记起来了,刚才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面看电视,是拿自己的手机投屏的。 所以当电视机再次被打开时,她手机上的内容就自动投屏到了上面。 她完了。 “我不是故意在背后议论你,只是女生之间的随意吐槽而已。”她懊悔都来不及了。 现在谢蕴深还没帮到她,她还有求于人。 这个时候出了岔子,那她和迟迟都会陷入水火之中。 “我让你解释。” “我解释了。”姜亦快被逼哭了,“还要解释什么?” 现在完全就是是事情败露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叫做我在床上不怎么样,不温柔,没前奏,体验感一点都不好?” 谢蕴深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意,他的脸色也是不同寻常的难看。 从这个角度看,谢蕴深的脸部轮廓极其明朗,如果是往常,姜亦一定会多看两眼。 但是现在,她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只是说笑而已,五年前的事情我早就忘记了。你根本一点都记不起来不是吗?”姜亦反问。 “忘记了?你的好朋友提醒你了,这些话是五年前你从我床上下来之后跟她说的,我不瞎。” 完蛋了,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的? 而且记性这么好! “五年前我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姜亦开始找理由搪塞。 这个男人真的很难打发。 谢蕴深的目光一直锁在她紧张又迷茫的小脸上:“现在年纪不小了,或许是该懂了?” “你要干什么?”姜亦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睡衣,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谢蕴深面色如常,他靠近的时候身上仍沾着今天那个空姐身上的香水味。 女人的香水味一直都是比较粘人的,哪怕是冲了澡也很难冲洗掉。 这味道让姜亦尤其反胃。 “五年前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爬上我的床生下孩子,你在装什么?” “谢先生,请你不要侮辱我。那是一场交易,我只不过是交易的工具。对,生下孩子是我的错,但那是我父母用来威胁你的筹码,我也是被动的。我唯一做的,就是从宋靳年手中逃出来之后,来找了你。” 姜亦眼眶渐渐湿润了,鼻尖泛酸。 五年不见,谢蕴深早已不是她之前所知道的那个谢蕴深了。 单是从女人这件事上,她就知道了。 “怎么,现在后悔了?”谢蕴深冷笑,“我一开始就问过你,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好人。” 姜亦心底是有些后悔,但是在嘴上仍不敢说出来。 毕竟迟迟还没被救出来。 “不后悔。你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找你找谁?”姜亦带着一点愠意,像是一只受伤之后急着咬人的小白兔。 谢蕴深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松开了禁锢她的手。 但是他仍没起身,眼底藏匿着不悦。 “姜亦,别试图去探寻你不该知道的事情。” 姜亦心底咯噔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这么生气,并不是因为看到她和朋友之间的吐槽。 而是因为她在聊天内容里聊到了那个叫做“绯绯”的女人。 大概是白月光吧,所以不能让人侵犯,哪怕是别人提到也不行。 姜亦平静地说道:“我对谢先生的感情生活并不感兴趣,以后也不会议论这些了。但是谢先生也没必要对我发火,我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毕竟过段时间我和孩子就会永远消失在你的生活中,不会再给你添堵。” 姜亦说完,起身从谢蕴深身旁擦身而过,走进了洗手间。 一关上洗手间的门,姜亦瞬间哭了。 她掩面哭泣,身体微微颤抖。 她很难过也很委屈,就像是心口被人重重地捶打了一下。 其实她想象过无数次从宋家逃出来之后跟谢蕴深重逢的场景。 她知道谢蕴深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善类,一个在商场上手段狠戾,人人惧怕的商界大佬,又怎么会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呢? 但是她总是往好处想。 想象谢蕴深会理解五年前她的被迫和无可奈何。想象谢蕴深对迟迟有一点点的父爱。 只有往好处想,姜亦才能够熬过那五年的每一分每一秒。 如果一个人连期盼和希望都没有了,那才是真的活不下去。 只是这些期盼和希望,在见到谢蕴深之后的每一天,都在一点点分崩离析。 第二天早上九点,谢蕴深起床的声音将姜亦吵醒了,但是姜亦装作没醒,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姜亦已经不想跟谢蕴深有过多的交流。 她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一点,谢蕴深早日兑现他的诺言。 谢蕴深似乎看出了她的假寐,一边系领带一边对她说道:“中午十二点来找我,定位我会发给你。” 姜亦睁开眼,问了一句:“有事吗?” “晚上有个饭局,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给我介绍一个人?”姜亦皱眉,从沙发上起身,她不认为自己需要认识什么陌生人。 她对饭局是有些恐惧的,就像是创伤后应激综合症。 五年前她被送上谢蕴深的床之前,姜柏山就带她去过很多次饭局,见过无数个男人。 那些男人当着姜柏山的面对她动手动脚,最终也没有答应姜柏山的出资请求。 最终姜柏山才破釜沉舟,直接先上车后补票,将姜亦送到了谢蕴深的床上。 连招呼都没打。 “等把孩子从宋家接出来后,我会送你们去欧洲。我介绍一个老朋友给你认识,他之前在d国的皇家医学院进修过,对那边熟悉。” 谢蕴深穿上西装外套,对姜亦说道。 姜亦皱眉:“谢先生,我没听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送你们出国之后,我会准备一笔钱留给你们,包括孩子的抚养费。等到孩子上学后你可以继续去完成学业,如果不想,也可以找点别的事做打发时间。” 谢蕴深如是说。 姜亦微微一愣,没想到谢蕴深想得这么久远。 但是转念一想,他这无非是在给自己善后,大概是怕送走之后,他们又回来找他吧? 第16章 傅宴礼 谢蕴深计划筹谋那么多,无非就是想替他们在国外安家置业,这样就不会回来了。 姜亦抿着唇没说话。 谢蕴深见她沉默,原本已经走到门口了,又重新折了回来。 “不想去的话我不勉强。” 姜亦沉思了片刻:“没有,你的好意我却之不恭。我们加个微信,你可以把定位发给我。” 谢蕴深没有拒绝。 中午十一点半,姜亦提早打了车去了餐厅。 因为谢蕴深没有告诉她包厢号,她只能够在餐厅门口等。 姜亦只带了一套换洗衣物,也没有提前看天气预报,今天穿的衣服有些单薄了。 今天的川城起了大风,姜亦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隐隐觉得有点寒意。 就在她准备转身进餐厅里面等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抱歉。”男人先开口。 姜亦背着的包包里面的东西全部掉了出来。 她连忙俯身去捡,一双骨节修长的手出现在了姜亦的眼前。 “没事。”姜亦去捡手机的时候手和对方碰到了一起。 男人的手有些凉,姜亦碰到之后立刻挪开了。 “姜亦?” 姜亦的手一顿,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清冽温柔,像是四月的春风,在她最痛苦艰难的岁月里,就是这个声音陪伴在她身边。 “宴礼?”姜亦惊喜地抬头。 “你怎么会在川城?”男人的眼眶隐隐泛红,他俊逸的脸上有震惊,还有不可置信,“我找了你五年,我……这五年你去哪了?” 傅宴礼的声线接近颤抖,他捏着姜亦的手腕,将她白皙的手腕都有些捏红了。 但是姜亦也已经忘记了疼痛,她笑着哭了:“抱歉让你担心了,我这五年……发生了一点事情,说来话长。我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呢?你怎么会在川城?上次我在南城省人民医院遇到了安然,她说现在她在你的手下做博士。” “我来川城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今天是一个朋友邀约来吃饭。”傅宴礼眼眸微动,“小亦,你过得好吗?” 姜亦连忙擦了擦眼泪,捋了一下头发。 她知道傅宴礼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看到了她瘦削的样子。 别说傅宴礼是一个医生,哪怕是非医生职业的普通人,见到她的脸和身材肯定都猜测得到她过得不好。 她穿了宽松的毛衣,倒是看不出来特别瘦,但是脸上已经是没有肉了。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病人。 “我……我还好。”姜亦背上包,站直了身体,“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你为什么没来找我?”傅宴礼松开了姜亦的手,“小亦,我四处打听你,用了一切手段,都找不到你。” 姜亦垂眸,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傅宴礼说这五年发生的事情。 她甚至,觉得羞耻。 “以后再说吧。” 姜亦刚话落,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面前。 从车上下来的是谢蕴深,还有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 谢蕴深看到姜亦站在门口,阔步走了过去:“提早到了?” 姜亦点了点头:“刚到不久。” “宴礼。”谢蕴深身旁的男人也走了上来,朝傅宴礼打招呼。 姜亦一愣,看了傅宴礼一眼。 难道说,傅宴礼说的陪朋友一起吃饭,是谢蕴深的这位朋友吗? “阿诚。”傅宴礼的状态比姜亦调整得快一些,朝男人招手。 “介绍一下,这是我在d国留学时候的同班同学,也是最好的哥们,谢蕴深。”男人指了指傅宴礼,“阿深,这是我跟你提过的,省人民的傅宴礼,人称傅神,在心脏外科有一手。” 傅宴礼笑着摇头:“没有。” 谢蕴深和傅宴礼伸手握了握手,随机看向姜亦:“这是姜亦。” 姜亦点了点头,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谢蕴深并没有跟别人介绍她是谁,只是随口介绍了一句名字,也不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走进包厢后,谢蕴深替姜亦拉开了椅子,行为绅士。 姜亦却觉得谢蕴深半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装的。 “小姐,请问您要喝茶还是白开水?”服务员上前来询问姜亦。 “茶吧。” 谢蕴深瞥了一眼姜亦:“你晚上不是睡不好?还喝茶?” 一句话落地,不仅是姜亦愣了一下,傅宴礼也是。 这样暧昧的一句话,可能谢蕴深只是随口说,但是在旁人听起来实在是太奇怪。 晚上,睡不好。 那不是一起睡觉的人才会知道的事情吗? 