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这是什么?大红桶,吃一口》 1. 原味桶 1.额头(喜欢怎么接触?) 比起亲吻,杰森似乎更喜欢抚摸这里。 说出来有些难为情——大概是出于某种童年缺憾的补偿心理,杰森极度喜欢人的体温与亲密接触,就像将曾经望而不即的橱窗小熊抱在怀里一样令人满足。不过为了避免自己变成类似夜翼的抱抱熊粘人怪,他正努力将身体接触控制在适度范围内。譬如在恋人低头背诵教科书上一长串医学拉丁词汇、额发垂下划过侧脸时,用手指撩起那层帘幂别到耳后,即便早已熟悉每根丝绢经纬般柔软发丝蹭过指缝的触感,突入某种私人领域带来的躁动还是历久弥新。反应过来的掩饰性动作是——搓一搓头顶和“又熬夜,小心额头上长痘痘”。 “快了快了,你先睡吧,”她通常满不在意地撇开额发,“诶,帮我扎一下头发。” 相比之下,她会更喜欢亲吻额头——或者亲吻的附带行为? 身高所限,杰森必须将她抱起或者在她面前矮身,她会伸手摩挲他的眉骨,形状嶙峋而具有攻击性的眉弓悬压在眼眶上,仿佛鬼斧劈削的雪山峰脊,往下山涧的深邃处却并非冰雪消融汇聚的湖潭,而是普罗米修斯失手遗落的火种,因燃烧至臻而呈现出浓稠汹涌的蓝焰。分明是冷色调的眼睛却给人一种异常滚烫专注的感觉,尤其当眼中盛放的只有一个人时。她喜欢被这样仰视。 杰森更喜欢亲吻落下来时,嘴唇轻触额头,专注些甚至能感受到唇表纹理和唇缘形状,像透过窗棂投落的橙色光斑,有点痒,很柔软,很温暖,很好。他希望她能多亲亲他,但没好意思说出口。 顺便地,她会揪着拨弄一下他额前那撮时有时无、存在状态为薛定谔的白色碎发。 ——所以你真的每黑化一次就去专门染一次刘海? ——哈?……别听恶魔崽胡说。 2.眼睛(喜欢亲这里吗?) 与其说不喜欢这个,不如说不喜欢其所代表的含义,因为它通常只发生在她流泪的时候。 她的眼睛不是水泽涟漪的湖泊,而是两片凝固的坚韧琥珀,让她流泪的情况太过罕见,纵观回忆也只有寥寥几次。精神防线像藤蔓挂着砝码,在加码中逐渐拉伸直至崩断,眼圈红透,琥珀融化,星星摇摇欲坠。还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将脸藏进胳膊与膝盖,非常安静,不引人注目。 杰森找到她后,得像掰开蚌壳一样小心将人扒拉开,然后他会发现,那些眼泪比什么子弹或者操蛋的拉撒路池水更让他痛苦。他抱住她时,她被那两条肌肉分明的手臂和结实胸膛拥得喘不上气,体温致密包裹,下巴也被轻柔地掰过。干燥嘴唇盖上湿润眼睫,局促而仔细地将泪珠吻掉,像从两道流血创口中吸█吞蛇毒,借此带走那些淤结的毒痛。眼泪想必是苦涩带血的吧,不然怎么声音都呛得干涩发哑。 “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低低的声音离耳朵很近,“所以不用哭了,公主。” 3.耳朵(这里呢?) 耳朵离颈弯很近,很容易看见后颈。后颈线条优柔,颈骨细致,洁白肤色粘着发丝,像一段装在透明鹅颈瓶中的牛奶。 杰森不喜欢直视这样全然袒露的致命弱点——狩猎习性,正如惯于啃█咬猎物动脉的野兽,只一看见颈项,犬齿就条件反射地蠢蠢欲动,拉撒路池幽绿的因子带来暴戾冲动与不稳定侵略欲,至今仍沉淀在骨髓中,伺机借一枚石子的涟漪搅浑池水。他避免自己被诱发伤害对方的任何可能性,所以尽可能不看那里。从后面拥抱时,手臂环箍,下巴搁在肩窝,错开的视线里只有耳朵。耳廓薄薄的绒毛与耳根纤细的血丝,看着特别可爱。 有一回她抹了点香水。 被店员拉着试用的,葡萄柚混合琥珀,像成熟柚果剥皮时腾开的甜雾,抹开在脖颈耳后,血管脉搏将果味蒸熟挥散,细柔甜香披裹微烫温度,一种湿润可口的味道。杰森被吸引着凑过埋进去嗅闻,气息不断钻进鼻腔,搔得生痒,让他鬼使神差地轻舔了一下。 她手里的书掉了。 “我没想——操,我在犯什么蠢……”——这是当事人闹了个面红耳赤、语无伦次中的无力解释。 “让我亲回来就扯平啦。”——这是她提出的解决方案。 4.嘴唇(通常会怎么样接吻?) 有段时间她在学校里做唾液细菌培养实验,一度狠狠打击了她对接吻的热衷度。 见面吻或者晚安吻,在唇角轻轻一碰,不到半秒就分开,比落在皮肤上的雪花更易融。杰森不明白,杰森很失落,杰森辗转反思——是因为他吻技不熟练吗?干,调情这方面他确实比不上某些滥情又经验丰富的大蓝鸟,但一开始她似乎并不怎么介意的样子。是厌烦和他接触了吗?但她会窝在他怀里和胸前看书这点还和往常一样……还是因为他最近换了新口味的牙膏和漱口水? 她发现他的小心思时很震惊——这家伙居然在认真地为此失落。于是她放下书,转过去仰起上身,抱住对方的脖颈,将这只闷闷耷拉着耳朵的大狗稍微拉低,凑过去用舌尖撬开齿关。杰森的嘴唇薄厚适中,下唇更饱满丰厚一些,不笑时会习惯性绷紧显出点儿凶劲,稍微摩挲一下便会软化。他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几乎立刻揽住她的腰背,俯身将人放倒在沙发上,高大身躯像日食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住。掌心托着脸颊,回吻加深得急切而气势汹汹。 “我没有讨厌你,”她坦白到,“我的学校最近开放参观实验室,要不要来看看?” 总之,经过一系列磨合适应,接吻成了日常亲近的活动。 通常情况下她主动的次数更多,杰森习惯了张开手臂接住他的姑娘,再顺着她拉住衣领的动作迁就地低下头,由她将嘴唇镶嵌似的贴上来。他承认自己喜欢这个,几乎沉迷,她很柔软,气息温甜,皮肤光洁丰盈,抚摸起来有黏着的吸引力,像含一含就会融化的杏仁冻。只是在接吻中总显得多变和不够专注,比起唇舌似乎对他的犬齿更感兴趣,舌尖时不时退到齿关,兴致勃勃绕着那粒小尖牙转圈,仿佛被洞窟中绮丽的石笋吸引。最开始他还会佯装凶狠地作势轻咬她,次数多了逐渐变为无奈地将她的舌片一点点拨回来,引导进入正轨。 某次甚至这么反反复复乐此不彼了有十几回合,杰森回过神后,有点绝望地发现——他似乎真的要变成亲亲抱抱粘人怪了。 5.脖颈(那么这里呢?) 杰森颈部残留着伤疤。 负伤是义警工作的日常。她在特殊和不那么特殊的时刻观察过他身上全部的伤疤,专业素养让她能清晰分辨出每一道痕迹的成因与时长,像研读页岩上三叶虫与鹦鹉螺的化石痕迹,以判断塑造雕琢了岩体的沧海桑田。瘀疤,炸痕,断骨锐角,覆盖颈部动脉的割伤曾经如何惊心动魄,现在也只是一片沉淀的浅浅凸痕而已。 她会给他颈部的新伤缝合拆线。说真的,比起面罩覆盖的头颅、防弹材质保护的躯干和不那么致命的四肢,也不怪什么反派罪犯□□混混都喜欢盯着他脖子打。拉撒路池水的效用让自愈速度加快,黑色缝合线扒在凹凸不平的肤表,像钻肉的蜈蚣。她用镊子和剪刀仔细挑出线头,凑得很近,差不多是跪压在他腿上,鼻息和体温雾蒙蒙呵在下巴颈骨。 余光里,杰森颈线上突出的那块果核状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胸前的红蝙蝠下心跳砰砰,有点紧张的样子,好在身体配合地纹丝不动。 她消完毒,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近在咫尺那枚躁动不安的喉结,“怎么了,很疼?”紧█靠的身躯一下子绷起,喉结蹭着手心震悚。制服更换过后,只遮挡下半张脸的面罩替代了全包式大红枣头盔,以至于她能轻易捕捉到他耳根粉红的破绽,与额角脖颈微跳的青筋。他一把捉住她的手牵开,掌心的温度滚烫,“不疼,”低涩含混的声音似乎很苦恼,掺杂一把木屑般的咬牙忍耐,“……别、别摸了,缇亚。” 发生变化的还有其他部分,肢体█挤压交叠,腿部的脂肪能清晰勾勒█变形,灼█热,坚实,每一寸都像火炉中炼化的大理石,硌进█去能留下淤青的程度。她脑子里一下子掠过一些有关疼痛锐化感官的联想分析,低头嗯嗯地敷衍几声,飞快从他腿上弹起来撤开了。 感觉像某种灵敏过头的开关……不要随意触碰会比较好。 6.手(经常牵手吗?) 手差不多是一个人形象的缩影。 杰森的手掌宽大,五指修长,骨节硬而棱角凸显,枪茧与伤疤让肤表略微粗糙,常年用枪的习惯在虎口与食指缝间腌渍出微微辛辣的硝烟气息,当然,在家里这双手更多用来做饭、浇花、收拾家务和翻阅书本。 她的手则细长光洁,指腹柔粉,找不到一丝疮疤与明显的骨节,和她本人一样。 偶尔的午后闲暇时间,她窝在赖人沙发里跟论文较劲,杰森就圈着她,百无聊赖把玩她空闲的那只手——放在自己掌心,伸开贴合时比他的手小一大圈,指尖够不到他最末端的指节,握起来时拳头甚至填不满他的掌心;用自己的手包裹起来,再拿起来对着格棱窗,浓郁斜阳几乎浇透皮肉,析出指骨粉白的轮廓,看起来玲珑脆弱……玩久了她会慢吞吞地戳他,说你闲着就去把晚饭要用的菜切了。