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和剧本组玩猜猜乐》 第1章 001 001 「二十一世纪某个白天,又到了每日一课。」 「虚度时光这一项技能大抵是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自主学会的技能,并不需要特别去学习,就像刚出生的婴儿竟不知上进,只会呼呼大睡;就如人类明明有着许多做不完的工作,却总是在关键时刻选择娱乐,哪怕是选择看着鱼缸一整天也不愿意去做正事,这样做的人比比皆是,不需要特别去商量便能有着统一的默契性,不约而同选择这样做,关于这一点我实在是不得不由衷的赞叹。亦或者说,这一系列的行动都是人类为了与植物靠近进行了光合作用。」 「前言截至为止,现在正式进入正题。」 「今天的红豆包一如既往的好吃,包装过的食品虽然没有刚出炉的好吃,刻意放大的工业甜味却别有一番风味,红豆大概就是如此神奇的食物,无论怎么做都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以及一如既往的——」 「我卡文了。」 「不知道想写什么。」 「我现在想死。」 「我不想写作了。」 . 森鸥外和太宰治两个人难得从乌黑黑的港口黑手党里面抽身而出,总算找到了机会出来喘一口气。 在回去小诊所的路上,森鸥外忽然神神秘秘地说:“我想要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说不定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要好好相处哦。” 一边说着要给太宰治介绍新朋友的森鸥外,转头就被爱丽丝拉着去蛋糕店头也不回了,走之前还把诊所的钥匙交给了太宰治。 太宰治对掺和进森鸥外那变.态的行径没有任何的兴趣,他揣着钥匙就往小诊所去。 小诊所的外表和他们离去之前并未有太大的变化,而屋子里面却是有着明显的生活痕迹,有人闯空门的可能性看起来并不大,应该是森先生口中说的那位所谓的朋友。 门口处有一袋被打包好的垃圾,看起来是某个人打算出门之后再顺手丢出去的样子,而垃圾袋里面——装满了数不清的红豆包包装袋。 太宰治瞥了一眼,大步向前进。 原本属于森鸥外专用的房间此时此刻已经被人无情地霸占了,厚重的窗帘将太阳光层层拦截住,一盏手术专用的小灯竟是被拖拉到这块当起台灯,白炽光占据了昏暗的房间唯一的光明,大抵是因为操作不当,手术灯的灯光暗了许多,一副摇摇欲坠、即将命不久矣的模样。在这手术灯光之下,有一个人伏在了桌面上,脸贴着桌面,另外一只手慢悠悠地正拿着笔在写些什么东西。他的身上盖了一层黑色的被子,然而在灯光的照耀下,一时之间分不清材质,像是融化的蜡烛垂下了一滴滴蜡泪。 某人的身边垒起了两座小山一样高的书,什么样的都有,从人类学到心理学,地理到历史、跨越幅度之大甚至有现在流行的轻,从古至今都被各个国家教育局推荐学生的名著文化,各式各样都有,仿佛像是在图书馆里面随意抽出几本一样。这显然不是只是摆着做装饰,书上留有了翻阅后留下的痕迹,在最顶层的一本书上还夹着一张简单的自制书签。 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感慨涉及的领域之多。 视线往下,地上堆积了许许多多捏成团的纸稿,虽然没有捡起来看,不过并不难理解,这应该是这家伙的废稿,托他的福,一个还算整理得不错的诊室凄惨地沦落成垃圾。 “嗨。” 观测完大概的环境以后,太宰治语调轻快地发出了搭话的声音。 某个人并没有回头,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怎么样,像是满心沉浸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面,笔流畅地写下了一段又一段的文字,其速度好像不需要思考一样,嘴里念念有词,然而并未说出声。 此时此刻摆在太 宰治面前的选择有很多,例如按照森鸥外的计划接着和某个人搭话、或者因为彻夜未眠,现在回去自己的房间补觉等诸多选择。 然而这些都太麻烦了。 太宰治最终选择慢腾腾地走到了诊室的药柜,目标准确地拿出了某些药品和量杯,跟上化学课一样熟练地混合到一块。 森鸥外一回来自己的诊室,一开门就看到两个地底生物散发着阴郁的气场。好像是一个负责念咒钻研,另外一个则负责捣鼓魔药,好像下一秒有人在这里被咒杀了也不出奇。 两只乌鸦一样的生物分别栖息在自己的领域,拿着手中最爱的宝石一个劲地薅,间隔在中间唯一一条宽敞的道路成了楚河线,互相不干涉对方。森鸥外无言地站在门口,远远观望了一下房间内,如今俨然成为了某些黑暗生物的聚集地。 太宰治还撩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森鸥外,然后重新收回目光,期盼地看着量杯,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 森鸥外大步走向了窗户的边缘,唰啦一声将厚重的窗帘掀开起来,午后的灿烂光芒刹那间如同流沙一样倾泻而入,光芒极具有破坏力,将黑暗通通挤压出去。 “呜哇————!!!” “啊啊——!!” 两个黑暗生物发出了惨无人寰的尖叫声,立即缩成了一团,徒劳地伸出手掌挡住眼前的光芒,顶着要死掉的表情颤颤巍巍地瞪向了罪魁祸首,但由于森鸥外站在光源的爆发点中,哪怕满腔愤怒也无济于事,只能精神萎靡地扭过了头。 森鸥外置若罔闻,把蛋糕包装放置在桌面上,格外体贴地说:“这样对眼睛不好哦,戴上眼镜可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太宰、庄司。” 被这样打扰,就算庄司伦世想当做不存在也十分困难,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可真爱我啊,森先生。” “也许吧。”森鸥外有些可惜自己的手术灯被这样糟蹋,旁边的太宰治正背对着阳光,拿着一杯药物混合液准备灌入嘴里面,“介绍一下,这是我以前的旧友,庄司伦世。既然你来了就是答应了要帮助我了吧?” 庄司伦世蜷缩身子蹲在了椅子上,他神色郁闷,“不是吧,我拒绝了。” 森鸥外兴高采烈地说:“真的是太好了,接下来的日子请多多指教。” “啊……”庄司伦世敷衍地回答。 “虽然我说可以随便找个合适的房间住,你可真会挑地方。”森鸥外看了一眼自己的桌面一片狼藉,都已经分不出到底是不是会诊室了,他眉毛缓缓地抽搐了一下,森鸥外用商量的口吻说:“要去楼上住吗?楼上有闲置的房间,更重要的是有宽敞的床。” “不好。” “真好说话啊,庄司。” 两人的对话牛头不对马嘴,看起来就是丑陋的成年人强硬地忽略未成年人的所有意愿,自顾自地做出了决定,换谁看到都忍不住感叹一句,丑恶的成年人。 看得太宰治一阵出奇,“森先生,这可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是我小看你了。这可不行哦,现在已经不流行父母强制教学的手段了,这也太糟糕了。” “这是因为有别的缘由在。” 森鸥外否认了,他试图解释。 然而太宰治似乎已经认定了事实,做出了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信任你的表情。 森鸥外只好放弃了,他做出了名声受损,十分受伤的模样,还假惺惺地抹了一把鳄鱼眼泪,故作坚强打起精神说:“这是太宰治,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哦。” 庄司伦世在太宰治开口说话之时,他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咔咔地扭动脖子,怪异地看向了太宰治。一双金色的眼睛如鹰隼一样尖锐,然而在厚重的黑眼圈衬托下,多少显得有些恐怖。此刻他瞳孔微微放大,像是知道了 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森鸥外的话语刚刚落下,先前诡谲的态度慢慢隐去。庄司伦世眼睛弯弯,唇角上挑,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展现出来,悲悯又饱含怜爱,亲切得过分。 从角度上分析,这个笑容公式化到可以写一本《论职业性的微笑是如何做到的》、《如何在甲方与上司的面前做出热情的笑容》、《谈恋爱中什么样的表现更加吸引人》之类的书籍,绝对能大赚一笔。 太宰治瞬息之间就感到了格外地恶心,不详的预感瞬间就涌了上来,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挣扎着说快跑。上一次有这种反应的还是被一只金毛犬莫名其妙扑到身上狂甩舌头乱舔一通,总而言之十分的恐怖。 “你好,太宰。” 庄司伦世眼睛发亮,双眼含情脉脉,而与之相反的是强烈的割裂感,他棒读一样的说话方式不带任何的感情, “打从第一回听到你的声音时,我就觉得你往我的心里面扔进了一朵玫瑰,婀娜多姿地在我的心上扎了根,我的心房里面登时就散发出了馥郁的香气,让我流连忘返。” “——” 在如此赞美之下。 太宰治的表情管理瞬间离家出走。 他控制不住龇牙咧嘴,像是遇到天敌的动物一样全身上下炸起了毛,鸡皮疙瘩通通钻了出来,好像有看不见的虫子忽然顺着脊椎骨的方向一路向上攀爬,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庄司伦世表情不变,心下有些惊奇。 这个反应是不是哪里不对? 不是害羞、也不是变扭,完完全全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激起的毛骨悚然。 这家伙难道是—— 庄司伦世不留痕迹地观察太宰治的一举一动,接着说:“直到我正式看见你时,我的心里面就在想,我这是遇到天使大人了吗?你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悲悯天人的气场,恐怕连即将垂死的婴儿看到你也会立即流下感激的泪水,变得健康起来了呢。” 庄司伦世的表情很温柔、阳光得很,说出来的话也如诗歌一样值得倾听,以及棒读一样的语气、阴阳怪气的内容。 受不了了!!真的要吐了!! 恶心,这也太恶心了! 明眼人都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故意说这种起鸡皮疙瘩的话! 这个撒谎精! 太宰治真的忍不住要恶心地跳脚,抱着双手手臂使劲揉搓,就差光明正大地表现出被恶心到的态度。 可如果真的这样做,这家伙绝对——会更加得意,这家伙完全就是想恶心他,如果真的顺了庄司伦世的意思也太不爽了! 太宰治已经看到了庄司伦世眼底下的笑意正在逐渐扩散,对方语气轻快地说。 “能遇见你,大概是我这段时间最幸运的事情。我很喜欢你,太宰,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于是,在庄司伦世的一步步进攻之下,太宰治这样回答。 他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语气诚恳真挚。 “呜哇,你真的是好人!谢谢夸奖,夸了我那么多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庄司伦世的嘴角微微抽搐,手指不由自主开始敲击着桌面。 太宰治模仿着小孩子交朋友的语气,亲昵地棒读:“庄司,我也很喜欢你,我有预感我能够和你相处得很愉快,让我们成为朋友吧?” “……” “……” 沉重的攻击。 幼稚的互相伤害。 两个人顶着虚假的笑容对视片刻,实在没忍住鸡皮疙瘩在身上跳舞的瘙痒感,背过去疯狂干呕。 太宰治和庄司伦世不约而同地想。 扛不住了,这家伙真的好恶心,怎么说得出口的。 第2章 002 002 他和森鸥外之间的交情可以追溯到四年以前,他的落脚点并不算好,直接就掉到了军方的异能力者培训基地,直接一个大惊喜。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问题等着他解决。 将所有的问题做一个粗略的概述就是,他的念能力发生的差错。 由于违背了誓约,作为偿还,誓约剥夺了他身上所有关于【真】的概念。 这还算是在计划之内,最大的问题是—— 笔者之痛:幻想者的讴歌。 念能力者本人选择七部作品(包括短篇、随笔),笔者之痛会从内容物中诞生出相应的能力,且后续无法替换、无法随心所欲选择使用1-7种能力。作品的知名度越高,能力越强。 但是每一次使用都会夺走大量的念力,因此按照他本人的念量每天最多只能使用1-2次。 不管从哪里看都是麻烦得要死,限制多如牛毛的能力。就算如此,他还是从流星街里面艰难地向朋友虚心学习文字,再到出来社会好好创作作品 庄司伦世打开了笔记本,七页纸内空空白白,一干二净。 已知笔者之痛的能力来源于作品以及知名度。 已知这个世界没有他的作品,也没有他的读者。 笔者之痛直接耍赖不干了!把所有的能力通通清除得一干二净,过去写下数以百万字的作品通通化作了泡沫,一个字都不留。念能力格式化恢复到最初。 已知,这个世界是异世界。 简单来说,文字也完全不一致,庄司伦世现在重新回归了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一朝回到解放前。 庄司伦世要吐血了。 变小了、目前正处于一个陌生的世界、身体受重伤、说不出真话这些都不过尔尔。 所有作品都直接没了是什么操作,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干脆。 庄司伦世:“…………………………………………” 再见了,这个地狱一样的世界,希望下辈子我可以转生成小猫咪,不用再面对世界的恶意。 庄司伦世在抵达异世界的第一天,因为精神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引起了伤口二度炸裂,直接送到急救室做手术。 第二日他收获了一个塑料医生,顺带肩负一下文化教育工作的朋友。 . 时间:土曜日,下午15:46分。 地点:森先生的黑心诊所。 天气:阳光灿烂且十分明媚,很适合晒被子。 事件:太宰治与庄司伦世正发生激烈的快问快答中。 战况:目前已经过去了三个回合,如今争论到太宰治发起进攻。 “你搬过来的书全都看过了吗?” “没有。” “这几天天天看你在吃红豆包,你就不会腻吗?” “当然会。” “你有每天写日记的习惯?” “不,我没有那个习惯。” 诸如此类的废话问答多如牛毛,已经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之久。 太宰治从森鸥外的口中得知了庄司伦世中了某个异能力者的诅咒以后,变得无法说出真话时,这两个人的快问快答游戏就没有停下来过。 在前两轮的抛硬币胜负之中,庄司伦世获得了进攻的主导权,他顺利得到了太宰治和森鸥外的关系、异能力到底是什么、身高、体重、简单的智商测试问题,包括太宰治是一个热爱极限运动等情报。 在第三轮开始之前,太宰治先把硬币拿到了自己的手上,他凉凉地说:“这把先猜正反面再抛硬币吧。” 庄司伦世毫无愧疚之心。 能靠眼力抄答案的事情 怎么可以说是作弊,这不是光明正大吗! 第三轮在太宰治【公平公正】的主持之下,太宰治获得了胜利。 他声音轻快,笑容不怀好意:“呀,这把我终于赢了呢!” 庄司伦世直觉不妙。 果然正如他所想,是一个恶劣至极的家伙。所有的问题问的不痛不痒,然而惹人厌的是太宰治给出了二选一的选项,只想看庄司伦世郁闷地说出相反答案的表情。 太宰治两眼发光,双眼闪闪,他乐不可支,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这种同等速度的快问快答没有任何的意义可言,不就完全看不到胜利的曙光了吗? 于是太宰治要出招了。 一击必杀技! “作为森先生的朋友,你们相处怎么样,你喜欢他吗?” “……” 快问快答的节奏中断了。 庄司伦世犹豫了,他三番两次看向了森鸥外,又看了一眼太宰治,做出了沉思的模样,似乎在思考怎么才能说出不是过于伤人的话语。 当他的大脑下达正确的指令,本意是说出真话,然而过程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传达错误,结果是——嘴巴说出来的答案完全迥然不同,不受自己控制。 所以……直接说应该不太好吧……? 森鸥外本来只是在一旁整理病例,猝不及防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将注意力缓缓落在了两个小孩的身上。 “……” 安静。 寂静。 没有人说话。 庄司伦世为难地蹙起眉。 过了一会儿后,太宰治率先忍不住了,他捂着了嘴,肩膀耸动,窃笑的声音从手掌中泄露了出来。 “看来森先生你的交友关系实际上也没那么好嘛。” 某个成年人虚伪地哇哇大哭:“庄司,不要在这个时候犹豫啊!这也太伤我的心。” 庄司伦世耸肩,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也许是无良的成年人的哭声太大了,无所事事的几个人引来认真打扫的第四人登场。 “别人在打扫卫生结果你们居然在玩一些幼稚的游戏,林太郎不是已经把庄司的事情说得很清楚了吗?”爱丽丝手里拿着扫帚,从门口探出了头,此刻她全副武装,漂亮的小洋裙外面套了一件白色围裙,爱丽丝的下颚挂着一个口罩,气呼呼地撑腰,“游戏时间已经结束了,你们两个也太过分了,快来帮忙。” “欸——因为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没有办法正确表达自己的意思,只能一个劲的说违背自己真心的话。”太宰治假惺惺的摆出一副钻研的神态,“谁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在骗人。” “关于这件事可是假的哦。” 【关于这件事可是真的哦。】 “这样啊。” 太宰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 太宰治在爱丽丝的目光催促下,他询问道:“森先生和爱丽丝看起来很忙碌呢,你觉得我们两个不去帮忙真的很过分吗?” 庄司伦世动都没动一下,依旧盘着腿在椅子上:“确实很过分。” 【完全不过分。】 ——这才是庄司伦世的本意。 和庄司伦世聊天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管是看庄司伦世在自己的喜恶上无法表达出本意露出郁闷的表情,还是明明说出很好听的话,结果他的本意十分叛逆。无论哪种情况下都十分有趣。 “我也赞同。”太宰治神情自若,“哼哼,那我就大发慈悲换一个问题吧。” 太宰治凑到了庄司伦世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轻快的说话腔调慢慢就发生了改变,目光专注,带着评估的意味,鸢色的双眼好像平白蒙上了一 层黑暗,来自深渊的阴凉与黑暗扑面而来,足以迫使人无法喘息过来。 “我说——从刚刚开始就在你身上蠕动的东西是什么?你的特殊嗜好吗?” 最开始披在了庄司伦世身上的东西,太宰治一开始还以为是被子。当庄司伦世和他开始说话时,那黑色的被子像是史莱姆一样开始生长蠕动,从最开始一个小小的鼓包——到现在已经长大成了一个无法使人简单忽略的粘稠怪物,无数数不清的脏器像是触手一样牢牢黏在了怪物的身上,浑浊的液体密度极大,乍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凝固的蜡泪。而这一只怪物,此时一颗肥硕的眼睛居高临下看着太宰治,露出了锋利的獠牙,一眨不眨,全神贯注的。 就算是太宰治也没有办法在这怪物的眼皮底下熟视无睹谈笑风生了! 无论是庄司伦世还是森鸥外、平时很容易被吓到的爱丽丝都好像完全没有看到这个怪物的存在一样。 “啊……你居然能看到,你是异能力者吗?”庄司伦世眨了眨眼睛。 太宰治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超级恶心,不会是你独特的癖好吧?” “啊,说到这件事。”森鸥外好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太宰,可能要稍微麻烦一下你。” “……” 等、等一下,不会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太宰治忽然就感觉到十分不妙。 他都一次希望自己别那么聪明,居然第一时间明白了森鸥外的意思。 森鸥外好像没有看到那个巨型怪物一样,他神情自若走到了庄司伦世的身旁,目光十分地温柔:“好久不见呀,小姑娘。” 太宰治的表情凝固了。 虽然他知道森鸥外的嗜好十分的变态,但是没想到可以变态到这个地步,对一个内脏触手怪都能下手,这个怪物居然还能分出性别。 在太宰治的视角里面,森鸥外伸出了手指和内脏触手怪握了一下手,而且还笑得十分温柔。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森鸥外握着怪物的一根触手,触手黏糊糊的液体还沾满了森鸥外的手,他却浑然不觉:“虽然这孩子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但是是异能力者留在庄司身上的诅咒产物,拜托你了,太宰。” 太宰治大步向后退,像是即将要被抓去洗澡抓狂的猫一样发出了惨叫:“我才不要、我才不要——!!我才不要碰这个内脏触手怪,太恶心了,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无法接受!!” 森鸥外:“……?????” 他瞳孔地震,回头再去看自己手上的迷你小姑娘,金色柔软的卷发,有着欧洲轮廓的小姑娘,穿着蓝色的洛丽塔服装,怎么看都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就算是一般人看到都会赞口不绝。 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哪里像是太宰治口里面说的什么内脏怪物了。 “这明明是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小姑娘!” “森先生——!你的审美我真的不能赞同!唯有这件事不行,绝对不行——!光是看到都觉得鸡皮疙瘩起来了!” “等、等一下,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喜欢什么触手怪物。这可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啊,金色头发和蓝色眼睛,不管从三百六十度看都是一个完美的小姑娘啊!” 太宰治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怪物正在摇晃着脏器,朝他打招呼,口里面还一个劲地掉口水。 太宰治:“…………不,森先生,我觉得我没有看错。” 庄司伦世双.腿盘在了椅子上,看着面前的闹剧,百思不得其解,他转过了头跟肩膀上的金眼乌鸦对视了一眼,乌鸦比庄司伦世还迷茫,歪着脑袋看向了庄司伦世。 这个时候庄司伦世后知后觉想起来。 【它】在他人的形象,完全取 决于别人对它的想象力。 庄司伦世目移。 嗯……严格意义上,这也不怪【它这两个人一个能看成内脏触手怪,一个能看成金发蓝眼小姑娘,这两个人的问题更大吧。 第3章 003 003 太宰治宁死不屈,全程嚷嚷着:“本来看到这个怪物就有够污染我的视野了,今天晚上绝对睡不着觉!如果碰了话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了!我才不要碰,绝对不要碰——” ……表现出了这样激烈的情绪。 眼里面只有一个迷你可爱小姑娘的森鸥外表示没办法共情,但太宰治表现出来的情绪看起来也不像是装的。 在这种态度之下,森鸥外也不好多说了些什么,也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只得作罢,最后终止了这一场闹剧。” 森鸥外很忙,他只回来小诊所落脚没一天,半夜两点钟,一通电话打到了森鸥外的手机,他又得马不停蹄回了港口黑手党。不过这次,庄司伦世独自一人生活的愿望落空了。森鸥外只管把麻烦带过来,没打算带走,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一个超爱极限运动的太宰治。 离开之前,森鸥外语重心长地说:“帮我照看一下太宰治,千万别让他糟蹋我的药柜。” 庄司伦世隐隐觉得自己的胃已经开始在痛了。 就这几天和太宰治的相处下,他觉得有点难。 太宰治注意到了庄司伦世的视线,他露出了一个假惺惺的笑容,看起来特别乖。 庄司伦世慢吞吞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只不过在森鸥外出去没多久之后,庄司伦世半夜也跟着出去二十小时便利店一趟。 . 太宰治和庄司伦世两个人明明同住一栋房子,然而基本没见过面。大概就像是实在没有钱,没办法了只能去网上随便找一个陌生人一块合租的关系。 庄司伦世自己囤了一大箱的红豆包,短时间内他就算不出门也能自给自足。他偶尔就算从蜗居已久的房间出来转悠转悠,也见不到太宰治,就像是一只小黑猫一样,不知道躲到了房子里面哪个犄角旮旯,或者更加干脆直接一些,因为森先生不在家,太宰治干脆撒腿溜出去鬼混了。 但这些其实不在庄司伦世的考虑范围内。 庄司伦世蹲在了椅子上,右手拿着一支笔,另一边却在咬着大拇指。 他的神情非常不好,拧着眉头盯着眼前写了一段话的稿纸,久久不动,好像能盯出一个奇迹出来。 无限接近于抓狂和阴郁,庄司伦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阴暗的气质,连蹲在他肩膀上的乌鸦都不敢动弹了,像是木雕一样伫立在上面,没有动弹。 庄司伦世咬着大拇指的,钝痛从拇指的痛觉神经传达到大脑处,庄司伦世却浑然不觉,盯着眼前的纸张很久很久。 庄司伦世维持着这个姿势大概过了三十分钟,一声郁闷的叹息从他的口中发出。 不干了、不干了! 完全写不出来,就算紧紧地逼着自己也写不出来。 他已经不能够理解过去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口气流畅地写下文章,那种手感好像完全离他而去。 庄司伦世快郁闷到要吐了,然而却没有办法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已经快到截稿日了。庄司伦世现在都不敢开手机,一开手机肯定是编辑的连环炮轰。 写不出来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烦闷地把笔丢到了桌面上,全然不想再管什么写作的问题。 乌鸦被他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扑腾着翅膀飞向了空中,在狭窄的房间内盘旋飞舞。庄司伦世才无暇顾及乌鸦到底在想什么,他直接打开了门,往顶楼的天台上去了。 只不过这一次,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太宰治坐在了栏杆之上,两只脚已经晾在了空中,他目光专注地垂头看向了地面,唇角扬起了一个虚幻的笑容,好像地面上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迷惑了他的双眼,他上半身向前倾斜,好像 不足一秒时间他就会跳了下去。 在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他转头看了过来,目光落在了庄司伦世的身上。 盘旋在空中的乌鸦减缓了速度,慢慢从空中飞了下来。 “我说你——”太宰治主动开口,打破了刚刚的错觉,他开口抱怨:“我说你这个人也太过分了!” 庄司伦世伸出了手,乌鸦顺从地停留了他的手指上。 “你指什么?” “你的行为太过分了,为什么会有人一口气给药柜上四五十个锁!” 庄司伦世理直气壮地说:“可是经常守在药柜旁边很麻烦欸。” 比起每日心惊胆战守在药柜旁边,还不如直接上锁,上锁又不需要多麻烦,直接“咔擦”一下就一个了。但如果要解锁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先不谈太宰治能不能拿到钥匙,就算手上有钥匙,也要拿钥匙一个个试。 太宰治满脸都写着郁闷。 天台上视野宽敞,下午的太阳也不猛烈,秋风吹到了人的身上,凉丝丝的。在这种气温之下,如果拿藤椅出来在天台上睡觉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可惜庄司伦世和太宰治似乎都不是这种会享受的人。 庄司伦世跟太宰治保持了两米的距离,他双臂叠起放在了栏杆上面,懒洋洋地眯起了眼睛。 “你不会跳下去吧?” “跳下去的话尸体会变成一滩烂泥,而且超痛的,我才不要。” “喔,如果你跳下去的话,森先生的小诊所就要上报纸了吧……?