傅宴礼看了两人一眼,放下了菜单问道:“小亦,你和谢先生是朋友?” 一句“小亦”,让谢蕴深原本拿着茶杯的手也停顿了一下。 两人很显然是认识。 姜亦含笑,点了点头:“嗯。” “你们认识?”谢蕴深问的是姜亦。 姜亦又点了点头:“嗯,宴礼是我在孤儿院就认识的哥哥,我们认识快二十年了。” “这么巧。”那位叫林诚的医生笑着说道,“那就好办了,阿深这次找到我,不仅仅是要我帮你安排d国入学医学院的事情,还有就是请宴礼,帮你儿子看病。” 姜亦一愣,看病? 她恍然大悟,傅宴礼是心脏外科的。 她看向了谢蕴深,目光有些呆呆的,她没有想到谢蕴深竟然会记着迟迟的病…… 谢蕴深没有看她,冷然对傅宴礼说道:“傅医生,孩子是法洛四联症,具体资料为i已经发给阿诚。麻烦您有空的时候过目。既然你和姜亦是朋友,你可以直接联系她商讨孩子的病情。” 他说得不咸不淡。 傅宴礼点头,但是却很吃惊。 “小亦,你有孩子了?多大了?”傅宴礼记得,林诚给他看的病历上,写的是四岁的孩子。 姜亦怎么会有一个四岁的孩子? 孩子的父亲是谁? 傅宴礼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谢蕴深。但是很显然谢蕴深和姜亦并不是男女朋友或者是夫妻关系。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给人的感觉称得上冷漠,陌生。 “四岁。男孩,小时候做过心脏手术了,只是现在恢复得不好,经常犯病。他还有肺动脉高压,问题很棘手。” 姜亦自己也是学医的,知道迟迟的问题有多大。 傅宴礼垂眸:“原来你经历了这么多。” 言语里的心疼落入了谢蕴深的耳中,他微微压了压眉。 第17章 要走得这么急? “宴礼,你的手机号没变吧?”姜亦问道,“等我把迟迟接出来,我就带他来找你面诊。” 傅宴礼听到了“接出来”这三个字,隐约明白了什么。 姜亦大概率是离婚了。 那谢蕴深又是她的谁? “好,电话号码没变,你随时联系我。”傅宴礼此时心情复杂,他找了姜亦那么多年,没想到重逢的时候姜亦是这样的境遇。 “阿深,姜小姐是准备今年秋季入学吗?”林诚转移了话题。 谢蕴深回应:“嗯,下周先准备好签证和入学申请的事宜,如果一切没问题,下下个月可以出发去d国。但是春季入学已经来不及,最早也就是秋季。学校那边有问题吗?” “学校那边你放心,姜小姐的资料你也发给我看了,她之前在学校的成绩优秀,没问题的。” “那就好。姜亦,一切顺利的话林诚下下个月跟你一起出发去d国。在那边有什么问题,他都会照顾你。”谢蕴深看向了有些失神的姜亦。 她茫然地点了点头:“好。” 姜亦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这么失魂落魄,大概是因为遇到了傅宴礼,让她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那个时候虽然日子也是艰难的,但是起码是自由且开心的。 她挺不希望被傅宴礼看到自己这一副落魄的样子,什么都需要人帮助。 人都是有自尊心的。 一场饭局结束,姜亦同傅宴礼告别,坐上了谢蕴深的车子。 副驾驶座上,姜亦看着窗外川城的建筑流影有些出神。 “他是你前男友?”谢蕴深开口,似笑非笑,又似乎带着一点愚弄。 姜亦别过头,看着谢蕴深有些玩味的侧脸:“不是,只是很照顾我的一个哥哥。” “照顾?哪方面?” “谢先生,人与人之间,不是都像你想的那样不堪。”姜亦微愠,秀气的眉心轻轻皱在了一起。 她扎着低丸子头,额前的发丝微微掉落下来,衬得她气质温婉动人。 “我和傅宴礼是普通朋友。”她莫名心烦,又添了一句解释。 原本是不想解释的。 谢蕴深双手握着方向盘,修长的指节在方向盘上轻扣了两下,随意慵懒。 “上次在医院,你的老同学说喜欢你的那个男人,不就是他?”谢蕴深还是那副看戏且愚弄的样子。 这样的感觉让姜亦尤其不适。 “谢先生,你是在报复我看到了有关你前女友的东西吗?” 拿她的私事针对她,言语捉弄。 谢蕴深在听到“前女友”三个字的时候眼神微暗:“你想多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姜亦的心烦也来自于这件事情。 “嗯。” “下下个月就要去d国吗?要走得这么急?” “国内是有什么让你牵挂的事?”谢蕴深冷然说道。 姜亦听出了话里的防备之意,她苦笑:“你放心,我牵挂的人和事都不是你。” 短短一阵子都相处,姜亦觉得谢蕴深跟自己心目中那个人已经完全不同了。 “是那位傅医生?” 姜亦有些哭笑不得,她拿起从餐厅带出来的矿泉水,想拧开喝几口却打不开。 “谢先生,一会儿是宋靳年,一会儿是傅宴礼,我自己都没这么在乎他们,怎么反倒是你,一直在我面前提?” “随口问问。”谢蕴深伸手抬了抬金丝边眼镜。 姜亦又拧了一下矿泉水瓶,还是拧不开。 下一秒手中的矿泉水瓶被人拿走,姜亦手上的皮肤微微发烫。 在等红灯时,谢蕴深替她打开了矿泉水瓶。 “为什么不想这么早去国外?早点去那边安定下来,熟悉一下环境,对你和孩子都好。”谢蕴深想到了她的顾虑,“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姜亦听到后半句话淡哂:“我和迟迟的命运捏在你手里,哪怕你想要赶我走,我们也只能听你的。” “说人话。” 谢蕴深也发现了,姜亦这个人,看上去怯懦乖顺,其实心底反骨不小。 她就像是浑身长满刺的刺猬,时不时扎一下人来保护自己。 “我想让迟迟先在国内接受治疗,迟迟的病折腾不起。” “欧洲的医疗也很先进。孩子的病可以考虑一下去国外试试。”谢蕴深也是为了孩子考虑。 “再宽限我一点时间,可以吗?”姜亦有自己的考虑,她抿唇,“谢先生,谢谢你。” 谢蕴深没说话,也没答应姜亦。 下午谢蕴深没有直接送姜亦回酒店,而是去了工地现场。 工地在郊区,风特别大,姜亦戴着安全帽跟着谢蕴深进了现场,冷得浑身发抖。 再加上中午吃了川菜,姜亦本就吃不得辣,今天的菜又特别重口味,她的胃也隐隐作痛。 但是姜亦跟在谢蕴深身后,并不敢表达自己的不适。 一圈下来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姜亦被风吹得更加胃疼。 她的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然而此时谢蕴深说晚上还有应酬,对方见到姜亦之后以为她是谢蕴深的女伴,便一直要让姜亦一同去。 姜亦见谢蕴深并没有替她拒绝,于是她自己也不好开口拒绝。 她只能够忍着胃痛,硬撑着和谢蕴深去了晚上的饭局。 今晚的饭局要喝酒,谢蕴深已经喝了几杯,接下来饭桌上的女人将目标锁定在了姜亦的身上。 对方的女伴非要姜亦喝酒,还亲自上来给她倒了酒。 姜亦的胃很不舒服,于是向身旁的谢蕴深求救。 “谢先生。”姜亦只说了一句话,但是谢蕴深却没有要替她回绝或者是挡酒的意思。 “一杯而已。”谢蕴深的话让姜亦心凉了凉。 他是她不能够得罪的人,他都开口让她喝酒了,她怎么可能不喝? 姜亦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随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对方的女伴比她年长,应该是对方的太太,笑着说道:“你看,不是能喝吗?这谢先生身边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喝酒呢是不是?” 姜亦的眼眶微微泛红,她却一声不敢吭,也不敢抬头看谢蕴深。 灌了她一杯酒之后,对方的太太很快就放过了她。 姜亦低头看手机,此时她收到了傅宴礼的短信。 “小亦,你在哪儿?” 姜亦微微一怔:“我在吃晚餐,怎么了?” “发个定位给我,或者你们酒店的定位。”傅宴礼回复,“我记得你吃不了辣,中午的菜很辣,我给你送点胃药物准备着。” 第18章 他可能是在做戏。 姜亦看了心头一暖,眼角隐隐泛酸。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关心过了。 从小到大,关心她的人好像也只有傅宴礼。从孤儿院到后来念大学,傅宴礼照顾了她十几年。 她想了想,如果送到酒店的话,或许有些不好。 因为她跟谢蕴深是一个房间,万一撞上,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所以姜亦决定还是让傅宴礼送到餐厅来。 毕竟她是真的需要胃药。 如果不喝那杯酒倒还能撑,但是喝了这杯酒之后,整个胃就像是燃烧了一般灼热。 姜亦疼得压住了胃。 “我去趟洗手间。”姜亦低声对身旁的谢蕴深说道。 谢蕴深显然也有些喝多了,没有在意她。 姜亦起身,走出包厢门之后拨通了傅宴礼的号码。 傅宴礼已经在餐厅里面等了。 姜亦穿过走廊,远远的看到傅宴礼站在那。晚上风大,他比早上多穿了一件黑色大衣。 “小亦。”傅宴礼看到姜亦消瘦的身影小跑过来,自己朝她阔步走了过去。 “真不好意思,麻烦你跑了一趟。”姜亦歉然说道,接过了傅宴礼手中的药袋子。 “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客气了?我猜到你肯定胃不舒服。这些药怎么吃我都帮你写出来了,用温开水服用。” 傅宴礼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像个大哥哥一样会照顾人。 姜亦感动得点了点头,仰头看他。 “谢谢。刚才喝了一杯酒,胃疼的不行了。真是雪中送炭了。” 傅宴礼打开了一个保温杯:“我帮你倒了温开水,放心,杯子是新的。” 姜亦接过保温杯,看到竟然是粉色的。 她原本胃痛得无法展眉,此时忍不住笑弯了眉:“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最喜欢粉色。” “当然记得。”傅宴礼看着正在吃药的姜亦,没忍住问道,“小亦,有什么能让我帮到你的吗?” 傅宴礼心思敏锐,看出了姜亦的窘境。 姜亦想了想,跟傅宴礼对视:“宴礼,迟迟的病历你仔细看过了吗?” 傅宴礼点头:“嗯。术后恢复得不是很好,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肺动脉高压,可能还需要再次手术。” “你能做吗?”姜亦想到了自己跟谢蕴深协商晚点出国,就是为了想让傅宴礼给迟迟做手术,“我只信任你。” 傅宴礼在心脏外科的建树姜亦很清楚,五年前他就是国内顶尖的新秀,五年的时间肯定愈发精进。 而且,在宋家关了五年之后,姜亦没有办法真正得去相信一个人。 哪怕是医生。 她难以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我没问题。只是今天那位谢先生说要将你们母子送去d国,我看他的意思,只是想咨询一下我对孩子病情的看法,并没有要让我给孩子做手术。你能说服他吗?” 姜亦沉默了,这也是她担心的。 她盖上了保温杯:“如果去了d国,孩子能够接受良好的救治我没问题。但是我怕谢蕴深把我们送去国外之后,不理不睬。只会说漂亮话的人多了去了。” 她怕谢蕴深也是这样。 为了将她心甘情愿地送出去,他可能是在做戏。 姜亦不相信旁人,更不相信谢蕴深。 这几日的相处,让姜亦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傅宴礼并不是责备和质问的口气,而是心疼。 如果姜亦不说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傅宴礼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去帮她。 姜亦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更多的,是羞耻。 “宴礼,以后再说好吗?我现在不想提。”姜亦说罢,眼泪忍不住掉落了下来。 