杰森哼哼两声说早切好了。 到了冬天,哥谭是典型的东海岸季风气候,厚重阴霾与冰冷空气干冽彻骨,像一匹携满静电的鞣制毛毡。杰森本就略微粗糙的双手容易皲裂,尤其经过一整晚夜巡的击打摧残,细小裂口的血痂黏连着战术手套,脱下时宛如鱼鳞倒剐血呼啦喳的颇为骇人。他本人浑不在意,她倒为此专门挑了款护手霜塞给他。 当晚夜巡红头罩偶遇罗宾,两名义警在拌嘴呛声的不对付中暂时达成合作,面对一仓库□□分子密麻如蜂窝的冲锋█枪█口,杰森摸向腰际想抛出一枚烟雾弹给达米安作掩护,只是、非常不合时宜地——冷硬装备枪█械中掉出一支浅绿色小雏菊水润保湿。 罗宾鸟一下子像猫看见黄瓜警惕炸毛地跳开,锋利审视的目光几乎在说:卑鄙的陶德居然想趁机用伪装型炸█弹暗算我。 ……当然,这一小插曲她至今还不知道。 后来她发现护手霜杰森没在好好用,于是每天出门前都逮着人亲自给涂一遍。杰森嘴上嘀嘀咕咕嫌麻烦表示从小到大没活这么精致过,身体诚实地没动,任由对方捧起双手,将挤出暖化的乳霜盖上来。 她的手完全包不住他的……那么专注,手心挪移着匀开涂抹,像保养什么古董瓷器或是给枪支上油,抹过疮疤的细微凹凸,绕过指骨的嶙峋棱角,再插█进指缝紧█密地上下轻蹭,最后搓一搓指尖,粘█腻柔润感与细微过电乍地迸溅。 ?杰森看着她牵着他的手,用脸颊与鼻尖挨上掌心,似乎在测试滋润程度,雪花落下的微凉却一把将他推进桑拿房的高热。 “好啦!”她说,“你傻站着干嘛,不是要出门吗?” 知名反英雄红头罩狼狈离家.jpg 战术手套包裹之中,那种柔湿微妙的质感一整天都挥之不去。说实话其实蛮有用的,保持手指温热灵活在进行拆弹撬锁敲键盘一系列行动时相当重要。只是杰森总感觉指尖瘙痒,指缝里又粘又腻,像水果汁液流进指间干涸,热度不断涌上来,下手揍人时倾泻的力道都结实了几分。 “谁$%&#@他妈的惹红头罩了吗!他今天亢奋得像头嗑嗨了的乌干达大猩猩!!”——来自某哥谭小混混的自建匿名论坛。 7.身体(最喜欢身体的哪个部位?) 她会在犹豫之后选择杰森的胸口。 她见过杰森少年时期的照片,画面里的罗宾鸟削瘦灵巧,让你难以置信——这家伙怎么跟嗑了爆毛粉的阿拉斯加一样短短几年疯长成那么大一只。作为后来居上的最大块头罗宾,杰森的双肩抽展得很宽阔,像高楼的承重垣梁,撑起一副厚实胸膛和精干腰身。偶尔家里厨房或者浴室的水管出故障,就能看见这么一个肌肉壮汉穿着工装背心打着赤膊、口中叼一支螺丝刀在那敲敲打打。背心领口的薄布料饱满撑█开,仿佛包裹冰糖葫芦的半透明糯米纸,手臂和肩颈都裸裎着微亮汗泽——场面热火朝天得加个“修理工.avi”能直接扔去Pornhub。 从实用角度来说,肌肉放松时是软软韧韧的,加上偏高的体温和能把她整个包住藏起来的体型,窝在怀里不管是靠是趴是躺都相当舒服,怎么挪腾都有放软的肌肉妥帖地接着,耳朵贴近胸膛,还能感受到擂门般沉稳有力的心跳。她总会天马行空又心不在焉地想到投进火炉的锡兵,烈焰与柴薪交织的死亡舞步携走它的生命又炼化复活,从焰心破光重生的小锡兵披上一层暖和又坚韧的皮肤,揣进一颗滚烫的心脏,以每分钟60次的频率将浓郁蓬勃的生命力泵往全身。难怪他怀里总是热乎乎的。 尤其是新制服的胸标!比起蝙蝠更接近爱心形状,它甚至还是大红色的! 反过来,杰森会喜欢哪个地方呢? 当事人陶姓男子不愿透露该问题的回答.jpg 有些人容易害羞,别太为难他了。 为您提供 二分音 的《[DC]这是什么?大红桶,吃一口》最快更新 1. 原味桶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2. 神父桶 -01- 你观察他好久了,那个男人,杰森·陶德。 他的出现一开始格格不入。这片街区的混乱肮脏程度放眼整个哥谭老城区也称得上出类拔萃,地处贫民窟与犯罪巷的交集,注定这里会是调色盘中用来混淆匀色的一格,□□贩DU染下一笔,人口买卖覆盖一撇,暴力械斗涂抹一捺,再混合几滴警匪勾结的浑水,早已污浊得看不清底色,唯一那座小礼拜堂,不久前还是□□会“血兄弟”盘踞的窝点。 而他就在这时出现,穿一身熨烫平整的纯黑圣袍,宽厚修长的手中捧着圣经,胸前一枚鎏银十字架有如烙刻圣痕,当他走进礼拜堂,此后清晨的鸣钟尾音里,沉稳祷告逐渐代替了诅咒讦骂敲醒人耳。想必大家都在惊讶吧,这罪恶盈天的索多玛,何以有幸成为第二个伯利恒? 你会躲在垃圾桶背后和野狗巢穴里观察他。 陶德神父没有一张世俗印象里神父该有的和善面孔,他体格高大,肩宽背阔,梳理整齐的额发中掺杂一缕挑染白,长眉悬压眼眶,颧骨、鼻梁与唇角都锋利得好似白雪磨洗过的峰棱,双眼是纯度高到几乎沉默坚固的蓝,是谁撬走玻璃花窗中钴蓝的那一块、打磨镶嵌在他瞳孔周围、让他能随身携带两间四季如春碧蓝如洗的圣堂? 这张过于冷硬的面孔在求助者和小孩子面前会稍微柔和下来,反衬一种奇异亲和力,赌徒、瘾君子、流浪汉、偷渡客和JI女,忏悔者们挨个在这目光中卸下心防流泪坦白,将萃取了悔罪的泪水倾湿在他衣襟与肩口。他同样善于劝解,引用经文的同时平静地剖白自己误入歧途的过往作为范例,甚至不吝于吐露几句粗俗俚语和方言,让话语褪去空中楼阁的空洞感而更具说服力。 他开导信徒时,你就躲在角落,眨也不眨凝视着那两片开合的淡色嘴唇,下唇微厚,上唇中央衔着一枚翘起的唇珠,果实成熟前微涩的红让你口齿生津,焦躁渴望得咬秃了自己的指尖。 怎么、怎么就没人去尝尝他嘴唇的味道呢,换作你是一定会去咬的,就像莎乐美捧着约翰被砍下的头颅那样亲吻。 他换洗衣服,你曾悄悄拿走过他挂晒的黑袍,企图从上找寻一丝残留的气息。只是洗衣粉和柠檬柔顺剂将一切破坏殆尽,即便你将脸整个埋进去深呼吸,或者用衣袍罩住自己打滚,也没法从经纬迷宫中找到那种甜蜜成熟的肉质芬芳。 你会失落地咬住他衣服的布料咕哝,入口全是干枯无味的布料纤维,像把塑料袋当成水母吞食的海龟,在望梅止渴中感到一种抓心挠肺的饥饿。 归还衣袍时,你趁机溜进了他的房间。 陶德神父并不是粗心大意的马虎蛋,相反他警觉缜密,领地意识强烈。你知道他衣袍深处贴身藏着匕首,掏空的圣经里放有一支纯银□□,不介意将罪无可恕又不知悔改之徒送去见上帝,蓝眼睛偶尔会凝结冰簇变得像狼一样敏锐——你惊叹于他身上仁慈和冷酷的融洽结合,引渡天使与天启骑士同时体现,也许他们本就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人类的双目太过狭隘,只能看见千手千面的修罗正对自己的那一面,于是便穿凿附会创造出众多谣传。 神父设置的防护和陷阱针对成人和青少年,而你才那么小呢,巴掌大的流浪小猫一样,碾碎一部分骨头就能从天窗挤进去。 你在毛绒地毯上打了个滚,看见排列书脊的五斗橱,摆放咖啡壶糖果罐的茶几沙发,单人床和种了一排葱郁绿植的窗台,阁楼倾斜的花窗把阳光裁成彩色亮片簌簌洒进房内,属于陶德神父的芬芳均匀溶解。你心脏砰跳,快乐到几乎爆炸,像钻进整块奶酪内部的小老鼠,蹦起来扑到那张床上,埋进被子里蠕动,在口涎疯狂分泌中贪婪地吸食气息。 枕头上还有几根头发呢!短短的,硬茬茬的,可爱! 脚步声就是这时候传来的,你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条虫,脚步已经泊在门前,门把手咔哒下压。你慌了神,一下子使出非人的速度从床上弹起,撞破花窗逃出去,淅沥碎片炸开在你周身。被抓包的恐惧盖过了其他,你躲在窗户背面,听到开门后陶德神父惊讶的抽气和叹息,半晌他才自言自语地咕哝起来:“好吧,看来有只小偷猫溜进来过了。” 你行为的后果是,陶德神父不得不重新修缮花窗。小礼拜堂只有他一人,隔天他搬来梯子坐在顶部修理,夏日正午的阳光有如熬熟的橄榄油,纯黑圣袍又吸热滚烫,他很快脱掉上袍和微微汗湿的衬衫绑在腰间,露出洁白健硕的身躯,裸裎着晶亮蜜色的汗泽,分布在脊骨两侧的小肌群随动作迷人地移动起伏。 你含着食指专注地凝望,他的肌肉那么饱满和韧性,咬起来恐怕很费劲吧,你有一口锯齿状锋利雪白的小尖牙,像单排的鲨鱼齿,方便你叼着肉块从骨头上撕扯,但你的嘴巴小小的,咬他的时候必须合紧门齿再左右研磨,才能切断那些健康结实的肌肉纤维吧。 而且他那么大呢,你的胃一次性装不下,肢解储藏也不容易,锯开骨头枢结与韧带连接处是个体力活,野兽大多有将吃剩猎物埋藏起来的习性,你得找个阴凉干燥、配得上他的好地方,将他珍重珍藏才行…… 想入非非中你失口咬断了自己的食指,懊恼地将骨茬咬得咯吱响。陶德神父下了梯子,随手将汗湿碎发拢到额后,懒洋洋又放松的目光无意扫过你藏身之处,嘴唇一松。嘿,小猫,我看见你了。 