比如说什么医闹事件之类的。” “喔,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兴趣了。”太宰治漫不经心地回答,另一边,他从衣袋里面掏出了一台手机,飞快地在输入些什么,“不过很可惜,我目前有别的事情要做,现在就把这件事情往后推迟吧。” 庄司伦世:“……?” “你要看吗——?”太宰治发觉了庄司伦世的目光,他有些热情地招呼,不等庄司伦世询问,他就露出了一个稍微有些狡猾的笑容,同时把手机屏幕亮了出来。 第一行赫然是一条红字加粗的醒目大字标题。 《关于庄司伦世是个撒谎精》 “……呜哇。” 庄司伦世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 是因为第一次见面被他故意膈应到之后,现在想找回场子,给他添点麻烦了? “我无法相信你无法说出真话这一条设定,至今为止,你身上到处都是矛盾。”太宰治慢条斯理地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认为你在撒谎。” “虽然你有故意减少说话的频率,不过还是太明显了。这段时间我们玩过不少时间快问快答的小游戏,你能够精准询问我关于身高、体重之类的问题,森先生看起来完全不意外,你也没有困扰,说出的话也没有转换成相反的话,说起来完全没问题。” “你和森先生可以正常交流情报、可以自由自主说出疑问以及假设。最重要的是——你是一名家,如果通篇都是反话做成的文章,别说是出版、上杂志,光是在初次审稿的时候就会把狗屁不通的文章刷下去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异能力者为什么要给你下那么不痛不痒的能力,想要杀人的方法多入牛毛,枪杀、溺死、吊死、刀具、爆炸,这种方法比比皆是,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能力。”太宰治嫌弃地看了一眼内脏触手怪,“还要附赠一个那么讨厌的东西,纯粹膈应人吗?” “虽然是我的初步猜测,我觉得有以下几条可能性。你没有中异能力者的招呼,你在撒谎。剩下的可能性,是在你的确中了异能力者的基础上进行推测。如果你自己也不确定的事情可以直接说出来。②你无法说出来的事情,可以通过绘画、写作等方式进行情报 交流。” 太宰治最终做总结:“这个异能力真的一点用都没有耶。” 庄司伦世眨了下眼睛。 命中红心。 基本上都对了。 庄司伦世拍了一下太宰治的肩膀,然后快速在纸上写写画画。 【别一脸得意地推理了,这些森先生早就知道了。顺带一提,关于我没办法[说]真话这件事是事实,我从来不说谎。】 “你和森先生的关系还真好。”太宰治把手机收了回去,他倒是没表现出多遗憾的样子:“森先生喊你过来帮忙就过来了。” 【那倒不是。】 太宰治:“……?” “其中一个原因是——” 庄司伦世从开门到现在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阴沉的气息,说到这个问题时,他顶着一张要死掉的脸。 他的语调十分沧桑,受尽了苦难,目光没有目的地落在了远方。 “因为我吃饱了没事干。” “……哈?” 太宰治的大脑还在快速运转,本来已经准备迎接庄司伦世透露出更多的信息出来,加以推测。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摸一下庄司伦世的异能力到底是什么。 这个答案未免也太诙谐了! 不管是明面上的意思,还是因为【我吃不饱,事还多】的本意,太现实了,现实到已经找不到适合的表情面对这个答案了。 【是真的哦。】 庄司伦世举起了笔记本,特别强调。 太宰治维持着【我是个聪明人、高深莫测,我已经知道你在想什么了】的表情卡在了原地,看起来尤其滑稽。 庄司伦世托着腮帮幽幽叹了一口气。 啊,还真是不好意思,答案居然那么无聊。 自从直接从军方异能培训基地退出之后,他就靠着过去微薄的薪水一边努力生活,一边努力学文字。一直拖到今年才投稿,目前只刊登了两篇短篇散文,稿费少得可怜,短期想靠稿费解决出行和住房吃饭的问题实在是很困难,只能出来打一下工。 森鸥外给他提供适合的写作环境,并且答应想办法解决他身上的问题。 作为回报,庄司伦世会保护森鸥外的人身安全。 如果说为什么不写第三篇散文交给编辑—— 第三篇绝赞难产中。 如果写的出来他这几天至于那么头大吗? 可恶! 第4章 004(修) 004 在和庄司伦世的几番交谈之下,太宰治就确信了,这家伙非常难缠。 判定一个人擅不擅长说谎的方法很简单。 骗子的语调几乎是大同小异,喜欢用暧.昧不清的话语陈述事实,不爱将一件事情说得透彻,脸上挂着无法揣测的神情也是惯用伎俩。 无论【无法说真话】是否成立,光是存在这个设定也足够狡猾了,这个设定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假面。 不是所有人的大脑都能随时随地保持运作,能够立即反应过来庄司伦世说的是假话。 最重要的是人的记忆。 记忆是一种很暧昧的东西,会根据本人的意愿随意篡改。 哪怕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人们也很难能够精准回忆起昨天的详细过程。更不要说庄司伦世会说出反话这种奇怪的设定,记忆记住的到底是还没有逆转过的【反话还是已经经过大脑处理过的【真话直接给大脑蒙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纱布。 所以要与庄司伦世交流,如果不想被他带到深沟里面,就只得打起精神去应付他。 全程只能迁就他、配合他。 ——太宰治是会迁就他人的类型吗? 不,他不是。 庄司伦世给的线索十分有限,森鸥外又语焉不详。 于是太宰治直接就去查庄司伦世的作品了。 有一句话不是说得很好吗,写书就是在写人。 尽管故事和作者本人完全不处于一个维度、一个空间,甚至是一个时代,三观不一致、人物性格不一致——甚至这是作者完全捏造出来的故事。故事里头,总有一些带有作者本人的思想、行为习惯、喜恶、人生经历。 查公之于众的作品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太宰治花了一点钱,从旧书店里面买到了过去的杂志。庄司伦世目前只写出了两篇短篇,两篇都没有超过一万字,大概只要半个小时左右就能看完。 《轻哼不眠夜》 作者:L&V 「世界正在坠落,这个世界遗失了重力、丢掉了地心引力。黄昏垂泪,夜幕降临,不见太阳的影子,月亮是雪白的,挂在天空上像是破了洞的幕布。」 「空气浑浊不堪,死亡和不祥是密不可分的兄弟,他们咿唔嬉笑,最喜欢和荒诞同乐。」 「匍匐在地上一蹶不起、大小不一,狼虎似的交缠在一块;或是甩着尾巴大摇大摆,耀武扬威走在路上;又或者是赤着眼睛瞪向了可恶之物,牛一样喷出鼻息,大力喘着粗气;再或者是在阴湿地底下蜷起身体,紧闭双眼呼呼大睡。诸如此类令人发怵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 「这就是日常。」 「自然,这一切的缘由我也是明白的。等夜晚结束,赤日醒来以后,今夜裸露在外的荒诞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伙子人眼神怪异,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斜着细小的眼睛古怪地沽溜沽溜,不知道看向哪里。这几人分明生的孔武有力,现在恐怕是因为阴凉的夜晚被去了卵,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攻击方式就是甩着舌头滚落一连串字眼。对付这种人的方法再简单不过了,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火冒三丈,只要朝着那边瞪一眼,他们就成了小小的鹌鹑。可怜得很,说不定我一只手就能按死。」 「“啪叽。”」 「如此想着的我,身体上又重了些。」 「……啊,难不成是我吃胖了?」 在写一个完全混乱的世界发生的故事吗……? 开篇的片段和庄司伦世的形象完全相符,这种阴暗的基调就是他会写的。 大概是探讨什么人性黑暗面的故事吧。 太宰治想着,开始接着下去了。 【我】并不受欢迎,一入了夜,额头就会莫名其妙长了两个鼓包,视野拉高,身体也变得沉重了许多,最重要的是身体会变得很臭,像是掉进了几千年内积累下来的臭水沟,无论洗多少次都不会干净。 [我隐约还记得,很久以前在某部文学书上得知了有照妖镜这般的神奇之物,说是任何的妖魔鬼怪哪怕装的有多人模人样,镜子一照就得显现出了真正的面目。 这世间当真有如此厉害的东西吗?如果有,怕不是经过了什么重重困难,机缘巧合之下落到了眼镜铺做成了眼镜,又恰巧遇上了我,嘿,这不就让我瞧见了另外一个世界,果真有趣得很。 ——什么都有,什么都看见了! 看看那一个笨蛋,自以为是自己十分强壮,于是气势汹汹地走在了街上,看谁都是居高临下的,下巴都要仰到了天上了!如果有人直接路过,笨蛋就非得抓住了某个人,嘴里嚷嚷着“我可是部长,你看到我竟然不打声招呼。”“一点礼貌都不懂,我要扣你的工资!”“跪下来给我舔鞋子,现在、立刻马上!”“这份工作是你的了,明天早上要给我,一定要完美、不可以出任何的差错。” “明天早上——?时间太赶了,我做不完的……不能宽限一些时间吗?” 如果说出这句禁语就完蛋啦,那个笨蛋一定就会涨红着脸、怒发冲天的,跟个狮子一样使劲吼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踩到了他的尾巴。 像是这样的人,多如牛毛,我一天夜里都能变着法子看到了样貌不同的笨蛋。 有时候自称自己是“学姐”,有时候有自称自己是“大哥。”品种很多,最喜欢就是往裤子上揣了一根叫【规矩】的尾巴,就搁在了屁股后面,一点也不规整。 这些笨蛋傲慢得很,这时就该从后面一脚踹他的屁.股,得让他吃个狗啃泥才是一件滑稽的事情。 又或者是遇到了一种【蜜蜂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围着一簇小火焰使劲蛰,一直把火焰糟蹋得再也点燃不起,他们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蜜蜂人最爱发出了嗡嗡的声音,旁人都觉得惹人厌,而这个时候觉得再讨厌也千万不得说出来,否则蜂王就会带着蜜蜂人蛰你了,你就会成为下一个替代品。 讨厌吧?讨厌吧。 明明是火焰又怎么能害怕蜜蜂呢,哪怕自己竭力,烧得一干二净也得和蜜蜂人同归于尽才来得舒畅。 不得劲、不得劲。 还有一些专门喜欢睡觉的懒鬼们,最爱干的事情就是自己挖了一个洞钻了进去狠狠大睡一觉。实在是没用得连我也懒得吐槽,再给他们一个眼神,实在是太糟糕啦,哪怕关注他们也不会主动从烂泥爬出来的。 不过我上述所说的,不过都是小妖怪类型。大妖怪们都是些群体聚集起来做【神仙事儿】的,互相依偎着,吞云吐雾,快活得没了人形;又或者要沾了点红色,才能兴致勃勃笑了出来。再或者,最喜欢就是舔着手指数了数死人味的钱,化身成钞票机。这一类和什么笨蛋、蜜蜂人相比,可就过分多了,他们可就没什么动机可言啦,单纯看你不爽就能给一发拳头,还没地方去伸冤,那可是会羊入虎口的! 诸如此类,我也不好一一评价。 在这一大类,我也就只剩下一句话可以说:我最敬佩的无非是蠢货连【太】字都不会写,只会写下一个点,便默然无声,没了后续。 既然非人,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因此伤心。 我由衷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上面所说的其实也只不过是我的妄言,因为今天夜里实在是太漫长了,我只好找点事情来做。 要说为何我如此笃定,那自然是因为我眼睛良好,不需要戴眼镜。其二嘛,理由更加简单,镜子早就在这个世界上消 失得一干二净啦,哪来的照妖镜可言呢。 胡言乱语罢了。 啊啊,晚上真的好漫长,白天赶紧到来吧。 这时我竟是像被折磨了太久,现在居然开始期待了白天的工作了。 再在这里待着,我又得涨多几两肉了。] …… [今夜,如约降临。 在小小的瓦砾堆上,有一个小女孩在唱歌,和歌手相比,自然是不值一提。我却停了下来,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T恤,简单的牛仔吊带裤,脸上还有小雀斑,头发也是没有仔细梳理好就扎了起来,拙劣的扎辫子手法,头上还有一些头发像是小鼓包一样胡乱翘起来。小女孩说不上很好看,正常人的脸孔。 “你一个人在唱什么?” “【U】!龙和雀斑公主的歌。” 明明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女孩还是兴致勃勃地回答我了。 “我好喜欢这首歌,但是我还是唱不出原唱的感觉,现在正在努力练习中!爸爸妈妈夸我唱歌很好听,再练习练习说不定成为歌手也不在话下。” 那当然是父母哄骗她说的谎话,差得远了,但我对戳破小孩子的梦想这件事没有多大的**。 今天的月光位置稍微倾斜了一些。] 在看到这里以后,太宰治隐隐约约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他没有仔细多想,再接着看了下去。 故事的基调已经开始慢慢发生变化,我不再去关注其他人的行为,重心偏向了和女孩的相处,轻快又无聊。 我总是安静地听着女孩说的话、唱的歌,偶尔会回她几句话。 [女孩的异常是超乎寻常的,只要看到她一眼就明白了哪里存在的怪异。 真的是大惊小怪,不都一样嘛。她和所有人一样有着自己的规矩和想法。 她常常唱歌,歌声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观望。 “听音乐可以让人很放松。”这一句话她常常挂在嘴边。 小孩子果然就是小孩子,不懂得隐藏自己的信息。自顾自地告诉了我很多关于听音乐时的感想,形容词过于贫瘠,基本上说最多的就是好听与感动、我也想要成为这样的歌手之类的话语。 幸福、喜欢、星星一样的光、如果我也能够成为别人眼中的星星就好了,音乐可以散播希望和情绪。想要吃舒芙蕾欧姆蛋、想要每天都能吃布丁、不想要再因为牙疼去看牙医了。如果可以,她想去北海道看看海,想要踩着白色的细沙,早晨在海边赶海,中午就能够收获自己的劳动成果做成的午餐。顺带一提,今年夏天想回老家钓小龙虾。 只有小孩子才会说的词汇一个劲地从她嘴里冒出来。也是,只有小孩子说这话才不会害臊。 越来越多的人来听她唱歌了,不知不觉这里成为了女孩的演唱会。 于是女孩加倍学习和练习。 “我有好好得向爸爸请教哦,爸爸送了我一台手机,里面下载了好多歌,我又可以努力学习啦。”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有些时候会当众唱着唱着就忘词——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 可这个时候大家都一笑而过,没有当做一回事。 女孩被父母教育得很好,做错了事情会说“对不起”,受到他人帮助会说“谢谢你”,请求别人帮忙会说“拜托你”。遇到不喜欢的事情会直接说,遇到喜欢的事情也会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并且加倍夸奖。没有什么恶习,干什么事情也是专心致志的,长大了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女孩吧。 我后来还看到了那个鼻孔朝天的傲慢笨蛋,不知怎的也在了这里,他倒是端端正正坐到了一边,没有因为【不完美】病发怒发冲冠,实在是惊奇。 我原先是讨厌和人聚集到一块,因为好像置身于垃圾堆里面,现在倒是感觉……臭味没那么严重,捏着鼻子可以勉强容忍。 他们大概是在哪里找到了干净的水,自我觉醒了自己真的又臭又脏,懂得了羞耻心,仔细洗刷了一遍,他们的身上青一块、黑一块、白一块,斑斑驳驳,像是倒翻的调色盘,干巴的色块“哐当”一声窸窸窣窣往下面掉,可惜还没有洗干净,现在看起来格外滑稽。 大概是因为我次次都不缺席的原因,女孩对我印象深刻,偶尔还会给我点歌的机会。每当这个时候,其他人就会用惊诧的眼光看向了我们。 是羡慕我有如此殊荣吧。 可惜了,我没有多少音乐细胞,就算是听也从来不会记住歌名。于是我只能哼着不成调的歌给她听,让女孩自己想办法去了。 女孩只好努力记住旋律,希望在赤日降临之前不要忘记。 我羞愧难当,居然在欺负小孩子。我本是能用一些耳熟能详之类的歌应付过去,却没有这样做。 她没有计较,反倒是摩拳擦掌,似乎打算让我大吃一惊。 ……我有些期待下一次的见面了。 “这个时候要道谢哦,我可是为了你才专门努力的!” “……哎,我都好久没说过这话了。” “那就从今天开始学习吧,首先,先在心里面心怀感激,然后跟着我的口型说——” ……居然把我当小孩了,而且道谢对象居然还是小孩子。 我叹了一口气:“好吧,谢谢你。” 本以为十分难说出来的话,结果说出来并不困难。 听得时间长一些,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唱歌的天赋。 夜晚的时间总算没有那么无聊了。 赤日降临了,我也该走了,在我起身时,也许是坐得时间太长了,腰部发出了“咔咔”的声音,在声音结束以后,我觉得身上稍微轻松了一些。] …… [又到了例行音乐会的时间,女孩的歌声十分地稚嫩。但今天出现了不和谐音,有一个人冲了出来搅乱了演唱会,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四肢魁梧,行为粗鲁、不堪入目,一脚踹翻了简易的高台。 “你们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是些什么,在举办邪.教仪式吗?天天在这散发杂音,难听死了、难听死了,耳朵都要聋了!” 恶鬼的目光像是刀一样扎向了女孩,尖锐的利爪散着渗人的光,他嚷嚷着:“看我不剥了你的皮,装什么装。” 所有人都吓得四处逃窜,女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景,她吓得躲到了我的身后。 他循着罪魁祸首的身影,慢慢移动到我的身上,脸色立即就惨白了起来。这时我隐隐想起了,这是那群善用舌头攻击的其中一人。 “怪、怪物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刚刚那股气势又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瞪大了如铜铃一样的眼睛,照射出了我的模样。 青面獠牙,身形健硕,上吊眼写满尖酸刻薄,尖尖的喉咙缓慢地吞咽下一口气。 我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 原来我也是一个怪物。 怪物竟是我自己,我混杂在其中许久,从未有人觉得我有所怪异原来是这一个原因。 我的心脏止不住地,剧烈跳动起来。 砰——砰—— 砰——砰—— 我与其他人并无两样,是恶的一方。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 [幕布上的空洞,又大又圆,火焰点燃了幕布,熊熊燃烧着,眨眼间像是燎原之火大面积地点着了。] [我是知道的,夜晚是一个照妖镜的世界。越是强大的妖怪,形象就 越是魁梧丑恶。 我站起了身,身形魁梧,又高又壮,那个恶鬼在我的身边显得格外地矮小。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全身上下像是要抖出豆子一样,一边求饶一边跑走了。 啊。 我竟然是一只怪物啊,我竟是那令我不齿的其中一员—— 我该是要干些什么事情…… 我竟是如此地丑陋……我讥诮他人行径可耻……打从心底诅咒他们该死,弱小就是原罪、成群结队也是罪恶……不、不、不、他们自然也是有罪的。只不过刚好,我也不枉多让…… 我的大脑像是炸开了一样,往日从未消失的东西在此刻尤其鲜明,无形之物化作了镣铐,我被押送上了断头台上,头被迫垂下。 我心中腾升起了一股郁气,郁闷得很,恨不得狠狠地往胸口上锤几下,得把它锤到通顺。 我也是该死的一员——? ……怎么会呢,我都没有干什么事情。 倘若说些什么法官、警察之类的和我同处一个空间也不该有些什么心虚。 我既没有做恶事,也没有打得别人头破血流、至于吞云吐雾、强迫他人的事情更是没有做过,哪怕是天皇降临,指着我也说不出什么一二铁板钉钉上的罪证,顺理成章说我有罪这事更不可能发生。 那我真的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吗? 法律之外的——? 笨蛋、蜜蜂人、又或者那不男不女的家伙,又有几个做了写在法律上的事情。他们是恶人吗? …… 是了是了,我没有做什么恶事。 我好像找到了答案,郁气马上就要从我体内脱离开了,虽说如此,我感觉抬脚的步伐又更加沉重了些。 “谢谢你。”女孩从我的背后走了出来,眼睛挂着泪。 找到答案的我心情畅快,笑着说:“道什么谢呢。” “因为哥哥救了我,被人帮助了之后就要道谢,做错了事情要说对不起,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股郁气都要从我喉咙中喷了出来,现在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横冲直撞了。 这种感觉太讨厌了,我嘴里胡乱地嘟嚷着:“说了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既不是法官,谁能判断对错,这对和错又不一定会诚心信服。” “诚心征得对方的原谅,并且下一次不要再做了,这样一来就好了。”女孩说得理所当然,“妈妈是这样教导我的。” 何其好笑。 果然还是小孩子的思想,不懂得成年人的世界。 这世界上还有法律这种东西呢,哪里是说了对不起就能解决的,公安机关的存在不就没有意义了。像是笨蛋、蜜蜂人、不男不女的家伙,这些不也在不触碰法律的情况下尽情地攻击人了。 又或者是在对方不知情的时候做了呢?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只觉得自己果然是被小孩子的思考方式带进了沟里面,停不住地想着这个问题。 漏洞比比皆是,这样一来,知道对错的不就只有自己了吗……? 自己约束自己的行为,知晓这是不该做、这是可以做的。 那这样去如何判断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该做的? …… 女孩的演唱会泡汤了,她一直我的旁边轻哼的歌,单调但是很轻快。 我久违地在夜晚感觉到了平静。 我停不住开始思考了这些人生哲学问题,在思考到了一半。 于情于理,我该想通这件事,可我实在是钻研不出了什么是错误的、什么是正确的。 不干了、不干了。我又不是什么天生的哲学家,非要去钻研些不懂的东西。 与其想这个怎么想也想不通的难题,倒 不如把目光放在别的身上,比如说…… 白天来临了。 “咔——咔——” “呜哇!!哥哥你的尾巴断了!” 我没来得及看。 太阳升起来了,灼目的白光落入我的眼中。 ……醒来之后,吃一些什么呢?] 太宰治看完这篇文章之后久久没能回神,他瞪着最后一段,百感交集。 于是他再度翻阅了另外一篇作品。 《德彼特森林》 正如其名,一部优秀的冒险故事,讲述了爱与希望物语,讲述了坡脚的少年对生活没有失去希望,心中保留了最大的善意,是如何一步一步打动了森林里面的精灵与魔兽,并在故事的结尾,少年奇迹般地落进了森林之泉,并治好了腿。 和《轻哼不眠夜》对比更加明亮的文风,轻快的色调,着实是一部优秀的短篇故事。 这两部作品无论是哪本都十分地优秀,硬要说这两部作品哪个更加优秀,全靠喜好判断。 各种各样为了卖出杂志的夸张化宣传语比比皆是。 【L&V老师的新作品,讲述爱与希望物语《德彼特森林》。】 【黑暗之中璀璨的光芒,是向前走下去的勇气。】 【人性即是光,善意与梦想。】 在论坛上更是有许多网友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如果不去看L老师的新作品真的太浪费了!强烈推荐,完全看不出是新人作家,文笔很老练!】 【呜呜呜,看完之后我好像又懂得了什么叫善良了,现在太多作品都把善良抨击成圣母,善良明明是很优秀的品质!】 【有一说一老师的故事性真的十分JUMP和轻,基本上结局都是走HE,如果不是文风问题我都要以为在看轻了。是能让我轻松下去,而且还能重复品味的,每一次看都有新的体验。】 太宰治:“……” 不,说实话,平心而论《德彼特森林》和《轻哼不眠夜》基本上没有什么需要挑刺的地方,喜好只能说仁者见仁。 但是,一旦涉及到核心思想以及结局时——主角在最后思想发生了升华,绝对的HE结局。 【作者寄语-L&V:爱、善良以及梦想,是人绝对不能丢弃的品质。】 饶是太宰治都按捺不下来满心喷发出来的话语:“你哪位啊???” 还是说庄司伦世你其实这种人设吗? 太宰治可不是抱着要钻研文学的目的去看庄司伦世的作品的,他可是想去借着作品窥看人心——结果看了个什么。 L&V:积极向上,喜欢诉说爱与希望物语的小作家一枚呀~ 庄司伦世:卡死了卡死了,快难产死掉了,快点毁灭吧世界! 太宰治:瞳·孔·地·震 第5章 005 005 找错人是不可能找错人的。 L&V就是庄司伦世。 那天太宰治正拿了一条小钢丝在会诊室那边辛勤劳动,门口就传来了邮递员的声音。 森鸥外的小诊所现在是歇业状态,基本上是不会有人打扰的,无论是森鸥外还是太宰治都属于没什么有人给他们寄东西的人。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是庄司伦世的快递。 庄司伦世基本上就是大门窗户紧闭,窗帘拉上,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一丁点的兴趣。我行我素到了极致,一天出门的次数寥寥无几,也就只有下午的时间他会上天台呆一段时间、或者是房间里面的垃圾堆积到一定的程度才优哉游哉地出来扔垃圾。 在这种情况下,指望邮递员的声音透过了层层障碍去到庄司伦世的耳朵里面简直难上加难。 在邮递员喊了十分钟以后,楼上还是没有任何的声音,太宰治只好停下手下的工作去拿快递。 发件人是【晴葭出版社】。 . 庄司伦世的手机因为没电,早就已经关机了三天了,他彻底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要说原因大概就是编辑会提前询问作家的进度,而很遗憾的是庄司伦世现在连一段用得上的文字都没有。 虽然直接说出来十分地难以启齿,事实就是如此。 即便如此,原本说好关于读者的信件还是如约来至了。 箱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信封,寄托了读者们对作品的喜欢。 【……照妖镜,照的是人类心中的恶。若是做出了并非写在法律上的事情,就不是恶了吗……老师的话当真让人振聋发聩,引人反思。我细细想来也没能寻求到心中想要的答案,人的一生中当真没有做过恶事、做过诅咒他人、埋怨他人、欺凌他人的事吗? ……恐怕到了最后也就只有自己心中的一尺量尺才能执行自我裁决罢了。】 【……怪物们变得青一块、黑一块、白一块,是因为心中有所醒悟,却没有付诸实际行动,才那么不伦不类么? 倘若这个世界真有照妖镜这神奇之物就好了,做了些恶事就能清楚的看见,黑白分明。】 绝大多数寄来的信件单纯表示支持与喜欢,也有不少地做了解读,并向庄司伦世发出了疑问,而这样的问题中,绝大多数在询问之前,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而这其中又有一两封信件引起了庄司伦世的关注。 【在《不眠夜》中,[我]在最后重新找回了道德,重获人性为结局……老师真的是意外的孩子气,故事居然是我没有想到的传统结局。但我认为或许还有什么更适合他的结局……老师或许可以试着开拓思路,更加大胆一些,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发现。 但这都是我的妄言,请老师不必在意,期待老师下一部作品。】 【……《德彼特森林》和《不眠夜》我都仔细过了,文笔功夫很扎实,故事已经很好了,只是我在时却没有感受到一气呵成的流畅,老师的文字有些许犹豫、放不开……】 庄司伦世盯着这两封信看了一小会,这两封信在箱子里面的比例也就不过是占据了极小的一部分,绝大部分还是加油鼓劲、请求解答的。 他趴在了桌子上,口中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不能因为这个世界文坛贫瘠就小看人的敏锐性,这不是完全没办法敷衍过去嘛…… 有一就有二,以后随着他写的作品越多,发现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庄司伦世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以后,他踏入了书店就发现了这个世界上的文坛出乎意外的贫瘠,水平上下限的水平更是像是一条深沟一样插在了两者之前,优秀的作品也全都是些好几百年前 的人留下的,近代文学家几乎完全没有,好像到了这几个世纪所有人都不再对文字有所憧憬,文字的魅力完全降为零,已经成了老古董啦,不再是流行物了。 