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早陆向宁》 第1章 结婚周年变离婚庆典 入夜,江城的繁华一览无遗。 一场盛大的结婚五周年庆祝酒会正在江城最豪华的酒店举行。 今晚的主角正是顶级财团陆氏集团的少东陆向宁,和他的太太黎早。 陆向宁一身黑色高定西服现身,他眉骨饱满,鼻梁挺直,面部轮廓清晰锐利,但他的眼和唇却生得非常轻盈,略略一笑的时候,把沉稳内敛和清隽矜贵结合得恰到好处。 与之并肩的黎早也丝毫不输,一袭华裳惊艳四座,搭配着硕大的钻石项链,高调而不失优雅,她精致明艳的五官和干净大气的妆容让她艳压群芳。 “你就喜欢这种虚荣的酒会,有意思吗?”陆向宁低声吐槽,表情不显。 黎早挽着他的手臂走得摇曳生姿,知道他在这种秀恩爱的场合不自在,便说:“好嘛,你上去说几句话表示表示,其他交给我,总行了吧?” “还要说话?说什么?” “说爱我。” “……” 黎早不管,莞尔一笑,朝他撒娇努嘴,“老公,五周年也,我精心筹备了三个月,都没让你当众吻我。” 这一幕在诸多宾客们看来,就是小两口打情骂俏,大家无不羡慕,真心的和不真心的都要夸他们一句天造地设。 正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对才子佳人身上时,陆向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黎早心中一颤,柔媚的笑容瞬间蒙上了一层霜。 陆向宁低头一看,转开脸,把电话接了起来,“喂?” 黎早听不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但一看到陆向宁骤然冷蹙的眉头,就猜到了大概,十有八九又是赵子初出事了。 自从她三个月前回国,上到头发丝下到指甲盖都负伤了好几轮。 果然,陆向宁挂断电话,转头礼貌性地丢下一句“我有点事”就要走。 黎早一把将人拉住,笑容不变,语气也相当的克制,“亲爱的,今天还有比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还要重要的事?” 陆向宁明显挣了一下手臂,喜怒不明,“人命关天,松手。” 黎早感受到他的力度,不甘愿地妥协一步,“你至少说完话再去吧?这么多人看着,不能给我一点面子?” 可是,陆向宁一秒都等不及了,毫不客气地将手臂从她手中挣脱出来,扭头就要走。 万众瞩目,始料未及。 “陆向宁,”黎早突然爆声大喊,“你今天要是敢走,那我就跟你离婚!” 原本人声鼎沸的场内顷刻间针落可闻,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黎早。 不是这句话本身有多奇怪,而是,这句话从黎早嘴里说出来就像猴子说人话,滑稽。 所有人都像看猴一样看着黎早。 陆向宁亦没有当真。 他只是停顿了半秒,连头都没有回,可笑地丢下一句,“你闹呢?!” 看着他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黎早的心脏瞬间被一根扎在心里五年的刺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这根刺,扎了她五年,她忍了它五年。 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什么情况这是?” “不知道啊,小夫妻吵架了?” “这种大日子,再吵也憋回家吵啊,当众吵?” “陆总这时候撇下太太,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总归是冲喜结婚,没有感情基础,两人各方面都差距悬殊,多少年都培养不出感情,不爱就是不爱。” “赵子初回国了。” “难怪……” 面对现场上百双眼睛的质疑,和那些幸灾乐祸的嘲讽,黎早感觉整个人都在密密麻麻地被灼烧,她咬紧牙关,双手握拳,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唇角的弧度,下巴微微一抬,昂首挺胸地阔步走上了礼台。 她步履轻盈,笑容明艳,不紧不慢地从司仪手中接过话筒,还温和地道了一声谢。 那端庄大方的仪态,众人以为她要说欢迎词,都自觉噤声。 “大家晚上好,”黎早落落大方地看向全场,“今天,是我和陆向宁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承蒙诸位厚爱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我们倍感荣幸。” 她虽然出身不好,但五年的豪门阔太也不是白当的,哪怕心在滴血,也能在面上保持该有的端庄和优雅。 “同时,今天也是我和陆向宁的离婚庆典,今晚过后,我和他,婚丧嫁娶,各不相干。最后,祝各位家庭美满、幸福。” 全场愣住。 等大家反应过来时,人早已不见。 结婚周年忽然变成了离婚庆典,男主女主双双消失,现场有多乱可想而知。 黎早开着车一路向前,任由眼泪肆虐横流。 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为这个男人流眼泪。 自她嫁给陆向宁那日起,她就知道自己的作用,为给面临破产的黎家抵债,也为给车祸重伤的陆向宁冲喜。 陆向宁会出车祸,正是因为他和赵子初私奔。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结婚的第三天,被医院判了死刑的男人居然醒了。 大家都说她是陆家的福星。 之后是漫长的康复治疗,陆向宁一开始并不接受这段婚姻,但在自己连吃饭洗脸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的时候,甚至在自己解手都需要人的时候,他也只能接受这个安静乖巧又会伺候人的小媳妇。 时间一晃就是五年,陆向宁早已康复,他们也成了亲友眼中公认的恩爱夫妻。 可只有黎早自己知道,这些年来,赵子初就像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 她越是爱陆向宁,这根刺就扎得她越深,那种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陆向宁爱的是别人。 如今,赵子初回国了。 这根刺,是时候拔了…… —— 绿荫街上,黎早开着车一路向前。 手机一直在响,她没管,踩紧油门,疯了一般提速。 自从黎早被黎见勋抵债给了陆家,她就成了黎见勋攀附陆家的纽带,五年来,黎见勋仗着陆向宁岳父的身份,身价一涨再涨,黎家也实现了阶级跨越,勉强勾得到上流商圈的门槛了。 如今黎早当众宣布离婚,最着急最反对的肯定是黎见勋。 这铃声实在是太顽固,黎早不耐地滑了一下。 还等她没开口,黎见勋怒不可遏的声音就传了出来,“黎早,你怎么回事?离婚那么大的事能随便乱说吗?你现在在哪?我不管你在哪,马上滚到陆家去道歉。” “你爸我投了半副身家的天池商城才进行到一半,温润的投资,海华的项目,都是靠着陆向宁我才有机会分一杯羹。你说你要离婚,那不如杀了我。” 黎早一直没回话,黎见勋怕说重了适得其反,换了一个温和的口吻继续劝,“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吵归吵,闹归闹,别拿离婚开玩笑。黎早啊,你有什么不高兴的跟爸说,爸爸永远是你的依靠。但是你这婚绝对不能离。” 当唯利是图的父亲跟她谈起父女情深,黎早只想送他一个字——呸! 这时,突然有个人从旁边绿化带窜出来。 她下意识一个急刹。 嘶—— 砰—— 第2章 我太太敏感多疑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赵子初的声音,黎早当下就一阵心寒。 她打陆向宁的手机,居然是赵子初接的电话,这俩的关系真是突飞猛进啊,当初私奔命都不要,现在出轨脸都不要,果然是真爱无敌。 “你是眼瞎还是文盲,没看到‘老婆大人’四个字?”那是她亲自动手在陆向宁手机里存的称谓。 “呵呵,是陆太太啊,我接得急,没看到。” “赵小姐,我以为你快去了非要喊我老公见最后一面,原来你还有一口气在啊?” 赵子初一噎。 “我找机主。”没空搭理你。 听着这不善的口吻,赵子初温温柔柔地说道:“不好意思,阿宁在忙,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转达。” 在忙? 这个用词可以有无限遐想,黎早当下就一阵恶心,不是比喻,是真的生理不适,头晕,想吐。 “我撞车了,让他马上过来处理。” 赵子初心想,她就是用这招把人叫来的,岂能让黎早再用这招把人叫走? 于是,她假意关心地问道:“那你人没事吧?” “没事。” “人没事就行了,先打122,再打保险电话,会有人来处理,阿宁也是这么操作的。” 黎早当场暴怒,“我开着他的布加迪撞了人,他要是不来,我就开车逃逸,我没带驾照属于无证驾驶,还喝了酒,他是车主要负连带责任,到时候打他电话的人就是警察叔叔。” 赵子初正慌神,手机忽然被陆向宁拿了过去。 于是,陆向宁听到了后半句。 “他要是不立刻来,我绝对把事情闹大,无证驾驶,酒驾,肇事逃逸,怎么罪重怎么来,我就算坐牢也带他一起,到时候有了案底,不但丢脸,还影响你们子孙将来政审……” 黎早的话突然被陆向宁粗犷的责问声打断,“黎早,你怎么这么作?一天到晚没事找事。” 黎早:“……” 吸气,吐气,再吸气。 “你特么的到底过不过来?” 陆向宁捏了捏眉心,淡淡开口,“发我定位。” 通话结束,赵子初一脸愧疚地说道:“我看是黎早的电话就接了,本来还想跟她解释一下,没想到她对我们误会这么深。阿宁,对不起,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当面跟黎早解释。” 陆向宁皱眉摇头,“她在气头上的时候是听不进任何解释的,没事,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不用放在心上。” 赵子初乖巧地点点头,“那你快点去吧,见了面好好说话,别吵架。” 陆向宁看了她一眼,有点不放心,“你真的不用去医院?” “不用,我擦点药就可以了,这点痛我能忍,你别管我了,快去找黎早吧。” 陆向宁喟叹一口气,欲言又止,许久才开口道:“照顾好自己,我现在很多事都不方便为你做,我太太敏感多疑,我得顾及她的感受。” “我太太”三个字让赵子初咬了咬着牙,虽然心中不舍,但依然大大方方开口道:“嗯,我知道,也怪我胆小,一撞车就慌乱无措,手机又没电了,只背得出你的号码……” 陆向宁看了看黎早发来的定位,动作着急,耐心略减。 赵子初见状,立刻推着他的背往门口走,“你快去吧,我会打电话给我妈的,她马上就会过来。” “嗯。” 从赵子初公寓出来后,陆向宁很快就赶到了黎早的车祸地点。 凉凉的夜空飘起了细雨,布加迪的车头撞到了圆石墩子上,里面空气气囊全部弹出,看上去十分严重。 车头前,一位老者躺在地上,嗷嗷嗷地喊。 黎早站在旁边,一手提着裙摆,一手举着手机,“大爷,您尽管嗷,我都拍着呢。您真会挑日子,下雨天也出来碰瓷。我老公马上就来,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至少今晚还是老公。 陆向宁开车过来的时候,老远看到布加迪的惨状,心下一紧。 开近,看到车后面的黎早,紧绷的心弦又稍稍放松。 雨不大,但很密。 黎早风姿绰约地站在路边,全身都湿了,头发上还毛绒绒的,虽然略显狼狈,但说话的气势是一点不弱,“大爷,不是你躺着你就有理,我脑震荡,搞不好比你先去世,到时候我老公肯定告得你子子孙孙都倾家荡产。我老公是谁你知道吗,他就是江城只手遮天的陆氏集团总裁陆……” 突然看到他本人,立刻吞了两个字进去。 陆向宁下车,她一眼就看到他白衬衫的衣门襟上有一片湿,那上面隐约可见斑驳的红印。 像是口红印? 打他电话的时候在忙着洗印子? “咳咳……”脏东西还是要呛出去,不能卡在嗓子眼里让自己难受。 陆向宁朝这边走来,黎早收起手机与他擦肩而过,正眼都不给他一个,“他突然出来我只能躲避,我确定没有撞到他,但他躺着不走。你看着办吧,我先去车里歇歇,脚累。” 陆向宁:“……”脾气是真大! 黎早也不知道陆向宁是怎么跟那老大爷说的,远远地看到老大爷慢慢悠悠地爬起来,嘴巴张张合合骂了几句,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唉,碰瓷也挑人,她看起来是软柿子吗?怎么人人都要捏? 雨越下越大,陆向宁粗粗检查了一下他的布加迪,然后小跑回来。 坐进车里,他说:“打了122和保险电话,等等吧,马上过来。” 黎早冷笑一下,还真是。 陆向宁转头看她,她依然是宴会上的装扮,高贵、明艳,就算淋了点雨,头发乱了,也不影响她的美貌。 她受伤了,手臂、肩膀、额头,许多地方都有碰撞伤,那些伤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非常明显。 