你在他话音落下之前跳起来,动若脱兔地逃窜往小巷深处的下水道,将他半气恼半好笑的一句“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甩在身后。啊,仁慈好心的神父,是你会吃掉他呢,他闻起来像淋遍罂粟花汁的熟果,每靠近一点,你都需要极力克制,才能不扑过去撕咬他温暖香甜的肉。 礼拜日的清晨,神父会在教堂门口分发救济粮,你悄悄混进人群,和面黄肌瘦的穷人们一起在阶下排成蚂蚁搬家的队伍,薄金晨曦为佝偻肩膀披上朝圣冕袍。 你在人流推搡中走近神父,他会认出你吗?你不确定地拉低兜帽,你看起来矮小单薄,面孔污脏,头发干枯结缠,和街头随处可见的流浪孤儿一样。 神父高大的阴影笼罩了你,温和而隐含鼓励的目光俯低着,热粥和面包盛在一次性餐盘里递过来,比食物热气更吸引你的是他的手指,修长微蜷托在餐盘下,淡蓝血管在皮肤下安静流淌。你舌根处开始疯狂分泌唾液,回神之前已经啊呜一口咬在他虎口,利齿揉进皮肉,食物和吃痛的闷哼一起洒落。你缩起脑袋,飞快窜进骚动的人群逃跑了。 蜷缩在巷子深处的小窝里,你才如获珍宝地舔舐齿缝间的血丝,浓缩香味在舌尖炸开。你呜呜呜地快乐打着滚,好甜,好甜好甜好甜好甜。 身体忽地一轻,阴影覆盖,是谁将你从小窝里揪了出来。你恐惧地扑腾着四肢,撇头只见陶德神父线条锋利收紧的下颔。 他单手擒着你后颈,单手搭在墙上,一边嘴唇斜斜牵起,带动衔在唇间的烟呵吐出一片如云似霭的薄雾,笑声轻快又笃定。瞧,被我捉住了,小贼。 -02- 你是吸血鬼还是食尸鬼之类的玩意儿吗?神父问。 呜。你说。 想吃我?神父问。 呜呜。你说。 伤害过别人吗?神父问。 呜呜呜。你说。 好吧,我毕竟是个神父,只能将你封印或者驱除了。神父故作叹息,拿起银白十字架和削尖木桩。 呜呜呜呜呜呜呜。你胆怯地蜷缩着摇头。 你不记得自己诞生何处以及活了多久,但你从未狩猎过活人。你一直都那么小,凶猛的非洲狮在幼崽时期面对健壮羚羊,也只有被后蹄踢穿腹部的下场。最早你被钉穿四肢与心脏封死在棺材里,棺板腐朽风化暴露出地表,你才爬出土壤;后来你被投入熔银沸腾的大锅,血肉骨骼不断被熬煮绵烂又恢复愈合,几十天后锅炉都破损,你趁机从洞口溜走;你还曾被水泥浇筑扔进大海,千米水压与海盐腐蚀日积月累剥去水泥外壳,海水将你和鲸鱼尸体一同送往海岸,身着麻缕斗笠的东洋渔民惊呼你为海女。后来你跟随开辟新航线的船队远渡太平洋,来到丰饶崭新的美洲大陆,脑中已经建立起“招惹人类”与“遭受折磨”的等式,所以你小心隐藏特征,只悄悄去墓地和医院停尸间刨取觅食。腐败人肉嚼起来像蜡灰和木屑的混合物,病死之人身上的畸变处仿佛被不同调料酸水腌渍过,流堕的死胎生嫩腥膻,已经是你能得到最好的食物。 在陶德神父之前,你从未遇到闻起来如此鲜甜可口的人类。 留下我吧。你趴在神父膝盖上发出很可怜的哼唧声,用眼睛乞求。 得了吧。陶德神父拧眉作出凶巴巴的神情。教堂里养只吸血鬼,像什么样子。 我才不是吸血鬼呢!你爬起来一口叼住他胸前晃荡的十字架,锋利鲨鱼齿上下一合咬弯了架身。阳光,银器,圣水,大蒜和木桩都对你没用。你哼哼唧唧地蹭他,揉皱平整的黑袍,像只碰瓷人类的猫咪幼崽。我很乖的,还很灵活,速度很快,能爬上很高的地方,可以帮你干杂活,跑腿,接待信众,平常也不需要吃给饭,只用喂一点点…… 喂一点什么?把我自己给你当口粮是吧。陶德神父撑着膝盖,单手掰直十字架,有些好笑地说。 一点点就可以。你小声哼哼。 留下你也不是不行。神父用手掌揉你乱糟糟干枯枯的头发,稍微抬起眼角,跟你约法三章。在外面表现得正常一点,不许伤人,手脚勤快些帮我干活。至于喂你吃什么东西,表现得好再说。 其实你早就嗅到了神父妥协的气息,人类心情变化的荷尔蒙波动,肉质血液的健康甘甜程度,乃至体内一粒微小的癌变细胞,在你嗅觉系统中都好似曲谱般鲜明直白。他正式首肯那刻,你还是快乐得像只忽闪翅膀的鸟,扑过去抱住他的肩膀乱蹭,鼻尖擦过搏动着血液腥甜的颈部动脉,哼唧着在下巴上又亲又啃,胡茬根部扎得嘴唇痒痒,本能咬下时被手掌卡住了颚。 陶德神父敲敲你的脑壳,受不了地撇过脸,抱怨你是个就会撒娇卖乖的狡猾小鬼。 独来独往的陶德神父由此多了一条小尾巴,当晚他还拎着你把你洗涮干净。木质浴桶里的热水刚刚涨破表面张力,一团团雪白泡沫聚集成连片岛屿,你团在里面,脸颊被热气蒸得醺红,用手捧起泡沫吹进空中。 神父在你头顶放了只橡皮小黄鸭,两只袖子都挽起露出精壮小臂,舀水浸透你干枯脏黏的发丝,再淋上洗发露,粗糙带茧的指头梳理开纠缠打结的每一处。搓洗的时候你不停地动来动去,趁他按下时一口啃住他的小臂,他干脆借此固定住你,拿起毛巾一通搓刷。 洗净后,他双手穿过你的腋下,将你从桶中拎出,展开浴巾整个包裹住沥水。 你露出本色的发丝在背上披成一片浅栗绸缎,陶德神父不得不给你编扎发辫,那双总是驾轻就熟的双手一下子笨拙起来,像有了女儿的新手父亲,拽着发丝缓慢地织进发带。你坐在他腿上乖乖一小只,下巴呈水滴尖形,两颊未褪去婴儿肥,圆眼睛被发丝刮到才眨巴一下,双唇还有抿过血管沁染的红,仿佛某种恐怖片里封存恶鬼的灵异洋娃娃。 你叫什么名字。神父问。 唔。你说。 自己名字都不知道啊。神父无奈。 嗯嗯!你快乐地点头。 -03- 很快,教堂周围的人发现陶德神父收养了一个女儿。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用鲜红绸带扎着一对歪歪斜斜的发辫,两只圆亮杏眼好似缝在布娃娃面上的玳瑁纽扣,滴溜溜的灵巧可爱极了,从来不说话,但弯眼敛唇的快乐微笑能照亮见者一整天的心情。 小女孩很粘着神父,几乎像只羽翼未丰的雏鸟,把神父的臂膀当成了窝,做礼拜时都会从圣母雕塑上突然跳下,和跌落花窗的小翅膀天使一样扑进黑袍青年怀中,抱住脖颈,甜蜜蜜地去亲吻他的下巴与脸颊。 被神父教训过心有不忿的地痞混混中传出流言,围绕神父和养女的关系做最肮脏的揣测,将神父从人贩子手中买下小孩的事讲得有鼻子有眼好似亲眼所见——不会说话?知不知道有些人贩子会专门弄哑小孩,让他们更乖巧安静;关系亲近粘人?那不正是受过雏JI训练的异常表现吗;神职人员?呵,天主教道貌岸然的神父们那些恋TONG的癖好和习惯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流言蜚语编织成黑色蛛网,暗地中伤是挂在网上的露珠,稍一震颤便滑入网心。陶德神父敲着你的脑门说你是个麻烦精,你歪了歪脑袋,才不管那些,继续往他胸口拱。 深秋转入初冬的哥谭冷得铁石心肠,秋露叩响窗户造访的第一夜,你就翻下床,光脚在走廊木地板上踩出一串嗒嗒声,溜进神父的房间往床上钻,他一遍遍把你丢出去也挡不住你牛皮糖的粘人劲儿,最终只能无奈接纳。你会掀起他的睡袍,将冰凉的手脚揣在他腹部取暖,他倒吸凉气反拧你的耳朵,宽大手掌包裹攥住你的两只脚,厚茧挠着细嫩脚心,你痒得嗤嗤笑个不停,又咕哝蠕动着在臂弯里找到最舒服的位置。 陶德神父并不排斥拥抱和接触,包裹在冷硬板正圣袍之下的到底是一具温热的人类身体,他善于忍耐,不代表他热衷孤独。而你的身体在回暖后像一枚热融融的小火炉,几乎让人忽视你是个吃人的小怪物。 月牙儿升到格棱窗最高处,像一张咧到耳根的笑靥,你准时睁开双眼,借稀薄月光打量近在咫尺的神父。 将耳朵贴在胸口,心跳沉稳有力擂着耳膜,你想象着心肉绵糯中夹杂筋膜柔韧的口感,悄悄爬起来,从额头到脖颈,快乐地舔吻每一寸暴露在衣领外的皮肤。 皮肤软而紧绷绷的,微微咸涩,舔久了能尝到沁舌的淡淡香味!眼皮下的眼球Q弹弹的,咬开会不会爆浆呢?哎呀就像浓缩果汁蓝莓软糖!鼻梁硬棱棱的,但鼻峰会软一点!嘴巴好软好软,饱满微厚的抿起来半化不化,加上唇珠就像放着一枚树莓的慕斯蛋糕!下巴上能触到薄薄胡茬,痒痒的毛茸茸的!喉结刚好是一口能含住的大小,呼吸的频率在皮下流动,像活生生的蛹!最吸引人的还有动脉和气管!用牙齿咀嚼碾磨一定会和甘蔗一样激出甜熟汁子来! 你的唇齿恋恋不舍徘徊在他颈部,撕咬的冲动汹涌冲击齿根,拉成细丝的理智将你绊住。你知道神父是醒着的,在你真正咬开他的喉咙之前,藏在枕下的□□会一触即发飙出子弹呼啸着洞穿你的胸口。 哼哼,他才是狡猾又佯装信任的主人呢,用约法三章和收留条件编织缰绳,还要日复一日地试探和防备你。睡在粮仓里固然快乐,能看不能吃会让其变为甜蜜的折磨。你惆怅极了,磨牙吮血地在他肩膀颈窝留下一串贝壳状稚气咬痕,乱七八糟想着,实验中的猩猩是不是就在这种煎熬中学会了延迟满足。 陶德神父平常是会投喂你的,匕首割开手掌,接满一瓶盖的鲜血,表现好会多加半瓶盖。你哼哼着表达对他吝啬的不满,他拍拍你的脑袋说别抱怨。你掏出一本儿童发育期所需营养科普手册,他说行行好,彻底满足你的营养我就该进棺材了。你又掏出一张关爱未成年宣传海报,他说可惜美国法律不保护咬合力堪比棕熊还活了上百年的恶魔幼崽。 