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 1. 第 1 章 十月初长假结束,南淮正式步入晚秋。 不冷不热的时候,就连教室后窗里透进来的阳光都特别的温和。 第二节课下课的大课间,教室外有点吵。 温黎左手拄着腮,翻过一页英语书。 他今天只穿了件薄卫衣,连帽衫显幼,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个两三岁。 因为轻微的营养不良,唇色略微苍白,蓬松的头发被镀上一层金色的绒毛,暖烘烘的,晒得他想睡觉。 有人从他身后过来,手在他肩上轻轻搭了一下。 温黎一抬睫毛,看他们班班长绕了小半个圈,最后反跨在他前桌的椅子上坐下。 问话时的神情,很急躁。 “一班的李…言风?”温黎眉梢微挑,“不认识。” 他的语速很慢,两句话之间稍有停顿,像有在认真思考,又说得十分自然。 王强志眉头一拧:“真的?” 温黎说话时指尖点着纸张,拖长声音“嗯…”了一声。 他性子慢,也懒,可能是昨天感冒的后遗症,现在脑子都还晕乎乎的。 “温黎!” 王强志突然握住他的左手往身前一拉,惊得温黎一挺腰背,连眼睛都睁大一圈。 “他要揍你你别怕,咱们团结力量大。” 温黎愣愣:“什么啊?” “有同学说昨晚看见李言风把你带学校后门酿酿呛呛了,他是不是欺负你?” “啊?”温黎卡了两秒,“没有。” “真的没有?”王强志依旧将信将疑。 “真没有,”温黎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王强志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掰下来,“昨天我生病病了,都没值日就回家了哎。” 他说话拿着腔调,最后一个语气词说得黏黏糊糊。 王强志瞬间退开老远:“再见。” 温黎眼睛一眯,笑得瞳仁弯弯,淡色的唇瓣轻轻抿起,露出嘴角两颗浅浅的梨涡。 他长得好看,又爱笑,像只温温吞吞的树獭,浑身散发着友好安定的气息。 “他没事惹我做什么?” “我想也是,”王强志稍微定了定心,“虽然那你俩天天在排名单上斗得你死我活,但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私下里出手。” 温黎点头跟腔:“就是就是。” “李言风那人,虽然拽了点、装了点、阴了点、不要脸了点,但人品…应该还是好的。” “哇——”温黎惊呼,“你好了解他。” 王强志得意:“那是,我跟他熟。” 起了个话头,王强志顺着话题就得吧开了。 校内风云人物不缺话题,光是飘飘的桃花就够人讨论。 温黎双手捧着下巴,对这些耳熟能详的八卦撇了撇嘴。 直到广播操的音乐过半,王强志这才跟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巴掌大的水果硬糖。 “你昨天不低血糖晕倒了吗?老班特地买给你的,让你放在教室里,以后感觉头晕就含一颗。” 温黎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双手接过糖盒:“哦……谢谢。” “跟我说什么谢,”王强志摆摆手,“今早我去办公室交作业时,看她还在电脑上查低血糖什么的,你昨天应该把她吓得不轻!” “哎……真对不起,”温黎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把糖盒握进手心,来回看了片刻,再将糖盒放进桌洞,站起身道,“我去谢谢老师。” 他昨天没吃早饭,闹了场不大不小的意外。 许老师是他们班班主任,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算起来也没大他们多少。 二十出头的年纪,对着五十来个叛逆期少年少女又当爹又当妈,运气不好遇到温黎这样先天性哮喘的小病号,还得时不时受到惊吓。 比如去年刚恶补完哮喘应该如何急救,今年又在看低血糖应该如何预防。 操卖白/粉的心拿卖白菜的钱,温黎都替她心累。 到了三楼,办公室的门没关,里面五六张办公桌,老师们大多不在,估摸着是去操场看自己班学生做操去了。 许老师的办公坐在靠门边的位置,四大摞练习册后仅剩一个头顶。 温黎站在门外,礼貌性地敲了三下。 许老师从小山似的练习册中拔出了个脑袋,看见温黎连忙招招手让他过来。 “正想着叫你,”许老师给他看一个通知,“十一月有个数学竞赛,你看看有时间参加吗?” 温黎大致浏览了一下规则:“有。” “我觉得你也有时间,”许老师笑笑,“你今天脸色不错,感觉怎么样?” “应该不会晕了,”温黎也跟着笑,“许老师,你黑眼圈好重呀,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扯了几句有的没的,又谢谢了她买的糖果,等到广播体操结束后各班班主任陆续回来,温黎从许老师那里拿了一套数学卷子,这才转身离开。 办公室外的走廊闹哄哄的,做完操的同学都回来了。 楼梯就那么窄,温黎一想到要跟人前胸贴后背地挤就头疼,耷拉着眼皮打开办公室的门,迎面就是一大摞垒在一起的练习册。 他下意识抬手扶了一把。 几乎同时,那人后仰了些许,那些练习册一股脑全压在他的身上。 等到保持好稳定,这才侧了侧身子,绕过温黎,踩上办公室的门槛。 是一班的李言风。 温黎动了动唇,那只已经抬起来的、将扶欲扶、却压根不需要他扶的手,不动声色地从对方小臂上划过。 很暖的皮肤,带了点干燥的粗糙。 李言风没有反应。 少年个高腿长,皮肤略黑。高耸的练习册一角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鬓边推得短短一小片发茬。 但通过擦肩而过时余光瞥见的那一处转折锋利的下颌线,已经较为淡漠的、微微下抑着的唇角。 温黎想起王强志前几分钟对李言风的评价,停了停,抿唇笑了。 笑得很淡,转瞬即逝。 李言风目不斜视,在得到老师的应允后走进最里边的一个办公桌上放下作业。 很快,他同样得到了一张数学竞赛的通知单。 十一月上旬在省会初试,考进省级就有奖金。 送钱来了。 李言风把那张通知单折了一折,出办公室就看见门口站着个小矮子。 小矮子穿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衣服不新,布料洗得多了,有点松垮,领口大了,露出颈后一片瓷白的皮肤。 太瘦了,脊梁微微凸起第一节骨头来。 李言风蹙了下眉。 温黎背对着他,挠挠鬓边,抬脚就走。 两人没有交谈,但却跟商量好似的,就这么并肩进了楼梯间。 过了早操刚结束那会儿,楼梯间的人已经没那么多了,温黎在转弯处把手术的试卷递过去,李言风自然而然接了过来。 他比李言风矮了快一个脑袋,这样往前平视时看不见眼睛。 “没穿短袖?” 出楼梯间的那个转弯,头顶传来一句很轻的询问。 完全变声之后的嗓音带了几份还未褪干净的沙哑,温黎“噢”了一声,把自己的卫衣领口收了收。 “热。” 卫衣本来就不薄,里面再套个短袖,到中午的时候就有点热了。 而且,李言风现在还穿短袖呢,他裹得像过冬,也不至于。 李言风没再说什么。 下了楼,温黎撇撇嘴:“中午会穿的。” 教学楼二楼是高二年级组的教室,按班级顺序从左到右排序。 一班在走廊最前,路上堆满了打闹哄笑的学生。 李言风有意走在温黎的侧前方,替他挡开那些疯起来乱创的学生。温黎就乖乖跟在后面,直到转进二班的教室,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突然,教室后起了一阵骚动。 温黎扭头往后看去,听得同学瞪大眼睛惊讶讨论—— “卧槽,李言风关我们吊扇干啥?” “可能、可能风吹他们班了吧。” “啊?那还开吗?” “这个天你很热吗?” 这个天开吊扇的确有些夸张,那些裹紧衣服敢怒不敢言的同学在心底默默感恩。 温黎和他们一样,仰着脸看班里仅仅在他头顶上的那个吊扇越转越慢,越转越慢。 他不好意思地捂了下脸。 也不至于。 - 中午放学,温黎照例在班里看半小时的书。 等到学校里人走的差不多了,再起身从窗子往下看。 二班教室正对着学校车库,李言风手臂间搭了件校服,左脚踩着自行车车蹬,刚好仰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没什么表情,一副酷哥模样。 温黎撇撇嘴,收拾好书本快步下了楼。 只是还没出教学楼大门,意外看见个女生正在和李言风搭讪。 他脚步一顿,五官很夸张地拧巴了起来。 李言风视线没往他这来,也没搭理那个女生,只是随便踢开支撑脚架,踩上脚蹬往学校后门去。 很拽,很酷,很好。 温黎连忙跟上去。 李言风骑得不快,等在校门边上。 温黎跑了几步,被冷风呛了一下就开始咳嗽。 他抿着唇,努力咽下喉间的痒意。 再抬头,李言风已经走到他面前,拧开水壶递过来。 “跑什么?” 话里多了几分责备。 温黎喝了一口水,李言风替他捋了下背。 顺便把校服外套抖开,盖上他早就看不顺眼的、那一片露出来的后颈皮肤。 “你冷不冷?”温黎讨好地握住了李言风的手臂,“哎呀,比我手都热。” 李言风拧好杯盖,随他胡乱摸上一通。 自行车靠在不远处,他扶起来拍拍后座的海绵坐垫上的灰尘:“坐好。” 温黎跨坐上自行车后座,很听话地攥住李言风腰间的衣料:“你把风扇关上,他们都没敢开,一点都不冷。” 他们走的学校后门,午饭的点没什么人。 耳边传来呼呼风声,李言风一向话少。 直到他们穿过两个曲折的小道,停在一栋老旧的三层居民楼前,李言风停了车,才开口道:“不要着凉。” “我感冒都好了。”温黎从车后跳下来,飞快跑上二楼开门。 李言风单手握住车前的横杆,直接把车子提去了楼上。 两室一厅的房子,五十多平米,装潢虽然老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 温黎父母离婚之后,李拂晓分到了这一套房子,温黎八岁时住进来,到现在都快十年了。 玄关的拖鞋还是夏天的,温黎换了鞋子,迫不及待地跑去厨房:“今天吃什么?” “鸡汤面条,”李言风锁好自行车,把门关上,“先把药吃了。” 每到换季的时候,温黎就容易感冒。 他嗓子细,吞不下药片,李言风就冲一小碗底热腾腾的感冒冲剂,让他站在炉灶边猫似的捧着一点点喝下去。 炉灶有些老了,打了好几次火才点着。 李言风从炖锅里舀了点鸡汤出来烧着,再打开冰箱拿了面条和鸡蛋。 “我妈还没接电话吗?”温黎问。 汤滚了,李言风倒了把面条进去:“嗯。” 李拂晓这几年在省会当住家保姆,平时为了省来回车费,不怎么着家。 八月底李拂晓离开时留了三百块钱,和平常一样,大概半个月的伙食费,然后就再也没了音讯。 电话打不通,短信也不回。 温黎问过李拂晓的雇主,却得知对方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 总之就是找不着人。 温黎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那咱们还有钱嘛?” 面条被筷子打乱,李言风又往里面打了个鸡蛋:“有。” 温黎嘴巴缩成一个“o”:“她给你打钱了?” 李言风“嗯”了一声,没说太多。 其实这样的情况也很常见,温黎这个妈不是很靠谱,时不时就会消失一阵子,然后在某天又突然出现,若无其事地给温黎下一笔生活费。 不过那点现金也不足以支撑两人生活,大多时候她都是通过银行卡转账的方式给到李言风手里。 “学费呢?也给了?” “嗯。” “只有我的?” “只有你的。” 温黎“噢”了一声:“果然…” 李拂晓并不怎么管李言风,这么多年李言风都是靠在外面打零工挣自己乱七八糟的生活费用。 “我这里还有点钱,暑假做家教攒的。” 李言风:“你先留着。” “哦,好。” 面条被捞进鸡汤里,上面还卧着两个温黎最爱的溏心蛋。 温黎分了一个给李言风,结果不小心夹破了蛋黄,溏心流了小片,他赶紧顺着碗沿吸溜。 李言风一筷子捞了半盆面,也不嫌烫,象征性地吹了两下,稀里哗啦就往嘴里吃。 温黎吸溜完蛋黄,被烫得吸了半天的气。 两人讨论着早上通知的数学竞赛,拿到的奖金可以留着过年。 “还有一年,等我们成年就能光明正大地去打工了。到时候大挣一笔,以后就是有钱人了。” 李言风勾了下唇,又捞了一挑子面条:“嗯。” “我听许老师说大学也可以申请贷款,还有贫困生补助,勤工俭学,负担自己的生活没有问题。” 李言风又只是“嗯”。 温黎不乐意:“你就‘嗯’。” 李言风吃完最后一点面条:“好好学习。” 他看着温黎喝下两碗热汤,出了一脑门汗,这才放人去屋里午睡。 等到把碗筷洗干净放好,温黎已经睡着了。 李言风放轻动作,把蹬到一边的被子盖上小腹。 出了卧室,又去把冰箱里的食材合计一下,省着点吃顶多再吃两天。 李言风手上的钱也不多,在负担了两人的学杂费之后所剩无几。 如果月底李拂晓再没个音信,他就得想办法出去弄钱了。 想到这,李言风皱了皱眉。 不是因为李拂晓不回来。 他倒是希望李拂晓再也别回来。 只是… 李言风看向卧室。 温黎怎么办。 为您提供 喝豆奶的狼 的《逐风》最快更新 1. 第 1 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2. 第 2 章 温黎和李拂晓的关系不算好。 他六岁时曾被对方扔回老家,两年不管不问,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那会儿温黎还小,卡在刚刚记事的年纪。 看着自己一脸愁容的姥姥,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 直到村里有孩子笑话他是个没人要的小孩,温黎这才反应过来,一些即便不想承认的、却真实发生了的事情。 “我有妈妈。” 他奶里奶气地反驳,说出来的话无力又虚弱。 瘦小的身体薄得像一张白纸,站在那儿被田间的风一吹,摇摇晃晃,就快散了。 孩童以生俱来的恶意最是歹毒,嬉笑着扯下他最后一块遮羞布。 “但是你妈不要你!” 温黎呆呆地定在那儿,豆大的眼泪跟小珍珠似的,顺着脸颊滴答滴答往下掉。 衣服前襟湿了一片,下巴上还聚着水珠。 他难受极了,又不愿承认,赌气般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去找妈妈,非要去证明不可能的事情。 小小的孩子迈着短短的腿,顶着火红的夕阳,同绵延不绝的山脉一起。 路边是被收割过的、一地狼籍的麦田,空气中像含着冰渣,吸一口剌得人嗓子生疼。 所有的一切组合成最恶劣的冬天——就像温黎以为自己活不过的无数个冬天。 冷风迎面砸进面门,温黎仿佛吸进一口剧毒,那一瞬呛着口鼻,俯身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有先天哮喘,或许这就是被抛弃的原因。 虽然病不致死,但多少有些折磨人。 温黎的父母熬了这么多年终于一拍两散,而今天,他也终于落到了个死在路边无人问津的地步。 ——真死了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李言风是在这时从路边的草垛里钻出来的。 他穿着破旧的的棉衣,小脸冻得通红,脑袋上顶着两根稻草,天降神兵似的蹲在温黎的身前。 李言风提了提自己的脏兮兮的裤子,警惕地先看了半天。 “哇,你是不是要死了?” 七岁的李言风是个没见识的小屁孩,以为只有他家隔壁患了肺痨的死老头才会这样抱着自己的胸口咳到面红耳赤。 人老了总会死,死之前就得咳嗽。 他爷爷喝多酒时也是这样。 温黎呼吸不畅,跪在地下用尽全力才抓住李言风的衣服。 想说点什么,哪怕是救命也好,可是剧烈的咳嗽伴随着晕眩,让他发不出一点旁的声音。 李言风歪着脑袋,勾着头去看温黎。 他觉得这张小脸有些熟悉,便捧着温黎下巴凑近一看:“啊!你不是那个没人要的小孩吗?” 温黎终于发出了咳嗽以外的声音——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后来,李言风把温黎背去了附近的诊所,村里人都有联系方式,很快就把姥姥给叫来了。 具体是怎么救回来的,温黎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那夜姥姥抱着他哭了很久很久,久到温黎在她怀里睡着,暗暗发誓自己再也不会离开。 - 半小时的午睡像过了一个世纪,被李言风叫醒后,温黎还有些恍惚。 鼻腔充斥着淡淡的药味,略苦,带着股清凉的香。 李言风坐在床边,刚拧开哮喘喷雾,见温黎睁了眼,手掌自然而然地覆上他的额头。 “怎么了?” 他睡出了一身薄汗。 温黎动了动眼珠子,调整焦距,把目光落在李言风的脸上。 他张了张嘴:“做梦了。” 感受到体温正常,李言风把手拿开:“梦到了什么?” “以前。” “嗯?” “我在路边犯病了,你骂骂咧咧一路,把我背到医院去。” 中午短暂的午休,让温黎的思绪飞出去老远。 看着面前寡言的少年,和梦里的快乐小孩有着十足十的割裂感。 李言风握着温黎的手腕,把人拉起来坐着:“然后呢?” 温黎哼哼唧唧继续说:“第二天,你兴冲冲地跑过来跟我说,你家隔壁那个跟我一样得了肺痨的老头昨晚上死了。” 李言风面无表情:“张嘴。” 温黎看着送到他嘴边的喷雾满脸痛苦:“我又不难受。” “快点。” 温黎闭着眼,拧着眉,极不情愿地把嘴张开,慷慨就义一般含住了喷雾的喷口。 “吸气。” 李言风说话的同时按出一团喷雾,温黎猛地吸气,双手握住了李言风的手臂,用力到手背青筋凸起。 透心凉,心飞扬。 温黎白眼差点没给翻脑袋后面。 “头好晕,”他吐掉喷口,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往李言风怀里赖,“想吐。” 李言风的手臂揽过他的身侧,在温黎脑袋后面擦干净喷口,再将瓶盖拧紧。 这种惯用的撒娇手段他已经见怪不怪,温黎虽然怕苦,但这么怕多半是装的。 把喷雾放好,李言风从口袋里摸出颗糖,撕开递到嘴边,象征性哄哄。 温黎耷拉着眼皮含过来,吧唧吧唧吃着糖,李言风这才起身,从衣柜里给他翻出一件短袖。 “晚上冷,穿着。” 温黎“哦”了一声,脱掉卫衣慢吞吞地穿着。 他很瘦,瓷白的皮肤直接裹着肋骨,单薄的身体一如小时候那样,孱弱,带着点苍白的病气。 李言风错开目光,把一边皱巴巴的卫衣捡起来理好衣袖。 “下午我要和学生会巡查,你自己去学校。” 温黎把脑袋从卫衣里套出来,瓮里瓮气道:“好的,会长大人。” - 李言风不是学生会长,只是屁大小官。 偶尔轮流出去巡查,拿着小本本记录迟到的学生。 不过李言风一般不管,顶多绕校一周出去转转。 他怕麻烦,也不喜欢这种官僚主义,只是班主任想让他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他就听话地走这趟流程。 没李言风在后面催着,温黎做什么事都磨蹭,卡着点到学校时,预备铃正好响起。 “他迟到了。”校委会巡查小组的纪知雪指着温黎说。 李言风作为其中一员,拿着记录册停在纪知雪的身侧。 黑色的t恤袖口别着袖章,红彤彤的,彰显着老师的狗腿身份。 他看了眼温黎,轻轻“嗯”了一声。 “你怎么不记?”纪知雪问。 “等会记。”李言风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去。 纪知雪一头雾水,瞪大眼睛盯了温黎几秒,也只好小跑着跟上李言风。 “你肯定没记。” 少年少女一高一矮,叽喳着走远。 ——他当然不会记。 温黎冲两人离开的方向撇撇嘴。 到了教室,桌洞里放着他早上塞给李言风的数学套卷,展开封面,里面夹了张纸,上面一串数字,用逗号隔开: 【98,99,100,98,100,100,100。】 七张卷子,李言风自测的分数。 温黎:真变态。 他拿出那张纸条,把试卷压回桌洞。 一下午课上的没劲,晚上太阳一落下,气温明显就降了下来。 好在温黎卫衣里面套了件短袖,衣料贴着皮肤,没那么的冷。 晚上六点半,最后一节课结束,一个半小时的吃饭时间,八点就得回来继续上晚自习。 班上的住校生大多在学校外面买着吃,两三块钱一份的炒面。 温黎喜欢,但身体受不了那个调料味,吃一口脸上就得起疹子。 就这事儿,一起玩的同学没少说他娇气,温黎自己也觉得,他都被李言风养叼了嘴。 慢悠悠从学校后门晃回了家,李言风没回来,那估计就买着吃了。 冰箱里的食材所剩无几,温黎也不知道吃什么,就和中午一样,用剩下的鸡汤下了点面条弄饱肚子。 纯粹的糊弄自己,饱了就行,不然两小时的晚自习坐下来得饿到胃疼。 吃完饭收拾了碗筷,临走前温黎又把校服外套给穿上。 袖子有点长,这件应该是李言风的。 他俩的校服一模一样,混在一起不穿在身上也分辨不出来。 就是温黎的尺码小了一个号,在冬天时他喜欢穿李言风的校服,里面能多罩好几件棉衣。 七点出头,到学校还早。 温黎坐在床边墨迹了一会儿,抬抬手臂,垂眸去闻外套上的味道。 有股子淡淡的皂角味,还有李言风的味道。 形容不好的味道,和被子里裹着的一样。 为了对比两者的区别,温黎特地闻了闻被子,又闻了闻衣服。 随后,他停了停,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但也就仅仅停了两秒。 变态就变态。 他闭上眼睛,拎起胸前衣料,把脸埋了进去。 家里非常安静,呼吸间都带着隐秘的败坏。 温黎抓皱袖口,指尖有些发抖。 突然,门口传来细微的响动,他吓了一跳,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以为是李言风回来了,温黎匆匆把门打开,却不见门外有什么人影。 定了定心神,意外地上躺着一个牛皮信封,其中半截塞进了门缝里,温黎捡起来一看,里面装了五百块钱。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冲下了楼,左右看看无人的巷道,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妈!?” 路人瞥他一眼,无人应答。 跑得挺快。 温黎拿着那个信封,在原地站了会儿。 然后把钱折了一折,装进口袋。 整整一个晚自习,他都有点心不在焉。 题没刷多少,书没看几页,放松心情想听听八卦,结果还是李言风的桃花绯闻。 “他俩谈啦?” “真谈啦?” “谈啦谈啦!” 温黎弓着上半身,从桌上阴暗地爬行过去:“谁谈了?” “李言风和纪知雪啊!” 温黎不屑地“嗤”了一声。 他别具一格的语气吸引到了周围同学的注意,强行把温黎拉过来讨论。 “有人看到他们下午一起逛学校,李言风还给纪知雪买糖吃呢!” 家里锅都快揭不开了他还买糖? 温黎不动声色地重新坐回凳子上。 开始生气。 晚上十点,晚自习结束。 班里同学欢呼着回家,温黎跟个石头似的一动不动坐在哪儿。 值日生草草打扫完卫生,交代他临走前锁门,温黎应了一声,有气无力,像能随时断气。 “你没事吧?”值日生不是很放心。 “没事,”温黎冲他摆摆手,“放心走吧。” “看你的状态不是特别健康,”那人都走到教室门口了,又硬是绕了一圈停在温黎面前,“真没事假没事啊?” “真真真没事!”温黎抬头挺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活人,“谢谢大哥的关心,我保证活过明天!” 看人还能贫嘴,也让人放心些,温黎微笑着和对方告别,等到脚步渐远,他像泄了气似的重新贴在了桌上。 片刻后,又有脚步响起,温黎掀掀眼皮,李言风停在他的桌边。 “约会回来啦?”温黎阴阳怪气道。 李言风直接无视,坐在他的身边:“你晚上没含喷雾。” 温黎睁着眼说瞎话:“含了。” 李言风把喷嘴递过去:“含着。” 温黎:“……”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张嘴。 “呲——” 温黎的五官都拧巴在了一起:“好苦。” 突然,嘴里被塞进来一颗奶糖。 温黎眼睛一亮,吧唧吧唧嚼了几口:“还有吗?” 李言风又掏给他两颗。 “奶白兔?”温黎皱着眉,“买得好,下次别买了。” 李言风收好喷雾,起身给他收拾书本。 “我妈晚上回来了。”温黎突然说道。 李言风的手一顿,偏了偏视线,等他继续说下去。 “从门缝里塞了五百块钱,我没见着她人。” 温黎剥开第二颗奶糖,塞进嘴里。 又剥了第三颗,给李言风。 李言风低头咬了过来。 微凉的指尖擦过唇瓣,温黎蜷了蜷手指,视线在对方淡色的唇上停留一秒。 “她是不是又不想管我了?” 李言风把书本塞进桌洞:“不知道。” “走了。”他握住温黎的手臂,把人拉起来。 温黎身上跟没骨头似的:“不高兴,不想走路。” 李言风倒是好说话:“我背你。” “被人看到怎么办?” 李言风松了松他穿着的校服外套,拎着后面衣领把衣服提起来往前一盖,兜头罩住了温黎的脑袋。 温黎:“……” 他抬手扒拉了一下垂到他眼跟前的衣领,李言风已经在他身前半蹲好了。 “上来。” 温黎像个帐篷似的顶着宽大的校服,短暂扭捏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趴上去。 放学有半个小时,教学楼里非常安静。 温黎的两条手臂搂着李言风的颈脖,歪着脑袋,把脸贴在他的颈窝。 李言风的肩膀很宽,路走得很稳。 他的身上很暖和,带着少年人该有的热量。 温黎正好相反,身上绕着病气,人就冷冰冰的。 秋冬时候温黎把李言风当暖宝宝,八爪鱼似的贴着他睡,手脚都被妥帖的焐着。 暖烘烘的,无论是皮肤还是呼吸,李言风身上有股令人安心的味道,此刻被校服外套拢着,箍在这小小的一点地方。 都是我的。 温黎把手臂收紧。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高兴?” 李言风思考片刻,淡声道:“因为阿姨?” “不是,”温黎略微有些烦躁,“他们说你谈恋爱了。” 话从耳朵过一遍,李言风丝毫没有在意。 不可能的事,他也知道温黎从未当真。 “怎么不说话?你默认了?” 温黎有些气恼,手指戳了戳他的锁骨皮肤。 “太过分了李言风,你怎么能背着兄弟偷偷谈恋爱呢?” 3. 第 3 章 李言风没谈恋爱,温黎知道。 他就是嘴欠,没事找事,无理取闹,原地撒泼。 这常态了,李言风压根不搭理。 “跟你说话呢。”温黎捏住李言风的耳朵搓搓,“你怎么不理人啊?!” 李言风无奈:“没谈。” 温黎的小腿前后一荡,跟抓到什么把柄似的,话里却带着笑:“你心虚!你早不说!?” 李言风的手兜着温黎的屁股,往上颠了一下。 温黎很瘦,即便隔着衣料,骨头依旧硌人。 太轻了。 - 晚上十一点多,李言风关灯上床。 温黎被子一盖,嘴还在那嘚吧个没完没了。 “多大啊就搞对象?” 李言风难得回应:“成年了。” 温黎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蹭”一下就坐了起来:“对啊,你十八了!” 李言风大他一岁,农历七月底的生日,温黎暑假给他过的生日,还下血本买了个四寸小蛋糕。 按他们老家虚岁来说,李言风都成年快两个月了。 “你竟然都成年了,”温黎艰难地说道,“你不会真谈恋爱了吧?” 李言风躺下,捞着温黎的胳膊把他拖进被窝:“睡觉。” “睡什么觉?”温黎炸了毛,“你给”纪知雪买糖了吗? 李言风“嗯”了一声:“奶白兔。” 他闭上眼,看样子是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 想起自己衣兜里的那两颗糖,温黎“哦”了一声,稍微老实了点。 但很快,他手肘支起来一点,又推推李言风,“你对她没意思吧?” 李言风扣住他的手腕,都没睁眼,就这么又把温黎拉回被窝里:“没。” “你最好没,”温黎往他身边贴了贴,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道,“我还孤家寡人呢,你可别跟我妈一样,一句话不说就抛弃我。” 提到李拂晓,两人都静了静。 温黎这句玩笑话半真半假,说的人和听的人都进了耳朵。 李言风那边半晌没声音,温黎以为他困了,或者单纯的不想理自己。 然而片刻后,李言风侧了侧身,突然把温黎拉进了怀里。 窗帘拉了一半,落下一地荡漾着的银霜。 夜风偶尔从窗边吹过,波纹一圈圈晃去了床尾。 李言风搂着温黎,另一只手臂垫在他的颈下,手肘从后边收起,捂住那只微凉的耳朵。 温黎自然而然靠了过去,把额头抵在李言风凸起的锁骨。 这个拥抱如拼图般严丝合缝,两人手脚胡乱纠缠,却都有平稳安放的地方。 黑暗中,温黎一呼一吸间都是李言风的味道,这种心安被他本人的手臂圈定起来,环绕着,把温黎整个人裹了起来。 那些不安与忧愁都被妥善安放。 过分敏感的神经也被温和包容。 温黎听见对方的心跳声,缓慢有力,平稳踏实。 “睡吧。”李言风手掌抚过他的后背,最后停在腰侧。 温黎指尖攥着李言风衣摆的那一点布料,轻轻“嗯”了一声:“晚安。” - 隔天,温黎刚到班里就被通知要交资料费。 一人两百,光听见个数字他就一阵肉疼。 李拂晓送来的五百块钱都还没在口袋里捂热,一下就去了一半。 温黎一上午都没高兴起来。 中午回家,他把剩下的三百块交给李言风,觉得自己这双散财的手还是不要拿钱了。 “咱们买一份资料就好,”温黎小声嘀咕着,“非常时期,非常办法。” 两人的家庭情况学校里也是知道的,温黎和李言风高一时不仅共用过练习册,甚至还共用过教科书。 也没什么奇怪的。 李言风没收温黎的钱:“我用不到。” 温黎不知道他说的是钱还是书,或者两者都有。 “之前那套卷子我做了,你考98那张我100。” 他冲李言风挤眉弄眼:“厉害不。” 李言风十分配合:“厉害。” 温黎瘪了瘪嘴:“敷衍我。” 李言风在他脑袋上按了一下。 “晚上我不回来,你自己吃。” 温黎从嗓子眼里“噢”了一声:“你去魏伯店里吗?” 李言风换了件穿了很久的破短袖:“嗯。” 魏伯是附近汽修厂的老板,四五十岁老光棍一个。 李言风十岁那年在街上遛弯差点没冻死,正好碰见他招学徒,两人看对了眼,一学就学到了现在。 大门开了又关,李言风手都拎到自行车上了,想想又折返回来。 “怎么了?”温黎问。 李言风从床头柜拿过喷雾拧开:“过来。” 温黎瞬间痛苦面具:“你至于吗?!” 彻底把温黎安排明白,李言风这才放心的去了车行。 魏振国叼着烟,坐在车场门口的矮凳上倒腾一辆破自行车。 见李言风来了,只掀了下眼皮,嘴上一指节长的烟灰簌簌掉在地上。他随便抬了下手,李言风把自行车往墙上一靠,弯腰从工具包里给他捞了个扳手。 “师父。” 闷头卸下来两个车轱辘,魏振国摘了烟屁股,长长叹了口气,起身躺在他的晃椅上。 李言风自然而然接过他手里的活,熟练地把胎补上,再重新装了回去。 “衣裳破几个洞,”魏振国砸吧了两下嘴,“不知道的还以为店门口蹲了个讨饭的。” 李言风扶起自行车,垂眸做最后的检查。 “的确是讨饭的。” 魏振国嘿了一声:“咋?口袋又空了?” 李言风点了下头。 “你还上学呢吧?有时间往外跑?” “可以请假。” “不上课了?你何叔也不答应啊。” “下个月有竞赛,我那时候去。” 魏振国叹了口气,重新靠了回去:“随你,自己问去吧。” 李言风在魏振国这打了个招呼,忙活一中午,临上课前又跑了两站路,去了何叔那儿。 南淮最大的物流市场,大门里满是被轮胎轧了一道一道的黄泥路。 李言风拎着自行车往最里面走,何广源正给货车上货。 成箱成箱的土豆也不算太重,他二话没说上手帮忙。 直到货物全都上车,何广源扔给他一瓶水:“不上课啊?” “迟点没事。”李言风抹了把汗,“叔,最近有车跑吗?” “有啊,啥时候都有,”何广源仰头咕嘟咕嘟灌了半瓶水,走到李言风身边拍了拍他后背紧实的斜方肌,“怎么,你不上学了?” “老师准我请假,那课我也没必要听。” 这话有点儿太狂了,听得何广源哈哈大笑:“小子真牛,明儿就有车,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好,”李言风也跟着笑笑,“谢谢叔。” - 折腾了一中午,到学校时已经迟到有一节课了。 温黎正在教室后排打瞌睡,听见有人讨论李言风,耳朵一抖,瞬间精神起来。 “也不知道谁又挨打了。” 温黎:“啊?” “把李言风衣服都打破了。” 温黎:“……” “裤子上还有泥呢,是个不简单的。” 温黎:“…………………” 他重新趴回桌上睡觉。 裤子上沾泥了,如果不出意外,李言风接下来几天应该都不着家。 他会请病假跟货车跑物流,在老师那也是被默许的事情。 又去送货了。 温黎心里有点难受。 晚上放学,温黎没有回家吃饭。 他一人去了附近的街上溜达,买回来两件短袖。 衣服是给李言风的,他没买太差的,当下换季正打折,两件还要一百五十六。 温黎和老板掰扯半天,也没还下来几块钱。 拿了衣服匆匆回家,随便扒拉了碗清水面条就去上晚自习了。 十点,晚自习结束。 温黎去往常一样在教室里多看了会儿书,等到教室里空无一人,李言风再过来同他一起回家。 温黎跨上自行车后座,兴冲冲地说:“回家给你个惊喜。” 李言风回头看他:“含喷雾了吗?” 温黎:“……”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含了。”他睁着眼说瞎话。 李言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到家后已是深夜,温黎兴高采烈拿出那两件衣服贴在李言风的身上:“试试合不合身。” 李言风轻轻皱了下眉,但很快舒展开:“别乱花钱。” 他只拿了一件,另一件给温黎。 温黎刚想抗议,就被李言风按在床边吸了喷雾。 “天灵盖都给顶开了。” 温黎闷在李言风的怀里,说话声音哑哑的。 李言风揉了下他后脑勺的头发:“洗澡吗?” 吸完喷雾也就这点奖励,温黎在李言风身上都还没赖一会儿,又被人拉了起来。 李言风:“我要洗个澡。” 浴室水声沙沙,温黎把门开了条缝,跟个鬼似的幽幽往里看。 少年人的身体发育优秀,已经是远超同龄人的健壮。 腰身精瘦,脊背宽阔,腹肌排列整齐,浅浅覆着泡沫。 李言风不遮不躲,低头冲水。 水流哗哗往下,温黎提了视线,咽了口唾沫。 “你是不是又要跟着何叔跑货啊?” “嗯。” “什么时候?” “明天。” “明天?”温黎惊讶道,“明天你就走啊?你能请假吗?” 李言风声音淡淡的:“已经请过了。” “咱家没钱了吗?” “还剩一点。” 李言风关了水龙头,拿毛巾擦身子。 温黎侧了侧目光,把洗衣机上的睡衣递过去:“那、那我们省一点,我妈都回来了,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的。” “嗯。”李言风只套了个宽松的短裤,光着上半身把卫生间的水扫了扫,“你洗澡吗?” 温黎闻着空气中一股子肥皂香味,点点头:“洗吧。” 这个季节洗澡容易感冒,李言风把门窗都关严了,又给温黎拿来了长袖睡衣。 小小的浴室里塞了两个人,李言风随手拿过洗衣机上搁着的内裤,两条一起都给搓了。 温黎背对着他,余光瞥见,耳尖红红的。 不过嘴上还要嘀咕两句:“不是说了我自己洗么。” 李言风几下洗好,又把换洗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别洗太久。” 洗衣机“嗡嗡”的运行起来,李言风目不斜视地出了浴室。 他个子高,阳台上的衣架手一抬就能拿到。 李言风抖开拧成一团的两条内裤,温黎的那条上面印着卡通小黄鸭。 他勾了勾唇,笑容很轻。 几下把内裤晒好,回头温黎刚穿好衣服从卫生间里出来。 对方皱着个眉,手指拉开领口敞着,不满地看向他:“才几月啊你就给我拿这种睡衣了?” 李言风摘了阳台上晾晒着的毛巾,走过去搓搓他水淋淋的头发:“我出去三天,你按时吃药,不要感冒。” 温黎闭着眼“嗯嗯啊啊”一通,随便他揉着脑袋。 末了,李言风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双手捧出一张粉白的小脸:“听见了吗?” “听见了!”温黎撅着嘴巴,整个人蒸腾着热气,重心不稳地就往李言风身上倒。 “按时吃药,不要感冒。” 4. 第 4 章 李言风离家那三天,温黎都乖乖听话。 吃饭睡觉,穿好衣服,不让自己感冒。 甚至每天都会强迫自己吸一口哮喘喷雾,哪怕从一天三次锐减到了一天一次,但还是会拧着眉闭着眼,英雄就义般完成任务。 这几天气温降得厉害,他把卫衣都换成了厚的,有时中午能热一脑门汗,但也不敢把衣服脱了。 李言风在身边时,他还能耍耍小性子。 李言风不在时,温黎活得很小心。 小心地保护好自己,尽量不要生病。 只是每当晚上放学,他打开那个空荡荡的屋子,对着空气说一句“我回来啦”,然后开火、做饭、睡觉。 机械性的一步步走下去,最后被子蒙过头顶,嘴里念着在课上刚背的文言文,守着剩下的时间等李言风回来。 三天后是周末,李言风如期回来了。 他脸上带着擦伤,侧腰青了一片。 温黎瞬间卸了笑容,眼睛红了一圈,抓着李言风的手臂掀起衣服,把人三百六十度转上一圈,上下里外都给检查了一遍。 手臂的擦伤更为严重,耳廓甚至还有浅浅的划痕。 这是跟人动手了。 “嗯,”李言风并没想着隐瞒,“遇到油耗子了。” 他们跑长途的,晚上车都停在外面。 油箱不能加太满,被偷油的惦记上了能赔得血本无归。 有的司机为了防贼在车里睡,有的养狗,还有的雇人。 李言风就是何广源雇来的人。 小子手脚勤快一身力气,他干活杂,只要能干就去干。 何广源就喜欢李言风这一点,所以总爱带着他跑。 有时一路顺畅,挣个辛苦钱。 有时出点意外,外加一些医药费。 温黎咬着下唇,在李言风淤青的腰腹碰了碰:“疼么?” “不疼,”李言风攥住他的手指拿开一些,“痒。” 伤口都两天前的了,皮外伤,没什么大事。 李言风月底还得跟着再跑几趟,温黎冬天容易生病,他得多攒点钱。 “不能不跑吗?我保证自己不生病,”温黎扯扯自己的衣领,把自己送到李言风面前,“你摸摸,我都穿加绒的了。” 李言风手指捻过衣料,又顺手摸了下他的颈脖:“穿厚了容易出汗。” 出汗后遇风就变冷,指不定更容易感冒。 温黎“噢”了一声:“那你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 李言风有晨跑的习惯,他早上起得早,出去跑完一圈回来就知道这一天的温度。 回来做好早饭喊温黎起床,顺便提前把衣服那好放在床头。 这个时候早晚温差大,六七点穿着正好的衣服,放学就热得不行。 温黎的外套少,平日里两套校服轮换着往身上套,跟不洗衣服似的就那一个样。 李言风打算等下月打折再给他买一件厚的,就是希望今年的冬天来得迟一些。 - 十月底,天凉了下来。 李言风临走前不放心,给温黎买好外套,又买好药品。 那么一个话少的人,千叮万嘱,一句话反反复复说几遍,一定一定要吸喷雾。 温黎全都乖乖应下来,依依不舍地把李言风送去门口,委屈巴巴:“你也要注意安全。” 李言风穿好鞋子,看他一眼:“嗯。” 转身要走时,衣袖被人拽住。 温黎嘴巴一撇,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哥。” 李言风脚步稍停,回身囫囵抱住温黎。 粗糙的手掌包住对方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 他左肩上挂着书包,温黎的手臂从后腰和书包间的空隙间穿过,紧紧搂住。 说出来的话湿漉漉的,全部闷在李言风的怀里。 “早点回来。” - 李言风走后,温黎自己也找了份兼职。 他本来想干家教之类轻松又挣钱的活,可惜辅导机构需要满十八周岁,私下里沟通又因为年龄太小不得家长信任。 最后也就只能去广场上发发传单,周末两天六十。 廉价劳动力,这也太廉价了。 温黎发了两天,站得腿疼。 星期一在学校坐着缓了缓,晚上放学的时候李言风已经在家里做饭了。 温黎换了鞋,走过去把他上下看了一遍。 “遇到油耗子了吗?” 说着就去掀李言风的衣服。 “没有。”李言风抬了抬手,随他检查。 垂眸看温黎穿戴整齐,便问道:“你去哪了?” 少年腰身精瘦,薄薄的腹肌隆起几块,延伸进黑色的宽松运动裤里。 裤绳没系,随意散着。 侧腰上陈旧的淤青已经很淡了,摸上去能感受到温热皮肤下坚硬的肋骨。 温黎“唔”了一声,把李言风的衣摆掖好。 洗了手,拿碗盛饭:“王强志约我们出去玩。” 李言风不疑有他:“喷雾吸了吗?” 温黎:“……你怎么就记得这个。” 厨房里炖着骨汤,咸香味已经煮出来了。 温黎吸完喷雾把脸枕在李言风的肩上,细碎的发丝挠着他的颈窝,有点痒。 李言风放下喷雾,就着这个姿势抱住温黎,理了理他压在自己皮肤上的碎发,又在背后捋了两下。 温黎闭着眼睛,也搂住李言风的身体。 片刻的安宁,谁都没有动作。 “不吃饭了?”李言风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 温黎直了直身子,从这个怀抱里坐起来。他挠了下耳廓,脸有点红:“吃。” 李言风一回家,温黎的伙食简直上了一个档次。 骨汤泡饭是他的最爱,尤其在吃了几天的水煮面条后,温黎一口气狂炫三大碗。 他打了个嗝,坐在餐桌旁摸摸肚子。 李言风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晚上我有些事,你一个人在家睡觉。” 温黎听罢,立刻也跟过去:“什么事啊?你要走几天?” 水声哗哗,李言风轻描淡写:“魏伯生病了,我去照顾一夜。” 温黎拿过一旁的干抹布,接过李言风洗干净的碗碟:“严重吗?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我去?” “不用,别传染了。” “唔。” 这个理由无法反驳,温黎要是病起来,比一般人还费钱。 他嘟囔着:“我最近衣服都穿得很厚。” 李言风瞥他一眼:“嗯。” “那你也注意点,别被传染了。” - 好不容易等到李言风回来,结果还是一个人睡觉。 温黎在自己一米五的大床上滚了一夜,隔天兴致恹恹,没什么精神。 早自习下课,一班班主任跨班级过来找他。 和二班刚上任的新晋老师不同,一班班主任朱老师是在一中为颇有威望的中年老教师。 这么多年在他手里带出来的本科、甚至重本不计其数。对学生的关注不仅是在课堂上,更是延伸到了课外。 李言风是他带的这一届最大的关注对象。 对方眉头紧皱,一脸愁容,看上去就没什么好事。 温黎顶着全班的注视出了后门,果然是李言风相关。 他周五周六请了假,但星期一的早上却到现在还没来。 两人在校内没什么交集,但彼此的老师知根知底,知道他们住在一起,平日里一方有什么问题都会去私下里找另一个。 温黎也没想到李言风今早没来,便把自己知道的说了。 “魏伯伯生病了,李言风昨晚上去照顾,可能是没抽空过来,要么我去看看吧?” 一班的班主任没让他去,只是念经似的叮嘱他作为学生还是要好好学习,这个周末的数学竞赛要好好准备之类的,唠叨几句就让温黎回去了。 重新回到教室,人都还没坐下,就被王强志捞着手臂问怎么回事。 “一班班主任怎么找你?是不是李言风找你事了?” “没有,”温黎拍开他的手,“你对李言风怎么这么感兴趣?” 王强志八卦道:“他今早没来学生会。” 话题刚起了个头,上课铃响起。 温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心已经飘到教室外了。 中午放学,温黎先回了趟家。 本想着如果李言风不在就直接去魏伯的车场,结果上了楼,见门半掩着,李言风已经回来了。 “你今早怎么没去学校?” “师父烧得厉害。” 温黎大惊道:“魏伯还好吧!” 李言风微一点头:“送了医院,已经退烧了。” 温黎这才松了口气,洗了洗手,去厨房端饭:“你们老师今天找我了。” 李言风正在阳台晒着衣服,“嗯”了一下,没有多说。 午饭吃的是昨天剩的骨汤,李言风还炒了个藕条,已经在半小时前给魏伯送去吃过了。 温黎扒拉了一口米饭,想起早上朱老师的叮嘱,又原封不动地转交给李言风。 “嗯,”李言风像是听进去了,“老师上午找过我。” “找过?”温黎惊讶道,“去魏伯的车行吗?” 李言风点了下头。 温黎放下碗筷,长长叹了口气:“朱老师是真的担心你,快把你当半个儿子养了,你可要抓紧刷题,这周末的比赛上拿个好名次回来。” 李言风的长睫微动,嘴唇轻抿,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吃完饭,温黎又被按头吸了喷雾。 他黏糊糊地抱着李言风不撒手,李言风就干脆脱了外套跟他一起睡个午觉。 “我好久都没跟你一起睡觉了。” 温黎把脸埋进李言风的心口,整个人贴着他的身体,全都闷在被子里。 李言风把被沿下拉,露出温黎的口鼻。 温黎的脸小小的,鬓边堆着柔软的碎发,李言风用指尖把它们拨开:“三天而已。” “四天,”温黎仰头纠正,“昨天也没有,都四天了。” 那双眸子黑漆漆的,像干净透亮的玻璃弹珠。 李言风用手盖住他的眼睛,更正道:“四天而已。” “四天只是而已吗?”温黎眨了下眼,卷翘的睫毛刷着他的掌心,含含糊糊地嘟囔,“四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李言风:“今天回来睡。” 有李言风在身边,整个被窝都是热的。 温黎睡得很踏实,把早上丢了的精气神全都给补了回来。 三个课间他怒刷两套试题,自觉手感非常不错。 等到下午放学,又去找许老师换了套卷子,回到家先拿给李言风试试水。 李言风收了试卷,一个晚自习的时间就做完了一半。 “剩下的你不做了吗?”温黎问。 李言风坐在床尾叠衣服:“你先做。” “噢,那也行。” 温黎把试卷放回书桌上。 但他没拿笔,在桌前扭捏了一会儿,又凑到床边。 “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温黎装模作样地也拿了件衣服,和李言风一起叠。 “周末比赛是去市里,正好,我们去找我妈妈吧。” 李言风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温黎。 温黎无视这道目光,仿若无事发生半把他叠的歪七扭八的衣服捋平压在最上面:“我知道她在哪儿上班。” 5. 第 5 章 对于李拂晓,温黎其实一直都很矛盾。 