看到她一直在揉太阳穴,陆向宁好心问道:“头晕不晕?去医院拍个片?” 黎早没好气地说:“你管你的车吧,别管我。” “啧,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好好说话的时候,你听?” “……” 气氛一度冷凝。 陆向宁缓了几秒,深吸一口气,开始解释,“赵子初的车发生了剐蹭,她又犯了哮喘,不得已才给我打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得着急,我难道见死不救?” 第3章 你怎么不拦着? 不说还好,一说更气,这是黎早听过的最婊的理由。 “哮喘犯了不找医生找你,你是她的药啊?” “……” “她一找你就送上门,快递员都没你好说话。” “……”脾气是真大,嘴是真毒,他一句都回不上。 “除了你,她就没其他人可找了吗?” 终于有个问题可以回答了,“她手机没电了,找路人借的电话,只背得出我……” 话一出口,他忽然意识到,还不如不说。 “呵!”黎早真的只剩冷笑,要说他蠢他是真蠢,出轨也不遮掩,可一想,或许人家就是不遮掩呢? 这么狗血的理由,以他的智商也能相信? 呵,不是白莲花的手段如何高明,而是狗男人愿意被骗啊! 黎早释然一笑,“懒得跟你多说,我刚才在酒会上已经当众宣布我们要离婚了,明天,民政局,办了手续后你爱谁谁都跟我无关。” “什么?”陆向宁额头青筋直跳,“你闹脾气没个度?” “你出轨没个度?”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黎见勋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并且一直在打,按掉还打。 黎早烦不过,接了。 一接通,黎见勋不小的骂声顷刻间传了出来,哪怕没有开免提,那音量也足够陆向宁听到。 他说:“黎早,你要是敢离婚,我就把你亲妈是个神经病的消息捅出去,让你们娘俩都不得好死!” 黎早脑子嗡嗡作响,一股巨大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她歇斯底里地怒喊一句,“你才是个神!经!病!!!” 话落,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翌日清晨,医院。 黎早眼睛还没睁开,耳朵就听到了陆向宁压着嗓子说话的声音。 “误会,是误会,姥姥,黎早在跟我开玩笑……唉,是她不分轻重了让大家这么担心……嗯嗯,我会好好哄哄她的,您放心……” 挂了电话,他又拨出去一个,语气和态度立刻切换成了地狱模式,又凶又躁,“让公关部盯着这几天的热搜,一有离婚的消息就压下去,该压的压,该封口的封口,无论如何都给我压下去!!!” 黎早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白花花的墙顶一阵目眩,只敢略略地睁开半条缝。 陆向宁站在窗边,白衬衫黑西裤还是昨天那身高定,看那背影,肩宽、腰窄、腿长,身材比例堪称完美。 不过黎早最迷的还是他的脖子。 他的脖子纤细修长,脖颈挺直,就算只从背面看也相当迷人。 他挂了电话后就低头看地,双手叉腰,脚尖一下一下踢着墙根。 黎早知道,这是他心烦意乱的表现。 她想,自己昨晚当众宣布离婚的举动会不会太冲动了? “阿宁,”门口忽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病房里的安静,“你的外套昨晚忘记在我那儿了,早上凉,我就赶紧给你送过来了。” 又是赵子初。 黎早一噎,难怪只剩了个衬衫,原来落在销魂窟里了,呵,当她刚才什么都没想。 陆向宁伸手朝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快步走到门口,“你怎么来了?一件衣服而已,我让助理去取就行了。” “我晚上头晕失眠,我妈让我来医院检查一下,顺道给你送过来,不费事的。”说着,赵子初往里面看了看,悄声问道,“黎早怎么样?” “脑震荡。” “这么严重?”她惊讶不小,跟黎早脑震荡比起来,那她可就伤得轻了,早知道应该对自己下手再狠一点。 陆向宁怕吵醒黎早,声音压得特别低,“轻微的,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 “哦,那万幸没出什么大事。阿宁,你早饭吃了吗?” “我等黎早醒了再说。” “我就知道你没吃,正好,我妈给我准备了一份三明治,我没胃口,总觉得想吐,不如给你吧。” 黎早听他们在门口说个没完没了,气得当场“诈尸”,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速度太快,动作太猛,一股晕眩感冲上头。 一晕,就想吐。 “黎早醒了,”以赵子初的角度,一眼就能看到,她立刻殷勤地走进病房,一点都不避嫌,“黎早,你感觉好点了吗?” 黎早伸手捂住胸口,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 赵子初上前扶住她,背对着陆向宁,用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到的音量,说:“装得倒是挺像。” 黎早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但她确实不是装的,头晕目眩得厉害,胃里的东西已经涌到嗓子眼了。 陆向宁看黎早脸色煞白的样子,慌忙问:“要不要叫医生?” “不需要,”赵子初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昨晚也这样,我有经验,黎早,喝点温水吧,压一压就没事了。” 言下之意就是,有我在,你别想装病博同情。 赵子初赶快拿过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倒了一杯温水,喂到她的嘴边。 “水温正好,快喝吧。”她用杯盖抵着她的嘴唇,一个劲地往她嘴里送。 倒不是不能忍,但黎早不想忍,她刚张嘴小抿一口水,就“哇”的一下朝赵子初吐了一堆出来。 赵子初惊叫了一声,想推推不开,想骂又不能当着陆向宁的面骂,就连嫌弃的表情都不敢太明显,“黎早你……你……你还好吗?” 把胃里的东西一清空,黎早确实感觉好了许多,头轻了,眼睛也能睁开了,看到赵子初的白色连衣裙上全是她呕吐出来的污秽物,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没忍住,你……呕……太恶心了……呕……” 赵子初:“……” 陆向宁:“……” 黎早双手搭在她的腰上,看着像扶,实则是抓着她不让她跑。 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残渣要多恶心就多恶心,那股酸臭味更是难以忍受,她越闻越恶心,越恶心就吐得越多,她从来都不觉得呕吐是这么美妙的事情。 你让我不痛快,那我就用实际行动吐你一身。 赵子初整个人都麻了,就感觉到胸口和腹前湿漉漉暖呼呼的,一股熏天的臭味扑鼻而来。 路过的护士听到病房里的呕吐声,立刻跑进来,见状,也只能远远地站着。 “你们是不是给她喂水了?”看到赵子初手里拿着保温壶的杯盖,护士略带质问地责备道,“昨天不是提醒过了,病人暂时不能吃任何东西么?你们真是乱来。”httpδ:/m.kuAisugg.nět 赵子初手足无措地望着陆向宁。 陆向宁:“……” 这一幕让路向宁的感官大为震惊,但也实在是爱莫能助。 最后,他只能叫护工过来清理,又叫助理马上送一套女装过来。 黎早躺在床上,身心愉悦,脸色也慢慢恢复了红润。 赵子初去洗手间清理,时不时传来她作呕的声音。 陆向宁无奈地叹气,“你这多少带点故意吧?” 黎早躺在床上,一脸无辜,还略带怨气,“她非要喂我水,你怎么不拦着?” 陆向宁:“……”怪我? 第4章 一个比一个会来事 黎早当众宣布离婚的事在圈子里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但隔天陆向宁亲自在朋友圈发了一张两人的合照破除离婚谣言,陆氏公关也在不断地撤热搜压消息,所以也没人敢不识趣地往外乱说话。 不过,外面没闹大,后院可就闹翻了天。 特别是陆向宁他妈,一连十几个电话狂轰滥炸。 黎早当众提离婚这件事,要说最反对的是黎见勋,那么,最赞同的就要数白絮亭了。 白絮亭是陆向宁的后妈,陆向宁3岁就没了亲妈,白絮亭不是亲妈胜似亲妈,誓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最美后妈”。 当初要给陆向宁冲喜也是她的主意,歪打正着地“救活”了陆向宁后,最大的功劳不是当事人黎早,而是出主意的她。 后来陆向宁好了之后,她就跟普罗大众认知里的婆婆一样,开始挑儿媳妇的刺,哪哪都不满。 在她眼里,黎早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儿媳妇,但是抛弃结发终究会落人话柄。 眼下是黎早自己说要离婚的,那她岂会错过这种天赐良机?! 得知黎早出了车祸在住院,她立刻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妈,不是不让你来么,你怎么还来?”陆向宁把人堵在会客房,不胜其烦。 “阿宁,妈知道你心善,既然你不愿意做这个恶人,那妈来帮你做,反正为了你,我哪怕天打雷劈都没关系。” 陆向宁重重叹气,“您就别添乱了行吗?” 一起跟来的妹妹陆向蓝说:“大哥,你不知道昨晚那场面,陆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爸妈一个劲地赔笑脸,你也知道那些宾客,都是见风使舵的人,表面笑嘻嘻,内里阴森森,还不知道背后怎么笑话你呢。” 陆向宁厉声打断,“你是嫌火不够大,煽风浇油是吧?” “……”陆向蓝抿唇退到了后面。 白絮亭见女儿说话不顶用,还不如自己上,“阿宁,以你的身份,要什么样的老婆没有?还怕找不到?黎早要走,你就让她走,这些年你填到黎家那个坑里的钱数都数不过来,就算是报恩也足足够了。” “黎见勋一大早就来家里道歉,被你爸给骂出去了,你爸是个大老爷们,对亲家公还能骂几句,但对儿媳妇,他就不好干涉了,所以这个坏人只能我来当。听妈一句劝,把婚离了,大不了再给她一笔钱,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白絮亭的嘴特别能说,噼里啪啦跟打珠炮似的,根本不给陆向宁插话的机会。 陆向宁头都大了,“妈,这是我和黎早之间的问题,我们自己解决。” “我知道我这么说让人听了心寒,但是阿宁,我只是你后妈,但凡我不尽心为你,都要被人戳我的脊梁骨……”提及此,白絮亭忽然哽咽起来,“都说后妈难做,我不把最好的给你,我以后没脸去见你妈啊……” 陆向宁:“……” 女人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一个比一个会来事?! 最后,白絮亭是哭着走的,用湿软的眼泪表明了强硬的态度,就是要他们离婚。 陆向宁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整个人都精疲力尽的。 走进病房,看到黎早睁眼坐着,他沉沉开口,“闹成这样,你满意了?” 黎早悠闲到数点滴,“闹成这样,不离婚很难收场了。” 陆向宁气到一脚踢开了床边的椅子,双手叉腰往前一站,“你到底想怎么样?” “离婚,好聚好散。” 随即,陆向宁将椅子踹翻在地,“砰”的一声巨响,还差一点刮到床头柜上的仪器。 黎早吓了一跳,她从没看到陆向宁发这么大的火,咬牙切齿,怒目圆睁,愤怒的眼神中透着几缕吃人的戾气。 怎么,还想动手不成? 黎早不太明白,“你难道不想跟赵子初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吗?还是我先提出离婚让你的男性尊严受到了伤害?” “你别发神经了,我跟她真的没有你想的那种龌龊关系。” “现在没有,迟早有。” 陆向宁一噎,喉头发紧,“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黎早瞄了一眼他白衬衫胸口上的残留红印,干了,印子越发明显,那就是一个唇印。 男人啊,只要不捉奸在床,就不会承认德行有亏。 她冷笑开口,“信任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陆向宁一怔,气笑了,“好,好,好啊,”他指着她大吼一句,“黎早,你别后悔!” 语毕,转身,扬长而去。 黎早看着他的背影,心口发紧,眼圈发酸。 仰起头,眼睛盯着点滴看,她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说:成全他,放过自己,以后为自己而活。 —— 三日后,黎早出院,是闺蜜苏葵来接的她。 苏葵是黎早在苏城老家一起长大的发小,她们一起考上的清美,如今,苏葵都是一家画廊的老板了,而黎早却因为照顾陆向宁而休学两年,今年才刚刚毕业。 “黎小姐,接下来去哪啊?”一上车,苏葵就调皮地打趣她,“马上脱离苦海了,集美陪你去喝几杯庆祝一下?” 黎早气笑了,一边给自己系安全带,一边说:“拜托,我脑震荡还需要休养。” “啧,那也得吃饭啊,我最近相亲遇到了一个律师,人特帅,我约他出来,你帮我掌掌眼?” “算了吧,我怕他看上我。” “……” 黎早拿着手机,翻出一条信息给苏葵看了一眼,“去这里,东宁路367号蓝山咖啡馆。” “你也相亲?还没正式离婚就急着找下家了?” 黎早飞了她一个白眼,“狭隘了不是?我挂在古玩网上的团扇有人下单,约了见面谈细节。” “吼吼,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啊。” 黎早苦笑,男人会背叛你,但金钱不会,她再也不会傻傻地为了男人而放弃自己的事业了。 在她们的车后面,一辆黑色的轿车不远不近地一路尾随。 开了约莫四十来分钟,车终于停下,司机开始汇报,“陆总,太太进了一家咖啡馆。” “约的是一个男人,五十来岁。” “是!” 第5章 陆总资不抵债 陆氏集团,总裁办。 陆向宁考虑了几天,思忖再三,还是决定调查清楚。 黎见勋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实在令他起疑。 “何兵,这是一份头发样本,你去想办法采集倪若雅的头发样本,做亲子鉴定。” 何兵心中疑惑,“这是……太太的头发?” 陆向宁的眼神淬着毒,剔看他一眼。 何兵立马领悟,不该问的别多问,“是,我马上去办。” “等等,”陆向宁又把人叫住,“再去调查一下黎见勋的私生活,除了倪若雅之外还有没有情人,有哪些,越详细越好。” 何兵跟了他好几年,是助理,也是心腹,就算陆总不愿说,他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秘密进行,不要让任何人察觉,特别是太太。” “明白,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帮我跟卓律师约个时间。” “是。” 另一头的蓝山咖啡馆,黎早和金主爸爸相谈甚欢。 这位金主爸爸在五年前以十万的价格买过她的一副缂丝织品《荷塘月色》,五年时间暴涨十倍,并且依然还有很大的增值空间。 正所谓一寸缂丝一寸金,在物以稀为贵的市场上,优秀的缂丝织品只会越来越贵。 但是,《荷塘月色》之后黎早就再无作品,一直到最近才又挂出了一个团扇的设计图。 她原本就是想试试水,没想到这位老主顾直接下订,还主动联系了她。 “天哪,‘大枣’居然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那副《荷塘月色》不是你偷来的吧?” 真不怪金主有这方面的疑虑,因为以《荷塘月色》的精彩程度,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底是织不出来的。 黎早莞尔,“季老板说笑了,这东西要是偷,怎么没人报案呢?况且,原稿是我亲手画的,织品是我亲手裱的,裁剪下来的边角料我都还留着,您若是不放心,随时可以做鉴定。” 季宏海又是一惊,“原稿也是你画的?” “对啊。” 季宏海震惊许久,“黎小姐这是祖传的手艺?” “没错,小孩学东西快,我从小没有好好学习,光顾着玩织机了。” 苏葵在一旁嘴角抽抽,从小没有好好学习还以文化课第一的成绩考上清美,真是够凡尔赛的了。 “大枣”其是黎早自小的外号,当时她就是闹着玩,想看看自己花了两年时间的作品值不值钱,所以也没多想,随便取了个笔名就上架了。 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她的作品不但被季宏海买下,还在季宏海的运营之下不断增值,让“大枣”也名声在外。 不过这些年,黎早心无旁骛当家庭主妇,根本没去管“大枣”的身价,也不在意那些。 季宏海马上递出一张名片,“黎小姐,请笑纳。” 黎早接过名片,原来对方是一位收藏家,也是远近闻名的季氏拍卖行的董事。 一旁的苏葵看到季氏拍卖行,眼睛都直了。 她开画廊,对方是拍卖行,厚着脸皮说也算同行。 这么说吧,都是卖字画,能进拍卖行的都是凤毛麟角,凤毛麟角以外的都在画廊。 而画廊也是参差不齐,她的小画廊只属于末流。 季宏海又谦卑地说道:“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获得黎小姐微信好友的名额?” 黎早一笑,明眸皓齿,明艳动人,“当然可以。” “对了,团扇目前只是设计图,没有成品,成品大概需要半个月左右。” “没问题,我了解缂丝工艺的复杂,多久我都等,我们微信上随时联系。” “好。” 这次见面比想象中还要顺利,相较于黎早的淡定,苏葵简直高兴得捅破了天。 一上车,苏葵就连声感叹,“哇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枣枣,你出名了可得带带我啊,我那画廊简直就是一个坑,谁跳谁知道,我连吃肉包的钱都快填没了。” “这么惨?不找你爸求求情?” “哼,誓死不为五斗米折腰,肉包吃不起,我可以吃菜包。” 黎早笑而不语。 车开了,一路往苏葵住的公寓走。 车行半路,黎早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 “喂?哪位?” “陆太太,您好。” 对方一开口,黎早就听出来了,是陆向宁的律师朋友卓净帆。 “我是陆总的代表律师,蔽姓卓,就关于您和陆总离婚的案子,想跟您约个时间谈一谈。” 明明认识,但卓净帆还是走了流程,语气官方而又疏离。 黎早说不出当下什么滋味,意外,也不意外。 “我都可以,时间地点你定。” “那就……晚上八点您府上见?” 黎早一愣,“卓律师那么晚还工作?” “是这样的陆太太,这是陆总临时委托的案子,我今天的工作已经排到了晚上七点半,十点的夜班机出差,只能在八点插一个。如果您觉得不方便,那就只能等我出差回来,时间大概在两个月……” “可以,”黎早爽快地应下来,“一会儿见,卓律师。” “一会儿见。”筷書閣 卓净帆是陆向宁的朋友,但不是她的朋友。 五年时间,她从来都没有融入过他的朋友圈,不是她不想,也不是他不给机会。 而是,融不进。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和他,以及他的圈子,终究不是一路人。 挂了电话,黎早喟叹一口气,“苏葵,我先不去你那了,送我回润园吧。” “嗯?” “晚上八点陆向宁的律师要跟我谈离婚协议,涉及到隐私,还是在家里合适一点。” “倒也是,”苏葵稳稳地把车开到了转弯道上,“五年的青春,他又是过错方,他不给你几个亿我都瞧不起他。” 黎早多少有点强颜欢笑,“看他良心,多少我都签。” 她嫁给他的时候两袖清风,也不指望离个婚就能飞黄腾达。 事到如今,她只想尽快离婚。 谁料,事与愿违。 当儒雅绅士卓净帆从容地说出离婚需要她倒赔陆向宁五千万的时候,黎早直接收回了刚端出来的果盘。 亏她还出于礼貌做了个精美的果盘,喂狗也不喂这帮渣男。 卓净帆略微尴尬,连忙把资料推出去,“陆太太,陆总资不抵债是事实,您别看他表面风光,其实欠了一堆外债,这些都是他的债务,您过目。” 黎早瞪了他一眼,端着果盘走回了厨房,连果带盘扔进了垃圾桶。 卓净帆:“……” “欠了那么多钱,有什么脸吃水果?!” 卓净帆刚想说又不是我欠钱,黎早皮笑肉不笑地点名,“卓律师,你晚上出门是因为白天怕被人打吧?” 卓净帆:“……” 第6章 真的要离婚? 酒吧。 陆向宁心烦,约了顾峥喝酒解闷。 一落座,顾峥就拿手机摇人,拍了一张酒吧内部的场景照发朋友圈,附言——“妹妹们,有空的都来,哥哥请客。” 陆向宁见状,“啧”的一声,露出了鄙夷之色,“你没女人活不了是不是?” “没女人活不了的人不是你吗?” 陆向宁剜了他一眼,抿唇不作声。 难得占了上风,顾峥一脸痞笑,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好心劝慰,“离就离呗,偌大一片森林,还能吊死在一棵树上?等十分钟,妹子们就来了,你别一张欲求不满的脸,晦气。” “呵,你把纵欲过度挂脸上可真喜庆。” “……”占上风有什么用,分分钟脸砸地。 刚胡诌一会儿,本应该在润园谈离婚协议的卓净帆也来了。 陆向宁一点也不意外,跟他碰杯,“她什么反应?”httpδ:/m.kuAisugg.nět 卓净帆没好气地说:“我就说这个主意瞎,你非不信,你不想离婚就好好哄人,别拿兄弟的口碑祭天。” 刚砸地上的顾峥又觉得自己可以了,故意起哄,“什么什么?黎早铁了心不要你?哈哈哈哈,没关系,都是单身,没人笑你。” 陆向宁呲牙,深吸一口气,冷冷开口,“老顾,我看你家度假村山脚那块地不错。” “你看上了?好说好说,兄弟一场,便宜卖给你。” “那里适合当墓地,兄弟一场,我给你修个高大上的别墅,再把路修好,保证年年上坟时车子能够直接抵达你门口。” “……” 他怼人,就是为了烘托气氛。 但是老陆怼人,绝对六亲不认。 卓净帆观望了一会儿,随后一针见血地指出,“阿宁,我也不知道你们夫妻平时是怎么沟通的,如果你的嘴能够稳定发挥,你跟黎早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陆向宁闷头喝酒,沟通?呵,不存在的。 兜里的手机震动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何兵的汇报。 黎见勋有几个销魂窟,在哪,跟谁,查得一清二楚,只有一个是例外。 下一秒,何兵的电话打了进来,“陆总,资料看到了吗?” “看到了,标星的这位是什么意思?只有一个名字?” “郑可青,国际名模,在事业巅峰期宣布退圈结婚,后查无此人。没住址,没近况,仅有的消息是我百度搜到的,她和黎见勋的事更像八卦绯闻,但根据年纪推算,我感觉她就是您要找的人。” 陆向宁眉毛一挑,共事多年,果然默契十足,即便他什么都不说,何兵也能揣摩一二。 “亲子鉴定做了吗?” “刚送检,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送了两个地方,后天出结果。” “好。” “陆总,要想知道更多郑可青的事,我觉得只能问黎见勋了。” 陆向宁皱着眉头,姿势有些局促,“再说吧。” 他现在愁的,不是黎见勋的私生活,而是待会儿回家该用哪种方式面对黎早。 十分钟后,一大波妹妹来袭,陆向宁又骂了老顾几句就要走。 顾峥:“诶,老陆你别跑啊,咱兄弟,有福同享。” 陆向宁懒得理他,径直离开。 回到家,陆向宁却不太敢进去,坐在车里巴巴地抬头看着二楼。 二楼的主卧还亮着灯。 这是他唯一庆幸的事情,至少人还在。 只要人在,就有沟通的机会。 有点烦,有点不知所措,曾经的习惯敲打着他,他不自觉地拍了一下裤袋想找根烟抽抽。 裤袋空空如也,恍然,他已经戒烟五年了。 五年前经历了一场车祸,差点把命交待了,后来就特别注重养生,工作尽量不熬夜,实在要熬也绝对不过12点,再忙也不忘运动健身,酒偶尔喝,烟是彻底戒了。 他“啧”的一声自嘲,嘴唇抿成一条线,打开车门下了车。 一楼一切如常,保姆凌姨还在厨房里收拾。 陆向宁走近,忽然听到了白絮亭的声音,“黎早出院是阿宁接她回的家,还是她自己回的家?” 他一怔,脚步停下,凌姨正在一边擦拭灶台一边打电话,手机开了扩音,所以他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是太太自己回来的。” “阿宁呢?” “大少爷还没回来。” 白絮亭似乎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他心里也巴不得离婚,只是不想落人话柄,毕竟他最难的那两年是黎早照顾的他。你盯着点,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 “好。” 通话结束,凌姨把抹布放好,刚拿起手机转身,就和站在厨房门外的陆向宁打了个照面。 “大……大少爷……”凌姨掩饰不住的慌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阵了,在外面坐了一会儿。” 难怪没听到汽车声,凌姨越发心虚,拿着手机的手无处安放。 陆向宁开门见山地问道:“凌姨,我妈让你做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陆向宁眼神一厉,凌姨吓得不得不实话实说,“夫人说您心软,让我适时挑唆一下你们的关系,最好能让太太自己走。” 陆向宁眉头一蹙,眼神淬了毒,越发的狠戾。 凌姨冷汗涔涔,立刻摇头又摇手,“但是我从没做过,大少爷,您一定要相信我。” 