实在没办法,你瘪起嘴巴,抱住他的手臂轻晃,眼窝变红,眼眸湿润润水亮亮,泪珠子说掉就掉。神父的啧声化成叹息,拇指腹抹过你的眼角眉心,说,贪得无厌的小麻烦精。 最终,神父朝你摊开手掌,你瞬间收了眼泪,开开心心地扑过去把脸埋进他掌心。割伤横断掌纹,类似果实熟透到涨开的裂口,散发又热又腥的甜味。你沿着伤口边缘微卷的皮肉舔舐一圈,又伸进去,舌尖反复刮过深处从未暴露于空气中的肉芽和神经,还嘟唇接吻般啄饮掌心伤口,发出细微啾啾水声,连半凝血痂也仔细剥下咀嚼,犹似骆驼在沙漠中舔舐岩缝汲取水分。 而他的手指稍微紧绷,告诉你他并非全无痛觉,只是善于忍耐。 耗费毕生节制,你才从他的掌心里抬起脸。多神奇,你的食欲如疽附骨,神父是近在咫尺涂了蜂蜜烤出油脂的美味肉食,你却仅仅因为和他的口头约定,就克制住那一丝一缕挠出骨髓的食瘾,无师自通地细嚼慢咽,哎呀,你是不是有点爱他呢?神父那本圣经里说爱是克制,是忍耐,是恒久远,是感性的自我博弈,也是兽性高尚地束手就擒……而且也对啦,你的确喜爱着他全身每一寸皮肉骨血嘛! 你一下子开心起来,跳扑到他怀里泰迪熊抱,用被他的鲜血染红的嘴唇,在他下巴盖章一个天真又血淋淋的吻。他托着你的腰臀,没好气地给了你一个爆栗。 人类都容易害羞,你才不计较呢。 为您提供 二分音 的《[DC]这是什么?大红桶,吃一口》最快更新 2. 神父桶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3. 原味桶 每年夏季都来得快而势声浩大,乘客除了繁枝茂叶与高饱蓝天,还有发烧般病态的高温。高温是瘟疫的催化剂,在中世纪的欧洲,投石器将战俘的头颅抛进固若金汤的城池,孕育出的鼠疫所向披靡,铁蹄踏遍旧大陆,将将近半数的人口碾碎成靡。 而杰森·陶德,似乎正处于那场历史地震漫长的扬尘之中,全副武装的身躯成了被自内攻陷的城池,在这个夏日,染上了随夏日一同而来的热病顽疾。 捧着书坐在客厅,随着手指摩挲书页,疫病的燥热像矿车在血管轨道里呼啸而过,他漫无目的地想到刚才布鲁斯“need a talk”的暗示,主旨大概又跟他打碎了几个罪犯的头盖骨有关。生硬措辞是开场白,话不投机是过渡句,激烈争吵是高潮戏,很可能再延伸出一段俄狄浦斯式悲剧对决,熟悉的三幕剧上演了无数次,陈词滥调让人烦闷不耐。 他放下书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餐厅厨房,阳光照透葱茏树冠,在大理石台面上刺绣光影,有人影站在那里。 暑假她待在庄园的时间更多,给阿尔弗雷德帮厨替达米安喂狗提醒布鲁斯起床,闲不下来似的,这会儿又和女孩们凑在一起捣鼓下午茶冷饮。夏日斜阳是火龙果色,淋得她全身是高饱和的红与橙,正从水槽里端出满满一盆水润熟紫的葡萄,用来榨汁的。 捞起一颗,指尖划开表皮,指腹稍稍施力挤压,圆滚滚鸭蛋壳青的果肉就溜出外衣掉进盘子,时不时侧头跟旁边的斯蒂芬妮互相咬耳朵,说笑声模模糊糊。果肉很快挤挨着堆起来,那几枚指尖也被染得汁水淋漓。 高温渗进屋内,暑气无孔不入,他坐在避光的角落都觉得燥热,那么她呢。她上身是一件薄薄的亚麻质夏季衬衫,宽松V领设计,呈钝三角敞开露出洁白后颈,肩上挑着两根细细吊带,往下伸进衣领中不见踪迹。紧贴皮肤的布料让人想到包裹奶糖的糯米纸,高温让她出汗了吗,内衣是否已经湿透了。 他看到她抬手别开腮发,碍于手指上还湿着,只能用手背。随着动作,汁液顺手腕淌下去,蜿蜒晶亮的水痕像一条淡青细蛇,分叉出信子,贪心不足地往手肘内侧舔舐。杰森了解那种潮答答的触感,风干之后会更加粘腻。 她没有发现吗。 应该有人帮她清理。 葡萄何时已然剥好,她捧起盘子,背后浮出薄薄肩胛骨和内衣系带的形状——他可以将其捏碎,他忽然想。 她比他小一些,和提姆差不多,早几年他拎起她就像端起一盘绿植,轻松得连臂肌都无需舒张收缩,如今发育期在她身上显露成果,她长高了,胸腹和腰侧的软组织被性○激素搓酥,变得更加骨肉匀亭,像乙烯催熟的蜜红果实。 他熟悉人体结构——这是格斗的基本功,如果去掉多余的布料干扰,用虎口和指节一寸寸丈量她的身体,就能够将她每一处骨骼肌理的结构都解析清楚。 葡萄已经倒进榨汁机,电动刀片转眼搅碎果肉,带起一场小型的翠绿龙卷风。走廊传来脚步声,刚从训练室出来的迪克穿着背心运动裤,洋溢着一身健康荷尔蒙,步调轻快地穿过大厅,朝他抛了个十足亲和的微笑,又一头扎进厨房,跟姑娘们撒娇蹭一杯饮料。 他一直觉得迪克像那种无时无刻不在开屏的公孔雀,或者花蝴蝶,轻盈扑进花丛,用细长口器挨个吸食花蜜。 他抬头,正看见她将一杯装饰好的果汁递给迪克,公孔雀发出夸张的喔鸣,亲近地拍了拍她的肩。 某种黑沉沉的冲动被煽动起,他盯着那只手,半晌才告诉自己,别这样,没必要这样,只是碰了一下而已,只是普通的亲友互动而已。 公孔雀转而跟芭芭拉聊起来,剩下她将果汁一杯杯放进托盘,端起,转身。 杰森在那之前低头,盯着书本,拇指压过书页的一条条褶皱。余光里洁白的脚踝交替靠近,朝着他。她的步调很有特点,先是脚尖落地,再是脚掌,不发出一点声音,有点像芭蕾舞演员的习惯。 片刻脚步停驻,询问的声音也落下,“你不去跟小D还有小乔打游戏吗?” 半晌,他像才注意到她,目光从书中抬起,对上她的面孔,皱眉反问:“我看起来像幼儿托管班的保姆?” “嗯……”她顿了顿,“很抱歉打扰到你看书了。” 话语被客气修饰过,明显没有和迪克对话时自然。这个认知瞬间助燃他的心烦意乱。 没收到回应,她又端起杯子递过来,“对了,这个给你,天气比较热,可以解解渴。” 他盯着捏住杯壁的几枚指尖,因用力而泛出生生的白,还有杯内均匀沉淀的甜美果肉,和一两片用来装点的柠檬片,一动不动。 他不能接,当然不能,倘若他伸手,皮肤下的血液会因察觉她体温的靠近,汹涌成靠近极点的电磁流,驱动他触碰她的指尖,然后——“啪嗒”,理智的多米诺骨牌倒下第一块,他会攥住她的腕骨,从指尖一路吻到手肘,将每一丝渗入皮肤的汁水甘甜吮吸殆尽;再然后,血液滚沸中,他会抓着她,压抑又狂热地咬上她的嘴唇,舌头强行撬开牙齿;最后,他也许会不顾翻倒四溅的果汁,将她推倒按在湿淋淋的地毯上、贯穿。 所以他不能动,只能绷紧嘴唇,将身体塑封成一座冷硬雕像,鼻腔发出半个闷音,“嗯”。 接二连三地碰钉子,她也察觉冷场的尴尬,手在半空僵举片刻,轻放在桌面上,“那我放在这里了。” 直到背影远去,杰森才后仰靠着沙发,手臂搭在眼窝上,无声地咒骂一句。 真他妈见了鬼了,他根本不想排斥她,也不想让她难堪,但他总学不会迪克那润滑油般自如斡旋游走在人际缝隙中的本事,反而红头罩与生俱来的垃圾话天赋每每在此时大放异彩,推开想亲近的人,也搞砸一切。 放下手臂,鼓噪的血液已经拂去泡沫,窗外仍是蝉鸣的振金和夏日的绵热。他有预感,也许他燥热的病症会和夏季的白夜一样漫长,一直持续到炙烤大地的火球坠入赤道以南。 * 杰森可能有点讨厌我。她想。 端着餐盘走进客厅,一眼看到沙发上高大的男性躯体,她有点惊讶。夏日西垂,门框将室内斜斜裁剪成明暗迥异的两半,他置身阴影那半,像被无形牢笼圈禁的困兽,眉毛之间皱起躁郁的结,嘴唇也紧绷绷地朝下撇,生人勿近的冷淡,有点像布鲁斯蝙蝠侠模式下的表情,又比那更尖锐。 接下来的连连碰壁印证了猜测,对方漫无目的的目光沉沉抬起时,她甚至错觉有一只黑洞的枪口也随之瞄准。 如果说仅仅这一次可以用心情不好来解释,那平常的蛛丝马迹就没法搪塞了。几年前她对他的印象是个不难相处的酷哥哥,偶尔还会带她出去兜风吃个垃圾快餐什么的,近年来跟满宇宙跑业务的法外者遇见的机会也不那么多,每次撞见都能感受到对方越发露骨的排斥和回避。 建立在她没得罪他的基础上,也许他发觉带着个半大女孩到处逛有失颜面?也许有些人就是天生不合? 不至于因为这事伤心,有点像毕业后点开联系软件,发现曾经的同窗早已将自己删除好友,被不软不硬、钝钝地刺了一下,多少有点遗憾。 那么以后就尽量不去打扰他了,要是逼得对方直言不讳将厌恶说到面前,那也太尴尬了。她想。 为您提供 二分音 的《[DC]这是什么?大红桶,吃一口》最快更新 3. 原味桶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4. 原味桶 刚开始她在盯着柜顶看。 积灰的木板是硫磺色,衣堆是深赭褐,领带是鸭壳青,百叶格分割的光色是斑马线,若有若无的熏香是迷彩绿。气息是橙汁黄,呼吸是黄铜红,身躯是乌云黑。 她迷惑世界掉进了迪斯科光球,半晌又恍悟是自己的脑浆兑了毒——毒藤出品的环保纯天然强效剂,问题是有谁会闲来无事满大街冲路人喷洒孢子花粉?这种同时违反城市治安管理法和Detective Comics侦探漫画分级的情节是怎么过审的?Hi,编剧在吗?华纳呢?