他记得很清楚,当年父母离婚时双方都不太想要自己这个病秧子拖油瓶。 所以当抚养权落在李拂晓头上时,她直接把温黎丢去了老家。 温黎不知道这算不算抛弃,因为两年后,李拂晓又去接他了。 重新回到城市,和妈妈一起生活并不轻松。 李拂晓一人打几份工,整天忙得不着家。 温黎每天都要注意不要犯病,不要感冒。 因为进了医院就要花很多的钱,李拂晓一花钱就会心情不好,他怕对方又丢下自己再次离开。 道歉已经成为了习惯,他烧得昏昏沉沉,还不忘拉着李拂晓的衣袖。 “妈妈,对不起。” 孩童含含糊糊的声线,混着病中浓重的鼻音。 李拂晓到底心软,揩掉眼角的泪,只是抱怨几句。 然后像诊所里所有的家长一样,把温黎抱进怀里,用脸贴着他的头发。 妈妈的怀里很软,也很温暖。 这是温黎全部的依靠,被抱住就很安心。 也就在那天晚上,温黎窝在李拂晓的怀里,意外听到了她和姥姥的一通电话。 母女俩说完温黎,就多聊了几句老家的闲话,比如谁谁家的老人死了,谁谁家的小孩成了孤儿。 温黎恍惚听见了李言风的名字。 “他有爸爸的。”温黎弱弱地开口,“他说他爸爸在城里挣大钱,年底就回来接他了。” 李拂晓愣了愣,随后嗤笑一声,没在小孩面前说太多。 但温黎愣是从那一声不屑的笑里听懂了弦外之音。 他偷偷准备了几天,攒了点早饭钱。 鼓足勇气坐上大巴,颠簸了三个多小时,把李言风从老家的垃圾堆边捡回来了。 李拂晓下班回家,看见楼道里俩小孩灰头土脸地挨在一起时,她人都傻了。 再后来的事情,温黎也记不太清了。 他只知道李拂晓并不喜欢李言风,把人往外赶。 李言风白天在附近捡点矿泉水瓶,晚上就睡在楼道里。 晚秋气温骤降,温黎偷偷给他拿被子,李拂晓知道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那是温黎第一次挨打,他身体不好,皮肤又嫩,一巴掌下去脸就肿了。 李言风知道后就离开了。 温黎哭了一天一夜,体温烧到四十多度也不见好转。 李拂晓大脑一片空白,在医院抱着温黎,一度以为这孩子撑不过去了。 就在这时,李言风又突然出现了。 他身上还穿着当初离开老家时那件单薄的长袖衫,上面沾着泥灰,非常狼狈。 衣袖卷起,露出黝黑纤细的手臂,皲裂的手指洗得发白,在李拂晓的注视下擦掉温黎脸上高热的泪。 李言风照顾了温黎一夜,也哄了一夜。 李拂晓精疲力尽,身体歪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看李言风抱着温黎,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隔天凌晨,温黎烧退下来。 她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回了家。 - 周末,数学竞赛的当天。 温黎起了个大早,什么东西都收拾好之后,李言风才告诉他自己去不了。 何叔那边缺人手,他今天要过去搬货。 这么个突如其来的通知,温黎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说了没用,李言风决定了的事一般不会轻易改动。 而且也一定有他的道理。 比如温黎年底的体检要到了。 比如温黎的止咳喷雾也快用完了。 比如温黎冬天容易生病,要准备好钱预防他随时发烧感冒。 总之都是温黎。 凭李言风的成绩,参加比赛拿奖是肯定的。 他学习一向努力,有时候温黎睡了一觉醒,李言风还在桌前刷题。 这样的少年,应该是出去打比赛、拿名次、挣荣誉,而不是在物流市场里搬货物当苦力。 那不是一个高二学生应该呆的地方。 更不是李言风本该去的地方。 但是他们急着用钱,等不了层层审批下来的竞赛奖金。 李言风没有参赛,全都因为温黎。 大巴车上,温黎把额头抵在窗框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路边往后疾驰的绿化带。 耳边是叽叽喳喳嘴巴永远停不下来的高中生,温黎捂住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 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他有一点点晕车。 这让温黎想起九年前那个阴云绵绵的下午,也是这样,在陌生的、充满噪音的逼仄车厢,他回老家去找李言风的时候。 很不安,也很害怕。 但更多的是担忧和心疼,就像现在这样。 - 到达市一中已经快到中午了,老师带他们去食堂吃了饭,在校内自由活动一个小时就集合准备考试了。 一场考试三小时,温黎打算提前半小时交卷,然后偷偷溜出学校。 在吃晚饭之前找到李拂晓,打个时间差。 许老师如果找不到人给他打电话,他就说去妈妈那儿了,再让李拂晓回上一句话,双方都安心。 计划是这样计划的。 先斩后奏,看起来很完美。 就是实施起来,磕磕绊绊。 南淮一中小破地方,围墙矮得可怜,栏杆四处破洞,随便转一圈哪哪都能出去。 温黎穷地方住惯了,还以为市一中跟他们一样。 所以当他面对着两米多高还拉着电网的围墙,觉得妈虽重要,但命要更紧。 他守在门口保安室,好不容易熬到交卷铃响,迅速溜出学校。从口袋里掏出早就规划好的路线,就近乘坐第一班公交。 李拂晓的雇主家在一处比较高档的住宅小区,因为周围交通比较方便,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具体的位置。 可惜,他被小区大门的保安拦住,解释了半天,也只换得了一通电话。 “李拂晓啊…”对方思考了一会儿,“噢,她两个月前就辞职离开了。” 温黎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差点让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他匆忙回过神,追问道:“那您知道她之后去哪工作了吗?” “这个我不清楚。” 意料之内的回答,温黎机械式的道了谢,挂断电话。 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都转身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回头给保安大叔也说声谢谢。 小区外的马路车来车往,不远处的路口等候着大量行人。 温黎停在那儿,停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他不知道去哪。 低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家里就这一个手机。 李言风买给他的,怕温黎一人在外哮喘犯了联系不到人。 其实这几年他很少犯病了。 有好好学习,注意身体,就连换季感冒都能很快康复。 再过一年多他就高考了,高考后成年了,他就能出去打工赚钱,自己养活自己了。 分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李拂晓为什么要离开。 就像当初那样走得默不作声,一句话都没留,这样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快四个月。 他又被抛下了。 - 李言风跟何叔在外面跑了一天的货。 到了晚上,一大帮臭老爷们在一起喝酒打牌。 他没留下,还特地去了趟魏伯那里,把自己一身的臭汗味洗干净再回的家。 本想着早上没去考试,温黎指不定要跟自己闹点小脾气。 结果回家后对方异常安静,甚至还准备好了晚饭,就等他回家来吃。 李言风放下手上还热着的米糕,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温黎盛了碗饭,声音很轻,“就是我去找我妈了,没找到。” 李言风把饭端去桌上:“没找到?” 温黎的视线在李言风虎口上的新伤停了一停,那里有一块紫色的瘀血,大概是被什么东西夹到了。 “不知道。我妈几个月前就辞职了,之后去了哪里,原来的雇主也不清楚。” 竹筷搁在碗沿,发出细微的声响,温黎用腿顶开凳子,坐下吃饭。 李言风把米糕递过去:“不着急。” 温黎:“嗯。” 米糕是校门口卖的,买时应该刚出锅,食品袋里面凝的都是水汽,把最外面一层给泡软了。 温黎喜欢吃白糖的,他喜欢吃甜食,李言风兜里总揣着两颗糖。 “下次别买了。”温黎吃完最后一口,把塑料袋团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省一点钱,我也不用吃这些。” “不缺这点。” “反正就是别买了。” 温黎向来温和,脾气也好,语气很少这样强硬。 他说完也觉得不妥,偷偷瞄了眼李言风,生涩地开口:“我的意思是,可以不买。” 李言风顿了顿,说了声“好”。 温黎停了筷子,手指扣在桌边,纠结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李言风。” 李言风一抬眼:“嗯?” “我只是怕花钱。” “我知道。” 温黎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柔和一些,也流畅一些:“你这么累,我们就省一点吃,万一你被我吃怕了,也走了,那我一个人就饿死了。” 他垂着眸,说完也不看李言风的眼睛,自顾自地端起碗,闷头扒了一大口饭。 “这叫可持续发展,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知道选后面那个的。” 他嘴里含着饭,说话呜呜哝哝,听着不太真切。 略带调侃的语气,让这段话像个随口说说的玩笑。 温黎咽下米饭,状似无事地向李言风抬抬下巴:“你说是吧?” 李言风不去争论,只是往他的碗里又夹了一块鸡蛋。 晚上,洗漱完毕,上次睡觉。 温黎比李言风先进的被窝,他习惯睡右边,面对面抱着李言风的时候不压着左边心脏。 床上的被褥隆起一块,温黎像个蜗牛似的蜷着,把脑袋往胸前低了低。 柔软的碎发散在床单上,李言风捡起一簇,在指腹间轻轻揉搓。 “李言风。” 温黎的声音有些扭曲,像刚哭过,带着点哑。 “朱老师说了,你是学生就要好好学习,不要顾此失彼,耽误了正事。” 李言风掀开被子上床:“知道了。” “啪”的一声轻响,卧室的灯被关上。 李言风躺下的同时,温黎伸手搂住他的腰,整个人靠了过来。 他把脸贴在锁骨以下,呼吸到李言风身上清爽的皂角香后轻轻吸了吸鼻子。 “李言风。” 李言风拄着手肘,半撑起身体,如往常一样揉揉他的头发:“嗯?” 温黎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抱住李言风。 咽下喉间的哽咽,只觉得酸意直冲上眼睛。 “哥。” 他改了口。 “我好没用。” 温黎拉过李言风的另一只手,在黑暗中轻轻摸索着虎口处那一点新伤。 他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眼泪越过鼻梁,全都砸进枕头里。 “如果你一个人,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吧?” 如果只有李言风一个人,在魏伯的车场里就可以生活的很好。 他不讲究吃穿,身体很棒。 不用买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不用三个月一次的医院复查,不会那么轻易生病。 他会好好学习,会成绩优异,会去参加各种竞赛,次次都拿第一。 如果没有自己拖后腿,如果李言风一个人的话… “如果我一个人,应该已经死了。” 李言风话说得很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沉稳,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被子下的手反握住温黎,搓了搓他冰凉的手指,攥进手心一点一点捂热。 他们挨得很近,抱得也很紧。 李言风的唇几乎贴在温黎耳边,说出口的话仿佛一针镇定剂般推进他的心底。 “不怕,睡觉吧。” 6. 第 6 章 温黎和李言风的家庭情况在学校比较特殊,两人的班主任在管理这两个学生也各有各的难处。 温黎的身体不好,春秋容易过敏,夏冬容易哮喘,刚开学时低血糖晕过去,吓得许老师差点没跟着一起送医院。 李言风倒没这个顾虑,少年身强体壮顶得了一头小牛,就是三天两头请假,问就是没钱了,他得出去挣。 多朴素的原因,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朱老师总不能捂着嘴不让他们吃饭,把人扣在教室里天天只能学习。 这不现实。 两个小孩的艰难他们知道,尤其是朱老师,曾经家访过几次,更为了解。 虽然也会忧愁担心,但对李言风那密集的病假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老师到底年轻,经验不足,一开始只关注温黎的成绩和身体。 后来慢慢明白有些关心治标不治本,就干脆作为担保人,给他介绍了个小学生家教。 学生家长是许老师的朋友,双方知根知底,也防止意外发生。 这份工作不怎么累,教小学基本不用动脑子,风吹不到雨淋不到,一下午一百块。 温黎很是感谢许老师的介绍,也感谢愿意雇佣他的家长,所以每次都会多辅导一些时间,弄到天黑才离开。 李言风晚上在魏伯那里忙完,会卡着点过来接他。 等在小区门口,不是太近,也没那么远。 校外的米糕摊子一直都在,温黎坐在自行车后座,一手拉住李言风的衣摆,一手吃着米糕。 小脸迎着夜风,被吹得红扑扑的。 李言风到家摘了手套,用手心给他焐耳朵。 十一月底,第一场雪来的浩浩荡荡。 一中后面那片破破烂烂的居民楼经一夜粉刷焕然一新。 温黎穿着睡衣,兴奋地擦掉玻璃上的水雾,目光所及,皆是茫茫白雪。 “下雪了!” 他开心地跑去厨房和李言风分享,被对方撵回房间,又忙不迭地往身上套衣服。 衬衣、毛衣、外套,几乎把所有能穿上身的衣服都穿上了,整个人裹的严严实实,活像一个行走的毛绒大熊。 温黎怕生病,真的很怕很怕。 即便再喜欢雪天,也不会像其他同学那样在雪地里玩耍打闹。 课间十分钟,他抱着保温杯,有事没事就去许老师办公室接热水。 神神叨叨地认为,多喝热水真的有效。 然而对于温黎来说,换季生病不是偶然是必然。 当教室里有一个人开始擤鼻涕时,即便千防万防也防不住一屋子病毒挥舞着鞭毛来回飘荡。 温黎必定是第一个被传染上的。 高烧先烧一夜,再如抽丝般慢慢磋磨精神。 疲倦、乏力、头痛、鼻子不通,这些毛病几乎会陪伴温黎整个冬天。 李言风对此早有准备,拿准备好的退烧药,再熟练地给温黎扎上吊针,调节输液阀门。 久病成医,温黎不习惯诊所密闭的空气,李言风就去和护士学扎针。 他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快,拿自己的手做练习,扎得护士姐姐看着都疼。 这些都是温黎不知道的。 他知道的是在某天,李言风拿了吊瓶回来,一针扎上他的血管,惊讶得差点没把他眼珠子瞪出来。 “你怎么还会这个?” 李言风坦诚道:“你比较好扎。” 温黎很瘦,皮肤很薄,手都不用握拳,皮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不过这不是重点。 “你刚学的吗?”温黎问。 李言风刻意背过左手:“嗯。” 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们班几乎都生病了。”温黎搭着睫毛,窝在被子里,瓮里瓮气地解释,“他们一直打喷嚏,这不能怪我的。” 李言风抿了下退烧冲剂,觉得温度合适,才把吸管递到温黎嘴边:“没人怪你。” 温黎喝了药,本就沉重的脑袋仿佛坠着千钧,倒在床上一沉到底。 他很快就睡着了。 李言风在卫生间忙活,把温黎汗湿了的贴身衣服洗好晾好,再湿了热毛巾擦掉他身上黏腻的汗。 他太瘦了,瓷白的皮肤隔着薄薄的肌肉贴在骨头上,李言风手握着,像握着一件易碎的瓷器。他轻拿轻放,很快盖上被子。 温黎的脸被烧得通红,因高热从梦中惊醒。 他胡乱蹬着床铺,把刚盖好的被子踢歪一边,露出白嫩的小腿肚,匀称笔直。 “哥哥,好热。” 他小声嘟囔着,唇瓣是少见的嫣红。 李言风眼睫一颤,微微抬眸。 他许久没听见这样叠字的称呼,黏黏糊糊,像小时候那样不分彼此的亲密。 “哥哥,好热啊。” 温黎重复一遍。 李言风握住他的脚踝拿进被子,把被子重新盖好后又摸了摸温黎的额头,把汗湿后黏在皮肤上的碎发捋到后面。 他凑近些,用额头抵着他的,感受着温黎灼热的呼吸,轻轻哄着:“乖,不踢被子。” 温黎的眼皮湿漉漉的,只睁开一点,被浸了水的睫毛覆盖。 瞳孔焦距不定,目光虚无缥缈。 听见李言风的话,他下意识地照做,老实了点,却勾着手臂要抱。 李言风丢掉毛巾,俯身把温黎抱住。 “哥哥,”温黎半梦半醒间不停地念着,“你能不能别走呀?” 李言风摸着他的后背,句句有回应:“嗯,不走。” “我会跟妈妈说的…” 他又在做几年前的梦。 “她很容易心软的…” 安抚好温黎,把人重新哄睡着,李言风起身把泡着毛巾的热水换了继续给他擦汗。 屋里没有暖气,只有一个二手破旧的太阳扇。 因为太费电了,温黎平时舍不得开。 不过他现在睡着了,李言风就一直放床边开着。 几趟水换下来,李言风刚把毛巾搓洗完,刚才还喊热的温黎又冻得直打哆嗦。 温黎发起烧来就这样,冷热交替来来回回。 热了就疯狂出汗,冷了牙齿都在抖。 倒不是真的冷,就是觉得冷。 没必要加被子取暖,但也要采取措施。 李言风走过去,握住那只输液的手,上床把人整个抱住。 温黎搂着他,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手脚全贴在李言风的身上,还在迷迷糊糊地说冷。 李言风一下一下捋着他的后背,努力把温黎整个都包起来。 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他也不知道,只是温黎此刻需要他,他就由着对方的想法照着做。 一般情况下,折腾一晚上就能平静下来。 李言风提前给温黎请了病假,两人抱在一起睡到隔天早上。 楼下自行车驶过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时发出叮儿啷当的声响,李言风睡觉轻,很快醒了过来。 温黎睡得很沉,两只手臂折在胸前,像还在妈妈肚子里那样,蜷缩在李言风的怀里。 晨光透过窗帘,朦朦胧胧地照进屋里。 温黎背着光,整张脸都沉浸在暗色之中。 李言风垂眸看了会儿。 经过一夜的高烧,他的脸色终于红润一些。 漆黑的睫毛被汗水凝成小撮,安静地覆盖在下眼睑,小巧的鼻尖挺立,快要戳到他的下颚。 平日里苍白的嘴唇因为呼吸微微嘟起来,上唇的唇珠饱满,看着相当诱人。 李言风眸色微沉,收回目光。 温黎长得好看,整个年级都知道。 李言风在学生会这种盛产八卦的地方,听到的十个里有八个都和温黎有关。 谁谁谁暗恋,谁谁谁告白,温黎的回应很温柔的,说“谢谢你的喜欢,以后都是好朋友”。 好朋友真多,在学校里能打一路的招呼。 李言风拇指捋了下他的眉毛,手掌箍在太阳穴。两人额头相抵,粗略感受了一下温黎的体温,同时也感受着他呼出来灼热的呼吸。 应该是不烧了。 李言风起身,给温黎擦了遍身体,支开自己那一张弹簧小床,铺上新的床铺,连着被子把温黎整个抱过去。 洗了床单,量了体温,三十七度多一些,还有些低烧,不过对于温黎来说算是正常。 中午时分,温黎被李言风叫醒。 他得吃点饭,也得吃点药。 被叫醒的温黎还有点恍惚,坐在床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李…” 一个字简直堵了他的喉咙,痒意混着疼痛,让他按着被褥咳了个昏天黑地, 杯沿抵着唇瓣,李言风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喝一点。” 温黎双手接过来,是冲好了的退烧冲剂。 李言风坐在床边,给他剥了颗奶白兔。 都说了别买盗版。 温黎在心里吐槽完,眼一闭心一横,捏着鼻子灌完药,嘴里就被塞进来一块奶糖。 李言风接过空杯,把盖在他小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李言风。” 温黎清了几下嗓子,终于勉强能开口说话。 只是这声音简直就像经久失修的磁带,一出声坑坑洼洼全是刺耳的电音。 “你把窗户打开。” 李言风冲洗杯子,给温黎盛饭:“外面很冷。” 温黎艰难地用他那破锣嗓子交流:“会传染的。” 瓷碗和铁勺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李言风端着一碗骨汤泡饭出来:“不会。” 要传染早传染了。 “我退烧了吗?”温黎端着饭碗,小心翼翼地问,“应该退了吧,我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嗯,退烧了。喉咙还好吗? “好!” 因为回答太快,温黎呛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清了下嗓子,整理好状态:“我刚才只是呛到了。” 李言风并不在意这些:“吃完吸喷雾。” 说完他就去阳台晒衣服了,剩温黎一个人在床上愁眉苦脸。 “怎么就记得这个。” - 下午,李言风去了趟物流市场拿钱。 何广源听说温黎生病了,多加两百凑了个整。 李言风谢过何叔,回家路上买了点卤菜白酒,顺道拎去了魏伯的车行。 他第一次跟车时还没成年,何广源能带他一起其实看的大多是魏伯的面子。 所以李言风只要从何广源那里拿了钱,都会去魏伯车行里走一趟。 不过意外的是,温黎也在。 对方穿着厚重的军大衣,像个被褥似的从脖颈垂到小腿。 脸上穿的雪地靴,裤子穿的灯绒裤,整个脑袋被连帽围巾包的严严实实,走在路上宛如一个行走的睡袋。 能看出温黎已经非常注意保暖了,但李言风的眉头依旧少见的拧了起来。 大概猜到李言风会生气,温黎甚至还心虚地往店门里站了站,企图用两扇卷闸门间的那一根柱子挡住自己的身体。 但也就起个心理作用。 “你怎么出来了?” 李言风随手把自行车靠在墙边,快步走到温黎身前,把他脖颈上本就围得严严实实的围巾又往脸上拉高了一点。 温黎自认理亏,小声说道:“我感觉好多了。” 李言风习惯性摸摸他的额头,指尖都碰到前额的碎发了,才想起来自己手凉,又赶紧收了回来。 “那也不能出来。” “哎哟。” “哎哟哟哟哟。” 魏振国的左手在空中停了半天,指望李言风过来给他递几个螺丝,结果他这好徒弟到了之后压根就没看他一眼。 不仅如此,还连人带心一股脑扎温黎身上,嘘寒问暖个没完没了。 “女人坐月子都没这么矫情!” 温黎被一句话羞得耳尖通红,没想到这师徒两人闹矛盾,刀尖还能扎自己身上。 他瞪圆了眼睛,把李言风推开一些:“魏伯,你干嘛说我啊?” “哦,那换一个。” 魏振国没好气地哼哼两声,偏头白了李言风一眼。 “媳妇儿生孩子都没这么紧张!” 7. 第 7 章 换了还不如不换,下一句听得温黎头顶快要冒烟。 他动了动唇,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却在发出第一个字后半道上歇了下来。 “我…我又不是他媳妇!” 说得怪没底气。 魏振国哈哈大笑。 李言风压根没当回事,擅自落下半面卷闸门,给温黎拎了凳子,又倒了热水。 “乖乖,把我店门都关了。” 魏振国活都不干了,就盯着这俩活宝看:“好歹一米八的小伙子,玻璃做的?” 温黎抿了口水,更正道:“魏伯,我一米七五。” 他瘦,脑壳小,头肩比优秀,显得高。 “不过我会努力长到一米八的。” 李言风安顿好温黎,去自行车那儿摘了把手上挂着的卤菜。 回来时他特地把手贴在颈脖处捂热了,这才走到温黎身边,轻轻覆上他的额头。 温黎仰着脸,被刚才那一杯热茶蒸得鼻尖粉红。 他的眼睛很好看,睫毛像是也被氤氲出了水雾,乌黑的瞳孔里像藏着另一个世界,静谧安宁。 “热吗?”温黎眨了下眼。 李言风垂下目光,把手拿开一些:“还好。” 温黎闭上眼,迎着他的手把自己的前额往掌心里送了送:“你的手已经进化成温度计了吗?” 李言风把手收回,替他整理好帽子。 温黎蔫蔫地睁开眼睛,瘪着嘴道:“我猜到你会来这,但我生病了,你肯定不会留下来陪魏伯喝酒。” 这种事以前发生过一次,那天温黎也生病了。 魏振国干了一天的活,到了晚上正准备大喝一顿放松放松,结果李言风急着回家照顾温黎,放下酒菜直接走人。 一人喝酒那叫喝闷酒,视酒如命的人遭不住这种待遇,气得魏振国连跨两条街追过去骂李言风猪狗不如。 当时温黎在场,还以为这师徒间有什么大矛盾。 后来知道罪魁祸首竟然还是自己,所以这次干脆过来同他们一起吃晚饭。 而且还是擅自做主,没提前和李言风打招呼。 “我说了你肯定不答应啊。” 温黎跨坐在自行车的后座,笑出嘴角浅浅的梨涡。 他的左脚踩在脚蹬上,右脚和着自行车轮轧在积雪上的声音,慢悠悠地晃。 吃完晚饭,天已经黑了。 昨晚下的雪堆在路边没铲干净,白天被太阳晒化了最外层,晚上雪水回冻,压成厚实坚固的雪堆。 李言风推着自行车不敢走快,又怕夜风把温黎冻着,时不时就会回头看看对方,像是确定他还活着。 “李言风,你生气了吗?”温黎探着身,小心翼翼地问。 李言风轻轻摇头:“魏伯抽烟,对你身体不好。” 温黎疑惑:“魏伯没抽啊?” 李言风道:“因为你在。” 温黎静了会儿,突然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的军大衣衣摆太长,不小心扯着后座,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李言风连忙伸手接他,自行车朝一边歪斜,他抬了膝盖,抵住车身。 温黎站稳身子,把自行车扶好。 “我…”他低着头,“我没在意衣服。” 李言风托住他的指尖,查看手背,在确定没有划到温黎后才扶住车身。 “地很滑,别摔了。” “噢。” 李言风的手指很冰,接触时像过了一遍冷水。 他不怕冷,冬天不围围巾、不戴手套,就连穿的衣服都比平常人薄上一件。 但他身体又很好,从不感冒、从不发烧,晚上洗好澡进被窝里也是暖烘烘的,小火炉一样烤着人。 “怎么下来了?”李言风问。 温黎走在李言风的左边,抬头看他。 脑子在那一瞬间卡了壳,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嗯…” 他习惯性拖长声音,想了想,摘掉挂在脖子上的一只手套,拉过李言风搭在车把上的左手。 “看看。” 李言风下意识地展开五指,手心朝上给他看。 温黎拢着他的手背,把他的手指重新攥了回去。 两人十指相错,温黎另一只戴着手套覆盖住他的掌心:“不冷吗?” “还好。” 李言风的手很大,也很凉,指节修长,指腹上的茧子很厚,摸上去有些粗糙。 他的指甲剪得短短的,皮肤干燥纹路很重,靠近小拇指处有几处陈旧的冻疮疤痕,比肤色要深一些,黑黢黢的。 “你又起冻疮了。”温黎低着头,把李言风的手捧到眼前仔细摸了摸那一处伤口,“就不能戴手套吗?” 李言风答应地倒挺干脆:“下次戴。” 温黎皱着眉,把李言风的手塞进自己的手套里:“你才不会戴。” 李言风在学校没必要戴手套,干活时又脏,不想戴手套。 身上懒得多一个物件,再说左右就这一双手,这么多年再冻也坏不到哪去。 温黎威胁他:“以后你不戴我也不戴了。” 李言风瞥他一眼,隔着手套在温黎后脖颈掐了一道。 凉飕飕的。 - 到家后温黎终于从一堆衣服帽子里解放出来。 因为裹得太严实,他的额头甚至冒了一层薄薄的毛汗。 温黎对此颇为兴奋,趁着那点湿意还在,小跑到卫生间给李言风炫耀。 “你摸摸我的头,出汗了!” 李言风正在上厕所,即便如此,也回头看了眼温黎。 温黎卡在门框处有些尴尬,刚才那股子兴奋劲“唰”一下全收了回去。 “我以为…你在洗手。” 李言风面不改色地冲了水,腰上的裤绳没系,一长一短垂下某处关键部位。 他洗了手,擦干净。 温黎的视线蜻蜓点水般从上面掠过,心虚地在卫生间上空来回飘荡。 都是男的,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很快镇定下来,又把目光定格在了李言风的脸上。 “看我,出汗了。” 李言风走近一些,温黎微微踮脚,企图让自己脑门上的那点汗再清晰一点。 “嗯,”李言风指尖拨了拨他的刘海,“以后不能这样了。” 什么啊! 温黎脚跟瞬间踩实回去。 “我又不是多脆弱,吹一下冷风就会死。” 他侧身错开李言风,进卫生间洗手。 冷水浇在温黎手上,冰扎似的凉。 李言风握住他的手腕:“我看着冷,可以吗?” 梯子递到脚底,温黎也不好意思继续矫情。 他闷闷地“哦”了一下:“也的确…有点凉。” 夜深了,温黎洗漱后就上了床。 李言风提前开了电热毯,被窝里暖烘烘的。 “明天我可以去学校吗?”温黎问。 “休息一天。”李言风坐在床边,拧开喷雾。 温黎的五官瞬间拧成了一团:“这个也能休息一天吗?” 李言风:“张嘴。” 温黎:“……” 痛苦地吸完一口,温黎搂着李言风的腰不给他走,李言风站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到最后也没舍得撕下这个赖在他身上的牛皮糖。 “怎么了?” 温黎把脸闷在他的锁骨,一声不吭。 李言风放下手上的喷雾,拢了拢他身侧的被子,尽量把人包住:“没有生你的气。” 静了片刻,温黎艰难地开口:“我是不是很麻烦?” 李言风揽过他的后背,轻轻揉揉后脑勺:“不是。” “我去魏伯那他都不能抽烟了。” 温黎慢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想起来自己跳下自行车是为了什么。 “我连自行车都跳不好,”他继续说,“还差点摔倒了。” 温黎有时也觉得自己很没用,不仅不能替李言风分忧,还一个劲的扯他的后腿。 “我下次不乱跑了,要是又发烧还得花钱买吊针。” 他放开李言风,话中带了点鼻音, 像个蜗牛似的一点一点缩回被子里,像缩回他的壳中,自己一个人继续emo。 李言风揉揉他散在枕头上的碎发,晒好衣服进了被窝。 温黎赌气似的背对着他,李言风捞着温黎的一条手臂,把人掰过来抱进怀里。 “你生气了?”李言风觉得好笑。 “嗯,”温黎垂着眸,声音低低的,“我生我自己的气。” “别气了。” “就气。” 可能是这个行为太傻太幼稚,李言风沉默片刻,叹出一声笑来。 温黎“唰”一下就把头给抬起来了。 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你笑了?” 李言风闭了一下眼睛:“嗯。” 温黎:“我都没看见。” 李言风勾了勾唇。 明显敷衍他,温黎又颓了回去:“哪里好笑了?” 他的动作让被窝里进了不少冷空气,李言风重新把被子掖好,调整好姿势,把温黎往怀里搂了搂。 “冷不冷?” 温黎摇摇头。 少年骨骼坚硬,肌肉紧实,硌在身上存在感非常清晰。 他揪着李言风的衣摆,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度。 李言风的怀里一直都是不冷的。 但是…也不用离得这么近。 近得他都快有反应了。 温黎悄悄弓了弓身,完事儿后又有些挫败地想:李言风都没有。 刚才上厕所的时候也是,他都快看到了,对方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提裤子。 温黎和李言风一起睡了快十年。 小时候没什么性别概念,觉得李言风身上暖和就往他身边凑凑。 倒是李言风先抱着温黎,用他伤痕累累的小手暖对方冰凉的手脚。 后来两人关系越来越好,温黎也越来越放得开,和李言风一起睡习惯了,胳膊腿怎么摆着舒服就怎么来。 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性别意识逐渐存在,温黎有时候会听见李言风班里的一些八卦绯闻。 他们一学校的,什么东西隔着班级私下里互通,李言风肯定也不是那么懵懂全然不知。 就…一点没觉得不妥当吗? 他们两个都快成年了,每晚还这样抱在一起睡觉,就不觉得过界吗? 还是说李言风的世界太单纯,单纯得和小时候一样,只把他当弟弟。 是他自己在这内心阴暗思想龌龊,把纯洁的兄弟亲情往一些不好的方向去想。 只是,李言风他…都没被人传过小电影吗? 温黎觉得难受极了,为什么王强志只祸害自己。 “李言风,”温黎抿了抿唇,往被子下面缩了缩,遮住了半张脸,“跟你说个…大秘密。” “嗯。” 温黎咽了唾沫,其实他早就想和李言风探讨一下接下来的话题,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好像时间也总是不对。 “我班有个…嗯…同学,前几天…给我看了个…片儿。” 他吞吞吐吐,一句话能拆成几句来说。 李言风不疑有他:“片?” “就是‘内个’。”温黎刻意强调。 李言风了解:“哦。” 十六七岁的年纪,私下里都有传阅。 两个男生视线一对上,基本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看了…呃…出了点意外。” 李言风一言不发,继续听他说下去。 “应该是传错了,”温黎目光躲闪,满满的心虚,“肯定是传错了,有一个比较…比较那什么…特别。” “那个吧…那个…” 李言风终于忍不住打断他:“谁给你传的?” “这不是重点,”温黎捂住他的嘴巴,眼一闭心一横直接说出来,“有一部是两个男的。” 李言风眸色一沉,那一瞬间,温黎觉得自己手心捂住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我我我我我我当时吓一跳。” 温黎手有点抖,收回来后在被子下面不动声色地搓了搓。 “然后,然后他们跟我说有…有这种,两个男的那什么,我去…我还是第一次见。” 最后他尾音都跟着颤,越说越觉得自己和李言风讨论这个话题,尤其两人还在一个被窝里抱在一起时实在尴尬。 李言风会不会觉得他在暗示什么? 虽然他的确有那么点心思。 但现在不是时候,温黎也没想着让李言风看出来。 “我的意思是…我内什么…我…” 温黎一个劲的把脸往被子里缩,不敢看李言风的眼睛。 我是不是又把事情弄糟了。 他忍不住想。 然而,只是片刻,李言风轻轻“嗯”了一声,又把温黎往怀里带了带。 “少看点。” 8. 第 8 章 温黎好不容易开启的话题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李言风不好奇不反驳不追究,一句“少看点”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这天没法聊了。 温黎有些气恼,使劲抱住了李言风。 不仅如此,还得一条腿抬起来,跨过去压着他的腰。 怎么就这!么!迟!钝! “李言风。” 温黎忍不住又开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碰到那种事,你会怎么办?” 李言风可能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哪种事,先疑惑地“嗯?”了一声,然后沉默。 温黎心脏像被蚂蚁啃食,有疼有痒,还有密密麻麻的急。 “不会有的。”李言风说。 温黎磕巴了一下:“都,都说了如果…” “没有如果。” 这样强烈的否定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回答,温黎仿佛被当头一棒,登时噤声,身体僵硬半天都没放松下来。 就这么排斥?排斥到提都不想提? 那以后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会不会……讨厌他啊? 温黎正胡思乱想,李言风却突然问道:“有男生和你告白吗?” “啊?”温黎茫然地反映了一秒,矢口否认,“没有。” 其实也不是没有,从小到大跟温黎示好的人不计其数,怎么说呢…有男有女。 只是他怕李言风介意,干脆就没有直说出来。 李言风“嗯”了一声:“睡觉吧。” 一夜睡得极不安稳。 温黎迷迷糊糊做了个噩梦,梦里李言风拧着眉,厌恶地甩开他的手离开。他一下子慌了,跌跌撞撞去追,可不知为何双腿重若千钧,只能看着对方越走越远,一点办法都没有。 隔天,温黎从梦中惊醒,床上只有他一人。 心慌延伸至现实,他大声喊道:“李言风!” 声带振动时仿佛吞了刀片,温黎按着床头柜躬身咳了个昏天黑地。 李言风急匆匆地过来,坐在床边给他顺气。 深深吸了口喷雾,症状逐渐好转。 “怎么了?”李言风捋着他的后背,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温黎把脑袋压在李言风的肩上,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好点没有?”他随时准备带温黎去吸氧。 温黎还是摇头。 “那去医院。” 温黎攥着他的衣襟:“别动。” 李言风便没有了动作。 温黎就这么在李言风地怀里窝了会儿,慢慢地,他似乎也恢复正常了。 只是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李言风去厨房豆浆过来,坐在床边,抬手覆上温黎的额头:“又烧起来了,今天好好在家休息。” 温黎听话地点了点头,哑着声音道:“吃了药肯定就不烧了。” 生病不是件好事,可能还和他昨天下午偷偷跑出去有关。 温黎自认理亏,又有点愧疚,乖乖吸了喷雾吃了药,没有耍赖撒娇耽误李言风的时间。 大概是他太乖了,李言风去上课前不放心地多看他一眼:“不要乱跑。” 他语重心长地像个中年父亲,温黎在床上裹着被子,只露了一个脑袋出来:“我知道了!” 他很久没有睡过懒觉,今天干脆趁病睡了个够本。 只是病中的状态很不好,梦中他依旧疲惫。 连绵的阴雨,和雾气笼罩的山脉。 温黎在路边跑啊跑啊,见不着熟悉的地方,也找不到李言风。 他的双腿像灌了水泥般迈不开步子,身上压着千钧重量,几乎是佝偻着往前爬行。 李言风呢?妈妈又在哪? 他的睫毛也在淅淅沥沥地下雨,水幕隔着视线,什么都看不清。 迷蒙间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泥泞冰冷的地面栽进柔软的被褥。 醒后脑袋昏昏沉沉,动一动手指都天旋地转。 温黎伸手去摸床柜头上的药,却不小心打翻了水杯,碎了一地混着水的玻璃。 窗帘拉着,房间昏暗。 薄纱一般的光如幽灵般在床铺上下飘荡,搅动着空气中的灰尘,弥漫起令人窒息的雾。 温黎因为低烧本就呼吸不畅,平躺时觉得胸口仿佛被压上一块巨石,他挣扎着起身,心跳加剧,拼命敲打着耳膜。 我要犯病了。 温黎抓住自己的衣服,强撑着精神去摸枕头下的手机。 他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冷汗几乎在那几秒内浸透衣料纤维。 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温黎下意识拨通李拂晓的电话,却在听见冰冷的提示音后回到现实。 是了,妈妈已经走了。 眼泪夺眶而出,啪嗒一下砸在屏幕上。 温黎按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换了个号码。 “许…许老师…我…” - 李言风和许老师一起赶回房间时,温黎握着哮喘喷雾跪在床边,整个人像小虾一般蜷缩成一团。 他不停的咳嗽,喉咙仿佛一架破损的风箱,呼吸粗粝撕扯着耳膜,满透着残破与艰难。 许老师没见过这种情况,登时吓得一懵。 李言风反应迅速,二话不说一把扯过床上大衣,包起温黎后直接抱起来狂奔出去。 今天是个阴雨天,温黎出去时被一颗雨滴砸中了眉心。 室外的空气很凉,他很努力地大口呼吸,但能吸进来的氧气还是很少。 李言风似乎很急,跑起来很颠。 温黎费力地眯起眼睛,隐约能看见李言风背着光的脸部轮廓。 记忆中吵闹天真的快乐小孩,怎么现在成天板着张脸。 如果他还能动的话,一定想抚平李言风紧拧的眉头。 再摸摸他的脸,说开心点。 “……” 诊所的玻璃大门被猛地推开,寒风混着水雾一齐扑了进来。 大厅里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他们投来目光。 医生见是李言风,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给温黎吸氧。 带上呼吸面罩的那一刻,温黎高热的吐息在内壁凝出一小片水雾。 李言风胸膛剧烈起伏,蹲在温黎身前,把散落下去的大衣重新拉到他的胸前,单手捧住他的侧脸。 “温黎。” 他的声音很轻,指尖却微微发颤。 像是情急之下的呼喊,或是欲言又止的祈求。 氧气在蒸馏水中咕咕作响,温黎呼吸急促,手脚发凉,微合的眸子对上目光,李言风这才缓过神来,拨开他黏在额头上的碎发,用拇指指腹一点点擦掉温黎满脸不知是汗是泪的一片潮湿。 “不怕。” 李言风贴近一些,看着温黎的眼睛,几乎与他抵上额头。 “哥哥在这。” - 温黎上一次发病还是初中,当时是春天,花粉过敏。 原本整个人都好好的,也不知道哪来的妖风,直接把他给吹进了医院。 自那以后,开春温黎必带口罩。 他很注意自己的病情,尽最大可能避免。 这些年李言风在温黎身边,只比他本人更为注意。 明明三年没犯了,明明都像是好了,怎么突然就—— 和李拂晓离开时一样没有预兆。 温黎眼里蓄了眼泪,顺着脸颊聚在下巴。 是不是因为他太麻烦。 所以所有人都会选择离开。 李言风不厌其烦地替他擦掉泪水,纸巾按在温黎的眼尾,轻轻搓着他冰凉的耳朵。 他抱住温黎,紧了紧他盖在胸前的大衣。 “他好些了吗?”许老师担心地问。 感受着对方逐渐平缓的呼吸,李言风攥了一下手心里的汗:“应该是好了。” 许老师肩膀一塌,长长松了口气:“那就好。” 诊所里很快空出一个床位,李言风跟护士一起,连着呼吸机一起把温黎整个抱过去。 温黎手背上还扎着针,李言风的动作很小心。 许老师本想跟着帮帮忙,结果转了一圈愣是没有插手的份。 李言风有条不紊地整理着吸氧机和输液管,把一切都处理妥当。 等到起了药效,温黎呼吸平稳,昏昏欲睡,许老师这才对李言风道:“我之前听朱老师说你们是兄弟还挺惊讶,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的确是兄弟。” 都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如果不是长期照顾,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会第一时间就把一切都处理妥当。 也不知为什么,李言风听后一愣,转身看向许老师,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有那么一瞬间的犹疑。 很快,他定下神来。 所有的担忧与顾虑全都过去,李言风这才意识到温黎的班主任还跟了一路。 他诚恳地道了谢,许老师连忙摆手:“没关系,我也没帮什么忙。” 趁着温黎还在睡,李言风托许老师先照顾着,自己快速回家拿了哮喘喷雾和其他药品。 再回来时温黎依旧没醒,他睡得不是特别安稳,眉头皱着,眼皮下的眼珠不时在动。 “总觉得他睡得不好,”许老师起身,把床边最靠近的那一处让给李言风,“是不是哥哥在这里他比较安心?” 李言风微微喘着气,放下手上东西,走近轻轻握住温黎的手。 果然,温黎似乎有所感应,眉头慢慢放松下来。 “你们关系真好。”许老师说。 李言风拇指搓搓温黎的手背:“嗯。” “为什么在学校不见你们说话?” 这事说来话长。 李言风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面对许老师他又不愿意随意敷衍,正思考着怎样回答既简洁又能说清事情时,他的手指突然被勾了一下。 温黎醒了。 许老师和李言风都第一时间凑过去。 “还好吗?”李言风把手托在他的耳边,指尖触碰眉尾,语气中满是心疼。 温黎闭了闭眼,就当回应。 他的目光在李言风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再转向他身后站着的许老师。 “你就别说话了,”许老师安慰道,“好好休息,病好了再来上课。” 李言风回头道:“谢谢老师。” 温黎醒后,呼吸都恢复了正常,只是人还有点低烧,老毛病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许老师最后一节还有课,就先离开了,李言风把他送到诊所外,折返回来时温黎摘了脸上的呼吸面罩,躺在床上长长的呼气。 “我已经…好了。”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被李言风握着肩膀重新按回床上。 “躺好。” 温黎气喘吁吁,但仍然坚持:“李言风,我已经没事了。” 李言风没有说话,只是把被子重新掖好,握住温黎那只输液的手,用暖宝宝捂在掌心暖着。 “李言风…” 温黎眼眶一热,话里带了鼻音。 “哥。” 李言风抬了眼。 “我真的好了。” 他的病来的快走的也快,只要救得及时就不会致命。 吸了这么久的氧,也差不多了。 温黎的眼泪顺着眼尾流进耳朵,他咬着下唇,努力地控制了,却依旧控不住那浓浓的哭腔。 “我想回家。” - 温黎不愿意在诊所呆着,这里的消毒水味他闻着反胃。 小时候李拂晓带他来过太多次,每次开药的时候一大笔钱交出去,李拂晓地脸色就会非常不好。 所以他很怕来医院,哪怕只是个小小的诊所。 “我是不是很麻烦。”温黎问。 李言风举着吊瓶,把温黎放在家里的床上躺下。 床边还有打碎的玻璃杯没有处理,李言风替他掖好被子,认真回答。 “嗯。” 温黎眼睛本来就红,被这一个单音节字听得立刻又蒙上了泪。 李言风把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再把取暖器拿的离床边近一些。 