她伸手摸了一把眼泪,深吸了一口气:“以前我念高中的时候,你问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说我想跟你一样做一名医生。但是你现在看我,一事无成。拖着生病的孩子走投无路。” 姜亦又哭又笑,平日里她是不会去想这种悲观的事情,这个闸门一旦打开,她就再也看不到生活的希望。 但是在见到傅宴礼之后,姜亦便很容易想到以前的事情。 傅宴礼看着姜亦哭泣的样子,脑中出现的是十几年前,在福利院门口抱着娃娃,淋着雨哭泣的小女孩。 他沉了沉心,伸出长臂将姜亦一把揽入了怀中。 姜亦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拥抱,他身上是姜亦从小到大都熟悉的味道,将姜亦原本忐忑不安的心都轻轻安抚了。 在姜亦的记忆中,傅宴礼身上似乎总是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以前她就觉得很好闻,当时的想法就是她也要跟傅宴礼一样做一名医生。 “小亦,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在我的心中你一直都是那个温柔又坚强的小姑娘。孩子的病我会帮你,其他有需要我的,我也随时都会帮你。” 傅宴礼的声音成熟又沉稳,总能够安定人的心绪。 姜亦点点头,眼泪止不住地掉在他的肩头。 谢蕴深从包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眼前两人拥在一起的一幕。 谢蕴深若有所思,他没有上前打扰,而是拿出一根烟点燃,静静地看着。 他深吸了一口烟,熟练地吞云吐雾,眼神在烟雾缭绕间微微沉了沉。 姜亦先看到了谢蕴深。 她本就泪眼婆娑,当看到谢蕴深在不远处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过度伤心,姜亦一下子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擦了擦眼睛,在确定是谢蕴深从包间里出来的时候,轻轻推开了傅宴礼。 傅宴礼随着姜亦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谢蕴深站在不远处,背靠着墙,一只手里燃着烟。 他只朝着谢蕴深点了点头,谢蕴深也没有任何敌意,就像是中午见面那样礼貌,也朝着傅宴礼轻点头。 傅宴礼拿捏不准姜亦和谢蕴深之间的关系,但是凭借他的直觉,他不认为这两个人是男女关系。 所以,他沉思片刻之后,脱下了身上的大衣,披在了姜亦瘦弱的肩膀上。 姜亦的身上顿时一暖,她是真的觉得很冷。 但是,傅宴礼的这件衣服递得太过暧昧了。 第19章 为什么不跟我说? 这件大衣,落在姜亦的肩膀上,她脱掉不是,穿着也不是。 脱掉,好像是傅宴礼的好意。 穿着,落入谢蕴深眼中又显得有些暧昧。 她最终还是接受了傅宴礼的好意,毕竟他大晚上得特意跑了一趟,他的药也是真的解决了燃眉之急。 “宴礼,今天谢谢你。那我回到南城之后带着孩子去医院找你。大概一周后。” 一周后,dna结果也就出来了。 傅宴礼态度温柔:“不是去医院也可以找我。” 姜亦知道他话里并没有暧昧的意思,他从小就跟大哥哥一样照顾她。 她笑着点头:“嗯。” 跟傅宴礼简单说了几句,他朝谢蕴深挥了挥手,谢蕴深点头。 两个男人之间简单地打招呼之后,傅宴礼便阔步走出餐厅,离开了。 姜亦上前,看到谢蕴深靠在墙上正在吸烟,没忍住低声咳嗽了两声:“咳咳,饭局结束了吗?” 姜亦上前,问谢蕴深。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陷入自我怀疑,她和谢蕴深又没什么,和傅宴礼也没什么,她为什么要平添这种让人自扰的情绪? 她在心底立刻抛弃了这个想法。 谢蕴深不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扯开话题:“你觉得很冷?”目光落在她身上穿着的男士黑色大衣上。 姜亦的手不自觉地拢了拢衣服:“嗯,下午风太大了,吹得头有点疼。” “为什么不跟我说?”谢蕴深反问,手中的烟几乎燃到了指尖,但是他好像忘记了自己在抽烟。 姜亦看着,心底想着要不要提醒他。 “我看你在忙,不好打扰你。” “你什么时候这么懂事听话了?”谢蕴深的话里带着一点嘲讽和揶揄。 他嗓音醇厚,声音是好听的男中音,低低的声线又不刻意,每次姜亦都觉得很好听。 就如同那年念大学时候,她在台下听他演讲时的感觉一样。 只是这样好听的声音,总是对她说着冷嘲热讽的话。 “在谢先生眼里,我难道一直都是不听话的存在吗?” “让你往东,虽然不见得你往西,但是你往南往北,这算听话?”谢蕴深手中的烟仍亮着,从姜亦的角度看过去,有些瘆人。 他没感觉的吗? 姜亦皱眉:“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介绍林诚和他朋友给你认识,不是让你发展成私交。哪怕你们之前就认识。姜亦,我不希望你跟南城的人有过多的纠葛。” 谢蕴深的话让姜亦陷入了沉思之中,她似乎听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要把我和孩子送走,你不想在南城甚至在国内留下任何我和孩子存在过的痕迹。所以,你就要限制我的所有行为和社交,这样才不会留下痕迹,不是这个意思吗?” 姜亦心头微动,她有些难过。 谢蕴深一次又一次,触碰着她内心敏感脆弱的地方。 谢蕴深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姜亦瘦削的脸庞:“你既然清楚,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姜亦笑了,笑意凄凉自嘲。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谢蕴深我是个人,哪怕我有求于你,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我凭什么在你的限制中生活?这样的日子,和我留在宋靳年身边有什么区别?” 姜亦的唇舌微微颤抖,她没想到谢蕴深抵触她和孩子到了这个地步。 这是她当着他的面,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叫他的名字。 她恼了。 “宋靳年不是告诉过你,我不是什么好人?从他的禁锢中逃走是你的选择,不让你留下过多的痕迹,是我的选择。姜亦,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谢蕴深用最云淡风轻的口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姜亦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有些哑然。 “我们的存在就这么打扰到你了吗?”她皱眉,“但是你现在大摇大摆地把我带在身边,还是有人看到了我。你和宋靳年结下了梁子,你怎么确保他不会说出去?” “姜亦,是你自己要跟来的。不过我未婚,身边偶尔出现一个女人这种事情很正常,很快就会被人忘记。至于宋靳年,既然我答应了你,那对付他就是我的事。其他人,我不能保证。” 这个“其他人”,指的自然就是傅宴礼。 姜亦有些无语。 “知道了。”姜亦扔了一句话,落在他烟上的目光挪开,心底想着的是:烫死他吧! 这个男人真够狗的。 两厢无言了几秒,当姜亦看到烟蒂快要燃干净,触及他的手指时,姜亦还是于心不忍,伸手连忙抓住他的手腕,将烟蒂从他手中甩走。 “你没知觉吗?!” 姜亦又气又急。 谢蕴深目光寡淡地看着她,她一张小脸愁容满面,是真的在担心。 他瞥了一眼手指,搓了搓有些微烫的指腹,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袋子上。 “他特意来给你送药?” 姜亦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其实她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多说无益,她总觉得谢蕴深似乎是在吃醋。 但是她很快就将这个想法从脑袋中抹去了,她真是胆子大了什么都敢想了,竟然会觉得谢蕴深在吃醋。 “嗯。我的胃吃不了辣,川城的菜太辣了。”姜亦喃喃自语,垂下了眼眸,盯着手中的药袋子。 “下次有什么不能吃的跟我说。我会注意。” “我们总共一起也吃不了几顿饭了,谢先生,多谢你的好意。”姜亦含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谢蕴深不搭理她的阴阳怪气,转身进了包间。 姜亦这一晚上睡得很不安稳,她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 虽然吃了胃药,但是或许胃受到的刺激太大,胃痛一下子压制不住,她疼得蜷紧了身体。 再加上今天在工地上吹了冷风,姜亦着凉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发烧。 迷迷糊糊之中,姜亦起身蹑手蹑脚地去minibar拿水喝,她不敢打开手机,担心手机的亮光照到谢蕴深会惊醒他。 但是姜亦的眼睛有些夜盲,她在夜里尤其看不清楚,此时只能够借着外面的月光看房间里的路。 这是一个套房,很大。 minibar的位置又恰好在床的旁边,这个奇怪的设计让黑暗中摸黑前行的姜亦在心底暗自啐了几句。 她摸着黑找到了矿泉水,刚准备慢慢走回沙发的时候,脚上忽然一绊,她整个人都跌倒在了 谢蕴深的床上。 好巧不巧,刚好压在了谢蕴深的大腿上。 第20章 谢先生,请你自重! 别问姜亦是怎么感知道这是大腿的,姜亦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够在心底暗自祈祷谢蕴深睡得很沉。 但是很显然,这么大个人摔到了他身上,睡眠质量再好的人都会被吵醒。 准确得说,是被吓醒。 谢蕴深睡到一半,在梦里感觉到一个重物重重地压在了他身上。 姜亦虽然很瘦,但是她一米六八的个子也有八十斤左右,砸在身上肯定是重的。 谢蕴深吃痛得皱眉,掀开被子警惕得起身,当看到是姜亦“躺”在她的大腿上的时候,瞬间冷下了脸。 他打开了床头灯,灯光刺眼,让姜亦伸手挡住了光线。 “大半夜你在干什么?”是被吵醒的不悦。 姜亦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 凌晨一点半。 她吞了一口口水,尴尬得想要起身,她准备站起来之后再跟谢蕴深好好解释。 但是她的手在床单上一撑,下一秒底下的人就传来一阵闷哼声。 姜亦借着床头灯的光线看到男人好看的眉眼都皱在了一起,应该不是痛这么简单了。 她好像压在了不该碰的地方…… “谢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姜亦的声音都哑了,她是因为着凉,但是这样的声线落入谢蕴深的耳中,竟是有些暧昧不清。 她的声线像是在他心口挠了挠痒痒。 谢蕴深伸出肠壁,一把将姜亦从腿上拽开。 然而姜亦没有被拽起,而是跌在了谢蕴深的怀里。 下一秒,他欺身下来,在上方遮住了她所有的光线。 此时此刻姜亦能看到的,只有谢蕴深这张好看的有些过分的脸庞。 他的眉眼深邃,鼻子如同刀刻一般俊廷,鼻子下面是好看的薄唇,姜亦脑中闪过了一句话:薄唇的男人最是薄情寡义。 果然。 姜亦现在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我口渴,来拿水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不小心摔到了你身上。”姜亦解释着,她一双眼睛漆黑又亮晶晶的,让人挪不开眼。 “怎么这么多不小心?”谢蕴深的起床气似乎不轻。 她听出来了,他不信她。 