她盯着领带发问,对方伸了个软绵绵的懒腰,没有回答。 半湿发丝的剪影挡住了领带,卡在身侧的手掌往上提了提,后背贴上散发松香的木板,视线彻底溺进一片昏黑。 失明和拥挤,很快让她有了点窒息错觉,蹭着想上游到水面换气,却不大能做到,一方面身体正被铁铸般的肌肉圈死在怀里,另一方面——干嘛指望一间普通规格的旧衣柜在装下两个成年人之后还有更多活动空间?这又不是纳尼亚的入口。 占据了衣柜三分之二的是另一位花粉受害者。以他的体格缩在衣柜里多少有点委屈,脊椎下弯,像酒心巧克力那层醇厚的外壳,将她整个包裹,避免她发软的身体从臂间流淌消失。她被一片金属冰到,才发现他连脸上类似止咬器的面罩都没顾得上摘,有点像戴了伊丽莎白圈的狗狗。她被这滑稽的联想取悦了,遂好心替他解开面具。 咔哒,困在方寸之地的热息即刻打在颈窝,黑暗中汗水从他眉角淌到潮汹涌的颧骨,因专注而扩散的瞳孔蓄着沸滚的火山湖,脖颈手臂青筋毕露昭示着急切,又或一种危险的性感。 她将手搭上后背,靠近轻咬了咬那枚喉结,再抿一下。简单高效,正中红心。 手掌一下子卡着她的下巴抬起,接下来比起亲吻倒更接近吞吃。舌片是身体的发条,自然也牵动其他齿轮活动,她手滑过那片广阔结实的背肌,大片爆炸烧伤的斑痕生长出蜈蚣的触足,死死巴进皮肤,抚摸间像在研读盲文写成的陈年日记。 他将她的重量完全挪到单条手臂上,本来就有点别着他的腰,干脆用另只手托起。习惯把玩枪械的手相当宽大,手指长而粗,能将区域完全包在掌心。 她低“啊”了声,用小腿踢他,他脑子里听到发令枪蹿出去半个运动场的理智勉强回拢,抬起手,牙尖叼住刚刚刮疼了她的无指战术手套脱下来。 不算金属棱片,很难说他的手和手套哪个更粗糙,指节掌心结满经年累月磨出的茧,放上她皮肤像放在丝绸上,稍微一蹭都会勾丝。虽然她不怎么反对,他却要替她疼了。 平时常用的是他身上寥寥几个比较柔软的地方,譬如嘴唇,譬如舌尖,还得定时刮干净周围冒头的胡茬,避免对方被扎得瑟缩起。 只是如今窄柜里蹲下或弯腰都难。 这样就可以。她将下巴搁在他肩上,用滤镜虚化过的声音说。 他梗了一下,在她耳边吐出一个粗哑生毛刺的嗯字。 柜子里装满暑热,阳光滤成条形码。她的头发最近留长了点,茶色的涓涓溪流汇拢到肩胛骨才干涸,因为刚才乱七八糟的亲吻,一缕一缕粘在他鼻梁和嘴唇上,痒痒的。她转头想拨开,被固定住,捧着脸,继续亲吻发丛深处扎过耳洞的耳垂。 枪.械上满,想要到达本该置于的套鞘。 她驱散中毒的晕眩,在不间断的啜吻中,找到枪并握住。耳边一记吞咽,沉闷哼出零星半点,却未拒绝。 怎么说呢,她心想这真是典型的红头罩风格,为突出火力而加大的口径,坚硬粗糙的枪身,大容纳的弹匣,较外观更重实用,沉默务实,量大管饱。这会儿大概急于开火,硝烟灼疼手心,好在她也不是不会用枪。 挡住枪口,顺时针一圈均匀地保养上油,再握住枪管,手心包裹枪柄,指尖勾动扳机,揣测蓄满弹匣的是空尖.弹还是穿甲.弹。 压抑的气息像夏日闷雷,凶名远扬的红头罩束手就擒,被轻易缴械,这让她有点得意起来,没留意对方嘴唇绷得紧紧,挂满汗珠的眼睫下满是不清醒的痴迷混色。 忽然惊了一下,不是因为被触碰,而是因为着力点变得不稳,自然就腾出手撑在他胸口。 撑着又摸起来了。比“精瘦”档位高几个百分比的体脂率,丰厚胸肌放松时软软韧韧,手感令人印象深刻地好。他的表情有点纠结,再掺无奈和难为情,耳根脸庞到脖颈胸口每一处都在诠释甲方要求中五彩斑斓的红,好在他的胸也不是太过敏的那类,索性随便她了。 而她——出于公平,完了便掀起T恤,身体力行何为礼尚往来。 像半截盛装牛奶的纤细玻璃瓶。她后知后觉衣柜里会不会也放了监视器,他说就算是把隐私意识落在学前胎教的红罗宾也不至于干这种事,她说不一定,这家里的窥私欲都是论斤批发的。 他干脆不说话了,抱起,低头吃东西。还记得小时候早餐的盒装牛奶,贫民窟家庭难得一见的珍馐。节约食物的观念根深蒂固,牛奶喝完了,还要高高举起倒出盒口的最后一滴,不要急,不要咬,沿着纸质封口润一圈,再轻轻吸。 衣服拉下罩住头颅,鼓成个教堂圆顶,隔着布环抱。仰面看到柜门的漏光,是懈怠、积灰和衰黄的,领带和衬衣在窸窣中窃窃私语,一个赌衣柜里起码有五个窃听器——传统艺能罢了,别惊讶,另一个赌监视影像是全彩立体3D的——电子设备也需要更新迭代很正常吧。 她乏力踩着对方的战术靴。读过豌豆公主的童话吧?豌豆藏在十三层鹅绒之下,仍硌得公主辗转难眠,感觉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样,他清楚她的肤色很浅,是一种不透明的、粘牙的白,像牛奶热气腾腾泼在床单上。 想象让额角和颈侧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少年时代他的导师曾在耳边低沉叮嘱“控制你的欲.望”,而今成年他将教导原装退还给导师,似乎下一秒就会死(再次),这也许倒也不能全然归咎于他,打断用花粉污染市容的罪魁祸首全身每根骨头再灌水泥沉海是个好主意,禁止杀人?F**k Batman,操他的不杀原则。 高高香槟塔已经积蓄满了,被轰然推倒,掷地有声。那些落灰被巨力扬起,翩然飘散着陈年松香,残晕未散。他眯眼眨掉睫毛的汗水,被挡住了。 当然最后并没有继续。一道通讯阻止了接下来的一切,理所当然地,抓捕罪犯,制备解药,定位受害者,实施救援,对经验丰富的义警们来说又算什么难事呢?也没有人会因为在衣柜里○而社会意义死亡(再次),又一个打击犯罪史上皆大欢喜的大团圆结局。至于翌日哥谭湾是否会多出一具沉海的尸体,那又什么相干呢? 为您提供 二分音 的《[DC]这是什么?大红桶,吃一口》最快更新 4. 原味桶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5. 夹心桶 没有在一开始发现是由于疏忽。 也许因为待在实验室一天一夜让大脑过载、挤占了危机预警装置的运行空间,也许因为对安全屋的防护系统太过信任、不觉得会有敌人悄无声息渗透进房内,也许因为那天的雨实在太大,雨点像重金属摇滚乐高潮部分的激烈音符,以几乎违反交通法的力道击打着这座城市,四周腾起夹杂尘土的浓白水雾,让城际线与塔楼煮在一锅沸腾牛奶里。 她忘了带伞,跑进楼里时浑身都湿透了,发丝粘在颈窝,走一步就留下一个水鬼似的足印,狼狈又疲倦。 终于进了家门,打开玄关灯,橘黄滴进墨黑里,荡起一片的暖和涟漪。她踩掉溺水的鞋子,拧下发梢的一串水珠,余光扫过房间,一道人影突兀切进。 熟悉的宽阔背影,坐在充当武器库的角落里,夹克衣领立起漆黑锋利的帆,手搭在扶椅上慢悠悠摆弄着什么。 她没在意,全当是他回来得早,毕竟义警这行有着全世界最不受劳动法管辖的弹性工时制,不知何时家里就会收获一只又大又红的红枣精,诠释美利坚性转版加现代解构主义田螺姑娘。 于是她只脱掉外套,走过去,弯腰自然地环住恋人的肩膀,稍微亲了下唇角,含糊地用鼻音哼哼,“我去洗澡,晚饭就麻烦你了,谢谢啦。” 他的夹克和发丝略微凌乱,夹杂冷冽干燥的硝烟,应该是在暴雨发动闪电战突袭哥谭之前就来的。 他已在这片空间浸染许久。 这时候她就该察觉不对了。 因为他没有一如既往张开手臂接住她,让她能贴着胸膛听清沉稳滚烫如炉火的心跳;没有一边辗转加深亲吻,温柔有力的手指一边摩挲她的后颈;没有不满又无奈地抱怨她又忘了带伞,再翻找出一条浴巾将她裹成暖烘烘的粽子;也没有端过来一杯雾气腾腾的可可牛奶,叮嘱她趁热喝完。 这个人没有吐出一句问候、乃至一个字,唇线反而生硬地绷紧成破折号。倘若她足够仔细,便能瞥见黑暗中茶几镜面的反光如白驹过隙,映出那双危险的眼睛略微眯起,静静审视着,搭在扶手一侧的食指转着圈勾起枪,轻抵扳机,蓄势待发,夹克之下的紧身衣上也没有红蝙蝠标志。 异样早已钻出熟悉的皮囊,暴露一鳞半爪。 但她没有,原因是上文描述过的ABC。 细节决定成败真是一句该镌刻成墓志铭的真理。 没在意对方回答与否,她起身,眨掉沾满眼睫的水珠,打着哈欠走进浴室。 开了灯,浴室里升起小型太阳,但还是有点冷,刚从灭世洪水般的冷雨中挣扎爬上岸,呼吸都是凉的,索性打开淋浴,水流携着腾腾热雾直浇下来,将人揉进怀抱,烘得骨头酥化。 她解开湿透的衬衫,纽扣一粒一粒,再绕后松开搭扣,像人鱼抖开繁琐的贝壳矫饰,紧贴皮肤的布料雪白中洇开珊瑚红,再一把拨开发丝仰面朝着水流。 准备将衣物扔上架子,兜里抖出一只手机,她才想起许久没注意看信息,便擦干手指划亮屏幕。 首先弹出的是“杰森”对话框:下雨了,我来接你? 她一怔,定睛确认时间。 没必要了,下一秒,在她的注视中,对话框内弹出一条新消息:我到了。你位置在哪? 短短一句话是揭穿皇帝新衣的咒语。 杰森去接她了。 杰森不在家。 外面客厅里那个人是谁? 