他坐下来,手指拢着温黎因为输液而冰凉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揉着手背上的淤青。 温黎吸吸鼻涕,什么“你觉得我麻烦你可以不用管我反正我在医院又死不掉”之类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又听李言风接上下一句。 “可以麻烦。” 9. 第 9 章 哮喘的发作很玄学,内因外因都很多。 温黎这次突然病发可能因为最近的低烧,又或者是屋内空气浑浊,心情不佳,学习压力太大等等等等…… 一件普通人看着稀疏平常的事,都可以成为促使病发的原因之一。 这种事事发突然,不能提前预防。 好在及时送医,并没有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李言风为此在床前守了一天,哪儿都没敢去。 其实温黎挺过最开始那阵子呼吸困难也就没什么事了,不过他很乐意抱着李言风睡觉。 李言风每天不是出去挣钱就是闷头看书,其实也很少这样休息。 只是这么一睡睡上一天下来,多少有点腰疼。 李言风帮他按腰,温黎趴在床上,把脸闷进枕头里。 “啊……” 略带颤音的呻/吟听得李言风额角一跳。 “你按着我肚子了,”温黎手背贴着床铺,在被子下面摸了摸,“可以稍微往上那么一点点。” 隔着被子,李言风能感受到那一截凸起的脊骨。 他沿着骨头走向往上挪了一掌宽的距离,试探性地按了按,温黎发出短促的闷哼。 电水壶在客厅发出沸腾的水泡声,李言风停了一停,下床倒水,走得毫不留情。 温黎扭头往后看,跟条小狗似的眼巴巴地等着李言风去而复返。 他舒舒服服地继续趴回去,李言风却走去桌前坐下,已经全然忘了刚才的任务。 “李言风,”温黎提醒道,“你不帮我按腰了吗?” 李言风偏头看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出声,重新坐回床边。 手刚放上去,温黎舒舒服服叹了口气。 “你……” 李言风斟酌着开口,又中途止住。 温黎回头看他:“我?” 李言风浅浅呼了口气,移开目光:“没什么。” - 温黎时常请假,这见怪不怪。 只是这次请了四五天的病假,连着双休,着实有点久了, 加上许老师那天神色慌张地离开被人看见,一传十十传百,传回二班班里,还以为温黎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作为一班之长的王强志,特地挑选在星期天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带着全班同学的心意以及极个别几个女生的慰问,敲开了温黎家的大门。 “吱——” 狭窄逼仄的楼道里,他隔着一道门槛和李言风四目相对。 “不好意思走错了。” 王强志转身就走。 李言风捞过他的后衣领把人拽了进来。 “我靠温黎?!你特么骗我?” 王强志仿佛一个被骗钱骗身的无辜少女,揪着温黎的衣领声泪俱下地控诉他这些年的薄情寡义。 “你有没有良心啊?亏得我之前还那么替你担心以为李言风欺负你!结果你和李言风住、在、一、起?你们同居啊?你们正经吗?” 温黎不知道王强志是私下里看了多少耽美小说才能把思路劈叉成这样,他握住对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压低声音:“他是我哥。” 李言风给他叩了下敞开的门板,给王强志端来一杯热茶,吓得王强志登时撒开了手,和温黎退开一定的友好距离。 “客气了,风哥。” 他笑着目送李言风出了卧室。 温黎:扑哧。 “别扑哧了”王强志又捞回温黎,震惊道,“你俩表的堂的?怎么一点都不像,总归不是亲的。” 温黎眉头一拧:“怎么不能是亲的?就是亲的。” “少唬我!”王强志瞥了眼客厅里的李言风,“你俩姓都不一样!” 温黎闭着眼鬼扯:“我随爸姓他随妈姓,我妈姓李。” 王强志陷入疑惑:“你俩长得也不是一个款啊?” “又不是双胞胎!有必要长一模一样吗?” “那你们在学校里干嘛装不认识?” “也没特地装不认识,”温黎心虚地挠挠下颚,“我跟他不熟,问到了也就是…随便否定一下吧。” 王强志:“呸。” 两人在卧室叽哩哗啦聊了一通,说着说着差点打起来。 好在门外还有尊大佛镇压,王强志略收气焰,走时义愤填膺,骂骂咧咧出了卧室。 却看见餐桌旁的李言风手上沾着面粉,腰上围着围裙,桌上整整齐齐码着包了大半盘的馄饨,整个一人畜无害的人夫模样,竟然还起身留他吃晚饭。 王强志:见了鬼了。 关键是温黎见怪不怪,甚至还走过去夸奖道:“包这么多啦!” “嗯,”李言风目光一下柔和了许多,“饿了先吃。” 不熟个毛线啊!你俩分明超熟好吗?! 王强志转身看温黎那张粉嘟嘟的小嘴,深觉长得越好看的男人越可怕。 李言风随手捡了不少馄饨在手掌里兜着,去厨房前问了句王强志:“吃葱花吗?” 王强志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不了,最近节食。” 他快步走向大门,临走前,小声对温黎说:“我那么信你。” 温黎掩唇回应:“人心险恶,上你一课。” 王强志:“不要脸 !” 他在温黎面前说过那么多李言风的坏话,也不知道有多少句进了本人的耳朵。 自己还是早滚为妙吧。 温黎弯腰要换鞋子:“我送你去楼下吧。” “不用!”王强志强烈拒绝,“吃你的馄饨去吧!” 大门“哐”一声关上,温黎还没反应过来,隔了半秒,门外的王强志又“咚咚咚”把门砸开,交代了差点忘记的事。 “我带来的慰问品里有几个特殊的,分别来自一班二班三班五班等几位眼光极差的不知名女士,你记得珍惜一下,不要被问到了也不知道,她们会觉得是我的疏忽。” “哐”一声,门又关上了。 “……” 走就走呗,走之前还往他家里扔一手榴/弹。 这一通语速极快不带停顿的话听得温黎立刻戴上痛苦面具,停顿几秒,转身想去“珍惜”自己房间里放着的那几件“眼光极差的不知名女士的慰问品”时,却不经意间扫见李言风微微蹙起的眉头,和他那下一秒恢复平静的、面无表情的脸。 “你刚才……” 温黎欲言又止,李言风投来目光,神情自若到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没什么。” 回到卧室,温黎打开王强志放在书桌上那一大袋用结实的红色塑料袋装着的慰问品。 很多水果,还有成盒的糖果。 还有一包精致的饼干,一盒巧克力,以及…嗯……一封印着浅色小花的信封。 看字体,是熟人。 “吃馄饨吗?” 李言风突然出现在卧室门口,吓了温黎一跳。 他把那封信塞回这堆水果里:“吃。” - 温黎临睡前还是把那封信拆开看了。 很短一封,趁着李言风洗澡的空荡一分钟浏览结束。 写信的女生是温黎班上同学,也是曾经和他告过白的朋友,信里没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就单纯表达一下关心,再询问询问他的身体情况。 这个年龄段对异性有好感是件挺正常的事,毕竟青春期嘛,敢想敢做才不留遗憾。 温黎其实挺佩服这个女生,最起码敢对自己贴脸开大,不过她长得就一副太阳花似的笑脸,看着就像是在家用爱浇灌长大的姑娘,也不怕被伤害。 真羡慕啊… 温黎把信收进抽屉,顺着这个女生突然就想起了和李言风同班的纪知雪。 纪知雪也是个开朗的姑娘,虽然每天叽叽喳喳还爱多管闲事,但也偶尔天真爱心泛滥,会摸摸校园里打瞌睡的流浪猫,蹲在路边给它们喂火腿肠。 李言风喜欢这样的女生吗? 又或者喜欢别的样的。 只是根据温黎的观察来看,无论喜欢什么样的,应该都不会是个男生。 他们的关系也就此时亲密,等到再长大一些,即便大学依旧在一起,也总会有毕业的那天。 亲兄弟也不能一起过一辈子,更何况他们连兄弟都算不上。 没了最坚固的血缘纽带,分开一年两年尚且还有联系,分开五年十年,还会再见吗? 真到了那个再见的时刻,也早就物是人非了。 温黎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依赖李言风,就连每晚的那一口哮喘喷雾都得对方一催再催,连哄带骗。 好像他吸喷雾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似的,只有小孩才这么任性。 洗衣机发出嗡嗡的响声,李言风应该已经洗完了澡。 洗完澡还要洗衣服,学完习还要照顾自己。 挣的钱大部分都去买药了,还没成年就被自己拖累。 可恨就可恨在他身体不好伤不着累不着,不然最起码也能和李言风一起,负担起自己的生活花费。 一点用都没有。 温黎拿过床头的哮喘喷雾,拧开喷头,咬咬牙就把今天的喷雾吸了。 难受也就难受之后那几分钟,味道没那么苦,没有李言风的话,也不是不能自己吸。 温黎弓着身子,交叠双臂,把脸埋进其中,感受着苦涩的药味从口腔蔓延至鼻腔和喉管。 以后如果和李言风分开了,自己就得这样吸药了。 总得习惯习惯。 有脚步经过卧室门口,稍停一瞬,李言风半湿着头发,肩上还搭着毛巾,急步走到床边握住温黎的肩头往后就是一推。 温黎瞪圆了眼睛,对上李言风略微焦急的目光。 “怎、怎么了?!” 见温黎面色如常说话流畅,李言风那颗悬在喉咙口的心脏又坠回了肚子里。 他放开温黎:“没事。” 温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以为我又犯病了?” 李言风扯下自己肩上的毛巾,胡乱擦了下头发:“嗯。” “没,”温黎垂眸笑了下,拿起手上的喷雾展示道,“我只是自己吸了喷雾,不夸一下我吗?” 李言风迟疑两秒,有求必应:“真棒。” 温黎把喷雾的盖子盖上,放回床头。 刚才酝酿出来的伤感还没消化完,他窝进被子里,继续难受。 片刻后,李言风掀起被子的另一端上了床。 他的手臂越过温黎,拿起床头的哮喘喷雾,认真仔细研究了一下,把温黎的脸从被子里剥出来。 “真的吸了吗?” 温黎“蹭”一下坐起来:“当然!我骗你干什么?!” 李言风陷入怀疑:“可是你每天都不想吸。” 温黎硬着头皮:“我今天想吸了。” 李言风依旧不放心:“为什么想吸?” 温黎:“……” 因为他脆弱敏感玻璃心,独自emo装坚强。 “你就是不相信我,”温黎张着嘴,冲李言风哈气,“你闻闻,我嘴里还有药味呢!” 他往前倾着身体,把整张脸都凑到李言风的面前。 李言风下意识后仰了些许,但很快又重新靠近。 温黎的鼻尖小巧挺翘,像一颗半熟泛粉的果子,悬在双唇之上。 李言风没往下看,但很认真地闻了闻:“没有。” “没有?!”温黎炸了毛,“我分明就有!” 他跪在床上,握着李言风肩膀又贴近一些。 那模样,恨不得把李言风给含嘴里让他好好闻闻。 “你再闻,再闻一下!” 李言风长睫微覆,漆黑的羽扇和下睫毛错在一起。 鼻尖快要相抵,他偏头微微错开一些。 灼热的呼吸拂面,低垂的视线里掺了浓重的墨,混杂着不可名状的情绪,深不见底。 药味不太明显,倒是李言风唇上牙膏的薄荷味四散蔓延,跟警铃似的敲着温黎的神经。 他后知后觉,握在李言风肩头的手指骤然一缩。 这个动作,怎么觉得,就像是…… 像是…… 温黎不受控地咽了口唾沫,几乎下意识地再贴近一些。 会不会…… 他就是…… “没闻到。” 李言风冰凉的声音响起,和唇齿间薄荷味道一样,在那一瞬间简直破开彷徨的迷雾,涤荡温黎的灵魂。 “再吸一次。” 10. 第 10 章 温黎得感冒拖拖拉拉快一个月了,依旧没有好全。 班里隔三岔五就有人请病假,回来后又是一个全新的病毒携带者。 所有人被关在一个教室反复传染,直到大家都多多少少互相有了抗体,整体病情这才趋于稳定。 很神奇的是,即便这种全员感冒的情况下,李言风还是没有生病。 温黎真的很羡慕这种体质,钢铁侠似的百毒不侵,想往哪跑往哪跑,想什么干什么。 李言风也的确如他所想,跟阵风似的在几个地方来回往返。 魏伯的车行、何叔的物流市场、学校,还有家里。 他的时间总是不够,一个人恨不得劈八瓣来使。 唯一的休息时间还得守着温黎一起,半夜有什么动静都是第一个醒来。 李言风真的很累,温黎有时会怕这阵风突然离开。 - 十二月末,最难熬的三九天。 学校门口的文具店搬出了沉寂一年的老牌圣诞树,稍微妆点一下迎接年末两个挨在一起的节日。 赶着一场大雪,今晚平安夜。 青春期少年少女们那颗向往爱情的心蠢蠢欲动,渴望表达,也渴望认可。 苹果橙子巧克力,套个好看的袋子价格就翻一翻。 王强志一线快报,对温黎不可思议道:“你哥竟然收到了三个苹果?就他那臭屁扑克脸,竟然——” 温黎:“你没收到吗?” 王强志恼羞成怒:“放屁!我也有!” 温黎了然:“你没他收的多。” 王强志:“……” 在温黎的威逼利诱下,王强志虽然知道了他和李言风的关系,但很够哥们的保守了秘密。 和以前一样偶尔也会背地里吐槽,不一样的是现在还会顺便带着温黎也数落两句。 “你们兄弟俩都是狗吧?”王强志半天挤出这么一句来,“我就说李言风那欠样儿像谁来着,现在终于找到源头了,丫你娘胎里传染给他了吧,真是一个比一个欠。” 温黎笑了出来。 “说正事,”王强志言归正传,清了清嗓子,“我还是挺好奇的,为啥你俩在学校里碰着了也不说话?”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温黎并不打算在圣诞前一天和王强志促膝长谈。 “谁说不说话的,”他敷衍道,“回头我帮你骂他。” “骂他什么?” “脸臭人拽爱装逼。” “……” 温黎很忙,他有正事。 今天的平安果他也收到了几个,不过没像王强志那样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而是在其中发现了商机。 放学后他特地去街上搬回来一筐苹果,本想在学校门口就地倒卖,结果刚搬过来就被许老师抓了个正着。 一通听到耳朵磨茧的大道理,他又把那框苹果般回家了。 李言风从魏伯那儿回来,看见温黎蹲客厅咔咔吃苹果,跟只仓鼠似的,头顶上的呆毛都跟着用力。 他走过去把温黎手上啃了一半的苹果拿过来,也不嫌弃,直接咬了一口:“少吃凉的。” “李言风,”温黎仰起脸一脸愁容,“我打算卖的,结果被许老师扣了。” 学校不给学生私下里有金钱交易,许老师原本是想把温黎的苹果买下来的,但他没好意思,说是买来送人的,自己给兜着了。 “我花了四十五块三呢……” 温黎哭丧着脸,本来是想诉苦,但一抬头看见李言风几口吃剩个核,于是问道:“好吃吗?” “嗯。”李言风拿起框里的折叠纸盒,随手折了一个,把苹果装进去,“出去卖吧。” 说干就干,李言风和温黎没一会儿就把一筐苹果给包装好,用自行车拉去南淮市中心的广场上。 五元一个,销量还行。 温黎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双眨巴着的眼睛。 没一会儿,有长他几岁的姐姐组团跑过来买苹果,三四个人站在他的摊子前,笑嘻嘻地喊温黎小帅哥。 温黎眼睛弯弯,指指自己:“这样还能看出来帅啊?” “当然啦,”姐姐笑着说,“你这么帅,买十个能摘帽子吗?” 那当然能,肯定能,特别能。 对方还没买呢温黎就把自己帽子给扒拉下来了。 姐姐们言出必行,买了苹果,还顺便要了手机号。 这一单直接回本,温黎高兴得不行,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开口就来:“谢谢姐姐。” 在一片“嘴真甜”“真可爱”之类的夸赞中,温黎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也同样夸赞回去。 “姐姐也好看,裙子很漂亮,特别适合姐姐。” “姐姐回去再吃一个橙子,一年都心想事成平平安安。” 他向来嘴甜人缘好,把“姐姐”挂在嘴上,逮哪夸哪,几句话哄的买卖双方都开心,没一会儿小摊前就聚起了人堆,把苹果都给买光了。 李言风负责在后面收钱,有客人找他说话他就单音节往外蹦,再加上沉着一张看上去就不好惹的脸,基本有上半句没下半句。 全程也就充当背景人物,没什么人搭理。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温黎隔着老远还在抻着胳膊跟对方热情的比心。 脑袋突然一重,帽子被李言风从后面卡上。 帽沿盖住了眼睛,温黎抬手把帽子扶正。 他回头见李言风把空荡荡的苹果筐搬上自行车后座,兴冲冲地跑过去,抓着对方手臂小声道:“我们赚了好多钱!” 李言风把绑着筐的绳子打了个结,再转身,将温黎的帽子戴严实,顺便围巾围上。 察觉出对方的不悦,温黎表情逐渐回落:“你不高兴吗?” “高兴,”李言风用掌心焐了一下温黎被冻得发红的鼻尖,“回家吧。” 这话明显是骗人的。 温黎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为什么不高兴?” 李言风没有回答。 一路无言。 “今天一晚上挣了不少钱,都快有小两百了,如果每天都是平安夜就好了,我每天都去卖苹果。” 到家后,温黎连帽子都没摘,就这么全副武装地小跑进房间,坐在桌前写写算算清点利润。 “一百五十六!”他兴奋地说,“李言风,我们明天继续去摆摊好不好?” 李言风端来热水放在床边,似乎兴致不高。 温黎坐上床沿,躬身仰头看他的脸,说话放软了声音,明显有恳求的意味:“李言风,你理理我。” 李言风拉过书桌旁的凳子坐下:“明天有自习。” 可以旷啊! 温黎动了动唇,这句话含在嘴里,想说,但没敢。 “哦,”他呜哝一声,“那就…不去了吧。” 暖风扇晒得温黎嘴唇起皮,他坐在床边,一边喝水一边泡脚。 洗脚盆很大,李言风也脱了鞋袜,把脚伸了进来。 温黎踩着他的脚背,圆润的脚趾晃动水面。 李言风拿过桌上随意摊开的英语课本,借着台灯的光亮复习英语单词。 “李言风,”温黎清了清嗓子,“我听话吧!” 此地无银三百两,李言风掀了下眼皮:“有事?” “的确有一件事,”温黎抬手,拇指食指拉出一丁点的距离,“想和你商量。” “说。” 温黎抿了抿唇,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姥姥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李言风抬了抬眼,看向温黎,却没说话。 “她这几天没联系到我妈妈,很担心我,所以让我放寒假之后去她那儿过年。” 温黎说完,低头用拇指摩挲着杯沿:“你知道的,姥姥身体不好坐不了车,我…我没法儿拒绝她。” 温黎六七岁都是跟着姥姥过的,每年过年也都会跟着李拂晓回老家。 李言风不一起跟着,他去魏伯那儿,两人也算搭个伴。 所以温黎和李言风过年总是分开的,上一次他俩一起过年,还得追溯到温黎九岁的时候。 那年李言风成了孤儿,可怜兮兮的活了半个多月又突然失踪,村里人都以为他死了。 所以李拂晓把人带回去的时候,不少人吓了一跳,甚至有些年龄大的老人家,直接就给吓病了。 温黎听过一些乌七八糟的话,无非就是觉得李言风不吉利。 那些都是迷信,他一点儿也不信。 李拂晓虽然不喜欢李言风,但思想也没那么落后,压根没把这些话当回事。 只是小时候的李言风在意,并且非常在意。 因此那年之后,他就没再回过老家。 这么多年春天,李言风一般都是在魏伯那混过去半个寒假,年后温黎回来,再一起补作业,等开学。 这样的相处模式一晃就是九年,直到这几年温黎高二高三关键时期,李拂晓去年还跟姥姥商量过年就不两头跑了。 当时温黎还十分笃定地和李言风保证,下一年绝对能和李言风一起看跨年的烟火。 可今年偏偏…偏偏出了意外。 “我不是故意要食言的…” 温黎的声音逐渐低落,心也揪成一团。 “只是我妈妈她连我姥姥都…我都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出意外了。而且过年的话,我妈肯定会回家的吧,或许我到姥姥家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那儿了!” “去吧,”李言风的食指从他虎口插进去,打散那一处被温黎攥得皱巴巴的衣料,“我陪你去。” 温黎一愣,猛地抬起头,眼睛也睁大了一圈:“你、你陪我去啊?” “嗯,”李言风翻过一页书本,“回去看看。” 他平静得让温黎震惊。 “我没有要你陪我一起,”温黎手忙脚乱,乱七八糟地解释,“我都十七岁了,一个人可以回去,真的没关系。” “回去看看我爷爷。”李言风说。 温黎咬着下唇,没话说了。 其实温黎想的那些李言风知道,但不在意。 可能小时候还会受到些影响不愿意回去,但人都会长大的。 这些年他留在南淮,更多的原因是陪着魏伯让他不那么孤单。 至于别人嘴里的风言风语,早就不在意了。 水凉了,李言风又加了些热水进去。 蒸汽袅袅上飘,温黎吸吸鼻子,隔着泡脚盆冲对方张开双臂:“李言风,你真好,我想热情地拥抱一下你…” 李言风放下水瓶,用两根手指抵住他的额头,阻止掉温黎的下一步动作。 “水会洒。” 温黎:“……” 洗漱完毕上床睡觉。 灯一关,温黎两只手两只脚一起,像个八爪鱼似的抱住了李言风,把那个“热情的拥抱”给落到了实处。 李言风一手搂着他,另一只手替他掖好被子。 温黎刚泡过的脚丫还算暖和,皮肤滑溜溜的,一个劲往他身上蹭。 “李言风,我就是回去看我姥姥的,她联系不上我妈妈肯定担心我,怕我吃不上饭睡不好觉。只要我跟她说我一晚上挣两百,下雪了也没生病,她肯定就放心了,她一放心,我们就回来。” 温黎搂着李言风的腰,把脸贴着他的脖颈,李言风“嗯”了一声,似乎不太乐意搭理他。 “李言风…” 温黎扯着他脊梁后面的衣服:“你又不理我?” 李言风低下头,刚好对上温黎仰起的目光。 他的小脸有些太干净了,圆润的下巴泛着珠光似的白,连着修长的颈脖,一路延伸至被子下面。 温黎皱着眉,饱满的上唇镶着一颗唇珠,在微微撅嘴时尤其明显。 “你今天到底在不开心什么?” 李言风沉默片刻,拿起搁在他胯骨上的手,捂了下温黎的鼻子。 温黎:“?” “自己猜。” 11. 第 11 章 温黎猜了一夜也没猜出个头绪,隔天还在纠结。 一问李言风就被捂鼻子,搞得温黎一脑袋问号。 不过看李言风睡一觉心情好了不少,也就很快把这事儿给抛在了脑后。 期末考试持续了两天,下午五点铃响收卷,也一并结束了温黎和李言风的高二上半学期。 温黎出了考场,自我感觉良好。 他和李言风一起去了趟魏伯那儿,酒菜早就备好了。 车行装修简陋,魏伯叼着个烟头,正捣鼓一台黑得仿佛刚从石油地里挖出来的汽车发动机。 他裹着个和温黎同样的军大衣,也不嫌冷,两扇卷闸门都敞着,呼呼往店里灌冷风。 李言风个高,都不用竖在墙角的铁钩,抬手垫下脚,“哗啦”一下把一扇卷闸门拉下来。 温黎先李言风一步进了店里,觉得随着耳边一声响,眼前直接暗下来一个度。 “他奶奶的,”魏振国摘了嘴里的烟,冲李言风骂道,“臭小子,又来给我关门了。” 李言风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一把骨头也不怕冻出病。” 魏振国很应景地咳了两声。 “我这是被烟呛的。” 李言风没理他。 温黎特喜欢看李言风和魏伯互呛,怼上头了魏伯能直接上手抽李言风脑瓜子。 其实这挺没大没小的,换成温黎他是不敢。 所以他总觉得李言风在魏伯这才自在,像家人一样,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 还挺羡慕的。 饭桌支在店里,空空荡荡没点热乎气。 李言风和魏伯酒杯一碰,一口酒下肚人就暖和起来了。 温黎象征性地随便吃了几口,见魏伯一直没点烟,便起身去屋里倒了杯茶,跟老太太似的缩着脖子坐进休息室。 美其名曰屋里暖和。 魏伯也没说什么,见温黎进了屋,这才点着了烟,慢慢悠悠地抽着。 趁着吃饭的空闲,温黎捧着水杯,背单词打发时间。 分明挺高地一个小伙,坐在这就窝成了小小的一团,跟朵蓬松的棉花一样,风一吹就能飘飘乎乎地往天上飞。 直到李言风带着身酒气过来,坐在他的身边,温黎抬头:“吃好啦?” 李言风轻轻“嗯”了一声。 温黎关掉手机,歪着脑袋看他:“你喝醉了吗?” 李言风聚了聚发散的目光,视线落在温黎额前蓬松的发上:“没有。” “不用勉强,”温黎以为他是不好意思,“醉了你就在这睡会儿吧。” 车厂的休息间也是杂物间,乱七八糟的工具堆了半间屋子,剩下靠近窗口的位置支了张一米不到的钢丝小床,李言风如果在车厂过夜就睡这里。 “没醉,”李言风浅浅呼了口气,“回家吧。” - 回家后,李言风第一时间洗去了身上染着的烟酒味。 浴室氤氲着热腾腾的水蒸气,他还没穿衣服,隔着门喊温黎进来洗澡。 温黎抱着衣服过去,开门时李言风正擦拭着头发。 水汽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温黎下意识看了眼对方,忙不迭地移开视线。 他装作无事,如往常一般按照顺序脱了毛衣、衬衣,和最里面的短袖。 李言风只套了件单褂,短裤挂着空挡。偏头看温黎脱了最后一件上衣,往墙角处背了背身:“你、你不出去吗?” 水汽让视线变得模糊,目光所及像蒙了层滤镜,所有的一切都拢上了一层虚无缥缈的美好。 “要搓背吗?”李言风问。 “不用了,”温黎放下短袖,低头慢吞吞地继续脱裤子,“我这几天没怎么出汗。” 李言风“嗯”了一声,把两人的换洗衣服塞进洗衣机。 他照常拿过自己的内裤搓了,等着温黎把他的递过来。 “我都说了我自己洗。”温黎脸涨的通红,扭扭捏捏还是递了过去。 李言风两三下搓洗干净,出门前叮嘱一句:“不要洗得太久。” 洗太久容易闷,开风透风又容易着凉。 温黎曾经在浴室里洗晕过去过,“哐当”一声撞着了洗脸池,被李言风抱出来的时候身上都光着。 那段回忆简直无法回想,自此之后温黎冬天洗澡基本都是速战速决。 晚上,温黎钻进被窝。 李言风还在桌前学习,做的是高考理综模拟。 “你从哪弄的卷子啊?”温黎探着脖子,惊讶道,“朱老师给你的?” 李言风正沉浸在一道物理大题,没分太多精力应付温黎,草草“嗯”了一声就算回应。 “你都能做理综了…”温黎又重新缩回被子里,“做完给我做做。” 他用手机背单词,但没一会儿就困了。 本想撑着精神等李言风做完卷子看个分数,可李言风似乎是刚开始做,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还真没等下来。 等李言风上床时,温黎已经抱着手机睡得迷迷糊糊了。 就这样他还不忘半梦半醒地念叨一句:“多少分啊?” 李言风拿掉他握着的手机:“没算。” 温黎皱了皱眉,窝进温暖的怀里:“你是不是怕我超越你?”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嗯。” 李言风真的很喜欢嗯,每次嗯的时候多半都是在打发人。 温黎是最经常被他打发的一个,当即不太满意,搂着他的腰往他身上压。 “李言风,你背着我偷偷进步?” 他跨坐在李言风的腰间,居高临下地质问。 李言风拉好温黎两侧的被子:“不冷吗?” 他晚上喝了酒,即便已经洗了咋,但嘴巴里还是会有些微的酒味。 因为很淡,所以不难闻。 温黎闭了闭眼,像是稍微清醒一点:“还好。” 说完之后,他渐渐脱力,像是个泄了气的气球,就这么慢慢趴下来,像一瘫融化了的糖浆,淋在李言风的身上。 温黎小时候很喜欢用这种姿势抱着李言风睡觉,把自己实打实地压在对方身上,被双臂紧紧箍着,像被对方完全包裹,足以抵挡外部的一切攻击。 只是随着年岁增加,他也逐渐长大,少说也是一百多斤的人了,压别人身上睡一夜,那得出事。 “李言风。”温黎有些依恋地把脸在他肩窝里蹭了蹭,像小时候那样完完全全与他贴着胸口。 “嗯?”李言风摸摸他的头发,偏头几乎要亲在那朵薄而粉的耳廓。 “你天天那么忙,哪来的时间学习啊?” “抽空会看一看。” “就只是抽空那一会儿?” “在学校的时候也会看。” “哦,你记性可真好。” “还行。” 李言风一点都不谦虚,顺着温黎的话大大方方承认下来。 温黎撅着嘴,揪他手臂上的肌肉。 李言风随便他揪,静静抱着他睡觉。 两人的呼吸混在一起,像浴室里热气腾腾的肥皂香,在门打开后很快融进客厅的空气中。 李言风鬓边的头发被推得短短的,像胡渣似的,温黎贴着他的脸,有些扎人。 他们挨得很近,彼此的每一次呼吸,血管的每一次脉搏,都在悄无声息地夜里传达给对方。 像和谐共生的两个生命体,白天各自忙活自己的,到了晚上就攀在一起,互相从对方的身上获取能量,以便明天的一系列活动。 “我能这样睡吗?”温黎几乎是用气音问出来这么一句话。 李言风抱着他:“睡吧。” 温黎的呼吸逐渐平稳绵长,李言风却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怀里的温黎真实温暖,和小时候一样对他毫无防备。 曾经的回忆如幻灯片似的在他脑海中回放,痛苦的、绝望的,一遍又一遍磨着他的大脑。 记性好么。 可能对他来说,遗忘才更值得庆幸。 - 隔天,李言风起了个大早,准备把家里该洗的该刷的全部都打扫一遍。 因为可能在老家过年,所以最起码得按着一个月不回来的情况收拾。 温黎被叮叮咚咚的响声吵醒,迷茫间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慢慢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书桌上李言风昨晚做的理综试卷。 选择题错两个,填空题错错三个,大题……全对? 啊? 温黎再次确定了一遍。 真的全对。 他连正经的理综卷子还没做过,李言风就已经能全对了? 这何止是偷偷学习,这简直是偷偷坐航母一飞冲天。 大受打击的温黎麻溜地从床上爬起来,胡乱套上衣服把自己往书桌前一放。 明明昨天才考完期末考,是放松的时间。 可李言风宛如悬在温黎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时刻鞭挞着他继续往前。 抓耳挠腮做完了物理选择,温黎撑着腮帮怀疑人生。 李言风端过来豆浆油条,顺便把那件军大衣一并搭在温黎肩上。 “这次期末我肯定考不过你了,”温黎愁眉苦脸,“你玩阴的。” 李言风揉揉他的脑袋:“别太着急。” 温黎三分钟热度,没做一会儿题目就扔了笔。 和李言风乐在其中的学习状态不一样,他一点都不喜欢学习,平时跟李言风较劲看书已经很勉强了,能闲下来就跟大多同龄人一样想着玩。 很快,温黎就参与到李言风的大扫除中。 他们空出一天收拾房间,明天一早坐上回老家的大巴。 这种日常细碎的家务,看着也没多少。 可真着手干起来,那简直没完没了。 温黎忙活一天累得够呛,晚上李言风又去魏伯那吃饭。 温黎没跟着一起,在家把李言风做过的那套理综卷子盖上答案也给写了一遍。 正确率不高,甚至有些知识点他还没印象。 温黎真想不通李言风整天忙成这样哪来的时间学习,又或者真就是天才?怪不得一班的朱老师宝贝李言风宝贝得不行。 他深深叹了口气,翻回前页开始看错题解析。 李言风此时回来,手里拎着刚出炉的米糕。 他刚进屋,身上裹着夜里的寒气,温黎仰着脸看他,发现对方额前的碎发有些湿了。 “下雨了吗?” “小雨。” “啊…”温黎扫了眼窗户,“我关了窗,没在意。” 李言风呼出一团雾气:“没关系。” 两人一起回了卧室,李言风脱下外套。 温黎像个跟屁虫似的跟过去,絮絮叨叨:“你去洗个澡吧,小心感冒。” 李言风“嗯”了一声,拿睡衣时看见桌上摊着的试卷,随口问道:“多少分。” “没你高。”温黎幽怨地说。 李言风:“哪里不懂?” “你先洗澡,”温黎推着他的后腰往外走,嘴里嘀咕咕地抱怨,“魏伯家里没伞吗?也不知道拿一把。” 李言风耐心地回复他:“那时没下。” “哦。” 两人走出卧室,屋外的雨下大了,簌簌打着玻璃。 温黎扭头看了一眼窗户,心想再晚一些李言风就得淋雨。 这个季节淋一场雨,变形金刚都要感冒吧。 细细密密的心疼从心底涌起,连带着愧疚一起堵着温黎的喉咙。 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双手往前一伸,从身后拦腰把人抱住。 李言风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感觉你好冷,”温黎把脸闷在李言风的背后,小声嘟囔着,“先暖一暖。” 箍在腰间的手臂收紧,李言风放任被这样暖了两秒,再抬手覆住那只贴在他小腹的手背,轻轻攥了一下:“暖了。” 李言风从不扫温黎的兴,导致对方得寸进尺,撒手绕到他的面下,又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正面也暖暖。” 李言风:“……” 他垫了脚,这次环住的是脖子,暖烘烘的脑袋埋在颈窝里,呼出来的热气糊了李言风一耳朵。 热得那么快,凉得也那么快,李言风还没反应过来,温黎就退了开来。 “洗澡吧!” 温黎原本没多在意,话说得也快。 相较而言,李言风就迟钝了许多,垂着目光半天没有反应。 “洗澡啊?” 温黎侧过身子,让开道路:“怎么了?” 李言风眨了下眼,像是反应过来,走进浴室。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隔着玻璃往外看,雨幕雾蒙蒙地罩着整座城市,也不知道明早会不会停。 温黎重新把窗子关上。 明早就要走了。 回老家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他们的衣服基本都穿在身上,没别的东西,两个书包都没装满。 抵着最后一刻,温黎才有了要离开的感觉。 只是这次李拂晓不在,剩下了李言风。 这几个月以来,他身边也只有李言风。 温黎神游似的又飘回浴室。 里面水声沙沙,李言风正在洗澡。 “李言风。” 隔着浴室的门板,温黎把额头抵在毛玻璃上,很小声的念叨着:“我和你保证,只有今年回去,不管有没有见着我妈妈,明年我们好好准备高考,就在南淮。” 他没指望李言风会听见,不过听见了也没关系。 就是心里有话憋着难受,说出来会舒服一点。 里面水声停了,温黎退开半步,以为李言风会开门。 可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静。 “李言风?你洗好了吗?”温黎有些好奇,叩了叩门,“你怎么不冲水啊?不会冷吗?” 话音刚落,水声又响起来。 “听见我说话了吗?我开门了?” 温黎有些奇怪,正准备打开浴室的门,却听“咔哒”一声清脆的声响,门被从里面反锁上了。 第 12 章 大晚上的洗个澡还锁门,他俩大男人洗澡就从没锁过门。 这也太奇怪了。 温黎怕李言风出什么事,把门拍得哐哐响。 “李言风,你还好吗?你是不是想开门,结果拧到锁了?” 李言风:“……” 他不说话,温黎就越着急。 正准备直接上脚破门而入时,门突然开了。 温黎睁着他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瞬间凑了上去把李言风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你没事吧?” 李言风整个人蒸着水汽,连话都不想说,湿漉漉的睫毛一搭,匆匆瞥了温黎一眼,从喉咙里闷出个“嗯”,然后晒衣服去了。 温黎满腔急切的关心被一桶冰水迎头浇灭,懵了半秒屁颠屁颠跟过去:“李言风,你怎么了?” 李言风晒好衣服,折回来打扫浴室 他脸色不好,黑得活像被欠了几万块钱。 温黎停在客厅,一头雾水。 这事儿特别诡异,让他琢磨了一晚上。 隔天起来温黎精神还有点不好,被李言风裹得严严实实带去汽车站时天还没亮。 车站里人很多,都在等七点半的第一班大巴,李言风占到两个位置坐下,拉开背包极其自然地拿出了一本生物书。 李言风这次回老家跟有病一样带了三本生物必修两套数学卷子,温黎往他那边瞟了一眼,书上大标题醒目——细胞的增值。 都开始从必修一复习了? 之前说的抽空就是这种抽法儿? 那是挺会抽的。 温黎顿时觉得就算李言风考个年级第一也无可厚非,毕竟他做不到这样随时随地都在努力。 不过受到对方影响,温黎也后知后觉地在闹嚷的车站中拿出了英语书开始刷单词。 其实他不喜欢这种在公众场合下的学习,因为如此用功大概率会收到他人赞许的目光,看着非常装逼。 但李言风似乎压根不在乎,一本书已经让他翻了快一半。 温黎觉得自己才是虚伪的那个。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八点差三分,他收到了王强志的信息。 王强志:【你们变态吧?汽车站里还看书?】 温黎看了看左右,没见着人,但王强志多半就在车站,且看到了他们。 温黎::【你根本不懂学习。】 王强志:【……】 两人贫了会儿嘴,但王强志贫不过温黎。 就在他一尥蹶子准备滚蛋时,温黎扫了眼身边坐着的李言风,悄悄打字过去。 温黎:【问你个问题。】 王强志:【别问,不想听。】 这可不行,他憋了一晚上,都快憋死了。 温黎无视掉他的话:【你洗澡会把门反锁吗?】 王强志:【谁?李言风洗澡把门反锁吗?】 温黎不知道王强志那个脑瓜子是怎么把这个问题拧到李言风身上的,虽然拧对了,但他隐约觉得有点儿别扭,于是又给强行拧回来了。 温黎:【没有,我就问问。】 王强志:【你看的片子?哪一部?浴室play?】 温黎惊讶地睁大眼睛。 不是,这人都在想什么啊? 他直接关掉了手机。 平静两秒情绪,温黎又心虚地看了眼李言风。 对方看书看得很快,一本书已经快到翻到底了。 不过生物也就那样,需要记忆的东西多一点,大致浏览在脑子里形成思路图,少量多次记忆,拼的是积累。 挺正能量一表现,温黎觉得自己多少也应该受到一些激励,可是他的脑子刚被王强志荼毒,现在全部都是浴室play。 难不成浴室里藏了个女人? 那是没可能。 男人也没可能。 所以千想万想也就李言风一人,他是在… 李言风合上书本,偏头对上温黎的视线。 温黎还在神游,目光虚虚地停在半空。 李言风抬手在他面前挥了一下,温黎回魂,视线聚拢,落在实处,也落在了李言风的脸上。 李言风好心提醒:“有短信。” 温黎惊恐地“啊?”了一声,低头摁亮手机,看到是王强志发来的,就压根没点开。 “哦,垃圾短信。” 李言风提醒:“王强志的。” “他就是垃圾。” “……” 看温黎神色不对,李言风先发制人:“怎么了?” 温黎坐直身子:“没事。” 没事没事,没想好事。 李言风没再追问,温黎越想越臊得慌,一张小脸迅速涨红。 绞尽脑汁想解释一二,结果还没开口,发车点的售票阿姨一嗓子又把温黎给吼闭了嘴。 他吓得一哆嗦,扭头一看都八点了。 李言风收起搁在腿上的生物书:“走吧。” 大巴车上没有固定的座位,李言风占了个较为靠前的位置,汽油味和颠簸感会稍微没那么重。 温黎带了晕车药和橘子,就连湿巾和呕吐袋都准备了些。 临开车前他吞了片晕车药,歪在李言风的肩头时刻准备着一路睡过去。 不过还好,开车后没他想的那么糟糕。 车上本来就有暖气,温黎脑袋上还卡着羽绒服的帽子,他有点热,把帽子摘了。 李言风的手指剥开他额前的碎发,低头询问是否难受。 温黎轻轻摇头,枕在他肩上微微仰了仰脸,对上李言风的视线,想想,又改口道:“有一点。” 李言风一手揽过他的肩膀,把人护在怀里,另一只手覆在他的额头,顺着眼尾摸去侧脸:“头晕?” 温黎闭着眼,蹭了蹭对方指腹上粗糙的茧子:“嗯。” 李言风的手停了会儿,随后又把鬓边的头发拨去耳后。 温黎不情愿地追着那只手,像只循着味道的小狗,把鼻尖拱进李言风温热的掌心。 他能感觉到那只手掌有片刻的僵硬,随即,李言风的声音从他头顶落下。 “温黎。” 汽车颠簸,温黎真的有些晕晕乎乎。 “嗯?” 他的呼吸喷薄在李言风的手上,凝成湿漉漉的水汽。 “……” 李言风抿了抿唇,艰难地把自己的手从温黎脸上拿开。 “不许撒谎。” - 吃了晕车药,温黎一路昏昏沉沉到了地方。 好处是车上什么事没有,坏处是下了车什么事都来了。 “我有点儿难受。” 在李言风的搀扶下,温黎拧巴着一张脸,揪着自己的胸口衣服往外扯了扯。 “我觉得我是不是呕——” 呕吐袋终于派上了用场。 温黎吐了两次,把早饭全给吐了个精光。 第三次已经没东西吐了,嘴里尝到了苦味。 这是把胆汁也给吐出来了。 李言风皱着眉,把保温杯里的热水和矿泉水掺一起兑成温水给他漱口。 “下次不要乱吃药。” 温黎吐完了心里也好受一点:“总比吐在车上好。” 大巴车把他们放在了途经的一个车站,想到姥姥那,还要坐半小时的公交。 好在他们去的地方很偏,公交几乎没什么人,温黎挑了后排双人座坐下,脑袋一歪重新长在了李言风身上。 汽车有些老旧,看着像上世纪遗留下来的古董。 油漆斑驳的车门隐约漏风,随着油门发动的引力“哐当哐当”向远处行驶,似乎随时都能在路上解体。 公交车里没有空调,李言风把车窗拉开一条小缝,这比在大巴车上要舒服很多。 温黎慢慢缓过劲来,眯着眼睛看结了霜花的车窗玻璃,和罩了层硫酸纸一样的车外的冬天。 公交车停靠在一处垃圾回收站,空气中传来些明显的异味。 温黎定定地看着那处破旧的厂房和停在门口的几辆灰绿色的垃圾车,直到公交开走,他的手指顺着衣袖摸索往下,轻轻攥住了李言风的手指。 这样大胆的举动换做平常应该是不会发生,只是眼下温黎有点迷糊,干什么事不过脑子。 而且,他们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这个李言风不愿回来,甚至不愿回想的地方。 “你别害怕。”温黎越来越用力,最后干脆死死握住了对方的两根指节。 可他的声音又那么虚弱,枕在李言风的肩头细若游丝地说:“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第 13 章 到了李家村已经是中午了。 李言风中途买补品和水果,没让自己和温黎的手空着。 两人走过一段黄泥路,终于看见路口一个略微佝偻着的身影。 温黎浅浅呼了口气,提起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一点。 “姥姥!” 他小跑过去。 姥姥早就在村门口迎接,看见温黎这仿佛大病初愈般的苍白脸色,心疼得眼眶红了一圈。 她把温黎抱了又抱,嘴里叫着“乖孙”,念叨着怎么又长这么高,还没笑够呢,又想到女儿,瞬间换一张脸,又哽咽了几声,哭哭啼啼起来。 温黎环着她的后背拍了拍,说上几句安慰的话。 一路把老人家扶回家里,进门后赶紧取下李言风身上属于自己的背包。 姥姥愣了愣,可能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刚坐下去的身子又重新站起来,盯着李言风看了半天才不确定地开口:“这是…” 温黎连忙介绍道:“姥姥,这是李言风。我电话里跟你说过的,他跟我回来。” 李言风向姥姥微微低下了头,礼貌又疏:“您好。” “李瘸子他家的?”姥姥半张着嘴,把李言风从上到下来回巡视了好几个来回,依然还有些不确定,“长这么大了?” “十八岁了,”温黎尽量缓和气氛,把话说的轻松,“李言风比我大一岁,现在跟我一起上学,他成绩可好了。” 姥姥把嘴抿上,没再多说。 温黎事先都在电话里交代过了,姥姥提前都有心理准备,即便惊讶也没持续多久,对李言风没太多交流。 午饭有些过分丰富,大鱼大肉吃得温黎仿佛提前过年。 姥姥一个劲地给他夹菜,饭碗里堆得高高的。 李言风坐在在桌上仿佛一个背景板,只夹了几筷子面前的菜,饭也没吃多少。 他本身就是一个沉闷的人,出门大多也就这样。 但温黎还是看得出他很不自在,只是此时自己的关心只会把李言风推向更为尴尬的境地。 所有他只好低头把饭,尽可能快的结束这场午饭。 饭后,李言风很自觉地收拾了碗筷。 姥姥动作一顿,倒也没有阻拦。 温黎想跟着帮忙,却被姥姥中途打断,强行领去卧室,絮絮叨叨问了许多关于李拂晓的事情。 温黎只好有什么说什么,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姥姥。 姥姥听后沉默许久,把脸偏向一边,无声地抹着眼泪。 顺着她的目光,温黎看见院子里的李言风。 四方的院落就那么大,雾蒙蒙的天没太阳,地上落着的都是凉。 李言风应该是洗好了碗,但没进屋,就这么坐在屋檐下的矮凳上,还不忘在腿上摊着课本,正低头看。 温黎被姥姥哭的本来就难受,看见李言风这样,就更难受了。 “你妈怎么还养着他?”姥姥冲院里努努嘴。 “我妈没养他,”温黎更正道,“他都是自己挣的学费和生活费。” 姥姥撇了下嘴,一副全然不信的样子。 “真的,他跟着一个车行的老师傅——” “那小孩不行,”姥姥打断了温黎着急的解释,“他家里人死的时候哭都没哭,心冷得很,养不熟。” 温黎皱了皱眉,就知道会听见这样的言论。 只是他没想到,第一句竟然出自自己的姥姥。 “李言风很好,”温黎耷拉着脑袋,不乐意继续听,“您就别说了。” 见他态度强硬,姥姥叹了口气,摆出一副不屑与小辈争论的样子:“算了,你俩关系好。” 温黎把剩下的话憋回肚子里,但没憋住,小声道:“关系好不好他也没花我妈钱。” 祖孙俩和谐的交流在涉及到李言风时劈了个叉,姥姥见温黎脸色不好,就让他自个儿歇歇。 “你睡觉时把东西收好。” 温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不明白为什么要收好东西。 可是也就一转念,他就明白了。 “我一直跟他睡一起的!”温黎的音量有些不受控的高了些。 姥姥拧着眉:“你一直都这么不注意啊?” 温黎多少有些气急败坏:“我、我跟他注意什么!” 姥姥没再说话,起身离开了。 温黎感觉自己活活像是被打了一巴掌,姥姥打的,打得他满脸涨红。 出门时姥姥又瞥了眼李言风,眼神略微怪异。 李言风礼貌地起身,她也不搭理,匆匆回到自己的卧房。 温黎心绪上下一个起伏,走过去牵住李言风的手,把对方拉进屋里。 他有些手足无措,抬手揉揉自己还湿着的睫毛,把崭新的暖手宝塞进李言风的手上。 “你傻啊!这么冷的天干嘛在院里坐着?你去里屋里也成啊,就这么干冻着?” 他话说得急,李言风微怔,说了句“不冷”,拉过温黎的手腕把暖手宝重新交还给他。 “你拿着,”温黎又推了回去,“你手都冻红了。” 李言风:“没事。” “那什么才叫有事啊?” 他说完,慢半拍地觉得自己有点暴躁,于是调整了一下情绪,再开口:“你就拿着。” 李言风垂着睫,十指拢住暖手宝:“嗯。” “我们今天哪儿都不去,就在房间里呆着。” 温黎把李言风拉在凳子上坐下,两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儿。 “你想去看爷爷的话,随时都能去,我陪你去。” 李言风轻声道:“再说吧。” “哦,那就再说。” 话题结束后有些沉默,温黎跟犯了多动症似的凑近了些看他,觉得李言风脸上也冻得有些红,就拿了自己的围巾替他围上。 李言风也不反抗,乖乖被温黎把脑袋包严实了。 “我不冷。” 李言风仰起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温黎。 温黎咬了口下唇,努力抑住自己眸底的水光。 怎么说呢,他委屈,也生气。 替李言风委屈,替李言风生气。 他想过李言风回来会被议论,但觉得只要不出门就好。 可他却没想过对小辈向来慈爱的姥姥也跟村里人一样对李言风抱有恶意。 这样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一个多月,李言风得多憋屈啊。 “别哭。”李言风抬手,拇指擦过温黎眼尾。 他的指尖刚沾上一点温热的水渍,温黎俯身抱住他,把眼睛压在他的肩膀。 “李言风。” 温黎放软了声音,像往常撒娇那样,吸吸鼻子,把话闷在两人之间。 “我妈不在这,我们明天回去吧。” 第 14 章 温黎想的是先和李言风回去,等到快过年的时候再自己过来。 毕竟姥姥这个态度摆在这,他实在是不忍心让李言风跟他一起呆在老家受上大半个月的委屈。 李言风揉揉他的后脑勺,手指插进发间:“车费很贵。” 可温黎没有妥协,依旧坚持:“我认真的,下午就去看你爷爷吧。” 李瘸子去世已经有九年了,村里的野坟埋得村后满山都是。 李言风凭着记忆进山找了许久,这才在一片杂乱的草丛中找到了那一块破旧的石碑。 巴掌大的一块地,凸起来一个土包,山不是山,坟不是坟。 野草长得到人腰,三四岁的小孩放进来都得切身实地地感受一下什么叫遮天蔽日。 李瘸子活着不当人,死了没人管。 李言风小时候吃百家饭长大,没少挨这老酒鬼的毒打。 那点血脉亲情被磨得一点不剩,死了都要拍手叫好。 只是这么多年,他那混蛋儿子——也就是李言风他老子也同样不管不问,倒是多少有点令人唏嘘。 李言风拔了碑前的杂草,清理出一小块平坦地方。 温黎从书包里拿出饼干和水果,用塑料小碟摆了三个。 她记得李拂晓每年给姥爷上坟时都是这样,摆好贡品烧纸钱,得跪着烧,烧完还得磕三个响头。 只是李言风没跪,也压根没有要跪的意思。 他只是蹲着,也不像温黎那样环着双腿,蹲得结结实实,几乎折起身子。 李言风膝盖一高一低,头虽然低着,但脊背还是挺直的。 纸钱是他们随便在山脚买的,纸张有些受潮,烧起来飘着黑烟。 李言风微微蹙眉,只烧了一张就没再继续。 他用湿泥盖灭了火星,把剩下的纸钱略微敷衍地成捆扔在坟墓边上。 温黎还在惊讶于这过于快速的祭奠,李言风就已经拿过他怀里抱着的书包,把贡品稀里糊涂全收回包里。 温黎偏头躲过那最后一缕黑烟:“好啦?” 李言风拉上书包拉链:“好了。” 找墓一小时,上坟十分钟。 温黎推测不出李言风此刻心情,也没过多干涉他的决定。 没说其他,跟着站起了身。 当初李瘸子死的时候温黎已经被李拂晓接回南淮了,他不清楚老家发生了什么。 至于之后又回来找李言风,都已经是葬礼结束后几天的事情了。 李瘸子是个酒鬼,还沾了点赌,是李家村有名的混蛋。 早年讨了个傻老婆,生了个儿子也不是东西。 李言风他老子天天做梦挣大钱,忽悠了个女人回家生孩子。 结果孩子生完钱没见着屁事一堆,他妈干脆拍拍屁股走人了。 一处祖屋四间房,间间都是垃圾场。 剩下的祖孙三代全是臭老爷们,自己日子过得稀烂,又怎么能带好小孩。 李言风小时候那简直就是个野孩子,跑了娘没了爹,吃了上顿没下顿。 有时候饿得眼里冒光,别家吃饭他就在门口盯着。 以前的李家村还是个小土村子,各家各户都是破破烂烂的小平房,吃午饭就直接端着碗出来,左邻右舍在太阳下排排坐,边唠边吃。 这种情况下,一小孩在旁边盯着,大人们多半有点吃不下去。 有心善的人家就给他盛点,跟喂路边那小狗似的,不过是多洗个碗。 李言风能平安活到七岁,全靠村里人多剩饭多,外加脸皮厚。 至于李瘸子,那就拉倒吧。 有他李瘸子一口饭吃,吃饱了回家就有劲踹李言风一脚。 李言风傻乎乎的,被打了就跑,气消了再回,把敌进我退敌疲我扰的游击战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温黎那时也还小,正是被李拂晓抛下后整天怀疑人生的一年。 他搞不懂李言风为什么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那么高兴。 自己高兴就算了,对谁都都嘿嘿地笑,那黑溜溜的大眼珠子安在他骨瘦如柴的脸上,活脱脱一刚成精的水猴子,大白牙一龇,多少有点瘆人。 温黎晚上见着李言风多少也有点发怵。 但李言风曾经背他去了医院,从小受到过良好素质教育的温黎深知做人要知恩图报这一中华民族传统美德,见到李言风就会分他一点自己兜里的零食。 那时候李家村的小孩都在一起玩,跟一群疯猴子似的爬高上低。 温黎来得晚,身体差,跑不了疯不动,就融不进去。 恰好李言风也是个独来独往的,这么一来二去,两人就亲近起来。 温黎觉得李言风除了丑点脏点傻点也没什么不好。 他知道村里最高的树,最大的田,最宽的溪流,最深的沟。 他在下水道里给温黎摸泥鳅,爬树上给他摘知了,有小屁孩过来嘴欠,李言风能打的对方哭着回家。 城里小孩没见过这些新鲜玩意儿,温黎跟在李言风屁股后面玩得还挺开心。 只是好景不长,姥姥知道之后很是生气,不让温黎和李言风一起玩。 温黎很不明白,又爱较真,总是缠着姥姥问个没完没了。 对小孩没必要说太认真,姥姥把“七月半出生的鬼孩子科,克父克母克邻居”这种封建迷信简化了一下,含糊解释说李言风是个倒霉鬼,跟他一起玩会倒大霉。 当时温黎六七岁,正处于对大人的话深信不疑的年龄段。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就会倒大霉,但依旧秉承着“姥姥说的自然有她的道理”,开始有意无意远离李言风。 可惜主观上的远离并没有落实在行动上,李言风总能带点稀奇玩意儿来找温黎,温黎一次两次不搭理,三次四次就把持不住了。 小孩没什么心眼,干脆就告诉了李言风原因。 李言风也很傻很天真地点点头:“真的吗?那我离你远点吧。” 温黎“哦”了一声,看李言风跟他挥挥手,走了。 那晚上温黎特别难过,总觉得自己背叛了村里唯一一个跟他玩的朋友,也背叛了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 他辗转反侧一夜,决定第二天去找李言风再讨论讨论有没有其他方法避免倒大霉。 只是隔天清晨他还没醒,窗框发出“笃笃”两下只能在屋里听见的声响。 温黎打开窗子,外卖放了一把还带着露水的野花。 用草藤绑住的叶茎上覆了一张边缘被撕得整整齐齐的纸条,上面歪七扭八地用炭笔写着一行字:【这个不会倒霉。】 - 温黎小时候身体不好,发过很多次烧,每一次发烧都像是关机重启了一次,顺带格式化了很多东西。 他关于童年的记忆不多,但大多都和李言风有关。 长大后他知道身体有一种保护机制,会自动过滤掉难过的记忆,留下愉快美好的,方便回忆时保持良好的心态。 挺好的,现在回忆起来全是李言风那傻样。 温黎想着想着,抬头看了眼走在他前面的李言风。 十八岁的李言风宽肩窄腰,身材出挑,成绩优秀,吃苦耐劳。 可能人生前九年说完了这辈子百分之九十的话,导致现在只要能用“嗯”敷衍过去就不会多说一个字。 他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笔直的枯枝,正带温黎往山下走。 温黎撕开一包葱香饼干,递了一片给他。 “我妈说小孩吃贡品以后胆子大。” 李言风随手接过来扔嘴里吃了。 其实温黎话说一半,还有一半是“小孩吃贡品长辈会在天上保佑你”,但他觉得李瘸子别半夜鬼压床就已经很难得了,保佑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他咯吱吱地吃着饼干,踩着李言风走过的路。 直到李言风停了一下,弯腰捡起捡起地上一串龇牙咧嘴长满尖刺的荆棘藤,扔进旁边的灌木中。 温黎咽下口中的饼干,发现这条路他们来时没有走过。 “这边近,”李言风看着面前荒草丛生的小路,难得叹了口气,“路太烂。” 老家天暗得比想象中还要早,李言风想早点带温黎回去,千挑万选走了这个破路。 小路之所以没人走,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温黎加快脚步,往前探着脑袋:“原路返回的话到家都半夜了。” 李言风抬手拦了他一下:“你走我后面。” 李言风踩倒了大部分生长旺盛的杂草,把会剌伤皮肤的草藤扯开。 温黎走在他的身后,踩着的地方很平整,也很安全。 他只要顺着李言风走过的路走下去,控制自己别像个二百五一样摔进坑里,什么都不用做。 温黎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成语,他想,披荆斩棘应该是这么用的吧? 这些年来,李言风一直都是这样走在他的前面,替他摆平大部分的障碍,就这么护着他一点一点往前走。 李拂晓离开了,李言风就扛起这个家。 可李言风也就比他大一岁而已。 温黎吃奶的时候,李言风也咽不下饭。 就算是眼下,他也是个半大孩子。 可是,李言风就已经会保护他了。 几乎是情不自禁地,温黎动作没过脑子,从后面牵住了李言风的手。 李言风的手很冰,可能是穿的太少,竟比温黎的还要凉一些。 被握住时他没回头,却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但不明显,很快就反握回去,包住温黎的手指,牢牢攥进掌心。 天空被晚霞染得通红,厚重的云朵被风吹成又薄又散的泡沫,从这头洒到那头。 温黎一会儿低头看地,一会儿又抬头看着李言风宽阔的肩膀,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这样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就这样牵着手,一直走下去。 - 下了山时天已经黑了,一月份的天黑的也早。 买纸钱的小铺在路的尽头隐约可见,李言风松开了温黎的手。 温黎心上空落落的,多少有点舍不得。 那只手已经快被他捂热了——李言风不像他,手脚怎么暖都暖不起来。 “你今天手好凉啊,是不是穿少了?” “还好。”李言风偏头看他,“你冷不冷?” “不冷。”温黎往他身边靠了靠,“你比我少穿两件呢,我就是怕你冷…” 其实温黎怕的很多,主要是怕李言风觉得难受,还憋着不说出口。 “哎,那俩小孩。” 温黎抬眸朝声源方向看去,是之前买纸钱的小铺,里面的夫妻俩在喊他。 其中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女人冲着李言风问:“你是不是李瘸子家的啊?” 李言风没什么表情,却也不遮掩。他没过多停留,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就继续往前。 “哎哟哟,”旁边另一个差不多年龄的男人本是坐着的,愣是特地站起来感叹道,“李瘸子家的?真是造孽哦。” “乖乖,”女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李言风,压低了声音对她身边的男人道,“你看那眼睛,还是鬼眼哟。” 一些没营养的废话,李言风没有停留,继续走自己的。 “哎!你爸接你没?” 温黎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李言风拉着他的衣袖往前走。 “哎哟哟,不理你。”男人调笑那女人。 那女人气不过,又大声追问一句:“你妈嘞?那女人真死啦!?” 温黎猛地停下脚步。 他脑子里从进姥姥家就开始就绷着的那根弦,“啪唧”一下就断了。 第 15 章 温黎要发疯世界要爆炸。 他急赤白脸的转身准备骂人,却猝不及防被李言风勾着脖子往后一带,以男生们常用的一种绑架姿势给端回了身前。 温黎:“……” 铺子里的两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走远了都能听见。 以至于温黎挣扎开李言风之后,还是忍不住回了下头,看见两人的目光仍落在自己和李言风身上,似乎是撇了撇嘴。 “这些人嘴怎么这么欠?”温黎怒火中烧,“自己家的小孩肥头大耳长得像猪,还好意思说别人?” 李言风丝毫没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别生气。” “我就生气,”温黎怒火中烧,踹了一脚路边无辜的枯叶,“去年还有人来村里普及科学知识呢,一年了也没见这群人有一点长进。封建迷信害死人,天天这晦气那晦气,就他家福星高照八方来财,村后的老坟堆我也没瞧见有几个冒青烟。” 温黎跟说单口相声似的劈里啪啦说上一堆,听得李言风勾了下唇。 他拍了下对方的后脑勺,被温黎小狗甩毛一般给甩开了:“别摸我脑袋,长不高了。” 李言风偏要上手再摸几把。 温黎扣住他的手腕,烦躁地一转身:“你——” 李言风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把温黎给笑没了脾气。 “还笑。” “你好笑。” “我好笑?”温黎指了指自己,“李言风你真没良心。” 李言风一点头:“嗯。” 嗯,嗯嗯嗯。 温黎气得一伸手臂,勾着李言风的脖子往前走。 李言风比他高一些,被迫微微弓着脊背,倒也没有反抗。 “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你在我们学校可是数一数二的帅哥啊。” 温黎一边说着,低头去看李言风的眼睛。 少年的眼型偏长,眼皮一单一双,双眼皮是内双叠进去了,没那么明显。 怎么看都好看。 “都什么年代了,我实在是——” 李言风微微叹了口气,把温黎的手臂拿开:“别让姥姥难做。” 李家村就那么大点地方,村头的狗叫一声村尾都能听见,温黎一年到头回来一次,跟个炮仗似的跟这个骂完跟那个吵,结束了,解气了,一走了之,姥姥还怎么继续在村里过日子。 温黎没想这么多,听李言风说完也明白这个理。 只是…… 只是他心里难受、委屈、憋着口气,就是不舒服。 温黎绷着脸,后槽牙都给咬碎了。 李言风在路边捡了片发黄的梧桐叶,“啪啪”几下折碎叶片,留下一个完整的叶脉递给温黎。 这是他们小时候喜欢玩的游戏,温黎没李言风手巧,一折就会把脆弱的叶脉一并折断。 现在他们已经过了一片叶子都能玩得开心的年纪,温黎接过那片叶脉,捏着叶柄转了一圈,兴趣怏怏。 “我不在意,”李言风用食指指背刮了一下温黎的耳朵,“真的。” 温黎缩了下脖子,抬眸看了眼李言风。 他知道他不说谎,可能就是真的不在意。 这些年的苦难足够多,就像他指腹上的老茧,只会被磨得越来越厚,越来越硬。 起初可能会疼,但等到麻木了,就是一种保护。 温黎不能端的热汤他能端,温黎不能干的重活他能干。 李言风早就不是那个躲在垃圾站不知所措的脆弱小孩,这点鸡零狗碎的舌根子相比于社会上那些响亮的耳光,就跟那毛毛细雨似的——尽管冬天的细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黎就像个二百五狗崽子,一个劲地追自己尾巴,看着似乎全力奔赴勇往直前,其实就他一人自陷怪圈。 跑累了还得让李言风喂两口吃的,哄几句好话,完事儿后他还得浅浅犯个中二病,招呼着李言风一起骂骂咧咧,企图和世界为敌。 其实世界根本懒得理他。 “我知道你不在意,”温黎定定看着面前的路,“那些屁话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我不想看你受委屈,这两者没联系。” 能吃苦不意味着就要吃很多的苦,内心强大不意味着就可以被别人随意欺辱。 李言风能忍,温黎不能忍,他就是要咋咋呼呼,就是要易燃易爆。 只可惜,他爆的有点慢,被李言风一把薅过来,闷成了哑炮。 “我知道。” 李言风勾了下唇,揉了把温黎的头发。 他知道温黎的生气,也知道他的心疼。 一些温黎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李言风都知道。 因为如此,他更无所畏惧。 - 晚上到家,姥姥的脸色明显没中午那么好。 她先是把温黎前前后后拍了一遍,没用多大力气,就做个样子,嘴里念叨着“除除晦气”,顺带扫一眼李言风,把他放在旁边干晾着。 “自己家的坟都没上明白呢,还跑去给别人烧纸?” 温黎咬了下唇瓣,往后退了些:“姥姥,我饿了。” 老人家可听不得这话,赶紧拉着温黎进来吃饭。 温黎吃少了怕姥姥不高兴,吃久了又担心李言风太拘谨。 他捧着碗,用了自己这辈子最快的吃饭速度狼吞虎咽,闷头干完了满满一大碗冒尖的米饭。 “我饱了。”温黎甚至还特别应景地打了个饱嗝。 姥姥眉开眼笑:“喜欢的话姥姥明天还做给你吃。” 温黎动了动唇,瞥见李言风还在场,决定暂时先不说回家的事。 饭后,温黎坚持和李言风一起收拾。 姥姥拉了半天也没把温黎单独拉走,只好把两个孩子都给拦了下来,自己端着碗去了厨房。 “别这样,”李言风对温黎说,“不能什么都不做。” 温黎耷拉着脑袋,觉得李言风说的可能有点道理,但好像又有些不对。 “我不想你一个人做,”他声音低低的,“我去帮姥姥。” 小小的厨房里,温黎过来帮忙,姥姥不让他手上沾水,他就用干抹布擦干净碗碟。 “姥姥,”温黎在闷着声,“我明天回去一趟。” 姥姥停了手里的动作:“什么?回哪去?” 温黎抿了抿唇,艰难开口:“回南淮。” 姥姥眼睛一瞪:“今天来明天就要走?不成!” “我还会再过来的!”温黎连忙解释,“等过年就来。” “不成!”姥姥眉头一皱,“你晕车晕那么厉害,来来回回折腾什么?” 温黎和姥姥说不通,但已经下定决心让李言风回去。 他干脆闭嘴把最后一个碟子放进碗橱,丢下一句“没关系”就往外跑。 姥姥攥住他的手臂,往温黎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是不是那个?” 她说着,往客厅那边努努嘴:“他让你走的?!” 温黎顺着方向一看,李言风正坐那儿呢。 “不是!”温黎有点着急上火,还有点气急败坏,“你们干嘛这样看他?他很好,也懂事,他还劝我留下来呢。是我想回去,我就不想他在这被村里人说。” “说说怎么了?说他几句身上能掉块肉吗?” 温黎默念三百遍“和气生财”,决定不和姥姥争一时痛快。 逃似的出了厨房客厅,又拽着李言风回到卧室。 温黎闷一肚子气,拎起李言风的书包想收拾行李,却发现对方压根就没拿出来什么东西。 他泄气似的一屁股坐在床上。 “明天你必须走,”温黎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坐最早的车,什么都别说了!” 他态度坚决,李言风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温黎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自己看书去了。 温黎先进了被窝,把李言风的生物书拿到床上看。 他怕冷,姥姥特地新打了一床棉花被,厚厚的,还似乎刚被太阳晒过,暖和极了。 姥姥肯定也很高兴他回来,是他不孝顺,顾不上她老人家。 温黎心里窝着难受。 “吱”一声,房门被推开,李言风和温黎同时看过去,姥姥见俩小孩都在看书,登时没了话,又把门给关上了。 温黎揉揉眼睛,看了眼李言风。 对方正掐点刷题,他不好打扰。 南淮一中一直有李言风的传闻,说他时常旷课,不见人影,但偏偏成绩优异,考试常年稳居前三。 是天赋异禀还是晚上蒙着被子偷偷学习,谁也不知道。 只是人们喜欢塑造神话,往往越是离奇就越吸引人的耳朵。 所以风言风语传了一个高一,大部分学生都愿意相信前者。 毕竟靠努力取得成功太没看头,以讹传讹者更是希望李言风从娘胎里蹦出来就会背九九乘法表。 那终归不现实。 温黎六岁认识李言风,九岁看他被魏伯送进自己的班级。 第一次考试突破学校最低分,班主任以为他故意捣乱不愿意做卷子,还狠狠训斥了他一顿。 李言风那时已经没了在李家村傻里傻气的模样,虽然整个人还是脏脏的丑丑的,但话少了,也不笑了,老师说什么他就点头,像个没灵魂的小傻子。 也的确是个小傻子。 是温黎一点一点把他教起来,教他一二三四,教他横平竖直。 温黎一直努力学习,主要是想讨李拂晓的喜欢,对于写不完的汉字和算不完的题目,内心多是抵触的。 但李言风不同,他对于学习如饥似渴。 以前那么跳脱的一个人,现在能安安静静地在教室里坐上一天。 温黎有时也会惊讶李言风的改变,说不清好或不好。 后来还是长大一些,他同魏伯闲来无事聊了会儿天。 魏伯从温黎嘴里得知李言风上上学那小半年,惊讶地没比他少:“我就想让他认个字。” 是了,这个社会对文盲的包容性还是挺低的。 魏伯看中李言风这没爹没妈的小孩,想让他识点字长大了跟着他干车行。 只是他怕小孩玩心大,随口多说一句不好好学习就滚蛋。 温黎:“……” “小孩不经吓。”他真心诚意地劝道。 魏伯沉默片刻,表情也很凝重:“我哪知道?” 所以,当十二岁的李言风以小升初全校第二的成绩考进南淮一中时,魏伯那个“我就想让他认个字”的念头逐渐淡化,进而蜕变成了一个对于他这么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老头来说比较大胆、比较疯狂的想法。 “去,”魏伯大手一挥,“给老子考个大学。” 第 16 章 快到十一点,李言风做完了一套数学卷子。 对答案的时候,温黎开口问道:“李言风,你想考哪个大学?” 李言风刚对完选择题,错了一个。 “没想过。” 温黎其实也没想过,但这不耽误。 “我们以后考一个呗!” 李言风答应得没一秒犹豫。 其实这挺正常的,温黎想,李言风一直都照顾着自己,就算没这一问,他们也总会在一起的。 温黎侧躺着,眼睛还在看着李言风。 总会在一起的。 就算“总”不了太久,那一年的高三和四年的大学也是在一起的。 可是… 温黎把手垫在自己的脸下,烦躁地换了个睡姿。 万一李言风大学谈女朋友了怎么办? 看着李言风谈恋爱?那他们还不如分开。 “李言风,”他斟酌再三,懒得拐弯抹角,“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李言风正在看自己唯二的错题解析,猛地听到这个问题,略微诧异地偏头看向温黎。 “就是、就是那种,”温黎目光有些微的躲闪,“我们学校挺多人喜欢你的吧?” 李言风没有否认,只是顺带着把温黎也给拉了进去:“你也一样。” 真要比人数的话,温黎甚至要比李言风更多一些。 毕竟人们都爱温暖的马尔代夫,冰冷的北极地带去一次就该跑了。 “我没有。”温黎说。 “我也没有。”李言风同样干脆。 温黎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回答……跟粘贴复制一样,一点儿都不真诚。 他改了口:“骗你的,我其实有。” 李言风动作一顿,这次直接横了笔,扭头把手掌按在了草稿纸上:“什么?” 温黎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半张脸缩进被子下面。 几秒时间,他在黑暗中很快将勇气充值完毕,继续说道:“我其实有…有一个那什么的人。” 李言风没吭声,只是沉默着、定定地看着温黎。 温黎被他盯得实在受不了,干脆把整张脸埋进被子里:“别这么看我!” 李言风顿了顿,慢半拍地收回目光,把目光重新定格在草稿纸上演算了一半的解题步骤。 原本清晰的思路突然变得混乱又浑浊,他重新握起笔,悬在纸张之上,竟迟迟不知道该继续写些什么。 温黎自己闷声烧了会儿,把脸憋得通红,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 可看见的却是李言风继续写题目的样子,好像对刚才的话题并不关心。 温黎突然觉得自己挺无聊的,大半夜打扰李言风好好学习。 而且就算李言风关心又能怎么样,难不成真就直接说出来?大家一起死,谁都别想过个好年? 他又不是疯了。 有些事不适合拿出来说的。 开玩笑也不行。 潘多拉的盒子一旦启开一点缝,再想压住就难了。 温黎有一点点的难过,在看到李言风时难过加倍。 他又把自己的脸蒙起来,侧身换了个面向,微微叹了口气。 - 隔天,温黎被自家老公鸡的打鸣声吵醒。 迷迷糊糊摸到手机,眯缝着眼一看,五点多一刻钟。 床上只有他一个,李言风不知道去哪了。 温黎一个激灵坐起来,下一秒被冻得直捞被子,把自己重新埋回去。 喊了几声李言风也没有回应,他便摸了几件衣服在被子里胡乱套上,把自己结结实实裹成一个球后出了门。 姥姥已经起床了,正在院里喂鸡,见温黎起床,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迎上去给他把领口又紧了紧。 “天都没亮,起这么早干什么?锅里刚蒸上包子,你再睡会儿。” 温黎呼着大朵的团雾,有些着急地问:“姥姥,您看见李言风了吗?” 姥姥使劲皱了下眉:“大早上的就问这些。” 温黎抿了下唇,把那股子难受咽进肚子里。想为李言风争论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明白无论怎么说都无济于事。 偏见就像烫在皮肤上落痕,不是轻飘飘几句话就可以改变的。 他不愿意挖开那层皮肉去证明和辩解。 他舍不得李言风疼。 温黎肩膀塌了半边,浅浅吸了一口气,放低了声音,拉住姥姥的衣袖:“姥姥,我求求你了,别这样对他行吗?” 温黎其实很少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话,其中九成都用在李言风身上,剩下一成全拿去恶心王强志了。 姥姥到底心软,见温黎这样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也不好再说什么。 李言风一大早出去了,没有走远,就只在村里转了会儿,找到李瘸子的祖屋后停那儿没动。 原本破烂不堪的四间瓦房,如今竟然盖起了三层小楼。 白墙红瓦的,看着还挺漂亮。 当然,这肯定不是李言风他家盖的。 在李瘸子死后没几天,这块地皮就被李言风他爹卖掉变了现。 李言风当初还以为自己终于要跟着亲爹去过好日子,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巴掌。 他那不成器的爹比他想象中更废物,到家卖完房子拿了钱就走。 李言风跟着追出去,被一巴掌差点扇聋了耳朵。 以至于时隔多年,他重新站在这一块陌生是又熟悉的地方,似乎还能听到那时尖锐的耳鸣,能感受到自己满口的血腥。 一直支撑着的信念轰然倒塌,那一刻他才真正像个没人要的野狗一般四下茫然,无家可归。 “李言风。” 晨雾里跑出来一个人,口鼻呼着团团水汽,手里抱着厚重围巾。 李言风侧身,循着声音看向身后。 温黎微微喘着,小跑到他的面前:“你怎么起来了?” 没等李言风答话,温黎抬手把围巾系在李言风的颈脖。 李言风微微低了低头,方便他再绕一道,打了个结。 “睡不着。” 李言风出来也没多久,他本就不是个睡懒觉的人,平时上学差不多也就这个时间醒。 早上气温低,刚好提神醒脑,他花了一点时间去把记忆中落后破败的小村子和眼前的新农村结合起来。 村里人起得早,大多是留在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这群人要么眼花耳聋,要么年幼无知,面对这么个人高马大的少年,倒还真没几个人看出来这是李瘸子家的孩子。 李言风意外没受到儿时的白眼,颇为闲适地在村里转了一圈。 这九年来李家村虽然发展迅速,但自建房居多,村民们之前划的地都没变,整体布局大同小异。 他太久没回来了,昨天出门时都已经认不出这里了。 温黎出门走得急,忘了带手套。他拢着双手,低头哈了口气,抬头看向面前的三层小楼,介绍道:“这家人姓林,夫妻俩带着两个孩子,一家四口住在这儿。他家大女儿比我小两岁,我去年还给她辅导过功课呢。” 听着像个幸福之家,李言风“嗯”了一声,握住温黎的手腕放进他的口袋里:“回去吧。” 温黎跟着李言风的脚步往回走,没走几步拧着身子又回头看了一眼:“不再看看吗?” “不用。” 不过是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倒还不值得他依依不舍。 回到家里,姥姥已经蒸好了包子。 可能是刚才温黎的恳求,姥姥对李言风的态度缓和了些,喊温黎过来吃饭的时候顺带叫上了他。 简单的米粥包子,温黎临走时还顺了个玉米。 他没啃几口,丢给李言风,再往口袋里装了几个橘子,准备一会儿坐车吃。 李言风劝他:“你走了姥姥会难过的。” 温黎耷拉着脑袋,停了两秒,把叠好的衣服装进书包里:“又不是不回来。” 温黎有时候有点死心眼,跟头倔驴似的认定什么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要是平常,李言风都会由着他的意思,反正这小倔驴心里有数,也干不出什么太离谱的事。 但有时温黎也会犯轴,李言风秉承着摆事实讲道理的良好态度,调理分析抽丝剥茧跟他论出个子丑寅某。 温黎多半说不过他,哼哧哼哧说了一堆,却被李言风两三句话把各方面思路堵死。 他最烦这种三两拨千斤的交流方式。 所以,当李言风合上手上的书本,起身坐在温黎身边,一副要跟他促膝长谈的样子时,温黎第一反应是“不行,我肯定要被他说服”,第二反应是起身就走。 李言风拉住他的手臂,把人给拽回来。 结果温黎脚上打滑,一屁股歪在李言风的腿上坐着。 他差点没直接跳起来,按着李言风的脑袋把人推床上。 两人闹腾了一通,温黎贴着李言风的身边坐下,抬手捂他的嘴,靠近了说:“不行哦李言风,说再多也——” 李言风打断他:“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坐车。” 呼出的热气闷在温黎掌心,他像烫着似的,猛地收回了手。 冻得微红的指尖拢在手掌之中,温黎垂了眸,想攥又不敢攥。 “我自己回去。”李言风说。 他神色自然,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不行,”温黎却不同意,“要回就一起回去。” 两个人一起来的,一个人怎么回? 就像被赶回家一样,温黎想想都觉得可怜。 李言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从身边拿过书包,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温黎探了脑袋过去,刚好看见李言风拿出了哮喘喷雾。 温黎:“……” 李言风似乎能从任何话题拐到这个温黎的每日之痛。 他把喷嘴递过去,正经到面无表情:“张嘴。” 第 17 章 李言风最后还是没有离开,主要是姥姥开了口,让他在这里过年。 有了她老人家的金口玉言,那简直就是老佛爷下了圣旨,李言风就算想走也得留下来。 温黎对于姥姥的让步很是感激,午饭后屁颠屁颠跑过去帮她擦碗。 “你说他成绩好,是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温黎提起这个就满是骄傲,“他在汽车站等车时还拿出出来看呢!” 李言风的事多的说不过来,随便拿出一件那都是让长辈们夸上天的“别人家的孩子”。 温黎在学习上虽然一直和李言风较劲,但也特别佩服对方。 有时他会想,如果李言风能像自己一样安安稳稳坐在教室里看书,会不会就能甩出自己一条街来。 “其实是我拖累了他。” 两个孩子的艰难姥姥都听在耳朵里,李言风这几天超乎同龄人的稳重和懂事她也看得见。 姥姥半天没有吭声,许久,她叹了口气:“也是难得。” 从那天开始,姥姥对李言风的态度就变了。 也不是变得慈祥起来,像疼小辈一样也去疼他,只是不再故意给他脸色看,拿他当团无害的空气。 不过这已经让李言风很自在了。 在姥姥家里待上一个星期,赶着过年前两天,李言风和温黎去街上买了不少年货回来。 他不能在家里白吃白喝,李言风明白这么道理,所以东西尽量都挑好的买。 姥姥是个眼尖识货的,瓜子零嘴也就算了,她看见那几盒奶粉补品,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又没有工资,你们乱买什么?”姥姥把东西拎起来看了看,“赶紧拿去退了。” 温黎赶紧抢过来放下:“退什么呀!特地买给您的,补钙,特别好!” 祖孙俩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来,直到门口有了动静,是温黎的舅舅一家回来了。 表妹一声脆生生的“奶奶”叫得老太太魂都飞出去老远,也不跟温黎争了,赶紧“哎!”了一声就往外去迎接。 家里来了人,李言风礼貌性和他们打了招呼就回了房间,舅舅听姥姥念叨过温黎家里的事,把人拉到客厅的窗边好好问了一遍。 李拂晓走得突然,连亲弟弟都没有联系。 舅舅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自己会留心寻找,让温黎好好学习。 温黎乖巧地应了下来,其实心里没多大指望。 他的这个舅舅不住在南淮,一年到头除了春节,也就端午中秋聚到老家才和他们有那么一些来往。 李拂晓不见后温黎都没想着去联系对方,大概估摸着就算联系了也不会有下文。 客厅里,一家三口带着姥姥一起看电视,五六岁的表妹一口一个“奶奶”叫的老人家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温黎在旁边坐了会儿,没滋没味地吃了几颗沙糖桔,看穿着公主裙的表妹背了唐诗又跳了舞,觉得自己挺多余的,便起身回了屋。 房间里,李言风正在桌前看书。 温黎没准备打扰,对方却率先停了手上的笔。 “怎么了?”李言风问。 “没怎么,”温黎声音低沉,踢了鞋子上床睡觉,“困了。” - 隔天就是年三十,一家人吃完午饭齐齐出门逛街。 温黎本来不想去的,但还是被舅妈给强行拉出了门。 不仅如此,就连李言风都没有放过。 舅妈是个大大咧咧的山东姑娘,大手一挥笑着说:“俩大小伙宅家里多浪费啊,出门给我拎东西!” 于是温黎还真以为他是出门拎东西的。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舅妈给姥姥买了衣服,给表妹买了衣服,最后给温黎买了,还给李言风买了。 李言风没想到还能有自己的一份,人还没来得及推辞,就被舅妈往怀里塞了件袄子:“看这盘靓条顺的大高个儿!披个麻袋都好看!” 表妹乐颠颠地拍手:“好看!好看!” 晚饭前,温黎和李言风拎了一堆购物袋回来,其中三四个是他们的,直接拿回了卧室。 温黎把纸袋放在床边,沉默了片刻。 “我舅结婚这么多年,我都没跟舅妈讲过几句话。” 李言风从书包的暗兜里抽出几张纸币,捋平整装进刚买的红包里。 温黎惊讶道:“你什么时候买的红包?” 李言风封好口,递给温黎:“路上。” 温黎指指自己:“给妹妹?” 李言风一点头。 “你装了多少钱?” “八百。” 温黎睁圆了眼睛:“八百?!” 虽然温黎知道李言风给这个红包是因为舅妈给他们买了衣服,但真就大差不差地等额把红包给出去,他真的不如不要这些衣服。 “我都说了不要衣服了,”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手指捏着红包,用力到指甲都有些发白,“八百,都够一个多月的生活费了。” 他明白红包一定要给,但也是真舍不得。 这些钱都是李言风一点一点挣的,是他平时旷下来的课,身上带着的伤换的。 这是他们吃饭的钱,他生病看病的钱,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 “我就不该带你回来。”温黎小声地说。 “没事,”李言风说,“也该给你买衣裳了。” 正说着,门外的姥姥喊他们出来吃饭,温黎使劲揉了两下眼睛,低头把红包装进口袋,出了卧室。 年夜饭非常丰盛,吃饭完大家挤在客厅一起看春晚。 舅舅舅妈被小品逗得哈哈大笑,姥姥抱着小孙女,也跟着一起笑。 温黎和李言风挨在一起,坐在木质沙发的最右边。 这种八仙椅硬得很,即便垫了软垫也不舒服。 温黎坐了一会儿就不自觉地把身子往李言风那边歪,李言风的肩膀不高不低,刚好可以抵着他的侧脸。 他眯着眼,看会儿电视,看会儿舅舅舅妈。 舅舅剥了个橘子,全给了舅妈,舅妈掰了一半,直接塞舅舅嘴里。 表妹看见了也吵着要吃,舅妈刚想把自己手上的一半递过去,姥姥直接给她又剥了一个。 这才是正常的家吧?温黎想。 跟教科书上走下来似的,一模一样。 他收回目光,心里发堵,挨着李言风又靠近了一些,又有些恶毒地想:还好李言风跟自己一样。 眼皮有点打架,换以温黎往早就回屋睡觉了。 但今天不行,他得熬到十二点给小表妹发红包。 这么想着,他又坐直身子。 李言风偏头看他一眼,抬手点了一下自己的左边嘴角。 “嗯?”温黎睡眼惺忪,下意识抬手擦了一下,“怎么…” 他擦到了自己的口水。 温黎:“……” “困了就进屋睡觉吧,”舅妈对他们说,“不过睡觉前先把红包拿了。” 她拿出两个红包来,温黎一个,李言风也有一个。 温黎“噌”一下站起来:“谢谢舅妈!” 李言风也跟着站起身。 每年都会收的红包,温黎没有过多推辞。 他只是忙着把自己兜里的红包也拿了出来:“这是我们给妹——” 还没等温黎完全把红包拿出来,姥姥直接按住他的手,把那个红包原路返回重新塞回口袋里:“还红包,你个小孩给什么红包?” “哎哟,”舅妈也笑开了,“同辈的不能给红包。” “红包!”啥都不懂的表妹跟着瞎凑热闹,“要红包!” “要红包呀?奶奶这有!”姥姥也拿出了三个红包来,对着表妹晃了晃,“宝宝想不想要呀?” 表妹眼睛一弯,“咯咯”笑了起来:“要!” 三个,表妹一个,温黎一个,李言风还有一个。 拿到四个红包,温黎甚至有点恍惚。 他没想到姥姥竟然也给李言风准备了红包。 温黎眼眶发酸,听着表妹的笑声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飞快揉了下眼睛,摸到红包比往常要更厚点。 正犹豫着不知所措时,舅舅把他揽到窗边,将温黎手上捏着的红包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你还是小孩,要好好念书,等到你以后挣了钱,记得舅舅舅妈就好。” 温黎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脑子像是生了锈似的点了点头。 直到他回了房间,舅舅的那些话还荡在他的耳朵里。 这是温黎第一次感觉到血缘这种东西,即便没多少走动,但舅舅和姥姥是一样的,是时间和距离无法剪断的牵绊。 那是他的亲舅舅,他妈妈的亲弟弟。 他们的身体里留着部分同源的血,他们是某种程度上的一家人。 - 晚上睡觉前,温黎把红包都给了李言风。 大概是李拂晓的原因,舅舅给的红包比平时多了一倍,加上李言风的,又翻了一倍。 姥姥倒是没多给李言风,里面只装了一张意思意思。 温黎手里不能拿大钱,就全给了李言风。 两人坐在床上数了数,竟然都快小两千了。 “怎么这么多…”温黎小声嘀咕道。 李言风把钱原封不动装回红包:“可以留下来。” 临走前放枕头下面就好,给舅舅给姥姥都一样。 “拿都拿了…”温黎扭捏了一下,把红包又给拿过来放进李言风的书包里收好,“我舅都说了,以后记得他们就行…” 李拂晓至今没有音讯,他不能全赖着李言风旷课出去跑货。 按以前温黎有可能不要这些钱,可眼下却舍不得不要了。 拉上书包拉链,他扫了眼关上的房门,探着身子压低了声音对李言风道:“李言风,我以前都没怎么跟舅舅他们说过话。” 李拂晓和自己这个弟弟关系很差,除非逢年过节回家,平时不怎么联系。 所以温黎对今天受到的善意有些惊讶,缓过神来又有些感叹:“还有舅妈,感觉她一直都不怎么搭理我妈。” 大人的恩怨和小孩似乎都是隔开的,即便李拂晓和他们闹得再不愉快,但面对温黎这么个小孩,也不会把矛盾迁怒。 想了想,温黎认真道:“李言风,咱们以后挣钱了就多去舅舅家里看看他们。” 李言风瞥他一眼,嘴唇微动,却只应了声好。 - 过完年,舅舅初初二一大早就赶着去舅妈的娘家。 温黎和李言风多留了两天,过了年初三才回的南淮。 他心里还存了些小小的妄想,幻想着回家就能看见李拂晓在客厅里骂他去了哪里。 可惜,家里空空荡荡。 只是靠近门缝的屋内地板上,又被塞进来一个信封。 温黎弯腰把它捡起来,里面还是五百块钱。 李拂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李言风把厨房和客厅的窗子打开,穿堂风里混了冰碴,“呼啦”一下吹走了整间屋里的陈旧气味。 “李言风。”温黎脱力般在餐桌旁坐下,盯着手里的信封有些愣神,“我妈为什么不回来啊?” 他们相依为命这么多,温黎实在想不出李拂晓离开的理由。 甚至在某个难眠的夜里,温黎想过李拂晓是不是被人骗去了哪里,或者被拐卖了。 他都想去报警。 可如今,手上的信封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啊?”温黎又问。 李言风没有吭声,明白温黎并没有具体询问谁。 他只是需要问出来,问天问地问空气,除了李拂晓谁也不能回答。 温黎又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李言风倒了热水放在他的面前,他才回过神来,低头用冰凉的手指虚虚拢住杯壁。 李言风用手指指背挨了一下他的脸,有点冰。 “进屋吧。” 第 18 章 “怎么卿卿…… 李拂晓回不回来,温黎的日子还是要一天天的过。 回到南淮之后的寒假,李言风偶尔跟着何广源外出跑货,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魏伯的车行学车。 他聪明,又肯干,无论学什么都又快又好。 这样的人活着不愁吃穿,每一个见过李言风的人都这样评价。 而温黎则在家自习,每天下午除去双休都会上门去做家教。 天太冷了,李言风会抽空骑自行车送他。 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却是温黎少有的轻松时刻。 他穿得严严实实,围着围巾戴着手套,手指攥不住衣料,便结结实实地把搂着李言风的腰。厚重的棉服叠在一起,扰乱了两人紧贴着的距离,温黎有时会觉得自己格外卑劣,利用李言风对他的温柔做这种越界的事情。 腰直起来不过几秒,看见少年宽阔的脊背,又没出息的把脸贴上去。 心想我就是个卑鄙小人,从来也不标榜自己伟大正义。 就这样坚持了大半个月,开学前几天,温黎拿到了一笔还算可观的薪酬。 这个冬天他几乎把所有能套在身上的服都穿着,怕生病,也还好没有生病。 过冬的新衣服是舅妈买的,又省下了一笔。 加上过年收到的红包,他们手里的钱都好好的攒着,仔细算起来也有不少。 等到开学后竞赛的奖金下来,就连高三的学费都不用发愁了。 想到这,温黎的心里就轻快许多。 他发现只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生病,不做拖累,还是能好好生活的。 哪怕…没有李拂晓。 - 冬去春来,三月开学。 温黎没有像以往的假期那样恶补数学竞赛等课外知识,而是跟着李言风扎扎实实把课本内容重新过了一遍。 还有半年就高三了,念了这么多年的书,最重要的还是高考。 李言风在车行还抽空刷题呢,他在家也不能就这么落下。 以后还得考一个大学,他们得往好的地方考。 新学期报道闹闹哄哄,交完寒假作业领了新书和练习册就可以回去了。 李言风那边不知道好没好,温黎刚准备假装路过过去看看,半道上却被王强志截了个正着。 “好兄弟,”他勾着温黎肩膀,把人带去栏杆边上,“问你个问题。” “别…”温黎用手掌隔开王强志过分靠近的大脸,“预感不妙,拒绝回答。” “必须回答,”王强志打开温黎的手,“你哥和纪知雪到底啥情况啊?” 温黎花了半秒时间反应过来“你哥”是何方神圣,接着听见纪知雪的名字,眉头瞬间拧了起来:“什么啊…你好关心他们…你要追纪知雪吗?还是追李言风?” 王强志瞬间炸了毛:“我可去你的!” 温黎撇嘴:“李言风也不像谈恋爱的人吧!” 王强志睁圆了眼睛,十分夸张道:“哇你是没看见今早上,他俩卿卿我我的,简直小别胜新婚啊!” 温黎沉默片刻,把王强志的脑袋又掰过来。 两人额角都快凑到一起,聊八卦时格外亲密。 “怎么卿卿我我的?细说。” - 新学期报道不是正常上课,各班放学的时间取决于班主任的罗嗦程度。 李言风所在的一班本就放得比其他班要晚,结束之后他还特地被朱老师单独留了下来,带去办公室又聊了几句。 问问假期里的学习进度,新学期的学习计划。 本来也用不了多久,但中途又插进来个许老师。 两人一起对李言风进行思想教育,劝他在高三关键时期把重心放在学习上,至于生活中有什么困难,再想办法在替他申请各种补贴和奖金。 两个老师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来劲,以至于李言风到家时温黎连饭都做好了。 “还以为你去魏伯那里了。” 温黎端着碗面条刚要下嘴,看李言风回来了又把筷子放下。 他心里还憋着早上的气,屁股黏上凳子上没动:“面就煮了一碗。” 李言风瞥了一眼那碗连个油星子都没有的清水面条,摘了肩上的书包,进厨房做菜。 肉末是昨天就剁好的,裹在保鲜膜里直接扔油里炒就可以。 至于冬瓜,削皮切块一气呵成,一锅烩完倒上调料就能闻见鲜味。 肉沫冬瓜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李言风盖上锅盖转身拿面条时,余光扫见温黎跟个壁虎似的趴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的目光格外幽怨。 “你谈恋爱了?”温黎冷不丁问。 李言风手上一顿,掀了掀眼皮:“嗯?” 听这尾音上扬的语调,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这屁话是哪里听来的? 温黎瘪瘪嘴,捏着嗓子学王强志的腔调,阴阳怪气道:“你和纪知雪,小别胜新婚啊!” 李言风抽了一点挂面,转身下进滚水里:“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 见李言风不搭理自己,温黎又补充道:“你们没那个意思,会有人说吗?怎么没人说我和纪知雪?嗯?” 他开始胡搅蛮缠,学着李言风平时的语气“嗯?”个半天没完没了。 李言风全当耳旁风不怎么搭理,温黎自己发会儿疯也就消停了,毕竟他打心底里还是觉得李言风不可能和纪知雪真在一起。 然而今天也不太一样,李言风用筷子捞完面条,竟然破天荒地回怼了他一句:“说你的人也不少。” 温黎往前一勾脑袋,头上的问号稀里哗啦掉了一地,人还没反应过来,李言风就端着面条从他身边走过。 厨房的门窄,他俩男生同时塞在里面,温黎还被对方肩膀挤了一道。 “说我?说我什么?” “小别胜新婚。” 温黎大惊,赶紧跟去了客厅:“我和谁小别胜新婚?王强志吗?” 李言风刚张开的嘴因为突然冒出来的名字又重新闭上了:“嗯。” “你嗯个毛!”温黎搓了搓自己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少恶心我!” 李言风揭开锅盖的手一顿,然后拿起锅铲,把冬瓜翻了几下:“会恶心吗?” 他顺着温黎的话茬,像是随口一问。 温黎闷了两秒:“当、当然!” 王强志那可不就恶心吗? 至于其他人,嗯……另说。 李言风从锅里抄起冬瓜,面无表情道:“那你还看那种片子。” 温黎张了张嘴,反应过来“那种片子”是哪种片子后,瞬间脑袋充血,差点没直接再厨房门口原地爆炸。 “李李李李李言风!” 他指向对方:“你简直丧心病狂!” 李言风拍开温黎的手:“吃饭了。” 李言风一回来,温黎的饮食质量直接上了一个档次。 炒冬瓜的菜汤很鲜,吃到最后直接连盆给他泡面条吃。 “活着真好。”温黎摸着自己的肚子,发出由衷的感叹。 李言风把碗筷收拾去了厨房,温黎跟过去,打算一起洗碗。 结果李言风重新把锅架上,在冰箱里翻出一块五花肉来。 “你没吃饱?”温黎问。 李言风放下菜板,把五花肉切块:“我晚上不回来。” “你又跟何叔出去跑货?”温黎皱了皱眉,“下午就开学了,你也不回来上课了吗?” “下午自习,不上课。我去师父那,有辆车得修。” 李言风切了半截五花肉,把剩下的重新用塑料袋裹好,扔进冷冻室。 “也不至于为了修车不上晚自习吧?”温黎皱了皱眉,“魏伯知道吗?” “不用他知道,”李言风头也不抬,“晚上你先睡,我弄好就回来。” 温黎“噢”了一声,没再多嘴,毕竟关于魏伯,李言风打心眼里还是非常敬重的。 “我都快忘了你还是魏伯的学徒,以后要继承他的车行的。” 他还是没忍住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李言风没有吭声。 “可你高考后要上大学的啊,总不能留在南淮吧?” 他们南淮是个小地方,放大到省内也只有一个重点本科。 虽然是个211,但是能考上985谁愿意去211。 “干嘛不说话,”温黎心里没底,“你要跟我一起的,我肯定不在南淮上大学。” “刺啦”一声,李言风把肉块下锅。 他不说话,就是不想讨论。 温黎撇了撇嘴,没再继续找不痛快。 回了房间,盖被睡觉。 闭上眼后脑子里都是一年后的高考,还有模糊到看不清的未来。 一点半,温黎被闹钟吵醒。 屋里空无一人,李言风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 餐桌上用保鲜膜盖住的一碟红烧肉。 原来中午那顿饭是做给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人夫感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第 19 章 “亲的!睡…… 晚自习持续到十点。 新学期第一天没什么作业,温黎高强度复习了整整两个小时,脑子一晃里面知识乱响,放学后干脆一本书都没带就回了家。 洗漱上床不过十点半,他靠在床头用手机背单词。 眼皮打了快半个小时的架,快到十二点,隐约听见窗外有自行车碾过路面时的叮铃响声后,他麻溜地裹了件袄子下床,开门时李言风刚踩上最后一层楼梯。 “还没睡?”他的话里带了些酒气。 夜风拂面,温黎抱着手臂,被穿堂风冻得猛一哆嗦。 “在背单词,”他匆匆交代一句,赶紧跑回自己被窝里缩成一团,只露了一张脸出来,对客厅里问道,“你在魏伯那喝酒了吗?” 李言风锁好自行车,进屋“嗯”了一声。 他把门关好,走进卧室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老旧的短袖出来。 床头搁着哮喘喷雾,李言风扫了一眼:“喷雾吸了吗?” 温黎立刻道:“吸了。” “吸了?”李言风颇有怀疑。 温黎在被窝里炸毛:“你还敢不信?” 李言风按着他的肩膀,俯身凑近闻了闻:“什么时候吸的?” 鼻息几乎打在了温黎的额头,他吓了一跳,为了避开对方半个身子倒在了床上:“你你你你干嘛!” 李言风的手掌按了下床铺,停顿一秒,像是也清醒了过来,重新直起了腰:“检查。” “检查你妹啊!”温黎急赤白脸地骂道,“我说吸了就是吸了!” 李言风慢悠悠地“噢”了一声,转身去卫生间洗澡去了。 他身体好,大冬天的说洗澡就洗澡,洗碗穿个短袖出来,也不会感冒。 温黎被他刚才来了那么一下,困意全无。 只是怕李言风回来又开始发酒疯,干脆被子一蒙,歪在床上装睡。 突然觉得有阴影靠近,他率先憋不住,整个人又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李言风掀被子上床,身上带着刚洗完澡的暖意:“困了就睡。” 温黎立刻贴上去抱住,把在被窝里焐了半天都没焐热的脚丫子往对方的腿上蹬:“我不困,我就是眯一会儿。” 李言风双腿夹住温黎的脚,躺下后替他掖好被子:“晚上回家吃的?” 说来奇怪,刚才温黎还觉得自己挺清醒,结果窝进李言风的怀里立刻开始眼皮打架。 他模模糊糊“嗯”了一声,把脸埋进李言风的心口,感觉下一秒就能直接睡过去。 李言风关了灯,所有的一切隐在黑暗中。 只余突兀的心跳,和绵长的呼吸。 温黎额角隔着单薄的衣料,压在李言风的锁骨。 李言风身上有着一股独特的味道,只要一靠近就会无比心安。 温黎十分依赖,把脸往他身上又蹭了蹭。 李言风垂下眸,黑暗中温黎的脸看不真切。 只是对方发丝蓬松,掺着微弱的月光,像落了层霜,与呼出的灼热撞在一起,氤氲出满屋的暧昧,搅得他没那么自在。 李言风忍不住抬手摸了下温黎毛茸茸的后脑勺,五指插进发里。 关节微动,用了些力气,可指尖拨过发丝,却又无比轻巧温柔。 他小幅度地调整了一下卧姿,把脸贴在温黎额前的发上。 突然,怀里的人有些意外,仰起了脸。 “李言风。” 温黎的声音闷闷的,说话时嘴唇蠕动,似乎直接碰到了他的下巴。 李言风心上一动,微微后撤,把脸挪开一些:“嗯?” “纪知雪晚自习放学找我呢。” 李言风眉头微皱:“找你?” “可能是王强志告诉她的,她问我你怎么没来上课。” 李言风抿了抿唇。 “我说你有事,她不信,说你怎么天天有事,是不是偷偷上补习班,找老师私下开小灶。” 说到这,温黎觉得有点可笑,也就勾了勾唇。 “我说没有,他去修车了,不骗你。” 温黎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散进平缓绵长的呼吸中去。 “可纪知雪…怎么都不信。” - 隔天,温黎坐在李言风的自行车后座刚到学校后门,人还没从车上下来,就被突然蹦出来的纪知雪吓了个魂飞魄散。 他手里还捧着李言风给他烙的手抓饼,这么一吓直接把那半截舍不得吃的香肠给吓飞出去了。 “我的香肠!”温黎痛心疾首,“赔钱!” “给你一块五,”纪知雪掏掏口袋,扔给他两个钢镚,再扭头看向李言风,“你俩真是兄弟啊?” 温黎把钱塞进口袋,强行插进她和李言风之间:“怎么?我还能骗你啊?” 纪知雪看看李言风,又看看温黎,两人虽然长得都不算丑,但眉眼间真的一点都不一样。 温黎眼型偏圆,脸型也偏圆,不像李言风那样,骨骼线条明显,侧脸轮廓有棱有角。 “亲兄弟吗?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像?” “亲的!”温黎说,“睡一张床的那种!” 纪知雪“咦”了一声嫌弃道:“你家是缺床吗?我和我妹初中就不睡一起了!” 李言风不参与他们的对话,把自行车车头一提,拎过学校后门的门槛,直直往停车场走去。 纪知雪见状连忙撇下温黎追上去,姑娘家的马尾荡来荡去,李言风偏头看她,似乎正回应着对方的询问。 温黎眼睛一瞪,心道好哇,小别胜新婚,原来是这么来的! 他一时间怒火中烧,恨不得把两人狠狠推开,再大骂李言风是个大□□子。 说好的在他之后谈恋爱呢!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然而这火也就起了那么一瞬,温黎站在原地,看着纪知雪脚步轻快,跟在李言风的身边问东问西,突然就没什么胆量、也没什么理由上前。 两人在梧桐树下左转进停车场,他手上还拿着剩下的半块煎饼,心里难受的像活吞了一整瓶哮喘喷雾,又酸又苦。 他们怎么就不能睡一起? 有一百张床他们也睡一起。 温黎在心里默默吐槽两句,低下头,看着脚边的香肠,闷不吭声地把它捡起来,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 - 而另一边,李言风把车停好。 纪知雪在他身后撅着嘴巴:“我哪里惹到你了?” 就在刚才,李言风头一次那么严肃的板着脸跟她说话,说出来的话还是特别无情的“离我远点”。 “我只是作为副班长关心一下我们班班长的学习,你至于这样吗?” 她有点儿委屈,还没有男生这样同她说话。 李言风声音没什么起伏:“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这不太正常。 李言风虽然平时独来独往不爱说话,但别人同他交流时也挺和平友好。 即便不想搭理对方,也至少面无表情地“嗯”上一下勉强敷衍。 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沉着张脸,说话还攻击性十足。 李言风也没对她这样凶过。 “你怎么了?”纪知雪心里不是滋味,没了之前的活泼,就连说话都带着点闷声,“因为我知道了你和温黎的关系?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可能是提及了温黎,李言风一成不变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的波动,他侧过目光,看向纪知雪。 “你这样很烦。” 李言风突然扔下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没多做解释,转身离开。 纪知雪呆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 等到身后脚步渐远,她才慢慢反应过来。 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了,纪知雪手足无措地低了下头,长长的睫毛一个扑闪,掉出一颗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李言风不许这么对女孩子噢。 第 20 章 李拂晓竟然…… 李言风一句话让纪知雪几天没理他,同为学生会成员得王强志见势不对,又屁颠屁颠找温黎讨要八卦。 星期三下午的公共体育课,教室里吃饭睡觉打游戏,干什么的都有。 温黎的同桌找他出去打篮球,他也不去,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靠在窗边刷理综。 王强志“哐”的一声坐在温黎身边:“他们吵架了?” 温黎手上的笔没停:“谁?” “你哥和纪知雪啊!” 温黎:“……滚。” 王强志拍拍他的肩膀,和和气气地说:“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 温黎扣着他的手腕往外扔:“烦着呢,别理我。” 他这一道物理大题算了有十分钟,换是李言风早就开始写化学了。 “怎么啦?”王强志干脆直接坐在温黎身边,跟知心大哥哥似的凑近了问,“你哥拿你撒气啊?” “他敢?!”温黎怒目而视,“你把我和李言风的关系告诉纪知雪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你还过来跟我说他俩!干啥啊!他俩吵没吵架关我什么事?!” 王强志被喷得狗血淋头,愣了愣,抹了把脸上并不存在的唾沫,继续搂住温黎肩膀:“你平时慢吞吞的跟个小老头一样,骂起人来还挺带劲。” 温黎:“继续滚。” 王强志滚了,没一会儿他身边又坐下个人。 温黎以为这死胖子去而复返,烦躁地猛一抬头,结果是个姑娘。 “这么凶,”林薇声音清脆,惊讶地看着他,“大学霸,不会连我都要骂吧?” 她长得好看,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对杏眼,此刻盯着他看,都快给睁圆了。 温黎想笑,又长长叹了口气:“哪能啊…” 他又恢复到日常模样,说句玩笑话都拖着尾音。 看林薇带着书本来的,温黎懒洋洋地往桌上一趴:“哪一题?” 林薇展开练习册,把其中一道大题下工整的解题步骤指给温黎看:“这一步我没看懂是怎么来的。” 练习册上的题目温黎寒假就已经做烂了,他甚至都不用仔细读题,扫一眼题干就明白这道题走的是什么思路,考的是什么知识点。 他单手顶开自己的红笔笔盖,稍微往林薇身边偏了偏,在空白处边写边说。 “懂了没?” 林薇点点头:“还有一题。” 这姑娘应该是攒了几天一并过来问的,温黎连着说了半天,直到同桌抱着篮球回来,夸张地“哟”了一声,她这才收起练习册,红着耳尖离开了。 “你俩啥情况?”同桌贱兮兮地问。 温黎白他一眼:“没情况。” 同桌“哼哈”乱叫一气,隔着空气对温黎就是一顿招呼:“妖怪!还不束手就擒!” 温黎无语:“你丫有病吧…” “林薇肯定对你有意思。”同桌说。 温黎竖起套卷遮住脸:“学习呢!” 这事儿不用别人说,温黎自己都清楚。 当初林薇把他怼教学楼后面告白时,他人都傻了。 关键他傻愣着的时候还撞上了放学等他一起回家的李言风。 面对这个不速之客,温黎还在旁边支支吾吾不知所措,林薇倒坦白地是大大方方,还拜托李言风帮她保密。 李言风竟然还点头应了声好。 温黎每每回忆起这一出都得感叹一声离谱。 但他也挺佩服这个姑娘,敢想敢做,敢爱敢恨。即便被拒绝还是朋友,不越界不扭捏,相处起来很是舒服。 这让温黎想起了纪知雪。 纪知雪也是个挺优秀的姑娘,成绩好,长得也好,性格活泼,不拘小节。 李言风那个性子死气沉沉的,也应该有个活泼好动的姑娘陪在他的身边。 如果李言风也喜欢她,他们应该也能考去同一所大学。 从高中开始的恋爱应该稳定,特别是李言风,应该很难会发生中途变心的情况。 他会照顾人,温黎深有体会。 纪知雪婚后生活大抵会过的非常幸福。 想到这,温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扔掉手上的水笔,偏头看向窗外抽出嫩芽的梧桐。 正常人的一生应该都会结婚的。 从李言风的言行举止来看,也是正常人,以后也会结婚。 他们现在每天都在一起,只是因为不能独立生活。 李言风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而温黎需要他的照顾。 等到他们再大一点,成年了,互相经济独立,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就会渐渐弱化直至完全消失。 他们的人生不可能重叠,他们各自会有新的朋友圈。 李言风会认识形形色色的女人,即便结婚对象不是纪知雪,也会是李知雪王知雪。 那个不知名的女士会接手温黎现在的生活——晚上搂着李言风睡觉,早上被李言风叫醒,她会吃到李言风做的早餐,再一起结伴出门,上学或上班。 也有不同的地方,他们可以随时拥抱和接吻,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拥有对方。 因为他们是恋人,不是兄弟。 “铃铃铃——” 下课铃骤然响起,同桌在一边打闹,课桌晃动撞在温黎心口。 他蓦地躬身,深拧眉头,吓得几人连忙询问是否哪里不舒服。 温黎慢半拍地摇了摇头,只是胸口衣料被抓出一团褶皱,又随着他的起身而逐渐淡去。 逆着人流,温黎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洗了把脸。 自来水很凉,他的指尖被冻得快没有知觉。 突然,有人扣住了他的手腕。 温黎诧异地抬头看去,李言风皱着眉,握住他的手,抹掉上面的水珠。 李言风的手和记忆中一样的热,他并没有说话。 温黎低着头,退了半步。 也从李言风的手中抽出了手指。 身边有男同学经过,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两人。 温黎用袖子抹了把下巴上的水珠,抬头看向李言风:“有点困了,出来精神精神。” 他强撑着的笑容李言风一眼就能看穿,温黎撒谎时目光闪烁,骗不了人。 只是李言风并没有拆穿:“会着凉。” “我错了,”温黎胡乱擦了擦脸,“走了。” 他没等李言风有什么反应,径直出了卫生间,往教室走去。 冷风吹得他脸皮发紧,温黎有些后悔,开始怕自己生病。 回到教室,他猛灌了一瓶热水。 窗外的风起了又停,麻雀从树顶蹦到窗沿。 温黎拿出之前没写完的理综卷子,继续刷题。 - 晚上,温黎如往常般迟走了半个多小时,和李言风一起回家。 今天他们彼此都很沉默,从见面到温黎跳下车后座,竟然没说上一句话。 而更让他意外的是,家里二楼的灯竟然开着。 温黎几乎一步四个阶梯,风一般的冲向楼上,房门半掩着,他“哐”的一声猛地推开。 冷风卷着凉意倏地灌进房间,客厅里的李拂晓被吓了一跳,瞪着他拍了拍自己心口。 李拂晓竟然回来了。 就在温黎几乎已经适应了没有李拂晓的生活时,这个消失了大半年的女人又奇迹般的回来了。 和她走时一样,李拂晓回来的也悄无声息。 她扎着低马尾,容貌没什么变化,身上穿了一件米色的大衣,温黎没见过这件衣服。 李拂晓似乎也刚到家,手里的皮包还没有放下。 温黎站在门框里,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心底翻涌着的巨大情绪堵着喉管,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见李拂晓的那一刻,温黎差点脱口而出一声“妈妈”,只是他的声带暂时罢工,继而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 他眼眶通红,鼻根发酸,只要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就能直接落下泪来。 李拂晓心虚到不敢和温黎对视,换了责怪的语气,让他赶紧进来。 “你去哪儿了?”温黎听见自己的声音,因为极度压抑而沙哑得不成样子。 李拂晓脸色不好,把手上拿着的皮包“砰”一声砸在了桌上:“你进不进来?!” 温黎只觉得自己胸腔中的愤怒呼之欲出,整个人不受控地走到她面前,质问道:“你去哪儿了?!” 这句话说得非常大声,几乎可以用“吼”来形容。 李拂晓被温黎这一反常行为吓得不轻,一连退了两步。等到缓过神来,这才用更大的声音反问:“你还想打我不成?!” 温黎死死盯着李拂晓,只觉得耳鸣尖锐,如钢针般扎进他的大脑。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整个人像是被几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撕扯开。 身上的神经和血管正“啪嗒”、“啪嗒”一根一根连皮带肉的断掉,李拂晓的脸在眼泪中扭曲变形,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开始颠倒缠绕。 温黎头重脚轻,抬手捂住嘴巴,用力一个咳嗽,整个人头朝地直接栽了下去。 - 再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温黎带着吸氧机,呼吸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的目光虚虚地定格在天花板上,很快,就被闯入视野的李言风吸引去了视线。 李言风摸了摸他的额头:“慢点呼吸。” 温黎闭了闭眼睛,表示自己没事。 接着,李拂晓出现在了李言风的身后。 她往前探着脖子,细眉轻蹙,脸上写满担心,双手兜着,怀里还抱着一件羽绒服——是温黎新买的那件,他一直挂在柜子里舍不得穿。 温黎闭上眼,慢慢消化李拂晓已经回来的事。 他的担心在看到对方平安无事后全部化为浓浓的愤怒,还没宣之于口就把自己气到呼吸不畅。 口鼻的毛细血管因为春秋干燥齐齐爆裂,鲜血在剧烈的咳嗽下喷涌而出,给李拂晓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他太生气了,闭上眼睛不想去看李拂晓。 很委屈,很想哭。 眼泪止不住,顺着眼尾无声地流进耳朵里。 等到温黎呼吸顺畅,李言风把人重新背回家后就准备先行离开。 毕竟他们母子二人的对话,他不好参与。 而然,也就在李言风刚出门、还没走出几步远时,李拂晓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我结婚了。” 她平地一声雷,直接把温黎给炸懵了。 “这房子我准备卖,你跟我走,去新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啦,发表时间推迟三小时,评论发红包,希望读者老爷们支持一下!下一篇写《装失忆好玩吗》,文案如下:乔钰寒假打工时遇到了与自己分开五年的初恋。江勉因车祸失去了部分记忆,却重新对他一见钟情。被对方死皮赖脸追了几个月,乔钰发现曾经没爹没娘的江勉,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身价过亿的少爷。看在钱的份上,他打算着再给江勉一个机会。结果却在某天不经意间听到了一通电话。“突然恢复记忆的话小钰会不会起疑心?”“妈的我要装不下去了。”1.病弱美人受x天上地下老婆最大攻2.破镜重圆,酸甜口味3.超级舔狗攻,攻控避雷 第21章 第 21 章 “放心吧……。” 听到赵世勋的命令,大鹏随即慢慢的后退几步,然后举起他的启拉利,瞄准了一个正在打旗语的鬼子兵。 短暂的等待后,随着日军九零迫击炮发射的声音再次传来,大鹏果断的扣动了**。 砰……砰砰……! **中,正在打旗语的鬼子兵忽然脸色一白,随后便从房顶跌了下去,重重的摔在房后。 而那个举着望远镜的日军发现身边传来异响,正低头想要观察时,两发七九二**也先后击中了他的胸口和肋下。 在巨大的**动能推动下,这个鬼子兵身子一歪,在房顶的瓦片山滚动了几圈后,直接摔到了前院的屋檐下。 看到这一幕,赵世勋二话不说,果断翻墙跳了进去。 稳稳的一落地,他端着自己的盒子炮迅速冲到了院内房屋的后窗户底下,小心点朝屋里猫了一眼。 与此同时,屋内休息的鬼子兵也发现了从房顶跌落 到前院的炮兵观察哨,随即纷纷抄家伙站了起来。 听到屋内传来日军的喊叫声,赵世勋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咬掉拉环后一磕便顺着后窗户扔进了屋内。 咣……! 几秒延迟后,随着一声巨响,几个正准备从屋里出去的鬼子兵猛然被一大股气浪掀翻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 “朝屋里甩**,快!” 赵世勋的话音刚落,四五个刚刚赶到的战士也纷纷掏出**,拉开弦就从屋子后窗户撇了进去。 连续的**声中,屋子内的一切都被狂暴的气浪吞噬,到处都是浓烟和四处乱飞的家居碎片。 不仅如此,甚至连阳面的门窗都被炸飞了出去。 而那些躲在屋内休息的鬼子兵,除了少数几人速度快逃脱外,大部分都被当场炸死。 看到屋内的敌人被解决的差不多了,赵世勋赶紧指了指房屋的两侧。 “大鹏你带人看住右边,我带人看住左边!” 一声令下,赵世勋和大鹏随即各带十个人,一左一右冲到了房屋的拐角处。赵世勋知道,鬼子的反击马上就要到了。 果然,就在赵世勋刚刚到达屋子拐角的时候,伴随着几声日军的叫喊声,一阵杂乱的脚步也从前院迅速接近。显然,反应过来的日军也发现是后院出了问题,正在组织反击。 紧紧靠在墙壁上,赵世勋右手举着盒子炮,示意战士们先不要出去,而是等在自己身 后。 很快,短短的几秒种后,一支三八大盖的枪口便探出房屋拐角。 看到这一幕,赵世勋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冲上前左手一把抓住**,随后使劲朝侧后一拉! 砰……! 一声枪响,三八大盖的六五**打在了前方的墙壁上,而那个**的鬼子兵则在巨大的惯性下,被直接拉到了赵世勋的身前。 微微一侧身,赵世勋的左腿一伸,顺势将前冲的鬼子绊倒在地。 噗通…… 噗嗤……噗嗤……! 跌落在地的鬼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早就在赵世勋身后待命的两个战士一个突刺钉在了地上。 而就在这名冒失的鬼子兵送命的同时,赵世勋也猛的将盒子炮探出房屋拐角,放平后看都不看就是一梭子盲射。 **……。 随着倾斜的盒子炮不断的跳动,二十发毛瑟**弹立刻成扇形横飞而出,直接将两名刚刚要冲过来的鬼子兵扫翻在地。 “敌人……,系内!” 突遭袭击,后面的鬼子也吓了一跳,他们一边玩命的朝墙角射击,一边仓皇的退了回去。 趁着这个机会,赵世勋一边给自己的盒子炮换**,一边朝大鹏那边看去。 和赵世勋那边差不多,大鹏那里也有几个敌人摸了过来,只不过不同的是,他那边居然是一个班的伪军。 一枪将第一个探出身子的伪军放到后,大鹏端着启拉利快速的探出半个身子,利用快速的腰射又连续放到了两名伪军。 这一下,他那边的伪军也被打的缩了回去。 看到大鹏那边也击退了敌人,赵世勋随即示意一个战士准备甩**,准备掩护大家冲上去。 可就在他身边的战士刚刚拧开**的后盖时,一枚冒烟的鬼子香瓜雷却首先被扔到了赵世勋脚下。 “我艹……卧倒!” 下意识的一脚将冒烟的九七式**踢飞,赵世勋就势一个侧身,迅速将身后的两个战士推倒在地。 咣……! **在贴地飞出去十几米后,立刻化为了一团灰色的火焰。 震耳欲聋的**声中,狂暴的冲击波带着弹片呼啸而至,略过趴着的赵世勋三人,将一个没来及趴下的战士当场掀翻到一边。 虽然十几米已经是九七式**的杀伤极限,但那个战士依旧被炸的当即昏死过去。 躲过致命的一击,赵世勋 来不及多想,抬手从倒地的战士手里拿过**,拉开弦后延迟三秒直接瞥向了房屋拐角。 而在此时,拐角那边一个鬼子兵刚刚拉掉**的保险销,正要朝头盔上去磕时,猛然看到一个旋转的**飞了出来。 “八嘎……!” 尖叫声中,就在鬼子兵转身想要逃走的时候,一股边区造**特有的黑色烟雾瞬间将他吹到了几米外。 就这样,双方隔着一排五间的砖瓦房,开始在墙角互相投掷**。而由于谁都不敢真正的走到房屋的转角投掷,导致双方的扔出**都只能在房屋侧面**,从而谁也伤不到谁,只能是让双方谁也不能前进一步。 面对这种局面,赵世勋心里却是心急如焚。虽然看似场面陷入了僵持,且鬼子的炮兵也失去了作用,但实际上确是己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很明显,前院的鬼子显然并不想和赵世勋他们死磕,而是利用**和**封住对方进攻的路线,转而坐等己方支援赶到后在围歼对手。 就在战斗陷入僵持的时候,赵世勋忽然听到对面传来几句焦急的日语,似乎是对方的**消耗完毕,且一名军曹正在下令让迫击炮兵先撤出院子。 一听鬼子要逃,赵世勋把心一横也豁出去了。 “**,小鬼子要逃,把**都给我!” 话闭,赵世勋接过手下人递来的最后五枚**,随后用一条打空的**带直接绑成一捆。 “**掩护!” 听到赵世勋的喊声,一名**手立刻单漆跪地,随后探出身子朝房屋对面一阵扫射,将准备探头射击的日军打了回去。 趁着这个机会,赵世勋猛的冲出墙角,拉燃引信后用尽全力将一捆**朝前扔了出去。 “卧倒……!”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巨大的**烟雾瞬间腾空而起,将躲在屋子拐角的几名鬼子步兵当即炸的血肉模糊。 顾不得自己的脑袋被震得嗡嗡直响,赵世勋挣扎的站起身,拔出身上的大刀立刻带队发起了冲击。 “弟兄们,给我杀……!” 恍惚中,就在前院的日军还没从那一声巨大的**中缓过劲来时,赵世勋他们已经从屋子后面冲了出来, 哒哒哒……!**……! 刚一冲出拐角,赵世勋便和一名**手端着手中的武器一阵猛扫,将面前几个刚刚爬起的日军步兵悉数放倒。与此同时,大鹏的启 拉利也从另一边响了起来。 面对左右夹击,幸存的日军也知道在劫难逃,索性便挥舞着一切他们能找到的武器嘶吼着迎了上来。 一时间,一群鬼子炮兵手持三八大盖,工兵锹,铁镐,甚至是开箱子的撬棍,和赵世勋他们的刺刀和大刀片子瞬间杀成了一团。 之前负责保护这支炮兵的兵力是一个分队的鬼子步兵和一个班的伪军。 但是经过那才那一阵子****,伪军已经**的到还剩下七八个。至于那些鬼子步兵,下场就就惨了很多,基本上都被赵世勋的玩命一击整的非死即伤。 再加上被赵世勋他们冲出来时一阵突突,片刻之间能反抗的鬼子兵就只剩下仅有几支三八大盖和工兵锹的日军炮手了。 而至于那些幸存的伪军,则基本在决战一开始就全都翻墙跑了没影,留下二十三名日军炮手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独立支队战士。 很快,由于双方肉搏战能力差距太大,在付出了一死三伤的代价后,这些顽抗的日军炮兵几乎顷刻间就被消灭殆尽。 血肉横飞,仅存的五名炮手眼看自己的战友纷纷倒在八路军的刀锋下,心中那股子血勇之气终于彻底被耗尽。 尖叫声中,他们扔掉手中的镐头和铁锹,然后不顾一切的朝院子的围墙冲去,企图翻墙逃出这个该死的修罗场。 “杀……一个不留!” 看到幸存的鬼子要逃走,赵世勋一脚踢开一个死抱着自己大刀不放的鬼子兵,红着眼拎刀加速冲了上去。 看到赵世勋冲上,大鹏他们也纷纷嚎叫着一拥而上,追着鬼子溃兵猛砍猛杀。 ……未完待续,感谢书友们的支持,这两天带家人去看病,对不住大家了。 第22章 第 22 章 与封野岔开后,林云独自探索这片未知的区域。 一路走去,地面上看到不少残缺的尸体,不过年代十分久远。死法不一,有的是被武者斩杀,有的是死在法阵,还有的死在妖兽和魔僵手中。 看来这地方,也并非没人来过,不止一个入口。 不过终究,还是较为隐秘,想来还是会有些收获。 毫无疑问地上的这些尸体,都是以往秘境开启来此冒险的宗门弟子。二十年一度的魔莲秘境,不负其凶险之名,既是机缘,也是一场莫大的劫难。 难怪,宗门长老如此谨慎,欣妍师姐知道他也会来后,紧张的求他放弃。 看到满地残缺的尸体,算是有些明白。 许多年前,这些人或许都是声名显赫的翘楚,可如果死无全尸,倒在地上无人问津。 只是无言的诉说着,武道之路的残酷和冷漠。 成者王侯败者寇,一将功成万骨枯,巅峰之路永远都不会同情弱者,它只会冷冷的漠视。任由你的惨尸,冰冷的躺在地上,一天天一夜夜,直至尸骨腐烂到不剩半点尘埃。 林云心中略有感慨,震撼不已。 可他终究是一名剑客,踏上了这条路,便注定生死无畏,一往无前。 悄无声息中,他保持谨慎,凭着对灵纹的精通,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许多陷阱。 选的这条路,还算是风平浪静,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以他的能力,应付起来,问题不大。 “门?” 在一条通道的尽头,一扇紧闭的同门,阻住了去路。 这倒是新鲜事,沿路走来,岔路虽多,可还未碰到有门阻路。 同门上刻画着一只面露狰狞凶神毕露的古兽,双目处幽光闪烁,宛如阴冷的烛火一般摇曳飘动。 目光看去,地面上有不少零落的碎骨,看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吼! 惊疑不定之际,铜门上以灵纹勾勒出来的凶兽,突然活了过来。在黑暗中,毫无征兆,朝着他怒吼而至。 锵! 林云早有警惕,不等它近身,葬花剑出鞘,扬手劈了出去。 剑光在黑暗中,绽放出点点光华,犹如夜色中皎洁的月光。半步先天剑意,随着月光的绽放,凝聚出一抹锋利无匹的剑芒。 待得光华散尽,昏暗的通道中,有东西重重的掉落在地面上。 林云双目微凝,细细看去,发现石门刻画的 凶兽,头颅不见了……成为一具无头的躯壳。 当下,心中了然。 眼前满地的尸体,怕是在接近的时候,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这门上的凶兽给残忍的杀了。 这地方的危险,真是防不胜防。 若是刚才,他不明真相,上前去打量这门上的凶兽,下场怕是一样凄惨。 林云独自伫立,如山一般,巍峨不动。右手不停的挥动下,一道道威力旁剑芒,纵横交错,落在石门上。 “破!” 等到他收剑归鞘,挡路的石门,骤然破碎。无数碎片,带着凌厉的劲道,同时朝着林云激射而去。 可惜,还未靠近,便被其以紫鸢剑诀震碎。 不过这仅仅只是开始…… 门碎的瞬间,从那未知的大殿内,冲出来诸多灵纹所幻化的凶兽。林云不慌不忙,抬手间,五指紧握,气力与真元融合。 翔龙在天! 狂暴的龙影被扯进拳芒之中,带着林云横冲直撞,拳芒**间。将这扑来灵兽尽数轰碎。 犹如一柄利剑,挡者披靡。 收拳而立,林云看着空荡荡的大门,略微犹疑,抬腿迈了进去。 门后是一间宽敞的密室,踏上地面的瞬间,他感应一股微弱的波动,似乎触动了某座阵法。 来不及,有所想法。 四方墙壁上,一头头狰狞的凶兽,同时显现出现,而后潮水一般,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朝着他用来。 电光火石间,林云左手衍化出一座虎山,右手衍化出一座龙山。 双拳对碰,浑身气势凝聚成一座巍峨高山,山底苍龙,山巅卧虎。 藏龙卧虎! 龙虎拳最强防御杀招,龙影呼啸间,面对着滔滔涌来的凶兽,他不动如山。 嘭嘭嘭! 一头头凶兽不要命的扑过来,片刻后,林云面色微变,气势凝聚的山峰出现一丝丝裂缝。 攻势太猛,如潮水不停,再强的肉身和防御都支撑不下去。 百兽来朝! 在山峰将碎之际,他身后凝聚出一尊巨大的猛虎虚影,当这猛虎双目睁开,眼中血光缭绕,獠牙寒光四溢之时,林云一拳轰了出去。 砰! 密室在剧烈的颤动中,扑来的凶兽,无一例外。在这恐怖的拳芒中,尽数震碎。 可不等他休息片刻,墙壁上光华涌动,像是有人挥笔着墨一般。 凶兽 再度涌了出来,似乎没完没了。 眼中闪过抹动容,林云心知,他应该是被困在了阵法中,耗下去必死无疑。 得拼一波! 无视四方扑来的凶兽,他闭上双目,努力回想着青玄笔录上那晦涩难懂的画卷。 灵纹如画…… 待那凶兽如**,将要湮没林云之时,他陡然睁开双目,眼中闪过抹决然之色。 锵! 剑出鞘,身影横空,他双目死死盯着地面。趁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空挡,出手如电,一道道剑光被他划在地面上。 人随剑舞,与半空中,不停的旋转起来。 顷刻之间,他凝聚半步先天剑意,挥出去上百道剑芒。 地面在剑光纵横交错中,潜藏的灵纹,被一一斩碎。 哗! 密密麻麻的凶兽,将要靠近林云之时,陡然散开。化为一滩墨水,洒在地面之上。 收剑归鞘,落在地上的林云,吐出口长长的浊气:“好险。” 进此密室还是有些莽撞了,事前得再小心一些才行。 若非他对青玄笔录有过参悟,此次必定会困死其中,没有半点活路。 等待半个时辰,确认没有危险后,林云才重新探索此地来。 墙壁上,有一排暗格,暗格上镶嵌着一枚枚武学玉牌。 林云径直走过去,眼中露出抹喜色,这些都是颇为完好的上古武学,灵印损失不到一半。 可以减少长老们许多推衍时间,剑阁前辈拿到手后,怕是不出五年便可推衍出全新的**和武技来。 将这几枚玉简,上交宗门,不仅可以兑换到天量资源。 无形之中,也会让凌霄剑阁,底蕴大增。 伸手一抹,林云毫不客气,尽数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 目光四下打量着,林云在一处角落,看到许多破碎的玉瓶,心疼不已。 若是没碎,这里每一瓶都是上古丹药,哪怕是那个黄金盛世品级最低的丹药,在如今的世道,对林云来说都是笔无价之宝。 “这是啥?” 他在碎片中发现一个古怪之物,清理一番后,竟是一个土黄色的葫芦,黯淡无光。可洗尽尘埃后,葫芦光泽如玉,沉甸甸一片。 若有所思,林云将葫芦塞子揭开。 哗! 一股无穷无尽的锋锐之意,喷涌而出,浩瀚无边。 林云眉头一挑,连忙将塞 子重新盖住,眼中闪过抹难以掩饰的喜色。 “藏剑葫!” 他在武道异闻录上见到记载,此物既可藏剑,也可养剑,乃是相当罕见的异宝。据说,曾经有高人,以此葫藏剑十万,葫芦一开,就是十万锋芒四溢的宝剑,铺天盖地般落下。 但葫芦中藏的剑,却也不是越多越好。 不同的藏剑葫,有不同的妙用,其中门道要慢慢摸索。藏剑葫虽各有玄妙之处,可用于养剑的妙用,却是相同的。 只要足够的灵玉,它可以无限提升宝兵的品级。 “回去之后,得好好琢磨。” 按下心中喜悦,林云小心翼翼,将这宝贝收好。 真的得多谢一番封野,若非他强行和自己换路,此等异宝可就与他无缘了。 在这地方,最后搜寻一番。 于某个角落的石台上,瞧见一朵安静躺着五瓣魔莲妖丹,显得十分宁静祥和。 林云暗自思量,这应该是此地的主人,遭逢大劫后,看淡生死,平静的选择了死亡。 拱手行礼后,林云轻声道:“前辈,对不住了。” 伸手一招,将这五瓣魔莲妖丹,收入手中。 出了密室,林云继续朝前走去,一路斩杀过去,获得不少魔莲妖丹。 偶有所获,却也没有再给他什么惊喜,都比不上藏剑葫芦。 两天后,他在一条暗道的尽头,看到了抹光亮,顺着走了过去。 悄无声息中,被传送出了这座地宫。 与他相比,百兽门封野,便显得相当倒霉了。他所走之路,尽是前人未走之路,不像林云随处可见尸体残骸。 那些前人,已经帮他提前探了一遍路,危险少了许多。 封野则处处碰霉,没走多远,便陷在了一座灵阵中。初始,还不在意,仗着一身实力,横冲直闯,颇为豪迈。 可渐渐就支撑不住了,不仅宝贝没捞到,倒是一身伤势愈发加重。 以他强悍的肉身,都有些受不住。 等到心中生出退意,却发现岔道太多,完全忘记了回去的路。 当即崩溃,恼羞成怒轰,他开始以蛮力破墙。一堵堵挡在前面的墙壁,尽数被轰灭,犹如一头暴走的蛮兽。 两天后,不知道轰碎了多少墙壁的封野,出现在一座灯火辉煌的大殿中。 疲惫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轻声道:“到底是杀出一条路来了,如此灯火通明的大殿, 怕是宝贝不少!” 嗖嗖嗖! 可却意外的发现,大殿中**着不少人群,皆回过头诧异的看着他。 “散开。” 封野面露狐疑之色,抬头看了眼头顶,一把推开驻足不前的人群朝前走去。 眼前一黑,差点就昏过去了。 众人正犹豫不决,要不要进去的暗道,正是他收走蒲团,触动机关后打开的暗道。 转了一圈,他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噗呲! 郁闷之下,本就伤重的封野,吐出口鲜血脸色苍白无比。 “封野兄,似乎受伤颇重。” 就在此时,后方响起道不和谐的声音,封野回头看去,就见一群人不怀好意的看向自己。 “呵呵,百兽门的封野,想不到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刻。” “这家伙杀了不少人,身上宝贝怕是不少。” “那还用说,看他这一身伤,指不定是得到了多大的机缘!” 一群人步步逼近,眼中闪动着贪婪之色,死死的盯着封野。 封野心中狂怒,可刚刚运转真元,胸口便传来阵阵剧痛。 顿时一个寒颤,惊醒过来,发现一个悲凉的事实,眼下他若是不跑,可能会死在这一群跳梁小丑手中。 “动手!” 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一人按耐不住,摔下对他出手。紧随其后,铺天盖地的攻势,**般袭来。 第23章 第 23 章 小÷说◎网 】,♂小÷说◎网 】, 再来对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除了**军等人想而外,钱卫国也想。本来钱卫国也想先从马成龙这边下手,带着份礼物已经要上车了,在心里盘旋了半天,又放弃了。 钱卫国心里清楚,以马成龙现在的实力,送点礼物,哪怕是钱,不一定能真正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要是自己想要干成这件事,必须要找到一个最合适的目标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钱卫国想来想去,还真让他想出一个能用得上的人来,这个人就是****顾大海的老婆刘云若,刘云若因为在河流乡里有工程,隔三差五的总是会过来转一圈,每次,只要是她的车子来到河流乡,钱卫国必定要放下手里所有的工作,抽出时间来接待她。 钱卫国的心里清楚,这位可是普安****的太太,要是把她巴结好了,说不定比直接巴结顾**还管用呢,有时候,走夫人路线,往往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钱卫国心想,这件事要是直接跟**夫人提及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她随便说一句,行啊,我帮你说说看。 就这么一句话,事情就算是耽搁下来了,要想让事情一蹴而就,必须要想个好办法,把这件事一下子摆平,可是这位**夫人,不缺金不缺银的,自己送点首饰之类的,她也未必就看得上眼,再说了,这种人每天收礼收到手软,哪里会在乎自己送的那点金银首饰呢。 钱卫国也打听清楚了,顾大海的家庭,顾大海不会收被人一分钱,所有的礼物都是顾大海的老婆收的,那么就是老婆手里,丈夫办事,这样不会出事。可是,对一个女人,不送这些东西,又送什么呢? 钱卫国在心里琢磨了很长时间,还是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有一天他到县委办事,顺便到贾珍园的办公室逛了一圈。贾珍园见难得一见的钱卫国今天突然光临自己的办公室,赶紧热情的招呼着,让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一边,陪着钱卫国闲聊几句。 两人说了一会关于最近人事调整的事情,钱卫国突然联想到,贾珍园作为一个女人,在收礼方面说不定有不同的见解,他不方便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只是问贾珍园,要是有人想要送她礼物,她最想收到什么? 贾珍园笑着问他,不会是你想要送礼物给我吧?这请人节可还没到呢,这时候送什么礼啊?心里知道,钱卫国肯定是想给那个女人送礼,但是不知道送什么东西好。 钱卫国说,贾主任,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真心想要听听你的看法,你的建议很重 要。都是明白人,说话不一定要说的那么直白。 贾珍园知道,钱卫国这必定是有所指,只不过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送给什么样的人于是,贾珍园对他说,这送礼的学问可大了,我个人粗浅的看法是,要是真心想要送礼给人家,必定是要送一些人家最感兴趣的,否则的话,送了也相当于没送。 钱卫国觉的贾珍园说的话很有道理,于是继续问她,贾主任,你说一个生意人,她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 贾珍园说,这还不简单,钱呗,做生意风里来雨里去还不是为了一个“钱”字吗,没有了利益,那个女人会去整天跑老跑去的。 钱卫国觉的贾珍园说的话也有道理,可是,自己总不能真的捧着一沓钱去送给顾大海的老婆吧,就算是自己送,她也未必敢收啊,这官场,谁都知道,**的规矩,可是要真就这样明明白白的拿着钱去买官,这样做,也显得有点太弱智了吧。 钱卫国就说,话是这么说,可以不能无缘无故的给人送上钱,要这个理由吧。 贾珍园就说,我只是建议,至于究竟怎么做,你是做过县委办主任的人,现在又是一方诸侯,做事情我哪敢给你什么由头,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去探索吧。 钱卫国在贾珍园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没什么兴趣再跟她罗嗦,客套了几句,下楼去了。