姜亦皱眉,伸手推了推谢蕴深的胸膛,她原本是想要推开他起身的,但是手在触碰到他胸膛的时候,指甲尖尖触碰到了他略微有些敏感处的皮肤,谢蕴深皱紧了眉心。 姜亦明显感觉到,男人不一样了。 在意识到这份“不一样”来自于哪里之后,姜亦吓得连忙用力去推。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赶早班机,早点休息!”姜亦是真的被吓到了,就像那天在谢蕴深的别墅里一样。 上一次谢蕴深是喝得烂醉,而今天在饭局上,谢蕴深也喝了不少。虽然不到烂醉的程度,但是酒精肯定是会在夜晚作祟。 尤其是这种只有孤男寡女的夜晚。 “你自己招惹我的。”谢蕴深的手不安分得从她的肩膀滑落,落在了她纤细得盈盈一握的腰肢上。 姜亦紧张得快要屏住呼吸。 “谢先生请你自重!”姜亦咬紧了后槽牙,生怕今晚出事。 “自重?你穿成这样你让我自重?”谢蕴深好整以暇得看着她。 他身上微微有一些酒气,但不算太重,夹杂着他身上原本就有的味道,莫名的有些扰人心绪。 姜亦低头看了一眼,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只穿了一件t恤上衣,她起来只是想拿一瓶水喝,忘记穿睡裤了。 原本只是一两分钟就能够解决的事情,她也没想太多,也就没有穿上睡裤。 然而事情发展至此,她没有穿睡裤的举动显得格外刻意和做作。 就像,是故意在勾引他。 “谢先生,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大半夜不睡觉想爬上你的床吧?”姜亦有些无语,“我身体不舒服,我没这个雅兴。如果谢先生真的很需要,可以问问酒店。” 后半句话,落入谢蕴深的耳中多少带一点侮辱的味道。 但是姜亦不管,她要自证清白。 姜亦伸手又去推他,下一秒,她的手腕被谢蕴深紧紧抓住,连带着另一只手也是,他将她两只手放在了她头顶,她以一个被禁锢住的姿势,面对着他。 姜亦羞得脸都红了,因为此时这个动作,将她的睡衣直接掀了起来,露出了她肚脐附近大片光滑白皙的肌肤。 谢蕴深的目光肆意得扫了一眼,靠近她,在她耳边说道:“煞费苦心了。” 姜亦被“煞费苦心”这四个字气得又羞又恼。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火山文学 她忍不住说道:“我全身上下,包括我的内衣,都是谢先生你让人帮我添置的。煞费苦心的人是你吧?” 她真的气急了,不容许自己被谢蕴深这样误会。 谢蕴深闻言也不多说,姜亦咬唇,说道:“上一次你是把我认错人了,这一次呢?谢先生,我不是随便的女人,我不陪睡。” 谢蕴深听到了“认错人”三个字,原本有些意乱情迷的脸色缓缓变得冷静了下来。 到底还是那个叫做“绯绯”的女人有用,似乎只要一提到她,谢蕴深对任何女人都没了兴趣。 “激我?”谢蕴深反问。 姜亦看着他的脸庞,以及此时周遭的氛围,她脑中不禁蹦出了三个字:色气满满。 姜亦原本身体就不舒服,被谢蕴深刺激之后更难受了,她心里不爽,忽然微微撑起身子,附在谢蕴深的耳边,在他的耳朵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的牙齿尖利,力道也不轻,她耳边立刻传来了“嘶”的一声。 男人吃痛得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属狗的?” “让你欺负我。”姜亦虽然乖顺,但是这五年的“牢狱”生活,让她知道自我保护的重要性。 当谢蕴深刚准备说什么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 “你在发烧?”他感知到捏着她的手尤其发烫。 姜亦闷哼了一声,不悦地说道:“是,所以请你放开我。” 姜亦不知道自己烧到几度了,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再争执下去整个人都要撑不住了。 第21章 是,我喜欢你 谢蕴深这才松开了她,姜亦从床上支撑起了身体,也没有着急下床。 并不是想要逗留,而是她躺的有些久了,加上发烧有些头晕,一下子起不来。 “你还好吗?”谢蕴深伸手想要扶她,却被姜亦推开了。 姜亦脑袋昏沉:“不要碰我。” 谢蕴深从来没有在女人身上挫败过,姜亦的拒绝和抗拒让他沉了眸色。 “谢先生,既然做好了让我远走高飞的准备,就不要来招惹我。上次我可以原谅你喝多了,这次呢?下次呢?你就不怕我缠上你?” 姜亦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男女之间就隔着一道雷池,不管是什么关系,只要跨过去了就会有纠缠。我不想跟你有纠缠。” 姜亦的话语温柔却坚定。 她抬头和他对视,目光微动。 “今天是我越界了。”谢蕴深道歉。 或许是酒精作用,又或许是遇到了傅宴礼,谢蕴深今天有些意乱情迷,差点就做了糊涂事。 姜亦不说话,谢蕴深抬起手,她下意识地躲开了。 但是谢蕴深却仍旧上前,拿手背试探了一下姜亦额头的温度。 “很烫,我带你去医院。”下午工地上的风的确很大,估计是吹着凉了。 “不用,我叫点退烧药就行了。”姜亦不想去医院,她下床,赤脚走向沙发。 她拿起手机叫了外卖送药,等待的时候裹紧了被子,只觉得浑身发冷。 半小时后药送到,谢蕴深给她倒了温水送过去。 姜亦就着温水喝下药,没一会儿药效就起来了,人也舒服了一些。 “我去趟洗手间。”姜亦从沙发起身。 她离开之后,谢蕴深原本想起身,但是目光却落在了姜亦的手机屏幕上。 姜亦没有锁屏,所以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屏幕内容。 手机主页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谢蕴深之所以会落目,是因为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他。 准确的说,是他十几年前的照片。 谢蕴深并不知道自己有这样一张照片,很明显是姜亦偷偷拍下来的。 照片上的谢蕴深穿着白色t恤和运动短裤,刚刚打完篮球,拿着一瓶矿泉水正在喝水。 大汗淋漓,青春阳光。 和现在的谢蕴深,完全不同。 谢蕴深拿起手机,从照片的背景上看,应该是在南大。 他本科在南大读了两年,之后才去的d国。 谢蕴深捏着手机的手略微紧缩了一下,也就是说,姜亦早就认识他。 姜亦去洗手间简单冲了一下脸,擦干脸出来的时候,看到谢蕴深正拿着他的手机。 姜亦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跑了过去,从谢蕴深的手中夺走了手机。 “你干什么?!”姜亦嘴唇颤抖,“谁让你碰我的手机的?” 她原本反应不需要这么大,只是她看到了自己的手机是没有锁屏的。 也就是说,谢蕴深肯定看到了主页屏幕上,他的照片。 姜亦的心都提了起来,愤怒地看着谢蕴深,一时间有些失语。 谢蕴深似乎并没有要道歉的意思,他的思绪仍旧在这张照片上。 “解释一下。”他声音低沉醇厚,因为已经是深夜,加上喝了酒之后嗓子有些哑,此时谢蕴深说话的声音显得更加性感。 但是姜亦此时完全没有心思去顾这些。 她攥紧了手机,就像是害怕被他再次看到一般。 “解释什么?你难道不应该跟我解释你为什么要偷看我的手机吗?”她说话的声音明显在发抖。 “你的手机就放在沙发上,我不是有意去看。”谢蕴深的解释不咸不淡。 他并没有愧疚感。 “那也不能看。”姜亦的眼眶又湿润了,她总是很容易哭。 谢蕴深瞥了一眼她的手,因为紧紧攥着手机,她手指的关节都泛白了,力道很重很重。 像是视若珍宝,又像是怕被别人看到。 “我记得你是南城医科大学的学生,不是南大的。”他平静叙事,却让她的心更加提了起来。 “我是哪个学校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姜亦急了,双眼红得像一只小兔子。 她完完全全证明了一句话:兔子急了还咬人。 谢蕴深的平静和姜亦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是南大的,为什么会有我在南大打球的照片?”他问,原本积攒的一点睡意瞬间全无,“你偷拍的?” 姜亦听到偷拍两个字,瞬间急了。 “我没有!” “你又不是没有前科。”谢蕴深这个口气,颇有些嘲弄。 姜亦心里咯噔一下,他指的是她五年前偷拍来威胁他的视频。 姜亦自知力亏,紧抿着唇不敢说话。 “姜亦,你那个时候就认识我?”谢蕴深靠近,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她感知到了迎面而来的压迫感,想要往后退,但是她鼓起勇气,抬起头跟他对视:“是。” “你拍我照片干什么?”他追问。 “觉得好看,随手就拍了。”她知道自己无处遁形,实话实说。 “随手拍的照片,为什么要留到现在?” 还是放在锁定屏幕中,很明显是想随时看到,又不想被人发现。 姜亦咬了咬牙,说道:“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为什么非要问我?谢先生,你就这么想看到我难堪吗?” 他好像从来都不会顾及她的感受,总是咄咄逼人。 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喜欢我?”他说出了她的答案。 姜亦心口微微颤了一下,尘封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被人发现,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而且,是被当事人亲自揭发。 难堪,耻辱。 “非要我回答吗?”姜亦委屈地问。 他不愿意给她留半分自尊。 他沉默不语,看她的眼神带着玩味。 “是,我喜欢你。我偷偷喜欢了你很多年了,只是这是一个秘密,如果没有被你看到的话,这个秘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我没有打算让你知道。我怕你知道之后觉得五年前的事情是我有意为之,妄图攀附。但是五年前,我真的是被逼迫的。”姜亦絮絮叨叨说着,有些语无伦次。 “所以,五年后呢?” 第22章 我不想你走 姜亦心头一憷,心底一阵酸涩。 “你问我五年后,有什么意义吗?如果我说我还喜欢你,你会防备我,厌恶我。如果我说我不喜欢你,是不是会让你觉得挫败?谢先生,不要问我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我的生活本来就很难了,我只想和迟迟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姜亦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她觉得自己这五年流的眼泪,比别人一辈子都要多。 “那傅宴礼呢?你喜欢了我这么多年,又吊着他?”谢蕴深这句话出来,姜亦便瞬间明白了。 谢蕴深根本就是看不起她。 他根本不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喜欢他,喜欢了多久,而是想到了白天她跟傅宴礼的往来。 所以他想要知道答案。 看看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姜亦冷笑,眼泪落在嘴角上,满是破碎感。 “我喜欢谁,吊着谁,那都是我的自由。我和你只有一个孩子,其余的一点都关系都没有。”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跟谢蕴深提自己现在到底还喜不喜欢他这件事。 而是拼命地扯开话题。 她没有办法回答他。 真话,假话,她都不想说。 “知道了。”谢蕴深压了压眉,也不再继续逼问她。 因为谢蕴深也感觉到,她似乎是已经被他逼到了绝境。 “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谢蕴深说道。 “不用了。”姜亦也有骨气,“谢先生尊屈怎么能睡沙发呢?” 说完,姜亦掀开沙发上的被子就躺了下来。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房间门忽然被敲响了。 现在是凌晨五点,怎么会有人来敲门?姜亦敏感又紧张,她立刻起身,看向谢蕴深:“这么晚了会是谁?” 谢蕴示意姜亦留在原地:“我去开门。” 姜亦胆子小,加上她心思敏感,总觉得要出事。 果然,谢蕴深打开房门,姜亦看到了两个警察站在门口。 姜亦对警察有恐惧,她连忙走到了谢蕴深身后,怯懦地看着门口。 “你好,我们这边接到群众举报,这边请出示两位的结婚证和身份证。” 姜亦心头一跳,群众举报? 谁会这么闲,凌晨五点打给警局举报?! 谢蕴深很冷静,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姜亦,对警察说道:“身份证可以出示,但我们不是夫妻。” “那我们有权利怀疑你们在进行不正当交易。” 姜亦有些哑然,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警察同志,我们睡在两张床上,我们能进行什么不正当交易?”姜亦开口问。 警察不依不饶:“是群众举报,至于你们睡在几张床上,我们也无从佐证。” 姜亦皱眉,她真的想不到是谁会举报。 况且,这是川城。 认识他们的又有几个?姜亦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可能就是宋靳年。 但是现在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她和谢蕴深杯被带去了警局做笔录和调查。 川城警局。 姜亦和谢蕴深被分开做笔录,警察调查到了姜亦的结婚证,从电脑中调取出来出示给姜亦。 “你已婚,为什么会跟别的男人一起出现在川成同一个酒店房间里?” 姜亦有些无语:“我是已婚,但是我和现在一起在警局的这个男人有个四岁的儿子,我们出现在一起是因为有私事。” 警察很显然是被这个八卦震惊了一下,冷静下来问姜亦。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没有。”姜亦皱眉,“我的身份证被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扣留在了身边,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跟这个男人住一个房间。因为我没有身份证,无法办理入住。” 警察再一次震惊了。 谢蕴深那边很快就结束了,而姜亦这里因为没有身份证暂时还不能放她离开。 谢蕴深要赶早班机回南城,下午在公司还有一个重要的股东会议。 警察这边不放姜亦走,但是谢蕴深又着急回去。 “我必须先走,下午的会很重要。”谢蕴深走到了姜亦身旁,此时警察给了他们单独谈话的机会。 姜亦一脸茫然,从椅子上起身:“你要扔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她在川城人生地不熟,况且,她还是被扣留在警局里。 第23章 我不是他的软肋! 姜亦冷得浑身瑟缩,但是此时身体的冷已经抵不过心冷。 她苦笑,有些自嘲。 她本就不该在谢蕴深身上奢求什么的。是她自己在做梦。 “好。”她面色落寞,眼神里是浓浓的失望和倦怠。 谢蕴深没有做过久的停留,扔下了姜亦赶去了机场。 谢蕴深走后,一旁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在窃窃私语:“你看这就是出轨的下场,瞒着自己老公跑到外地来偷腥,还不是被情夫扔下了?” “哎,你说现在这是什么鬼风气?” 这两个女大学生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是丢了手机来报案的。 姜亦心底微涩,她在她们这么大的时候,看问题也同样的简单。 当时她甚至挺着大肚子去找谢蕴深,竟妄图以为谢蕴深会收留她,帮她。 还是太年轻。 只是过了五年了,她嘲笑自己的不长进。 姜亦在警局呆到了傍晚六点半。 她这一天烧得昏昏沉沉,半靠在椅子上,麻木呆滞。 警察给她送了两顿饭菜,姜亦也一口没吃,只喝的下一些水。 六点半的时候,姜亦等到了谢蕴深的律师从南城赶来。 “姜小姐吗?我是谢先生的法律顾问程斌。” “程律师,您好。” 程斌见到姜亦的那一秒,有些愣住了。 因为姜亦很瘦,加上脸色煞白,看上去极其虚弱,像是风一吹就能随时把她给吹倒下一般。 “姜小姐你还好吗?你的脸色看上去很差。” “没事,有点发烧。”姜亦伸手捋了一下头发,她在想,她的人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变得正常? 她已经不奢求幸福了,只求正常,步入正轨。 而不是随时随地都会变得落魄,变得狼狈。 “警局这边的保释程序已经办理完毕了,具体的事项也已经解释清楚,如果警局有什么疑议后续会联系我。现在我带您回南城。” 有些事情必须律师过来才能够处理。 姜亦点头,跟着程斌走出了警局。 他们于晚上八点赶到了川城天府国际机场,在晚上十一点半落地南城。 “姜小姐,我现在去地下车库取车,你就在这里等我。” 程斌让姜亦在机场附近的上车点等她,取车的地方比较远,程斌看姜亦的状态应该是走不了多久。 姜亦点了点头:“好。” 程斌刚走出几步就接到了谢蕴深的电话。 “喂,谢总。” “她怎么样?” 谢蕴深的股东会议一直开到了深夜,现在才有时间联系程斌。 人毕竟是在他手中进的警局,他还是要负责。 况且姜亦的状况不好。 “看上去很不好,脸色很差,应该是有高烧。”程斌如是说道,“我们现在在南城机场,待会儿把姜小姐送去哪里?” “送去别墅。” “好。” 姜亦那边,她烧得头疼脑热,整个人都快站不稳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她感觉到自己应该至少烧到了39.5度以上,酸痛,发力,额头甚至都是冷汗。 姜亦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就在她有些出神的时候,忽然一双皮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姜亦微微一愣,抬头的时候对视上了一双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眼睛。 在见到宋靳年的那一瞬间,姜亦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走! 她转身,腰部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拦腰抓住。 她的腰部纤细,一抓就像是要被拦腰折断。 “你放开我!”姜亦声嘶力竭地呐喊,害怕的情绪疯狂涌上了心头。 “怎么,在谢蕴深身边呆久了,都快忘了我了?”宋靳年一把将姜亦从地上捞起,扛在了肩上。 姜亦瘦小,就像是一个物件一样搭在宋靳年的肩膀上,他丝毫不费力。 机场这个上车点因为比较偏,人很少,又恰好是深夜,更是没人。 所以不管姜亦怎么呐喊求救都没有人听到。 “宋靳年你这个疯子!”姜亦在宋靳年的肩膀上疯狂挣扎,眼看着就要走到宋靳年的车边了,心一狠,一口咬在了宋靳年的肩膀上。 她牙尖嘴利的,隔着衬衣的布料似乎咬出了血,一股腥甜味充斥在了口腔里。 宋靳年吃痛得皱眉,打开车门,一把将姜亦塞进了副驾驶。 他绕过车头跑到了驾驶位,上车,俯身过去帮挣扎着的姜亦系上了安全带。 车子飞驰离开了机场,姜亦在副驾驶座上绝望挣扎。 “宋靳年,你不要逼我跳车。”姜亦满脸泪痕,只要见到宋靳年一次,她就疯一次。 哪怕只是提起这三个字,对于姜亦来说都是心底的禁忌。 “跳车?除非你不想见到你儿子了。”宋靳年眼底猩红,血丝满布。 姜亦一听到迟迟,心都碎了。 “宋靳年,你和谢蕴深之间的仇恨你们私下自己去解决,为什么非要拉上我和迟迟?你也看到了,谢蕴深根本不在乎我和孩子。他跟我说了,把迟迟接出来之后就送走我们。我们母子俩根本就不是谢蕴深的软肋!” 姜亦因为发烧,声音嘶哑。 她近乎呐喊的分贝在车内足够响亮,话语充斥在宋靳年的耳膜中,让他抓了抓耳朵。 “姜亦,到现在你都还认为,我是觉得你是谢蕴深的软肋才留着你五年?我看你才是真正的识人不清!” 宋靳年的话语里含着恨意,几乎是咬牙切齿。 姜亦深吸了一口气,眸色通红得瞪着宋靳年:“宋靳年,你不要告诉我你喜欢我。” 宋靳年沉默不语。 姜亦扯了扯嘴角:“这么多年,你桩桩件件哪一个是喜欢我的表现?是你把迟迟举在半空中威胁我的时候?还是你放任下面的人让我们母子挨饿受冻的时候?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你留我们五年,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去对付谢蕴深。” “时机?五年的时间我都没有好时机吗?姜亦,你真蠢。”宋靳年冷笑,脚底的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姜亦真的怕,宋靳年会跟她同归于尽。 他的手指紧紧捏着方向盘,几乎要将方向盘捏碎。 “如果你不逃,我会把迟迟举起来威胁你?至于手下的人,你不跟我说我怎么会知道?!靠!” 宋靳年是一个隐忍克制到几乎变态的人,能够让他骂脏话的事情,几乎没有。 此时此刻,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第24章 别折腾我了 “你放我下来。”姜亦从刚才的负隅顽抗,到现在开始冷静了下来,“宋靳年,我们好好谈谈。” 要是真的说起来,他们之间从来没有静下来好好聊过。 每一次,都是剑拔弩张,恨不得将对方吞了。 宋靳年如此,姜亦也是。 宋靳年闻言,出人意料一般得没有拒绝她的请求,他将车子直接开到了郊区的路边车道上,荒无人烟,足够安静。 车子一个急刹车,姜亦险些没有坐稳。 她皱眉,稳定了情绪之后看向身旁的宋靳年。 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形容憔悴,看上去像是经历了赶路。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也是刚从川城过来吧?”冷静之后的姜亦,思绪也更清晰了。 宋靳年没有否认,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她,眼底是说不出的隐忍。 姜亦继续:“报警的人也是你吧?” “是。” “你这是何必呢?只要证明迟迟是谢蕴深的孩子,我提出起诉离婚,我肯定成功。”姜亦虽然不懂法律方面的知识,但是刚才在飞机上她也咨询了程斌,程斌说她几乎没有败诉的可能。 这个案子程斌后续会亲自操刀,让姜亦不需要担心。 宋靳年的手仍握着方向盘,只是车子已经熄火。 他咬紧了后槽牙,哑着声音开口:“我是为了让你看看,你想方设法去投靠的谢蕴深,是如何扔下你的。” “如你所愿了?”姜亦看着男人的侧脸。 宋靳年长得不差,和谢蕴深的成熟男人味不同,宋靳年看上去更阴郁。 “可惜你的算盘打错了,谢蕴深本来就不喜欢我。他不止一次的告诉我,让我不要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他巴不得现在就把我送走。宋靳年,接下来你打算对我做什么呢?”姜亦已经是破罐子破摔,被谢蕴深又一次抛弃之后,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原本对生活的失望,已经变成了绝望。 “姜亦,我不会放你走。”宋靳年一字一句地说道,像是在发誓。 