被热水堪堪浇灭的寒意卷土重来,简直像什么经典恐怖片,雨夜独自归家的女性,隐藏在黑暗中的不速之客,披着熟悉皮囊的未知之物,这次活下来可以申请报备曼德拉记录吗。她咬紧唇,飞快输入信息并把手机静音,稍微调大水量,借哗啦啦的水声掩盖踮脚取下衣物,再就地取材寻找一两件防身工具—— 迟了。不知何时浴室门已无声打开,伴随寒冷侵袭的是不期而至的黑云,不等回头,胳膊被卸力,两只手腕被单手扣住。 身体被难以撼动的力道牢牢抵在墙面,瓷砖紧贴带来几乎冻结的冷意,压得生疼。余光里,手机着地,一只钢头战术靴缓慢踩上去碾着,像踩灭一支烟头般踩灭屏幕。后背隐约擦着一片粗糙,硝烟和凛冽寒意富有攻击性地侵略感官。 人鱼被大网裹缠打捞,拽离温暖的羊水,蜷缩摔在干燥广阔的海岸之上。高大近山的影子将她完全覆盖。 她不大想深究那些质感明显有别于衣料的东西都是什么,但很快就有一个在她面前显露原形。波浪形的特制匕首,刃边粼粼雪亮,刀花快得肉眼无法捕捉,向上划开纽扣和松散的领结,于是那一点聊胜于无的遮挡也终于呈花朵状绽开再凋零,露出盛着两泊潭水的锁骨。 匕首挪动,仿佛制成标本的白色小蛇,生前杀意栩栩如生地凝固,毒牙抵住脖颈,能一击毙命也能见血封喉。 “发现了?” “杰森·陶德”在她耳边嗤道。 ……现在到底是喊蝙蝠侠还是喊超人比较有用? 为您提供 二分音 的《[DC]这是什么?大红桶,吃一口》最快更新 5. 夹心桶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6. 夹心桶 02. 匕首在洁白颈肤上吻出细长血线,握刀的手很稳,游刃有余,毕竟他在识字前就开始用刀子了。她不得不跟着抬起下颌,目光与镜子接轨,只觉每一寸被水润湿、蹭着后方的皮肤都像含羞草一样紧绷。镜子里她后上方的年轻男人完全是杰森的Ctrl C+V,只是唇沿露出的那点雪白犬齿,流淌过冰山一角的野性暴戾,几乎让人恐怖谷效应发作。 *她的*杰森从未冲她展露这副神情,似乎涂抹在镜后的水银变成美狄亚的毒药,腐蚀扭曲了那张熟悉面孔。 黑夹克外套,机车手套,目测有三把配.枪、六把□□,全副武装。很危险。 他想做什么? 胸口因逼迫而略微蹭到镜面,晕红像幼兔奔跑中慌乱的眼,与随手放下的匕首尖刃只隔毫厘擦过,岌岌可危。她顾不上难堪,听到他的声音透过水流:“Hm…我以为你会立马开始质问我是谁,再附带一两项私闯民宅入室抢劫的指控。如果你想联系蝙蝠侠,我这儿还有独家私人号码可供拨打——现在告诉我,你在这一分半的沉默里思考出了什么结论?” 那声音有点怪异的沙哑,低沉吐字如风滚草钻进耳洞,除此之外也和杰森如出一辙。 呼气,吸气,保持呼吸。 体温逼近安全社交距离,不能回头。 “……我更想指控性.骚扰。”她说,“你是杰森·陶德。” 对方嘲弄道:“也许我是伪装的泥面人,目的就是哄骗并诱拐红头罩心爱的女友。” “我知道泥面人是什么样子。”她说。 真实原因其实更私人化。组成个体的不只是一副皮囊,还有气质、习惯、神态、气息、下意识的小动作,她熟悉杰森,皮肤和□□替她记住他的全部细节,又沉淀进脊髓成为条件反射,告诉她这个不速之客*的确*是杰森。一个更年轻、更暴戾的杰森。一首曲子被钢琴的键位和提琴的弓弦分别演奏,本质上旋律还是相同的。 另一个原因是现在这世道什么平行世界什么同位体早就不罕见了,闪电侠甚至能像万圣节挨家挨户要糖的小孩一样去不同宇宙串门,偶尔有点外来物种顺着犄角旮旯入侵进来也不奇怪吧。 “不论你是哪个平行宇宙的杰森,我应该都和你没什么冲突……”她盯着轻咬进皮下动脉的刀子,斟酌用词。 除非他和犯罪辛迪加一样来自地球-3,那个善恶颠倒的活地狱,万圣节捣蛋版邪恶哈哈镜,不过那里夜枭的搭档只有夜翼,从来没听过红头罩这号人物……虽然是个宽慰人心的好消息,但最好别说出来,不然以杰森陶德们统一罹患的存在感渴求症,感觉百分百会激怒他的样子。 而且,这家伙看起来有点像…… “你害怕我?”他用刀尖勾着她的发丝玩,倏地发出一声轻笑,明知故问,又像好奇,“为什么觉得我会杀你?” 她沉默,浴水孤独地淋浇瓷砖,飞溅水珠像密集细小的吻,氤氲热雾染着香皂沐浴露的醇粘气息,钻进后背与胸膛贴近的缝隙,一切都危险地洇湿化开来。 没得到回应,男人又闲聊似的,“微波炉里还有热好的培根三明治和千层面,是*你的*杰森为你准备的?饿不饿,需要我帮你拿出来吗?” 他肆无忌惮地提及独属于她和杰森之间的事,入侵私密情感关系,让她有些反感。她熟悉杰森,熟悉到如果他变成一根肋骨嵌进她的身体,她的血肉便不会出现任何排异反应地接纳——然而却有个陌生人顶替了这份熟悉闯进来,将肋骨锋利的断面、扎入她柔软的脏器。 得想办法逃脱。 趁着他偏首朝向厨房,她飞快叼住盥洗台格间上的修眉刀,转脸划过他近在咫尺的胸口,被轻易挡开。但是没关系,只是幌子,真正目的是格挡时那一隙的卸力,让她得以挣出一只手,抖着指尖,胡乱抓起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往后砸,随后不顾一切跑出浴室。 暴雨哗啦啦击打着公寓,激起灭世洪水的惊涛骇浪,视线在黑暗中摇曳不稳模拟溺水,唯一逃生口在不远处的大门。虽然裸奔出门有违反城市治安管理法,但比起跟一个陌生同位体善恶与否的概率赌博,被拘留(附带社死)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即将摸到门把时被猛地一绊,在地毯上狼狈地崴倒成一团,罪魁祸首是一条瞬间发射缠住脚踝的绳索。抬首看见浴室里走出来的人影,工装裤包裹形状有力的小腿迈着一字猫步,像猫科猛兽爪掌踩过灌丛逼近猎物,每一条肌肉都流淌过濒临爆发的压抑感。暖光和朦胧雾气的浴室不适合他,黑暗终于析出那双眼睛里令人毛骨悚然的幽绿,她恍悟这个人似乎从一开始就处于某种情绪亢奋、欲望过激的状态里,也终于被恐惧真切地攫住。 他在她面前单膝蹲下,她蜷起腿往后退,被捉着脚踝重重拖回那片阴影。粗糙地毯摩挲后背生痒,她抓皱了地毯,尽量找回呼吸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嘘。”他握着她的足腕,手掌整个圈住,故作好心地用拇指轻轻揉按那里崴倒时扯疼的肌肉,“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试图逃跑,而是会选择更合适的待客之道。” 他顿了顿,低头见她反复抿唇,似乎把一句“不请自来也算客人吗”从舌尖撤回,组织语言试着跟他沟通,“你有什么需求?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吗?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但你得先放开我才能……” 雨声冲淡嗓音,他听得不大认真,更多在端详掌心扣着的踝骨。她的小腿纤细,略微蜷着,绷紧时拉伸出琴弓的线条,有点像羊的胫部。洁白柔软、淋得湿漉漉的小羊。窗外流淌的万千雨水丝绦映在皮肤上,凑近能嗅到肤表热气蒸出的芬芳,刚才她亲他时他就闻到了,仿佛即将跌入腐植层的沉甸蜜果,甜的,有点铁锈血腥,很微妙……很诱人。 “回到自己的世界?噢,我是该回去。”他回神轻笑起,捡了听见的词汇即兴发挥,“我的世界里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收拾呢。十小时前韦恩集团研发分部科德企业被一家来自德国的公司恶意收购,如果你不清楚科德企业是干什么的,把它当成老头子的蝙蝠玩具供货库就行。所以这件事导致后果就是——老头子的私人小玩具极有可能会批发泄露,流向疯子、雇佣兵、政府、恐怖分子或随便什么垃圾手中。自由贸易嘛。” 嗓音透着轻哂:“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不只是为了给老头添点堵——技术后援是蝙蝠侠的重要助力之一,想要击溃他,分步骤肢解会是个好主意。” 怔愣神色倒映着,他的双眼里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掏出来,像月球丢失的瞳仁,自顾自的聊侃继续:“至于对待哥谭黒帮那些渣滓就没必要照顾得无微不至,恐惧是合适的鞭挞手段,同伙的尸体会让他们唇亡齿寒。如果你经常杀人,你会发现处理尸体比单纯地扣动扳机麻烦多了,骨头枢纽和筋络韧带不太好砍,最好用电锯或者重型铡刀……所以这花了我近两个小时。” “*你的*杰森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些?”他问,“我就是你这个世界的,是你好男友过去的样子。” 