坐进自己的车里,会河流乡的路上,钱卫国看着窗外一大片一大片的农田,想到河流乡出让给刘云若的那块地,本来可以卖给别的开发商三千万的一块地,被她一千万就给拿下了,这样的价格真是相当于白送她一块地了,她在河流乡的这块地上所做的工程,肯定是赚大发了。 想到这里,钱卫国灵光一闪,心里头突然冒出个想法,这个想法一出现,连他自己都感觉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一分钱都不用自己掏,就能送一份能让刘云若心动的大礼,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钱卫国回到乡里后,立即打电话给刘云若留在河流乡监督工程进度的卫经理,问他,估计刘总什么时候能过来?自己最近有点事情想和她交流,是关于工程方面的。 卫经理是负责项目的具体人,知道很多时候不能得罪钱卫国,于是回答说,刘总前两天刚来过,估计这一周是肯定不会过来了,要是钱**有什么事情的,可以直接拨打她的电话,也可以让自己转告。 钱卫国说,不用转告了,请你帮我通知你们刘总,今晚我在河流乡的富丽酒店请她吃顿饭,我有公事想要跟她商洽一下。毕竟你们的项目在河流乡, 需要大家共同努力,才能做好啊。 卫经理在电话里答应说,好的,钱**,我马上通知刘总,有什么情况我会立即和你沟通。钱卫国放下电话几分钟的功夫,卫经理的回电就打来了,经理说,钱**,刘总今晚在市区,已经答应了今晚过来。 钱卫国听到这个回到,心情一下子变的轻松起来,他对经理说了声,谢谢,有时间一起聚聚。电话挂断后,想了一会儿,立即把乡土地所的所长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土地所所长平时也难得有机会跟这位乡里的一把手**打声招呼,每次见面的时候,乡长副乡长一大堆的站在前头,争着跟钱**热情的聊着,哪里还轮的上自己一个小小的土地所所长呢。 接到钱卫国亲自打来的电话,土地所长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钱卫国的办公室门口,钱卫国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先敲一下门表示一下礼貌再进去的时候,钱卫国已经在里面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进来吧。 土地所长答应着进了钱卫国**办公室,从墙角边拉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在自己的屁股底下,有点拘谨的等着**的问话,虽然在钱卫国手下,但是钱卫国很少和他们私下交流。 钱卫国知道,这个土地所长工作一直干的不错,但是因为很多原因,都没有提拔,于是看了土地所长一眼,牛所长,今天找你过来谈谈,有公事。 牛所长就看着钱卫国。 钱卫国就说,来河流乡之前,就听说你的能力很好,也准备提拔的,可是因为拆迁,前任**被进去了,所以耽误了一批人,他来了以后也想尽快提拔一批人,可是总有个按资排辈,所以上次没有考虑他,最近县里的领导调整过后,可能就是科级干部调整,到时候他会尽量推荐的。 牛所长因为早该提拔没有提拔,所以一直对这个班子很不满,现在听到这话,就认为希望来了,心里就有了温暖,就说,感谢钱**帮助,一定会认真的工作,不辜负钱**的厚望。 钱卫国就说,把优秀的干部,推荐到合适的位置那是自己应该做的,不要感谢,感谢你感谢你自己出『色』的工作,感谢你自己的能力。后来,钱卫国就说了,现在河流乡可以出让的一级土地地势比较好的地段在什么位置? 土地所长问钱卫国,钱**,您说是商业用地,还是住宅用地 钱卫国回答说,住宅用地。 土地所长说,钱**要说住宅用地,目前地势最好的两块地就是靠近正在修的公路两侧的地块了,不 仅交通方便,离县城也近,估计不管是哪个开发商拿下来,都能卖个好价钱。 钱卫国点点头说,现在的土地出让金标准调整没有? 土地所长如实汇报说,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城市房地产管理法》等法律法规及文件规定,各乡(镇)的土地级别、基准地价和土地出让金标准都进行调整,基准地价调整的基准日为2010年1月1日。 钱卫国有简单的问了土地所长几个相关问题,心里有了点底,他让土地所所长把河流乡里计划出让的土地分布图拿过来,自己在这张图上仔细的挑选了一块合适的地段,然后把这张图纸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 当晚,河流乡的富丽酒店,钱卫国早早的就亲自来到这里,他深知今晚这顿饭对自己的重要『性』,他要在刘云若还没来之前,把一切细节再检查一遍,省得出现什么和好的因素打『乱』了自己今晚的计划,一个干部一生中遇到的机遇不是很多,遇到了就不能放弃。 这里是河流乡附近档次最高的一所酒店,由一位在外地做生意多年的河流乡人回乡打造,尽管地点不算热闹,却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清静和氛围,很适合喜欢悠闲自得享受生活的人们抽空到这里来,边品尝酒店特有的美味,边打发时间。 酒店的外观是欧式的,说是酒店,其实也就是一栋高层建筑而已,只不过这栋建筑的外观在河流乡这样的地方,却是鹤立鸡群的。酒店大门前的宽阔广场上,有一个类似于风车般的大转轮,在门前的喷泉中间慢悠悠的不停转动着,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种闲适的感觉。风车左右都是现成的停车场,整个河流乡的所有酒店中,也只有这家门前有一个很大的停车场,显示出这个酒店与众不同的气度和对环境的要求。 第24章 第 24 章 “……”凉冰。 我这是战略,战略懂吗?战略大师的事怎么…… 凉冰还没反驳,蔷薇拿出星命看着凉冰道:“还有,为什么你的恶魔之爪找卡尔给你铭刻了禁制炼制成了仙器,我的星命你提都没提?” “额……”凉冰道:“星命的打击范围是五十光年。而天庭的武器,要用的话,得靠神念,你的神念有五十光年吗?” 见蔷薇欲反驳,凉冰道:“就说有,那五十光年后,你的神念能拉住星命的运动速度给神念带来的牵扯吗?” “而且,事实是,你的神念只有区区数十米,这个距离能干嘛?还不如你一个微虫洞直接过去把对面踹懵逼。” 说道后面,凉冰靠在蔷薇身上,气吐芳兰道:“蔷薇,你要相信,我绝对的都是为了你好!” “女王,那个不知好歹的来了!” 这时,一个小恶魔进来道。 凉冰本来还想着怎么忽悠自己给弄忘了,没有给蔷薇炼制下星命而引起蔷薇不满,安慰这个小傲娇。 结果一个小恶魔说来了个不知好歹的,此时不转移话题,更待何时? 凉冰赶紧跑去做好,然后问到:“那个不知好歹的?让他丫的进来。” 小恶魔道:“就是上午女王扁的那个虚空女子,正在外请见女王。” “靠!丫的给脸了,还上门了?”凉冰冷笑着道:“这次搞死他,杨戬那混蛋在插手,就别怪女王不客气了。” 蔷薇闻言瘪瘪嘴道:“说的好像司法天神再插手,你能把他怎么样一样。” 现在蔷薇已经看透了凉冰,典型的欺软怕硬,还恶魔女王,我呸! “……”凉冰。 “卡萨·莎见过恶魔女王!” 凉冰没搭蔷薇的话,直到卡萨·莎来到恶魔城堡的王宫拜见。 “免礼!”凉冰很不爽的让对方起身后问到:“你来做什么?觉得本女王不敢杀你是吗?杨戬他能救你一次,不代表他可以救你两次。” 卡萨·莎闻言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生气,然后看着凉冰道:“恶魔女王见谅,卡萨·莎初来乍到,冒犯之处还请恶魔女王大**量,宽恕卡萨·莎无礼。” “然后呢?”凉冰翘着二郎腿看着卡萨·莎道:“就这样?” 卡萨·莎闻言,拳头紧捏,要不是知道打不过,她早就一拳头砸上去,将凉冰那欠扁的脸砸烂。 然而现在势比人强,卡萨·莎只得忍 气吞声,跟凉冰‘好言好语’的交谈,但却见凉冰如此胡搅蛮缠,卡萨·莎只得开门见山道:“卡萨·莎虽无礼,开罪了恶魔女王,女王能原谅则卡萨·莎幸甚,若不原谅,卡萨·莎亦不强求,但还请女王,归还我虚空世界之物:邪恶圣杯。” “什么杯?”凉冰扭头看一眼阿托和蔷薇问到:“你们拿人家东西了?哎!你们怎么能这样?谁拿的,还不还给人家。” “……”蔷薇、阿托。 卡萨·莎见此温怒道:“恶魔女王!” “怎么?有事?”凉冰安抚着卡萨·莎道:“你先别急,我帮你问问哈!但要是我们没拿,那贵使……可得给我个说法。” “说法?”卡萨·莎气急而笑道:“明明就是你拿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还想抵赖不成?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们王陨之地的人,怎得如此无耻?” “谁见我拿了?”凉冰冷笑着看一眼卡萨·莎,扭头询问阿托他们道:“你们看见了吗?” “嗯……”众人摇头,表示自己并没看见,凉冰见此,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回看卡萨·莎道:“看见了,他们都说没看见。” 卡萨·莎见此,气的牙痒痒,却拿凉冰没有办法。要是二人没先交过手,照她的脾气,早就提剑开砍了。现在知道砍不过,又在别人老巢里,卡萨·莎是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要多气愤有多气愤。 卡萨·莎知道,常规办法是要不回邪恶圣杯了,只得对着凉冰拱手道:“既然恶魔女王亦不知,也没拿那邪恶圣杯,在下就放心了。”说着叹口气道:“哎!也不知那东西落到谁手里,要是那人一不小心打开了邪恶圣杯,那可就完了。” “哦!”凉冰一副认同又疑惑的样子问到:“那杯子很厉害吗?打开又怎么个完了法?” 见凉冰过问,卡萨·莎吐口气,现在就只有靠恐吓,让凉冰交出邪恶圣杯了。 于是卡萨·莎便说起邪恶圣杯的来历。 邪恶圣杯,原本不叫邪恶圣杯,而是叫虚空圣杯。乃是大帝级强者:辛德·拉古菲的祖传之物,在一次深渊**中,辛德·拉古菲将其遗落深渊,待其后来找回来后,虚空圣杯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作用,也不在‘神圣’。被深渊污染过后的虚空圣杯,变的邪恶无比。 按虚空世界的规定,本来这种被深渊污染的器物,是需要被销毁的,但辛德·拉古菲不愿祖传之物,就这样毁灭,便去请求至尊:维·伽晟出手,将其净化改造。 于是,虚空圣杯,便变作 了邪恶圣杯。 虽不在像开始时那般,邪恶之力肆意满溢,污染接近它的生物,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触碰的。一旦被不知情者使用,便会被其中的邪恶力量拉入深渊。 凉冰几人听得兴致盎然,然而卡萨·莎说到最后,凉冰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没拿。 卡萨·莎见此,只得道一句:你会后悔的,便愤然离去。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看着卡萨·莎愤然离去,蔷薇有些担忧的看着凉冰问到。 “哪里不好?”凉冰微微笑着道:“我可不觉得不好!”凉冰起身拍拍蔷薇肩膀,语重心长道:“蔷薇,你要记住,不管它什么东西,到了我们恶魔手里,就绝不能再拿出去,三万多年来,从不例外。” “……”蔷薇。 “怎么?不信你问阿托!”见蔷薇质疑的样子,凉冰道:“你问问他们,那个文明的东西到了我莫甘娜手里,又拿出去过?” “作为恶魔,你要记住:别人的就是我们的,我们的还是我们的。” “这什么歪理?”蔷薇无语道:“就不怕别人联合起来对付你?” “这可不是歪理!”凉冰严肃的看着蔷薇道:“这是……恶魔的法则。” 说着轻笑道:“再说联合起来对付我莫甘娜?那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不可能?”蔷薇疑惑道:“你这样做,他们必然同仇敌忾。” “咳!这个问题,你以后就知道了!” 凉冰有些不自然道:“那个什么卡萨·莎把那杯子说的那样邪性,小心起见,我还是先去天庭找个专业的人帮忙看一下。你们自己训练着。” 凉冰说着,便打开虫门离去。 “为什么以后我就知道了?”蔷薇皱眉看着阿托道:“你知道吗?” 阿托道:“恶魔在虫洞技术方面,遥遥领先其他文明,已知宇宙,没有恶魔想找而找不到的文明。也没有想找到恶魔城堡就找到恶魔城堡的文明。 所以,他们自然不敢刻意联合起来针对我们。因为我们虽是都可以在他们星球上放个核弹,以此来庆祝下居然有人联合起来针对我们。” “……”蔷薇闻言无语,合着……居然是如此不要脸的做法。也难怪别人不想搭理恶魔,恶魔在已知宇宙,恐怕是因为这个才臭名昭著的吧! ※※ 梅洛天庭。 “凉冰又变厉害了!” 看完凉冰与卡萨·莎的战斗, 神圣凯莎便与鹤熙通了视频,兀一接通,鹤熙便眉头紧锁的看着神圣凯莎道。 “厉害就厉害吧!”神圣凯莎不在意的摇摇头道:“现在有天庭压着,天使与恶魔的圣战,很难再打起来了。” “也是!”鹤熙闻言心中一舒,继而问到:“对于那个虚空使者,你怎么看?她来主世界,抱着什么目的?” 神圣凯莎闻言摇摇头道:“对方只与司法天神接触过,第二接触的就是凉冰,没人知道她与司法天神谈了什么。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来主世界抱的什么目的。” 鹤熙道:“我们要接触吗?” “不必,最好离她远一点!”神圣凯莎怵眉道:“对方来自黑暗会议,而黑暗这个名字,我很不喜欢。” “也是!”鹤熙道:“一个整天想着灭掉自己世界的组织,不是什么好东西,比起凉冰,她们可邪恶多了。而邪恶与正义,向来不能共融。” 神圣凯莎点点头,对鹤熙道:“今天凉冰的恶魔之爪,到是给了我们一条路,你说如果我们的烈焰之剑,也如同她的恶魔之爪般,铭刻上天庭那些术法神通,会如何?” “你不说,我都在着手了!” 鹤熙笑道:“那个黑暗会议的,我们不感冒,但她今天逼得凉冰露这一手,确实是好。要不是她,我们还不知道凉冰居然来了这么一手。给她的恶魔之爪炼制禁制,真是天马行空的想法。” 凯莎也笑道:“说真的,凉冰在这些地方,比我们更加有天赋,她的一些突如其来的奇思妙想,总是让人叹为观止。 我们一直研究仙道,想要在仙道与科技之间走出一条路来。 但我们却从未想过,让仙道与我们的武器、装甲这些外在结合。都是想着怎么增强自我,去从基因方面着手。” 鹤熙点点头道:“但我刚才用天基系统算了下,我们的武器,都是以暗位面计算机调动暗能量来使用,而天庭的术法、神通阵法都是以神念沟通天地灵气来驱动。二者万全不同源,你说凉冰是怎么做到的?” 凯莎道:“问问她不就好了?” “问她?”鹤熙没好气道:“你认为她会说?以我看来,现在也就她知道怎么去实现,她即使说出来,也要我们拿足够分量的筹码去换。” 神圣凯莎道:“待会儿你就直接恶魔城堡去问她要,告诉她,是我要的。她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鹤熙迟疑道:“能行?” “能行!”神圣凯莎道:“你告诉她 ,她要是不给,我就让她姐夫把她的恶魔军团赶出天庭。她那么要面子的人,我就不行她敢不给。 我的大旗,可不是那么好扯的。” “……”鹤熙闻言无语,过了一会儿后方迟疑问到:“话说,你现在和天帝怎么样了?你们有没有?那个……” “你说呢?”凯莎没好气道:“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那……”鹤熙道:“真把天帝当男神了?” “不当又怎么样?”凯莎无可奈何的叹口气道:“我已经怀孕了!” “啊!”鹤熙吃惊的看着凯莎。 “怎么?很惊讶?”凯莎没好气的瞪一眼鹤熙道:“没见过三万年了还怀孕的?” “不是!”鹤熙问到:“这什么时候的事?你也不说。” 凯莎道:“很久了!不仅我,太阴也怀上了!” “……”鹤熙。 二人沉默良久后,鹤熙问到:“那天帝怎么说?” 凯莎摇摇头道:“太阴那边待确认怀的是男是女,待降生后方给取名,赐神位,至于我这边,天帝还不知道。” “赐神位?”鹤熙有些疑惑道:“什么是赐神位?”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凯莎皱眉道:“根据太阴的解释说,每个先天神圣之子,都非同凡响。尤其是天帝这种,其子嗣皆乃神之翘楚,最高贵的一阶。 其降世之日,天地同贺,天帝必然与其神位,以**气运。” “而神位,也代表着其日后在天庭的地位。天帝之子,将替天帝掌管太阳,女儿则会封为神女,掌管一些小界,或者仙属。” 鹤熙闻言调侃道:“那你可得抓紧了,争取生个儿子出来!我看,到时让他去梅洛掌管梅洛星好了。” “……”凯莎。 凯莎不想接鹤熙的话,而是道:“现在说这些还早,据太阴说,天帝之子的孕育时间非常长。最短也得九十九年,还是说凉冰吧!你去找她,就说是提前给她外甥或者外甥女的贺礼!照这样说,她知道怎么做。” “……”鹤熙闻言,心中吐槽不已,你都这样说了,我也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应道:“好吧!我这就去一趟。” 鹤熙说着,看着凯莎道:“说真的,我现在很想看看凉冰听我说你的情况后,她下巴会不会惊掉。” 凯莎脸一黑道:“凉冰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你在调侃我的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回梅洛抽你?” “好吧!惹不起!我不说了。”鹤熙摇摇头道:“那我先去忙了!” 凯沙点点头道:“那行,你先忙,梅洛就拜托你了!” 鹤熙笑着道:“我们姐妹谁跟谁啊!梅洛也是我家好不好!就这样了!拜!” 第25章 第 25 章 秦兰自从那天早上在家中见到了吴珊珊,高兴异常。人逢喜事精神爽,不觉间,她的病情竟也有了很大的好转。 她一直拉着吴珊珊的手不放,思维清晰地跟吴珊珊说话,回忆着以前快乐的时光,看不出一点生病的样子。 苏永生很是高兴,因为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妻子如此开心地说那么多话了。 曾经秦兰是那样的喜欢并心疼吴珊珊,她早已经把吴珊珊当成了自己的家里人了。 之前还因为苏成华独自回国却把吴珊珊丢在国外而伤心不已呢,只是不愿多问,她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现在吴珊珊回来了,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她怎能不高兴呢? 当她得知吴珊珊目前独自一个人在云海市飘着的时候,便提出了让吴珊珊住到家里来的想法。 吴珊珊见秦兰依旧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好,很是感动,忍不住抱着秦兰泣不成声。 但是吴珊珊终究因为自觉无法面对苏成华,最后狠心借故推脱,在苏成华下班前离开了苏家。 秦兰见吴珊珊走了,很是伤心,无论苏永生怎样哄,她都始终不开口说一句话。 苏成华回来后,秦兰立刻要求他无论如何也要把吴珊珊找回来,她担心吴珊珊独自一人在外会很不安全。 其实苏成华也很放心不下吴珊珊,便答应母亲一定会将吴珊珊找回来的。 苏成华答应了母亲找回吴珊珊的事情,却因张强的医疗**一事而暂且搁置了下来。 等风波过去,他再次回到医院上班之后,便第一时间给吴珊珊打了电话。 吴珊珊接到苏成华的电话,心中一阵狂跳,想要接听,但是她又有些犹豫了,她不敢接了。 以前在国外,自己偶尔的还有勇气给他打电话,诉诉苦,可是现在她不敢再跟苏成华联系了。 等电话铃声结束,她心里又是那样的后悔和疼痛。 苏成华第二遍拨了响了吴珊珊的电话,这一次,吴珊珊终于不再犹豫了,很快接听了电话。 苏成华激动地说道:“姗姗,姗姗,你现在在哪里?” “成华哥,我很高兴能再次回到你的家里,还能再次见到秦兰阿姨和苏叔叔。秦兰阿姨对我那样好,我真的好想留下来照顾她,但是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没有办法面对你,只好选择离开。”吴珊珊在电话那头早已是泣不成声, “成华哥,你知道我的内心有多痛苦吗?成华哥,我真的好想回到过去,回 到过去的过去,回到和你在一起的过去,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苏成华焦急地追问道:“姗姗,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你回来好不好,我妈妈见你走了,整天念叨你担心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病情也变得不稳定了。你知道我妈妈把你看得有多重吗?” 吴珊珊哭泣道:“对不起,成华哥,帮我跟阿姨道歉,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适合再去你家了。成华哥,我对不起你,你忘了我吧。” 苏成华:“姗姗,你不要说对不起我,我们当初分手,我也有责任,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先跟你说对不起。我们之间的事情以后慢慢说好吗? 姗姗你回来吧,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给妈妈做心理治疗的教授,可是我妈妈她说了,如果你不回来,她就拒绝去见那个教授。” 吴珊珊哭着说道:“成华哥,你能给我时间先考虑考虑吗?” 苏成华稳了稳情绪说道:“姗姗,那我们之间的事情能不能先放一放,我先请你来帮我照顾一下我妈妈行吗? 你知道的,我的工作真的很忙,我很有比较多的时间难照顾她。而且你也知道,我妈妈对我爸爸的恨还没有放下,我爸的照顾对她的病情好转并没有多大帮助。 现在只有你能让她稳定下来,只有你能让她开心地说话。姗姗,我求你了,求你回来帮帮我妈妈好吗?等她做了心理治疗,病情稳定了,你要是还想走,我不拦着你,可以吗?” 吴珊珊犹豫了很久,一向心软的她不忍拒绝,便说道:“嗯,成华哥,我愿意去照顾秦兰阿姨,其他的我们先不谈。” 苏成华激动地说道:“好的好的,姗姗,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苏成华再次将吴珊珊接回了家,秦兰见了,高兴非常。苏成华和苏永生父子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自从吴珊珊回到家里,苏成华便不再整日担心妈妈了,他终于可以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他的病人身上了。 工作时,苏成华的脸上比以往更多了一份专注,眼中也更增添了一份温柔的光彩。 若楠觉察到了苏成华的变化,她心有所感,便微笑着问了一句:“苏医生,最近有什么喜事吗?” 苏成华见若楠突然发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若楠所指什么,愣了一会才说出了一句:“奥,是我的前女友吴珊珊回来了。” 若楠听了,哦了一声,心下明白,便没有再多问。苏成华见若楠没有继续追问,便不再说什么 。 若楠每天依旧跟着苏成华坐诊、讨论案例,查房、给病人做心理治疗等,努力地学习心理科的实践技能,也耐心细致地照料患者。 她非常愿意将整个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中去,她不愿意将自己的情感轻易地交付给任何一个男人,尤其是苏成华。这个和冯昔非常相似的男子,常常牵动着她的离情。 她感觉现在这样就挺好,苏成华的情感有了应有的归宿,她内心刚刚萌发的那一点朦胧的情感也就可以轻易地被扼杀在萌芽阶段了,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只是她心中微微的伤感又是从何而起? 周末,到了若楠和孙教授约好了的给秦兰咨询的时间了。 苏成华和吴珊珊还有苏永生一起带着秦兰到了孙教授的工作室,若楠已经等在了那里。 不一会,孙教授来了,若楠上前打了声招呼,寒暄了几句。 孙教授示意众人在外等候,示意让秦兰进咨询室。秦兰顺从地跟着孙教授进了咨询室。 咨询室外等候室的椅子上,苏永生坐在那里紧张地看着咨询室的门,默不作声。他的人虽在门外,但是心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他的妻子。 苏成华向吴珊珊介绍道:“姗姗,这位是李若楠,是一位很优秀的心理咨询师,现在正跟着我进修。” 然后他又向若楠介绍道,“若楠,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吴珊珊,现在她在照顾我母亲。” 吴珊珊和若楠互相打量了一番,礼貌地相互问好。 之后大家都不再交谈,而是各自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手机,静静地等待着。 若楠终究是有些忍不住,便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吴珊珊一番: 只见这位苏成华的前女友,长相很是俊美。 长长的头发染成了棕黄色,更衬托出了她皮肤的白皙光洁。俊美的眼睛像两汪深泉,沉淀着淡淡的忧伤。 精巧高挺的鼻子下,一张性感的小嘴巴安静地合着。嘴唇上一抹落日橙色调的口红为她增添了一些迷人的魅惑力。 身材窈窕,举止温柔,顾盼含愁,于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魅力。 若楠感叹,如此美人,莫说是男子了,就算是女人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若楠向来对自己的容貌很是自信,但是当她看到吴珊珊的时候,她竟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了。 若楠微微叹了口气,转脸看了一眼苏成华,不禁想道,这个几乎会令所有女子倾心的他 们之间的感情经历了一番波折,但是可以看出,苏成华对他的这位前女友依然余情未了,而吴珊珊更是对苏成华有着深深的爱恋。 郎有情,妾有意,且两人又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旧情复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若楠觉得心中烦乱,打开手机新闻,随意拨拉着,却心不在焉。 治疗室内,孙教授与秦兰分别落座,孙浩民教授已是年过半百,已是两鬓斑白。 只见他头上喷着发胶,花白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显得是那样的一丝不苟。 厚厚的镜片后面的那双深邃的眼睛发出着犀利睿智的光芒,似乎能穿透人的身体,直抵人的灵魂最深处。 但目光却又很是温和,将饱满的温柔投射到别人的身上,会让人感受到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当他微微笑起,微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和蔼的亲切。 很快,孙浩民教授取得了秦兰的初步信任,但是他也深知,对于有童年创伤史的精神**症患者来说,他不能单刀直入地去分析。 因为稍有不慎,被揭开的伤疤不仅不会给病人带来释放和修通,却可能摧毁精神病人原本极其脆弱的自我防御,让她被从潜意识里释放出来的可怕的魔鬼拖入到更深的深渊里去。 因此,他需要耐心地等待,等待秦兰的自我力量逐渐壮大,直到有能力去直面她潜意识里的可怕景象。 所以孙浩民在咨询过程中,他重点引导秦兰讲述她当下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一些事情,然后给她解释一些当下的疑惑。 然后再进行一些简单的心理学教育,还有对她的一些错误认知进行重构。 秦兰在谈话的过程中,依然时不时地跌入到她的潜意识中,言语中带有少量的妄想成分。 孙教授能很轻易地识别出她的妄想,但是他不会去打破秦兰的妄想,而是小心翼翼地共情她的妄想,适当地用问话给予进一步的澄清。 五十分钟的会谈很快就结束了,咨询室的门开了,孙教授送秦兰出来。 苏永生等见了秦兰出来,赶紧笑着站了起来,苏永生一手扶住秦兰,然后充满期待地看着秦兰的眼睛问道:“兰兰,你感觉怎么样?” 秦兰笑着说道:“我很喜欢跟孙教授谈话呢。” 众人一听,都很高兴,连忙向孙教授道谢。 孙浩民教授说道:“哪位家属跟我进来一下,我有些话要说。” 苏成华向前走了一步:“孙教授,我是她的儿子,我也是一名心理科 医生,您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吗?” 孙浩民冲他点点头:“可以,你进来吧。” 苏成华跟着孙浩民教授进入了咨询室,二人落座。 孙浩民:“你说你是心理科医生,那跟你沟通起来就更容易一些了。不瞒你说,我以前是北京一家精神病医院的精神科医生,今年刚刚来到云海市医科大学任教精神病学。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探讨。” 苏成华高兴地说道:“那真的太好了,孙教授,能跟您交流真的是我的幸运。嗯,孙教授,您看我母亲的情况怎么样?” 孙浩民:“因为刚刚开始会谈,她的成长史我还没有去了解,因此不能给你确切的回答。不过从她的谈话中可以知道,她确实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幻觉妄想等精神病性症状,而且有一定的现实诱因。至于她经历过什么样的童年创伤,这个我还需要在以后的会谈中逐步去寻找。” 苏成华:“这个我了解,什么事情都不能急于求成,割肉剜疮更需要谨慎。” 孙浩民:“很对,对你母亲这样间歇性精神**症患者的治疗策略,我想你也很清楚。” 苏成华:“嗯,传统的治疗方法基本上都是药物治疗,但是效果很一般,往往也只能控制症状。所以我想尝试一下心理治疗,看看能不能从根本上消除她心理上的致病动力。现在真的很幸运,能遇到您。” 孙浩民点头道:“嗯,确实,精神**症患者通过恰当的认知行为治疗和精神分析治疗,能降低她发病的频率以及发病时的严重程度,有的甚者能达到基本治愈的效果,但是结果也是因人而异的。我们只能说面对每一位患者,都需要重新摸着石头过河。” 苏成华:“嗯嗯,孙教授,您说的很有道理。那孙教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安排呢?” 孙浩民:“你母亲的抗精神**症的药物当然是要继续吃的。至于心理治疗,你们回去商量一下,如果想要让你母亲参加深入的心理治疗的话,那么我建议你们每周带她来一次,我想对她尝试进行长程的支持性的精神分析治疗。费用等你们按照我的收费标准缴纳就可以了,商量好了之后,你给我打个电话。” 苏成华不假思索地说道:“孙教授,我们不用商量了,从我母亲刚才对此次会谈的感受就可以决定了,我们愿意来您这里进行长程的精神分析治疗。至于结果,我们都不执着于唯一的结果,我想我们大家只要在过程中都尽力了就行了。” 孙浩民:“嗯,那就好,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以后每周都这个时间来。如果有特殊情况不能来的话,请一定提前通知我。如果我的时间有变动我也会提前通知你们的。” 苏成华:“明白,谢谢您孙教授。” 第26章 第 26 章 眼下丹药,灵符,法器,傀儡,功法五殿已经只剩下灵符,傀儡与功法三殿。并非每个分殿决出胜负,或者意见达成一致的分殿都与之前的丹药五法器两殿一样,附近陆续又聚集了一些筑基修士,累计起来已经有上百名。 轰隆一声,傀儡殿轰然坍塌,之前看上去一片气势恢宏的分殿化作一片废墟,从里面弹射出两道人影,一黑一白,白衣身影豁然便是一名蒙面女子骆清,不过洁白的衣裙胸口上却染有大片殷红的血迹,另外一名鹰钩鼻男子看上去状况也绝对算不上好,左臂被齐根削断,脖子上也有一道浅浅的剑痕,险些伤及性命。 这名鹰钩鼻男子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竟然能与骆清斗个旗鼓相当,又或者说是联合了另外一人与骆清激斗连场。此时只出来了两个,另外一人或许是被骆清击杀于傀儡殿中。不过不管如何,能与骆清打成这般局面,这名鹰钩鼻男子实力绝对不弱。只是看骆清此时暴发出来的气势已经稳压鹰钩鼻男子一头。陆小天暗道暂时用不着他出手了。而且陶风与宗盛两人还在。 “骆师妹,你能出来真是太好了。”陶风看到骆清面色一喜,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冥风尺,冷酷地看着鹰钩鼻男子道,“你是自行了断,还是要我动手?” 冥风尺荡漾开来的阵阵冷冽杀气让四周的筑基修士呼吸为之一滞,陶风原本修为不高,但仗着冥风尺,便是普通的后期修士也有实力与之一战,只要不碰到筑基后期中的一流高手,自保是绝无问题的。 “现在说这话只怕太早了一些吧。”一道冷哼声响起,十几道灰色身影从天而降,为首一人是筑基后期的阔脸中年,看上去与鹰钩鼻男子有几分相像,应该是其长辈,另外身后跟着三名筑期中期与十数名初期修士。 “三叔,你终于来了,太好了。你帮我拿下这几人。” 鹰钩鼻男子见状大喜,握着长剑的手不经意地紧了紧,心中大定,虽然对方来了帮手,但他这边却突然来了十几人,而且还有一名筑期后期的强援,在单个实力上并不逊色于对方多少,而且数量是对方的好几倍。除了筑基后期,就算其他人在单个实力上有所逊色,但在数量上的优势足以弥补。对于骆清获得的傀儡鹰钩鼻男子眼热不已,一起进入傀儡殿的有三人,其中一人已经被骆清击杀,三只傀儡中,有两只已经落进了骆清的手里,如果他能得到,并且再修习傀儡之术,哪怕是筑基后期修士碰到他,也只能绕着走。现在他们是占上风的一方,自然要趁势将好处抢到手里,在场还有这么多其他派别的筑基修 士,想要抢就要趁早,否则迟则生变。 张兰目光闪动地看着眼前的局面,他从法器殿倒是获得了丹元法器,但还未加以炼化,此时实力并未有多少提升。在他的眼里,除了已经有了一件冥风尺的陶风,宗盛实力跟他是差不多的。面对如此多敌人的情况下,恐怕未必能讨得了好。之前他跟宗盛,陶风虽然是暂时的结盟关系,可一旦遇到难以揣测的风险,这种结盟便变得十分脆弱了。 便是宗盛与陶风,见到此种情形,也禁不住面色为之一变。以他们两人的阅历,自然也知道此时的张兰绝对是靠不住的,便是彼此对方,恐怕在生死关头,两人也会犹豫不决。 骆清此时眼中也满是凝重的神色,鹰钩鼻男子与之前她击杀的另外一人都颇不简单,以至于现在她也受了些伤势。 陆小天暗自叹了口气,这种情形,不出手看来是不成了,不过未到最后时刻,倒也未必需要现身。一经有了主意,混迹在人群中的陆小天悄然施展了冰魄玄音。冰魄玄音是神识攻击,无影无形,当人听到那种流水击石的声音之后便中招了,修为比陆小天明显要低一些的修士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有像袁昊那种古剑宗最重要的弟子,拥有防御神识攻击的法器才能幸免。只不过神识攻击的手段原本就极为稀少,防御神识攻击的法器更是稀缺无比。 筑基修士的神识比起炼气修士虽然有了长足的长劲,但仍不足以施展足够强度的神识攻击,只有极为厉害的金丹修士,修炼了某些厉害的秘术,才有可能掌握这种可怕的手段。很明显,被鹰钩鼻男子称为三叔的阔脸中年带来的众多筑基修士之中,十几个筑基初期的同门并不具备这种防御神识攻击的法器。 “雕虫小技!”阔脸中年修士冷哼下声,这种低微的神识攻击对他没有造成丝毫影响,甚至都不用刻意去防备。四周的空气一阵异样的波动,大量的风刃密密麻麻地朝四面八方涌来,虽然数量奇多无比,但这种强度的风刃,别说是筑基修士,哪怕是个炼气后期修士也可以抵挡下来。这种初阶法术形成的风刃根本无法攻破筑基修士的防御灵罩。 “不好!”原本阔脸中年是这般想,但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手下十几个初期修士竟然都神情一阵呆滞,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风刃的靠近。其表现甚至连炼气初期的修士都比不上。阔脸中年连忙挥手打出数道冰墙,将绝大部分风刃都挡在冰墙之外。 大量的风刃噗噗噗地打在冰墙上,只能留下一丝浅浅的白印,丝毫不能动摇其半分。 只 是陆小天在出手时便想到了这种情形,因此放出了大量的风刃,以他体内形成的初阶法印,在雄厚的法力支撑下,已经能瞬发这种低阶法术。也许修炼出中阶的法印,也能让他足以横扫绝大部分的筑基修士。不过当初选择修炼法术,也被钱大礼逼入了矿洞中,没有了别的选择。借助矿洞中的各系灵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反复炼习,才凝结出了初阶法印。如果将法印修炼至中阶。消耗的灵石,哪怕是他现在都承受不住,毕竟催熟灵草炼制各种灵丹用来战斗,提升修为,需要的大量灵石已经足够让他喝上一壶。他哪里还有如此多的财力将法印提升至中期。而且他手上已经有了丹元法器,又会炼丹,在已经有了更多选择的情况下,并不需要再去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和财力去走法修的路,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陆小天还是懂的。 只是纵然这种初阶的风刃出现在这种场合明显明显不对,但不管什么招式,都有其用处。这种看似没有什么作用的风刃此时在陆小天的运用来却有如神来之笔。若是威力过大的招式,阔脸中年修士涂方根本不可能坐视不理,以至于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仓促间出手,也已经为时已晚。 剩下的三名筑基中期修士虽然所受的影响不大,不过他们第一时间选择的是自保,并非去援救身边的低阶道友,而且他们的反应与阔脸中年修士涂方也差不多。连涂方都无法全面施救,更别提他们几人了。 嗖嗖…… 数道风刃分别从几个初期修士的脖子间一闪即逝。又有数道风刃从初期修士的腰间,或者是脑袋上划过。涂方用冰款也救下了三名初期修士,只是其他还有十二名初期修士却纷纷在毫无防备下,九人殒落,三人各自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势,暂时失去了战斗力。一击之下,当场殒落了九名初期修士,如此威势,让在场上百名筑期初期修士呆若木鸡。攻击方式极为简单,正因为如此,也更显得诡异,在场这么多人,不乏高手强绝之辈,甚至都还未能察觉出具体出手的是哪个人。涂方一眼朝陆小天的方向看去,陆小天隐身在众人之间,泯然于众人,丝毫不显得惹眼。 能如此精确瞬间击杀击伤十二人,还都是筑基初期修士,在场也不乏后期的强者,但没有一个自问能有这般神出鬼没的手段。 正是连对方是谁都没能发现,也更让此人显得可怕。涂方,鹰钩鼻男子额头上渗出了一丝冷汗,虽然他们在人数上仍然还占据一定的优势,不过真斗起来,却也未必能稳稳拿下骆清几人。更别提对方还有一个高深莫测的帮手隐身在周围,随时 可能杀出来。 张兰脸上闪过惊惧的神色之后,没有再犹豫,选择跟宗盛,陶风等人站在同一阵线,虎视眈眈的看着涂方一伙人。似乎只等刚才出手的神秘人现身,便立即对这些人下辣手。同时张兰的余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宗盛与陶风,从两人惊异的神情来看,这两人似乎也并不知道出手的人是谁。倒是那骆清,眼中似有惊喜,也有几分犹疑,看上去也不太确认的样子。真是匪夷所思,不过有强援在侧,总是不争的事实。以此人的手段,哪怕普通的后期修士也远非其对手,只要刚才开口的涂方被拦住不敢动手,那么这场看似凶险的争斗便不会继续恶化下去。 “走!”涂方神色一阵变幻之后,纵身腾空而起,带着鹰钩鼻男者一刻不停地离开此地,向远处破空而去,眼前出现的一切太过诡异。先是目睹了之前那个手持火蛟弓箭的年轻男子轻易击杀筑基后期修士,一力迎战众人丝毫不怯。紧接着又碰上这样一个诡异而强横之极的对手。哪怕他平时也自视甚高,但继续呆在此地,却是一丝底气都没有。 陆小天冷眼旁观这几人的离开,虽然对于傀儡殿中有什么傀儡,他很感兴趣,毕竟蜈蚣傀儡对他而言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他本身便会傀儡之术。混元道藏所出的一些宝物都颇为不凡,有不少还是修仙界中已经绝迹的。如果能得到一具厉害的傀儡,他的实力无疑还会再上升一些。当然,跟功法殿里面的东西相比,陆小天并不想因为一具傀儡节外生枝。也许得到了混元经之后再碰到这伙人,他便不会如此客气了。 在涂方与鹰钩鼻男子一行人离开之后,四周的氛围显得有些诡异。相比之下,只有骆清与陶风,宗盛,张兰四人显得从容,至少外表看上去是如此。 一个时辰后,灵符殿坍塌,青丹宫筑基后期修士,也是陆小天的老熟人,温甫,此时吐血倒飞,落在地上时,已经气绝身亡。而紧跟着冲出来的也是跟陆小天交过手的南荒修士,段回天。只是此时段回天的装扮已经变成了一个冷酷的黑袍中年,取代了原本明显的南荒修士装扮。只是他这副样子可以蒙蔽别人,又如何能影响到陆小天的判断。从灵符殿中冲出来的只有这两人,看来另外一人应该也是殒落了,这段回天竟然能击杀温甫,实力应该也有所长进。不过他原本身上便有一件诡异的黑镜,温甫的手段也算普通,死在段回天手里,也不算件奇事。 “温…”众多筑基修士中,有一个少年男子似乎按捺不住,差点喊出口,不过看到段回天扫来的凌厉眼神,又生硬地将话给吞了回去。此时青丹 宫在此地并没有其他厉害的修士在,可谓势单力孤,如果让这十分厉害的黑袍男子认识到他是温甫的同门,恐怕很快也会遭到灭顶之灾。 段回天击杀了温甫之后,也没有继续离开的意思,五殿中的四殿都已经有了分晓,只剩下最后的功法殿了,在场这么多修士,脸上都显得颇为失望,毕竟能修炼到筑基期,在刚筑基的时候,他们便在门派中选择了适合自己的功法。想要改过从头再来,并不现实。更何况就算再厉害的功法,修炼起来速度快一些,斗法也厉害一些,但归根到底,一个修士是否强大,关键还是看其本身的修为,法器的强大与否,还有修炼的天赋。并不是拥有了一本不世出的上古功法修炼数十年之后便能轻易的横扫同阶修士。事实上没有足够的灵石,丹药支撑,资质又差,如果属性还不匹配,得到的功法再好,也不过能拿去卖些灵石而已。在卖出去之前,跟块废物没什么区别。 第27章 第 27 章 畅读模式无法获取章节内容,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逐风最新章节、逐风喝豆奶的狼、逐风全文阅读、逐风免费阅读、逐风 喝豆奶的狼 《逐风》简介: 晚九点更新,不更会挂请假条!下本《明天见》,欢迎收藏~温黎有先天哮喘,六岁时去乡下奶奶家养病,认识了一只快乐小狗。李言风爹不疼娘不爱,在路边撒尿和稀泥时意外救下了发了病的温黎。温黎敏感别扭又脆弱,李言风迟钝大条粗神经。少年有双温柔的下垂眼,带这位城里的小少爷摸鱼抓虾掏鸟窝。温黎八岁时回城,同年李言风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他像只没人要的小狗,站在路边两眼茫然。温黎独自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在垃圾堆边找到李言风。他拉过对方脏兮兮的手,把这只小狗捡回了家。-高二一班的李言风话少冷漠冰山脸,长得帅脾气怪。与他同班的温黎温和可爱总是笑,声音柔脾气好。两人常年霸占年级一二,在排名表上卷得你死我活。可没人知道。他们在课桌下牵手,在无处人亲吻。晚风吹过发梢,卷着的都是甜。1.疯批但克制x病弱但娇贵2.双向暗恋双向奔赴双向救赎————————————《明天见》文案:乔钰寒假打工时遇到了与自己分开五年的初恋。江勉因车祸失去了部分记忆,却重新对他一见钟情。被对方死皮赖脸追了几个月,乔钰发现曾经没爹没娘的江勉,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身价过亿的少爷。看在钱的份上,他打算着再给江勉一个机会。结果却在某天不经意间听到了一通电话 喝豆奶的狼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你是我的声音》作者:喝豆奶的狼 《夏时风》作者:喝豆奶的狼 《装乖》作者:喝豆奶的狼 《烈性犬出没请注意》作者:喝豆奶的狼 《因为太过欧皇而被迫抽卡的日子》作者:喝豆奶的狼 第28章 第 28 章 畅读模式无法获取章节内容,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逐风最新章节、逐风喝豆奶的狼、逐风全文阅读、逐风免费阅读、逐风 喝豆奶的狼 《逐风》简介: 晚九点更新,不更会挂请假条!