凌姨“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着急解释,“大少爷,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是站夫人那头的,但是我跟太太这三年相处下来,太太她人好,心善,待我也好,我又怎么会好赖不分?说句僭越的,我拿您和太太当自己孩子看待,我心里肯定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我……我……” 陆向宁听了,眉头渐渐舒展,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凌姨,我信你,让你夹在中间为难了。” 凌姨擦了擦眼泪,摇头,“没有。” “黎早在上面?” “对,卓律师走了之后太太就上楼了,我看她好像在收拾行李。大少爷,你和太太真的要离婚?” 陆向宁刚舒展的眉头又紧蹙起来。 他和黎早,真的要离婚? 五年前,他车祸重伤,黎早因为冲喜而嫁给了他。 他虽然不信什么冲喜之说,但黎早照顾他,陪伴他,鼓励他,帮他度过了人生最难的那两年是不争的事实。 第7章 他很好,只是不爱我 那两年,是他人生的低谷。 失去了爱人,失去了事业,失去了健康,差一点连命都失去了。 黎早为了他休学,没日没夜地贴身照顾他。 那时候他脾气也不好,不愿见人,亲朋好友到医院来探望,还会被他骂走。 只有黎早忍受得了他的脾气,还会跟他斗智斗勇,想方设法地激起他对生活的斗志。 为了他,黎早把康复医生的按摩手法学了个精通,连医生都说,他能恢复得这么快这么好,黎早功不可没。 现在想来,反而是那两年,是他们关系最亲密的时候。 后来他康复出院,回到了陆家。 陆家人多,矛盾就多了。 婆媳之间的事他实在不会处理,于是带着黎早搬出来单独住。 凌姨也是那时候跟着他们过来的。 二楼,黎早在衣帽间收拾行李,脑海里也在忆往昔。 她给陆向宁冲喜的时候,陆家当她是宝,可当陆向宁康复之后,陆家就视她为草。 而让她伤心的并不是婆婆的刁难,而是丈夫的视而不见。 陆向宁的一贯作风就是,每次一嗅到婆媳之间的硝烟味,他就会把她拉走。 刚开始黎早还会自我安慰,丈夫是在维护她。 可事实上,她一走就无法反驳,她不反驳婆婆就得寸进尺,婆媳俩看似没有闹起来,实则只有她单方面挨骂受委屈。 这并不是维护,是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几次之后,陆向宁倒是干脆,直接带她搬出了陆家。 她至今都记得刚搬到润园的喜悦,她以为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就要来了。 可是,痊愈的陆向宁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越来越忙。 她复了学,也忙。 润园说是他们的家,其实更像酒店,只是他们留宿和吃饭的地方。 然而,以上这些都不足以动摇她当他妻子的心,真正让她动摇的是他放在别人身上的那颗心。 黎早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没什么可收拾的了,她嫁给他的时候两袖清风,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买的,她连他的心都抓不住,带走那么多衣物干什么,够穿了就行。 手机忽然想了起来,是苏葵的来电。 黎早滑了一下,点了扩音,顺手将手机放在中间的矮柜上。 “枣儿,谈得怎么样?要不要我去接你?” “唉,一言难尽,算了,今天很晚了,我正好收拾点换洗的衣服带走。” “那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不用,东西不多,就一个小行李箱,明天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门外,刚上楼的陆向宁轻手轻脚地走到衣帽间外边。 “那行,我刚收拾了一下小书房,有点小,不介意吧?” “当然不,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谢谢你都来不及,怎么还会介意?” “男人靠不住,集美来凑数,以后我罩你。” “好,谢啦。” “你跟我还客气啥,以后我鱼塘里的鱼随你挑,都是鲜活质优的大锦鲤,虽然条件比不上陆向宁,但起码知道疼人。” 前半句陆向宁还没明白,后半句直接让他黑了脸,原来她那个朋友还是养鱼高手。 黎早忍俊不禁,爽朗地应答,“好啊。” 谁知,刚一转身,迎面就看到陆向宁双手插袋,八风不动地斜倚在衣帽间的移门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 黎早立刻嘴角一收,手机也一收,“那就这样吧苏葵,明天见。” 电话挂断,黎早红唇轻启,说出来就是火药味十足的话,“怎么,怕我偷你家东西?” 她用脚尖踢了一下地上还敞着口的行李箱,“你可以检查一下,但凡你觉得值钱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 陆向宁赶紧站直,张了张嘴唇,略显笨拙地把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你堂堂陆氏集团总裁,资不抵债,赚的还没欠的多,当然要死死守好家里的这些东西,好歹能去二手市场换点钱。” 陆向宁皱眉,黎早以前不这样,就是最近这段时间,脾气易爆易炸,动不动就跟他吵架,说话还带刺。 “黎早,你现在怎么这么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黎早都给气笑了,盖上行李箱推放到一旁,左右撸起衣袖,准备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以前,她听说赵子初是个温柔婉约的大家闺秀,她就收起了自己的活泼,安安静静地呆在他的身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给什么就受什么。 她以为只要她变成他爱的赵子初那样,他也会慢慢爱上自己。 三个月前,赵子初回国,她这才久梦乍回,五年了,不管她多温柔多体贴,陆向宁爱的始终都是赵子初,而不是东施效颦的她。 所以,她为什么不做自己? 他不爱我,并不是我的错,只是因为他不爱我。 “那我怎么做才是不无理取闹?在酒会上欢欢喜喜地送你去见别的女人算吗?在家老老实实地等着你先把我扫地出门,算吗?” 陆向宁从没见过这样的黎早,牙尖嘴利,咄咄逼人,以前那个温柔娴静的黎早去哪了? 黎早太了解他了,看到他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动动嘴唇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她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她冷笑,“呵,陆向宁,以前是我爱你才会迁就你哄着你,现在,我决定不爱你了。人生短短数十载,我想做回最真实的自己,我想爱自己。” 黎早说完这句话,眼尾已经染了红,眼睛里起了一层湿润的雾气,看得陆向宁都心头生堵。 他情不自禁地朝她走近。 她却防备地后退,“我有多少钱你很清楚,实在没必要在钱上为难我。夫妻一场,我们好聚好散。” “黎早,我没有……”想跟你离婚。 但是,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好不容易才说出口的话。 黎早不客气地挑明,“这么晚还不识趣地给你打电话,除了你的赵小姐没有别人了。” 陆向宁倒是想辩驳几句,可当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人名时,根本无从辩解。 他侧了侧身,将电话接起。 “喂……什么?报警了吗?” 陆向宁说着话就转身跑,“我马上过去,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见状,黎早不吵也不闹,像是早有预见一般,静静地看着他跑着离开。 她用力眨眨眼,将眼中的泪花憋回去。 不知道赵子初又伤到了哪,好厚的血啊,次次受伤,回回要命,但就是死不了。 第8章 陆氏夫妇YYDS 这一次,倒不是赵子初无中生有。 而是陆氏集团旗下的华宸大酒店突发火灾,正在那里举办慈善酒会的宴会厅被大火吞噬。 参加酒会的人非富即贵,都被困在了里面。 赵子初也在其中。 陆向宁赶过去的时候,现场的大火已经被控制,但网上的舆论已经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 火灾虽然不大,但影响很大。 一夜之间,华宸大酒店以及背后的财团陆氏集团,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黎早是隔天早上知道的,陆向宁一大早就召开了记者见面会,表明定会负责到底。 热搜上全是,某音app也都在推送。 黎早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昨晚误会陆向宁了。 华宸大酒店是他重回工作岗位后的第一个工作,不说亲生孩子,那也是他手把手带了三年的孩子。 酒店发生火灾,还有伤员,他作为负责人难辞其咎。 可是再一看,陆向宁私生活的热度比火灾还要高。 他和赵子初在医院被拍了,只不过因为画面不太清晰,所以大家都以为是他和他太太。 于是,“陆总彻夜陪伴太太”、“陆总夫妇伉俪情深”、“真夫妻就是好磕”等词条,迅速取代了火灾的负面新闻,稳稳地霸占着热搜榜。 底下的留言全是一片羡慕——“哇,像陆向宁这种有钱,长得帅,又对老婆好的男人,快绝种了吧。” ——“杀了我给陆总和陆太庆祝。” ——“那些八卦号真扯,前两天还说人家夫妻要离婚,说离婚的是你们,说恩爱的也是你们。” ——“男人们,都学学吧,宠老婆能发财。” 黎早都傻眼了,讽刺不? 旁人或许会认错,但她自己肯定不会。 照片虽糊,但糊得格外“凑巧”,把他们两人都黏连在一起了,那满满的爱意都溢出了屏。 以前都是自己想象,现在等于间接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的威力比想象强千倍万倍,让她的心脏都快炸裂了。 她依然很爱陆向宁,长得英俊,能力强,努力且自律,无不良嗜好,各方面都很优秀。 可是,他不爱她。 黎早一咬牙,心一狠,提着行李箱离开了。 与此同时,陆向宁那边忙得不可开交。 上午股市一开盘,陆氏股价就一路下跌。 陆氏公关是懂流量密码的,从火灾发生开始就在控评,记者会一开,就默许狗仔将偷拍到的照片曝光,一来转移视线,二来,把陆总有责任心有担当的“好男人”形象稳稳立住。 ——“是人为纵火,就昨天那大火,但凡换个普通点的酒店都要烧成废墟,也就是华宸,内部防火材料用得多,这才只烧着了天花板。” ——“有问题很正常,有担当才难得,就冲陆总亲自出面这一点,足以可见大集团的担当。” ——“从陆总对老婆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的为人处世,这个男人值得信赖。” ——“陆总好帅,陆氏夫妇yyds。” 下午开始,陆氏集团的股价从低迷的状态一路攀高,最后以低开高走的起飞状态完美收场。 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成功的危机公关。 —— 医院,vip病房。 赵子初暴躁地推翻了母亲递过来的餐食,“我不吃,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吃!嘶……” 手臂烫伤严重,痛得她难以忍受。 一旁的赵父见状,眉心一蹙,“拿你妈撒气干什么?” 赵子初气不打一处来,“爸,你还有脸说我?烫一下就行了,你把我烫得这么严重,反正疼的不是你。” “不严重点,陆向宁怎么会心疼?”赵父耐心劝导,“我听说黎早已经提离婚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要趁热打铁。” 赵子初坐在床上,眼神无光。 就在几天之前,陆向宁亲口跟她说,他现在很多事都不方便为她做,他得顾及他太太的感受。 在她看来,陆向宁对黎早未必是传言中那般没有感情。 “你看他昨晚那紧张样,他的心还是在你身上的。” 赵子初冷笑,“酒店是他的,发生火灾,就我一个伤员,他能不紧张吗?” “你这孩子,尽说丧气话。今天的新闻你都看到了,陆氏的危机公关把“陆总伉俪情深”给做热了,生生把危机变成了转机,厉害啊。陆氏夫妇,呵,黎早能忍?” 