她微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孔,忽然明白一开始她潜意识里是觉得这人像——迪克描述中杰森刚复活那会儿的模样。杰森死过,众所周知,但他复活归来与布鲁斯发生最激烈冲突的那段少有人能语焉其详。如今却有旧日亡灵爬出坟茔,在她耳边喁喁低语,吐露秘辛。 “所以杰森也没告诉你,”颈肤能感受到对方的嘴唇正恶劣挑起,不知是发怒还是发笑,“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反抗太迟了,或者说自她踏入这座被鸠占鹊巢的公寓,所有逃离机会都只是对方故意放下的饵。手掌扣住后脑,全然俯低咬住嘴唇,抵抗的力气聊胜于无。倾盆暴雨将世界冲塌成只有方寸立足之地的岛屿,落雷闪电是电影切幕瞬间的亮白,拓出地毯上的剪影,没摘手套的手指深深埋进发丝,将她上半身压成因承受积雪而后折的绿植,被迫仰面接受上方粗鲁直白的吻,以及蓬勃到具有进攻性的生命力。 杰森——外来的那个,必须承认他一开始就想这么做。 起初掉进这间公寓像个笑话,命运女神编错了纺锤线,让壮汉版爱丽丝误入未来版童话仙境。 他这时候刚复活,刚用鲜血弥合起破破烂烂的躯体,刚从记忆犄角旮旯里翻出杰森·陶德这个积灰生锈的名字,冬眠初醒的心脏像困兽在肋骨牢笼里挣扎,死亡后遗症让每一次呼吸都难得接近苦修。倘若器官坏死,便切除再移植,可死而复生让他整个人变成一颗移植进人间的器官,排异反应在全身肌肉骨骼里作祟,为避免药物上瘾又不得用镇痛剂来缓解。他每天花四小时忍耐病发,花四小时适应幽绿池水带来的疯癫,花六小时计划复仇,再花两小时在训练室打坏一个沙袋,偶尔也会出门逛逛,毕竟社会化训练是精神病人复健的重要疗程。 然后赤手空拳殴打致死遇见的第一名罪犯。 指骨拢紧,拳头下砸,直到手下□□消弭,脸骨塌进面孔,只剩蜻蜓断头的机械痉挛。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唾掉血沫,忽然发觉自己依旧像是一具尸体,或者某种借尸还魂的怪物,顶替了“杰森·陶德”的□□和记忆,便误以为自己真是那个死在爆炸里的可怜小罗宾。 所以不难理解他走进这间公寓时的惊讶。 有赖于世界第一侦探传授的侧写技巧,不难判断房间主人之一正是他本人,除此之外,却又处处被另一种柔和的女性风格修饰。像一对情侣再普通不过的的同居小窝,习惯经过冲突磨合,最终像树的根系亲密长在一起。 冰箱上的彩色便签条,玄关旁的卡通毛绒拖鞋,茶几上的成对马克杯,垒在一起的书本和影碟,微波炉里热好的饭菜,为照顾对方口味而逐条记录的备忘录。杰森从未想过自己还有机会体验如此平凡的生活。 雾气和时远时近的雨声,真实感剥掉外壳,处处藏着梦境迷宫的脚注。 平凡日常是火柴光里映照的蛋糕,上面还有*他*自己留下的咬痕。而那名与*他*共同构建这一切的女性,是藏在蛋糕胚层里柔软芬芳的内馅,只窥得见一角。 是什么味道的? 没关系,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她一时没有抵抗,大概由于“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是否为同一个人”这类哲学思辨还在脑中打转。反应过来时,下意识咬紧牙齿,被扣住下颌,标准擒拿动作,手指压进两腮迫使嘴唇张开。她喘不过气,困在绵热地毯和精壮的男性身躯之间,像被捏在指腹间的蛾子,手指胡乱抓过夹克褶皱,拿小腿踢他,毫无章法地挣扎。 对方掀起一点眼皮,卡着她的腰将她从地毯上提起。 力气极大,提放之间流畅得全无扯滞感。她背抵上玄关的格框棱角,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装备刮蹭皮肤,夹克拉链的细小锯齿像在粗鲁地啃咬。放开,放开,溺水之人的呼救只换来湖水更深地压进肺泡,她现在置身于杰森·陶德幽绿的水生宇宙里。 接近酷刑的吻结束后,她感觉双眼都在热气中融化,满目暴雨搅动的水汽。 大门就是在这时候轰然洞开的。 越过宽直的肩角,能看见*她的*杰森站在门口,收到信息后以为她遭遇危险急匆匆赶回来,连开锁的功夫都等不及就抬脚踹开门,却被远远超出预期的画面劈头盖脸砸中,来不及褪去担忧的神色有片刻怔忡。 而她正挂在另一名男性身上,神情潮红涣散,亲吻中带出的舌尖还和对方在咫尺间牵连着。 ……所以到底要怎么处理这种场面,除了让闪电侠重启DC宇宙(再次)之外? 为您提供 二分音 的《[DC]这是什么?大红桶,吃一口》最快更新 6. 夹心桶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7. 夹心桶 03. 303。 收到的短信内容只有三个数字。 是他们曾经约定的暗号,代表对方正处在不便发送信息的紧急状况,等价于SOS的密钥。杰森扔了雨伞,泄闸的雨水哗啦啦劈头盖脸,他捞出钥匙上车启动。雨天路况拥堵稠密,霓虹灯夹杂车灯闪烁,杰森公然违反交通法,将车飙成一条在瀑布中分水断流的狐鲛,一路闯了近两位数红灯。赶到家门口时,他觉得他大概还算冷静。 开门撞入眼帘的画面是冲击性的荒谬。 客厅没开灯,浴室透出的光剥去一片长方形黑暗,光中勾勒出两道交叠的剪影。第一眼有点像你青春期躲在被窝里观看的小电影,蒙着鹅绒质感的黑,只屏幕亮起,宽阔背影几乎挡全,逼迫的亲吻让她身体后折,像一条被沉船缓慢碾进海底泥沼的人鱼,眼圈晕开戏剧演员般的靡红眼妆,嘴角溢出一点水丝坠到下颌。 她用手推抵捶打对方,却无法撼动,反而被捉住,一根根分开插.满指缝。 杰森的脑子是一口青铜钟,画面具象化成撞钟的巨柱,给他狠狠来了一记。如果说开门前他还算冷静地预估着情况ABC并罗列措施DEF,那么现在盘踞脑海的只剩下一件事。 杀人。 不能用手.枪,封闭空间加近距离容易误伤。杰森自大腿枪带上抽出匕.首,越过熔点的暴怒沉成一片平滑的水银,寂静摩挲着耳膜,以至于他能头脑清晰地思考该从何处下刀。 一击割喉仁慈得像安乐死,在死之前,不速之客得将碰过她的地方留下来,那会有点像削苹果,刀尖划入,旋转中皮肉揎离,放血般淌下长长果皮……不速之客忽然敏锐地转过来,目中闪着狼的炯炯。 事情从这时候开始滑入一个吊诡的漩涡。 很好。杰森盯着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想。从明天开始哥谭再没泥面人这号罪犯了。 “他……”他的女孩开口了,“是来自过去的你。” 杰森没太听清她说了什么,感官重点落在视觉,接近逼迫地看清她被一条手臂牢牢箍紧腰身,抱着转过来。嘴唇被啃成肿红又潋滟水泽的花蕾,衬衣镀在后背上,呈现科拉第尼雕刻刀下面纱少女的朦胧质感,肤色体型对比显得……杰森不会用亵渎的词汇形容她,在这酷似《冥王掳走珀耳塞福涅》的构图中,罪魁祸首和全责方是那个实施暴行的卑劣之徒。 于是他放下刀,重新举起的枪上了膛,“放开她,或者让我给你开几个洞再将手剁掉,我保证会很准。” “说实话我有点好奇,”入侵者满不在乎,反而低头在她耳边窃窃低语,“我的状态会不会影响到未来?我死了你的男朋友会不会跟着一块完蛋?嗯哼,多好一个验证祖母悖论的机会,真可惜我不是物理学研究爱好者。” 永远别跟概率论赌博。她觉得阻止眼下这场即将爆发的我杀我自己悲剧迫在眉睫,但……杰森,他看起来太生气了,不是明显外露的暴躁,而是沉沉压抑着,乃至第一眼看上去显得平静。线条锋利收紧的下颔绷着,嘴唇抿紧,夹克下的肱二头肌轻微移动,像沉闷流淌的岩浆将振幅辐射到地壳表面。 红头罩的战斗风格在蝙蝠群中独树一帜,黑暗骑士开创的行动流派带着忍者的隐秘无声,他则反其道而行,像一辆充斥压倒性力量的装甲战车,偏好飞沙走石的重火力,或者用拳头揍得对手的头颅在脖子上旋转180度。理所应当,他发怒的时候……很可怕。 入侵者却不在意,甚至挑衅地缓慢捏了捏填满掌心的部分,另一只手悠哉悠哉地换了把枪。 说真的,如果你看过BBC出品的动物世界之类的自然纪录片,你会觉得这情景颇为眼熟。两名狭路相逢的雄性,困兽般的来回踱步中斗争一触即发。肉食野兽用爪牙厮杀,草食动物用犄角角力,连缺乏攻击手段的鸟类也要亮出羽毛争奇斗艳,争夺雌性和求偶从来是引发同族搏斗的最大导火索。 首先动手的是原配的那个杰森,扣动扳机倾泻弹火,像与窗外滂沱的雨声二重奏。入侵者挟人质错身躲闪,那些子弹却只是橡胶玩具的幌子,为一枚迸射而出的飞镖做掩护。 特制飞镖被墙面反弹,自后飙扎进入侵者的肩膀,一瞬间的卸力,杰森得以抓住人质扯拽出来。