结果再仔细一看,文学也不是全部都灭绝,现在盛行的是推理。 推理尤其受欢迎,而且也因此全国各地都有不少年轻的侦探,推理和侦探两个职业齐头并行,在这个世纪盛况非凡。 搞什么——是因为忽然大家都发现了推理是热点所以大家都去写了吗……? 当庄司伦世去看了别人写的推理之后,他就可以肯定地说,这种可能完全没有!作家对推理的热爱超乎寻常,认真设计出来的机关和剧情精妙绝伦,看完之后都忍不住想——居然还能这样做,属于看完了前面一小部分之后就没有办法脱离了,非得一口气看到结局才够爽快。 至于散文、诗歌、文学之类的基本上都败落了,哪怕有人写,水平也并不是特别高。 就连庄司伦世去投稿之时,好久没见到新作家的编辑们如狼似虎地热烈欢迎。 老师意外地孩子气。 故事放不开、有所犹豫…… 这种针对新人作家才会有的评价居然有朝一日落在了他的身上。 庄司伦世心下有三秒钟的羞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完全不擅长写这种类型的,过去也从来没有想过写这种类型。 爱与希望之物语、人类群星闪耀之时、心向璀璨…… 我居然会写这种类型的.jpg 写不出来、卡文、无论写了多少的文字最终都成为废稿的终极原因——庄司伦世常常写着写着,过去的习惯就像满缸的淤泥终于忍不住要溢出来了,回过神来他就发现了自己写的完全用不上。 《轻哼不眠夜》讲的是人性和道德。 ——女孩的行为举止【净化】了妖怪们的故事。 《德彼特森林》讲述善良与坚韧不拔。 ——主角打动了精灵们与魔兽,它们将主角带到了【奇迹之泉】得到了【治愈】。 [如果被你以前的读者看到了估计会说老贼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闭嘴,我不想看到你这个不孝子。] [真过分啊……] 仅有庄司伦世一人存在的房间中,传来了第二个声音。 乌鸦优哉游哉地扑腾着翅膀,伫立在了手术灯的杆上,它歪了歪脑袋。明明是一只乌鸦,按理来说不应该有什么表情变化,此时此刻它却诡谲地透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好歹我也是你的第一个儿子哦,对我的态度就不能好点吗?]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以前不爱说话的样子。]庄司伦世格外郁闷,[而且严格意义上你不算是我的大儿子,我的前妻(笔者之痛·猎人版)带着我的七个孩子们离家出走了;你现在是我二婚妻子(笔者之痛·文野版)的意外产物,我明明期待生的是一个女孩,结果生出来是一个臭小子,呜哇,我的心情要崩溃了。] 乌鸦、无形的怪物、只依靠他人想象力体现的东西,本质上是一只吞金兽……或者说是念兽更加适合吧。 笔者之痛的使用方法格外严苛,一天只能使用一到两次的限制未免也太糟糕了。为了使这个限制并没有那么苛刻,庄司伦世去寻找解决的方法,最后在一个遗迹猎人的介绍下,开始接触念兽这个概念。 和念兽相性最好的是放出系,而庄司伦世是特质系,制作出来的念兽精度尤其至低,完全没有任何的形体可言、没有智慧、没有感情、没有攻击力、没有防御力。 但这些并不是问题,它完美达成了庄司伦世想要的东西。 只要给它钱、珠宝、钻石 、黄金(有价值的流动物),就能转换成念能量自主储存。 如果要填满它的肚子,最低预算也需要五千亿戒尼,名副其实的吞金兽。 《轻哼不眠夜》抛去了所有的思想,本质上就是女孩净化了怪物们的故事。 ……明明是这样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笔者之痛:幻想者的讴歌。 无论什么样的能力都有可能在其中诞生。 以前庄司伦世甚至还随机骰出了【奇迹】这种违规的能力。 千万亿兆之一唯一的奇迹,会在此刻诞生,你的愿望会以某一种形式在未来达成。 一个超级好用的能力——但要说为什么不去复刻过去的,让【奇迹】再度诞生。 同一个骰子不可能连续骰出相同的数字,哪怕再放送,【奇迹】再复刻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倒不如寻求一下别的可能性?再说了,哪怕作者从未发生改变,也不可能一比一绝对还原过去的作品,心态早就发生了变化。 庄司伦世亟欲解决身上的问题,在《轻哼不眠夜》顺利刊登,并且还获得了不菲的成绩。庄司伦世就迫不及待使用笔者之痛刻印下了第一个能力。 最终结果是—— 他的二婚妻子生出来的是一个男孩子。 名字是【人性】。 顺带一提,生出来之后直接在一个没有理智的怪物身上体现了。 庄司伦世:我需要氧气机.jpg 一本内的内容物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是中心思想、有时候是里面登场的人物、有时候只是如【运气】【黄金律】这样的概念。根本没有办法自由控制笔者之痛会抽取什么样的内容物,如果要压缩故事的内容,故事就会变得无趣,甚至没有知名度——哪怕的确骰出了庄司伦世想要的东西,也决计不可能得到该有的强度。 乌鸦沉吟思考了一下,认真捋清楚其中的关系:[那我现在算是你的第八个孩子、二婚妻子的大儿子吗?] 庄司伦世手里拿着笔正打算写一个字,没好气地回答:[快闭嘴吧,维多普尼尔。我现在可没有空去和你玩家庭伦理剧。] [看看,这就是不负责父亲的发言,呜哇,太经典了。]普尼尔人性化地耸了耸肩膀,一张鸟嘴里面说不出一句好话:[顺带一提,你还有一周的时间就要交稿了。逃避现实是没有用的,快点写吧,我还期待着我的二弟诞生,还是说你要去天台上找点灵感。] [???我想要女儿!我想要一个可以帮助父亲解决心理压力的贴心小棉袄,不想要什么不孝子。] [按照运气守恒定律,越想要的东西越是得不到。”普尼尔给庄司伦世泼冷水:“最重要的是你只要改不了以前的习惯,就不可能生出妹妹了。] 第6章 006 006 庄司伦世骂骂咧咧,最后还是带着普尼尔一块上了天台。上一次本来想上天台找灵感的,结果一上去就遇到了太宰治准备表演极限运动,庄司伦世只好放弃了每日一课。 诊所所处的位置,可以将四处的风景都看得一清二楚,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能清楚落进了自己的眼里面。 要说观察别人的生活方式得到灵感……灵感诞生出来的可能性尤其低。 庄司伦世的方式是,首先找到一个适合观察的对象。 普尼尔:[又是他吗?] 庄司伦世:[因为他的人际关系和常常活动的地方很有意思嘛。] 那是一个男人,因为太远了,所以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孔,但这也没有关系。 庄司伦世观察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是一个心地很好的人,明明不是住在擂体街,每逢周六日他就会带着一大袋的面包送给擂体街的小孩子们,有些小孩子对他十分亲密,有一些小孩子初来乍到对男人十分警惕,男人过于接近孩子的话就会有过激反应,哪怕他被孩子伤到以后也会露出和善的笑容,一边说着没有关系,一边把面包送给了孩子们。 [这样吗……?我倒是觉得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好心人。]普尼尔站在了栏杆上,他远远看了过去,没有办法理解那么普通的人有什么故事可言。 庄司伦世对写实故事没有兴趣。 [所有的灵感来自于假设、可能发生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们来进行假设吧。”庄司伦世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给人讲睡前故事一样。“他是一个神父,很遗憾的是,他天生缺少了感情因素,很难体验到了情感。爱情、友情、亲情,大家都在歌颂的情感他一概体会不了。父亲说他这是感情淡薄,如果无法理解,为了正常生活下去请去模仿其他人吧,这对你以后的生活很有帮助,至少不会有麻烦找上你来。” “神父不知道情感,但是知道麻烦是什么。需要付出成倍的时间才能解决掉这个大麻烦,于是为了规避这件事情的发生,他按照了父亲的做法去做了。模仿他人——并不困难。只要大家笑的时候露出笑容就好,只要大家哭的时候哭了出来就好,应付他人,了解安慰是什么、了解体贴是什么,只要这样做,大家就会夸他是一个优秀的人。神父就是这样生活下去的,在成年以后,他仍然无法理解情感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好奇吗,当然是好奇的。” . 在庄司伦世讲故事的时候,有一颗微不可闻的东西贴在了栏杆的下方。 太宰治打了一个哈欠,他懒洋洋躺在了纸箱上面,有些昏昏欲睡眼睛半睁不挣的,又不愿意放弃这次的绝佳机会,勉强打起精神关注那边。 虽说之前就观察到了庄司伦世有上天台自言自语的习惯,就随手放了一个窃听器在上面,哪知道庄司伦世真的就开口说话了。 这是开始构思下一部作品了吗? 庄司伦世那边吐字清晰,将故事设定慢条斯理地缓慢说出来。 而且这次完全没有在说反话呢。 . “他成为了神父,并且接手了一个教堂,教堂的附近有一座孤儿院。孤儿院的孩子们会来教堂祷告,负责照顾孩子们的院长也常常拜托神父照顾一下孩子们,神父和孩子们的关系很好,神父常常在衣兜里面准备了糖果,一旦孩子们来找他之后,就会送他们一颗糖果。周六日的时候会准备好面包,给孩子们加餐一顿。” 普尼尔安静地在旁边听着。 神父为主角啊,既然如此,这次的主题应该是【宽恕】之类的主题吧。 宽恕自己身上的【违约】的罪恶,这个出发点还不错。 ……不过为什么没有感情 ? 因为想要塑造一个有神性的主角吗? “但是生活还是很无聊,如果能出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就好了。神父是这样想的。” “神父今天快要下班了,时间快到点了。告解室里面来了人,他开口说话的一瞬间,神父就知道他是谁了。孤儿院里面的一个孩子,总是和妹妹待在了一块。男孩声音颤抖,说着【我有罪】。 啊真麻烦啊……神父思考着,现在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就不要浪费他的时间了,随便应付过去就算了吧。 神父从善如流做出了规定的台词。 男孩的妹妹被孤儿院新来的大孩子们轮流玷污了,而且妮娜并不是第一个孩子,在这之前已经有六个孩子遭受了摧残,不管是男是女。 【明明他们根本就不是孩子,已经成年了,只不过是流浪汉伪装出来而已!!院长居然同意了让他们入住,这根本就不合理!我受不了,我完全受不了!!妮娜才八岁,什么都没有干。那群垃圾们说着是妮娜勾引他们……这种厚颜无耻的话怎么说得出来的。】 男孩的声音在发颤,说到这里时,他的语气尤其激烈,喉咙里面就要喷出了火焰。 事情发生了就没有办法了,按照流程去安慰他几句,事件就结束了。 【然后……然后我杀了他们。】 神父好像如遭雷击,不受控制地挺直了腰板,双眼迸发出了惊异的光芒。 隔着一栋木板,神父做出了愿听详闻的神情。 【你是怎么杀死他们的?】神父的声音很平和,像是没听到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你要说的清楚,不得有半点隐瞒,否则神是不会原谅你的。】 【他们总是去厨房偷大家的食物,于是我在那里下了老鼠药、还有几个人,喜欢喝酒总是醉醺醺地在附近游荡,我就骗了他们说哪里有酒可以偷,他们就真的跟了上来,我把他们带到了河边,然后推了下去——但是有目击者!有一个人没有完全喝醉,他见状马上就跑掉了!我杀死了他们。】男孩再重复这句话,【我杀死了他们……我该是去自首的。】 神父该是做出了流程安慰他几句,然后整件事就该结束了。 怎么能就这样结束呢——? 【亲爱的孩子,你并没有做错事。神会宽恕你的,没有保护好妹妹这件事的确是太糟糕了,但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神并没有说过宽恕的话。 【只要有一个受害者,就会有下一个,妮娜是第五个,后面就会有第六个、第七个。为了保护其他人,我们应该有所行动。】 【这是神的指示。】” [……] 普尼尔瞠目结舌,已经不需要期待翻转了,这个故事的基调已经十分明显了。 作为保险,普尼尔还是谨慎地询问道:[接下来呢?] 庄司伦世想都没有想直接说:“神父觉醒了,他会为了自己的情感作为动机,开始蛊惑其他人,整个孤儿院都被他玩得天崩地乱,彻底混乱了。他自称神的代行者,随后受害者范畴越扩越大,从孤儿到流浪汉、贵族——结局就是他被教堂的人抓住了,在他死亡的时候,那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正是他人生情感最丰沛的时间,啊,我已经在期待他的诞生了——嘎!” 庄司伦世都没有说完,就被普尼尔一脚踹了过来。 庄司伦世正说得意犹未尽,就被普尼尔打断了,他不理解地看了一眼普尼尔。 普尼尔真的没有办法压抑全身上下的吐槽**:[我亲爱的父亲大人,我本来以为你真的诚心诚意想给我添加一个小妹妹,现在看起来,第二胎是个弟弟的可能性比较高。] 庄司伦世:“……” 他猛地从游魂中回过神来 ,满脸痛苦面具。 啊,完蛋,不能够这样写。 不能够这样写啊。 他精神恍惚地想。 不……我想要女儿,我才不要不孝子! 普尼尔:[承认吧,你就是想要一个新儿子。] . 庄司伦世真的很适合讲故事,他的声线控制得不高不低,用着缓慢的节奏在讲述一个寻常普通的故事。 ……如果他讲的是睡前童话就更好了,讲的设定风格和庄司伦世本人十分贴切。 光是听庄司伦世讲的故事,感觉脑细胞都要沸腾了,停不住开始思考整个故事到底是怎么样的,结果这家伙就说了一个大概的设定就住嘴了。 给我说下去啊——! 睡觉之前忽然就知道了一个没得到结局的故事,不就让他在意到完全睡不着觉了吗? . 庄司伦世这个时候收到了电话。 “喂——” 他接过了电话之后,立刻汗毛竖起,他看向了手机上写了【佐藤优】几个大字,又飞快挂掉了,眼神发直。 [你手速也太快了吧!]普尼尔吐槽,“电话接了又马上关掉了,你不是电话完全没充电吗?” [我今天早上下单网购了一大箱的红豆包——忘记把手机电话关掉了。] 庄司伦世想要吸氧,完蛋,感觉下一秒编辑就要冲出来揍他了。 [要我说你要是不是跑到森鸥外这边来,早就被佐藤优冲上门来问你进度了。] [别说了。]庄司伦世回忆起了佐藤优干的英勇事迹,差点就一蹶不振死掉了。 [说到底我就完全没想到你为什么会跑来森鸥外这边,异能力无效化这个甜头是很香,但我实在不认为无效化能对誓约的副作用起效。]普尼尔小声地嘟囔:[说到底,异能力和念能力本身就是两个概念,是不是能通用这一点都有所待定。] [太宰治估计不想碰你吧,想要他心甘情愿……我觉得做这个实验有点难。就算无效化有用,森鸥外在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前,都不会让太宰治帮我的。森先生可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我一直认为他更加适合去做一个商人,绝对稳赚不赔。他现在应该是觉得自己手里有太宰治这一张底牌在,所以我会好好帮他吧。] 庄司伦世仔细思考了一下。 这么一说,森先生不会觉得他和太宰治是命运共同体吧? 只要太宰治在,他就不会主动离开。至少在森鸥外篡位之前,他都会好好留在这边的。 [那个臭小子到底把我想象成什么生物了。我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是触手怪!]普尼尔忿忿不平地说,[那你还帮他?] [为什么帮森先生这件事情嘛……] [原因还挺多的,因为森先生给我的是有偿工作。] 庄司伦世这一次并没有再从脑海里面进行对话,就像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一样,笑了一下,他开口回答:“因为烂人就是要和烂人待在一块。” 深知庄司伦世本性的普尼尔忍不住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 正在使用窃听器的太宰治眼睛发亮,被他抓到把柄了吧这下——! 终于暴露了真正的面目了吗?不再演戏了? ……不对。 太宰治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平时说出来的话都是真话(反话),只要配合庄司伦世故作直白的表情与语气,稍微兑换一下反义词,就能明白庄司伦世想要表达的“语言”,于是平时的思考逻辑就会固定在这里。假设庄司伦世的确中了诅咒,只能说出真话(反话),但这个真话(反话)并非是谎言。真话、反话、动作语气与谎言混合在一起,四种不同的语言搅和在一 起,根本难以分清。 ……哇哦。 这浓眉大眼的家伙果然是欺诈师! 太宰治乐得很,恨不得上去问他。 ——一直只说假话的人,现在只能说真话是一种什么感觉? 于是庄司伦世会怎么回答呢。 【美妙极了!】……? 反话?谎言?还是说假设诅咒根本不存在的真话。 反逻辑、反反逻辑。对聪明人来说可真是一个纠正不过来的毛线团,怎么捋都难以捋直。 太宰治眼睛一亮,但这并不是不可解决,任何问题都有解决的方法。只要了解了庄司伦世真正的行为作风,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 说起来那句“烂人就是要和烂人待在一块。”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好人就是要和好人待在一块……?怎么想都不对嘛!他和森医生哪个都不是好人。 太宰治在大脑中将这几个关键词多次重组,得到了“好人不会和烂人待在一块。”的句子,庄司伦世居然厚颜无耻的觉得自己是好人。 太宰治瞠目结舌。 . 一周以后,太宰治拿着杂志手正在微微颤抖。 说句实话,他对文学真的没有多大的兴趣,完全是出于好奇心才去看的。毕竟某个人说到了一半就急刹车不说了,任谁都会忍不住关注后续结果到底是什么。 结果—— 庄司伦世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人都有被宽恕的机会。】 【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不知道自己的错误。】 论坛的读者更是热情地开始介绍。 【快去看L老师的新作,神父真的好棒啊,那种非人感的神性完全写了出来了!最重要的是神父对谁都是一视同仁那种感觉——呜哇,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真的快去看看!】 【神父的话术真的好棒啊,真的开局一张嘴,直接将杀人犯说得浪子回头,我真的有同身感受了!心灵上被感染了,知道了自己的罪恶,正面去面对法律的制裁……其实也是自己宽恕了自己,面对自己过去做的所有罪恶,诚心去认错。】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神父那句“就算得到了神的宽恕,你的内心仍未真正解放。解放的方法就在你的心中。”】 太宰治:“………………” 你谁啊你。 说好的教唆犯神父呢?那个因为自己疯,所以一人之力带疯了整个孤儿院的神父去哪里了? 原本的恶人神父摇身一变,变成了悲悯天人的耶稣转世。 庄司伦世,你创作的过程中是忽然把刹车按成了冲锋了吗,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破南墙。 第7章 007 007 “收到稿子了~辛苦你了,L老师。”佐藤优高兴地打电话回复,“我还以为这一次又要上门打电话给撬锁师傅帮忙呢,很高兴老师这次能够准时交稿。” 庄司伦世抽了抽嘴角。 不管哪个世界的编辑临到截稿日都是化身为修罗。 佐藤优当时手里拿着《不眠夜》的初稿到了他家,顺便商讨了一下合同的问题,本来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 当时他还在犹豫不知道怎么写《德彼特森林》的结局,结果截稿日的前一天,佐藤优直接带着撬锁师傅上门。 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庄司伦世,在自己的房间被编辑闯入催告问进度,可以说是心中NO.3的恐怖场景。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却硬生生营造出了一种吃人的感觉。 “嗯。”庄司伦世慢吞吞地回复。 佐藤优对庄司伦世的寡言少语已经习惯了。 “《蜘蛛舞》啊……这次的作品名字和老师以往的风格不太像,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 《蜘蛛舞》是原版的名字,庄司伦世并没有特别去想第二版的名字,写完之后发觉《蜘蛛舞》可以代指犯罪者的挣扎,于是就没有改了。 “L老师,还有一件事情我要提前知会你一声,出版社这边来了一名实习生,最近会辅助老师的工作,如果你有些什么问题,不用客气尽管联系他吧。”佐藤优信誓旦旦地说,“我把他的联系电话发给老师,以后临到截稿日之前,会由他上门收稿的。啊……老师你可不要因为是新人就松懈!” “……呜哇。” 庄司伦世情不自禁从口里发出了一声悲叹。 这不就是双重催告炼狱吗? 庄司伦世告别了佐藤优,实习生的名字和联络方式也发到了庄司伦世的账号上。 齐木-189XXXXXXXX。 庄司伦世看了一眼直接关掉了聊天对话框,再和编辑说多一句话都要折寿。 干完了所有的事情以后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可算把这个应付过去了。 然而这次的稿子没有办法纳入参考。 能生出一个不孝子就能生出第二个不孝子。 《德彼特森林》和《蜘蛛舞》两本都没办法按进笔者之痛里面,不够纯粹,指向性不够强。 森鸥外总算从港口黑手党回来了,他一回来就看到家里两个小孩坐在了药柜面前两个人互相瞪着对方。 森鸥外:“……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一下,你们两个人在干什么?” 太宰治想拿药被抓包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太宰治被抓到了自杀现行的话,就会失去了继续的**。 所以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庄司伦世往旁边走开,露出了药柜上鳞次栉比的南京锁,然后他伸出了手指着太宰治,满脸写着【他干的好事。】 森鸥外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失去了语言。 “指着我也没有用,我可不像某个人专门买四五十个南京锁锁住药柜。”太宰治幽幽地开口说。 【只不过某个人闲着没事干把我的锁都撬开了打乱顺序重新锁起来,托你的福,我现在完全不知道哪一条钥匙对哪一条钥匙了。】庄司伦世举着留言板,发出了强烈的指责。 “欸~我只是看你锁得太乱了,帮你稍微整理一下。” 【睁眼说瞎话。】 森鸥外拦在了他们两个人的中间,“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药柜的事情以后再说,太宰,到时间了。” 太宰治刚刚还兴致勃勃想看笑话,他停顿了一下,表情重新变得懒洋洋的,眼睛里面好像没了色彩一样:“欸——森先生的准 备工作已经全部做完了吗?” “已经全部做好了。”森鸥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深表遗憾:“BOSS的身体已经愈发俞严重,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一直吊着也不是办法,只能够这样做了。” 一个屋子三个人,其中一个装模作样,另外两个完全不听森鸥外的鬼话。 “庄司,工作开始了。”森鸥外看了一眼庄司伦世,语气平稳地说。 “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呜哇,你居然还想把我卖掉——!”太宰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庄司伦世笑眯眯地说:“因为太宰很可爱嘛,对待可爱的家伙就得这样做。” 【不可爱的家伙没资格被我保护。】 说是这样说,好歹也一块住了好几天,一个珍贵的反异能力还是不能在这里折损。 . 庄司伦世并没有和森鸥外他们两个人同行,维持着一定的距离在后面追踪他们两个人。 太宰治偶尔回头一看,完全看不到庄司伦世的身影。 不过大概是在商店街那个方向吧……只有那个位置适合。 “森先生,你看起来很有自信呢。” “想要问庄司的异能力可以直接问也可以哦。”森鸥外另外一只手牵着爱丽丝,旁边一个太宰治,看起来和普通人完全没有异样, “庄司的异能力可方便了,他的攻击距离是半径三百米,只要踏入了攻击范围内,就直接打出Game Over了。”爱丽丝夸张地比出了一个爆炸的手势,她笑嘻嘻地说:“无视所有障碍物哦?” ……狙击? ……半径三百米也太夸张了吧。 再加上一个无视所有障碍物。 “但是,庄司伦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想要自己恢复正常。”森鸥外不紧不慢地回复,“嘛,庄司很需要你。” 太宰治不以为然地把目光放到了一边。 他才不信。 庄司伦世那个人的说话方式根本就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培养出来的,根本就是长久的习惯。恐怕在中了诅咒之前,他就是那么一个骗子——他会计较自己的说话方式吗? 而且只能说反话这个设定本来就很轻描淡写,有太多的漏洞了。 这个世界上的骗子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有目的地欺骗他人,另外一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说骗就骗,没有任何的理由。 庄司伦世就是后者。 说到底庄司伦世这个人身上到底有多少个谎言组成的……这一件事情不是还没完全搞清楚吗? 想是这样想的,太宰治还是摆出了一张洗耳恭听的脸:“欸~是吗?森先生还真是确定呢,是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吗。” “让庄司伦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的名字是西索。”森鸥外笑了笑,“我这里还有证据哦?你要看看他的照片吗?” ……?! 连犯罪凶手的名字和照片都有了,这可不是胡乱编就能说出来的存在。 这家伙也太擅长放烟雾弹了吧? 森鸥外的手机里面是一张画像,一看就不是正常人那种。 鲜红的头发,双眼下方分别画了一个星星和水滴的妆容,画面里他保持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朝着这边看过来,手里面还拿着一沓扑克牌在手里把弄。 太宰治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为什么了。 这家伙一看就是会做一些超级恶劣和变态的事情,我行我素、随心所欲,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想法,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一种类型的人。 神态、五官、包括衣服,这么多独一无二,是绝对不可能凭空生出来的。 饶是太宰治也没有办法看着西索说这家 伙不可能做坏事——这家伙真的很有可能对庄司伦世干点什么事情欸? 太宰治感觉到有些恶寒,尤其这个画像画的视线实在太传神了,愣是有一种自己被这个小丑盯上的错觉在。 “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办法不相信吧?”森鸥外把手机收了回来。 “谁知道森先生是不是又在打什么算盘。” “那可是真的冤枉我了哦——我这段时间一直有好好替庄司找这个人的下落,港口黑手党的手还没有伸到国外,想找到西索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欸。” . 港口黑手党四处没有同等高低的大厦,满足三百米的攻击范围的地方,只有港口黑手党的五栋高楼。他偷偷潜入了港口黑手党找了一间没人在的房间蹲着。随后庄司伦世扩大了圆感知他们的所在地在哪以后,就不紧不慢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聊天。 正常来说,圆的半径不可能那么宽广,除非修炼到人类巅峰的地步……庄司伦世当然是不可能做到人类的极致,他稍微花了一点小手段。 森鸥外那边暂时不用管,在他进入港口黑手党大楼以后的一天内都是安全的,森鸥外下手的时间是在明天,等明天森鸥外给他打了信号以后他的工作才正式开始。 