赵子初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还是把偷拍照片的狗仔关照好吧,万一东窗事发,陆氏厉害的可不止危机公关。” “放心,这绝对查不到我头上。” “早知今日有求于人,当初何必拆散我们?” 赵母刚收拾好撒了一地的餐食,抬头便说:“你爸又不能未卜先知,当时那情况……” “快闭嘴吧,”赵子初烦躁不安地打断,“你也一样,三年前他就康复了,我要回来,你非不让。” “他差一点就死了,即便康复,能保证跟正常人一样?万一他哪天又瘫了残了,你怎么办?” 赵子初抿唇不语,要她伺候一个残障人士,她自然是不愿。 赵父:“家里的情况你很清楚,现在除了陆向宁,没人能救我们。为了赵家,也为了你自己,必须主动出击啊孩子。” 赵子初黯然的眼神终于被强激起了一点希冀,她咬牙强忍手臂上的疼痛,说道:“出院,约一下黎早。” 赵母心疼极了,“也不用急于这一时,你……” “让你闭嘴怎么还有话说?”赵父将妻子拉开,把女儿的手机递过去,“趁热打铁,差的就是这一记猛药了。” 接到这通电话时,黎早正在苏葵的公寓里打扫卫生。 虽然这套公寓的总面积还没有陆向宁一个健身房来得大,但胜在温馨,打扫起来也是省时省力。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人,相反的,她在很小的年纪就开始学习自力更生。kuAiδugg “喂,哪位?” “陆太太,打扰了,我是赵子初。” 黎早一怔,“有事?” “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我想约你喝个咖啡。” “不方便。”黎早果断拒绝。 这个世道也不知道怎么了,渣男无耻,小三猖獗,出个轨还这么雀跃。 你跟她说道德底线,她跟你谈风花雪月。 滚蛋吧,别来找虐! 第9章 拿了钱,离开他 可是,黎早没想到,还真有人上赶着找她,让她虐的。 她出门丢垃圾的功夫,就被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保镖给“请”到了小区外面的一家咖啡厅。 黎早一开始还纳闷,这绑架也不像绑架啊。 当看到坐在里面的赵子初,她才恍然,原来真是请她喝咖啡的。 “欢迎光临。” 咖啡厅被包场了,门口两位美女服务员笑容甜甜地朝她鞠躬。 黎早身上穿着居家服,脚底踩了双拖鞋,刚刚把公寓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一身的汗,头发也有点乱。 这个形象要是换做平时,肯定要被咖啡厅礼貌地请出去的。 今天托了赵子初的福,包场,捧为了上宾。 再看赵子初,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那清清爽爽的小裙子,真适合把昨晚的隔夜饭吐上去。 她长发披肩,妆容清淡,略苍白的小脸更加凸显了小白花气质。 别说男人了,女人看了都要心生怜悯。 身后的保镖用力地推了黎早一下,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看来,这一场交流是免不了的了。 既来之,则安之。 黎早站稳,捋了一下耳畔的头发,走了过去。 眼神扫到赵子初护在胸前的缠着纱布的手臂,黎早不悦地开炮,“赵小姐,你不在医院好好地当你的病娇天使,下凡到人间请我这个俗人喝咖啡干嘛?” 那嚣张的气焰,好像“包场请客”的人,是她。 赵子初当下就有一种压迫感,早就领略过黎早的牙尖嘴利,现在面对面独处,她没什么胜算。 除了压迫感,还有危机感。 黎早素面朝天,是完完全全没有打扮过的,可是,即便如此,她依然美得能让人一眼记住。 天生的冷白皮让她白到发光,细腻无暇的皮肤更是所有女人的梦想,难怪阿宁会对她日久生情。 赵子初强装镇定,温和地一笑,“陆太太,请坐。” 黎早叉腰站着,这摆明了是一场鸿门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在那里假惺惺,我俩不是能坐在一起喝喝咖啡聊聊天的关系。” 见她不坐,赵子初也站起身,右手小心翼翼地托着受了伤的左臂,动作很慢,把姿态放得极低,“陆太太,我很抱歉用这种强硬的方式把您邀请过来,但我确实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还请陆太太给个面,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难得赵子初说得这般礼貌诚恳,黎早反而不好咄咄逼人了。 她收一收嚣张的气焰,坐了下来。 “陆太太……” 黎早一抬下巴,打断道:“叫我黎小姐。” 赵子初笑了一下,正合她意,“好,黎小姐,突然请你过来,实在是冒昧了。” “说事。” “呵呵,抱歉,你喝咖啡吗?” 黎早用力闭了闭眼睛,“刚下凡所以听不懂人话?” 赵子初尴尬了三五秒钟,随后将自己手边的咖啡杯推到一旁,重新开口道:“我和阿宁想重新在一起,但是他这个人很重情义,觉得对不起你,所以一直没有向你挑明。今天,我豁出去了,为了他,我不介意做这个恶人,也不介意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是小三。” “黎小姐,我们真的无意伤害你,相反的,我和阿宁都很感谢你在过去的五年里对他的照顾和陪伴。阿宁说,他当你是朋友,是战友,是家人,但就是不能爱你,他真的很对不起你。” 看着言辞恳切的赵子初,黎早的心被反复蹂躏。 敌人是懂精准攻击的,句句都往她心窝里扎。 她讥笑一下,嘲讽道:“原来你也知道破坏他人婚姻的第三者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啊?!我以为你们有‘真爱’傍身,无敌呢。” “……”赵子初难掩愠怒之色。 但是,她忍了。 赵子初稳了稳心绪,低头翻包,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支票,递到黎早面前,“这些钱,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当作给你的补偿。我希望你拿了钱,离开阿宁。” 黎早凑近,“呦,五百万?” 很意外,卓律师说,离婚可以,不过她要反向补偿陆向宁五千万。 一个想用五千万套住她,一个想用五百万赶走她,真是稀奇。 黎早好奇脸,“是陆向宁的意思?” 大概是黎早的表情过于意外吧,赵子初误以为她是瞧不上,摇摇头道:“他不知道,是我自作主张。他自知对不起你,开不了那个口。这是我的一点积蓄,也请你帮我保密,我不想给他压力。” 这话里话外都在撒狗粮,是撒给谁看呢?! 但是,她越是这样说,黎早反而越是要怀疑。 陆向宁这个人,阴谋诡计弯弯绕绕都用在了商场上,他在生活中的待人接物都很直接,好就好,不会溢美称赞,不好就不好,绝不会违心说好。 她已经表明立场要离婚,他顾念五年婚姻对她有所愧疚或许是真,但绝不会像赵子初所形容的,心里想离嘴上却开不了那个口。 他若想离婚,绝对一秒钟都不耽搁。 “赵小姐,你和陆向宁之间是不是没交流过?”黎早又问。 赵子初一噎,不知如何作答。 她无数次表明过复合的心意,但陆向宁要么转移话题,要么避而不谈,那天还说出了“我太太敏感多疑,我得顾及她的感受”这种话。 可这话,断然不能让黎早知道。 “他毕竟还在婚姻内,我们交流不多,”赵子初拼命找补,“他说舍不得让我当小三,让我给他时间处理好。” 又是扎心的一击,黎早忍痛冷笑,“他若要离,那只是时间问题。” “可我不想再等了,我们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五年时间,余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再失去彼此。” 赵子初说得急切,把黎早都给听愣了,心痛加剧,倍感反胃。 她自愿退出就是为了不让他们继续伤害自己,可是,赵子初在她面前说这些酸了吧唧的话,刺激她,伤害她,字里行间都在暗指她不愿放手。 凭什么,明明受伤害的人是她,失去丈夫的人是她,退出成全的人也是她,为什么反而是她要受这种剜心的惩罚呢? 第10章 夫妻恩爱人设 黎早反问:“我已经麻溜走人了,还想要我怎么样?现在不是我不同意离婚,是你的阿宁不同意。” “什么?”赵子初愣住。 难怪,调查她的行踪,不在润园的豪宅,而是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安置房小区。 她开始还以为黎早是走亲访友,可是现在看她的穿着打扮,确实像是住在这里的。 这下,她明白自己这一遭是多此一举了,弄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黎早就坐在她的对面,近距离面对面地看着她,一点都没有错过她脸上的精彩表情。 从惊愕到痛心,然后是肉眼可见的懊悔,再迅速地转换成了淡笑,虚假的笑容晕漾在脸上,不过就是一瞬间。筷書閣 黎早立刻警醒,这人怕不是来搅混水的吧?! 为什么要搅混水? 怕陆向宁变心? 还是,没有安全感? 赵子初明白过来后伸手去拿那张支票。 倒不是她怕黎早真把钱取走,而是,不能落个把柄在黎早手里。 黎早眼疾手快,立刻抽走支票,牢牢捏在了自己的手里。 “还给我!”赵子初下意识地露出了狰狞的怒色。 黎早将手臂往外举,就是不让她勾到,冷哼一下,“这不是给我的吗?我没说不要啊。” 赵子初急了,站起来,身体向前扑着就要去抢,“黎早,你见钱眼开也得看什么情况,这是我的钱,你这是明抢。” 小白花变黑心莲,看得黎早都想笑。 这钱她才不稀罕,但看到赵子初狗急跳墙地露出真面目,可太有意思了。 不知道陆向宁有没有见过她这一面?! 黎早起身,后退,专挑对方的漏错处理论,“赵小姐,你说陆向宁因为愧疚而开不了口跟我提离婚是吧?可他对我说的是,你们俩之间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他还跟我再三保证他没有出轨。他没有承认出轨,你却承认自己是小三?” 赵子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啊?什么?你也才知道?……啧啧啧,这个男人可真渣啊,对你是一套说法,对我又是另外一套说法,他这是两头骗啊。可是不管怎么样,我是他老婆,而你……傻姑娘啊,你被他骗了啊……” 两两对峙,谁都不甘示弱,黎早早就看不惯这朵小白花,多少有点故意,可赵子初是真的被激怒了,说话也是连酸带讽的,“黎早,你少在那里诋毁阿宁,我和阿宁自小认识,我们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你这个外人可以挑拨的。” “是么,你说他不是这种两头骗的人,那你是承认自己在撒谎?” “你……”赵子初语塞,显然,论事实她并不占理。 “陆向宁知道你这种两面三刀的属性吗?你们自小认识,二十多年的感情,那他肯定是知道的,呵,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配王八。” 赵子初嘴上占不了上风,立刻朝外面大喊一声,“你们都是死人吗?” 两个保镖夺门而入。 黎早喟叹一口气,女人之间的战争,非要扯上男人,不讲武德! “我和陆向宁还没离婚,我现在还是他太太,你们敢动我?” 刚才被他们“请”来的时候黎早就试过了,一般的言语根本威胁不到他们,所以只能搬出陆向宁。 保镖果然被吓住了。 “把她手里的支票拿回来。”赵子初下令。 黎早一下就把支票往自己领口塞,挺着胸膛示意,“不怕剁手就来拿。” 保镖A:“你去……” 保镖B直接后退一步,你去。 黎早慢慢地往门口移,保镖们只是与她对峙,倒没有把路拦死,也没有动手。 打个工而已,没必要把自己搞残。 在赵子初的声声咒骂中,黎早安然无恙地走出了咖啡厅。 想了想,她拍了支票的照片,给陆向宁发了过去。 其实在离婚这件事上,她其实闹得挺大的,让陆向宁和整个陆家都下不来台,但尽管如此,陆向宁也没有痛快地答应离婚,这在她看来,离婚对于陆向宁而言也不好受。 比起听赵子初说的,她更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和陆向宁做了五年的夫妻,就算最后要分道扬镳,她也不希望他上当受骗。 当然,倘若他就是爱赵子初这个人,自愿被蒙蔽,那她也无话可说。 —— 陆氏集团,总裁办。 今天的江城被雾霾笼罩,直到下午四点才散开一点,阳光从缝隙中斜斜地照透进来,把陆向宁的身影一再地拉长。 虽然陆氏的股价没受影响,但他的眉头依然不展。 助理何兵进来汇报,“陆总,董事长在公关部,我全程都插不上话。” 陆向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董事长对这次危机公关很满意,我在边上听了一阵,公关部打算在火灾影响结束之前,继续利用你们夫妻恩爱这一点来给您立好丈夫的人设,这是最省钱省力还效果好的方法。” 