她像队列舞中被交换的舞伴,转了个圈从一个怀抱摔进另一个怀里,耳朵撞上对方急促有力的心跳,杰森迅速脱下夹克外套将她裹住,又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入侵者将嵌进肩膀的飞镖拔出来,带起一串断线的玛瑙珠子飞溅在半空,似乎不觉得痛,反而发出鸦群振翅般怪异的哈哈大笑,“似曾相识的伎俩。我得说,每次看见有人玩这种小玩具,我都想提醒一句——小心走火。” 回答而来的迎面一记凶狠的直拳,“留到下了地狱再说。” 她抓紧弥漫硝烟的夹克,抬头就见两名全副武装的暴徒在暴雨黑夜的客厅里打成一团。 同样纯粹爆发的力量,同样融入本能的格斗技巧,同样毫不留手的狠戾攻击,像罗马斗兽场中疯狂想致对方于死地的困兽,躯体与骨骼碰撞发出沉闷夯击声,周围受波及的家具横遭雷暴。她该怎么劝架?和偶像剧女主角一样优柔无助地喊“你们不要再为了我打架了.jpg”吗?……说实话她更想先找到自己的衣服。 转念之间,她的杰森已经将外来的那个掼摔在地,单膝压着,拳头像冲破大气层的陨石直砸而下。 打飞的枪在半空旋转,装满上膛的枪支一经颠簸,自发滑出一枚流弹,破空声和中弹声瞬间冰结空气。 杰森的拳头硬生生刹停,转过脸,红血丝呈蛛网状向着瞳孔蔓延。没有神速力也没有钢铁之躯,他的女孩子被正面击中,有点像麻醉.弹,特殊玻璃纤维将药剂包裹成一颗弹珠,碎在身前,成分不明的粉红液体洇开小型谋杀现场。寂静中,只有外来杰森阴冷的嘲笑响起:“我提醒过了——小心走火。” 杰森一把提起他的夹克衣领,“那是什么?” “很遗憾我不知道。”刚复活的杰森杀人杀得腻歪了,殴打重复多次就变成机械的体力劳动,于是他收缴猎物的武器,用他们自己的武器送他们上路,将一颗颗子.弹推出弹匣弹到对方脸上,或临时起意一局俄罗斯转盘,有点开盲盒的乐趣,聊胜于无吧。 忍无可忍的粗话像是从齿间唾出来的,杰森扣着他的头颅重重敲在地板上,再捞出一副手铐将人与茶几桌腿相铐。随后,他起身抱住旁边的女孩,匆忙抽出纸巾替她擦拭,动作和嗓音都透着沉甸甸的涩,“……缇亚,你感觉怎么样?” 她活动眼珠抬起看他,才听到。 效果来势汹汹,刚沾上是一片湿凉,随着呼吸起伏却奇异燃烧起来,燥热深深渗透,还在蔓延。夏季具现化成滚烫开水,热腾腾泼在冬日的雪地上,一路融化,汇入湖中消解冰层——然后,咔哒,尽头凿开细小泉眼。 她忽然觉得夹克质地太粗糙,于是将罩着的夹克外套褪下,像揭去包裹酥皮甜点的保鲜膜,簌簌抖落的轻痒让人想蜷缩起。 恐怕是药效所致,根据发作表现应该是某种和激素相关的浓缩药物,也有可能是过敏反应,大概率违禁,必须尽快处理……去医院……蝙蝠洞……分析成分……然后……她的脑子氧化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抱住杰森,隔一层紧身衣,啄着那片红蝙蝠标志。 而他整个绷紧了,瞳孔轻微扩张,像盯着鸟儿的大猫,专注而不自觉地着迷,她终于借那双蓝眼睛看清自己,半眯着眼睛张开嘴唇,线条柔和的颧骨上红晕泛滥成日落黄昏。 她阖唇咬到舌尖,用手挡住滚烫面庞,眼泪 不停地涌落,不是想哭,就只是……有太多水分争先恐后地溢出。 杰森猛地回神,低低咒骂一句:“这他妈到底……” 外来种杰森吹了声口哨,就着被铐的双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躺姿,“现在知道效果了?药不是我的,至于有没有什么短时间内不纾解就会暴毙的副作用……阿卡姆的罪犯从来不缺奇思妙想的创造力。” “……”杰森深深呼吸,按捺住情绪,用手掌捧起她的脸庞,“缇亚,”喉结沉哑耸动,拇指轻轻摩挲红至发肿的嘴唇,他舔了舔唇,下意识紧张的小动作,“我帮你……解决掉这个。” “真不敢相信未来我变得如此伪善,”外来者冷笑着鼓噪不休,像那种专门拆台让人败兴的乌鸦,“得了吧,是你想做,想得要命。” 杰森没空理会他,因为怀里的人主动吻了他。 她贴着他的下唇,沾了泪水的嘴唇尝起来有点像盐渍樱桃,颤抖着传递她被药剂搅乱激素的混乱迷蒙。 理智的大厦被抽去承重墙,他落败得毫无悬念,脑中却又不合时宜地掠过——她跟另一名男性接吻,腰际被捏陷出雪窝。浓黑沉沉的念头燎起,他将她按倒在沙发上,俯低,狂热又压抑地咬她的嘴唇,要嚼碎吃掉的力道。她抱住他的肩膀,稳住险些滑下沙发的身体,在他手臂间如冬眠初醒的人鱼轻微蹭动。 众所周知红头罩的语言风格,一点嘲弄一点冷笑一点攻击性再加成打的烂话,必要时还会掺杂一点轻佻故意恶心对方,但到了真正该甜言蜜语的时候,他却变得笨嘴笨舌,翻来覆去只会低低地、被梦魇住般念她的名字,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缇亚,我的。我的。是我的。 地上的外来种眯眼瞧着近在咫尺沙发上交叠的两人,手铐留下的活动空间足够他坐起,他换了条着力的腿,难以忍受地舔了舔唇。面对自己有一点坏处,人没法欺骗自己,他喜欢的他也喜欢,他们的审美口味癖好完全一致,何况杰森从来不是一个甘愿被晒在一旁围观的人。 复活以来杰森便放纵自己,死亡被他踹成一座倒塌的沙堡,世上还有什么事值得恐惧?于是他随心所欲,将一切当成烧尽的烟蒂,轻描淡写地一掸便落下。 当下也不例外,他靠近沙发,她双腿垂在地板上,因拥吻而略微后蜷。 …… …… 事情变得不可收拾,雨丝是万千蚕蛾沙沙吐出、织就的黑色遮羞布。杰森跪立在地上,在核心力量的牵引下,整个上身拉伸绷成张满的宽阔船帆,肩颈到后背的肌群移动着偾张,反射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色。 她坐在他大腿上,又软绵绵倒在后面那个杰森怀里。 一副手铐困不住反英雄太久,他认同束缚的趣味性,但眼下更需要活用双手。 …… 她咬紧嘴唇扑簌簌掉着泪,眼睛朦胧而繁亮,杰森青筋一突一突地跳,一把将人抢到怀里,像护食龇牙的家犬,嘶嘶低吼道滚开。外来那个总有话说,甚至不怀好意道,你一个人就两只手一张嘴,看起来不够用呢还。 众所周知杰森是蝙蝠里最情绪化的那个,却不代表他头脑简单,感性和理智像并行不悖的红蓝动静脉,刚才打斗中他就发现了,这个外来者除了外表,行动模式、格斗本能、肌肉发力习惯等等诸多细节都与他一致,能将他复刻到如此程度的只有他本人。再加上她的那句“他是过去的你”,让他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处使力感,最后只能悻悻地想,见鬼,他过去那时候有这么烦人吗。 …… …… …… 他在耳边沉哑的低唤没有停歇,似乎又在反反复复咀嚼她的名字。 …… 他低头,含含糊糊地问,你怎么不试试我,啧,我还挺想知道我和他有什么差别。 所以说男的只要一有机会就会互相比大小是真的吗?过了发育期还能有什么变化?杰森刚复活回到哥谭那会儿是多大来着,十八?十七? …… 意识雾化中,能听见不远处朦胧的声音,说,离场时间到,该我了。 事实证明,不要低估男性的胜负欲。 还有,迪克并不好区别细节,尤其在一片漆黑被要求通过感受判断对象。如果当真沦落到那种凄惨境地,装傻是个比乱猜更好的办法,你可以通过装傻糊弄过去,但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猜错,并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以及,她恨同位体 以上三者之间具有递进关系。 * 雨声渐熄时,天边也蒙蒙擦亮,熹微光色有点像在浓黑咖啡里翻绞奶泡拉花。杰森抓着湿漉漉卷成一团的地毯和床单,塞进待洗的篓子里,又想了想该换什么新被套,走出浴室时,卧室里静谧一片,他的女孩子蜷着睡熟了,被子小小隆起像包着馅的水果派,让他出神地盯着看了一会儿。 回过神,才注意到外来种杰森披着外套倚在窗边,稀薄天光在肩胛上涂抹着勾线。他点了支烟,叼着明灭橙花,探出窗外,让烟丝弥散在黎明前的冷空气中。 他问他:“来一根?” “戒了。”他说,“去外面抽,别打扰她。” 他撇嘴,夹着烟,转过来靠着窗后仰,像随意展开翅膀的鹰隼,“干什么要戒呢?” 杰森蹲着收拾被套,头也不回,“她可不乐意亲一个满身焦油臭的烟鬼。” 身后传来冷笑,“所以你彻底变成套上项圈的狗了,哈?” 杰森懒得回答,嘲讽地想那时候的他破碎又疯癫,像个以复仇为驱动力的弗兰肯斯坦科学怪人,尚不知爱与责任的份量。三言两语没法改变,无所谓,他总会在接下来经历该有的一切,就像曾经的他一样,因一次次骨骼破碎生长痛而改变。 他站起来,余光不经意扫过。 他发现那家伙默默将烟按灭了。 为您提供 二分音 的《[DC]这是什么?大红桶,吃一口》最快更新 7. 夹心桶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