姜亦笑了,她仰头看着车子的天花板,过了一会儿笑着说道:“你说你不是为了拿我威胁谢蕴深,你也不否认你喜欢我,那么宋靳年,这五年你也不碰我,为什么?” 姜亦盯着他,纹丝不动,在等答案。 姜亦从来没有跟宋靳年提起过这种事,他们之间甚至连最普通的交流沟通都没有。 甫一提起,两厢无言。 “如果我真的要碰你,姜亦,我们是合法夫妻,我随时都可以。”宋靳年伸手抹了一把脸,喉咙艰涩,“但是我不会强迫你。” “所以你就关着我?你是觉得关我五年,我就会爱上你吗?”姜亦觉得他可笑。 “那也总比让你到谢蕴深身边要好过。”他低吼。 姜亦明白了。 得不到的,他不强迫。 但是也不会给别人。 “宋靳年,你真是个变态。” “是,我是个变态,谢蕴深呢?!他把你一个人扔在陌生的地方就不是变态了?” 这句话戳中了姜亦的心,她隐忍着,不想宣泄情绪。 姜亦冷哼:“他再怎么样,都比你要好。” 她的口气平静如此,很容易分辨是不是气话,很显然不是。 越是平静,越是激怒了宋靳年。 他忽然附身过来,手掌在姜亦的脑后,他愤怒地吻她,姜亦拼命躲开,然而力量悬殊,她愤怒之下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姜亦无法平复下心情,扇完宋靳年之后,她胸口还是剧烈地起伏着,浑身发抖。 宋靳年伸手摸了摸被打红了的脸颊,原本愤怒的双眸愈发通红。 “姜亦,长本事了?” “你逼我的。” “他碰你就可以了?”宋靳年眯了眯着眼。 “谁碰我都不行!”姜亦近乎尖叫,想到了谢蕴深前两次酒后的冒犯,再对比他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态度,姜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宋靳年,你再碰我一下,我死在你面前。” 宋靳年忽然打开了车门的锁:“下去。” 姜亦愣了一下。 “滚。”宋靳年就是这样,阴晴不定。 所以姜亦即怕他又恨他。 她咬了咬牙,推开车门就走了下去。 就在她下车的那一秒,车子扬长而去,速度奇快。 宋靳年就是用这种手段在报复她。 现在是凌晨,这里又是郊外,一片漆黑,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姜亦从包里掏出手机,早已没电了。 她害怕又绝望,环顾四周之后还是决定按照刚才来的路走回去。 她记得刚才来的时候,这里离城区并不是太远。 清晨六点。 姜亦回到了谢蕴深的别墅,她走了整整五个小时。 她身无分文,哪怕是走到了城区之后也打不了车。她只能够靠着问路,一步步走回了别墅。 她原本就在高烧,经过一夜的暴走之后,整个人虚弱地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姜亦在走去别墅的路上心底想的是,为什么她这辈子会过成这样? 狼狈,仓皇,永远都在奔波和心痛。 她走的时间太久,头上沾满了清晨的露珠,头发都变得湿哒哒的,显得更加狼狈。 冯叔替姜亦开门的时候吓到了。 “姜小姐你怎么了?昨天你一晚上没回来,先生很着急。”冯叔也是刚起床。 姜亦摇了摇头:“没事。谢谢冯叔帮我开门。” “哪里的话,快去洗个澡休息吧。” “嗯。” 姜亦穿过客厅上楼,走到二楼的楼梯口,遇到了听到动静出来的谢蕴深。 谢蕴深显然是没有睡好,眼下有明显的青云。 他身上穿着睡袍,大概是听到动静起来得急,睡袍口微微敞开。 “这一夜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在原地等程斌?” 姜亦抬头,看着他优越的下颚线,目光呆滞:“和谢先生有关系吗?” 姜亦并不想跟谢蕴深多说,她浑身不适应,高烧快要将她烧昏头了。 谢蕴深伸手捏住了姜亦手臂,她的身上烫的惊人。 “去医院。” “别折腾我了。”姜亦从他手中挣脱了手臂,“我只想好好睡一觉。谢先生,拜你所赐,昨晚我走了整整五个小时。” 第25章 她昏迷了 “谢先生,既然你选择把我扔在川城,就不要多问我去了哪里,怎么回来的。这都是我自己的事。” 姜亦眼神疲惫不堪。 她看出来谢蕴深这一次是急了,但是也没多着急。毕竟他现在穿着睡袍,很显然是刚刚睡醒。 如果真的担心,他应该是一夜未眠才对。 “姜亦,我很担心你。”他声音沙哑,眸色都红了。 “我又不会丢。”姜亦深吸了一口气,“但是谢先生,你知道我遇到了谁吗?” 谢蕴深沉默等着她继续。 姜亦的声音有些颤抖:“我遇到了宋靳年。” 这比让姜亦一个人在黑夜中走了五个小时还要可怕。 谢蕴深拧了眉:“所以在机场你是被宋靳年带走的?” “是。他把我带到了荒郊野外,他想来强的,我打了他一巴掌,他就把我扔在了那边,一个人都没有,走了很久我才看到路灯。” 姜亦平静地叙述着,只是声音里的颤抖已经出卖了她。 她在后怕,在难过。 “拜你所赐谢先生,我差点死在荒郊野外。” 要知道,她发着高烧。 “你必须去医院。”谢蕴深的口气强硬。 “我不去。我这条命也不值钱,死了就死了。”姜亦丧气地说道。 “那你儿子呢?”谢蕴深试图用迟迟劝说她去医院。 “我儿子?不是还有你吗?”姜亦笑了,“dna结果也就是这几天了。” 谢蕴深咬了咬牙,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扬的电话。 那边的林扬刚下夜间的急诊手术不到半小时,正准备赶紧回家洗澡睡觉,却接到了谢蕴深的电话。 “喂,我说谢总你是疯了吗?大早上的让我去你家?” “姜亦病了。” 林扬愣了一下,把姜亦这个名字在脑中过了一遍,这个时候想起来是谁。 “她还在你家?阿深,你玩儿真的?”林扬以为谢蕴深只是一时间乏味无聊留下了这个女人,没想到都有一阵了,她还在。 这简直不是谢蕴深的风格。除了国外那位,谢蕴深对哪个女的都不在乎。 就连他的未婚妻陈紫心,谢蕴深都没放在眼里过。 “给你半小时。” 林扬骂了一句,挂断电话之后还是匆匆赶了过来。 姜亦去了客房冲澡,谢蕴深在客厅等了十五分钟,她依旧没有出来。 原本这个时间是正常,但是姜亦毕竟在发烧,刚才的状态让他担心。 他上楼,敲了敲客房的门没反应,他静等了几分钟,客房里依旧没有应答。 她不放心,直接推门进了客房。 客房里面空无一人,附带的洗手间里面传来水流的声音。 谢蕴深敲了敲洗手间的门,里面没人应答。 “姜亦。”姜亦仍旧没有回答他。 谢蕴深加重了敲门的力道:“姜亦,你还好吗?” 水流声不算大,姜亦应该是听得到他的敲门声。作为正常的反应,姜亦应该回应一句,哪怕她正在气头上。 但是里面仍旧是半点声音都没有。 谢蕴深沉思了几秒,推门进去。 进门那一瞬间,他看到姜亦躺在了淋浴间的瓷砖地板上,未着寸缕,雪白的肌肤一览无余。 她昏迷了。 谢蕴深关掉花洒,扯过挂着的大浴巾,附身先将姜亦抱了起来,再用浴巾将她整个人包裹住,阔步走出了洗手间。 谢蕴深下楼的时候恰好和刚刚赶到的林扬撞上。 林扬看到谢蕴深抱着只用了一块浴巾包裹着的女人,有些惊住。 哪怕是平日里在医院见惯了多少夸张的场面,但在谢蕴深家里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足够让人震惊。 “你对她做了什么?”林扬简直不可思议。 谢蕴深冷了眸色:“她发烧,在浴室里面晕倒了。现在怎么处理?” 林扬皱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应该是短暂性的休克,你把她放到沙发上,我来处理。” 谢蕴深将姜亦平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帮她将浴巾拢了拢。 林扬见到这个动作,忍不住调侃他:“大哥,我是个医生,什么没见过,你至于吗?” 谢蕴深皱眉:“动作快点。” 林扬点头:“马上开窗通风,让新鲜的空气流动起来,她会舒服一些。然后去倒一杯热水,等她清醒过来之后一点点喂进去。” 谢蕴深照做了,不一会儿姜亦就睁开了眼睛。 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一睁开眼就躺在了楼下的客厅里。 她皱眉,环视了一眼四周,看到了林扬和谢蕴深的脸。 “我不是在洗澡吗?” “你高烧又遇到高热,短暂性休克了。没事,先喝点热水平静一下。”林扬将热水递给姜亦,但是姜亦根本抬不起手拿起来。 谢蕴深上前,拿过水杯坐下,让姜亦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耐心得给她喂水。 姜亦昏昏沉沉的,闻到了谢蕴深身上熟悉的味道,她想要躲开,但是现在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喝了几口热水之后她才平复了下来,人也舒服了一些。 林扬帮她量了体温:“四十度,你太夸张了。你做了什么?” 成年人的四十度,不是寻常能见到的温度。 姜亦不说话,脸色还是惨白。 她靠在谢蕴深的手臂上,他的皮肤是冰冰凉的,她竟然觉得挺舒服。 “你必须去医院验血,四十度的高烧不是开玩笑的。” 姜亦摇头:“没事。” “没事?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林扬恼了,“你刚才都休克了。” 林扬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看向了谢蕴深。 谢蕴深应该有办法。 谢蕴深看着姜亦,开口的声音比往日要柔和,但是话语却是带着一点威胁:“不要见儿子了?” 姜亦想到迟迟,心底瞬间软了。 最终姜亦还是去了医院,检查的结果是细菌感染,需要挂水。 一趟折腾下来,已经是中午十点。 姜亦输完液之后精神了很多,她和谢蕴深一前一后走出病房准备回家,在走廊上,姜亦再次遇到了老同学安然。 “姜亦,这么巧又遇到了。”安然热情地打招呼,“我这两天正准备在微信联系你呢。” “有事吗?”姜亦含笑,并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 “我们系要开同学会,你要一起去吗?” 第26章 姜亦,我不可能娶你 姜亦没想到安然会叫她去参加同学会,毕竟她只念完了大二。 他们当时这个班级是本硕博八年制医学实验班,全系的学生都是念完了博士的。 “我去不大合适吧?”姜亦苦笑。 “怎么不合适了?大家都很想你。”安然笑着说道,“别忘了当初考试,哪回你不是我们系里第一名?就算没读完,那也是我们心目中当学霸,大家都想见见你的。我待会儿把你拉进我们班级群哦。” 安然说话间看了一眼一旁的谢蕴深,还是上次那个男人,姜亦真是好福气。 姜亦沉默了,她没有直接答应安然,而是说了再考虑一下。 安然那边有个急诊,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剩下了姜亦和谢蕴深两个人,气氛有些微妙。 “想去?”谢蕴深双手放在裤子口袋里,他一晚上只睡了两个小时,声音有些喑哑。 姜亦抿着唇,抬头看他:“你放心,我不会去。我会按照你的意思,杜绝跟南城的人的交集。以后就不会有人记得我的存在了。” 姜亦想到谢蕴深见到她跟傅宴礼相处时说的话,心底就一阵难受。 她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到了另一个牢笼罢了。 “想去就去,挺难得的。”谢蕴深想到刚才那个女医生说的,姜亦在南城医科大学那一届很出名,学习很好,他终究还是有些心软了。 姜亦的眼神里没有什么光,她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用觉得昨晚的事情愧疚,所以才放我去同学会。没必要的,我这个人什么苦都能吃,昨晚的事情,跟以前比起来……只是小事。” 姜亦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头酸酸的。 谢蕴深永远都不会知道她这些年经历了多少苦,不过他应该也不想知道。 