陆向宁闭了闭眼,重重地咬了咬后槽牙。 夫妻恩爱?呵,他倒是想! 公关部居然故意把赵子初往“陆太太”上带,还营销了这一出,黎早本来就心里有刺,这下更不好了! 他现在回去解释哄人,倒像是他要利用她一样。 何兵提议,“陆总,要不订一份礼物哄哄太太?” 最近他们夫妻关系紧张,陆总脾气很大,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不好过。 陆向宁先是不屑地笑了一下,边笑边摇头,然后又停顿沉思,最后犹豫了半天才松口,“有用?” 何兵眼睛一亮,“总比什么都不做有用吧?” “送什么好?” “珠宝钻石肯定错不了。” “那就选一款钻石项链吧,你马上去,下班之前给我。” “没问题。” 这时,门突然被重重地敲开了,陆擎沉着脸进来,直奔重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照片里的女人是谁,虽然我们和赵家的关系有所缓和,但你现在毕竟是已婚身份,你们俩现在就在一起,不合适吧?” 陆向宁立刻解释,“没有的事。” 陆擎哼笑一下,一脸知子莫若父的表情,“呵,我还不知道你?以前是我们做长辈的对不起你们,但你好歹考虑一下目前的状况,这起事故明显有人动手脚,幸亏危机公关处理得当。” 第11章 生怕我赖在陆太太的位置上不走 “但是,影响已经产生,我不管你心里惦记着谁,这段时间,你和黎早必须恩恩爱爱的,听到没有?!” “我……” 陆擎挥挥手,根本不听,“你用不着跟我解释,我也是男人,都理解。总之,等火灾影响过去了再说,到时候,一切随你。” “……”你理解什么了理解! 陆擎交待完就离开了,本来也是路过这里顺便给儿子警醒几句。 人一走,何兵疑惑地问道:“陆总,钻石项链还订吗?” 陆向宁:“挑最贵的。” “好。” 这时,手机“叮”的一声响,他拿过一看,黎早给他发了一张现金支票的照片,那上面赫然盖着赵子初的私章。 再一看数额,五百万。 他挥挥手示意何兵去办事,转身就给黎早打去了电话。 “什么意思?” 此时黎早还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这个时间点车多人多,赵子初不敢乱来,没派保镖跟上来纠缠。 既然陆向宁问,那她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你前任给我送钱,要不我现在就去银行兑一下,如果这是一张空头支票,那这五百万由你出?”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给你送钱干嘛?” “送我离开。” “……” 过久的沉默,代表了陆向宁的无语,和震惊。 黎早此刻的心情挺平静的,决定不爱了,也不会去恨,只不过被赵子初这顿愚蠢的操作搞烦了而已,“她比你妈还着急让我滚蛋,生怕我赖在陆太太的位置上不走。” “这件事我会搞清楚。” 黎早哼笑一下,“你要不要重新认识一下赵子初?五年了,你就不去确认一下她还是不是五年前的她?我言尽于此,你和她的事我不关心,反正你将来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不等陆向宁再开口,黎早就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等他搞清楚?呵,不存在的,只要是赵子初的事,他就自带滤镜。 在他眼中,赵子初就是一个永远都对的人,高贵、大方、温柔,学识高,有涵养,说话永远轻声细语,做事永远井井有条。 不像她,一天到晚就是作,没事找事。 哪怕她把支票这种铁打的证据放在他面前,他都要自己去查证,而不是相信她。 想及此,黎早忽然好心疼自己。 好的婚姻应该是共同前进,让彼此都成为更好的人。 可是她和陆向宁的这段婚姻,是她单方面的付出和努力,是她一直在委曲求全,是她一直在卑微地渴求丈夫的一点点怜爱。 这是不对的。 她倾其一切去爱他,可依然得不到任何回报。 人生路漫漫,往后的几十年,她为什么还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走着,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一看,是季宏海发来的信息。 季宏海不仅是她的客户,也是她的伯乐。 ——“黎小姐,这是犬子季礼@彬彬有礼,团扇的事以后你跟他沟通。” ——“没问题。” 这是金主爸爸的要求,她当然没问题。 紧接着,对方的好友验证就发过来了——“我是季礼。” 黎早立刻通过。 ——“黎小姐,久闻大名,幸会幸会。” ——“客气客气,叫我黎早吧,大枣也行。” ——“可~” 短暂的招呼过后,季礼发来了一段语音——“团扇不着急,我爸跟我交待过,按照你的步骤来。今天主要想跟你说的是,本周六下午,在季氏拍卖行有一场丝织品艺术展览会,为马上要进行的艺术品拍卖会预热,所有展品都是珍稀品,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季礼的声音非常好听,黎早一下就被打动了。 她知道这种展览会,相当于货品在正式开售之前让一些vip买家先过过眼,受邀的都是江城名流。 以前陆向宁也受到过邀请。 有一次,是一场珠宝展,陆向宁说带她去见见世面,她开心了整整一个星期,谁知,临行前又突然说,他妈想去,他就把邀请卡转赠给了他妈。 而白絮亭自然不会带她去。 当时她气得差一点就要跟他吵架,好几天都没跟他讲话。 季礼又发来一条语音——“你那副《荷塘月色》也会参展。” 黎早有些激动,“请问,参展的意思是季老板要拿出来拍卖?” 季礼笑着说:“不是,我爸才舍不得卖给别人,他说《荷塘月色》潜力巨大,展览一下,看看反响。” “原来如此。” “我发你一张邀请函,请查收。” “谢谢。” 黎早一想,又问:“这张邀请函是可以携伴参加的对吗?我可不可以带一位朋友?” 季礼大大方方地说:“当然可以,到时候如果找不到地方可以联系我,我也会去。” “好的好的,谢谢。” 两人一来一往地发语音,可谓相谈甚欢。 —— 润园 陆向宁一回到家,凌姨就急急忙忙迎上来,“大少爷,太太走了,提着一个行李箱,我怎么劝她都不听,拦也拦不住。” 陆向宁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拿着礼盒袋的手紧了紧。 “你要不要去找找她?” 陆向宁板着脸,阴恻恻地说道:“随她去!” 凌姨不敢再说什么了。 上了二楼,他一边伸手拉领带,一边将礼盒袋丢到她的梳妆台上。 梳妆台上难得的干净,瓶瓶罐罐都没了。 他心头蹿火,走到衣帽间,她昨晚收拾的那个行李箱果然不见了。 他大力地推开一个又一个移门,衣柜里依旧是满满当当。 人走了,东西却不带走,留一屋子垃圾占地方。 他气愤地大喊道:“凌姨,明天把她的东西全打包,叫她来拿,不然我全扔掉。” 楼下的凌姨没吱声。 “听到没有?!” 凌姨这才怯怯地说:“太太说,留下的东西都不要了,让我随意处理……” 陆向宁额头青筋直跳,嘴唇动了动,可最终也没有把“赶紧清理掉”说出口。 她没什么兴趣爱好,一个人在家里就喜欢臭美,把自己装扮漂亮,也把家里装扮漂亮。 他不懂为什么她每天都要在他书房里放一束鲜花,也不懂那个软塌塌的懒人沙发好看在哪里,她平时就会在家捣鼓这些没用的东西。 他就不信了,过惯了养尊处优的富太生活,她还怎么去自力更生,她真能舍得下这一切? 第12章 记好你姑奶奶的脸 转眼就到了周六。 季氏拍卖行的门口张灯结彩,连红地毯都铺好了。 拍卖行每个季度开一次拍卖会,一年四次,每一次都会做足预热,十分隆重。 这次的展览会,就是预热项目之一。 展览会是下午两点半开始,两点一过,就陆续有人来了。 黎早和苏葵也到了。 却不想,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黎小姐,携伴参加,指的是携带伴侣的意思,您这……”校验的小哥十分为难。 季氏的邀请函都不是随意分发的,有特定的客户群。 简单来说,就是发给有意向购买并且出得起钱的有钱人。 可眼前这两个小姑娘,更像是初出茅庐的大学生。 姓黎,在江城数得上名号的大家里,也没有黎姓的豪门。 苏葵见状,拉了拉黎早的衣摆,低声说道:“机会难得,要不你自己进去?我无所谓的。” “那怎么行,别急。” 黎早身子一挺,下巴微扬,语气坚定道:“这份邀请函是季礼给我的,他说可以带朋友。” 季礼?谁? 校验的小哥抱歉地欠了欠身,“黎小姐,这是拍卖行的规定,我这边只能严格执行。” 黎早:“……” 这时,身后响起一阵刺耳的调侃声,“呦,这不是陆……黎小姐么?” 黎早回头,原来是顾峥和赵子初。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顾峥是陆向宁的发小,更出名的身份是,他是大名鼎鼎的山争娱乐的幕后大老板。 他手里艺人无数,有许多当红明星。 但是,他比那些明星还要红。 在富二代圈子里,他绝对是公子哥当中的顶流。 黎早对他没什么好感,因为陆向宁每次出去跟他吃饭,回来都是一身酒气,酒气当中还杂夹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香水味。筷書閣 有一次,陆向宁带她一起去他们的饭局。 她亲眼看到顾峥带了两个女明星,左拥右抱。 最叫她印象深刻的是,顾峥还带了一条二哈来,吃到一半,他自己带着两个女明星走了,留下的二哈,跟一屋子男男女女玩起了老鹰捉小鸡,愣是让二哈玩懂了游戏规则。 总之,顾峥就是一个惹不起的二世祖。 至少她惹不起。 顾峥走到跟前来,打量了一下黎早和她的朋友,一边掏出邀请函,一边阴阳怪气地询问校验的小哥,“你们这么高规格的展览会,怎么会请这些不入流的人?” 校验小哥:“……” 赵子初一拉他的手臂,连忙制止,“阿峥,公共场合,你说话注意点。” “我会怕?”顾峥摆明了故意挑衅,“一个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女人,用得着跟她客气?” 黎早脸色一暗。 “喂,”苏葵冲了出来,“你骂谁呢?!好好一条狗,怎么长了一张嘴?” 顾峥的视线一下子从黎早身上挪到了她朋友的身上,脱口而出,“哪里来的矮冬瓜?!” 矮冬瓜? 苏葵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她一六八的大高个,在女生里是妥妥的高妹,怎么就成了矮冬瓜?! 比起黎早,赵子初更怕他们吵起来。 那张支票还在黎早手里,若是对峙起来,那她多尴尬?! “好了好了阿峥,我们进去吧。”赵子初挽着顾峥的手臂,用力地将他往里面拉。 顾峥一边走,一边用手指指苏葵,“我记住你了!” 苏葵也不甘示弱,“记好你姑奶奶的脸,下回见面记得先磕头,乖孙子。” “你……矮冬瓜。”顾峥隔空挥打了一下,但被赵子初硬拽着走了。 苏葵气愤地问道:“他们是谁啊?” “男的是陆向宁发小,女的,赵子初。” 苏葵张大嘴巴定格在原地。 黎早点点头,“嗯,就是她。” “吼,不该跟那个垃圾说废话的,就应该直接打小三两个大嘴巴子。” “消消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我也不进去了,我们走。” 遇到了顾峥和赵子初,黎早担心陆向宁也会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干脆不进去。 苏葵遗憾地说:“别啊,这大好机会岂能因为那些垃圾错过?我真的没关系,机会难得,里面还有你的作品,你至少得拍个照片再出来吧?以后装逼的时候也有素材。” 黎早被她三言两语给逗笑了。 如果问她这个城市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那大概就剩下苏葵了。 正当两人低头说话时,出来招呼顾峥的季礼远远地看到了她们,“小周,带顾总进去。” 那个女孩,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白皙的肌肤让她自带光感,精致小巧的鹅蛋脸浑然天成,眼睛大而有神,娇而不魅。 她穿着一件卡其色的连体裤,头发一撩,又美又飒。 这张脸,这形象,完全是根据季礼的审美长的,让他一眼倾心。 季礼一边往外走,一边拿手机,翻出黎早的微信,迅速打字——“你在门口?穿连体裤的那位?” 果然,女孩低头看了看手机,然后抬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他扬起长臂挥了挥,对方拿着手机也挥了挥。 网友面基成功。 季礼小跑着过去,自带笑容,雀跃的小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第一次,他的预感这么准。 “你就是黎早?” 季礼目光炯炯,一瞬不移地定格在了黎早的脸上,远看美人如画,近看胜过天仙。 “你是季礼?” “是。” 黎早不吝赞美道:“你的声音很好听,人也长得很帅,幸会幸会。” 