庄司伦世打开了聊天室,打开聊天室没过一会儿后,数不清的消息向上滑动,看得庄司伦世眼花缭乱。 隐约看见了几个【推理】【密室】的字眼,他就知道了群里那几个推理狂又开始了。 群名:【一切都基于合理】 庄司伦世看了一眼自己顶着的的ID,已经无数次感受到了格格不入。 他大致翻了一下,就是发出了一条疑问,和双双加入了战场,给这条疑问添加了更多的谜题,发起了一场剧烈的文字争斗。可不要小看作者打字的速度,分分钟就99+,光是庄司伦世看记录的一小会,后面已经堆积了一大堆没看的聊天记录了。 【红豆包神教:你们已经吵了一个晚上了,还没有得出证据吗?】 【方形空间:其实已经是绯色和干脆面两个人的问题了……啊,干脆面说想要用这条案子拿去参加侦探大赛。】 【小浣熊干脆面:哼哼,如果诸君都无法解出答案,那就是我获得胜利了。】 【小浣熊干脆面:红豆包上线了?欢迎从DDL中解放。】 【红豆包神教:接下来DDL的也就只剩下绯色了吧?】 【绯色暗夜:……我有好好地在构思新案子哦。】 谁会信鸽子说的话,鸽子太了解鸽子了! 整个群里面的良心也就只有方形空间和小浣熊干脆面了,两个都是准时交稿的人,小浣熊干脆面甚至还是那种常常超完成的类型,而方形空间有一个好朋友天天和他讨论剧情,完全不愁卡文这一件事,而且为人勤奋温和。 要说唯一的不同的话……正如之前说过的那样,时下流行的是推理,这个四人群里面,除了他都是推理家。 为什么他一个写散文的人在这里……庄司伦世也很好奇为什么自己在网络上随便认识的人都是推理家,因为基数大吗? 【方形空间:你搬去了朋友家以后怎么样,还习惯吗?之前听你说家里火灾……这也太糟糕了。】 【红豆包神教:还好吧,租的房子被烧了也不心疼。朋友家里面养了一个小鬼,比较缠人,我觉得他说不定有成为推理家或者侦探的天赋欸,脑子很好。】 【绯色暗夜:啊,我懂我懂,小孩子好奇心大一点也是很正常的,好好引导会比较好。】 “咚、咚。” 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绯色暗夜:如果此时红豆包是凶手,正打算制造一起密室杀人案你会 怎么逃出密室?这个问题只有你还没回答了。】 庄司伦世一直展开圆,很清楚门外的动静。某个人的脚步声很轻,轻到几乎无法忽略,他精准无误地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念(生命能量)蓬勃到一种超乎常人的地步,一直到现在为止,庄司伦世自认自己也没少见识过异能力者了,而这个人的生命力量远超于绝大多数人。 港口黑手党有这么厉害的异能力者,森先生还想着篡位啊——胆子也太大了。 在瞬息之间,庄司伦世就撤掉了圆,并且隐匿声息绽开了绝。 人的存在感被降低到最低,这个世界上没有圆,只要不是在正面撞上,想要找出他的存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人打开了门,那是一个明明在秋天却还是穿着冬天大衣的男性,长发及腰,他好像被冻惨了一样,鼻子尖还在冒红。 目光精准地扫视房间的每一寸,试图找出某个人的存在。 “……错觉吗?”他立即就搓了搓手臂,“好冷。” 一边说着没有人的人,在瞬息之间就绽开了黄色的结晶物体,企图覆盖住整个房间。 我就知道—— 在绽开黄色结晶的瞬间。 庄司伦世动作迅速地从大门光明正大地飞快溜了出去。 庄司伦世找了一个新的地方蹲着。 就那么一会儿工夫以后,庄司伦世重新打开了手机,果不其然已经被几个推理家刷满了屏幕。 【红豆包神教:我翻了一下聊天记录,果然推理家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样,有好多种玩法。】 【红豆包神教:这个嘛……如果是我大概会选择直接光明正大从门跑出去吧。】 群里另外三个人不约而同表现出了或多或少的笑意。 庄司伦世摇了摇头,手段不嫌俗气,能用就行。 第8章 008 008 森鸥外杀伐果断,在面对潜伏已久的猎物,毫不犹豫露出獠牙划破了猎物的咽喉。 明明是篡位的,森鸥外却对外宣称是传位,还有了所谓的证人,早早被拉拢的人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原首领派的人已经面红耳赤,好几次要在房间里面打了起来。 森鸥外还小声地抱怨:“啊啊~等我们走了出去房间,外面估计还有一堆旧派的人正在虎视眈眈呢。” 还没有正式登上首领的位置,已经在给对方冠上了旧派的名号了。 太宰治撇了下嘴。 然而还没有等森鸥外他们几个人走出去,刚出去没多久旧派的人却聚集在走廊的远方窃窃私语,看森鸥外的神情再也没有那么轻视。 据说【一出门就会遭到无数暗杀】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森鸥外就这样带着太宰治两个人扬长而去。五大干部现在被森鸥外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说动了前任首领派遣了出去,港口黑手党现在可以说是防备最弱的时间。 尾崎红叶身穿一身鲜红的和服,像是早已等候森鸥外已久,她抿唇一笑:“鸥外大人看来早有准备呢,前任首领一派的人都被打得猝不及防了,现在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呢。是把之前准备好的计划提前启动了……?但是妾身听说——” “子弹就像是雨一样从天而降,就像是穿过了豆腐一样穿过了人的头骨,吓得他们都魂飞魄散了。” “欸,那么夸张吗?”森鸥外笑眯眯地说,“我是不是太迟出来了呢?” 森鸥外和尾崎红叶两个人俨然是要谈很久了,太宰治对这个不大感兴趣,他和森鸥外打了一个招呼,一个人直接离开了。 尾崎红叶远远看着太宰治的背影,打从一开始登场,他脸上就无悲无喜,像是隐形的幽灵一样伫立在原地,通身散发着微凉的气息。分明是做了【证人】这样的身份,太宰治却不大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真是可怕的小鬼。 “果然小孩子跟着大人一起活动会觉得很无聊,还是跟朋友一块玩比较有意思吧。” 森鸥外格外寂寞地说,他一句话把尾崎红叶拉回现实。 . 太宰治弯下腰来,伸出了手指在地板上摸了摸几个微小的孔洞,切割面平滑,就真的像是一点阻碍力都没有。抬头再看向了天花板,太宰治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手电动,隐隐约约看见了几个通透的孔洞。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的楼层了,太宰治刚刚已经确定过楼下已经有几个类似的孔洞,而且位置相同。 庄司伦世的异能力用作暗杀也太方便了。 这个世界上超远狙击距离记录是三千五百米,庄司伦世的三百米还真的不够看。 然而让创下世界纪录的人再度施行三千五百米的狙击是完全不可能的,凭借运气等种种因素才能精准射击目标,更别说对狙击最大的麻烦就是障碍物,而庄司伦世的狙击可以无视所有的障碍物——他怎么确定里面的人的?需要达成什么条件吗? 太宰治直接找了一间房间,敲门都没有敲直接推门进去。 才刚刚发生了首领更替,港口黑手党现在可以说是乱得一团麻,仍然留在港口黑手党的人早早按照了森鸥外的要求去了固定地点。房间里面空无一人,数十张办公桌整齐摆设,桌面上还有主人留下的零食包装之类的杂物,窗帘被拉了起来,横滨美丽的夜景仅仅是一进门就能清楚看见,怕是站在窗户外面看半个小时也不会觉得尤其无聊吧。 太宰治扫了一眼,房间里面可以藏起来的地方屈指可数,桌子底下还是别的地方。 “庄司,你在这里的吧?森先生让我们两个先回诊所。” 没有人回答。 太宰治的目光 一寸又一寸地扫过了可以藏匿的地方,脚步放慢的同时,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 啊啊,真糟糕,难道猜错了。 刚刚还洋洋得意地飒爽登场,现在如果猜错了就很丢人了。 “哒——哒——” 微微沉闷的声响眨眼之间充斥在整个房间,逐步逼近,压迫感十足。 随后,太宰治伸出了手果断把柜子打开。 一只全身上下都在掉着黄色液体的小怪物正粘在杆子上面头一低一低的,好像正在打瞌睡一样,最无法忽略的就是全都是内脏和触手组成的身体,犹如海葵正在呼吸一样轻轻嗡动。 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产生的风压,惊得小怪物微微睁开了那只独眼看向了太宰治。 一人一怪物面面相觑片刻。 太宰治面无表情把门关上,顺便把办公桌也推了过来拦截在柜子上面为结束点,终止了这一场对视比赛,全然忽略了柜子里面横冲直撞外带“叽叽”刺耳的尖叫。 他确定了,既然这小怪物还在柜子里面,证明刚刚庄司伦世还待在这里。 “哇……” 不远处有人发出了一声无意义地感叹,他顺着声音往那边看,黑漆漆的看不清,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形。 庄司伦世很配合把手机打开了,电子产品的荧光照耀出了他的脸庞,手机屏幕上还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聊天室。 “你在干坏事呀,太宰,你真过分。”庄司伦世棒读。 “那确实是在为民除害,感谢我吧。” 太宰治往前走了一些,只见庄司伦世几乎要整个人缩进了椅子里面,他满脸写着还没睡醒,眼睛半睁着,没了人形一样。 太宰治竟然是做出了言辞义正的一面:“外面都因为你的原因,乱成一窝粥了,现在你倒好在这里睡觉,你真舒服呀。” 庄司伦世意味不明地答应了一声,“你怎么找到我的?” 少年的嗓音很清脆,“你猜啊。” 原因很简单,最上面的楼层都是异能力者的办公室,狙击结束以后还待在异能力者的办公室无异于是在给机会瓮中捉鳖。同时还要维持在半径三百米以内的距离,避免各个突发状况找空房间藏匿起来,筛选出来的结果也就只有寥寥几层。 庄司伦世刚睡醒大脑完全不想动,他摆了摆手,像是一只想重新蜷起来睡觉的猫一样。 “交稿后的怠惰期恐怖如斯呢。”太宰治学着庄司伦世的样子坐到了椅子上,结果没一会儿他露出了怠惰的表情,语气可爱,说出来的话分外犀利,大声地指责:“说好的教唆犯神父呢?” 庄司伦世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直接说:“比起不孝子我更想要女儿。” 太宰治:“……?我跟你谈的是一个话题吗?” 庄司伦世大脑凝滞一小会,倒也摆出了一副震撼的表情:“为什么你会知道教唆犯神父啊?” ……这小混蛋是不是闲着没事干在天台装窃听。 第9章 009 009 太宰治他立即倒打一耙:“你在天台上说的那么大声,我想睡觉都不成,声音已经传下来了!没想到你还有和那只小怪物聊天的习惯。”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他是完全不怕自己的行为露馅的。 太宰治口里面的小怪物撞击了一段时间柜门以后就放弃了挣扎,就当着太宰治的眼皮底下,它化作了一个污泥状的东西,从柜门之间的狭缝中缓慢地钻了出来,粘稠、发出了一阵无法忽略的恶臭味。小怪物钻出来的之后,它就从地上一跃而上,至到踩在了庄司伦世的肩膀上,小怪物重新化作了脏器触手怪。 太宰治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嫌恶,在普尼尔蠕动前进的时候,他甚至明目张胆把脚缩回椅子上,以致于把自己的厌恶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庄司伦世忍不住伸手戳了下肩膀上的普尼尔,普尼尔哀怨地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毛,身上的羽毛变得蓬松,圆滚滚的,怎么看都是一只毛色油光锃亮、非常可爱的小乌鸦。 他暗自腹诽明明就是太宰治自己的错,怎么就怪到了普尼尔的身上去,饶是庄司伦世都忍不住替自己的不孝子喊冤。 “你和这只小怪物的关系还真好啊。”太宰治一只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托着自己的脸,他歪着头说:“完全看不出来你跟他是仇敌关系。” 庄司伦世并没有直接回答太宰治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什么样的东西都有着临界点,手机的关机按钮按得次数多了,也总会变得迟钝起来,螃蟹为了生存下去进行褪壳,临界点就是不断地被损耗最终产生出来的结果。于是为了避免这样的结果发生,螃蟹会通过褪壳成长,手机也可以换成新手机避免无法使用的悲剧。自然界之中自然也有无法更替的情况,比如说狼在成年以后就无法退换牙齿,在这个时候为了避免牙齿劳损,狼会怎么做?这是非常困难的一个问题吧。” “如你所说,非常简单。只要避免去啃坚硬的东西就好。”太宰治小声嘟嚷:“这不是拐弯抹角地说自己没有办法承担压力只能摆烂躺平了。” 庄司伦世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不愧是太宰治,果然是一个笨蛋呢。” 太宰治:“……” 庄司伦世的本意是夸奖太宰治,然而说出来的话是骂人的话。 啊啊,已经知道了他身上存在有诅咒的情况下,反而不能够直接骂回去了。 放做平常人说不定还会体贴庄司伦世身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将庄司伦世的话反着听。太宰治可不会这样做,这样可就会掉进了庄司伦世的圈套里面了。 庄司伦世刚刚说的一大段话里面问题可太多了。 如次数按多了、损耗、临界点、成长这些词汇分明是在字面意思上有反义词的存在,而庄司伦世却没有转换。 可一说到太宰治是一个笨蛋时,反倒是十分流畅了。 要不就是还存在着第三点太宰治不知道的条件,要不就是老生常谈,什么诅咒是不存在的。 庄司伦世露出了相当神秘的表情,满脸写着【你可以来问我得意洋洋地双手交叉。 太宰治短暂地思考一段时间,只见庄司伦世那在黑暗中越发越神秘莫测的脸庞时。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太宰治翻了一个白眼,他对着普尼尔端详片刻,发出了一声明显的讥笑:“答案很简单,诅咒是一个笨蛋,庄司伦世是一个狡猾的骗子,它玩不过你。所谓的诅咒,也只是诅咒了,自然也不会那么人性化,往更好理解的方向说的话……它的本质大概就是一个程序装置,只能按照程序检测到了你大脑里面想要传达的意思,再口与大脑的神经做出了错误的神经传达。如果在检测的过程中,你想要表达的意思和你口中说出来的话完全不一样的话,程序装置就 会阀门大开,完全不会阻挡了。” 所以大脑其实要表达出【压力太大了,没有办法只能够躺平摆烂了】的意思,诅咒检测完毕之后发觉没有这个意思在,于是就放过了。 只不过表达的方式并没有那么直来直往。人类的大脑与智力能够理解庄司伦世想要表达的意思,机械化的程序则无法理解,硬要说得更加具体的话,大概就是程序现在还在自我得意以为自己束缚住庄司伦世呢。 欸?既然如此。 太宰治的表情微微变化了一下,第一次见面时——庄司伦世说的话,是真的在阴阳怪气,还是判定的机制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宽松? “大错误。” 庄司伦世打开手机的文档页面快速输入了字,只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反而是忍不住气鼓鼓地指着手机屏幕。 【说我是骗子也太过分了。】 【正确答案是——】 【文字是有力量的。】 “是是是。”太宰治敷衍地回答。 这不是完全没有在听吗。 庄司伦世抽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这个时间点森先生还在上面努力工作呢,作为他的副手你居然不在他的身边帮忙真的没有问题吗?” “……副手?”太宰治好像被辣到了舌头一样烫嘴,“才不是呢,我又没有加入港口黑手党。” “……?” 庄司伦世这会倒是真的有些吃惊了,他一直以为太宰治是港口黑手党的人,毕竟都和森鸥外狼狈为奸了。 前段时间他一直忙着赶稿,加上森鸥外并没有特别让他接触港口黑手党相关事情,他就一直这样默认太宰治和森鸥外两人之间的关系。 “森先生虽然有邀请我加入港口黑手党,不过我目前可没有这个想法。” 难道说……太宰治和森鸥外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好? 庄司伦世不动声色,并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表情,“是吗?森先生可是哭着跟我说他有一个糟糕的徒弟。” 太宰治面色不变:“喔,我也听森先生说他有一个引以为豪的学生。” “……” “……” 两个人沉默片刻,同时隐约发觉了对方的神情有点完全掩饰不了的微妙嫌弃。 庄司伦世先行在手机上按了一下:【森先生怎么和你说的我不知道,他只是给我上了几节文化课,上课时间加起来总共还不超过三天,严格来说我觉得不能算老师的身份。】 太宰治扯了一下嘴角说道:“我只是临时答应森先生帮一下忙。” ——森鸥外把他弟子放我身边那么久不是用来监视我还能做什么……? ——庄司伦世……不是森先生让他监管我的吗? 第10章 010 010 从太宰治和森鸥外两个人的信誉上来看,实在是一个字都不能信,听听就算了。 但不巧的是,太宰治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两个人不约而同忽略了刚刚那稍微令人有些尴尬、值得深思的问题。 太宰治不是港口黑手党的人……这件事倒也是真的吓到了庄司伦世。 按照森鸥外的计划是这样的,太宰治会成为森鸥外上位的重要证人,如果不是信得过又怎么会让太宰治担任这个角色。 庄司伦世略微思考了一下,想到了太宰治异于常人的特质……他是一个深爱着极限运动的爱好者,当森鸥外顺利上位,稳固了自己的地位以后,如何正确地处置知晓真相的太宰治就会成为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只要找个【太宰达成了自己的愿望】的理由搪塞过去,所有人都没了办法。 ……原来如此,不幸被森先生选中的人证。 但太宰治说不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情不愿,尝试着投入塔纳托斯(死神)怀抱的他说不定还兴致勃勃。 可以说是绝配搭档了,相互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太宰,各种意义上来说你是一个幸运儿呢。”庄司伦世发出了由衷感叹,“有森先生一个优秀的监护人。” “呀,我还以为这是我该说的话语。”太宰治露出了兴味的笑容,“被诅咒、身无分文、连饱腹都成了问题,实在是没有别的方法了,只能投靠朋友。真棒啊,朋友可是一个愿意接受你投靠的好朋友呢,还给你找了一个新的工作,衣食无忧!费尽心思给你解决诅咒。哇,大概能刊登上杂志的绝世朋友情了。” 说到反讽和阴阳怪气,太宰治不遑多让。 庄司伦世缓缓叹了一口气:“嗯,也许我该打从心底感恩森先生。如果可以我该给他定制一张锦旗,他应该会感到高兴吧?” 太宰治眸色微动。 感恩这个词顺利说出来了——不是反话。 “这种事情当然是在森先生帮你解决了身上的难题以后才一口气送锦旗比较好吧,五颜六色、什么排版设计都有的那种。”太宰治笑了一下。 庄司伦世也煞有其事地说:“太宰要和我一块吗?” “我送给森先生的话……他说不定会以为收到什么诅咒的东西吧。”太宰治叹了一口气,深感遗憾,“还是不要了。” 庄司伦世失魂落魄起来,他小声地嘟囔一句:“只不过这事还没有影,我相信森先生一定会顺利帮我解决的,毕竟森先生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画大饼了。” “画大饼……”说到了这块,太宰治幽幽怨怨地回答:“确实,森先生最不擅长的就是画大饼了!答应我的事情都没有解决,现在就要说工作很忙之类的事情搪塞我。” 两个人双双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深感自己命运多舛。 太宰治:“森先生的事情先放到了一边,我们来聊一些别的事情吧。” 庄司伦世:“比如说?” “让我想想……”太宰治思考了一小会后,立即就发起了询问:“我最近得到了一本《完全**》,里面有很多自杀方法让我分外心动,我想要试试,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就像是金水这一页,听说会很痛苦——如果我不去查完全不知道呢,但问题是我又很想试试,如果中途很痛苦的话就很糟糕了,这应该是怎么解决呢?” “原来如此,是愉快的讨论会,太宰的问题的确很妙啊。”庄司伦世支起了手,勉强打起了精神:“如果找一个人在旁边监督就能解决了吧,痛苦的时候就直接喊救命就可以结束了。” “虽然不是什么很好的建议,如果有人在我旁边看着我也会感觉害羞的,而且还要考虑到帮忙的人会是一种 什么心态,如果是一个变态我就亏大发了!姑且纳入参考建议里面吧。”太宰治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轮到你了。” “我的编辑最近增加到两个了,一个正式编辑还要带一个实习编辑,现在我的压力非常大,我该如何游刃有余解决编辑的催稿?” “很简单,只要和编辑说我不干了,再怎么样编辑也会问你理由。你回答【常常被人催稿让你觉得很不安,失去了自由。因此无法产出稿子。】于是编辑也会体谅你,放缓了催更的手段了吧。” 庄司伦世一拳砸到了自己的手掌上,恍然大悟说:“确实呢,非常符合日本人的习性回答。但是没有从根本解决问题,他们还是会催我稿子。” 太宰治煞有其事地说:“可以直接甩笔不写了。” 庄司伦世思忖片刻:“那的确从根本解决问题了,以后都不会有人催更了,不过这样做我也会失去收入……嗯,哪天当我没钱的时候再按照太宰的方法去做吧。” 虽然每个人问答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实际上完全没有一点营养的答案,比之前玩的快问快答还要没意思呢。 即便如此,两个人也面带微笑,好像如获珍宝一样。 “那么,关于下一个问题。”太宰治慢悠悠地说。 “森先生和你的契约要求里面并没有保护我的人生安全对吧?” “打从第一次见面之前,森先生就叮嘱不让你对我使用异能力对吧——?” 太宰治和庄司伦世两个人不约而同拿出了手机,手机屏幕内赫然输入了一个鲜明的大字。 【答案是正确。】 “……” “……” 庄司伦世忍不住咋舌。 虽然早就猜到了,当真的从太宰治的口中得到答案又是另外一码子事。 三个人的关系从稳定的大三角印象慢慢变得脆弱起来了。 太宰治缓缓吐了一口气,像是一只黑猫在椅子上打滚一样,一边不服气地用利爪磨开了柔软的椅子,“什么嘛。” 说什么可以相信庄司伦世的话说了一大堆,结果打从一开始最不可信的人就是森鸥外。 庄司伦世那边也是同理的,明明一个明晃晃的无效化异能力者就在旁边,森鸥外真想有那个心要治疗庄司伦世,早就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让太宰治去碰那个小怪物了。 最狡猾的就是森鸥外。 不稳定的三角关系,再怎么说也是三角形,稳定牢固,实际上还是最稳定的,他们三个人可以互相牵制。森鸥外需要庄司伦世和太宰治,同理他也可以给他们两个人想要的东西,庄司伦世可以保护另外两个人,太宰治能给予另外两个人,最重要的是——他们三个人并不互相相信对方,但同时还有一点交情在里面。 然而最巧的是,这三个人也并不是非对方不可。 在没有人第一时间打破关系时,三角形还是最稳定的。 庄司伦世一手托着腮帮,慢条斯理地说:“哎,我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为什么要参与到这场阴谋诡计来。” 太宰治尖锐地一针见血:“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可信度了!” 这不稳定的三角关系可以打破,两人组成崭新的利益关系也没有问题——明明是可以这样做的。 【怎么样,要抛弃森先生和我合作吗?】 谁要是先说出这句话,就要承担被背刺的风险,所以不能够说,随时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形成了一对二的关系。 庄司伦世现在还想着从森鸥外的手上捞一笔,森鸥外现在手里有港口黑手党,想想也知道从他的手里捞钱变得简单很多了,庄司伦世还要养普尼尔这只吞金兽呢。 太宰治无效化 的异能力虽然很香,但对于庄司伦世来说并非是急切于要获得的唯一办法,森鸥外也是同理。好不容易眼下集结了那么多的便利,庄司伦世目前还没有打算舍弃这个安逸的环境。 不稳定——不代表不坚固。 除非哪天另外两个里面谁出了差错,庄司伦世一定会一脚踹掉其中一个和另外一个达成崭新的合作关系。 庄司伦世眼睛带笑,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你找我来不是让我跟你一块回去的吗?现在我醒神了,该回去了。我现在只想回床上大睡一觉,现在有一点累。】 这么做着的庄司伦世,手机忽然就收到了森鸥外的电话,在接电话的一瞬间,森鸥外优雅的嗓音缓缓传入了耳朵里。 “庄司,来楼上找我,有些事情我想要和你商量一下。太宰在你的身边吗?麻烦和他一块上来吧。” 庄司伦世答道:“嗯。” 他挂掉了电话之后,和面无惧色、没有一点撒谎被当事人戳穿的太宰治对视一眼。 太宰治双手放到了后脑勺后面,露出了一个阳光明媚虚假到极致的笑容:“森先生在叫你呢,还不上去吗?” 看看这个小骗子,还在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干呢。 “还有你啊,小骗子。” 庄司伦世冷漠地翻了一个白眼,随后他就和这个专门骗人的小坏蛋一块上楼找另外一个大坏蛋了。 怀疑、质疑、利益以及需求,组成了畸形的三角关系。 第11章 011 011 森鸥外换了一件黑色西装的外套,原先穿的白大褂不知道被换到哪里去了,现在他正光明正大坐在首领的位置上,浑身上下已经散发出一阵不怒自威的气质,换做其他人进来说不定会被森鸥外吓得两股战战。 前任首领才死了半天多点呢,森鸥外首领的气质已经发散得淋漓尽致。 虽然下一秒就垮掉了。 正趴在地上拿蜡笔画画的爱丽丝高调地喊:“林太郎、林太郎,红色的蜡笔已经用完了。” “不用担心~爱丽丝酱,这里还有备份的哦。”森鸥外顺从地从桌柜里面掏出了一盒没开封过的蜡笔,爱丽丝自顾自地接过去以后,继续创作自己的大作。 真可爱、真可爱。 森鸥外的四周都散发着粉红色的泡泡氛围,他抬起头,没有一丁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你来了,庄司。怎么样,我看着有首领的威严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庄司伦世坐下。 庄司伦世在手机上快速输入:【前半段还是相当有首领威严的,后面就垮掉了。】 爱丽丝用红色的蜡笔补充完最后一笔,她兴高采烈地拿起了画跑到了庄司伦世的旁边:“画好了,好看吗?” 画里面是一个庄司伦世小时候和爱丽丝捧着红皮绘本一块读书的样子。 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森鸥外为了教他如何分辨文字给他专门找了好几本绘本认字。 所以现在森鸥外往事重提,目的别说欲盖弥彰、倒不如说是光明正大地在暗示了。 庄司伦世摸了摸爱丽丝的脑袋,“嗯。” 爱丽丝喜滋滋地拿回去了,开始画下一张画。 森鸥外表情柔和:“庄司你和太宰相处看起来还不错。” 庄司伦世瞠目结舌看着森鸥外在说瞎话,他有些头疼地回复:“森先生,你认真的吗?” “我和太宰治可是属于这辈子都能友好相处的好朋友哦,他的性格简直像是被天使亲吻过一样。”说到这里以后,庄司伦世实在是被自己说出口的话恶心到了,他果断切换手机输入:【比起黑乎乎粘稠爱好极限运动的家伙,我还是更加喜欢不带脑子满腔向前冲的笨蛋。】 “噗,太宰……被天使亲吻过一样……”爱丽丝忍不住哈哈大笑,娇气的小姑娘捂住了自己肚子,全身上下都在颤抖,“根本就不搭嘛!” “所以说……”庄司伦世通身散发着凉飕飕的气质,用着抑扬顿挫的腔调,咬牙切齿地说:“我真的是超级喜——欢这个惊喜啊。” “关于这一点我一直很清楚,从很久以前你对自己的所有物有着非同一般的占有欲,一直以来我都很希望能帮你找到罪魁祸首。”森鸥外的唇角忍不住也泄露了一些笑意,酒红色的双眼内的阴暗也一并倾泻出来:“现在有港口黑手党的实力在背后支撑,相信找到西索并不需要多久。关于寻找净化、无效化、解除的异能力者我也早早放在了行程上。”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明亮轻快,带着显而易见地蛊惑性:“庄司如果你加入港口黑手党,亲自由你来执行这一个项目进展会更加快,最重要的是,港口黑手党的工资很高。” 