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谢蕴深看她自怨自艾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我不是因为愧疚才让你去,你去了d国之后也是学医,和老同学打打交道没有坏处。” “傅宴礼不是学医的老同学吗?”姜亦反问,问了之后又自嘲得扯了扯嘴角,“算了不用回答我,我好困,想回去睡会。” 姜亦说完就朝前走,就在这个时候,谢蕴深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院方打来的。 “嗯,知道了。我需要看到dna鉴定的纸质报告,嗯,送到我家。” 姜亦身体一怵,她回过头,双目微红得看着谢蕴深:“报告出来了?” “嗯。” “你现在信了吧?”姜亦都不需要问结果,只是在得知报告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激动。 她原以为这一刻会是苦尽甘来的高兴,但是此时却一点这种想法都没有。 苦尽甘来? 她日后苦的日子恐怕还要多。 “姜亦,我会对你和孩子负责。”谢蕴深似是思忖了良久,才对姜亦说道。 姜亦听到这句话,并没有感动。 她现在越来越了解谢蕴深了。 “你说的负责,就是把我和孩子远远得送到国外,给我们一笔钱,两清。对吗?”姜亦甚至都不需要听谢蕴深的回答。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因为她是没有资格,也没有身份去不平静的。她只是谢蕴深孩子的母亲,仅此而已。 谢蕴深比姜亦想象中还要冷静,似乎迟迟是他儿子这件事情并不重要。 也是,他们母子二人只是无关轻重的人。 “这样的安排对你们最好。留在国内,他永远都会背着私生子的名号生活,一辈子都甩不掉。”谢蕴深的话语清醒又冷漠。 姜亦心底微痛,垂泪:“原来是这样。迟迟不能永远背着私生子的名号生活,因为你也不想有个私生子。” 豪门有私生子虽然正常,但是也难听。 他有未婚妻,很显然他也不爱那位未婚妻,只是商业联姻而已。 他能够为了自己的事业选择不爱的人结婚,便必然是心狠之人。 他未来岳家,应该也不允许他外面的私生子的存在。 所以,送他们出国,是他的一步棋。 他不否认,声音略微低沉:“我会定期去看孩子。” “不需要。”姜亦立刻拒绝,“谢蕴深,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最残忍的是什么吗?不是出生无父无母,而是明知道父母在世,却不要他。” 姜亦从小就是孤儿,太明白没有父母陪伴的感觉了。 “姜亦,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谢蕴深明明没有说最残忍的话,但是却让姜亦心如刀割,“我不可能娶你。” “打住。”姜亦伸手,“我也没想嫁给你。” 她不想给他一种自己在白日做梦的感觉。 她抿唇:“不说这些了,接下来怎么办?我要打离婚官司,我要马上接迟迟出来。” “程斌会帮你,一切都准备好了,明天就起诉。” 谢蕴深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是在等这份dna鉴定报告。 姜亦点了点头:“好。” 第二天,谢蕴深如约定那样让程斌来找了姜亦,程斌帮姜亦拟好了诉状,搜集了相关证据, 移交给了法院,接下来就等法院接受姜亦提交等文件,材料等进行审查。 程斌说从立案道审判到结案大概是三个月到时间,这和谢蕴深安排到三个月后出国刚刚好。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未曾偏离轨道。 “姜小姐,待会儿宋靳年就会让人送孩子过来,您放心。”程斌对姜亦说道。 两人此时在别墅的客厅里,姜亦闻言激动得起身:“这么快吗?我以为要等案子审判结束之后,孩子才能回到我身边。” 姜亦是真的没想过会这么快接回迟迟。 她很激动。 “是。我这边联系了妇联,提交了宋靳年虐待你们的证据,妇联出手了,加上一些社会舆论,宋靳年那边迟早要放手。”程斌说道,“另外,谢先生拿了宋氏集团一个项目拿捏住了宋靳年,宋靳年应该是扛不住了,所以把孩子先送了回来。” 姜亦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谢蕴深不会把这种事情牵扯到商场上去。 第27章 绯绯知道吗? “好,谢谢程律。” 姜亦心里头并不能高兴起来。因为按照谢蕴深此时的做法,证明了什么? 证明了他早就有能力救迟迟出来,因为他在商场上拿捏着宋靳年。 但是他非要等这一纸报告。为的什么? 就是因为他不信任她。 程斌走后大约半小时,宋家就派人把迟迟送来了。 “妈妈!”迟迟从别墅外面跑进来,小小的一团奔向了姜亦。 姜亦附身去接住他,眼泪止不住地掉。 “宝宝。”姜亦的声音都在颤抖,对于她来说,这一刻几乎是历史性的。 她和迟迟被关了这么多年,头一次两个人都享受到了自由的味道。 虽然这份自由也并不是真正的自由。 “妈妈,以后我们是不是再也不用回去了?”迟迟脸色并不好看,他只要一激动,情绪一上来,心脏就会供氧不足,脸色就很难看。 姜亦安抚了一下迟迟,摸了摸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笑着说道:“嗯,再也不用回去了。” “那这是爸爸家吗?”迟迟的眼睛是内双,看着隐隐像是单眼皮。 他这双眼睛跟谢蕴深最像,所以做dna鉴定那天谢蕴深看到孩子的眼睛时,也是愣了几秒钟。 “嗯。” “那我们以后就可以跟爸爸住在一起了吗?”迟迟小心翼翼开口,言语里隐约有点期待。 姜亦知道,迟迟是很渴望爱的。 一直都生活在不安稳环境中的人,比谁都渴望被爱。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 姜亦沉默了几秒:“嗯。” “一直住在一起吗?爸爸不会再不要我们了吗?”迟迟的眼眶红了。 姜亦从未在孩子面前提过爸爸不要他,一直都是说爸爸在忙着打怪兽,等打完怪兽就来接他们了。 但是孩子心思敏感细腻,似乎早就知道爸爸不要他。 “不会了。”姜亦听到孩子这样敏感的童言童语,心疼不已。 但是她又想到了谢蕴深对他们母子二人日后的安排,心底更加刺痛。 “那就好。妈妈,爸爸看上去挺凶的,但是我还是喜欢他。”迟迟用小手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 姜亦苦笑:“为什么?” “因为爸爸看上去很厉害,能够保护我们。” 姜亦心底更加酸涩难挡,她亲了亲迟迟的脸蛋:“嗯,爸爸会保护迟迟的。以后迟迟再也不用挨饿,再也不用受伤了。” 姜亦正想要从地上抱起孩子,下一秒,她的目光掠过迟迟,忽然看到了在不远处站着的谢蕴深。 他是从什么时候在的? 迟迟转过身,在看到谢蕴深的时候迟疑了一下,随机怯怯地喊了一声“爸爸”。 谢蕴深上前,附身从地上单手抱起了迟迟,姜亦也站了起来。 蹲久了她的腿有些酥麻,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扶住了谢蕴深的手臂。 但是她在站稳之后很快就松开了。 谢蕴深察觉到这几天姜亦的变化,从一开始的怯懦顺从,到现在的如同心如死灰。 “饿了吗?爸爸带你去吃东西。” 谢蕴深仿佛对“爸爸”这个身份代入感很强,并没有任何不适应。 迟迟怯懦得看了姜亦一眼,想了想,趴在了谢蕴深的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爸爸我想吃汉堡。” 谢蕴深笑了:“好。” 说完看向姜亦:“换身衣服,一起出去吃。” 姜亦没有拒绝,孩子刚刚被救出来,就当是带孩子出去玩了。 麦当劳。 迟迟大口大口吃着汉堡,一脸满足。 姜亦拿着汉堡咬了几口就放下了,她看到谢蕴深同样没什么胃口。 他平日里应该不喜欢吃这些。 “以后不要带他经常吃这些,他的身体不好,不能吃垃圾食品。”姜亦对谢蕴深说道。 “难得。”谢蕴深递给迟迟一包薯条。 孩子吃得很开心,笑着对谢蕴深说:“爸爸,我太幸福了。” 姜亦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别开脸,眼底微微晶莹。 孩子的愿望简单纯真,不过是跟父母待在一起。 她难以想象,下一次分别的时候,迟迟会怎么样。 “慢点吃。”谢蕴深倒是温柔。 就在姜亦有些出神的时候,耳旁传来了一道女声。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一家三口了?” 姜亦抬头,看到了陈紫心的脸。 她记性并不好,但是对于陈紫心的脸却是记忆深刻。 很漂亮,很有特色和记忆点。 谢蕴深看到陈紫心并没有意外,也没搭理她。姜亦看出来了,他对于自己这个未婚妻是一点都不在乎。 陈紫心身旁带着一个跟迟迟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我陪我外甥出来吃饭,没想到会遇到你们一家三口。谢蕴深,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一边跟我订着婚,另一边带着外面的女人和私生子一家其乐融融?” 自从上次在谢蕴深家里遇到了姜亦之后,陈紫心便让人调查了姜亦的底。 在知道姜亦的家底和身份之后,陈紫心简直嗤之以鼻。她相信以谢蕴深的品味,是不可能留这样的女人在身边的。 因此这段时间陈紫心也并未出现在谢蕴深面前,她在等谢家和谢蕴深处理干净这件事,给她一个答复。 然而答复没有等到,今天等到的却是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陈紫心心底醋意大发,原本的克制都荡然无存。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私底下找我。孩子面前不要乱说话。”谢蕴深对陈紫心说话的口气,是带着一点警告味道的。 陈紫心扫了一眼姜亦和那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冷笑:“你们一家三口大团圆,绯绯知道吗?” 谢蕴深原本冷静的脸色在听到绯绯两个字的时候,瞬间冷硬僵持。 陈紫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转而对姜亦说道:“你叫姜亦是吧?你真的了解谢蕴深吗?” 姜亦面色平静,她抬起头,对着陈紫心笑:“他是怎么样的人跟我无关,我只需要知道他是我孩子的父亲,这就够了。 姜亦心想,她恐怕比陈紫心要更加了解谢蕴深吧? “孩子?那也是私生子。我们两家的联姻是不会被撼动的。”陈紫心相当自信。 想来,她应该有着过硬的家世。 姜亦不搭理,摸了摸迟迟的脑袋。 但是姜亦倒是觉得,今天的陈紫心也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好像是做了微调,脸部浮肿还没有褪去。 都那么好看了,还需要整容吗? 第28章 你们会结婚吗 陈紫心见在两人这里吃了瘪,对谢蕴深说道:“我过几天要去巴黎玩一阵子,有什么话要让我带给她吗?” 姜亦几乎不用猜,知道这个“她”应该是那位绯绯。 只是姜亦有些没想到,陈紫心作为谢蕴深的未婚妻,竟然跟谢蕴深心尖上的人相互熟悉? 看来陈紫心也是心大,那位叫做绯绯的,也是有些奇怪。 谢蕴深喝了一口水,不咸不淡地道:“二十一世纪了,电话和微信都是摆设吗?还需要你鸿雁传书?”火山文学 陈紫心脸色变了变。 谢蕴深继续说道:“别整了,去了巴黎遇到她,你不尴尬?” 陈紫心咬紧了下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整成她的样子,你也只是你。”说完,谢蕴深抱起迟迟,对姜亦说道,“走吧。” 姜亦起身,深深看了一眼陈紫心,她面色几乎扭曲,又气又不好发作。 姜亦跟在谢蕴深的身后,细细品味着他刚才说的这几句话,大致猜透了一些。 