两人相视一笑,短暂地握了握手。 面对这种直球的夸赞,季礼脸都烫了,手一收就握紧,掌心都是汗。 校验的小哥怔了两秒钟,想到刚才黎早说的发函人,忽然一拍脑门,抱歉地说道:“原来是小季总的客人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季礼今天刚到任,早会的时候跟大家匆匆见过一面,员工们也没记住名字也是正常。 “怎么回事?”季礼问道。 苏葵快言快语,“刚才他说携伴参加指的是携带伴侣的意思,不让我进去。” 季礼一笑,给出了官方解释,“携伴参加,也可以是小伙伴。” 苏葵朝小哥抬抬下巴,说:“听到没?这就是格局。” 黎早用手肘轻轻敲了一下苏葵,主动将邀请函递上前,说道:“没关系,能进去就行了,有劳。” 上流圈里多的是拜高踩低,越是这种高规格的场合,就越严重,小哥也只是打工的,何必去为难人家。 黎早转头一笑,“那就谢谢小季总了。” 第13章 最萌身高差 一笑倾心。 季礼心跳都漏了半拍。 前几天父亲跟他说,没想到《荷塘月色》居然出自一个小姑娘之手,这个小姑娘不但人长得漂亮,还才华横溢,拥有一身绝技,让他好好接触一下。 他当时不以为然,只当父亲又在催他找女朋友。 后来黎早问他能不能带朋友,他还跟父亲说,漂亮又有才的小姑娘怎么会没人追,人家早就有男朋友了。 不过现在,他也说不上来,就是打从心底里高兴。 忽然觉得回国接手拍卖行也不是那么为难的事情。 黎早和苏葵在季礼的带领下进入了展厅。 真不愧是江城第一的拍卖行,连一个展厅都如此的恢弘大气。 里面每一件作品都用玻璃罩保护着,仅供欣赏。 苏葵难掩兴奋,低声道:“这每一件都是博物馆级别的了,贵不说,还需要精心储藏,真的有人买吗?” “真正的爱好者会买来收藏,但不多,更多的人买来是为了送礼。” “拿这么贵的东西送礼?” “对有钱人来说,贵是其次,体面才最重要。” 苏葵摇摇头,“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黎早揶揄她,“只要你想,你也可以回家继承家业,变成有钱人。” 苏葵冷不丁就打了一个寒颤,“大可不必。” 季礼听她们小声耳语,便问:“黎早,你这位朋友也是同行?” 黎早刚掀动嘴唇,苏葵就打断道:“不不不,我是黎师傅的小跟班。” 黎早一笑,介绍道:“这是我发小,苏葵,清美毕业,现在开了一家画廊。” 季礼儒雅地一笑,“那跟我还是同行啊。” 苏葵瞬间心虚,“呵呵,小画廊,不值一提。” 这次展览会所展出的丝织品,以刺绣居多,且件件都出自名家之手。 那一幅幅逼真的作品,远看不辨真假,近看更像油画。 不,比油画还要细腻生动。 在一众刺绣作品中,《荷塘月色》是唯一的缂丝织品,成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许多人都在前面驻足欣赏。 “这副《荷塘月色》我在季总的朋友圈看过,现在看到实物,这工艺真是惊为天人啊。” “季总要出手?我早就心动了。” “注意看提示语,此件作品只做展示用,不在拍卖之列。” “我就知道,老季怎么舍得割爱,吊吊我们胃口的。” “天啊,居然是缂丝,太美了,这手艺起码得有二十年吧?” “我看不止,这位叫‘大枣’的艺术家只有这一件作品,八成是哪位名家的马甲。如今能把缂丝工艺掌握得这么传神的,屈指可数,各个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师傅。” 众人七嘴八舌,听得一旁的苏葵直乐呵,揪揪黎早的衣袖,轻声说道:“如果从抓周开始算,差不多是有二十年的手艺了。” “嘘……” 黎早转而望向季礼,“小季总,能不能帮个小忙?” “什么?” “不要透露我就是大枣。” “为什么?” 黎早笑靥如花,眼睛里一直都是自信的光,还带着一点小俏皮,“我想偷偷地听别人夸我。” 季礼笑,越发的欣赏她,“行。” 一拨人评论完了就往别处走,苏葵拉着黎早过去拍照。 不拍照发个朋友圈,今天可就白来了。 这时,一道不善的女声在耳畔响起,“她怎么会在这?” 黎早心尖一颤,是陆向蓝,那…… 慢慢侧过脸,只见陆向宁同样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担心的万一果然成真了。 他们都是受邀而来的贵宾,看展只是其次,攀交才是首当其冲,一个个必然都是光鲜亮丽,男士西装革履,女士高定礼裙,都是标配。 陆向蓝把去年生日她妈送给她的9克拉水滴型钻石项链都戴出来了。 对比之下,黎早这身休闲服就显得特别寒酸。 陆向宁的贵气是与生俱来的,体面的服装只是锦上添花。kuAiδugg 展览馆将最好的光线都打在了展品上,但是,他依然能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比那些展品更受人关注。 黎早大约能猜到这对兄妹为何而来。 好巧不巧,陆向蓝也是清美学子,她们还是同一届的校友。 她和陆向蓝同岁,是同一年上的清美,虽然不同专业,但陆氏千金的名号响当当,一进校就是风云人物,无人不晓。 她因为照顾陆向宁而休学两年,如今,她刚刚本科毕业,而陆向蓝已经是研究生毕业了。 同为毕业生,同为陆家人,可陆家对待女儿和儿媳的态度可谓千差万别。 陆向蓝已经筹备好了个人工作室,不日就将开张。 而她,还要为生计奔波。 今天这种专业对口的展览会,陆向蓝势必不会错过。 顾峥看到他们夫妻相遇,看热闹不嫌事大,快步迎了过来,“我就说她怎么会来这里,八成是知道你会来,所以到你面前刷存在感。” 陆向宁用力一咬后槽牙,“你滚一边去。” 那是他老婆,谁敢指摘她?! 顾峥脸皮厚,嘴也是出了名的毒,一向来都是口无遮拦,毫无口德,“女人就爱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她不从你身上扒层皮下来,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陆向宁用淬了毒的眼神扫向他,阴恻恻地警告,“再废一句话,绝交!” “……” 从开裆裤就开始的友情啊,能这么轻易说绝交? 那边的季礼听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陆总他们一直看着黎早。 于是,他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们认识?” 黎早转头微笑,毫不犹豫且响响亮亮地说:“不认识。” 陆向宁:“……” 陆向蓝不屑地冷笑了一下,忽然将赵子初拉到了她哥的身旁,“子初姐,还是你跟我哥站在一起看起来更般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苏葵不客气地冷嗤道:“听说过耗子生一窝,没想到瞎子也能瞎一窝。脚底那双高跟鞋都有半个头高了,一脱掉,最萌身高差?” 陆向宁身高186,赵子初撑死162,至少24厘米的身高差,就算赵子初穿上高跟鞋也依然矮陆向宁一大截。 而黎早身高有170,24厘米的身高差能比16厘米身高差更般配? 不过,苏葵说话声音轻,只有黎早听到。 黎早暗笑,摇摇头示意她别闹。 第14章 谁让他眼瞎 倒不是她怕。 在公共场合翻脸的事她不是没干过,只不过,除了让对方丢点脸之外,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是她,要被秋后算账。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是涉及到苏葵,她就不得不收敛了。 陆向蓝不是好相与的,赵子初更是城府深,而苏葵又是那种做事不计后果的性子,真闹起来,苏葵肯定斗不过她们。 于是,黎早收起了所有的锋芒,拉着苏葵,笑盈盈地对季礼说:“小季总,你去忙吧,我们随便走走看看就行了。苏葵,我们去那边。” 黎早没给他插话的机会,拉着苏葵错开了那些二世祖,往旁边走去。 季礼叮嘱一句,“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黎早回头笑笑,挥了挥手。 季礼和陆向宁他们也都从小就认识,但关系没那么亲近。 而且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国外发展,最近才回国,所以彼此之间就是比普通朋友要亲近但够不上铁哥儿们的关系。 季礼走上前跟他们打招呼,“陆哥,好久不见。” 陆向宁颔首,余光还在注视着黎早。 她刚才那句“不认识”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他的心里。 “这是向蓝吧,”季礼夸赞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要不是跟你哥站在一起,我都认不出来了。” 季礼小时候长得特别乖,白白的皮肤,红红的嘴唇,性格也偏文静,比小女孩还要漂亮。 陆向蓝年纪小,哥哥们玩,她追不上,每次都是季礼哥哥慢下来等她,或者牵着她的小手,照顾她,看护她。 后来季礼哥哥要出国,她还哭了好几次,经常给季礼哥哥发邮件倾诉女儿家的心事。 一直到上了大学,她有了新社交,才慢慢地断联。 “季礼哥哥,”陆向蓝脱口而出,小时候那种依赖感一下子涌上心头,“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通知我?” 她声音不小,在这安静的展厅里还自带回音。 季礼温和地笑笑,不紧不慢地说:“上个星期刚回来,没来得及通知大家。” 陆向蓝大大咧咧道:“别人不通知也就算了,我你都不通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陆向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把你分贝放低点,”自己的亲妹,自己怼,“就你不知道而已,你是谁啊,还要专门通知你?” 陆向蓝:“……” 季礼见陆向蓝一下子撅着个嘴,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马上说:“听说你在忙着毕业设计,所以没有专门告诉你。我爸也是赶鸭子上架,我刚回来就让我接手展览会,半路接手,忙得我焦头烂额。我本想等展览会结束后再跟大家聚聚。” 季礼的声音格外好听,语调也很温柔,又会说话,给足了陆向蓝面子。 陆向宁又道:“你不用安慰她,她就是闲的。” 陆向蓝刚还如沐春风,这一下又遭遇了一场暴雨袭击。 她不满地问道:“大哥,你是吃火乍弹了?” 陆向宁:“是啊,所以离我远点。” 陆向蓝:“……” 赵子初见兄妹两之间剑拔弩张的,便扯了扯陆向宁的衣袖,温温柔柔地劝道:“阿宁,你不是说向蓝的工作室马上要开了,所以专门让她来学习观摩一下吗?你心里明明很关心她,干嘛嘴上不饶人?” 劝完了这边,又劝那边,“向蓝,今天可是你取经的好机会,是你大哥帮你争取来的。”kuAiδugg 果然,陆向蓝立马被劝好了,“大哥,我是看在子初姐的份上才原谅你的。” 陆向宁翻了个白眼,“看展吧,这里太呱噪不好。” 语毕,他转身先走一步。 赵子初莞尔一笑,“自己的妹妹只有自己可以欺负,要是别人敢欺负你,他肯定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 论会说话,还得是赵子初。 陆向蓝心里那点不满,被她两三句话就给抚平了。 趁老陆没走远,顾峥八卦地询问季礼,“那俩姑娘是谁?刚才我还看到她们被挡在了门口进不来。” 他当然知道她们是谁,只不过黎早刚才那句“不认识”让老陆瞬间变了脸,所以他很好奇黎早到底在耍什么花招,把老陆给气成这样。 季礼想到黎早不愿过早透露身份,便说:“她们啊,是我刚认识的同行,来观摩观摩。” “同行?”顾峥很好奇,从没听老陆说过黎早还有工作。 “是啊,那位苏小姐是开画廊的,也算是半个同行了。” “原来如此。” 原来是那个矮冬瓜,呵,年纪轻轻倒还有点本事。 画廊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开的,陆向蓝最开始的意向也是开画廊,但经过他们几个人一商量,觉得还是开个工作室灵活性大,也能少亏点钱。 这边季礼带着他们看展,那边陆向宁已经默默地跟上了黎早。 他每天苦闷犯愁,她倒是过得滋润,还有闲情逸致跟闺蜜一起看展览。 她这个闺蜜他知道,名叫苏葵,是她以前的同学。 当年黎早休学的时候,苏葵还来过医院,她们在病房外说了许多话。 他当时还是卧床的状态,只依稀听到“放弃”、“辜负”、“失望”之类的词,最后黎早是红着眼睛进来的。 那时候他还不肯承认这段婚姻,自然也不会去过多地关心她。 她不说,他也从来不会主动去问。 苏葵偷偷扯了扯黎早的衣服,低声说道:“枣,你老公跟来了,在看你。” 黎早回头看去,只见陆向宁正站在一幅作品前面仔细欣赏,她轻哼冷嗤,“看画呢,满脑子都是钱的商人,玷污了艺术。” 苏葵坚持说道:“他刚才就在看你,我都看到了。