森鸥外比了一个数,大到让人垂涎不已,“相信按照你的实力,加入港口黑手党以后很快就能够成为干部预备役。” 森鸥外自认为自己提出的提案完美填充了庄司伦世现在迫切想要获得的东西。 庄司伦世缓缓叹了一口气,他举起了手机放在了森鸥外的面前。 【太宰治加入港口黑手党了吗?】 森鸥外深感遗憾地说:“不,还没有呢。” 【你知道为什么吗?】 森鸥外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愿听 详闻。” 庄司伦世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森先生,港口黑手党现在的情形十分混乱,仔细一想最少一年半载才能勉强平复下来。也就是说未来森先生——你007工作的时间是没跑啦~】 森鸥外的表情僵硬了,他若无其事又十分可怜地说:“正是因为如此,我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我亲爱的朋友。” 【再好的朋友成为了上下级关系,上级也会变成无情剥削劳动力的资本家,更不用说在老板都需要007的状态下,属下怎么还有可能有空闲。】庄司伦世一针见血,他摇了摇头:【我看穿你的阴谋了,想要拉着我一块堕入加班的深渊是不可能的,我还想要悠闲地写,过我想过的退休生活。】 森鸥外:“……庄司君,姑且提醒一下你现在才16岁,都还没有成年就想着退休这一点是不是过于过分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一个年轻力壮的劳动力倒是给我去工作啊。 庄司伦世理直气壮地说:【写也是工作呀。】 森鸥外看着有些可怜,他拖长了声音向爱丽丝抱怨:“爱丽丝你看看他是不是很过分。” 爱丽丝点头:“虽然林太郎的确和庄司想得一模一样,但是庄司也摆烂得太早了。” 森鸥外:“……?!” 【森先生,我们两个可是亲密的挚友关系,需要我帮忙的话我是不会吝啬的。】庄司伦世比了一个手势,【不过还是要钱。】 森鸥外叹了一口气:“还真是遗憾。之前答应帮你准备好的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你稍后出去以后会有人带你去的。” “好。” 庄司伦世和森鸥外结束了聊天,等他出来以后只见太宰治手里拿了一瓶褪黑素,像是看恋人一样含情脉脉,丝毫不怀疑等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以后,太宰治就会吃下大量的药物。 太宰治见庄司伦世出来了,他把褪黑素收了起来,跟庄司伦世挥了挥手以后,就没有再多的动作了。 森鸥外给庄司伦世安置的房间是在下两层,四周都是异能力者的办公室,庄司伦世的办公室是独自一人的,甚至还是一室一厅,一个办公区域一个会见室,着实深得人心。 庄司伦世刚坐下,转头就对普尼尔说:“你信不信等我走了没十分钟以后,太宰治就会被森先生叫进去谈话,而且太宰治一定会把今天我和他的谈话内容,详细地告诉森先生。” 普尼尔:“???” “你们三个互相背刺是什么操作???” 庄司伦世完全没有在背后讲森鸥外坏话的自觉,太宰治无论有没有告诉森鸥外,都不影响庄司伦世。假如告诉了森鸥外,落在了森鸥外的耳朵里面也不过是变相地催促而已,依照森鸥外的脸皮,他可以果断地忽略了庄司伦世的拐弯抹角。 森鸥外,就是这种人。 而且庄司伦世和太宰治两个人交恶,互相背刺嫌弃,最开心的反而是森鸥外。 普尼尔一时失语,最终没忍住,精准地吐槽:“你们这是女高中生吗?完美复刻出当代女高中生寝室现状,三个人四个群?” 所谓的当代女高中生寝室现状,即是明明满耳朵都是邻床的坏话、哪怕自己也没少做过背刺骂人说坏话,表面上还能其乐融融,一块逛街、一同上厕所、好的坏的一块干,堪称情同姐妹花。 . 太宰治懒洋洋地说:“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不,没有呢。这是在我的预料之内。他要是真答应了,我反而觉得很奇怪。”森鸥外这笑吟吟地说:“不过庄司居然会拿太宰当挡箭牌这事倒是我没有想到的,真好啊,年轻人快速交朋友的方法是我们这些成年人学不来的。” 太宰治:“?” 那个 撒谎精干了些什么好事? “太宰,我想要邀请你加入港口黑手党。” 太宰治果断回绝:“不要。” 饶是森鸥外都忍不住有些郁闷,接二连三被人才直接拒绝。 明明是一个很好的差事……难不成真的像是庄司伦世说的那样……? 第12章 012 012 晴葭出版社。 原定的大学学生已经逐步上手实习工作,佐藤优将稿子一一校对完,确认了并无什么差错以后,总算抽出了空。 “怎么样,齐木,现在的工作已经逐步习惯了吧?” 齐木是一个表情寡淡的年轻人,绝大多数时间寡言少语,虽说鲜少主动和人交谈,可工作上从不含糊,脚踏实地,是上司最喜欢的那种类型。佐藤优也不例外,将自己所知晓的知识全盘托出。 【是,我现在已经习惯工作内容了。关于L老师的作品我也详细过。】齐木的声音带着感叹,【文笔细腻、情感真挚。】 L&V是目前晴葭出版社主打的新手作家之一,稳定的作品质量可以说在目前贫瘠的文学论坛中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无论是编辑还是读者们都在期待L&V的新作品,期待借由L&V的手让更多的作者如春笋般冒了出来,如今L&V可谓是如日中天。 谈到了L&V,佐藤优的嘴角不免突兀地抽搐了一下,他忍不住带着几分怜悯看向了心怀梦想之人,佐藤优语重心长地说:“齐木啊……编辑和作家相处时,可不能带着滤镜与人相处,该狠心的时候就得狠心,稿子只有拿到手上才是自己的工作。” 不然按照L老师的习惯,到了最后为难的人反而是齐木。 佐藤优就是在这上面栽了无数的跟头。 L老师是一个十分纤细瘦弱的少年,还未成年,肤色苍白带着营养不足的瘦弱,身上总是披着一张黑色的毛毯,显得形影单只。而且他常常会因为自己没有办法写出来而陷入了漫长的自我谴责。本人还十分怕生,如果在线下对上的话更是一言不发,就像是隐身于阴影下方的黑猫,通身都散发着支离破碎的气质。 不安、非常不安。 再靠近过来就要完蛋了。 用尽全身上下都在表达着这个意思。 “L老师……请问写了多少了?” 后天就是死线的佐藤优谨慎地发言。 一作者一编辑两个人隔着一扇门对视,庄司伦世目光游移,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编辑居然上门了。 两人的沉默维持了一段时间,佐藤优忐忑不安,思考自己是不是太打扰了。 庄司伦世最后居然拿起了留言板举了起来:【还差结局,再给我一些时间。】 佐藤优信了,在后天他再度登门敲门时,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联系上庄司伦世。打电话没有人接,敲门也无人理。佐藤优问了一下邻居最后得知庄司伦世已经三天没有出过门了,吓得佐藤优连忙报警加之联系撬锁师傅。 一进大厅只觉四处空空荡荡,没有多少生活痕迹,大厅内没有一丝光明,通通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一群警察加之佐藤优警惕地走了进来,点开了大厅的灯光,佐藤优还一边扯着嗓子喊人,一路闯进了卧室。 庄司伦世两耳戴着耳机,一只手还握着笔改结局,另外一只手翻着前几个月版本到底写什么了,背后一群健硕大汉,直接瞳孔地震,差点抱着稿子跳窗。 虽说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怪癖,但就佐藤优的职业生涯中,庄司伦世的怪癖独此一家,同一份题材和作品可以写出七到十三个版本,临到截稿日都宁愿修罗场,也不愿意交稿。 说庄司伦世拖稿……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那异于常人追求心中完美的执着,编辑本来应该心生欣慰的,可执着过头交稿反而成了大问题,佐藤优已经发现了如果自己不压着庄司伦世交稿的话,这辈子都别想拿到稿子。 于是在第三次《蜘蛛舞》时,佐藤优在线上做完了所有可以做的催促工作,已经准备出发至横滨抢稿子了。结果这次出乎意料的是, 佐藤优还没有做这事,庄司伦世就主动把稿子交上来了。 这事佐藤优没打算告诉齐木,毕竟老师的私人习惯还是别到处宣扬比较好。齐木主要工作还是负责和L老师线上催稿,L老师的真实面目不宜暴露。 齐木的表情微妙:“…………” “老师有联系你吗?” 【不,还没有。】 齐木打开了自己的联络账号,上周庄司伦世通过了齐木的好友申请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佐藤优拿出了一份新的文件递给了齐木:“接着这个机会和老师联络一下吧,L老师只要不是在修罗场,平时都很好联络,几乎是秒回。” 【齐木:老师您好,这边是晴葭出版社。上周已提前与你联系过。关于老师下一部作品,这边有一个新的建议……老师目前的作品偏向散文,请问老师有没有打算写长篇的意愿?】 才刚刚夸下海口说一定会秒回的佐藤优,愣是等到了下午四点多才收到了庄司伦世的回复。 【L&V:你好,齐木编辑。截稿日是什么时候?】 齐木回了一个大概的时间。 【L&V:好的,我尝试一下。】 随后就再也没有回复了。 佐藤优有些奇怪了,“平时老师应该没有那么冷淡……” 过了一会儿后,那边又回了新的消息。 【L&V:……不好意思,我家这边进了猫,目前我还在纠结如何去处理。关于的题材与大纲的问题晚上我再与你商讨。】 佐藤优联想到了庄司伦世那纤细的身体,他有些担忧:“要不要报警,总感觉有些担心。” 一个人总不会被一只野猫欺负……吧? 这样说着的齐木最终还是没抗住上司的担心。 【齐木:需要帮忙吗?】 【L&V:不用了,是别人家养的猫,虽然很调皮但是目前没有造成危害,就是占了我的纸箱正在呼呼大睡。剩下的我会处理,不必担心。】 . 自森鸥外继承了港口黑手党已经过去了一周,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这些天光是庄司伦世在港口黑手党内处理的暗杀者都有二十多名,更不用说还有外面虎视眈眈的家伙了。 森鸥外的房间现在可是每日拉上窗帘,昏暗不见天日,连谒见都需要层层审核。 这种情况已经维持了一周有余,最近才慢慢缓和。森鸥外就干脆大手一挥,放了小半天假,让庄司伦世和太宰治去小诊所搬东西回来了,包括但不限于私人物品、药品以及某些不见得光的东西。 小诊所还是森鸥外的据点之一,森鸥外没打算把所有东西搬过来。一些不见得光的东西则由太宰治进行回收,庄司伦世只是单纯回去回收自己的稿子以及护送太宰治。 太宰治收拾东西的手脚尤其迅速,只用了十分钟时间就结束了,他左晃右晃来到了庄司伦世的房间里面,最初的时候还催促了一两句,后来就彻底没了声音。 庄司伦世要收拾的东西可多得去了,光是《蜘蛛舞》的废稿就高达十八份,《德彼特森林》《轻哼不眠夜》的废稿更是不必多说,还有一些日记、灵感碎片等等,明明才在小诊所住了小半个月多一些,所有的稿子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三个大箱子。还撇去了绝大多数完全不能用的稿子,更别说庄司伦世还有一边收拾一边看稿子的习惯,等他将稿子收拾好的时候,回头就见太宰治鞋子都没有脱,直接一头栽进了一张“床”上。 说是【床绝对是夸奖了。 实际上就是由几个空纸箱组成的床,上面扑上了一层白布。 是庄司伦世搬家过来时的遗留物,因为懒得处理,加上逼仄的空 间感反而让庄司伦世安心,所以完全没有动过。 太宰治毛茸茸的卷发现在就像是海带一样随意散落,四肢蜷缩起来。往日那满是黑暗一样的气质……哪怕是在睡觉之中也很难溢出来,透着几分腼腆乖巧。现在这么一看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鬼嘛,完全想不到他醒来的时候会是那么折腾。 按常人来说,绝对会睡得很难受,空纸箱时不时凹陷下去的滞空感更是让人坐立不安。在这种情况下太宰治居然睡着了,庄司伦世转过了头就见到了这一幕。 明明旁边不是有床吗……? 庄司伦世目光落在床上铺满如钢笔之类的杂物。 行叭。 他先是把自己床上的杂物收拾干净,桌子、柜子里面不是很重要的东西都通通带走了。 直到了最后,庄司伦世才注意到太宰治下方有一个安眠药的空瓶子在孤零零地滚落。 安眠药的包装很新,大概是不久以前才拆封的。 那么问题来了,太宰治是在他眼皮底下一口气磕了那么多安眠药吗? 庄司伦世思考了一会儿到底该怎么处理太宰治。 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手机就传来了提醒音,是新来的编辑。 长篇…… 长篇当然没有问题,长篇才更容易获得知名度。只不过庄司伦世一想到自己短篇都那么多废稿,长篇的废稿到底还要有多少…… 庄司伦世干脆就靠着太宰治的纸箱,蹲坐在地面上思考这个问题。 “正常人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害怕地打120吗?”太宰治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传了过来。 “我是正常人呀。”庄司伦世抽空回答。 也许是因为刚睡醒的原因,太宰治也不想再去计较庄司伦世异于常人的地方。 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稍微伸展了一下四肢。 庄司伦世这边还在专心致志地回复编辑的信息。 “结果是梦啊……” 太宰治的目光毫无目的,瞳孔涣散,只是单纯地看着天花板。 “……啊啊,谁都好,把我从这个氧化的世界带走……” “做美梦了吗?” “那可是绝世好梦,我还以为我真的从港口黑手党的大楼上一跃而下了,结果醒来之后发现什么也不是,大失所望——明明已经确切握在了自己的手里,结果下一秒就被现实无情地夺走了。” “哎呀,那还真是幸运。”庄司伦世最后回复了齐木编辑的对话,随后他就把聊天室退了出来,“虽然我对太宰总是追求死亡的原因很感兴趣,姑且还是问一问吧,如果是一时的冲动,我大概还是会看在森先生的面子上阻止你。” “为什么太宰总是期待着死亡呢?是期待着死亡带来的刺激?还是因为某件事对世界产生了绝望?” 两个人就着这个姿势完全没有动弹的意思。 “……都不是,完全猜错了呢。”庄司伦世看不见太宰治的表情,只听他的声音无悲无喜,只是单纯诉说着一件事:“我还想问,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欸,反而问回了我?” 庄司伦世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的声音很轻。 “打从一开始,人不就是为了死亡而挣扎在这个世界吗?” “……噗哈哈哈。”太宰治没有忍住,他尤其讥诮地笑了:“啊啊,这是多厚颜无耻的答案。” “是么?” “绝对是。” 庄司伦世倒是没多大的反应。 这类似的问题——别说是他了,从小到他、他认识如此之多的人,性格各异,形象百变,他自认为自己认识的类型已经足够多了。 没有办法共情、没有办法 理解。 毕竟每个人都有一种自我且独特的价值观,变.态如西索、扭曲如揍敌客、自我如金、掠夺成性的库洛洛,谁的逻辑拿出来不都是独一无二。 庄司伦世现在明白了,太宰治对死亡的求爱是认真的。 太宰治过了一会儿后,好像才从睡醒的阴暗劲儿中缓过来,恢复了以往的轻快:“既然如此,庄司以后就不会阻止我自杀吗?” 庄司伦世思考了一下。 ……他好像就没有阻止过,也没见过太宰在他面前玩极限运动,毕竟绝大多数时间他是自己宅在自己的房间。 但他看不得太宰治如此得意满足的模样,他啪啪地输入了一大堆字,把手机丢给了太宰治。 “……” 太宰治看完之后忍不住发出了被恶心到的声音,他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呜哇,你的思想扭曲程度跟森先生不分上下!!你也太恶劣了。” 庄司伦世站起了身,朝着太宰治露出了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然后从太宰治的手中拿走了手机:【唯独说我恶劣这件事情,太宰你没资格说我。我可是秉持着友好的心态和你交换一下秘密。】 “回去了?” “回去了。” 太宰治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四肢,精神远比刚来时好了一些。 他离开时小声地嘀咕。 这家伙的逆反性格到底从哪里学来的。 . 打从一开始,人不就是为了活着而挣扎在这个世界上。 第13章 013 013 森鸥外继承了港口黑手党以后,他在办公室忙了多久,庄司伦世就忙了多久。 毕竟森鸥外的人头现在可是被人虎视眈眈,连安排好的宿舍……庄司伦世到现在都没得空去看一眼。现在成日不是待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写稿,就是偶尔藏在了森鸥外的办公室当装饰品,看看有哪个不长眼的冒出来。 “庄司……”森鸥外埋首在一大堆文件里面,目光幽幽地看着庄司伦世和爱丽丝两个人抱着同一本推理在看,小桌子上还摆着爱丽丝吃完的蛋糕的碟子,以及一碟红豆泥冰沙,再看看自己面前的成堆小山的文件以及旁边的咖啡,目前三天没有闭眼休息的森鸥外总算扛不住了,他抱怨:“你当着我的面摸鱼是不是不太好……” 庄司伦世头都没有抬:“我可是正享受着悠闲的时光。” 爱丽丝补充:“林太郎还是尽快做完工作吧。人家已经很久没有去逛街了——!” “怎么连爱丽丝也这样……我也想要带爱丽丝一块去逛街。”森鸥外生无可恋。 “呀、庄司!你看我猜中了,犯人果然是这家伙嘛!”爱丽丝完全没有理会森鸥外,她伸出了手指着书页,“我是不是很聪明,哼哼。” 庄司伦世伸手摸了一下爱丽丝的头发,以表自己的答复。 普尼尔倒是乖乖坐到了一边,靠着庄司伦世打瞌睡。 在森鸥外的眼下简直就是庄司伦世左拥右抱,两个漂亮的金发小姑娘靠在了他的身边,庄司伦世优雅地最近流行的文化。 ……总而言之,森鸥外最近加了多久班,庄司伦世就维持这个状态多久。 虽然护卫工作是一点不落地完美达成,但只是看着这个样子,就打从心底忍不住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庄司伦世的手机准时响了,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十点三十分钟——也就是说,该下班了。 他告别了爱丽丝,忽略了森鸥外哀怨的神情,下楼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期间,庄司伦世扩散在外的圆从来没有停止过,哪怕他离开了森鸥外的办公室,一旦有可疑人物踏入范围,庄司伦世就会毫不犹豫地击毙。 “庄司,你回来了?” 一个在秋天也身穿风衣,头戴保暖耳罩的男性正巧也从电梯中走了出来。 是庄司伦世第一次潜入港口黑手党时遇到的异能力者,名叫兰堂,而且正巧办公室就挨在了庄司伦世的旁边,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庄司伦世和兰堂已经熟悉了。 兰堂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庄司伦世。 他的穿着打扮和寻常的黑手党并无多少差别,藏蓝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外套。明明目前还尚未成年,身高已经与绝大多数成年人差不多,站在港口黑手党里面也没有多少违和感。 就是这样一个人——是森鸥外的忠实护卫,原先有前代首领一派带来无数腥风血雨,瞬间就借由他的手无情地镇压。一旦有谁在港口黑手党的大楼中泄露出些许恶意,子弹就会从四面八方中射击而来,精准地穿过了人的头盖骨,一击毙命。 在如此手段之下,哪怕是前代首领一派也情不自禁畏缩起来,不敢轻举妄动了。 但是,对于兰堂来说这些虚名还不足以威慑到他。 最重要的是—— 兰堂哆哆嗦嗦地说:“庄司,你下次能不能别朝我办公室射击,我能够理解对你来说方便快捷,但是很冷、非常冷。我的办公室左右两面墙今天各添加了八个弹孔了,秋风很大,我非常冷,就算安置了热风扇都已经扛不住了,秋风直接钻进来了。” 庄司伦世瞬间萎靡了,他拿出了手机输入:【对不起,你可以找森先生报销。】 兰堂幽幽地说:“首领说报销次数太 多了,已经抵达上限。说的也是,这个月已经上报二十六次了。啊,不必在意,我现在已经自掏腰包要后勤部上来添补弹孔了,大概需要二十多分钟的样子。” 庄司伦世:“……” 这个无良的老板。 兰堂哆嗦的样子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赤身在冬天里面,庄司伦世难得有一些羞愧。 庄司伦世沉默了一下,在手机接着输入:【要不去我这里喝点红茶暖暖身子。】 兰堂看起来真的被冻坏了,他勉强答应了。 结果一进办公室,兰堂就被扑面而来的秋风糊了一脸,差点忍不住直打喷嚏。 他看着千疮百孔的办公室,心里想自己真傻,他办公室在右手边都有八个弹孔了,更别说庄司伦世办公室了,可以说是无论上下,可以看到的地方都有无数的弹孔。 庄司伦世习以为常,直接忽略了这毫无私密性可言的办公室,领着兰堂去了会客室,会客室被庄司伦世改造成了自己的写稿房间,各种各样的稿子整齐堆积在了玻璃书柜里面,写上了一个又一个唯有作者本人才能理解的暗语。桌面上姑且还算干净,只有几页只写了开头又没接着写下去的废稿,废稿的内容……庄司伦世写得十分花里胡哨,也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医生的管用笔法,总而言之十分潦草,在反方向的时候很难辨别写的到底是什么,以及一支没有摆放好的钢笔、还没关掉的台灯。 最重要的大概就是,明明会客室就在旁边,这里却完全没有遭到弹孔的摧残。 兰堂的视线无言地挪到了庄司伦世地身上。 庄司伦世心虚地咳嗽一声。 没有办法嘛,毕竟自己避开了左边的会客室,总不能连右边的办公室也避开吧。这不是纯粹为难他吗? 庄司伦世自己储存了不少好红茶在自己的房间里头,他熟练地泡了红茶,递给了兰堂。顺便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桌面,清出了一个大概的空间出来。 兰堂抱着手中的红茶杯,从杯壁中汲取为数不多的热度:“庄司是在写吗?” 他短暂地沉默片刻。 “哈、哈哈哈……” 庄司伦世发出了几声神经质的笑声,目前正因为手上在忙活并没有时间在手机输入的他,发出了绝望泣血地呐喊。 “是啊,我现在可是灵感大迸发中,我想要写作——我想要写作——谁都没有办法阻止我写作,唯有写作才能治疗我千疮百孔的心——我文思泉涌,给我纸、给我纸!” 兰堂被镇住了,他瞳孔地震,抱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第14章 014 014 在兰堂的记忆力,庄司伦世虽然是一个奇怪的人,他的嗓音是没有问题的,偶尔还是能看到庄司伦世和太宰、森鸥外他们交谈,但绝大多数时间还是会拿着手机跟别人交谈。兰堂自认为自己和庄司伦世在港口黑手党之中也算是常常交流的人(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在抱怨庄司伦世的手笔)。 兰堂看着庄司伦世神经质的表现,他拿杯的手微微颤抖。 ……他是不是还是小看了庄司伦世的神经质了。 兰堂下意识就按照了需求拿出了纸笔递给了庄司伦世:“……请?” 庄司伦世:“…………” 他哑然,像是如鲠在喉,表情完全不受控制开始扭曲了起来。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段时间他和兰堂联系都是靠手机,没有直接对话过,他现在要怀疑兰堂是不是故意的。 庄司伦世默默接过纸笔之后,面无表情地塞进了柜子里面,恨不得再加个十把、二十把的锁,将稿纸和钢笔彻彻底底封印在柜子里面。 兰堂有些迷惑地问:“不写吗?” 庄司伦世开口:“写、当然要写,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到一半之后,他表情扭曲地拿出了手机,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戳破手机的力度缓缓输入了字体:【不,不必在意我。我的写作习惯是在凌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灵感大爆发,现在还是我的休息时间。】 不,他完全不想写——! 已经生理厌恶到今天……不,至少这个月都不想在构思什么了。 写出来、删掉。 写出来、删掉。 不适合、不适合,只能够当废稿使用。 像这样的做法每天都在重复发生,然而佐藤优和齐木两个人还翘首以盼等待他的新题材和大纲。 初稿的截稿日是在后天。 老实说庄司伦世现在已经开始期盼明天是世界毁灭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了,如果世界要打一个招呼告诉全世界所有人,明天就要毁灭啦——庄司伦世就要做那个第一个就拍手叫好的人。 世界毁灭和修罗场比起来算什么,不过如此! 兰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起身离开比较好,还是坐下来比较好了。 只见庄司伦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书柜面前掏出了几本包装精致的书:【前段时间兰堂先生借给我看的书我已经看完了,兰堂先生的知识面果然十分广泛。】 兰堂看了一眼书,总算想起来这本是上次庄司伦世去他办公室看他的杰作(弹孔)时,他正面无表情往火炉里面添置柴火,庄司伦世用痛心疾首的目光盯了好一会儿,最后愣是虎口夺食,把这些书通通带走。 这些书其实兰堂早就看过了。 兰堂失去了自己的记忆,唯一与过去有所连接的是一顶写着兰堂的帽子。 大概是存在些许希冀,希望能够通过一些文字片段回忆起过去……不过很遗憾,这些都没能实现,兰堂完全没有想起任何关于过去的事情。 话虽如此,兰堂并不讨厌看书,法国的诗歌尤其备受他的喜爱。 “不,哪里是。”兰堂慢腾腾地说:“原来如此,难怪你前段时间问了不少我奇怪的问题,是取材吗?” 庄司伦世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他调出了翻译器,电子女声忠诚地说出了庄司伦世输入的内容:【差不多吧,我还没想好写一些什么。港口黑手党内能和我谈这事的人太少了。】 兰堂有些稀奇:“你和森先生、太宰君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吧?” 庄司伦世挎着一张脸:【先不说森先生的文化涵养,他现在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时间搭理我 吧。光是收编、整合港口黑手党目前的现状,都能带走他大多数的发际线。至于太宰……】 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不抱任何希望:【如果他不给我整理出什么**我已经十分感谢了……】 但太宰治很适合写一些日本人喜欢的物哀、以丧为主题的剧情……?唔……下一次如果要写这类型的题材,我去找太宰参考一下。 至于其他人,庄司伦世是真的完全不熟悉。除去了后勤部、前台文员之类的人,文化水平或许还稍高一些,其他人可以说是纯文盲。 森鸥外和太宰治这两个人真的不适合给出什么关于爱与希望物语的提案,完全不搭、非常不搭。如果非要说是擦边,大概也就只有什么地下黑手党豪杰物语吧。 倒不如还指望一下兰堂,兰堂的文化素养真的是毋庸置疑。谈起一些所见所闻,兰堂寥寥几句话就能构筑出另外一个世界,十分创新——是庄司伦世现在所需的。 兰堂想了一下,发觉森鸥外和太宰治两个人说不定还真的能够整出这类似的回答,他有些遗憾地说:“确实如此。” 兰堂的知识广面很大,欧洲国家各个知识他都有所涉猎。 法国诗歌、德国童话、英国散文…… 一些有趣的异闻奇事兰堂都能够说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本书上看的。 兰堂和绝大数看书的人差不多,看完只会记得故事核心,鲜少会记得是哪本书写的……尽是一些片段记忆。 不过这才有趣,通过记忆的魔改,产生新的故事。 对目前急需要灵感片段的庄司伦世来说可友好了。 “……有一个故事或许还挺适合庄司君的,这是一个关于书的故事。”兰堂接着说,“虽然是书,但听说书里面没有内容,而且还会根据写上去的内容发生什么样的奇迹。” 【喔我看过这个设定,好像是死○笔记?听说还挺流行的,设定十分时髦,据说只要把名字写上去之后,那个人就会死掉。】庄司伦世回忆一下他看到的设定,【以书展开的争斗故事啊,说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兰堂沉默了一下:“……这种设定倒是很适合现在流行的轻和漫画呢。” 庄司伦世停顿了一下,他两眼放空,有些迷惑地问:【轻?】 他其实没少看读者说他的故事像是轻,喜欢追求HE。他一直认为对的一种形容词或者说是称赞? “庄——司!” 