陈紫心和那位绯绯应该是认识的,而陈紫心为了让自己的未婚夫爱上她,或者说是多看她几眼,就去微调。 一步步整成绯绯的样子。 姜亦虽然不知道陈紫心原本长什么样,但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已经猜到了那位绯绯有多美。 车内,迟迟已经靠在姜亦的肩膀上睡着了,姜亦抱着他坐在车子的后座。 谢蕴深看上去心情不好,从上车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只要提起那位,他便是这样。 姜亦现在对谢蕴深颇有一点破罐子破摔的思想了。 她故意说道:“谢先生,你是被那位叫做绯绯的女生甩了吗?” 姜亦看到谢蕴深的脊背一僵,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一双漆黑的眸子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眼底是明显的不悦。 “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姜亦并不憷,而是淡淡地说道:“只是好奇。每次只要一提到她,你好像就跟丢了魂一样。” “和你无关。”他冷冷扔了一句话。 “跟我是没关系,我只是听到陈小姐说,好奇罢了。我挺想知道,能让谢先生失魂落魄思念至今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姜亦并不是胆子越来越大,而是她并不想要谢蕴深心里头好过。 这段日子她过得艰难,大部分拜谢蕴深所赐。再加上一想到未来的日子,姜亦便忍不住想要嘲讽他。 谢蕴深捏着方向盘的手紧缩了一下,敛了嗓子:“你是觉得孩子已经救出来了,我就治不了你了?” 她算是触碰到他的逆鳞了。 但是姜亦无所谓,她心里头极度不爽。 “以谢先生的能力,随时随地都能治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把我扔下,就能够让我差点回不来,不是治得住我,是什么?” 谢蕴深听出了她还在赌气,但是他并没有要宽慰安抚她的意思,口气仍旧不好:“不该打听的事情别打听,对你没好处。” “也是,如果顺利的话还有三个月我们就要走了,这辈子都不会见面了,我要知道她是怎么样一个人做什么?”姜亦又激他。 她明知道激他没有半点好处,却仍旧想这么做。 这个时候,迟迟醒了过来,缓解了这个尴尬紧绷的局面。 “妈妈,你跟爸爸别吵架。” 迟迟声音软糯,姜亦愣了一下,连忙安抚:“没有,没有吵架,只是在聊天。” 谢蕴深见孩子醒了,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迟迟,扯开话题:“迟迟,想不想去幼儿园念书?” 迟迟睁着大眼睛:“什么是幼儿园?” 姜亦在心中轻叹气,替孩子解释:“他没跟外界接触过,动画片都没看过,很多东西都不晓得的。” 像汉堡这种东西,只是因为有一次宋靳年心情好,给孩子买了一次回来,迟迟就记住了。 这几年他们过的一直都过着像是与世隔绝一样的生活。 姜亦刚准备给迟迟解释,就听到谢蕴深跟孩子耐心解释道:“幼儿园有很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还可以做游戏。” “那我也想去读幼儿园。”迟迟笑得天真无邪。 其实比起其他孩子,迟迟要稳重得多,因为平日里没什么开心的事情,所以迟迟不经常笑。 但是今天回到姜亦身边之后,她发现孩子明显比以前爱笑了。 这是好事。 “你怎么看?”谢蕴深问姜亦。 姜亦其实有些犹豫:“迟迟身体不好,幼儿园里的细菌病毒比较多,我有点怕。” “他总要参加集体生活,不可能被关一辈子。” 姜亦想了想觉得谢蕴深说的有道理。 “那你安排吧。” 回到家,谢蕴深去了书房打电话,应该是为了孩子这三个月念幼儿园的事情。 哪怕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也需要挑选一下合适的幼儿园。 姜亦的发烧有些反复,她先回房间睡觉了,将迟迟放在了楼下客厅,让他一个人看会儿电视,玩儿会冯叔买来的玩具。 迟迟很听话,在姜亦觉得不舒服或者很累的时候从来不会去打扰妈妈。 谢蕴深下楼,看到只有迟迟一个人在客厅。 “妈妈呢?” 迟迟回头看了一眼谢蕴深,说道:“妈妈又发烧了,去睡觉啦。爸爸要跟我一起看电视吗?” 谢蕴深瞥了一眼电视机,是小猪佩奇。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摸了摸迟迟的脑袋:“好,陪你看。” 迟迟爬上了沙发,坐到了谢蕴深的身旁,仰头看着谢蕴深很认真地开口:“爸爸,你以后不要跟妈妈吵架了好不好?” 孩子还在耿耿于怀车上的事情。 或许他早就醒了,一直听到了他们说话。 谢蕴深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喜欢小孩,他曾经对绯绯说过,这辈子他不想要小孩,如果要,也只是想跟她有一个孩子。 哪怕是跟绯绯的,他也只能够做到不排斥。 但是在面对迟迟的时候,谢蕴深的心底总是有些柔软。 或许这就是骨肉亲情。 “没有吵架。” “可是在车子里你很凶,妈妈很可怜的,你不要欺负她好不好?” 迟迟的话让谢蕴深陷入了沉思,他良久才开口:“好。” 迟迟心满意足地继续问道:“爸爸,你们会结婚吗?” “你知道什么是结婚?”谢蕴深笑了,孩子连幼儿园都不知道。 “知道呀,妈妈跟那个坏蛋就结婚了,我也是听送饭的阿姨和看守我们的叔叔说的。那妈妈跟那个叔叔结婚了,还能跟你结婚吗?” 第29章 生日 谢蕴深陷入了沉思,这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 他不可能跟姜亦结婚。 但是如何跟孩子说,却是一个难题。 “这是以后的事,不着急。”谢蕴深没有直接回答。 “好吧。对了爸爸,明天是妈妈的生日哦。”迟迟笑着说道,“每年我都跟妈妈两个人一起过生日的,妈妈会自己做蛋糕。” 在迟迟灰暗无光的生活里,哪怕是吃到姜亦做的蛋糕,也是值得被记很久的事情。 迟迟比同龄的小孩都要懂事,乖顺。 “明天想吃蛋糕吗?” “嗯!”迟迟用力点头,“爸爸会陪我给妈妈一起过生日吗?” 谢蕴深想到了姜亦,沉默了几秒之后点头:“会的。” “耶,太开心了。”迟迟心满意足。 因为姜亦发烧,迟迟被迫跟姜亦隔离开睡觉。 在迟迟来之前,谢蕴深就已经让人给他收拾了一间儿童房出来。迟迟很乖,知道妈妈不舒服之后自己就去睡觉了。 谢蕴深安顿好孩子,想了想还是去敲了姜亦的房门。 “我睡了。”姜亦知道是谢蕴深,不想开门。 其实她早就睡醒了,现在整个人都很难受,很饿很饿。 她这两天几乎是滴米未进。 谢蕴深哪怕听到了她的答复,也直接推开了房间门。 姜亦看到从外面进来的男人,脸上立刻出现了不悦的神色:“谢先生是听不见我说话吗?我说我睡了。” “你眼睛睁这么大,你管这叫睡了?”谢蕴深口下不饶人,阔步走了进来。 他穿着睡衣,褪去了平日里的精英气质,显得更加容易亲近一些。 但是姜亦知道,他可不是好亲近的人。 他就是个坏人。 “找我有事吗?” “你儿子到睡觉时间了,你也不管?”谢蕴深走到床前,看到她烧得满脸通红,伸出手背想要去试一下她额头的温度。 但是手刚触碰到她的额头,她立刻躲开了。 “迟迟难道不是你儿子吗?你不管?” “姜亦,才一天,你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谢蕴深指的是孩子才接过来一天。 姜亦听了想笑,她扯了扯嘴角:“你不是说过会对我们母子负责吗?那麻烦谢先生说到做到。” “别闹了。”谢蕴深皱眉,口气不悦,“退烧药吃了吗?” “谢先生,从你把我扔在警局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资格苛责我是不是在闹情绪。我吃不吃药,是生是死,和你都没关系。”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犟。”谢蕴深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退烧药,里面已经少了几粒,应该是吃过了。 “我们才认识几天?什么叫做以前没发现?”姜亦有些上纲上线。 她身体不舒服,心底又不痛快,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好听。 “认识几天?你不是几年前就认识我了?别忘了,你的手机壁纸还是我。”谢蕴深提醒着姜亦。 又被提到了这件事,姜亦的脸色都变了。 “我已经改掉了,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提起这件事,姜亦的脸有些红。 少女心事就是秘密,是只能够自己知道的秘密。被别人揭穿就是出丑,更何况是被当事人揭穿。 姜亦从未想过,这个秘密会被谢蕴深知道。 谢蕴深换了话题,不再跟她继续说这件事:“后天迟迟可以去办幼儿园入学,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 “什么?”姜亦知道谢蕴深办事效率很高,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搞定幼儿园的事情。 “迟迟没有大名。” 姜亦一愣,她的确是忽略了这个问题。 在宋家五年,迟迟出生四年,她一直都没有给迟迟取大名。 因为这个孩子不是宋靳年的,但是谢蕴深也不知道是他的。 她微微垂眸:“生迟迟的时候,他留级了,41周才出生。所以我就给他取了这个小名。我几乎都不敢想我和他能够逃出来,因此都没给他取大名。” 她撒谎了,实际上她当时的想法是,希望出来之后,谢蕴深能亲自给孩子取大名。 只是这样的请求,在此时此刻的环境之下并不适合说出来。 她跟谢蕴深此时的关系僵持,她并不想这样说。 “你来取吧,我头痛。”姜亦故意说道。 谢蕴深在姜亦的床沿上坐下,修长的双腿分开,手搭在膝盖上,沉思了片刻之后开口。 “谢历寒。”他解释,“历尽艰难,破冰去寒。” 姜亦在脑中过了一遍这两个字,露出了最近难得的,真心的笑:“寓意好,也好听。我很喜欢。” “嗯。” 谢蕴深离开之后,姜亦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博。 “谢历寒,我们的宝贝有名字了。” 第二天,姜亦退烧到了37.8,在经历了两三天将近四十度的高烧之后,哪怕是还在低烧,姜亦都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了起来。 她换了一身衣服下楼,看到迟迟正在看着谢蕴深搭乐高,他在一旁配合着,给谢蕴深递零件。 “爸爸,这个是什么车?” 他们正在搭的是一辆绿色的车。 “兰博基尼。”谢蕴深对孩子说话的口气倒是很温柔。 他们父子俩相处的,比姜亦想象中要和顺得多。 “爸爸你有兰博基尼吗?”迟迟仰头天真地看着谢蕴深。 “没有。” 谢蕴深性子沉稳,二十出头的时候对跑车都不感兴趣,更何况是现在。 “这个车车好漂亮哦,爸爸为什么不买?” 姜亦有点儿无语,迟迟真的是童言无忌。 “你喜欢?” “对呀。” 姜亦上前,敲了敲迟迟的脑袋:“小家伙,你才几岁就喜欢车?” 谢蕴深替迟迟说话:“男孩子的天性。” 迟迟扑进了姜亦的怀里:“妈妈,爸爸说要给你过生日!” 姜亦一愣,看向了谢蕴深。 谢蕴深放了下了乐高,站了起来,手随意地插在兜里。 "迟迟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嗯。"姜亦想到了迟迟刚才胡乱说的话,添了一句,"我不过生日。" "迟迟说每年他都陪你一起过生日。我看你不是不想过生日,是不想跟我过。" 谢蕴深说话相当直接。 姜亦微微瞪了一眼迟迟,小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