原先听你说他忘不了初恋,我当他初恋有多美呢,今天一见,也就那样,跟你比可差多了。” “唉,谁让他眼瞎。” “有些男人就是犯贱,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怀念,你在他跟前的时候他不好好珍惜,你放手成全他倒是眼巴巴望着你了。”苏葵用余光撇了撇,陆向宁果然还在往她们这边瞄,“他又在看你了,他就是在看你。” 黎早半信半疑,再次转过头去看,人家陆向宁明明是在看画,她哭笑不得,“我不用他看着,只要他能把赵子初彻底放下,我倒是可以考虑重新接纳他。” “阿宁~~”一道甜腻腻的声音立刻引来了周围参观者的注意,“原来你在这里。” 第15章 跪下唱征服 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赵子初小跑着过去,一把挽住了陆向宁的胳膊。 要知道,在公开的信息中,陆向宁可是已婚身份。 她非但不避讳,还没有克制那满眼的爱意,“一会会功夫就不见你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一出门就管自己走?” 黎早:“……” 苏葵:“……” 陆向宁一时愣神,被她直接给拉走了。 黎早小声地“呸”了一下,“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苏葵同款“呸”,还作了个呕,“要不我们走?在这种艺术殿堂里看到卖弄风骚的小三,真正是玷污了艺术,我怕长针眼。” “嗯,走。”她也不想看到他们同框秀恩爱的画面,扎心。 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放下这段婚姻,可是,放下不易,忘记更难。 看到他,她依然会心动。 看到他们,她照旧会心痛。 但是她知道这只是一时的,总有一天她会放下这一切。 为什么忘不了旧爱? 要么新欢不够好。 要么时间不够久。 她在陆向宁眼中是一个不够好的新欢,而陆向宁在她这里,她惟愿他能静静地消散在时间的长河里。 直到,她把他的面容忘记。 黎早在微信上给季礼发了一条道别消息,季礼无法抽身,只好回了一句——“好,到家报个平安,我们改天再约。” 正站在季礼身旁的陆向宁,冷不丁就看到了季礼的聊天框上赫然写着“黎早”两个字,他凑过去一瞄,看到了他们现在的聊天内容。 以及之前的语音框。 陆向宁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件事。 ——“你跟我还客气啥,以后我鱼塘里的鱼随你挑,都是鲜活质优的大锦鲤,虽然条件比不上陆向宁,但起码知道疼人。” ——“好啊。” 陆向宁骨子里肯定有侦探基因,一下子捋顺了这里的疑问。 季礼八成就是苏葵鱼塘里养的鲜活质优的大锦鲤,她把他介绍给了黎早。 黎早欣然接受。 并且,两人已经聊上了。 聊的还是语音。 陆向宁当下什么心情都没了,别说语音,黎早和他消息都不太发,他们最近的聊天记录还是之前黎早跟他说五周年的场地和一些细节上的征求意见。 这个狠心的女人,说离婚就搬走,一点余地都不留,婚还没离就开始结交新欢,还说他出轨,到底谁出轨还不一定呢! “我走了,”陆向宁连个借口都不想找,“老顾,向蓝就麻烦你送回家了。” 顾峥:“?” 不是你要来吗,怎么又要走? 陆向蓝倒是无所谓,但赵子初就着急了。 这几天她找他他都避着,好不容易知道他要来展览会,她是求着顾峥带她来的,就为了见他。 “阿宁,你不陪向蓝了吗?她事业刚刚起步,你当大哥的应该多帮助一下。” 陆向宁一直看着门口,见黎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已经呆不住了,“我是外行,季礼,你多跟她讲讲。” 季礼以为陆哥真有急事,一口便答应了。 赵子初没辙,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让他留下的借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外边,黎早和苏葵已经走上了大路,准备打车。 忽然路边的一辆迈巴赫启动,往前开了一截,正好堵在她们的面前。 “嚯,啥意思,拦路炫富?” 苏葵不知道,黎早当然知道,她立刻朝苏葵“嘘”了一下,低声说:“陆向宁的车。” 就是那辆被她撞了的车,这么快就修好,看来撞得也不严重。 驾驶室车窗落下,今天是陆向宁自己开的车,他动了动嘴唇,道:“上车,谈谈我们的事。” 大概是他脸上“莫挨老子”的表情太过欠揍了,苏葵冷嘲一句,“你们离婚的事不都交给律师了么?你让你的律师跟黎早联系好了。” 论勇,还得是苏葵,敢为了好友得罪权势通天的陆向宁。 同样的,黎早也在保护苏葵。 她一把将苏葵拉至身后,用眼神示意她别冲动,转而直面男人,“如果你还是坚持让我出五千万,那没什么可谈的,大不了走法律程序。” 他伤好之后才复工,又经过一年的历练才当上了陆氏集团的总裁,大头都是这个时候赚的。 她不知道他到底赚了多少,总归都是夫妻共同财产。 倘若走法律程序,她绝对能分走他一半财产。 大不了,就是费些时间。 陆向宁一脸傲娇,轻启嘴唇,“谈你们黎家的事,你不接你爸电话,你爸就老找我。” 黎早无话可说,确实,她把黎见勋的手机号码给拉黑了。 “苏葵,你先回去,我跟他谈谈。” “没事吗?” 黎早一笑,摇摇头,“没事的。” 苏葵故意说得很大声,“好,我在家里等你,晚饭之前你不回来我就……我就报!!!警!!!” 陆向宁嘴唇抿成一条线,翻了个大白眼。 你给我老婆介绍乱七八糟的异性我都没跟你算账,你还有脸警告我?! 黎早拍了拍苏葵的肩膀就准备上车。 她走到后座,一拉门,却拉不开。 “坐副驾,说话方便,”男人摆起了臭脸,“怎么这点自觉性都没有?”kuAiδugg 突然“咚”的一声,黎早用拳头砸了一下车门。 陆向宁怒瞪她,她站在车旁,居高临下,俯视着把他的瞪眼给逼了回去。 “……”陆向宁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过分话蹦出来。 真是反了天了,以前的黎早温温柔柔,安安静静,温顺又听话,这才跟苏葵住了几天,就生出了熊心豹子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海后者爱养鱼,不行,不能让她跟苏葵继续混下去。 黎早一上车,陆向宁一踩油门就开走了。 苏葵站在路边等车,无意间扫到后面那辆车的车摆件挺酷,好像是个什么人物的手办。 于是,她就往那边走了两步。 这是一辆布加迪跑车,宝蓝的颜色在阳光下非常耀眼,但苏葵倒不是对车有兴趣。 而是那个手办。 笔挺的黑色西装,修长的大腿,帅气的发型,额前中间还弯出两撮刘海,是时下非常受欢迎的撕漫男形象。 底座上有一行文字,写着——“别看,本少的脸不是尔等平民可以觊觎的。” 第二行右边还有落款——“顾少”。 苏葵真的没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那个二世祖还是一个中二男。 哼,让你羞辱黎早,让你骂我矮冬瓜,我让你跪下唱征服! 第16章 诚意没有,全是威胁 陆向宁载着黎早一路向前,黎早看着车窗外,好像是去润园的方向。kuAiδugg 车子开出好长一段路,都没有谁先开口。 车内气氛压抑,黎早不满地瞪看着他。 他正在专注开车。 不得不说,陆向宁这副皮囊是真的优越,侧脸的线条更是一绝。 他面部轮廓清晰锐利,皮肉完全贴合骨骼,冷感的五官线条恰到好处地诠释出禁欲的属性,但他的眼和唇却生得非常轻盈,特别是那双魅惑的瑞凤眼,让他有一种坦坦荡荡的风流感。 他恣意澄澈,又刚毅清冷,少年气和成熟感结合得恰到好处,真可谓丰神俊朗。 他这颜值,真是把黎早吃得死死的。 黎早有片刻的出神,一直到红灯停车,她才尴尬地转开了头。 该死的,她好像看到他嘴角上扬,他在偷笑。 “你爸最近遇到点麻烦事,你作为女儿,不关心一下?”陆向宁忽然开口问道。 黎早神情冷淡,语气更是森冷,“他的事,与我无关,他找你,你也可以不理。” “你说得倒是轻松,他三天两头找我,我还能次次拒之门外?倘若被有心人士利用,不得给我冠上一个‘不孝不敬’的罪名?” 黎早心里一沉,这确实是黎见勋能干得出来的事。 这五年来,黎见勋没少利用她从陆家获益。 他次次都以关心女儿的名义到访,开场说几句寒暄的话,最后毫不例外地谈起自己的生意经。 一开始找陆擎还会委婉些,最近两年陆向宁有实权了,他就摆出岳父的身份直接提要求。 黎早对此特别反感,可又阻止不了,也撇不清干系。 这也是她和白絮亭婆媳关系差的最重要的原因。 黎见勋为了利益,真的是完全不顾女儿在陆家的处境。 “你爸投资的天池商城最近出了点问题,”陆向宁说得极为轻巧,好像根本不是问题一样,“差点钱。” 黎早沉着脸,不作声。 “两个亿。” 黎早又惊又无语,急切地询问,“那你没理他吧?” 绿灯了,开车。 陆向宁怡然自得地握着方向盘,嘴角一扬,“我给了啊。” “……” “他老人家说,还是我女婿爽快!” “……” 光凭想象,黎早都能想象得到黎见勋那见钱眼开的嘴脸。 她拉黑了黎见勋的号码,一来确实是眼不见心不烦,二来其实也是在告诉黎家,她这婚离定了,不要再打着关心女儿的旗号去吸陆家的血。 可是,陆向宁的做法岂不是在助纣为虐? 黎早没好气地说道:“他是他,我是我,你自己让他吸血可别赖我。” “我有钱,我乐意。” “……”你个老六。 正当黎早无语凝噎之时,陆向宁又提出,“现在网上都在热议陆氏夫妇恩爱有加,你要是愿意配合,这两亿我就当是送给你的人情。” 黎早冷笑,原来如此,他果然是为了打造“好男人”的人设,才不同意离婚的。 这段婚姻不能给他任何加成,但是,绝对能拉胯他。 “你是在求我?” “我是在跟你谈条件。” “那你觉得我会为黎见勋的愚蠢买单?” 陆向宁一噎,这倒是,黎见勋和黎早之间的父女关系,不是不好。 而是很不好。 当初他重伤昏迷,黎见勋为了抵债把黎早送到陆家给他冲喜,这无疑是推女儿进火坑。 他是命大活了下来,要是命不够大,重伤不治,那黎早一结婚就要守寡。 那年,她还在上大学。 那年,她才刚满二十岁。 所以黎早对黎见勋的请求一向来都是嗤之以鼻,不奚落几句算不错了,绝不会帮他搭桥牵线。 是他自己,想着毕竟是岳父,想着反正就是要点钱,就屡屡大方地给了。 在他眼里,他就是帮岳父一些不足挂齿的小忙。 他的本意是希望黎早开心,可结果事与愿违,反而让黎早在陆家抬不起头来。 不过这一次,陆向宁要是没点把握,也不会单纯拿黎见勋来说事。 他说:“我知道你们父女关系差,你不会为了黎见勋跟我妥协,但是,你究竟是不是他女儿,还得两说。” 黎早觉得好笑,“你在说什么胡话?” “哦,是我没说清楚,应该是,你究竟是不是他和倪若雅的女儿,还得两说。” “……” 黎早倒抽一口凉气,隐瞒了五年的秘密,藏不住了? 回想车祸那天黎见勋在电话里要挟她的话,肯定是被陆向宁给听去了。 陆向宁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万一查到医院…… 黎早极为谨慎,“你调查我?” 陆向宁完全不知道自己踩在了黎早的雷点之上,还不以为然地说:“难怪你跟你妈关系也不好,我就没听见你叫她妈过,原来,她就不是你亲妈。是私生女不是你的错,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要是曝光,以此来大做文章,那带来的后果也是常人难以承受的。” 黎早的脸色都变了。 可陆向宁还在继续,“倪若雅舍不得自己的女儿给我冲喜,所以不得已认回了是私生女的你,让你给我冲喜。这个消息一旦曝出去,黎家的死活你不在乎,但是你亲妈的安逸生活怕是要结束了。” 其实他并不确定那位早已隐退的名模郑可青是不是黎早的亲生母亲,所以他也没提,怕露馅。 但是,既然人家二十多年来都悄无声息,黎早结婚五年也没露面,想来也早已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黎见勋的死活黎早不在乎,她亲妈,她肯定在乎。 陆向宁不信还捏不住她的七寸。 “你只要答应配合,我绝不会泄露半个字出去,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黎家栽了,多少会连累陆家。” 黎早的呼吸都变重了,她从来都不知道,陆向宁居然是这种会在阴沟里拉人下水的小人。 此时,在家休息的小助理何兵,左右眼皮一直在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他也不知道这是财,还是灾。 前两天他拿到亲子鉴定报告之后,还为陆总想了一套哄太太的说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诚意来赢得太太的原谅。 结果他一不在,陆总就开始胡乱发挥。 诚意没有,全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