隔着一扇门也抵挡不住的嗓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在这港口黑手党之中,能拥有那么年轻的嗓音、还敢闯入庄司伦世的房间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了。 庄司伦世不出意外看到了太宰治浑身湿漉漉的打开了门,水滴一路顺着过大的西装外套滴落,太宰治每踏出一步,办公室里面的地毯就遭殃了一块地方。 “兰堂先生也在啊。”太宰治大步走了进来,“你们刚刚在谈什么?” 兰堂对首领身边的大红人还是十分尊敬的,“在聊类型,刚刚的话题聊到了轻。” “咦,这是什么高中生之间的讨论?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太宰治从门外的办公室中拖着一张椅子进来,不顾自己全身湿漉漉的,就直接坐了上去,大有一种在课余时间忽然插入同学之间的交谈也丝毫不觉得害臊的社牛感。 【轻是一种题材吗?】 “轻……庄司君没有看过吗?” 庄司伦世诚恳地摇了摇头,他的量现在大概也就只能和小学生一比,而且由于自己写作方面都是偏向文学性的故事,于是为了研究同行多多少少看的都是这类型的,除此之外推理倒是靠着聊天室的朋友推荐看了不少。 “真的么……?”太宰治不可思议地瞪 大了眼睛,“欸??轻可以说是现在最流行的载体,以可以轻松的名号宣传。” 庄司伦世:“……?” 【看起来和散文、长篇差不多,轻松的和普遍的没多大差别吧?】 “啊你居然是那种分不清轻和差别的人吗……?”太宰治试图打开手机搜索一下轻给庄司伦世看,结果发觉自己的手机进水了,现在屏幕显现出来的可以说是一半电子破损扭曲,一半还维持着完好如初的表象,“简单来说……只要看封面就能够理解了。” 那是一个……轻飘飘的封面。 除了轻飘飘以外,庄司伦世实在是找不到更加适合的词汇了。 颜色五彩斑斓,用色十分丰富,而且封面上有很多女性围绕在一个男性的身边,偶尔还会有一些穿着暴露,一看就是异世界设定的人。 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刀○神域》,故事简介就是进入了全息世界里面无法返回来,男主靠着自己一路闯关成为游戏里面最为著名的游戏玩家之一,其中收获了各种各样女性的喜欢。 又或者是《我的○○不可能那么可爱》,总而言之都是一些轻飘飘的,站不住脚,通篇充满了作者的臆想。文学性可以说是零,但是作为消遣作品实在是太优秀了。 男性的轻大多数如此,而女性的轻就更加偏向情爱相关。 和庄司伦世一直以来接触的文学作品相差太大了,光是从封面就看出来了,他往日接触的作品封面基本上以简约为美,轻用色更加大胆,而且毫不掩饰将人的**无限放大,□□裸地告诉你就是以什么为买点。文学作品又基本上以文字优美、用词漂亮简约为优,而轻则以轻松、理解来当做买点。文学作品几乎都是在探讨人性,轻纯粹就是为了爽,而且题材众多,只要发散思维、足够爽,读者都能接受崭新的世界观。 庄司伦世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太宰治言简意赅地说:“大多数轻作品都是这样啦,而且现在十分流行,你没有看过我才是震惊呢。” . 齐木等了一天又一天,他都要以为L&V老毛病又犯了,是时候要去催促他尽快交初稿,但他没想到L&V居然给他主动发消息了。 【L&V:我想写轻。】 齐木:????? 不是???? 第15章 015 015 实习编辑,目前正值青春年华——齐木楠雄,刚入职遇到了人生大危机。 目前凌晨一点三十分钟,齐木楠雄往时在这个点已经躺在了床上准备睡觉……今天也不例外。 在临睡之前,设置了特别关注的铃声忽然响起来。 齐木楠雄精神一振,还以为自己的工作进展十分顺利,作者要交初稿了。 谁知道一打开手机屏幕就是雷霆一击,什么困意都通通消失了。 他脸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消息对话框,仿佛面如大敌。 负责的作者……目前还没有顺利收到稿件现在看来似乎是想要跳槽。 万一真让庄司伦世转职成功了,齐木楠雄八成也得跟着一块转职,他无缝迎接的下一份工作就是家里蹲。清闲的工作彻底跟他告别,而且实习失败可能还会引起了大学那边的毕业分数。 【L&V:我们出版社里面好像有轻部门?】 齐木楠雄左思右想,最后谨慎地回答:【确实是这样的,但详细的情况我还不了解。L老师打算去写轻吗?】 【L&V:目前有这个打算。】 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现在想,现在用香蕉道具给L&V后脑勺来一发来不来得及。 . 庄司伦世发完消息之后,齐木编辑一直没有回复,他索性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开始写大纲和初稿,这一次出奇的顺利,才写下了一句话,大脑内就浮现了后面的故事与景象,如果要用更加贴切的话来形容的话,庄司伦世的大脑中正在自动播放动漫,分镜和文字语言流畅地从大脑内倾泻而出。 一直到了早上的六点钟,庄司伦世才停下了笔。 他目光闪闪,举起了一沓稿纸。 六个小时,他将整本长篇的大纲以及前三章顺利写了出来,粗略估计大概有一万八千字。 像这样行云流水的写作已经很久没有了。 最重要的是—— 庄司伦世肯定地跟普尼尔交谈:[这次肯定是女儿,我第一次写这种轻松向的没有卡文。] 普尼尔觉得庄司伦世在做梦,庄司伦世的第二任笔者之痛就没让庄司伦世如愿过。 可这次庄司伦世的状态真的很好,而且没有走偏。 [别的不说,你编辑要急死了。]普尼尔提醒,[两点多就给你发了消息,三点多又试探性给你发了消息,然后你到现在都没有回他。] 庄司伦世越看自己的越是觉得她漂亮,像是看亲女儿一样,恨不得把她抱起来举高高,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送给她。 庄司伦世看着稿纸感叹了一小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别的女孩比她还要漂亮了。 普尼尔在看傻缺,它扑腾翅膀远离了这个自恋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后庄司伦世才打开了手机,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回事。 齐木编辑格外委婉地说。 【文学与轻这两个领域的次元壁还挺大的,读者会更加期待老师下一部文学作品,要不老师再考虑一下。】 三点四十六分,齐木编辑又发了一句。 【老师现在已经比较晚了,明日我再与你通电详谈这个问题怎么样?】 庄司伦世总觉得齐木编辑是误会了什么。 【L&V:啊。】 【L&V:不是的,我并不是打算用这个笔名去写轻,言简意赅说清楚我的打算就是,我想新开一个马甲写轻。】 【L&V:我并没有打算放弃文学这方面的创作,只不过昨日和朋友讨论了一下,我对轻小 说这个题材有一些兴趣,想要试着写一下。】 【L&V:关于之前说好的长篇,我已经写好了初稿以及大纲了,你稍后如果在编辑部的话,我就把电子版发过去。】 庄司伦世想写轻这个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轻松好写,而且还分了王道和邪道,脑洞大开可以写的题材更加广泛。文学作品之中绝大多数世界观还是建立在现实当中,两者探讨的地方并不一样。 更重要的是,轻足够自由。 光是庄司伦世扫阅以后的作品就有关于网游设定的——要说网游,就算是庄司伦世这个异世界的人都知道网游里面有净化、清除DEBUFF的角色存在。 以这样的角色作为主角,用一句话的大纲就是拥有净化、拔除能力的主角一路大冒险,帮助并偶遇各种各样的机遇。 这何尝不是一个方法。 庄司伦世可没有什么文学上分高低贵贱的观念在,无论思想、设定,只要足够有趣、只要足够有意思,这就会是一个优秀的作品。 可以试一试的事情为什么不试一试。 【L&V:我想知道轻部门那边大概什么时候会收稿呢?】 齐木编辑那边可以说是秒回。 【齐木:开新的马甲吗?作为编辑我这边还是会提醒一下,同时连载多部作品并不会轻松。】 【齐木:我现在已经在编辑部了,老师可以发送电子版过来。】 庄司伦世有点吃惊,现在才早上六点二十八分,齐木一个实习生是彻夜不回家在编辑部加班吗? 【L&V: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轻部门那边的现况,短时间内我还不会同时连载两部作品。】 【L&V:电子版的文件我已经发送过去了。】 【齐木:好的,辛苦老师了,我会仔细的。关于轻部门那边的事情我也会帮老师关注一下。】 . 齐木楠雄总算是放下了心里面的一大块石头,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查阅庄司伦世的新作。 《食》-名字暂定。 庄司伦世的大纲十分简单。 这是一个讲述馋嘴且傻瓜的主角因为过于挑食于是离家出走的故事。 还有一份细纲,齐木楠雄决定先看了正文再去看细纲。 根据老师一贯的风格,是一篇可以轻松的故事吧。齐木楠雄拿出了瞬间移动前从冰箱顺走的咖啡果冻,撕开了包装袋开始滑动鼠标。 【这栋楼又高又大,最擅长做的就是打开一盏又一盏明亮的灯,只要所有灯都关掉之后,巴库才能够醒来。 每当睁开眼睛的时候,肚子就会传来了一阵唏哩呼噜的声响,空空荡荡的,肚子里面都发出了回声了,丢人得很。 太丢人啦,但也没有办法,谁让他白天没有进食。 肚子很饿,肚子很饿,现在只想吃东西。 巴库很久以前看过了别人讲过的故事,地位低贱的人是不能够上桌一块吃东西的,只能够自己捧着一碗饭,乖乖待在了厨房或者是更偏僻的房间,脚边是抱着她的孩子,一人一口饭,解决了一餐的温饱。 他也许就是其中一人。 果然这一顿还是要尽量吃、吃多一些,撑得肚子满满当当,等下一顿的时间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但他吃饭之前呢,要做一系列的准备工作,他吃的是自助餐,所有的东西都得自己安排,不过好处就是自己在规定的范围内随意挑选食物,还算不赖。】 接下来的就是花了一段笔墨写了巴库的冒险,是如何跋山涉水、经历了重重困难,撬开了锁、又是做了什么样的恶作剧,贪玩的孩子总 算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了,是为了解决自己的饱腹问题。到了最后总算在诸多房间之中找到了厨房和食材,故事慢慢进入了主题。 巴库要大快朵颐了。 【躺在了案板上,一个头两条手、两只脚。 食材无非也是那几个,巴库是没有选择的空间的,虽然有些吃腻了,不过能填饱肚子就不错啦。】 …… 【真好吃啊。 鼻子越发越干涩,好像吸入了辣椒粉一样,发出了噼里啪啦麻麻辣辣的刺痛感,好像点起的狼烟不断向四周扩散,热烈地灼烧。 是辛辣的感觉,吃得我汗流背夹,别有一番风味,原来如此,这道菜的名字叫麻婆豆腐! 今天火冒三丈,键盘声和鼠标声的声音一如既往都让人生厌,就算那么努力工作还不是进度缓慢,就不能够每天加班吗?一直把工作都做完了才可以下班,这样想着——结果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裤子传来了“撕拉”一声,平时总是默不作声听从命令的员工们,忽然就从四面八方投射了目光过来。 ……烦死了烦死了…… 看什么看,不努力好好工作专门注意一些小事情! 视线就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灯,灼目又刺眼。 没有人说话,举手之间产生了无数衣服摩擦的声音。我的余光看到了有人举起了手捂住了嘴,发出了吱吱的声响。 答案已经很简单了,虽然没有说出口,畏惧于颜面,但心里面指定一直在笑。 我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地上就像是溜冰场一样滑溜,我支着手、膝盖着地。密密麻麻的砂砾烙在了上面,虽然不疼,但足够让人心痒。 越积越多、越积越多。 如果这个时候我不做一些什么事情,一定会被戳着脊背一辈子吧。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所有人齐刷刷地回过神来去做自己的工作,只有我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完蛋了,我的一世英名。】 …… 【真好吃啊。 大口地咀嚼,牙齿咬得咔咔作响,总觉得牙齿都要崩出一个崭新的缺口,麻痹得我脑子嗡嗡作响。 这是下酒菜的感觉,要用力地用牙齿咬,用口水去融化,才能吃下肚子里面。原来如此!这就是努力争斗之后咬下去的美味吗?我理解了。 明明已经那么努力的工作了,明明已经那么努力挣钱了。 为什么儿子总是不听话,给了生活费、给了学费,明明已经给了那么多钱了,为什么不能好好学习回报他呢?】 …… 【真好吃啊。 呼吸道不再粘稠,用尽全力吮吸,也就只能获得直冲脑门,直接疼得大脑失神找不到东南西北。 这是醋、还是因为吃得太着急了,所以冰到大脑在颤抖了……应该是冰吧,脑子现在都还在嗡嗡作响呢。 老头子可算死了,剩下的遗产理所当然也是由我来继承的? 为什么要给那外来的养子,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钱和权力、公司都该是属于我的才对。】 第三章彻底结束了,故事仅仅只到了这里,后面的……自然也是没有写。 齐木楠雄不信邪地将电子稿来回翻阅,最后才总算在最后一点末尾,看到了一连串的小字。 【人类的心情是我的甜点、情绪是我的前菜,但要说是最喜欢的东西,果然还是梦境。】 【我乃食梦貘,从人类的梦想与理想之中诞生的妖怪。】 【L&V:设定和故事大纲大概是如此,如果基础设定没有问题,我再接着续写。】 . 《食》。 我希望你能够吃掉心情、情绪、梦境、鲜血、肉块、骨头……等等,吃掉所有能吃掉的东西, 我亲爱的女儿。 哪怕稍微贪吃一些也没有关系。 第16章 016 016 “你想要去本部……?” “欸?不去本部的话不是根本没有机会得到上层的赏识吗?”后辈拍了拍胸膛,“放心吧,伊藤前辈,我对港口黑手党没有恶意,就算是那位也不可能无条件射击我。” 伊藤一看就知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满脑子还想趁着新旧两派首领更替的混乱之时,使劲往上爬。 只要心里没点歪点子正常出入是没有问题的。 伊藤欲言而止,看着后辈雄心壮志的样子就没了想法。 还是让他吃点苦头吧。 现在去本部大楼可都是没人想去的差事,事情发生大概是两周以前吧,一踏进某个区域全身上下好像置身于窒息的空间,好像走在石油上寸步难行,好像面临着急剧的寒风,冰冷的杀意洗刷在每个人的身上,除非胆子特别大,否则现在都没人胆敢前往。 然后伊藤就看着后辈喜滋滋的走了进去,完全不受影响。 伊藤:“……?” . [我要抗议。] 庄司伦世正蹲在了马路边上的花坛上,咔擦咔擦地咬碎嘴里面的棒棒糖。 为什么会有朋友用着我为你好的语气说话,下一秒就毫不留情把一个家里蹲踹出门。 森鸥外为难且委婉地说:“庄司君,你感受到了我们办公室的通风有多好了吗?只是坐在了椅子上都能清楚体会到了高楼大厦的风到底有多凉快。姑且问一问……你的低气压大概还需要维持多长时间呢?别说是后勤部、连正常上班的文员都选择去其他大楼蹭办公室也不愿意回来了。” “总是闷在家里面不太好,作为你的好朋友,我认为你该出去走走,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态,与外界接触就是调节心态的最好办法。” 言下之意就是:你什么时候缓解自己的心情,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吧,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普尼尔喜闻乐见地说:[这个世界上又没有念的说法,你展开了充满恶意的圆,无疑就是让一个人赤身在冰天雪地里面行走,没点能耐的人都扛不住你这样耍。] 在这里汇报一下《食》的进度,在顺利写完第五章以后,庄司伦世不负众望地卡文了,由于不知道如何妥善处理这个节点,卡文的烦闷越积越多,庄司伦世扩散在外的圆无可遏制地带上了自己的恶意。 [森先生、红叶、兰堂……干部预备役以上的自然不用多说,也不见太宰治怕我,这足以证明了我已经很克制了。] 普尼尔心想,信你鬼话,没看到爱丽丝好几次见到你都要不受控制地炸毛了吗? 森鸥外的事情先往旁边放,毕竟无伤大雅。 现在当务之急的是—— 庄司伦世面无表情地按着手机屏幕,发出了电子女声:【为什么太宰在我旁边?】 两个未成年在工作日蹲在便利店附近的花坛,像两个无所事事的不良少年。 “喔喔,居然超过我了,看我的乌龟炸.弹——”太宰治还在旁边大呼小叫地捧着游戏机在打马○奥赛车,他忙里抽空都回复:“我是想看庄司难产……啊又被一辆超过了,可恶,想要赢我还要过一百年呢。” 不仅难产——目前还心情非常差的庄司伦世幽幽地走开了一点。 就太宰治的余光只见庄司伦世的身体稍微挪动了一些,等太宰治打完了一把马○奥塞车以后,只见庄司伦世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正在逗狗,明明没办法说话还要可恶地拿手机语音说:【看到这个家伙了吗?快去咬他!】 一只柴黄色的小狗口里还在流口水,憨憨的,眼珠子一直在看狗尾巴草,尾巴一摇一摆的,时不时张开嘴咬几口空气,一看就是没能够理解指挥和命令。 太宰治:“……” 他伸手在森先生给他的超大外套的兜里面一摸,摸出了一条蟹肉.棒,太宰治撕开了包装放到了小狗的面前晃了晃。 蟹肉.棒的香味瞬间就吸引住小狗,小狗一下子就抛弃了庄司伦世,摇头摆尾地跑到了太宰治的面前,一个劲流哈喇子。 太宰治得意地“哼哼”了几声,当着小狗不可思议的目光下一口把蟹肉.棒吃掉。 小狗:“……” 小狗一下子没忍住,立即朝向太宰治汪汪狂吠。太宰治直接站在了花坛上面,按照这小狗的身材完全是跳不上去的。太宰治微微扬起了下巴:“狗就要有狗的样子,这样就足够了。” 哇,这个人真的好幼稚。 小狗围着花坛绕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上去的方法,最后也就只好悻悻地走了。 太宰治做出了胜利的姿势,从花坛上一跃而下。 这个时候庄司伦世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了便利店买了一杯关东煮,他拿太宰治逗狗的模样当下饭乐子,津津有味地吃着。 太宰治认识了那么久庄司伦世,发觉他真的不是吃的路上,就是掏钱买吃的。最常见的就是和红豆相关的加工品,兜里面藏了一大堆糖果,现在出门了果然就离不开便利店速食。 太宰治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 “我也要吃。” 庄司伦世一手捧着关东煮,一手拿着签子,自然是没有机会拿手机直接翻译的。 但这不妨碍庄司伦世表达自己正确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摇头。 太宰治装模作样地说鬼话:“哎……实不相瞒,昨天我吃了一罐安眠药,睡醒三天以后现在视力急剧下降,短时间没有办法恢复。庄司你刚刚是不是在点头了……?” 庄司伦世翻了一个白眼:“这个世界上假设真有地狱,乱说话的孩子可是会被带进拔舌地狱的。” “有没有地狱这件事情先不谈,如果我现在不吃东西真的还要去往地狱。” 太宰治其实不是非要吃,可是看到了庄司伦世那么抗拒的样子,他就不乐意了。 庄司伦世无动于衷,他直接开口就是胡扯:“啊,怎么办,我忽然就患了一个绝症,如果我给别人吃东西我就会死掉。” 太宰治冷酷无情地说:“既然如此,你才更要给我吃。医学上有一个十分科学的治疗方法,叫做脱敏治疗。只要习惯了痛苦,就算是治疗成功了。” 太宰治和庄司伦世两个人两两对视,不约而同觉得这个人真够扯的。 下一秒庄司伦世就拿起了签子大吃特吃。 太宰治:“……???呜哇你这个人干脆不讲道理了!!吃那么快就不怕噎着吗——?而且不是才刚买的,现在还超级烫呢!!” 哼,想从虎口下夺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庄司伦世一口气吃完了所有的关东煮,连一个萝卜都没留给太宰治。 他把空盒子丢进了垃圾桶,过了一会儿面色扭曲一瞬,庄司伦世有些痛苦地敲了敲自己的胸口,愣是没把东西顺利咽下去。 太宰治啧啧称奇,最后为数不多的良心觉醒了:“要喝水吗?” 他一掏口袋,将所有的口袋都翻过来了,发觉自己一毛钱都没有带,太宰治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还好这里离便利店不远,庄司伦世急冲冲就跑去买了一瓶水解燃眉之急,就在自己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刚刚还在身边的太宰治,被三个不.良少年团团围住,他们没有穿着校服,全身上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手腕上挂了一条蓝色的腕带。 吸烟、白毛、金属饰品外加明显找茬的语气。 太宰治面无表情,兴致缺缺地站在了原地,一点也没有自己被找麻烦的自我意识在。 “喂——你刚刚进门的撞到我了,衣服直接被烟头点出一个黑洞了。这件衣服在市场价上可是价值十万块,快点赔钱。”一个黑色头发的少年……明明看着也不大,然而敲诈的语气十分熟练,“但我今天心情很好,只要你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就好了。” “这种衣服居然价值十万日圆,呜哇,如果你转职去做收废品一定能借此走上人生巅峰吧,这生意也太暴利了,哪怕是首富先生都没这种生意头脑。”太宰治鸢色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阴翳,用着极为浮夸的声音说。 黑头发的人像是被惹怒了,他刚想挥拳上去,就被身后白头发的人拦住了,他最后横眉竖目逼近了太宰治,给足了压迫感:“我说你,如果不想挨揍的话就快点把钱交出来。” “我好怕哦,但是很不巧的是我今天没有带钱——”太宰治棒读。 “而且在下一秒你们就会屁滚尿流地跑掉。” 和太宰治尤其相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激得这三个不良少年表情不约而同都不愉快起来。 太宰治:“……?” 他穿过了三个人的层层阻碍,从缝隙之中看到了罪魁祸首正在躲在了墙角处,手里面还拿着一个塑料袋,另外一只手还朝着这边挥了挥。 ……这家伙居然还会伪音。 太宰治看着眼前三个狰狞面孔的不.良少年,瞬间就来了兴致,他表现地尤其神经质,先是用失望的语气说:“哎,虽然森先生的要求是让我去便利店,不过既然命运让我遇到了你们,那也就只好中止于此了。” 太宰治忽然就掀开了自己宽大的西装外套,夹杂在肩膀下方的是一个由油皮纸包住许多圆柱形物体的组合物,在油皮纸的外面,隐隐之间露出了一根引线和玻璃屏幕。 “虽然我今天没有带钱,不过我带了一个好玩意哦。让我们一块去迎接死亡的怀抱吧。” “炸.弹!?” 不良少年们自认为自己都算是见过大场面了,万万没想到自己随便抽个人都能中头奖,一时间兵慌乱马地准备跑路。 “别害怕嘛,冷静一些。如果真爆.炸了短时间内你们也不可能跑出爆.炸范围。”这样说着的太宰治,慢悠悠地抽动了一下肩膀,手稍微点了一下方形荧幕那里。 “嘀——” 鸢色的双眸深沉地好像有一汪浓黑的死水在里面,包裹了世界万物的黑暗。 “倒数开始了。” “三。” “二。” “快跑啊——” “砰——” 一声巨响从不.良少年的耳朵边爆发。 “多危险啊,如果真爆.炸了不就是直接灼伤了。啊说不定连四肢都会被炸飞了。”有人从背后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随手就将刚刚弄爆的塑料袋丢到了一边,蹲下了身看着三个被吓得表情大变的不.良少年,他笑眯眯地说:“如果完全不动的话不是更好吗,直接就炸成烟花了,一点疼意都没有,直接投胎转世,下辈子要当个好孩子啊。” “你这也太过分了。”太宰治踱步过来,和庄司伦世并排到一块,“从理论上来说,这个世界上是存在被吓死这种可能性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下一秒就是天堂,多么让人羡慕啊。” “说的也是……” 两个黑发少年双双注视着他们,鸢色和金色的双眼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像是被两只深夜才会出现的野兽虎视眈眈。 “现在不上不下的情况太糟糕了,这不是真的就屁滚尿流了,啊,哈喇子掉出来了,好脏啊。”太宰治掏出了自己大衣下面的某物,直接丢到了他们的身上,吓得三个不.良少年差点从短时间半身瘫痪的情况下恢复过来。 太宰治一边说着拿出了火机, 一边点着了火焰,失望地说:“哎……人类这种东西啊,无论看多少次都十分失望。” “喂————!!救命、救命我还不想在这里死掉!!” 太宰治忽略了耳边的惨叫,双眼微微合起,像是不想看到眼前的丑态,然后火速将火机放到了庄司伦世的手上。 庄司伦世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火机,然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胶水,在火机表面上涂上,直接丢到了太宰治的衣服上。 “哇——你这个可恶的抖S,居然还想栽赃我!” “太宰你才是一个大好人,全世界都找不到那么好的人了!”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喜欢看人反抗你却不能反抗你的本性,我已经看穿你了……你这是什么牌子的胶水啊,瞬间就凝固了?!” “太宰才是,爱在心口难开。” 三个不.良少年欲哭无泪,你们吵架倒是放过我们啊,炸.弹都要爆.炸了! 救命啊——!怎么今天遇上了两个变.态抖S。 ……顺带一提,太宰治的炸弹本体实际上是某个人的自杀用具之一,一大堆还没有拆封的蜡烛以及一个定位器的小型屏幕。 也就是说,炸.药完全是唬人的,完全不会爆炸。 第17章 017 017 省吾在怀疑人生。 今天羊没有什么特殊活动,一切都在准备之中。 他有几个非羊组织的朋友,因为只要拿点蝇头小利就能够上钩,因为只要拿出了羊的名号出来就会马首是瞻,认为羊是里社会里面、非常厉害的人,这种未经人事的学生们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崇拜暴力。如果有手.枪了那更是了不起的人。手.枪、军.火即是里社会权力和力量的象征。 省吾并不讨厌这样的人,毕竟能够当做编外人员使用嘛,可以用到的地方可多得去了。 于是今天也是这样,顺利地拜托他们调查某样事情获得了成果以后,省吾敷衍几句说会带他们加入羊的。另外两个人拿到了两个蓝色的腕带兴高采烈的非要拉着他抽烟。 接着—— “你说这些话就不觉得恶心吗……?” “不,我很喜欢太宰,这都是我的真话。”某个人停顿了一下,语气一个比一个浮夸:“我说的是真的哦。” 两腿之间的地面上,一个油皮纸装着的[炸.弹]正热情地在燃烧着,火焰飞快地吞并引线。 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快点跑,即便如此,四肢瘫痪,光是勉强支起身体已经十分困难了。省吾试图张了张嘴,喉咙好像被人掐住了一样,无法顺利发出声音,眼前一片雪白状的白色雾霾从视网膜的四处向着外面扩散,同时,耳朵里面也发出了阵阵无法忽略的嗡鸣声。 简单来说,因为受到了惊吓,现在无法动弹,也无法说出声,大脑也停止了运转,无暇去思考明明听到了爆炸声,却没有受到伤害这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只能够像是装饰品一样呆呆愣愣地瘫坐在地面上,抬眼看着眼前发生的所有事,两个黑色头发的少年对此若无其事,完全不在乎炸.弹即将爆.炸,像是两个疯子正在挥舞着双手做音乐指挥,双手富有节奏地一摇一摆,每一个动作都对上了说话的节奏。 “——” “——” 他们好像在说一些什么……不,应该说是在唱一些什么吧,嘴边遗漏的欢声笑语就好像是滑稽的嘲笑。 “嗖嗖嗖。” 火焰正在吞噬引线,三个人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注意力集中在岌岌可危的引线上。 “——嘎呜。” 有人在吞咽口水,即将要迎接死亡了。 有人突然就伸出了修长的手,将那重度危险物拿了起来,他像是在抛着一瓶矿泉水一样简单。 太宰治凑了过来,居高临下审视三个人狼狈不堪的表情,他没有笑容,分不清是嫌弃还是无言:“明明只要仔细思考一下就好了,真的是……没有脑子。” 太宰治拿起了所谓的炸.弹,在手上掂量了一下,他尤其体贴地拍了拍中央的黑发不良的脸颊,迫使对方清醒一些。 太宰治的笑容格外亲切,语气也是实打实地温柔:“忽然就拉着三个无辜的人死掉也太过分了,你也不想死掉吧……啊,说不了话吗?