下本《明天见》,欢迎收藏~温黎有先天哮喘,六岁时去乡下奶奶家养病,认识了一只快乐小狗。李言风爹不疼娘不爱,在路边撒尿和稀泥时意外救下了发了病的温黎。温黎敏感别扭又脆弱,李言风迟钝大条粗神经。少年有双温柔的下垂眼,带这位城里的小少爷摸鱼抓虾掏鸟窝。温黎八岁时回城,同年李言风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他像只没人要的小狗,站在路边两眼茫然。温黎独自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在垃圾堆边找到李言风。他拉过对方脏兮兮的手,把这只小狗捡回了家。-高二一班的李言风话少冷漠冰山脸,长得帅脾气怪。与他同班的温黎温和可爱总是笑,声音柔脾气好。两人常年霸占年级一二,在排名表上卷得你死我活。可没人知道。他们在课桌下牵手,在无处人亲吻。晚风吹过发梢,卷着的都是甜。1.疯批但克制x病弱但娇贵2.双向暗恋双向奔赴双向救赎————————————《明天见》文案:乔钰寒假打工时遇到了与自己分开五年的初恋。江勉因车祸失去了部分记忆,却重新对他一见钟情。被对方死皮赖脸追了几个月,乔钰发现曾经没爹没娘的江勉,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身价过亿的少爷。看在钱的份上,他打算着再给江勉一个机会。结果却在某天不经意间听到了一通电话 喝豆奶的狼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你是我的声音》作者:喝豆奶的狼 《夏时风》作者:喝豆奶的狼 《装乖》作者:喝豆奶的狼 《烈性犬出没请注意》作者:喝豆奶的狼 《因为太过欧皇而被迫抽卡的日子》作者:喝豆奶的狼 第29章 第 29 章 畅读模式无法获取章节内容,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逐风最新章节、逐风喝豆奶的狼、逐风全文阅读、逐风免费阅读、逐风 喝豆奶的狼 《逐风》简介: 晚九点更新,不更会挂请假条!下本《明天见》,欢迎收藏~温黎有先天哮喘,六岁时去乡下奶奶家养病,认识了一只快乐小狗。李言风爹不疼娘不爱,在路边撒尿和稀泥时意外救下了发了病的温黎。温黎敏感别扭又脆弱,李言风迟钝大条粗神经。少年有双温柔的下垂眼,带这位城里的小少爷摸鱼抓虾掏鸟窝。温黎八岁时回城,同年李言风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他像只没人要的小狗,站在路边两眼茫然。温黎独自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在垃圾堆边找到李言风。他拉过对方脏兮兮的手,把这只小狗捡回了家。-高二一班的李言风话少冷漠冰山脸,长得帅脾气怪。与他同班的温黎温和可爱总是笑,声音柔脾气好。两人常年霸占年级一二,在排名表上卷得你死我活。可没人知道。他们在课桌下牵手,在无处人亲吻。晚风吹过发梢,卷着的都是甜。1.疯批但克制x病弱但娇贵2.双向暗恋双向奔赴双向救赎————————————《明天见》文案:乔钰寒假打工时遇到了与自己分开五年的初恋。江勉因车祸失去了部分记忆,却重新对他一见钟情。被对方死皮赖脸追了几个月,乔钰发现曾经没爹没娘的江勉,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身价过亿的少爷。看在钱的份上,他打算着再给江勉一个机会。结果却在某天不经意间听到了一通电话 喝豆奶的狼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你是我的声音》作者:喝豆奶的狼 《夏时风》作者:喝豆奶的狼 《装乖》作者:喝豆奶的狼 《烈性犬出没请注意》作者:喝豆奶的狼 《因为太过欧皇而被迫抽卡的日子》作者:喝豆奶的狼 第30章 第 30 章 畅读模式无法获取章节内容,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逐风最新章节、逐风喝豆奶的狼、逐风全文阅读、逐风免费阅读、逐风 喝豆奶的狼 《逐风》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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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李明应有的荣耀,他会督促武术世界尽快落实。毕竟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想了想,韩东端详着邰泽慧。 清晨阳光照耀,冬风猎猎吹刮,庄园门口弥漫着冷冷清清,只有叼着烟的门口护卫,时而盯着这边。 “恩。” 韩东眸光闪烁流光,宛若绚烂流星。 武术三境的灵感,此时已经转为法境灵念。 但无论灵感或者灵念,本质全都属于意识力量。因此在修成星图以后,韩东对意识力量的运用更为娴熟,几乎炉火纯青。 毫不夸张的形容——倘若单论意识方面,当今全世界绝对无人可以企及修成星图的韩东。 “悲伤没有作假。” 韩东暗暗颔首,确认了这点。 他并非多疑性格,不想唐突冒犯,只是习惯了谨慎细致。要知道李明常年忙碌于科研事业,极有可能分不清真相。 幸好。 金钱至上的时代,的确仍有爱情。 韩东看了看邰泽慧,随后目光穿透清晨薄雾,扫了眼庄园门口,荒凉草坪铺满了门口两侧,庄园内部传来练习武术的声音。 仿佛回到了武术生时代。 早起练武,整齐划一,少年们气血方刚。 “看起来邰氏世家不错,至少习武氛围很好。”韩东心中点评,静静等待邰泽慧陷入回忆。 他不着急。 此行主要就是为了照拂邰泽慧。至于如何照拂,李明没有给出标准答案,韩东索性按照自己的想法。 过得很好,便默默旁观,不插手也不管闲事。 过得不好,便展露真正身份,帮助邰泽慧建立世家内的崇高地位。 其实韩东更倾向于前者。 一个氏族世家之所以延续,必定有稳定构造,良好的亲情纽带。当今影视剧经常有豪族门阀的激烈内斗,基本属于虚构……因为武术世界的世家很简单,武力决定一切,武术才是根基。 简单。 清晰。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过了一会儿。 邰泽慧深深吸了口气,但眼中仍然抱有期盼,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看着韩东:“李明,李明他在哪?” 韩东轻叹道:“长眠。” 沉默了一下,邰泽慧揉了两下太阳穴,强笑道:“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韩东点点头:“不过在这之前……恩,其实我对你们邰氏氏族向往已久啊。” 他总不能直接开门见山,李明托自己对其照拂一二。 索性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之下,考察邰泽慧是否需要照拂一二。 “向往已久?”邰泽慧愣了一下。 她仔细看了看韩东,与李明描述的面部特征相差不多。 可是,李明亲口承认的年轻人朋友只有一位,并且隐约提过这位年轻人位高权重到了极点,恐怕整个邰氏世家都比不上这位年轻人。 韩东负手而立,淡笑道:“我出生普通家庭,没见过大世面,也没看过世家风景,你今天带我看看吧。” 语气似乎不容置疑。 最重要的是,声音蕴涵一股微妙的意识力量,令人不由信服,相信韩东乃是发自内心的。 意识力量的浅显运用! 当今世界,仅有至圣至尊才能办到! 邰泽慧不由错愕:“氏族世家有什么好看的,你是他的朋友,我当然可以带你参观一下。” “那就好。”韩东轻轻颔首。 这件事儿极其简单,只需给坐镇广南省的法境打声招呼,无论邰泽慧有什么难处都能轻易解决。 但问题是。 韩东总觉得这般处事太过敷衍 。 万一邰泽慧生活如常,压根不为李明伤心,或者邰泽慧本来过得很好,这么冒然下令,扰乱邰泽慧的生活,真能算是好心办好事? 照拂一二。 理应雪中送炭,而不是锦上添花。有些时候,锦上添花反而显得混乱。 “走吧。” 邰泽慧点点头,走到门口,向庄园门口护卫点了点头。 门口护卫微微躬身,没有太多恭谨恭敬,但也没有轻视鄙夷,与韩东料想差不多,顺利步入庄园门口。 “哼。” “可惜了。”门口护卫远远望着,嘀咕了一声:“据说邰泽慧习武资质蛮不错的,可惜专心科研,至今还是武术中三品。” 啪嗒。 他点燃一根香烟,美滋滋的吸了两口。 想来想去,还是武术二品最合适,既能享受武术力量出世的福利,又不需亲身赶赴边疆战线。 这门卫正在心中得意,便看到一对年轻男女,似乎兄妹。 青年面如冠玉,身穿浅紫色的华贵正装,且还挂着银色项链……女子则是花容月貌,五官搭配犹如黄金比例,乌黑长发及腰。 最引人注目的是。 花容女子那双修长**穿着藕色丝袜,仿佛根本不在意寒冷冬季。 “嘶!” 这门卫急忙扔掉烟头。 “两位贵客今天来的这么早。”门卫笑呵呵的迎上前。这是广南省的华国人奇异人士、白氏兄妹,在武者境的层次,白氏兄妹颇具威名。 白兹然与白红冉具有武者境巅峰的层次。 而且两人叔父是广南省的奇异人士最强者,媲美中位武宗境,哪怕邰氏世家也得恭谨以待。 “请。” “两位贵客请进。” 门卫弓着腰,陪着笑。与刚刚面对韩东、邰泽慧的态度截然不同。 判若云泥的对待,正因为他知道白氏兄妹都是族内特意请的供奉。 邰氏世家掌舵人打算武术与奇能同时发展,不惜一切的壮大邰氏力量,以此应对妖魔鬼怪的入侵危机……虽然奇能后期不如武术,但关键在于人类是否还有所谓的后期未来。 奇能进展快速。 比武术更容易获得力量。 “恩。” 奇异人士白兹然应了声,双手带着两枚戒指,散发雍容气度,微笑步入庄园正门。 至于妹妹白红冉。 脸蛋清 冷万分,有些高傲,没有搭理这个门卫。她那乌黑秀发飘荡在寒冷冬风,迈开藕色丝袜裹着的修长**,走进庄园。 直到白氏兄妹走进门口,这门卫才搓了搓牙花子。 “啧啧。” “这么优秀的年轻人,而且还是一对,真让我羡慕啊。要是我能有武者境巅峰的武力,何必当个小门卫。” 一边暗暗慨叹,一边微微摇头。 清晨阳光照耀而下,这门卫只觉得人与人的差距确实悬殊。譬如刚刚那个黑衣年轻人,应该只是普通人。 “真是可怜。” “在这乱世,普通人生活恐怕不如意吧。”门卫想了想,愈加为刚刚的漆黑风衣年轻人感到唏嘘,轻轻踩灭烟头,若有所思的思忖。 出身普通家庭。 想要瞻仰氏族世家风范。 门卫回忆韩东似乎发自内心的声音,不由脑补了一个个画面……黑乎乎的低矮平房,潮湿阴暗的恶劣环境,暗无天日的人生未来,想要习武但却达不到武术世界要求的习武标准。 习武几乎没希望。 但却不知进退,仍然向往不可思议之武术。 或许因此,漆黑风衣年轻人景仰武术世界,想要趁此参观,好好看看平时压根接触不到的武术世界。 …… 与此同时。 邰氏世家内部。 清秀女子邰泽慧在前面走着,眼底饱含悲伤与哀恸,有些失神。一路上有人打招呼,她心不在焉的回应着。 “慧姐,我去习武啦~” “小慧啊,今天别再搞那些科研了,抓紧习武才是正道。” “邰泽慧,你大伯找你呢,让你有空去找他一下,大约是商量什么事情。” 有孩童笑声,玩闹着扑进邰泽慧怀里,也有长辈嘱咐与提醒,显得万分和谐。 韩东嘴角勾勒微笑,看来用不着自己出面照拂一二……战争状态的邰氏世家,上下一心,并没有看到任何针对,也没有冷眼嘲讽之类的鄙夷。 “我带你看看练武场吧。”邰泽慧扭头看向韩东,笑了笑:“假如你想练习武术,可以来我们邰氏世家,只要签个条约合同就行了。” 韩东背负双手,止住步伐:“不必了。” “啊?” 邰泽慧眨了眨眼睛。 “我该离开了。”韩东微微一笑,平平无奇的身躯开始闪耀晶钻光芒,光流寰绕,威严莫测,周身驾驭玄奇之风, 冬季清晨尽皆失色。 第36章 第 36 章 畅读模式无法获取章节内容,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逐风最新章节、逐风喝豆奶的狼、逐风全文阅读、逐风免费阅读、逐风 喝豆奶的狼 《逐风》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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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九点更新,不更会挂请假条!下本《明天见》,欢迎收藏~温黎有先天哮喘,六岁时去乡下奶奶家养病,认识了一只快乐小狗。李言风爹不疼娘不爱,在路边撒尿和稀泥时意外救下了发了病的温黎。温黎敏感别扭又脆弱,李言风迟钝大条粗神经。少年有双温柔的下垂眼,带这位城里的小少爷摸鱼抓虾掏鸟窝。温黎八岁时回城,同年李言风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他像只没人要的小狗,站在路边两眼茫然。温黎独自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在垃圾堆边找到李言风。他拉过对方脏兮兮的手,把这只小狗捡回了家。-高二一班的李言风话少冷漠冰山脸,长得帅脾气怪。与他同班的温黎温和可爱总是笑,声音柔脾气好。两人常年霸占年级一二,在排名表上卷得你死我活。可没人知道。他们在课桌下牵手,在无处人亲吻。晚风吹过发梢,卷着的都是甜。1.疯批但克制x病弱但娇贵2.双向暗恋双向奔赴双向救赎————————————《明天见》文案:乔钰寒假打工时遇到了与自己分开五年的初恋。江勉因车祸失去了部分记忆,却重新对他一见钟情。被对方死皮赖脸追了几个月,乔钰发现曾经没爹没娘的江勉,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身价过亿的少爷。看在钱的份上,他打算着再给江勉一个机会。结果却在某天不经意间听到了一通电话 喝豆奶的狼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你是我的声音》作者:喝豆奶的狼 《夏时风》作者:喝豆奶的狼 《装乖》作者:喝豆奶的狼 《烈性犬出没请注意》作者:喝豆奶的狼 《因为太过欧皇而被迫抽卡的日子》作者:喝豆奶的狼 第38章 第 38 章 随着眼前的场景一变,几人回到了病房里。 “大海呢?”久代正在海边狂奔,忽然发现自己坐在病床上,并且眼前的场景也变了,顿时失落不已。 “我们已经回来了,久代小姐。”李学浩看了眼房间里的人,大家也都处于忽然换了场景的不适中。 “回来了吗?”久代失望地问道,但看过来的目光却带着一丝心领神会,“神明大人,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的。” “很好。”李学浩满意一点了点头,和她姐姐比起来,作为妹妹的她要顺眼多了,不过说起她姐姐,他侧头看了过去,“昌代小姐,我想你不会忘记自己说过什么。” “请放心,我会记住的。”昌代依旧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眼前这个男人,正如妹妹所敬畏的那样,就像一个神明,令她不敢反悔之前说过的话。 李学浩轻嗯了一声,转看向一旁的明月庆久“庆久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和结花姐先走了。”事情已经解决,两人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好……”明月庆久下意识地说道,对于刚刚所经历的一切,他还没有完全清醒,如果不是手中抓着的一把细沙,他甚至怀疑之前只是做了一场梦。 “结花姐,我们走吧。”李学浩牵起明月结花的手。 “嗯。”明月结花应了一声,她也想尽快离开这里,因为有太多的疑问要问了,“哥哥,回家别太晚了。”叮嘱了一句之后,两人出了病房。 门口的那对中年男女还在,他们的表情仍旧是呆滞的。 “你们可以进去了。”李学浩解除了两人的禁制,刚刚那么做,一来是让他们看守门口,避免别人进去,二来,夫妻两个可不适合一起去秘密空间。 随着两人进去,明月结花终于找到了机会“浩二,刚刚那真是真实的世界吗?”因为什么都没有做,却能在两个世界互相转移,这种感觉就跟出现了幻觉一样。 “是的,以后我们度假,可以去那里。”李学浩说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明月结花对这一点最想不通,虽然知道他有别于一般人类的力量,但是这种可以去到异空间的能力,就真的有些无法想象了。 “我能做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某种程度而言,久代并没有说错,我就是神明。”李学浩半开着玩笑说。 “切!”明月结花反而不那么“敬畏”了,一把握紧他的手,举到了面前,“就算你是神明,这辈子你也别想把我甩了!” “我还担心你把我甩 了。”李学浩故作担忧地说道。 “哼哼。”明月结花带着威胁意味的哼哼两声,准备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但因为身高的关系,已经有些困难了,她稍稍站开一点,打量了他一阵,疑『惑』地问道,“你又长高了?” “有吗?”李学浩自己也惊疑不定,之前长高了5公分,他是有明确感觉的,但现在还真没感觉,难道真的又高了?一米八五已经是最标准的身高,他可不想长到一米九以上那样的长人。 “我可以肯定,你又长高了。”明月结花举起手,平放在自己的头顶上,对着他比划了一下,才刚过下巴的位置,“我是一米七的身高,你几乎要比我高了一个头,我猜你的身高应该有一米八七到八八的样子。” “看来是真的高了。”李学浩自己感觉了一下,还真的像她所说的,也许因为不是一下子就长高的,所以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不过按照这样长下去,超过一米九是必然,甚至两米的高度,那就真的有些恐怖了。 “咦?”两人正说着,路过一个病房门口时,李学浩忽然惊咦了一声。 “怎么了?”明月结花问道。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李学浩停下脚步,侧头看向没有关紧房门的病房,可以见到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病床边,正和床上的一个身宽体胖的女孩子说话。 “熟人?”明月结花好奇地跟他站一起,也探头望向病房里面。 “嗯。”李学浩想了想,既然见到了,那就打个招呼,而且对方似乎遇到了什么困难。他直接推开了房门,走进去。 房间里的两人立即看了过来,当看清是他时,病床前那个身材矮小的男生惊讶地张口结舌“真、真中?” “横寺,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可以在这里见到你。”李学浩对震惊的矮小男生笑道,对方不是别人,正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横寺真一郎,而病床上几乎比他粗壮了两圈的女孩子,正是他的女友,曾经见过几次面的喜多和美,而且据说,两人已经结婚了。 “是啊,真的很巧。”横寺真一郎轻嘘了一口气,大概看到是他这个熟人,所以稍稍放松了些,但紧接着,他的脸『色』顿时一变,因为看到了他身后的明月结花,吓得毫无血『色』,“明、明、明月前辈……” 作为风纪会的部长,学校里没有人不认识,横寺真一郎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才恐惧,因为风纪会,掌管的正是校风纪律事宜。 “你是横寺真一郎。”明月结花同样认识他,因为在 学校里,某人也就几个朋友,除了山本良太、福圆圭一和中村隆史,还有这个身材最矮小的横寺真一郎。 “是、是的……”横寺真一郎吓得几乎不敢抬头看她。 “横寺,不用担心,结花姐可没有那么恐怖。”李学浩握住明月结花的手,也隐约猜到了他的想法,藏了一个女朋友,而且还让女朋友怀孕了,这虽然是私事,但敬畏于风纪会部长的名头,他肯定不敢让明月结花知道。 “你、你们……”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横寺真一郎一脸的震惊。 病床上的喜多和美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盯着某人的脸说道“我认识你,你是真一郎的朋友,叫、叫青叶……” “真中浩二。”李学浩打断了她的话,因为真中和青叶读音有一些相近,见过一两次面的人叫错了也可以理解。 “对,对,是真中浩二。”喜多和美马上改口,又看了一眼明月结花,“她是你的恋人?她也怀孕了吗?” 她问得毫无忌惮,明月结花的脸却一下子就通红了,不过反应过来之后,一脸古怪地看着她“你怀孕了?” “是的,都是这个家伙啦。”喜多和美一指病床边坐立不安的横寺真一郎,真的没有一点身为女孩子应有的矜持,反而似乎还有了那么点骄傲。 明月结花诧异地看向横寺真一郎,作为风纪会的部长,原本遇到这种事她绝对会大呼不知廉耻的,但此刻心里却出奇地没有任何气愤。 “对不起,前辈!”横寺真一郎却吓得差点跪地求饶,明月部长的恐怖,只有他这个身为樱野高中的学生才清楚。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里不是学校。”明月结花淡淡说道,又看向喜多和美,“我可没有、没有那个……” 喜多和美听懂了她想说的意思,对此毫不在意“其实这种事没有什么啦,而且有孩子的感觉很好哦,我已经想好了名字,嘻嘻。” 她的开朗态度,让明月结花无法理解“你现在还是高中生吧,生孩子的话,难道你不准备继续读书了吗?还有,你的父母双亲他们也不介意吗?” “没有关系,我可以等生下孩子再继续读书。”喜多和美大大方方地说道,完全没有一点高中生应有的担忧,“我父母也同意了哦。” 同意?明月结花错愕不已,这是要什么父母才会同意这种事。 “不过爸爸妈妈说我们已经是大人了,以后不会再给我零用钱了。”说到这里,喜多和美皱起眉头,这大概是唯一困扰她的事情。 “和美,不用担心,我会努力赚钱的。”床边的横寺真一郎说道。 “你这家伙,还说努力赚钱,都被打工的商店老板辞退了。”喜多和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横寺真一郎顿时嗫嗫地说不出话来。 “被辞退了?为什么?”李学浩在一旁问道。 “因为他总是来医院看我,商店老板认为他喜欢偷懒,所以就把他辞退了。”喜多和美略带抱怨地说道。 “那就再找一份工作。”听到她这么说,明月结花对这个矮小的横寺真一郎,感觉至少好了一点。 “再打一份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老板不会立刻发工资,所以我想好了,等一下就出院。”喜多和美掰着手指头道。 “不要,和美……”横寺真一郎顿时眼泪汪汪的。 “笨蛋,其实我身体已经恢复了,真的没有关系,真一郎,我们一起努力吧。”喜多和美抓着他的手,可能力气大了点,手臂是横寺真一郎两倍那么粗壮的她用力之下,后者脸都有些绿了,大概很痛,但他忍住了没发出声音。 看两个人幸福的样子,明月结花都有些羡慕了。 又说了一会话,李学浩两人准备告辞了,不过离开前,他对正『揉』手的横寺真一郎说道“横寺,先出来一下。” “好。”横寺真一郎立即跟了出来。 在病房门口,李学浩直接掏出了一叠厚厚的纸币,全是万円大钞,有一个拳头厚,足有几百万,递给了横寺真一郎。 “真、真中……”横寺真一郎傻眼了,一旁的明月结花也睁大了眼睛。 “这是借给你的,以后毕业工作了记得还我。”李学浩一脸轻松地说道。 “……太、太多了。”横寺真一郎哆嗦着手,不敢伸手去接。 “慢慢还就行,我不会算你利息的。”李学浩直接把钱塞进他手里,“或者等我将来开公司了,你来我公司里打工。” “是,我一定会的,真中……”横寺真一郎再一次眼泪汪汪的,要不是明月结花就在一旁,他估计都要扑上来抱他了。 “走了,好好照顾喜多同学。”李学浩对他摆了摆手道,牵着明月结花离开。 “是。”横寺真一郎眼泪汪汪地目送两人走远,这才回了病房。 “真中浩二走了吗?”病床上,喜多和美大喇喇地问道。 “是的,和美,他们已经走了。”横寺真一郎走到病床边,把手中厚厚 的一叠纸币放在床上。 “钱?哪来这么多钱?真一郎,你抢劫银行了吗?”大喇喇的喜多和美顿时一脸震惊,比看到外星人还惊讶。 “不是,是真中借给我的。”横寺真一郎解释道。 “真中浩二借给你的?”喜多和美先是一怔,继而抓起床上的那沓厚厚的纸币,“他有说什么时候还吗?” “没,没有。”横寺真一郎摇头道。 “笨蛋,这也太多了。真一郎,我们只要留下一点点就可以了,能维持到下个月发工资,剩下的全部还回去。”喜多和美数出了其中的一小叠,剩下的大部分全部递回给横寺真一郎。 “好,我现在就去。”横寺真一郎显然很听她的话,只是等他找出去,医院里早就没了某人的身影,他只能带着剩下的钱返回来。 …… 另一边,出了医院,两人就漫步在附近的一个公园里。 趁着周围没什么人,明月结花拉着某人在长椅上坐下“浩二,看来你很有钱哦,随便就可以借给别人几百万円。” 李学浩从刚刚在病房里看到她的震惊开始,就知道她会纠结于这个问题“横寺是我不多的朋友之一,我认为应该帮一帮他。” “我不是说你不应该帮他,浩二,那可是几百万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那么多钱。”明月结花还在震惊于他刚刚出手的阔绰。 “把手伸出来。”李学浩忽然说道。 “什么?”明月结花一时没反应过来,伸出手要干什么? 李学浩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厚厚的纸币,厚度足有刚刚给横寺真一郎的一倍那么多。 “你、你……”明月结花看得瞠目结舌,“你身上都放着这么多钱的吗?不对,你的口袋里根本装不下这么多。”盯着他扁扁的口袋,任何正常的人都知道那不可能。 “结花姐,我能带你们去异空间,难道就不能有类似于异空间那样的次元口袋吗?”李学浩笑着说道。 明月结花一想也对,在他把钱要放在自己手上时,连忙像被烫到手一样缩开“我不要!” “你不是说没见过这么多钱吗?”李学浩说。 “现在已经见过了。”明月结花转开头去,特意不去看那一沓厚厚的纸币。 “好吧。”李学浩也知道她不会要,正要放起来。 “等一下。”明月结花忽然叫住他,伸手在纸币中抽了五张出来,正好是五万円,抓在了手上。 “够吗 ?”李学浩问道。 “已经够了。”明月结花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我存了五万円的零用钱,被哥哥借走了。” “多拿一点吧。”李学浩把那沓纸币推过去一点。 “不用了。”明月结花坚决地摇头,“我可不想养成这样的坏习惯哦。” “好吧,等你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找我。”李学浩也不勉强,把钱收了起来。 。 第39章 第 39 章 畅读模式无法获取章节内容,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逐风最新章节、逐风喝豆奶的狼、逐风全文阅读、逐风免费阅读、逐风 喝豆奶的狼 《逐风》简介: 晚九点更新,不更会挂请假条!下本《明天见》,欢迎收藏~温黎有先天哮喘,六岁时去乡下奶奶家养病,认识了一只快乐小狗。李言风爹不疼娘不爱,在路边撒尿和稀泥时意外救下了发了病的温黎。温黎敏感别扭又脆弱,李言风迟钝大条粗神经。少年有双温柔的下垂眼,带这位城里的小少爷摸鱼抓虾掏鸟窝。温黎八岁时回城,同年李言风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他像只没人要的小狗,站在路边两眼茫然。温黎独自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在垃圾堆边找到李言风。他拉过对方脏兮兮的手,把这只小狗捡回了家。-高二一班的李言风话少冷漠冰山脸,长得帅脾气怪。与他同班的温黎温和可爱总是笑,声音柔脾气好。两人常年霸占年级一二,在排名表上卷得你死我活。可没人知道。他们在课桌下牵手,在无处人亲吻。晚风吹过发梢,卷着的都是甜。1.疯批但克制x病弱但娇贵2.双向暗恋双向奔赴双向救赎————————————《明天见》文案:乔钰寒假打工时遇到了与自己分开五年的初恋。江勉因车祸失去了部分记忆,却重新对他一见钟情。被对方死皮赖脸追了几个月,乔钰发现曾经没爹没娘的江勉,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身价过亿的少爷。看在钱的份上,他打算着再给江勉一个机会。结果却在某天不经意间听到了一通电话 喝豆奶的狼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你是我的声音》作者:喝豆奶的狼 《夏时风》作者:喝豆奶的狼 《装乖》作者:喝豆奶的狼 《烈性犬出没请注意》作者:喝豆奶的狼 《因为太过欧皇而被迫抽卡的日子》作者:喝豆奶的狼 第40章 第 40 章 从宝器阁出来,叶谦非常的满意,现在的他,对于接下这个任务,已经是非常的认可了。不错,非常的不错啊,不说完成任务之后的奖励,就说现在这些收获,已经让叶谦赚的盆满钵满了,没有任何的理由不满意啊! “药材,丹药,法宝……嗯,不错,剩下的就是藏经楼了。那里就是存放功法的地方,咳咳,这……也不容错过啊!”叶谦摩挲了几下下巴,径直朝着藏经楼那边走去。 他的修炼,没有任何的体系,也没有什么专一的功法,一切只为提升修为,而他提升修为只依靠资源。如果说是法术或者武技,他或许还有点兴趣,但功夫这些东西,他就看不上了。 可还是那句话,他叶谦毕竟已经是窥道境三重,算得上是一方豪杰了。可大多数人都还在御气境挣扎,即便是那些突破到窥道境一重的武者,也会需要功法,毕竟,叶谦的法源之体,只有他才拥有。 也就是说,这些功法书籍,叶谦一样能够拿去卖钱。丢在那些拍卖行里,绝对是抢手货。叶谦可没有打算放弃,二话不说就朝着藏经楼而来。 藏经楼从外面看,非常的平凡,就仿佛是一个普通的小楼,可叶谦走近之后便发现,这藏经楼,并不简单。 在藏经楼的四周,都布置了灵阵,灵阵的强大之处,让叶谦都觉得惊愕,就算是一般的窥道境修仙者,只怕也在这里不敢乱闯,绝对会被发现。 甚至,在藏经楼里坐镇看守的人,实力也比起之前宝器阁和炼丹堂的人要强大,估计是有窥道境二重的实力了。 仔细一想,也的确是该如此,毕竟,法宝丹药都是身外之物,可功法却是一个宗门的根基所在。假如这里的功法出现了问题,恐怕洞玄门会出现极大的动荡。 但是因为外门那边的动乱,而且谣言四起,这里看守坐镇的长老也有些不安心,纷纷去打探情况,就留下了一位窥道境二重的执事长老,依然守护着这藏经楼。 叶谦琢磨了一下,却并没有乱闯,而是取出了自己的身份牌,以正常的程序,想要进入藏经楼。 “叶谦?外门的弟子……”那名坐镇的长老看了叶谦的身份牌,眉头微微一皱。这里要说明一下,叶谦的身份牌的确是外门弟子,但凡是在外门的都是手持这种身份牌,毕竟,就算你是干杂役的活计,可如果在身份牌上都标致你是个杂役,很多人肯定不乐意的。 “外门那边,究竟如何了?”这名长老问道,或许是关心则乱,他也懒得仔细查验叶谦的身份牌了,反而问 起外门那边的事情,毕竟他现在也很担心究竟怎么回事。 叶谦现在自然恢复了干干净净的形象,闻言连忙抱拳说道:“回长老的话,外门的确乱成了一锅粥,不过,弟子距离比较远,也就没有过去凑热闹。总之……再怎么乱,咱们洞玄门实力强大,也不可能出现什么大的祸事。掌门人还没有出关,一旦掌门人出关,一切都会平息。” 说到这里,叶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弟子在外门属于不入流的,平时想要来藏经楼机会怕是不多,心想这个时候估计没有人来藏经楼了,便想过来寻找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的功法,又或者有什么值得借鉴的法术……” 这一番话说出来,这名长老顿时非常满意的捋了捋胡须,虽然听说那边闹的很大,但大多人没有亲自去感受的,都是叶谦的这种想法。乱一时是可能的,但洞玄门这么强大的实力,怎么也不可能乱到崩塌了。 另外叶谦这一番话把自己表现的是一个潜心好学的年轻人,这名常年在藏经楼坐镇的长老,心中对叶谦不由的有了几分好感。笑了笑说道:“不错,不论什么时候,当谨记自身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现在都说外门那边乱了,可再乱又能如何,最终还不是会平息?以其人心惶惶,魂不守舍的猜测各种情况,不如老老实实的修炼!呵呵,去吧,不过倒也不止你一个人,刚刚同样也有一名弟子过来,不错,宗门到底还是有一些上进的年轻人的。” 叶谦听了微微一愣,但也没有表露出来,恭敬的给这长老行礼之后,才离开去寻找书籍翻看。从这长老的话里,叶谦知道,就在他之前,还有一个人也来寻找功法。叶谦不由的觉得万分奇怪,说实话,虽然他方才那一番话说的非常有道理,很动听,但这个时候还来藏经楼修炼的人,绝对是个奇葩! 他不认为,洞玄门这里,居然会有如此潜心好学之人…… 藏经楼之所以称为楼,当然不止一层,不过,第一层对外开放,第二层便需要一定修为才能上去,第三次更是如此。 这里设计的也非常的奇妙,那就是,上楼的楼梯处,有着一个小小的法阵,没有御气境巅峰的实力,是根本无法破开这个法阵的。也就是一道坎,限制那些实力不足却妄想观看高等级功法的人。 叶谦在一楼翻看了几下,发现这里的功法,实在是让他提不起兴致来。别说观看借鉴了,哪怕是收走去卖钱,叶谦都不认为能够卖出什么好价钱,第一层果然没有什么好东西。 他没有打算马上就出手打晕那长老, 毕竟这里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叶谦不想节外生枝,便来到楼梯口,以他的实力,自然轻易的破开了法阵,上了二楼。那长老也没有在意,因为叶谦表露出来的,就是御气境巅峰的修为。 到了二楼,叶谦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因为这里比起一楼来说,存放的功法明显少了很多,书架都只有四五个,可是,现在这些书架上,全部都是空的! 叶谦大吃一惊,他不认为偌大的洞玄门,这藏经楼第二层居然会是空空如也的!神识瞬间展开,叶谦马上就发现了,这第二层有一个人,他正在最后一个书架上翻看功法,而且……这家伙随手翻看一下后,就直接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里面了! 叶谦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这个人居然也是和他打的一样的主意称火打劫? 可叶谦却明明白白的发现,这人的修为,只是御气境巅峰,或许有其独到之处,但绝对不可能是窥道境修仙者的对手。他怎么敢,又怎么可以来趁火打劫? 这……这不是在叶谦的虎口夺食吗? 叶谦本来想要马上将其拿下的,但想了想,他又不免有了几分好奇的心理。毕竟这时候洞玄门外门大乱,居然还有人来藏经楼打劫?而且,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情。万一被发现了,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更何况,任何一个正常点的洞玄门弟子,都不可能来干这种事情把? 想到这里,叶谦没有发出一点声息,以他窥道境三重并且空间系大魔法师的修为,区区一个御气境的修仙者,叶谦站在他的面前,他都不一定能够发现。 悄无声息的,叶谦出现在这个人的身后,发现他拿起一本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功法,随便看了两眼,就丢在了储物戒指里面。 叶谦本来想恶作剧一下,却忽然鼻尖闻到了一丝香味,这香味毕竟的奇特,很清新,叶谦也是女人丛中打过滚的老油条了,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女人身上的香味儿…… 这个趁乱跑来藏经楼偷书的家伙,居然是个女人!可是,她现在的打扮,却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看上去二十出头,毫无任何特色,是那种看过一眼转身就忘记的存在。 “越来越有趣了,这丫头到底是干什么的?居然女扮男装来这里偷书?”叶谦嘴角微微一扯,笑了笑,想和他抢生意,咳咳,女人也不行,美女也不行,如果是特别特别美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这本《御气观想心法》简直一派胡言,我觉得你不需要拿走它。”叶谦忍住笑意说道。 “不错……啊,你……你是什么人?”这女人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就说了个不错,但随即就惊醒过来,惊呼一声,连忙问道。但说来奇怪,她虽然开口说话了,但除了声音显得清脆一些,听起来还是男人的声音,要知道,她是下意识的说话,应该是本来的声音。 叶谦此时仔细的看了看她,发现根本看不见她的喉结,甚至,以叶谦的强大神识,都无法发现她易容的痕迹。如果不是叶谦这家伙是个花丛老手,无意间闻到了她身上一股女儿家特有的清香,怕也是无法发现的。 “这是什么道理?这女人的易容居然如此的奇妙?”叶谦心中惊异,表面上却笑着说道:“我也是刚刚来这里的啊,结果发现这里居然空荡荡的,就过来问问你怎么回事。” “我……我……这里的书籍存放时间太久远了,我奉命将其收拾一下,出去晒晒太阳。”这女人马上回答道。 叶谦差一点笑出声来,这么拙劣的借口都能想出来,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她好了。 第41章 第 41 章 畅读模式无法获取章节内容,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逐风最新章节、逐风喝豆奶的狼、逐风全文阅读、逐风免费阅读、逐风 喝豆奶的狼 《逐风》简介: 晚九点更新,不更会挂请假条!下本《明天见》,欢迎收藏~温黎有先天哮喘,六岁时去乡下奶奶家养病,认识了一只快乐小狗。李言风爹不疼娘不爱,在路边撒尿和稀泥时意外救下了发了病的温黎。温黎敏感别扭又脆弱,李言风迟钝大条粗神经。少年有双温柔的下垂眼,带这位城里的小少爷摸鱼抓虾掏鸟窝。温黎八岁时回城,同年李言风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他像只没人要的小狗,站在路边两眼茫然。温黎独自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在垃圾堆边找到李言风。他拉过对方脏兮兮的手,把这只小狗捡回了家。-高二一班的李言风话少冷漠冰山脸,长得帅脾气怪。与他同班的温黎温和可爱总是笑,声音柔脾气好。两人常年霸占年级一二,在排名表上卷得你死我活。可没人知道。他们在课桌下牵手,在无处人亲吻。晚风吹过发梢,卷着的都是甜。1.疯批但克制x病弱但娇贵2.双向暗恋双向奔赴双向救赎————————————《明天见》文案:乔钰寒假打工时遇到了与自己分开五年的初恋。江勉因车祸失去了部分记忆,却重新对他一见钟情。被对方死皮赖脸追了几个月,乔钰发现曾经没爹没娘的江勉,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身价过亿的少爷。看在钱的份上,他打算着再给江勉一个机会。结果却在某天不经意间听到了一通电话 喝豆奶的狼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你是我的声音》作者:喝豆奶的狼 《夏时风》作者:喝豆奶的狼 《装乖》作者:喝豆奶的狼 《烈性犬出没请注意》作者:喝豆奶的狼 《因为太过欧皇而被迫抽卡的日子》作者:喝豆奶的狼 第42章 第 42 章 龙虎拳! 最后关头,林云还是选择了在此祭坛空间,补全龙虎拳。 “龙虎拳难度四星半,因只有残本,难度调整六流星。测试者,祝你好运。” 器灵的声音,在林云耳边戛然而止,渐渐消失。 如果林云能够看到其他独立空间的话,会发现,这看似毫无感情的器灵只对他说了祝你好运。 “身为剑客,放弃弹指神剑……龙虎拳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林云神色凝重,轻声沉吟道。 其实他真正上心的还是弹指神剑,单纯为了器灵的考验,也是选择弹指神剑较为保险。 再不济,三星是可以拿到的。 但龙虎拳一旦无法补全,得分就是零蛋,法威力,可以媲美普通玄级武技了。” 明烨把玩着一枚三道光芒缭绕的玉简,脸上露出淡淡的满意之色。 突然间,明烨天地间,出现两抹璀璨刺眼的光芒。 扭头看去,却是白黎轩和司雪衣,同时现身。 那璀璨光辉,正是两人所得玉简,一时间,其他人的玉简都在这光芒下,黯然失色。 明烨脸上的笑容,也不由收敛了起来。 “先天超品武技!” “看着光芒,只怕是相当厉害的超品武技了,我看那白黎轩的玉简,似乎还蕴含一缕紫芒,肯定另有玄机。” “到底是白黎轩,没法比……” 白黎轩的玉简,可谓是让人艳羡不已,无数道目光都死死的盯着。 “恭喜师兄!” 其他凌霄剑阁的弟子,面露喜色,上前拱手道贺。 环顾四周,无人能比得了他,白黎轩淡淡一笑,伸手就将玉简招入掌心。 可就在此时,通天祭坛剧烈的晃动起来,爆发出十道星光,洒满这一方天地。 “怎么回事?” 整个传道广场,都被一股远古浩瀚的力量笼罩,令人心底莫名发慌。 在众人惊疑不定时,突然有嘹亮的声音,从通天祭坛内响起。 “吾乃通天祭坛器灵大人是也,十星光芒耀天地,今朝赐你大风劲;有朝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重天!” 宏亮的天地之音中,通天祭坛内,一道身影伴随着星光浮现。 同时间,天穹间一页古朴的经书,缓缓落下。 “玄级功法,是林云!”瞧得那身影的面容,整个传道广场上的众人,瞬间沸 腾起来,气氛达到从未有过的火热。 第43章 第 43 章 畅读模式无法获取章节内容,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逐风最新章节、逐风喝豆奶的狼、逐风全文阅读、逐风免费阅读、逐风 喝豆奶的狼 《逐风》简介: 晚九点更新,不更会挂请假条!下本《明天见》,欢迎收藏~温黎有先天哮喘,六岁时去乡下奶奶家养病,认识了一只快乐小狗。李言风爹不疼娘不爱,在路边撒尿和稀泥时意外救下了发了病的温黎。温黎敏感别扭又脆弱,李言风迟钝大条粗神经。少年有双温柔的下垂眼,带这位城里的小少爷摸鱼抓虾掏鸟窝。温黎八岁时回城,同年李言风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他像只没人要的小狗,站在路边两眼茫然。温黎独自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在垃圾堆边找到李言风。他拉过对方脏兮兮的手,把这只小狗捡回了家。-高二一班的李言风话少冷漠冰山脸,长得帅脾气怪。与他同班的温黎温和可爱总是笑,声音柔脾气好。两人常年霸占年级一二,在排名表上卷得你死我活。可没人知道。他们在课桌下牵手,在无处人亲吻。晚风吹过发梢,卷着的都是甜。1.疯批但克制x病弱但娇贵2.双向暗恋双向奔赴双向救赎————————————《明天见》文案:乔钰寒假打工时遇到了与自己分开五年的初恋。江勉因车祸失去了部分记忆,却重新对他一见钟情。被对方死皮赖脸追了几个月,乔钰发现曾经没爹没娘的江勉,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身价过亿的少爷。看在钱的份上,他打算着再给江勉一个机会。结果却在某天不经意间听到了一通电话 喝豆奶的狼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你是我的声音》作者:喝豆奶的狼 《夏时风》作者:喝豆奶的狼 《装乖》作者:喝豆奶的狼 《烈性犬出没请注意》作者:喝豆奶的狼 《因为太过欧皇而被迫抽卡的日子》作者:喝豆奶的狼 第44章 第 44 章 转眼间,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身处在万象山一座乙等万象洞窟中的叶长空,猛然间睁开了沉闭的双眸。 有着宛如匹练般的锋锐精芒,在其双眸深处隐隐浮现,旋即又极快的散去。 “终于将剑鸣奥义成功成功与燃血、怒等六十八种武者奥义完美融合了。” “现在的我,已经掌有了六十九种达成完美融合的武奥义了。” “只要再成功融合一种,所掌武者奥义达成了七十种完美融合,就能将主要精力用在气境的修炼上,开始尝试冲击八等人皇之境了。” 他踏入七等人皇之境,差不多有近一年的时间了。 在所掌有的秩序力量上,总算是快要达到八等人皇层次了。 “只不过奥义层次的秩序力量融合感悟,实在是太难了。” “也不知道,还需多久,才能成功捕捉到达成第七十种奥义层次秩序力量完美融合的契机。” 叶长空心头微动:“希望将这座剑象山中所有剑意图中所蕴含百种以上剑之奥义全都领悟后,还能够从中寻得一种适合可与我当前所掌的六十九种奥义达成完美融合的。” 随着自身修为境界的提升,越往后,叶长空就感觉越是吃力。 在没有足够数量对等的本源之气加身的情况下,让叶长空在秩序力量的融合感悟上,甚至都感觉有种一步一瓶颈之感。 难怪就算是在武域这个人族武道之风最鼎盛之地,也存有着那么多的武者修为境界多年都难以精进一步。 天赋上不足的缺陷,已经很难被修行时间的长短所弥补了。 入梦神珠中的时光梦境,具有着改变时间流淌速度的神奇梦境力量。 让他能够拥有着,比寻常武者更多的修行感悟时间。 可,随着修为境界的提升,所需融合的奥义层次秩序力量逐渐增多,难度不断呈几何倍数攀升。 叶长空知道就算现在的他,还能勉强保持着这种修行时间上的优势。 但,若是步入了八等人皇之境后,天赋上的缺陷,就根本不是修行时间的长短能够弥补的。 很有可能,会让他在八等人皇之境的某一小境界上,停滞很长一段时间,难以突破。 想要弥补天赋上的这个缺陷,唯有两种办法。 要么,能够获取到如天武神果那般,可直接改造武者天赋的神物。 要么,就是获取到更多更高级别的世界本源之 气。 通过世界本源之气的加身,大幅度提升自身对天地秩序力量的感知亲和力,更容易的理解、感悟到天地秩序力量的存在。 而,如天武神果那般,可直接改造武者天赋的神物。 放眼整个神武界,都是如同天珍般罕见稀有,寻都寻不到,莫说能够求得了。 故此叶长空想要弥补掉自身的这个短板,无疑只有将希望寄托在获取世界本源之气上了。 这次古圣秘境之行,他不求能够获取到古圣的神纹之道传承,只希望能够多掠取来一些高级别的世界本源之气。 以他现在的实力和背景,就算是有幸得到了古圣的神纹之道传承,也绝对保不住。 “也不知道岳家在古圣秘境之行中,对我所安排的考验究竟是什么,到这时候了,都还未透露出半分来。” 就在叶长空静坐在这座万象洞窟中,如此般的思绪着关于修炼和收服岳家之事时。 忽然间,便是感应到了什么。 就见岳茹的身影已是落在了这座洞窟的洞口处,朝着他喊道:“夜空,准备出发了。” 叶长空没有怠慢,连忙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刚刚走出洞窟来到岳茹的身边,耳边就传来了飞舰升空的轰鸣之音。 使得叶长空的目光,止不住的朝着轰鸣之声传来方向望去。 只见,那片被迷雾封锁阵笼罩着的岳家隐居之地内。 有着一艘飞舰,从那翻涌着的迷雾间破开,喷薄着磅礴的元气动力,朝着叶长空和岳茹所在方向缓缓驶来。 “还真是低调。” 见到这飞舰后,叶长空在心中微微的道了声。 这艘飞舰模样如封尘的古剑般,整个艘身也仅只有着约莫百米长而已,显得很是古朴低调。 不过想来,也正常。 岳家本就是以擎天剑院的名义,受瑶池圣地所邀前往荒天谷共同探索古圣秘境的。 而擎天剑院在武域中,明面上仅只是一方圣级的剑修学院而已。 以这样一艘飞舰前往,倒也不会让那些超一流势力对擎天剑院生出过多猜疑来。 “走了。” 等到飞舰飞至万象山上方后,岳茹招呼了叶长空一声。 旋即身形就化为一道虹芒而起,直接落在了飞舰的甲板上,叶长空紧随而至。 飞舰的甲板上空荡荡的,只有岳山海和那位白须黑发中年站在这剑形飞舰剑柄部位位置 正说着什么。 见到叶长空和岳茹上来后,他们仅只是微微的朝着叶长空和岳茹点了点头。 “青锋城距离荒天谷并不远,以擎天飞舰的速度,最多三天就能抵达。” 岳茹忽然向叶长空说道:“你先找个舱房去修行吧,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找你。” 叶长空目光微闪,对于古圣秘境之事,他从秦妖娆和岳茹口中也知晓了一些。 不过,也仅只是得知了古圣的背景以及古圣秘境的由来而已。 对于岳家此次出行古圣秘境的目的,以及将如何以此行来考验他,叶长空一概不知。 而现在飞舰已经开始疾驰,飞向荒天谷方向了,岳茹还不曾向他透露半分。 这就让叶长空对于岳家心中的这两个疑惑,更加的疑惑了。 当即就止不住的问道:“就不能提前向我透露透露,擎天剑院如何借着想要如何的来考验我?” “你急什么,等入了古圣秘境到了何时的时机,你自然也就知道了。” 岳茹笑看着叶长空道:“再说,如果提前将考验内容告诉了你,哪还能起到考验你的作用。” “好吧。”叶长空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 既然岳茹不愿向他透露,必然也是对他还存有着一些防备。 任由他再如何的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正如岳茹所言般,等到了何时的时机他自是会全都知晓,也没必要追问下去。 话语落下后,就直接走入了飞舰的内舱,寻到了一处空置的舱房,开始修炼了起来。 三天的时间,在如此飞行途中,转瞬既过。 直至快要抵达荒天谷时,岳山海和岳家中的那位白须黑发主事长老,才将所有人都着召集了起来。 告知所有人,有关古圣秘境的一些情况,以及一些注意的事情。 实际上岳山海和白须黑发中年,所介绍的这些。 在出发之前,所有人都已经差不多知晓了。 之所以此刻再次重复一遍,主要也只是为了叮嘱他们入了古圣秘境后行事不要鲁莽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 也是直到这时候,叶长空才得知,岳家此次出行荒天谷的阵容,一共也只有十二人。 除了岳山海和白须黑发中年外,就是十位拥有着随同瑶池圣地之人共入古圣秘境的十个名额之人。 “向明在你们十人中修为势力最强,也最具城府和稳重。” 岳山海说了一大堆叮嘱之话后,才郑重的道:“等你们入了古圣秘境后,一些行事,皆需遵循向明的意见。” 而他,口中那被称之为向明的男子。 正是岳家内部进行名额之争那天,坐在岳茹左边,让叶长空觉得极不简单的青年。 “不同担心,向明哥虽然有些不好相处了些,为人却比较古板很受规矩,不会有意刁难你的。” 岳茹在岳山海这番话语之后,也是如此低声的向叶长空道了声。 叶长空点头应诺了声,依旧在暗暗的打量着他们此行队伍中的另外八人。 这八人,除了岳向明外,其余七人在那天的名额竞争现场他也都见过。 可以肯定,全都是处于七等人皇之境,剑道意境上至少都在丙级万物之境以上。 这样的真容看起来不强,但却绝对不容小觑。 毕竟,除了他之外,包括岳茹、岳向明等九人在内,全都是极为纯粹的剑修。 所拥有的战力,绝非一般武者可比的。 每一人,怕是都拥有着与超一流势力中嫡亲子弟争锋的资本。 比他在青锋城中,所见识过的温家的那位温子墨,不知要优秀多少。 “向明,我擎天剑院此行的目的你最清楚。” “若在古圣秘境中与人发生了什么冲突,能忍让便忍让,切记莫要胡乱义气用事与人争强斗狠,一切以此行目的为主。” 岳山海将所有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后,目光朝着船舱窗户外看去,微微的道了声:“已经进入荒天谷,马上就要抵达古圣秘境所在之地了。” “终于要到了吗!” 除了叶长空之外,岳茹、岳向明等就人闻声后,全都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显然,他们皆都知晓,岳家此行让他们前来辅佐瑶池圣地探索古圣秘境真正的目的是为何。 如若动机暴露了,他们必会成为这次探索古圣秘境其余所有势力之人的共敌。 第45章 第 45 章 畅读模式无法获取章节内容,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逐风最新章节、逐风喝豆奶的狼、逐风全文阅读、逐风免费阅读、逐风 喝豆奶的狼 《逐风》简介: 晚九点更新,不更会挂请假条!下本《明天见》,欢迎收藏~温黎有先天哮喘,六岁时去乡下奶奶家养病,认识了一只快乐小狗。李言风爹不疼娘不爱,在路边撒尿和稀泥时意外救下了发了病的温黎。温黎敏感别扭又脆弱,李言风迟钝大条粗神经。少年有双温柔的下垂眼,带这位城里的小少爷摸鱼抓虾掏鸟窝。温黎八岁时回城,同年李言风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他像只没人要的小狗,站在路边两眼茫然。温黎独自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在垃圾堆边找到李言风。他拉过对方脏兮兮的手,把这只小狗捡回了家。-高二一班的李言风话少冷漠冰山脸,长得帅脾气怪。与他同班的温黎温和可爱总是笑,声音柔脾气好。两人常年霸占年级一二,在排名表上卷得你死我活。可没人知道。他们在课桌下牵手,在无处人亲吻。晚风吹过发梢,卷着的都是甜。1.疯批但克制x病弱但娇贵2.双向暗恋双向奔赴双向救赎————————————《明天见》文案:乔钰寒假打工时遇到了与自己分开五年的初恋。江勉因车祸失去了部分记忆,却重新对他一见钟情。被对方死皮赖脸追了几个月,乔钰发现曾经没爹没娘的江勉,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身价过亿的少爷。看在钱的份上,他打算着再给江勉一个机会。结果却在某天不经意间听到了一通电话 喝豆奶的狼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你是我的声音》作者:喝豆奶的狼 《夏时风》作者:喝豆奶的狼 《装乖》作者:喝豆奶的狼 《烈性犬出没请注意》作者:喝豆奶的狼 《因为太过欧皇而被迫抽卡的日子》作者:喝豆奶的狼 第46章 第 46 章 听到这时,云晨彬、南宫离、陆义兴、苏歌怡顿时目瞪口呆,而且就连那些来参加宾客的人也是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暂住在别人家里所说的话。 只有苏玄歌再次冷笑,果然是无赖之人永远是无赖之人,总会把一切都推卸给别人,寄人篱下,她还真是敢说呢? 有知趣的人就准备起身,毕竟,这是两个家庭之事,而且也是不想惹事,可是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刚刚提出来要走,反而就被郑梦清自作主张的拒绝了,反而还说,“这个事,我们郑府是不会善罢干休的,我们要你们作证,如若你们走了,他们要是倒打一耙,可对我们没有好处呢!” 听到这时,苏义晨的眉毛挑得更高,正要开口之时,倒是苏歌怡忍不住了,不由问道,“郑夫人,本夫人倒是真想问你,你们住这一段时间,哪里对你不好过了?你想做什么,本夫人都让人退一步了,你倒是好,完全是得寸进尺啊。” “当时歌儿还提醒过本夫人呢,但是本夫人可从未那么想过你,只是考虑到你是歌儿的嫡母,又是陆相的女儿,完全是一个淑女,怎么会如此反过来说呢?可是,没有想到,你还真是有胆子说啊,还说本夫人欺负你,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好好说一说吧,看看到底是谁对谁错啊!” 苏歌怡真是被眼前这个无赖妇人给气坏了,当初的好心好意,反而被对方当作驴肝肺,更加是把这一切全部不记在心里,只记得恨意,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呢。 “老爷,你看看,我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苏夫人就开始……指桑骂槐了,甚至还要说我得寸进尺,我哪里得过寸,哪里进过尺啊?我只是要求那些宾客作证而已,又何必这么强求我呢?” “如若说起来,还真得是有说的啊,那么,我倒是想问苏夫人一句话,当初你接我们母女三人进来,可是因为我们在你们家跟前中毒了,是不是?”陆蓉天这个经过陆义兴给教养的女人自然比起苏歌怡要能说。 “自然是……不过,那毒现在……”苏歌怡点点头,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陆蓉天再次截了过去,“自然如此,这毒就是你们给下的,这点我没有说错吧?” 听到这时,南宫离挑眉,不由看了一旁的木和水,还有卫,他记得当初是他们三个人去阻挡,卫是吓唬两个男的,结果吓他们尿了出来,而木前去要拉陆蓉天之时,她自己突然倒地,脸上还多了一个掌印。而水是为了拉郑梦风结果也中毒而倒。 想到这时,他开口道,“木、卫,水还有小 宁,小静是本王派人前去的,这与苏夫人无关。”其实,他是想让陆蓉天改变想法,也可以说是想解决此事而已。 陆蓉天一怔,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之事南宫离竟然会替苏歌怡说话,不过,眼珠子一转,随即冷笑了一声,“王爷,你这是搞错了吧?怎么没有关系,当初他们可是以苏府之丫鬟和奴才身份出现呢,将军府怎么会有那么高强之人呢?看来,王爷这是要偏帮了。不过,如若不是他们下了毒,又何必心虚把我们接了进来,还请来太医,给我们解毒呢?” “我们本来只是想认一个亲而已,谁知我和梦风都因为中毒,而且都是从将军府里出来的人,一接触到我们才中毒的,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还有,这梦风的衣裳,想必也是被丫鬟给哄骗得这才穿上吧,我家梦风又岂能如此不知轻重,一看就是你们将军府教育不好,才让我们家乖乖女变成了这种风流女子了。” “还有,这几天里,你们给我吃的是什么?不过就是清汤寡水的,可是你们呢,却是夜夜笙歌,更加是豪华大宴呢,这就是你们对待客人的样子吗?” “我记得我进来之时我脸圆乎乎的,可是现在呢,瘦得都要摸到骨头了,也变成了尖嘴猴腮了,这不是你们好心照顾我,难道是我自己饿的吗?” “还有,你们教育出来的我家菱儿,看看教得成什么样子,见了嫡母也不行礼,见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说一声,这哪里适合当什么人啊,真是粗人就是粗人一个呢。果然是将军府里出不来什么样好人来!” 听到这时,苏义晨顿时火了,不由一拍桌子,怒道,“陆蓉天,别以为你在这儿胡说八道啊,你在这些日子里,谁不知本将军的夫人对你多么好,你身边派了那么多丫鬟,你都不满意,最终苏将军的夫人还专门给你派了一个新的,结果你却逼她跳井自尽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呢?” 如若苏义晨不说话,或者说他要不提这个事,或许陆蓉天也想不起来这个事情,可是因为一提这个,陆蓉天更加伤感了,顿时再次如同泼妇一样,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腿。 “你们听听这话,你们看看他们的态度,这是对客人的态度吗?这是完全把我们当作了敌人,更加是当作了仇人。” “那个小丫鬟故意在侮辱我,而且还在我的面前说我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人,根本不值得怎么关注,也不应该受到那种,说到最后,还向我吐唾沫,似乎是觉得我完全是一个多余之人啊。” “你们可能不知道呢,三年 前,我们也在家里找过,谁知梦菱这个小丫头,竟然会逃亡那么远,甚至还把自己给打伤了啊,结果现在反而还不认,总觉得是我们亏待予她啊。” “现在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可是,她在我们住得这一段时间里,几乎没有出来过,也没有看望过我们啊。你说这世上哪里有不是的父母吗?根本没有呢,只有不懂事的孩子啊。” “我们要见我的庶女,要见我丈夫的女儿,可是他们却一个个阻拦说是不可能相见的。”说到这时,陆蓉天又想起来,当初上门攀亲之时,又立马开口道,“当初那个老嬷嬷还说她家小姐不姓郑只姓苏。” “本来,我家是想上族谱的,是想在她九岁就要上的,可是因为她的逃跑,却让我们没有办法给上,结果反而被苏夫人给‘捡’了回去。” “你说你要捡个物品之类的吧,也得要等到失主啊,可是这捡了一个人,苏夫人不仅不问反而还自作主张认了我家菱儿为义女,甚至还给她改名换姓的,让我们怎么也找不到啊。” “可是,相认来了,老嬷嬷说没有郑家的人,也因为让我们一家四口之人有一半的人中了毒,你们说这不是将军府的事,又会是谁的事呢?难道像我们这么老实的人,就会诬赖他们吗?” “也许是因为我们是商人吧,在他们这些有权势的将军眼里,商人是最低贱之事,所以,这才不愿意面对我们,而且也因为我们在这里,无话可说,这才让我们受苦。” “可是他们却忘记了,他们的衣服,也是我们这些商人所缝制的啊!如若没有我们这些商人,他们又是如何得到衣裳,如何得到布料呢?” 说到这时,陆蓉天又再次捂起脸,又哭了起来,“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梦风这是真得中毒了,而且也是因为刚才那杯酒,这才如此的,要不我家女儿也不会如此呢。正是因为你们的冷漠才导致的!” 郑梦风听到这时,也突然明白过来,母亲如此做,如此哭诉就是为她解决事情,也让她能从尴尬之中脱身而出,想到这时,这才假装清醒了一样,大叫一声,“天啊,这酒里有毒,竟然给我下……迷香药!”说到这时,她又急忙跑到陆蓉天身后,同样哭泣道,“我不要活了,不要活了,我这丢死人了啊。” 何小宁皱眉随即就要走到郑梦风跟前,自然就被陆蓉天给挡住了,“你来了,就会把那杯酒拿走呢,而且就会把证据给毁了,换一个宾客才行呢。” 围观的宾客看到这时,各个自然回避了,他们可不想惹火烧身啊,毕竟,要 人人辟嫌呢,然而,没有想到,一看到这种场景,又是让陆蓉天放声哭了起来,“天啊,这真是老天爷不公平啊,竟然真是官官相护,甚至还害怕被报复呢,如此欺负我,如此欺负商人,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这难道不算是欺负,算是什么呢?这又算啥子啊。呜呜,呜呜!果然是当初我就错了,我不该嫁给商人,我应该嫁给一个将军,也不会这么被人欺负被人给做贱了,也不会被人给侮辱了啊!” “我知道是我自己的过错,我也不该在得知梦菱的消息之后,催促相公来认亲,要不,我们也不会如此丢人现眼,也不会被人给搞得没有任何人敢说话,敢来作证。” “现在我才知道当初我的父亲说我要嫁给一个商人完全就是自己作贱自己,当初我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觉得爱上一个人就得是爱,而且要有结果呢。可是呢,现在我才明白,当初的我过于无知,也是过于糊涂啊。”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让相公来苏府,也后悔带着两个女儿,让她们也跟着我受苦,甚至也受辱,我真正是后悔了。你们看看,现在苏义晨手中的兵权,任何人都不敢得罪他啊,就连苏玄歌,我们唯一的有血脉之亲的郑梦菱也对我们冷眼,根本不管不顾我们的死活,似乎在她的眼里我们根本不是她的亲人一样啊,如同没有看到我们一样。” “为什么要如此做,梦菱,当初只是一次误会啊,你又为什么不认啊?你爹又不是故意的,只是被丫鬟幻儿给骗了,难道你就只相信一个丫鬟,不相信娘的话吗?”陆蓉天说到这时,又急忙跑到苏玄歌跟前,眼里露出急切的神情,如同要把她吞进肚子里一样,感觉就像她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苏玄歌在她一接触自己之时,立马一个侧身,随后还有意轻掸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如同是被灰尘给搞了一样,而她的这种动作又是让陆蓉天大哭大叫,“天啊,天啊,我真是不想活了,我只是说一说我的不公平吧,可是你们看看,我家教养很好的女儿,被苏府给教养得成什么样子了。” “果然是粗人就是教育不出来好的孩子,反而让她变成了野丫头,甚至还让她也忘记了生育之恩啊!”陆蓉天这话刚刚落下,就听到苏弘才突然说道,“你又不是姐姐的亲生娘亲,哪里有生育之恩呢?” 云晨彬听到这时,不由皱眉了,因为苏玄歌的事情并没有人告知他,而且他虽然只知道苏玄歌不是苏义晨的亲生女儿,却不知道到底谁是她的亲人,可是当看到郑森一家人在这里的各种挑剔,还有当初他们风风 火火来认亲的事,让他不由想起来曾经云怡在写信中无意中提过的一句话“我见到了森,一个商人,大哥,你说我要不要向他表示呢?”而且这封信也是云怡的最后一封信。 再回想苏玄歌的长相与妹妹完全一样,难道眼前的这一家人,尤其是这个叫郑森之人就是妹妹的男人,可是为什么不见妹妹却见这个陆蓉天呢?那么妹妹又怎么了呢? “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她的娘亲云怡就是一个洗脚丫鬟吗?因为中了合欢散,就爬到老爷身边来了!”正当云晨彬思考之时,突然听到陆蓉天说出的这句话,反而让他再次怔了,自己的公主妹妹怎么会变成洗脚丫鬟,这是根本不可能啊,难道说这一切全部是误会吗,还是被别人给害了? “如若不是本夫人好心让老爷收了她,会让她生下这么一个哑巴吗?可是这个哑巴也真是倔强得很,比她那个不要脸的娘亲更加不要脸,8岁就知道招蜂引蝶呢,甚至还……”陆蓉天越说越气愤,甚至又把上次的事情又给说了出来,如同她没有话可找了。 苏歌怡和苏义晨顿时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没有想到,这个陆蓉天还真是敢说,而且说出来的话,根本是不存在之事,苏歌怡刚刚要开口之时,倒是苏玄歌伸出手阻止了,随即摇摇头,用口型说出来几个字“让她说。” 因为不懂得苏玄歌意思的除了郑森一家人,其他人都明白,就连云晨彬也看懂了,此时他也明白过来, 第47章 第 47 章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果然一道命令下来了,命令中说,逍遥门主傲九重,为了答谢各位逍遥门徒的一直以来的厚爱和支持,所以决定开放逍遥谷给普通的弟子,但是,在逍遥谷中得到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每个弟子都需要交出十分之七来,如果现有人违规不交,严惩不贷,到时候会检查每个人的储物戒指,以表示公正。Δ81 中Δ 文网 叶谦坐在石头上,看到这个说明的时候,他冷笑了一下,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看来傲九重也不敢轻易的进入这个逍遥谷中,所以他就采用了这个人海战术,让普通的弟子进入,当然了,为了能够进入,必须要把自己的储物戒指给封存,不能拿进去,只能用特定的逍遥门给分的储物戒指才行。 毕竟很多人的个人储物戒指,里面的东西一般人是没办法查看的,只能够储物戒指的主人自己查看,但是,现在逍遥门中所的这些戒指,就不同了,这些戒指是不会认主的,它们就仅仅是个储物戒指而已,谁都能查看。 叶谦叹了口气,不过他也没在意,他把自己的储物戒指拿下来,让皮根给自己保管,当然了,叶谦接受了逍遥门分的戒指时候,就立即把一堆的丹药给放进了这个戒指中,对于叶谦来说,其实进入这里面也是很吃亏的,叶谦的法源灵力其实浓度很大,密度很大,也就是说,其实叶谦体内储存的灵力要比别的二重境王者多很多,但是进入这里面之后,根本就是灵力越深厚,损失的越快,所以叶谦才会想要带这么多的补充灵力的丹药才行。 费云很快把可以进入逍遥谷的命令派给了叶谦。 叶谦点了点头,他回到新人聚集地那里,然后朝着众人说道:“呵呵,这次我们的机会来了,知道逍遥谷是个什么地方吗?那是个能够以小博大的地方!” “什么叫以小博大?”大秃头问道,他其实最是不明白,因为他刚刚从修炼状态中恢复古来,对于逍遥谷的很多事情,还不算是很了解。 叶谦哈哈一笑,开口说道:“以小博大就是,进入里面,我们这群本来站在最底端的弟子,现在终于能够和其他的人平起平坐,甚至我们的实力还能够过他们了!” “真的吗?”大秃头愣了下,然后兴奋的看着叶谦。 叶谦点了点头,随后他交代了众人几句话之后,就开口说道:“兄弟们,这次咱们一共有二十个人要进入,咱们二十个人都是新人,以前呢,我们也相互扶持,共同劳作,这一次进去之后,还希望大家能够团结一心,知道吗?” “是”!大 家全都说好,实际上,叶谦虽然当他们的管事时间并不长,但是这些新人逍遥门徒,已经完全被叶谦的才华和胸怀给折服了! 叶谦开口说道:“那好,大家多准备些灵石,还有好的防护服,一个小时以后,大家跟随我进入逍遥谷。” “好!”大家听到叶谦这么说,都是群情激昂的。 叶谦点点头,然后让大家回去准备。 这时候,五彩公子五个人围了过来,老二嘿嘿的笑着说道:“原来叶老大你是这么个意思,怪不得你让我们事先收集各种极品灵石呢!” 叶谦点了点头,他开口说道:“嗯,你们几个人,有什么理想没?” “理想?”五个人都愣了下,随后老大说道:“我们的小理想就是想五个兄弟都成为王者级别的高手,这样以后我们就能够联合起来,随便的欺负别人,也不用担心被人再反欺负了!” 叶谦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你们这个理想看来还是很容易实现的嘛!” “真的吗?”大秃头兴奋的看着叶谦,只有他听得出来,叶谦这好像不是在随意的奉承,而是再说一个事实。 叶谦点了点头,他弯下腰,低声说道:“其实,你们这个理想,可以快一点达成,但是,你们以后需要逃离逍遥门,你们敢吗?” “当然敢了!”大秃头立即开口说道,他兴奋地看着叶谦,“叶老大,我们对您更有归属感,对这个逍遥门,真的只是想要获得修炼资源而已,但是,看这情形,应该是很难的,因为这逍遥门弟子态度,如果不是被上面的人看好的,我现了,根本是很难得到修炼资源的!” 叶谦点了点头,说道:“对,你们能这么想就好了,反正不管是不是加入逍遥门,但是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获得修炼资源,更快的突破!但是,加入逍遥门,现在来看,绝对不是最快的那一种,而现在,就有一种非常快的方法,只是看你们有没有胆子跟着我做了。” “我们肯定有啊”!大秃头立即开口说道,他大眼睛盯着叶谦,嘿嘿的笑着,若说现在谁是让他最信任的人,那无疑肯定是叶谦了!因为叶谦,他现在已经以级度,成为了一个神通境三重巅峰的武者了!现在叶谦既然说是有一个好机会,那就肯定是可以的。 叶谦笑了下,松了口气,说道:“好!你们的储物戒指,都带上吧,可以叫给皮根保管,我已经安排好皮根在适合的地方等待我们了。” 三秃头还有点犹豫,毕竟储物戒指里还是有些好宝贝的 ,万一被直接拿走了怎么办,不过想一想,叶谦好像也看不上子储物戒指那些凡俗之物。 大秃头这时候很干脆,说道:“好,那,需要我们做什么。” 叶谦朝着大秃头眨了下眼睛,说到:“其实做的很简单,那就是挑拨离间,然后伤人抢戒指!这一次,大家进入逍遥谷,肯定会把很多好东西都放进新的这个无法认主的储物戒指里,我们到时候的任务就是组团抢劫,把他们的好东西,全都给抢过来,把逍遥谷中的宝贝,全都给抢过来!嘿嘿,是不是很简单,很暴力?” “好主意啊”!大秃头哈哈的笑着,随后他又挠了挠头,“可是,老大,咱们能干的过他们吗。” “必须能”!叶谦很自信的说道,“到了里面,那些王者级别的弟子,反而会更加的吃亏,嗯,你们五个人就很占便宜了,我这里准备了足够多的补充灵力的丹药,效果要比那些极品灵石强大很多倍,到时候,你们五个人,加上我,咱们等那些弟子的灵力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再出手,真的就是神挡杀神,佛挡**了!” “哇喔!”五彩公子都哈哈的笑了起来,十分的憧憬。 叶谦这边计划着,实际上,有这个计划的,绝对不只是叶谦这边,很多消息灵通的人,都已经打探出了逍遥谷内的情形了,他们很多人自然也是想要用这个方法来更快的聚集修炼资源。虽然说上面的要求是不能够自相残杀,但是真的进了里面,就再也没有门规的约束了,到时候谁还会去真的遵守?!特别是水影峰和缥缈峰之间,经过几次的摩擦,现在两派的关系真的是势如水火,绝对无法相处融洽,又怎么可能不生争斗? 一个小时后,大约有数百人,开始排队进入里面,里面黑漆漆的,不过前面进入的弟子,已经开始四处布置红灯笼了。 叶谦深吸了一口气,他带着二十个新人,走在最后,这算是新人的劣势,不过叶谦没觉得,叶谦很清楚自己该去什么地方。 前面的人都已经进去之后,叶谦这一队终于轮到了。 费云朝着叶谦招了招手,说道:“加油。希望能多拿点好东西,多找一些宝贝,给咱们水影峰长脸。” 叶谦朝着费云一笑,说道:“费管事,你怎么不进去啊。” “我……”费云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我给你们在外面当保姆呢,不能进去。” 叶谦手指头指了下费云,哈哈的笑着说道:“你可真是老狐狸,想的真是周到,哈哈。”说完,叶谦就带着人走了进去,他当然 明白,费云这个家伙,果然是个聪明人,没有进来参与这里面的争斗,这才叫聪明人啊,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不会把性命给忽略了! 费云站在外面,先是微微的笑,他不进去,当然是料定了里面的争斗回事异常惨烈的,而且,费云看到傲九重几个人进去都没有能够得到什么好东西,他进去估计只会遇到危险,想要拿到什么宝贝,恐怕也是十分的不容易! 只不过,费云很快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他抓了抓头,心中有些奇怪,怎么这一次,叶君这个家伙看起来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呢!以前的时候,叶君对自己很谦卑的,这一次,叶君直接说自己是老狐狸,虽然说这句话有夸奖的成分,可是,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费云想了下,随后摇了摇头,他没再去想,他看到大熊他们都进入了,心中嘿嘿的冷笑,希望大熊会死在里面吧,这样的话,自己真的就能够减少一半心烦的事情了! 里面,灯笼一个接一个的,天空中也开始布满很多很多的光源,都是大家释放的悬空光源,虽然弱,但是至少能够看清楚周围的情形了。 叶谦进入之后,带着二十个人,直接朝着左边一条小路快奔跑而去了…… 第48章 第 48 章 鈈亓浩炎。 在簇簇花朵内,存有一处内空区域。 在该片区域内,一场激战狂猛的厮杀,即将爆发! “曾经的战友们,仇恨已报!还差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方成长啸赫赫。 遥想当初—— 尼布勒达岛上战死的战武师们,方成心中的仇恨愤怒,也仿佛酝酿淤积百万载宙凝冰洋! 瞬间爆腾! “你们不死,我心不安。”方成狞然一笑,携带着浑身上下所有界主域能,撞杀黑洞幽影。 “哼!” 幽影冷哼一声。 当它躯体向下一踏——虚空扭曲极致,近乎振荡,幽光辐射之处,一切物质蒸发消泯。 当一道幽幽巨柱显——粘稠蓬勃的星空虚影,徐徐昭显在幽影躯体之上,横亘永远存。 “死!” 幽光嘶吼一声。 崩碎一切、极度凝聚的幽幽巨柱,宛如劈天裂地的苍穹浩柱,携着无穷无尽的光热辐射,悍然压下。 无所不灭! 一切尽毁! 森森幽幽的滔滔巨柱,轰然砸落到了方成之上! 一位不朽全力出手,维能何等浩瀚,况且幽影的战力层次,远远凌驾第一步不朽。 “来啊!对撞对轰?!来啊啊!!” 方成脸色霸烈。 自从离开寰田疆域,心绪情怀首次出现了激荡狂涌的雷霆狂怒。 撞! 轰! 咚! 方成一头撞在了幽幽巨柱的底部! 当即—— 一道泯灭狂潮、堙灭物质的震荡洪流,膨然炸裂海量巨量的余波,瞬间扩散绵延无穷尽! 一抹沧煌爆裂、无垠无穷的暝暝极光,沿着余波蔓延四面八方,摧毁清风乱流,照耀永恒虚空! “嘿嘿!” “你!拦不住!” 方成狂然冷笑,界主真身继续暴射直上,霸绝冲霄! 刚刚打出毁天灭地一般巨柱轰击的幽影,浑身颤颤,登时冷笑开口:“哦?” “卑微的修行者,无知狂妄!” 隆隆隆隆隆! 幽影之躯骤然频繁振荡,仿佛是架构积蓄能量,宛如影影绰绰、、恍恍惚惚的飘渺存在。 霎那之间。 呯呯呯! 幽影之躯最后一震,坍缩凝聚至极!汇聚光热辐射 ! 人形幽芒,消泯不见。 取而代之,则是一道数百米直径的苍茫漩涡,突兀降临永恒虚空,镇压方圆万亿里! 苍茫漩涡降临的刹那—— 一切能量、所有物质,尽皆停止运动! 上至永恒虚空的清风乱流、下至火焰炎芒内分子离子,悉数凝固,全部凝滞! 与此同时,至极温度、光热流线、扭曲能量融汇激荡,宛如初步晋升的位面宇宙,汹涌澎湃,无休无止。 浩瀚无穷的广阔韵味,自漩涡内散发着。 “下等生命,也配谈什么战力?” 漩涡内振荡着冷漠声音,随后携着崩毁澌灭星空虚空的恐怖威势,滔然砸落! 抹除镇压苍穹宇宙! 崩然碾碎一切存在! 幽幽漩涡冲杀向一袭白衣、泛着纯白光芒的方成! “下等生命?” “等你死了,再来谈谈,谁是下等!” 方成猛然一吼,心知幽影非是人类,非是修行者,胸腔怒火肆无忌惮的爆发喷薄! 轰轰轰隆隆隆! 方成一头撞在了幽幽漩涡之上! 瞬间刹那,四周虚空区域齐齐一僵,超越了扭曲极限,渐渐开始轻微振荡! 极光极波!皓烈磅礴! 辉煌刹灭!万象崩毁! 一时之间,衍生出无数破灭、古怪、繁杂的怪异景象,频繁交错,变幻无穷。 因着光热的极度扭曲崩溃,显现无数乱象! 骤然之时,耀眼光芒、与至黯虚无,相互交替更换。 虚空区域,已经不存任何颜色,任何微粒悉数堙灭。 下一刻—— 嘭隆! 方成一头撞进了幽幽漩涡。 “恩?黑洞物质?星空能量聚合物?”方成感知着漩涡内极度凝缩坍塌的物质,冷冷一笑。 “管你是什么东西!” “给我破开!” 方成咆哮着。 界主真身丝毫不停,在漩涡内疯狂撞杀泯灭所有物质,无可阻挡! 嘶啦! 方成破开幽幽漩涡,身躯骤然停顿,继而转身扭头,狂吐一口鲜血,凛然一笑: “谁是下等?” 嘭嗤! 幽幽漩涡砰然裂开一道细缝。 “呵呵,如此威势攻势,你还能施展几次?”幽幽漩涡冰寒冷 笑,再度轰杀而来。 “至少杀到你死!” 方成怒喝一声,浑身继续崩发流转界主域能,催动神则破解,与幽幽漩涡搏杀厮杀。 轰轰轰隆隆隆! 强悍霸绝的界主域能,在幽幽漩涡内连连崩发炸开,展现滔滔凶残的威势攻势。 “该死!该死啊啊!”幽幽漩涡振荡万千,冰冷响音,渐渐转为暴虐凶厉。 隆! 幽幽漩涡疯狂碾压轰杀着方成所化作的纯白光芒。 浩如烟海、瀚若苍穹的漩涡力量,覆盖镇压,沛莫能御,不断轰杀着漩涡内的方成。 “噗噗。” 方成狂吐两口血液,左臂变形! “嘿嘿!再来啊啊!”方成狞然狂笑,身躯骤然崩发流转着破灭域能、爆炸威能! 刺啦! 幽幽漩涡再度被方成撞杀出一道细缝。 “哈哈哈!” 畅快淋漓、神清气爽的咆哮,响荡四面八方,方成折返再度撞杀向幽幽漩涡。 嗙嗙嗙! 幽幽漩涡泛着响音。 蓦然——“咦?” “星空体态无法恢复?不对!除去至高界主的破灭威能、空间法则的神则,还有着——” “不!可!能!怎么会是伟——” 幽幽漩涡尖锐嚎叫着,却是不曾影响到方成丝毫。 “死。”方成眼眸冷漠酷烈,再度撞杀进幽幽漩涡,界主域能膨然崩发! 嗙! 幽幽漩涡的裂纹,渐渐密集。 浩荡清脆的嗙嗙碎裂声音,回荡在周边的虚空区域,单单是声音余波,足以灭杀一切天体。 恐怖至极、滔天广阔的幽幽漩涡,逐渐碎裂。 幽幽漩涡横亘虚空,体态渐渐凝缩,压迫镇碾的力量,也徐徐增幅膨胀。 “噗噗噗!” 方成已经不知多少次口吐鲜血,左臂耷拉着,界主域能勉强修复着。 “嘿嘿,你快死了。” 方成冷笑连连,丝毫不过于担忧己身的伤势。 修习三劫九灭寂穹炼秘法之后—— 方成的体质在疯狂剧烈增涨,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尽皆有着躯体本源进行增涨! 即便躯体受损,但在躯体本源爆发增涨的趋势下,迟早恢复痊愈。 至少在目前来看,体质限制已渐渐消散。 嗙嗙嗙! 幽幽漩涡不断显现裂缝。 幽深浩瀚的光芒,在裂缝处泄露逸散,伴随同时,一些莫名光热辐射的能量,也在消散。 幽幽漩涡的体态,逐渐削减。 “修行者!你该死啊啊啊!”幽幽漩涡连连尖锐哀嚎,声音蕴含着无法冲刷的暴怒凄怨。 下一刹那—— 横亘震颤的幽幽漩涡,忽地膨然扩张,化作道道星芒,消散泯灭虚空。 锐利嚎叫穿透虚空,蕴含着凄然暴虐:“不甘!吾不甘啊啊!” 不知渊深、不知穹高的浩渺星空,骤然降临虚空。 伴随着浩渺星空的剧烈震荡,仿佛发生着改换天地、显现着重衍宇宙! “吾即宇宙!” 幽影施展出最终形态,哀嚎连连,轰杀向方成:“死吧!去死吧!同归于尽!下等生命怎配——” “张口闭口下等生命,你算什么东西!”方成低吼一声,崩发竭尽浑身上下的一切力量。 界主域能倾泻! 破灭威能、爆炸威能激荡爆腾! 空间法则催动! 汲取空间之力!运行破解神则! 方成倾泻着一切威能,暴射向看似浩渺磅礴无垠无尽,实则是数万里直径的所谓星空! 瞬间。 不知渊深、不识穹高的浩渺星空,陡然一缩一凝,随后彻彻底底的改换形态,化作—— 一点星芒! 泛着粲然星光的一点,隐涵着辽阔、宏达、广袤,已经难以用词语形容的韵味,弥漫延绵。 嘭! 一点星芒轰杀方成。 同一时刻,周围虚空泛着燎燃星辉,跨越无尽虚空区域。 宇落! 宇落!宇落! 一道似乎声音、似乎讯息、似乎意念的响音,回荡虚空。 但是—— 与至高不同的是,宇落之音非是颂赞、非是歌咏,反而隐隐涵着一抹悲凉韵味。 方成脸色平静依然,根本懒得理会任何异象,战力威能悉数爆发,与一点星芒撞在一起。 “死!” 隆隆隆! 骤然之间,星辉蓬勃汇聚,紧接着开启了浩浩荡荡、壮观无穷的逸散溃散! 天塌地陷、星空崩毁般的波动,振荡搅动周围虚空区域。 一点星芒、一丝呢喃,终结此刻,泯灭此时,消散此处。 “呵。” 方成伫立在虚空内,缓缓扭头,注视着那一抹光度至极、热度至极的星芒,在虚空中崩溃消散。 “下等生命?真是有趣。” 方成呢喃一声,双手连连拍出。 所有余波振荡,被宏量的界主域能,阻绝在地球宇宙薄膜之外。 “如此振荡余波,几乎可以毁灭一座下位宇宙。”方成暗暗摇头,眼眸闪烁着疑惑。 幽影、巨兽,到底是什么存在? 似乎并非是血肉生命体,但与仙者的构造,也极为不同,反而是有些类似修行者的道路。 “算了。” 方成晃了晃脖子。 直至余波消散一空后,方成擦拭着嘴角血迹,缓缓扭头,凝视着地球宇宙。 “回家。” 刹那之间,方成似哭似笑、似喜似悲,心中情绪宛若澎湃呼啸、席卷八方的海啸浪潮。 繁杂无比。 有即将回家的喜悦激动。 也有不知为何、所产生的莫名心悸心慌。 还隐约有着一丝如释重负、神清气爽的放松之感。 “回家。” 方成重复了一边,霸烈冷酷的脸色神态,好似阳关普照、冰雪消融,渐渐露出一抹笑容。 咻。 方成一把闪到地球宇宙的外壁薄膜处。 “咦?” 方成目光一闪,躯体破入凹凸不平、纹路万千、流转光华的外壁,彻底进入地球宇宙。 只余下一道声音,袅袅徐徐—— “回家。” 第49章 第 49 章 畅读模式无法获取章节内容,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逐风最新章节、逐风喝豆奶的狼、逐风全文阅读、逐风免费阅读、逐风 喝豆奶的狼 《逐风》简介: 晚九点更新,不更会挂请假条!下本《明天见》,欢迎收藏~温黎有先天哮喘,六岁时去乡下奶奶家养病,认识了一只快乐小狗。李言风爹不疼娘不爱,在路边撒尿和稀泥时意外救下了发了病的温黎。温黎敏感别扭又脆弱,李言风迟钝大条粗神经。少年有双温柔的下垂眼,带这位城里的小少爷摸鱼抓虾掏鸟窝。温黎八岁时回城,同年李言风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他像只没人要的小狗,站在路边两眼茫然。温黎独自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在垃圾堆边找到李言风。他拉过对方脏兮兮的手,把这只小狗捡回了家。-高二一班的李言风话少冷漠冰山脸,长得帅脾气怪。与他同班的温黎温和可爱总是笑,声音柔脾气好。两人常年霸占年级一二,在排名表上卷得你死我活。可没人知道。他们在课桌下牵手,在无处人亲吻。晚风吹过发梢,卷着的都是甜。1.疯批但克制x病弱但娇贵2.双向暗恋双向奔赴双向救赎————————————《明天见》文案:乔钰寒假打工时遇到了与自己分开五年的初恋。江勉因车祸失去了部分记忆,却重新对他一见钟情。被对方死皮赖脸追了几个月,乔钰发现曾经没爹没娘的江勉,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身价过亿的少爷。看在钱的份上,他打算着再给江勉一个机会。结果却在某天不经意间听到了一通电话 喝豆奶的狼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你是我的声音》作者:喝豆奶的狼 《夏时风》作者:喝豆奶的狼 《装乖》作者:喝豆奶的狼 《烈性犬出没请注意》作者:喝豆奶的狼 《因为太过欧皇而被迫抽卡的日子》作者:喝豆奶的狼 第50章 第 50 章 畅读模式无法获取章节内容,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逐风最新章节、逐风喝豆奶的狼、逐风全文阅读、逐风免费阅读、逐风 喝豆奶的狼 《逐风》简介: 晚九点更新,不更会挂请假条!下本《明天见》,欢迎收藏~温黎有先天哮喘,六岁时去乡下奶奶家养病,认识了一只快乐小狗。李言风爹不疼娘不爱,在路边撒尿和稀泥时意外救下了发了病的温黎。温黎敏感别扭又脆弱,李言风迟钝大条粗神经。少年有双温柔的下垂眼,带这位城里的小少爷摸鱼抓虾掏鸟窝。温黎八岁时回城,同年李言风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他像只没人要的小狗,站在路边两眼茫然。温黎独自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在垃圾堆边找到李言风。他拉过对方脏兮兮的手,把这只小狗捡回了家。-高二一班的李言风话少冷漠冰山脸,长得帅脾气怪。与他同班的温黎温和可爱总是笑,声音柔脾气好。两人常年霸占年级一二,在排名表上卷得你死我活。可没人知道。他们在课桌下牵手,在无处人亲吻。晚风吹过发梢,卷着的都是甜。1.疯批但克制x病弱但娇贵2.双向暗恋双向奔赴双向救赎————————————《明天见》文案:乔钰寒假打工时遇到了与自己分开五年的初恋。江勉因车祸失去了部分记忆,却重新对他一见钟情。被对方死皮赖脸追了几个月,乔钰发现曾经没爹没娘的江勉,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身价过亿的少爷。看在钱的份上,他打算着再给江勉一个机会。结果却在某天不经意间听到了一通电话 喝豆奶的狼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你是我的声音》作者:喝豆奶的狼 《夏时风》作者:喝豆奶的狼 《装乖》作者:喝豆奶的狼 《烈性犬出没请注意》作者:喝豆奶的狼 《因为太过欧皇而被迫抽卡的日子》作者:喝豆奶的狼 第51章 第 51 章 畅读模式无法获取章节内容,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逐风最新章节、逐风喝豆奶的狼、逐风全文阅读、逐风免费阅读、逐风 喝豆奶的狼 《逐风》简介: 晚九点更新,不更会挂请假条!下本《明天见》,欢迎收藏~温黎有先天哮喘,六岁时去乡下奶奶家养病,认识了一只快乐小狗。李言风爹不疼娘不爱,在路边撒尿和稀泥时意外救下了发了病的温黎。温黎敏感别扭又脆弱,李言风迟钝大条粗神经。少年有双温柔的下垂眼,带这位城里的小少爷摸鱼抓虾掏鸟窝。温黎八岁时回城,同年李言风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他像只没人要的小狗,站在路边两眼茫然。温黎独自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在垃圾堆边找到李言风。他拉过对方脏兮兮的手,把这只小狗捡回了家。-高二一班的李言风话少冷漠冰山脸,长得帅脾气怪。与他同班的温黎温和可爱总是笑,声音柔脾气好。两人常年霸占年级一二,在排名表上卷得你死我活。可没人知道。他们在课桌下牵手,在无处人亲吻。晚风吹过发梢,卷着的都是甜。1.疯批但克制x病弱但娇贵2.双向暗恋双向奔赴双向救赎————————————《明天见》文案:乔钰寒假打工时遇到了与自己分开五年的初恋。江勉因车祸失去了部分记忆,却重新对他一见钟情。被对方死皮赖脸追了几个月,乔钰发现曾经没爹没娘的江勉,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身价过亿的少爷。看在钱的份上,他打算着再给江勉一个机会。结果却在某天不经意间听到了一通电话 喝豆奶的狼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你是我的声音》作者:喝豆奶的狼 《夏时风》作者:喝豆奶的狼 《装乖》作者:喝豆奶的狼 《烈性犬出没请注意》作者:喝豆奶的狼 《因为太过欧皇而被迫抽卡的日子》作者:喝豆奶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