真头疼……那就点头或者摇头决定吧。”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呢——如果你不能回答我就很麻烦了。既然如此,我们就用简单的几个问题决定了炸.弹的去处吧,怎么样,很公平吧。” 这样说着的太宰治伸出了手掐住了引线,火苗熄灭了,然而仍有一点火星在上面冒头,大概只需要一点点风就能死灰复燃了吧。 “当当——第一个问题是你想我熄灭炸.弹吗?” 黑发不良连忙点头。 这不是当然的吗?!他还不想在这里被炸死! 恶魔的化身太宰治幽幽地说:“啊,他说不想熄灭炸弹欸,那我们还是如他所愿吧。” “…… ?!” 真的就纯粹是睁眼说瞎话,不讲道理了。 黑发不.良使劲眨眼睛试图挣扎,最后竟是真的医学奇迹说出了一句话:“你在睁眼说什么瞎话!我说的是熄灭火焰!省吾可是羊的其中一员,如果你们杀掉了他,羊之王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末了他还冲着庄司伦世呲牙咧嘴。 庄司伦世其实今天心情不好。 严格来说,他心情不好其实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 稿子也就算了,难产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被笔者之痛和未出生的女儿折磨也就算了。 森先生赶他出门是因为他乱放杀气尚且也算是有理由。 太宰治没从他的身上讨到多少好处,这点也无所谓。 ……庄司伦世其实打从心底,十分欣赏这些有骨气的人。 每次看到这些人,他就会心情很好。 “是吗……?”庄司伦世拉长了声音,他拿起了炸.弹在不.良少年的脸上拍了拍,声音压得很低,凉飕飕地说:“哎呀,我今天出门不小心撞到了哎,手上都拿不稳了。” “唔哇——!你根本就是故意的!离我远点……!” 庄司伦世金色的双眼像是鹰隼一样盯着黑发不.良,“啊?这个时候应该大声说【对不起,虽然我是社会里面最底层的草覆虫,即便如此我也厚颜无耻想要活下去。】欸——不会打算不说吧?那就没有办法了,拜拜。” “等、等一下——!” 普尼尔:……啊,果然压力大过头以后就开始病发了。 “哇哦。” 太宰治发出了一声感叹。 ……………… “你这个抖S。” “不是。” “你居然还反驳,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太宰治痛心疾首地说。 庄司伦世语气自然地接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加凶恶可恨的坏人了。” 太宰治的表情扭曲一瞬:“……” 从刚刚庄司伦世的交谈中可以得知,当庄司伦世撒谎时是可以正常说出的条件以及他无法说真话,进行了反转的设定来说。 他说自己是凶恶可恨的人是撒谎,也就是说是谎言。 ②这是真话进行反转: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加和善可亲的好人了。 不管是还是②哪个都好恶心,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按照庄司伦世的本性他就是会撒谎,按照他之前透露的信息,庄司伦世的逻辑就是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而且诅咒也顺从了庄司伦世的逻辑进行了反转。 太宰治到现在都没办法理解为什么庄司伦世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就算我撒谎、我拖稿、我是个抖S,在港口黑手党里面人人畏惧我,就算这样我也是一个好人的设定吗? “呕……”太宰治嫌弃地咂嘴,他大声地指责:“厚颜无耻!” 庄司伦世叼着一根冰棒,咔嚓咔嚓地吃,好像完全不会因为吃太着急脑门疼一样。 庄司伦世被太宰治烦过头了,他从兜里面握出了一把糖让太宰治自己选。 因为平时庄司伦世有低血糖的症状在,所以总是随身携带了许多糖果。所以之前太宰治指证庄司伦世会得高血糖病这件事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 太宰治表情十分微妙:“该说是好吃呢、还是不好吃呢……这是什么奇怪的味道。” 包装上都说了是怪味糖了味道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庄司伦世觉得太宰治要求太多。 过了一会儿后,太宰治习惯了怪味糖的味道了。 太宰治含糊不清地说:“心情放松了 ?身边居然气压还回温了一些了。” 庄司伦世还把冰咬得咔咔作响,勉强抽空回了一句:“有……吧,我玩得很尽兴。” 简单翻译就是对方滑跪太快了一点劲都没有。 太宰治双手放在脑后,他漫不经心地回:“结果你撒谎的时候是完全不会变成反话耶,还带这样玩的吗?” 庄司伦世还在一个劲地和冰棒做争斗,过了一会儿后才问:“你真的很有意思啊,太宰治。刚刚跟那几个不.良说的话。” 太宰治在离开之前故意挑衅对方说:区区蜡烛也能把你们吓成这样,如果真掏出了枪估计你们真的会被吓死了吧? 太宰治的虎牙一口气把怪味糖咬碎,结果糖果居然还是流心的,里面一股奇怪的味道通通冲了出来,他好像嘴巴被辣到了一样,急匆匆地回复:“他们大庭广众之下商量的情报很有意思,我就实在没忍住了。” 太宰治真的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们居然在便利店门口商量去袭击港口黑手党的仓库,想抢军.火耶……?这种计划居然真的想得出来,难不成是羊之王要亲自出动了吗?重力使如果真出动的话,没有点准备说不定真的要栽跟头了!” 庄司伦世:“……” 就算庄司伦世没有刻意就接触港口黑手党的现状,姑且……他还是知道森先生天天抱怨人手不够、资金不够、还不被手下信赖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太宰治最后那一声挑衅…… 庄司伦世默默在心上画十字,难得做了一次神的信徒。 他完全不虔诚地祈祷中。 再见了,森先生的发际线,希望你能够在森先生的保护下坚持最后的底线。 第18章 018 018 【…… 真好吃啊,无数次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声。张大嘴巴大口咀嚼,尽情享受着刺激且感人的味道,疯狂刺激味觉,从而激发出更强大的食欲。 巴格的[人]生即是由吃来组成的。】 截至为止,《食》的第一卷就彻底写完了。 【佐藤优:老师的稿件我已经确实收到了,故事十分精彩,在编辑部里面大受欢迎,老师的第一篇长篇一定很受各位读者的欢迎,大家这段时间一直致信道编辑部询问老师的新作品什么时候才公布,现在肯定能给他们一个大惊喜。后续还有一些问题需要麻烦老师与我们商讨一下,请老师这段时间一定要保持通讯畅通。】 【佐藤优:……以及上次您与齐木所说的轻一事我已经有所了解,出于私人感情就是……老师我的想法是一个人无法同时兼顾多部作品的,只不过我尊重你的想法,已于轻部门那边商量过,轻部门十分欢迎老师投稿。】 【L&V:好的,未来我有档期时会试试看的。】 【佐藤优:第一卷目前已经校对完毕了,那么L老师——】 【佐藤优:第二卷的初稿写的怎么样啦?初稿需要尽快交上来进行一次审核喔?】 【L&V:。】 【佐藤优:?】 【佐藤优:??欸??已下线了??老师你又开始了吗!!不要跑啊!】 【佐藤优:老师你不是已经写好了细纲了吗!!按照细纲写就好了啊!!】 庄司伦世:“……” 就是做不到了才会这样。 第一卷已经写完了,从故事的节奏看,这个时候就需要去考虑转折点,细纲也是如此。 一个劲地吃一些垃圾食品是不好的。哪怕是常常喜欢吃麻婆豆腐的人也会突发奇想,突然生出了吃清淡小菜、甜滋滋的奶茶这种**吧。 让巴格产生这种想法的是偶然情况下发生的极小几率。 从来没有吃过好吃的、甜滋滋梦境和情绪的巴格,竟然是有一天吃到了某个人看到了日本综艺有人参加大胃王比赛,大吃特吃,吃得香喷喷的,于是某个人就抱着同样的心情去参加了大胃王活动,结果当天晚上肚子胀气腹痛。 巴格吃到的梦境味道尤其古怪,就像是吃了一大块压缩饼干一样,算看起来很小,但是尤其饱腹,味道还很差。 但这并不妨碍巴格产生了憧憬之心。 在这种情况之下,巴格好奇甜品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 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在[厨房]里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味道,于是巴格逃离了高塔。 这就是第二卷上半部分的内容。 十分正常对吧?怎么看也是该开启了新世界。巴格会逐渐产生出别的情绪,于是会遇到另外一个人,开拓了他人生中的重要味觉。 但实际写出来是怎么样的呢……? 庄司伦世颤抖着手,捧着第二卷的初稿。 【巴格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 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那个梦境之中的味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一定很好吃吧……? 美味到可以重复吃着同一种食物也不会厌烦,可以微笑着将食物吞咽下去,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由于巴格实在太想吃到梦境之中的味道了,巴格不断地进食,虽然这个不是、但下一个肯定是吧……? 不断咀嚼。 不断吞咽。 虽然很难吃,但是不能够浪费食物。食物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了,所以吃了一口就得吃完。 庄司伦世虽然隐隐之间感觉到哪里不对,但任凭手中的感觉牵 扯着钢笔,最后写下了这一句话。 【不断追寻着心中梦想的巴格,向着月亮奔跑。 奔跑着、呼吸在急促喘气。 肚子好饿啊、肚子好饿啊。 真的好想……吃点什么。 圆月喀的一声摔了,成了瓢。】 这是亲爱的女儿吗? 这根本就是控制不住嘴于是陷入癫狂症状的疯子。 庄司伦世都不敢想象万一自己真的让笔者之痛吃下了这本,最后到底会铲除什么样的怪物。 普尼尔惊叹出声:[我的二弟真的很牛,一定是个大胖孩子,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真棒。] 庄司伦世痛苦地发出抽泣:[闭嘴,我才不想要你们这群不孝子。] 他想象中的女儿根本就是能控制住自己到底吃什么,虽然什么都可以吃,但有着基本的判断能力,而且她一定是很擅长为其他人驱逐压力,带来梦想,不断用爱呵护人类的。 普尼尔:[认命吧,下笔如有神地写完了前半部分结果又成为废稿,陷入了重度修稿地狱,版本又要和之前堆积如山了吗?] 庄司伦世现在只想找一个板砖敲死自己,不想再去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真的太恐怖了。 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庄司伦世一头撞在了桌子上,发出了闷闷地声音:[无论改多少次,我也要写出我心中最想要的女儿。] 普尼尔没眼看,它就踩在了挂西装外套的衣架子上:[重女轻男的家伙,加油努力写吧。] 不过妈咪者之痛]能不能如你所愿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普尼尔识趣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给庄司伦世增添新的压力,不然它非得成为一只秃毛乌鸦才会被放过。 有这个时间刺激庄司伦世濒临极限的神经线还不如大睡一觉来得划算。 . “太宰,你要带我去哪里?” 赭色头发的少年身穿一身修身的西装,头上戴着一顶小礼帽。 太宰治走在了中原中也的面前,头也没有回,他的脚步十分地轻快:“难得我要带你去认识一个有意思的人,在港口黑手党里面不得忽略的人物排行上NO.1。” 中原中也小声地嘀咕:“你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值得信任。” 在踏入了某个空间以后,中原中也浑身上下好像被针扎了一样,毛毛剌剌的感觉冲刺上了他的神经。几乎是一瞬间中原中也就绷紧了全身上下的神经。 这种恐怖的危险感与敌意铺面而来。 “喂——太宰!”中原中也喊道。 太宰治完全没当一回事,好像没有感受到这种危险感一样。 他们两个人停留在某一个办公室的门外,明明一路走过来,几乎完全一致的木门头一次发生了严重的变化,严重到就算要视若无睹也没办法这样做,木门千疮百孔,就像是拿机关枪朝着门一顿扫射,连锁把都像是装饰物一样,堪堪挂在了一边。 踏入了房间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有人见过马蜂的巢穴吗?大抵就是这种形象了。 房间无论是抬头还是看下方,往右边看都是一颗又一颗恐怖的弹孔,这种破坏力……也就只有异能力者才能造成吧。 “呃啊啊——” 中原中也一进来就听到了一个仿佛是从巨兽口中发出的咆哮,负面情绪的声音从喉咙里面咕噜咕噜一个劲往外面爆发。 ……太宰这个家伙是想给我下马威吗? 中原中也这样想。 这种把戏他见得多了,对他没有任何用。 太宰治才不管中原中也在想什么,他熟练地推开了门。 中原中也 都想好了下一秒有人双脚晾在了桌面上,做出了大爷的姿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根本没有办法忽略堆积如山的稿纸与书,地面上滚落了大量的纸团,有人趴在了桌面上发出了一声轻微地抽泣。 中原中也跟太宰治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紧接着,纳入眼里的是一个相貌不俗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支钢笔,眼角挂着湿漉漉的眼泪,一边掉眼泪一边在稿纸上写写画画,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了几声无意义的呻.吟、偶尔又是抽泣地呜咽,甚至是几句含糊不清的话:“我还要写、我还要写,现在可是灵感爆发的大好时机,除了写文我的心里面没有别的方法了。” “让我和稿纸与笔相爱吧,这个世界是在是太美好了,我想好好的活下去——哈哈哈哈。” 说的话和行为完全不一致嘛!这个人是精神分割还是怎么样。 本来都做好要打架的准备了,结果这个……中原中也失语,一时找不到什么适合形容自己目前的形容词。 “……” 中原中也递了一个眼神给太宰治:你管这个叫有意思? “超有意思哎。”太宰治摆了摆手,做出了痛心疾首的模样:“你居然不能够理解,人生瞬间少了一半乐趣啊。这可是港口黑手党的特色,在DDL的时候人会有什么样的行为,堪称人类迷惑行为之一呢!” 中原中也:“……DDL?” 太宰治慢条斯理地解释:“就是修罗场死线。” 【……别的暂且不说,我在港口黑手党这个状态应该是第一次吧。】电子女音从庄司伦世的手机里面放出来,他把笔丢到了一边,勉强正过脸看他们。 【太宰,总有一天我要打你一顿。】只见庄司伦世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他的手指飞快在手机屏幕上盲打:【另外,这位是谁?】 “中原中也,原羊之王,目前加入港口黑手党,是我的手下败将——目前是……” 中原中也飞快打断了太宰治的话:“我可没有输给你!我不会承认那次的胜负的。” 太宰治遗憾地摇了摇头:“无论怎么样,那场胜负就是我赢了,中也,你可要记住了,我现在想吃螃蟹你就要给我下海捞,如果我要……” “开什么玩笑啊你这个自杀小鬼。” “中也明明也是个小鬼,啊,说的也对。”太宰治比了比中原中也和他两个人的身高,做出了明眼人都懂的表情。 “太——宰。” 换做不久之前,太宰治说不定还会继续跟中原中也纠缠下去,比起这个,更有趣的果然还是—— 太宰治语气一转:“怎么样,庄司……?中也是你会喜欢还是讨厌的类型?” 不知道什么时候庄司伦世已经坐直了身子,他托着脸,目光有些奇怪,中原中也被看得浑身不对劲。 只见庄司伦世缓缓弯了弯嘴角,从口里面说出。 “啊,我最讨厌这种阴郁还喜欢弯里绕的谜语人。如果要打比方的话,属于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我最喜欢这种明朗一目了然的老实人了。如果要打比方的话,真希望早点能见到你。 中原中也:“……哈?” 他说的是谁?说的是他吗???戴眼镜了吗? 太宰治看了一下庄司伦世轻飘飘的笑容,又看了一下中原中也已经有些被挑拨起的神色。 ……完蛋,要笑出来了 太宰治强行忍住了自己的嘴角。 不可以笑出来,不然后面的好戏都没了。 不管是说喜欢还是讨厌,庄司伦世的表情和语气绝对是超惹人讨厌的,在太宰治目前遇到的所有人中排行第一名。 太宰治扭过头来跟中原中也,表情维持着想笑又不想笑的状态,就差把[我在看好戏哦]这几个大字写在了脸上:“你看,这是不是超有意思?” 中原中也脑门一抽一鼓,他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面蹦:“啊,真的超有意思的。我现在理解了,这家伙和你就是同一类型的人。” 第19章 019 019 问题:请问太宰治带着一个新加入的人来找庄司伦世是为了什么? 针对中原中也……? 针对庄司伦世……? 不,按照太宰治的性格来推测,正确答案是他想看两个人笑话。 平时他们的生活圈里面就是稳定的大三角形,森鸥外、庄司伦世、太宰治,用普尼尔的话来说就是三个心机颇多的女高中生寝室里面,忽然新加入了一个老实人……哇,那可不稀奇吗? 话虽如此,庄司伦世并没有做出解释的打算。 因为解释这种事很麻烦。 直到目前为止,港口黑手党知道他身上这种特质的人只有三个人,太宰治和森鸥外自然不用多说,尾崎红叶算是一个人。 在绝大数人眼里面的庄司伦世都是属于那种不苟言笑、鲜少出现,并不喜欢和人说话于是用手机代替,哪怕是开口说话也是冷嘲热讽。 不过最重要的是……中原中也的仇恨值完全不在他的身上。 他慢腾腾地托着腮帮,看着这两个小鬼已经开始开始你一脚我躲开,随后立即开腔嘲讽。 这看起来简直就是家养的两个小动物气呼呼地打到了一块,在毛毯上乱滚。 “我是说你这个小矮子是长不高的啦,就老老实实放弃——”太宰治在停顿片刻后,他思考了一下笑了:“不过这个世界上也有一种说话总是生气的人会有效遏制住生长,可不能生气哦,中也。” “惹我生气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中原中也朝着太宰治就是一脚。 太宰治灵敏地向后跳了一下,躲开了攻击:“这样的攻击对我可是不奏效的。” 中原中也凉飕飕地说:“那是因为我手下留情了。” 庄司伦世眼睁睁看着这两个人在他的房间已经开始打起来了,哪怕这两个人都有效控制自己的手脚,避免破坏房间中的物品,庄司伦世也觉得自己的房间岌岌可危。 庄司伦世叹了一口气,他幽幽地说:“在我的眼里面你们两个都是四肢修长,身材高大的人,没有多大的差别,可以停止了吗?” 两个小孩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庄司伦世是诚心夸奖吗?是为了阻止他们接着打架做和事老……? 不,庄司伦世完全不像是这样好心的人,反而像是在故意嘲讽……一时也没有确切证据决定了他的善恶意。 至少中原中也判断庄司伦世说话的时候还挺真情实意的。 “我仇人里面有一个人都三十多岁了也就一米五,还挺……”庄司伦世思考了一下,然后缓缓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表示一米五那个还是挺厉害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太在意身高。 中原中也:“………………我才十五岁,未来还是可以长的!!” 太宰治终于憋不住了,他抱着肚子在地上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不行了,这也太好笑了吧。中也比我想象中的剧本还要配合,表现出乎了我的预料了。看了一场好戏。” 中原中也猛地横扫一脚太宰治,太宰治没来得及躲开,直接绊倒在地上,发出了超级大的一声声响,饶是如此他仍旧保持着肆无忌惮的态度在笑。 庄司伦世打从心底是真的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会计较身高,他敷衍地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人搞出来的动静惊扰了正在睡觉的普尼尔,普尼尔一下子就从睡眠状态中惊醒,从窗帘侧面的衣架上嗖嗖地飞了过来。 普尼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我一觉睡醒之后这里还多了两个人。] 庄司伦世言简意赅地解释:[太宰治带着他的好朋友来玩了。] 太宰治见到了普尼尔登场时一瞬间就露出了嫌 恶的表情,他吐了吐舌头,完全不把目光落在了那个触手怪的身上。每次看到了触手怪来一个超长的跳跃距离跳到了庄司伦世的身上,都觉得这个场景怪恶心的。 普尼尔早就习惯了太宰治的态度了,它才不稀罕太宰治的喜欢呢,非但如此,它还要故意凑到了太宰治的视野里面装模作样登场。 中原中也(155)咋舌,他恶狠狠地说:“从见面开始就一直说讨厌、身高身高的,你们两个想要干什么啊!挑衅吗?!” 他说完之后,表情有一瞬间地凝固,眼睛看了好几眼庄司伦世(172)。 太宰治(160)双.腿盘坐在了地面上,完全当普尼尔不存在,他拉长了声音说:“庄司不是还亲切地鼓励你了吗?哪里有挑衅。” 他说完之后还拿着地上的稿纸朝普尼尔丢了过去,触手脏器怪的身体就像是液体一样自由变化,身体突然就形成了一个缺口,刚好供稿纸团穿过去,随后普尼尔又恢复了原状,还得意地甩了甩触手。 庄司伦世(172)怠倦地重新爬到了桌面上,将自己的懒惰展现得一览无遗:“结束了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脑袋一歪,像是完全不想搭理他们两个幼稚鬼了。 中原中也(155)的表情更加微妙了,他环视了空间里面另外两个人(160和172)一圈以后,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在短暂的凝固以后,瞬间扭曲了,大有往火冒三丈的地步一路奔去。 中原中也(155)指着庄司伦世咬牙切齿:“你管这个叫亲切吗?” 虽然多少有点阴阳怪气,庄司伦世(172)觉得自己还是很友善、十分亲切的。 小孩子脾气那么大不太好吧。 庄司伦世(172)想,这个时候普尼尔找不到舒服的地方站着,索性就爬到了庄司伦世的头顶上了。 太宰治(160)也是一个想法,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中原中也(155)忽然就弯下腰了捡起了其中一个稿纸团,朝着庄司伦世丢了过去,顺带一提,附着上了少量的重力。 庄司伦世(172)反应很快,他伸出手接住了冲着他头顶丢过来的纸团,差点就要砸到普尼尔了。 原本一个重量轻如羽毛一样的纸团,在重力的加持下,现在大概就是一个红豆包的重量吧,也重不了哪里去,中原中也手下留情了。 庄司伦世(172):“…………” 这个方向……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庄司伦世(172):[不孝子,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普尼尔一脸懵逼,它能干什么好事,除了故意在太宰治的视线里面晃悠以外,他什么都没有干啊。它不就是睡醒了找庄司伦世,还有干什么事情。一觉醒来就遭了两个人的攻击他也很无辜啊。 中原中也(155)好像一个字一个字往外面蹦一样:“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拿着一个标着数字的提词板晃悠还不是故意挑衅吗?!” “……?” “……?” 庄司伦世(172)和太宰治(160)迷惑了一瞬,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向了普尼尔的方向。 确信了,就是这个不孝子惹的祸。 太宰治(160)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勾了一下。 已知:庄司伦世(172)身上的小怪物形象是根据他人对它的想象力进行衍生。 已知:从小怪物登场之前,他们三个人一直在谈论身高的问题。 从中原中也(155)的口中说出来的是数字、提词板。 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 中原中也(155)的想象力被带歪了——! 还可以这样玩的吗!太宰治(160)眼 睛闪闪发光,感觉找到了不得了的玩具。 太宰治(160)很轻快,“我的数字是160吗?” 中原中也(155)没好气地说:“你自己不会看吗?!你们两个人真的在惹人生气的能力上有一手。” 庄司伦世(172)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 是不是加入港口黑手党的人多少有一些不对劲啊,为什么他们对普尼尔的想象都那么奇怪。 “……噗。” 不知道是谁忍不住了,笑声登时泄露了出来。 有一就有二,庄司伦世(172)太宰治(160)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直接笑得眼泪都往外面掉。 “哈哈哈哈!” ……明明是他们两个往那个话题上面引的,现在完全没有自己是罪魁祸首造成现在这个状况的羞愧心呢。 中原中也(155):“喂!!” 中原中也(155)脑门上直爆青筋,他抡起了拳头就朝这两个人身上挥了上去。 “D……”庄司伦世(172)本能地想阻止,省的自己的书房彻底报废。 到最后这他发觉比起组织暴走的中原中也(155)还不如自己引中原中也出去,本身就有无数弹孔存在的办公室……这一层楼根本经不得这么一次折腾,摇摇欲坠发出了悲鸣。 三个人头一回一块见面的后果是——成功炸了一港口黑手党一层。 正在最高层正在批文件的森鸥外还在工作修罗场中,忽然楼下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一声堪称熟悉得不得了的吼叫声和一颗从下方穿过来的子.弹,除了最早结束战斗的太宰治以外,楼下传来了大量的关于庄司伦世和中原中也的声音。 森鸥外立即就感觉有哪里要遭,等他想要阻止下方拆家的时候,楼层发出了一声悲鸣的惨叫,彻底告别了横滨五大楼的标志物的美景。 一个小时后。 三个人齐齐送进了医疗部门。 拿着维修费用单双手颤抖的森先生,差点厥了过去,告别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明明好不容易拿到了两颗尚待打磨的钻石,以及一颗成品,明明是三倍的快乐,怎么会如此呢……? 第20章 020 020 森鸥外站在了病床面前,他面带微笑,堪比春风一样温和:“能给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一号病房发来了申辩。 申辩人:庄司伦世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他在自己房间里面写稿写得好好的,太宰治忽然带了一个小朋友冲了进来。 本来庄司伦世是没有打算和一个比他小的孩子计较的。 真要说年龄,庄司伦世绝对不只是比他大一两岁的样子,非要计较也太丢人了。 但是中原中也把他书房毁了,他稿子满天飞,哪怕最后全部捡回来了,中原中也也帮忙捡了回来,还说了抱歉。但这个时候庄司伦世脑子里面一根弦直接就崩掉了,于是直接开始第二回合,中原中也到后面也没有控制力量了,两个人真刀实枪打了起来。 二号病房根本没打算辩论。 摆烂人:太宰治。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他想看好戏,于是主动带了中原中也去找庄司伦世玩。 但是没想到看到的好戏比想象中还要好笑,完全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三人混战的时候太宰治就躲到了一边,普尼尔明白了什么事情以后就干脆变得更大只试图恐吓太宰治。 结果太宰治觉得触手脏器怪恶心,倒是没多大的感觉,中原中也看到了巨大的提词板越来越火大。 未来的搭档——双黑,两个人从未如此契合过,同时生出了一个完全一致的想法。 庄司伦世身上那只怪物真的超级讨厌,能不能想办法把它弄死? 结果这件事没干成,太宰治看到了中原中也攻击普尼尔的样子太好笑了,直接在一旁起哄。 下一秒:太宰治呱唧/挂机了。 在最后,太宰治指着自己头上被掉下来的石头砸到的鼓包:“很痛哎。” 森鸥外没有一句安慰的话,选择直接离开。 三号病房深感抱歉。 老实人:中原中也。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中原中也言简意赅地说明:太宰治很欠揍,庄司伦世一直拿着提词板很欠揍,于是把他们都揍了一顿了。 本来没打算搞那么大动静的,但是庄司伦世后面完全不放过他,没办法中原中也只好奉陪。 虽然很火大,但是中原中也并没有破坏庄司伦世的稿子的想法,这一点他觉得很抱歉,破坏了港口黑手党这件事也很抱歉,他会尽力赔偿的。 在最后。 中原中也补充:“谁让他们两个挑衅我,到后面有一个人说一句话……不,我的视野放在谁的身上,或者我说一句话,庄司伦世就举一次提词板,这不是嘲讽是什么?” 对于提词板上到底写了什么,中原中也含糊不清唬弄过去了,看起来并没有说实话的打算。 森鸥外深感头疼。 他简单地跟中原中也讲了一下庄司伦世的特性,以及他身上有一只小怪物的事情。 中原中也凝固了,他停止了思考。 到最后中原中也发出了一声怒吼:“所以不都是太宰的错吗!” . 大晚上庄司伦世还躺在病床上,正常来说,此时此刻的庄司伦世应该觉得手疼,全身上下都疼,该是担忧自己的手到底能不能好。 然而实际上,他拿起了手机开着手电筒模式,对着自己打石膏的左手拍了一张照片,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他喜滋滋地扒拉自己的通信录。 这会有了拖稿的理由了,百分百纯意外发生。 让他想想发给哪个编辑比较好……? 果然还是佐藤优吧,佐藤优可以直接给他申请假条。 【L&V:[图片]】 【佐藤优:??老师???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L&V:爬山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撞到了石头上。】 【L&V:[猫猫哭泣.jpg]】 一只可爱的猫咪正在掉眼泪,怎么看都十分惹人怜爱。 镜头切换,屏幕外的人满脸言笑晏晏。 “明明你嘴角的笑容都要受不住了,收一收。”太宰治幽幽地发出声。 庄司伦世对大晚上偷偷摸摸跑到他房间的人熟视无睹,接着回复佐藤优。 【佐藤优:?!】 【佐藤优:这也太不小心了!老师现在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看望你。】 【L&V:在私人医院,不必担心,我朋友在照看我。】 太宰治一手放在了病床靠背上,看着庄司伦世搁这面无表情地说瞎话,一顿操作把对面编辑说得迷迷糊糊的,同意了庄司伦世休息的要求了,完了之后还体贴地告诉庄司伦世要好好休息,身体尽早恢复之类的话。 “明明伤的是左手,右手还是可以写作的。”太宰治说。 饶是庄司伦世也情不自禁露出了[你难道是魔鬼吗?]的表情,庄司伦世用手机朝着太宰治戳了戳,把他的手拍了下去。 太宰治摇摇晃晃的,精神萎靡地把手收了回去。 庄司伦世切换了软件,直接在自己的手机上输入:【凌晨三点跑来我的病房想要干什么?】 太宰治向来就是喜欢用绷带,现在哪怕三个人一块进了医疗部,只有太宰治不知道他伤到了哪里,看起来好像和平时没多大差别。 “因为在治疗的时候安眠药被森先生没收了。”太宰治有些失望,语气轻飘飘的,下一秒就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瓶安眠药出来,放在了病床上的桌子,从安眠药放下时产生的轻微摇动声和重量,可以判断出里面大概还有一些内容物。 房间里面黑漆漆的,病房里面的灯光也没有打开。为数不多的光芒是走廊外面有微薄的柔光,以及庄司伦世手机的电子产品光芒。 太宰治动作极大地坐到了病床上,突如其来的重量,病床上都禁不住如此糟蹋发出了几分摇摇欲坠的挤压声。 太宰治语气随意地说:“这个留给你了,省的森先生找我的麻烦。” 庄司伦世的目光落在了安眠药上:【保管吗?】 “随你处置,丢掉也好、帮我保管也好,怎么样都好啦。森先生这次生了很大的气,禁止我这段时间再给他找麻烦了。” 普尼尔蹲坐在了吊瓶的架子上,一双金色的双眼直溜溜地看着太宰治,这个角度很清楚能看清太宰治的所有表情变化。 太宰治全身上下都穿的黑漆漆的,整个人被黑暗撕扯拉入进虚无的空间里面,他浑然不觉,唯一能显得他身体轮廓的大抵也就只余下肤色和为数不多暴露在外的绷带。他微微垂下了眼睫毛,不知道是因为有些困顿的原因,还是在闭目养神、短暂地没有再说话了。 手机因为过久没有操控,它的光度下调了一档,整个空间光度进一步下降,空间内变得更加地逼仄黑暗。 普尼尔站在了架子上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以后,它又困了,站在上面头一点一点的。 另外一边的庄司伦世发觉太宰治没了声响以后,他就再度拿出了手机。 在太宰治的视野里面,地面上那个巨型触手怪疯狂摆动脏器,一边流口水的影子。 太宰治:“……” 大概是因为太宰治对普尼尔杀心大起,也或者是因为未成年迟来的叛逆期总算到了,被森鸥外禁止了极限运动这件事让他颇感讨厌。 “我说,庄司。” 太宰治扭过头来 ,像是心血来潮一样。 “虽然森先生这样说——但是你想要我对你使用人间失格吗?” 第21章 021 021 “——你想要我对你使用人间失格吗?” 太宰治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面非常明显。 哪怕庄司伦世有装傻扮懵的打算都跑不掉。 短短三秒钟的时间里面, 庄司伦世思考了无数个可能性,最后总结这不是森鸥外的试探,就是太宰治突然有了破坏三角形形状的打算。 太宰治单纯想要使普尼尔消失这件事情, 庄司伦世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因为没有好处。 太宰治指了指架子上面还在打瞌睡乱甩口水睡相极差的普尼尔:“达成这个目标并不困难,只要我站起身来触碰一下这个家伙,一直苦恼于你的事情就会彻底消失。” 庄司伦世没有急着回答太宰治的问题,相反的, 他询问:【对你来说没有好处吧?之前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普尼尔吗?】 太宰治笑眯眯地回复:“可是我也很讨厌这家伙天天在我的视野里面晃悠, 最重要的是, 我还能让你欠我的人情, 这不是一举多得吗?” 如果实际情况真的是按照太宰治说的那么简单, 他现在也不至于那么辛苦。 庄司伦世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安眠药,安眠药只是静静地树立在那里,彰显它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啊。 草,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 他还是太小看太宰治了。 庄司伦世明明有意控制晚上和太宰治见面的次数, 结果还是被发现了端倪——都怪森先生前段时间一直在007,也带着他一块007了。 在注视到了太宰治坐在床上的身影之后,庄司伦世肯定了当太宰治拿出安眠药时产生的不妙感验证了, 太宰治确切知道了, 并且掌握了证据。 庄司伦世看太宰治的目光忽然就变了, 深感嫌弃地看向了他:【你是不是还跑到我宿舍里面撬锁了?】 虽然带有了问号, 庄司伦世的表情已经十分肯定了。 “忽然就转换话题了。”太宰治有一点不满,他的脸上还带着未成年独有的婴儿肥, 乍一眼看下去还产生了一种非常可爱的错觉在。然而这件事情也许是和他们即将要谈论的事情有所关联, 太宰治的不满并没有持续多久, 他从流如善地回答了:“连我也没有想到宿舍里面有那么大的惊喜在, 宿舍内的痕迹很新,虽然摆放了家具和部分私人物品,却没有人类的毛发,床铺上也没有居住过的痕迹,大概是因为你只去过宿舍一次吧。” “关于这件事可以归咎于森先生不当人不放你回去,但实际上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在夜晚的十点以后你就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你拥有充足的休息时间。以及森先生在最近一段时间内,再也没有要求你去办公室执行保护任务这件事情我还是很清楚的哦。” “这样就很奇怪了呢。”太宰治的笑容缓缓放大,说出了决定性的证据:“据我所知,你的办公室里面也没有双人用的沙发以及折叠床之类的东西存在。啊,恐怕就算有这类东西存在,你恐怕也不会使用吧,就和诊所内一样。” 当时在小诊所里面太宰治踏入了庄司伦世的房间时就发现了几乎是强烈的违和感,当时的床铺被许多整理用的杂物压住了也没有减少的违和感——床单铺的十分平整,被子也和绝大多数病房一样折叠得整整齐齐,像一块豆腐一样。同时床单并没有被固定,无论如何只要有使用过,床单多多少少会产生歪歪扭扭的迹象。 用白布盖上的纸箱上虽然有皱褶,毛发痕迹自然不用说,纸箱的使用过后太宰治真的想抱怨,睡这个的话睡眠质量会极限下降的。 “真有意思啊,庄司,就算是我都忍不住稀奇人类的极限居然可以抵达如此地步——” “截止我认识你到现在为止,你从来没有执行过人类……不,绝大多数生物都必不可少的睡觉。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太宰治和庄司伦世认识也有半年以上的时间,他见到庄司伦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了桌子前奋笔疾书,也有不少次因为写不出来产生的压力变得十分神经质,简单来说他的物质**和玩乐**都十分稀薄,对于别人探究他的行为反抗欲等同零,唯一展露在太宰治面前的大概就是他好几次森鸥外找不到人手了,只好委托庄司伦世去解决什么事件,结果被庄司伦世比出了一个加钱的手势。 在森鸥外刚继位的时候这种强大的割裂感就更明显了,庄司伦世可以一边维持着保护森鸥外,一边不停歇进行写作。24小时里面没有一分钟是浪费过的……只不过最后能不能成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庄司伦世毫无疑问,身上还有隐藏某些巨大的秘密,想要知道这个秘密——大概要将身上许许多多的小秘密全部一一解开,在最后将所有的一切串联在一块时,那个无法隐藏的秘密才会展露出来。 庄司伦世没有开口说话,他的表情很寡淡,看起来试图从他的表情得到想要的答案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嘛……只要无限DDL,处于一种无法解决的焦虑期就能做到了。】 ——这一句是真的。 “真的吗?这样做就可以了?原来如此,我会当做重要的参考放入人生内的。” 两个人面带笑容,虚伪地说出了谁也不信的话。 真遗憾,明明十分难得说了一句真话,太宰治完全不信。 虽然这一句话的真实程度只占了真相低得可怜的百分比。 庄司伦世觉得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太宰治都不会信,真实——庄司伦世真的会说吗? 答案是否定的,两个人心知肚明。 而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的傻儿子还在一边高高兴兴的睡觉,完全没有危险到来的自觉。 真的是……有够麻烦的。 [普尼尔。] 庄司伦世在心里面呼唤。 “额外的问题已经回答了,该轮到庄司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了。”太宰治亲切地提醒。 明明是他回答了太宰治的问题吧…… 庄司伦世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有确切回答正确答案,只好作罢。 【真可惜,如果真要说实话的话,我大概不抱任何的期待。】庄司伦世实话实说。 他背靠着枕头,由于昨天夜里面和中原中也大干一顿的原因,庄司伦世看起来就像是太宰治的第二个版本,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都绑有了绷带,从脖子到手腕、脸上还补贴了一个药贴。左手打了石膏还挂在脖子上,右手虽然完好无损,然而戴了他常用的手套。 太宰治做出了洗耳恭听的表情。 【森先生曾经找过一个治疗系的异能力者帮我看病,但没有任何的作用。大概是专业不对口吧。】庄司伦世接着输入,因为只有一只手输入的原因,庄司伦世的速度并没有往常那么快了,【我个人偏向逮住西索然后逼迫他解除诅咒的成功率更高一些。】 现在和太宰治两个人坐在一起就像是两个重伤患者正在语气严重地说一些什么事情。 普尼尔被庄司伦世接二连三地呼唤了几声,从睡眠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它一觉醒来就看到了太宰治和庄司伦世两个人情真意切地说些什么,太宰治眼睛里面大有把庄司伦世的洋葱皮都通通扒下来的意思,吓得普尼尔差点就扑腾翅膀表示自己有多惊恐。 普尼尔:[你不会真的打算告诉他吧?] 庄司伦世只是言简意赅地下达命令:[跑。] “真麻烦啊。”太宰治打了一个哈欠,看起来十分地困顿,他伸出了双手伸了一个懒腰,在下一瞬间他的双脚迅速踩在了地面上,伸出的手也直直冲向了架子上面的普尼尔。 普尼尔到底还是念兽,该有的反应速度还是有的。 在太宰治的眼里面就是触手怪在一瞬间察觉到了他的目的,从架子上一跃上天花板,并且用粘稠的身躯攀附在上面,也许是因为受了惊吓,他正在天花板上来回窜动,像一只大黑耗子一样。 普尼尔在天空上展开了翅膀盘旋飞翔:[我一觉睡醒发生了什么事情?!] 庄司伦世耸肩,他就知道太宰治是抓不到普尼尔了,他对太宰治那没有任何爆发力可言的四肢不带有任何的憧憬。 太宰治哀怨地看着天空上的普尼尔,他抱怨道:“庄司,你叫他给我下来。” 庄司伦世:“……你见过有诅咒相关的东西会听被依凭者的命令吗?” 太宰治:“你和它平时关系不是很好的吗?平时招呼一下他不就会跑过来了。” 庄司伦世冷漠地递给了太宰治一个眼神。 太宰治像是猫抓老鼠一样,盯着上面灵活的大黑耗子一会儿,深感自己的执行能力没法把普尼尔抓住。他只好重新坐回去,余光还时不时虎视眈眈地看向了普尼尔。 庄司伦世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一会。 原来如此,他知道太宰治的能力发动条件是什么了。 这个世界的异能着实十分好猜,能力限制和使用方法都十分单纯,比起念能力那花里胡哨的设置简单得多了。 根据初次见面时森鸥外所说的话语、以及现在的行为方式,不难猜出太宰治只有触碰到异能力或者生效用的产物才能发动无效化。 也就是说。 只要太宰治不是同时触碰到他和普尼尔的话,普尼尔就能无数次再生。 太宰治盯了一会儿之后缓缓收回了视线,嘴上一边说着“那我这次来不就是没有任何收获吗?” 他一头栽了下去,双手趴在了床上发出了长长的呻吟,像是在抱怨这一件事的发生。 理所当然的是,太宰治和庄司伦世有所接触,他的手碰到了庄司伦世裹满绷带的手臂。 [异能力·人间失格]发动。 在异能力发动的瞬间,庄司伦世散发在四周并不算大的圆同时消失了。 普尼尔在空中是随时有注意太宰治的一举一动的,在太宰治接触到庄司伦世的瞬间,普尼尔的嗓子眼都要提到了最高,同时普尼尔发动了念能力。 ——那是在太宰治没有注意到的一瞬间,发生的极其微小的变化。 某物,发生了扭曲,大抵如电子产品被强制破坏以后出现彩色般的损伤。形体仍旧存在,内容物发生了变化,表面发生了变化。这一瞬间的扭曲,只不过存在空间中的0001秒,哪怕是人类的肉眼、机器的表面都无法勘破的存在,很快就被程序修复了。 太宰治扭过头来看只见庄司伦世满脸写着[你可真是个人才]的表情,还有被整个人忽然压上来的重感使他颇为不喜:“你可真讨人喜欢啊,太宰治。” 还是反话。 头顶上的大黑耗子还在不断地窜动,整个空间里面没有任何生物发生变化。 语言上的变化、生物的消失,这些通通都没有出现。 失败了,没有用。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生出了这个念想。 随着这件事情的发生,太宰治的绝大多数推测通通被推翻。 ——这一只怪异的生物并不是庄司伦世的异能力产物。 “你还想从我的身上趴多久?”庄司伦世问道。 “是是是。” 太宰治起身离开了,庄司伦世重新拿起了手机告诫:【就像我这样放弃挣扎吧,太宰治。你已经不是第一个了,如果那么简单就解除诅咒,我也不必忙于奔波那么长时间,我已经有与诅咒共同生存一辈子的打算了。】 过了一会儿后,普尼尔才从惊吓中回神过来,原本站着的架子是没得站了,太宰治附近的那一圈空间都彻底告别了普尼尔的范畴。 一只堪称奇形怪状的怪物总算是从天花板上下来了,它没有再去靠近太宰治,而是慢吞吞地蠕动攀爬至另外一边的床头上,同时与太宰治和庄司伦世保持了一段距离。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了庄司伦世,像是在看什么美味的食物一样。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相辅存在的异能力种类吗?】庄司伦世的表情十分平和,【那家伙——如果硬要说的话,并不是诅咒的本体。让我想想,如果用恶魔契约这个案例来解说大概更加适合。我的身上被打下了印记,我永远无法摆脱恶魔,它亟欲我的灵魂、血肉以及……对它来说最重要、最美味的东西[真]。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成长以后,它就会在某个时间爆发一点又一点把我吃掉。】 【最开始是吃掉了我内在的东西,首先遭殃的是我的语言系统、阻碍了大脑意识,或者从哪天开始我会连自己都失去判断真假的方法,再不合理一些可能连我的血肉皮囊都吃掉吧。这些可能性我大概都想过,森先生也答应帮我解决身上的问题,但我觉得希望渺茫。】 【异能无效化或许对我的确有用吧,但是我的期望不是特别大。】庄司伦世停顿了一下,像是被现实的绝望彻底打败了一样:【从刚刚你发动能力以后我得知了一件事情,你的无效化并不能使得诅咒消失。据我所知,诅咒的印记在我的大脑深处,如果一定要使用异能力无效化的话,大概无异于是需要直接触碰我的大脑。】 但这个是不可能的。 人类的手直接触碰到大脑,先排除了开颅手术的难度,光是考虑充满细菌的人手要直接触碰大脑……这本身就是不现实的事情。再假设突破了突破了细菌这个难题,可以触碰到大脑,而且这个前提是,诅咒就在大脑的表面……而不是在大脑的内侧。 太宰治没有说话,他目光灼灼盯着庄司伦世,似乎是在判断庄司伦世是否是有在说真话。 庄司伦世的呼吸频率没有变化,身上也没有多余的小动作,更没有多余的僵硬。无愧于太宰治当时就称呼庄司伦世欺诈师的身份,也或者他真的是在说真话。 ——无从判断。 更令人难以判定的是他说出来的话,有迹可循。 因为太宰治曾经基于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做出过这样的判断。 在逻辑上说明毫无疑问是通顺的。 难怪庄司伦世从来不主动去触碰他,明明太宰治自己都给庄司伦世卖了那么多次破绽了,据森先生所说的庄司伦世非常想要解除诅咒却迟迟没有得到缓解。 “这也太糟糕了。”在判断的期间,太宰治并没有停止说话,他语气自然地说:“给你下诅咒的人也太过分了,这不是从根本上就没打算解除诅咒吗?” 【都下达诅咒了,最初怀抱的心就没打算让中招的人解除吧。】 庄司伦世平淡地按着键盘,他的手指输入的很慢,摇曳的黑暗被扑面而来的手机驱散了,电子产品独有轻盈的光薄薄地亲吻着他的脸颊 【所以我想尽可能在我仍然保持健全意识的时候写下我想写的故事,人总不能因为自己走在路上不小心掉进陷阱里面,就不向着天光伸手,相反转身掘地跑向更深处的地方,这是自我逃避。哪怕叫破喉咙我也要从下面爬出去。】 【我所选择的,只有夺回所有被夺走的东西、或者直接躺平放弃。】 庄司伦世是憧憬光吗? 当然不是,他只不过是彰显出了他本人的本质与性格。 夺。 多么厚颜无耻的字眼啊。 骇人的、惊悚的、乃至于称呼得上恶心的东西。 在他讲述真正的《蜘蛛舞》的故事的时候,太宰治就清晰地了解了这个人的本性究竟是怎么样了。 这是真话。 太宰治如此判断。 谜团好像发出了分崩瓦解的声音。 蜘蛛丝展开网生出了崭新的谜团。 “真有趣啊。” 太宰治维持着坐在了病床旁的姿势,耳边传来了勘破其中一面,洋葱皮被剥开的轻微声音,听见了耳膜传来的鼓动,听见了某个人心中的真切的语言。他哼笑着说出一如既往说出当时那句话:“你可真是厚颜无耻啊。” “但是我不讨厌你的所作所为。” 庄司伦世回复:【你的喜好也不会决定了什么。】 “好吧。”太宰治打破了紧张的气氛,“那么听说是临死前的挣扎,写下自己想写故事的庄司先生,在不久之前还向编辑请假这一件事是否合理呢?” 庄司伦世:“……” 庄司伦世缓缓地做出了一个杀人灭口的动作。 太宰治笑嘻嘻地当做没有看见。 危险的时间似乎过去了,普尼尔感觉今天晚上真的贼恐怖,睡觉的过程中忽然就给太宰治弄醒了,普尼尔觉得自己这会应该总算能够安心睡觉了吧。 只见太宰治突然朝着普尼尔笑了笑:“接下来的日子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普尼尔:[…………他还让我睡吗!!?不要讲一些恐怖的睡前故事啊!] 森鸥外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已经久违地没有感受到庄司伦世使用异能力时产生略微令人心里不大舒服的微妙感。 不过时到今日,有了中原中也的加入以后,旧派的势力进一步削减,大概再过一段时间,港口黑手党除非非常时刻以外,应该没有机会再度让庄司伦世长时间使用能力了吧? 这样想着的森鸥外,从备用办公室里面出来打算看看那三颗钻石现在的状况到底怎么样了。 的确,森鸥外对港口黑手党的大楼被毁掉一事深感头疼,可转头一想到罪魁祸首三个人会给他带来多少利益以后,森鸥外那隐隐作痛的心又重新恢复了平常心。 他率先经过了一号病房,森鸥外停顿了片刻。 房间内传来了窸窸窣窣十分小的人声正在谈话。 庄司伦世不是喜欢说话的人,如果可以他尽量避免开口说话,除非特定时刻以外,庄司伦世是绝对不会说话的,自言自语这个选项可以马上排除。剩余打电话一事……也不打可能。 太宰治房间里面不见人影,在凌晨四点的时间段里面,中原中也还沉浸在睡梦当中,对外物一无所知。 简单地巡逻了一圈以后,森鸥外想要去找庄司伦世的心歇了下来,牵着爱丽丝慢吞吞地离开了医疗部。 在回去寝室的路上,爱丽丝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太宰和庄司两个人深夜密谋……你不吃醋吗?林太郎。” “没有关系。”森鸥外声音平和的回复,同时他笑的游刃有余,像是所有一切都在自己的计算之内。“我怎么会吃醋呢。光凭太宰一个人是不可能说动庄司伦世的,我深知庄司伦世的本性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说到底……” 森鸥外老神在在,酒红色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他们两个是相反的存在,试图去拥抱死亡的人,以及渴望自由的人。不管怎么想,我也不认为他们能达成共识。” 说道最后的时候,森鸥外的笑声格外愉悦,他漫不经心地想。 他们的三角形,是绝对稳定的。光凭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动摇的,这就是情报掌控的好处,太宰君……可不要想的太简单,你手上的情报只不过是表面情报而已。 他实在太了解了,无论是太宰治、还是庄司伦世。 人间失格对于庄司伦世来说吸引力并没有那么大,否则按照庄司伦世的性格早就—— 爱丽丝拿起了拳头就朝着森鸥外的大腿一拳砸了过去:“明明就是你操控我问的,结果还装出了一副[我很厉害]的表情,林太郎——真的是超讨厌!” 爱丽丝说完就气鼓鼓离开了森鸥外。 森鸥外刚刚那老狐狸的气质立即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他有些紧张地追了上去。 “爱丽丝酱,等等我啊!” 话虽这样说,森鸥外却不紧不慢地大步朝着自己的寝室前去。 森鸥外是打从心底这样认为的。 庄司伦世是一个稍微有一些奇怪的孩子,关于这一点,森鸥外在帮庄司伦世做完外伤手术以后就这样发觉了。 哪怕是在军营里面都是独树一帜,毕竟没有哪个孩子年纪轻轻就中了异能力者堪称恶毒的诅咒。 在做手术的过程中,哪怕是在军队待着的森鸥外都没有见过如此骇人的伤口,庄司伦世就像是一个被拼凑起来的布娃娃。 森鸥外那天是闲来无事带着与谢野晶子去别的部门闲逛,顺便去看看庄司伦世术后状况怎么样。 才结束了手术的第三天,庄司伦世身上四处捆绑着绷带,对难得一见的森鸥外也没有多大的感情变化。 庄司伦世是个不爱说话,交际能力等同于零的孩子,很冷淡,很难想象这居然是十来岁的孩子该有的气场。 总觉得稍微有一些遗憾,稍微有些好奇那孩子的异能力到底是什么。 另外一边,庄司伦世和与谢野晶子的交谈对话进度飞快。 “与谢野晶子……?我听说过你,在战场上被称为天使的女孩?” “天使……谁把这个称呼乱传啊!你明明看起来也没有比我大,称呼我叫女孩也太失礼了。” “你的治疗能力很厉害吗?” “我说你……这不是完全没有回复我刚刚说的话吗?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计较,我很厉害哦,就算是濒死的人我也能够救回来。” “不管怎么样都能恢复如初?” “……为什么都是你一个劲朝我发问。我只能救治重伤的人——不过你好像……” 与谢野晶子刚想说庄司伦世好像现在这个状态完全称得上重伤了。 只见庄司伦世面无表情地拿起了餐桌上的小刀。 鲜红的、火红的、热烈的。 森鸥外微微睁大了眼睛,酒红色的双眼无可避免被同色的光芒吸引住。 无限接近于葡萄酒的液体以一种决然的姿态,顺从地心引力,迫不及待扑向了大地。像是玻璃一样的残留物向着四周溅射,无可避免的在场的所有人都遭到了波及。这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绽放出过于极端的行为与渴求的念想,使得其行为无限发生了变化,那是一种超乎寻常、明确的欲念。 但必须承认的是一种不值得提倡的行为。 庄司伦世仍旧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安安静静地站在了原地,好像没有做了些什么惊心怵目的事情一样。除了自己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一些以外没有别的动静了。 “这样可以了吗?” 还是问句。 “与谢野,再不回神的话他就要真的死掉了。”森鸥外善解人意地提醒。 “你在干什么啊!笨蛋!”与谢野晶子脸色苍白地伸出了双手使用了异能力。 短暂的时间过去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痊愈了,刚刚作出的伤口彻底和他告别。 庄司伦世重新张口了。 “能够得到这个祝福,我是在是太幸福了。” “我还想活着。” “我想拥抱这个美丽的世界。” “…………………………” 他没有再说话了,与谢野晶子清楚地体会到了他失望的情绪。 接下来的,森鸥外是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庄司伦世拥有明显的心理疾病,向上面申请了协助的请求。 这件瞎编胡造的事被庄司伦世知道之后,森鸥外被踹了一个月的腘窝。 森鸥外不以为然,不过他倒是带着庄司伦世去找与谢野晶子抱歉了,小姑娘被吓得好几天睡不着觉,庄司伦世为了道歉还专门跑到隔壁部门给小姑娘打了几天下手。 庄司伦世在那次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了,那一日的疯狂好像是不小心遗漏出来的一面。 他对学习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每次森鸥外手里拿着书带给庄司伦世,他都微妙地感觉到有点像角色扮演游戏,送适当的东西好感度就加高了。 但森鸥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忘记的是当时的场景。 他几乎是全身放松地躺在了床上。 这种超乎寻常的执着与疯狂,不是常人亲眼目睹根本无法理解。 庄司伦世不是太宰治能够驾驭的。 现在能够提供的利益与答案的只有他。 太宰治被庄司伦世丢出房间之前,他厚着脸皮问了一句:“森先生知道你的诅咒在大脑内侧吗?” 【怎么,你想告密?请。】庄司伦世不以为然地回复。 这个回复就是不知道。 森先生还自诩自己什么都知道呢,果然还是被这个小骗子用别的方法唬弄过去了。 太宰治发出了一声窃笑,像是得到了提前偷跑的跑道。 “我不会告密的。” 太宰治告别了庄司伦世,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 不仅不会告密,而且他还打算顺着这个方向走。 能够揭露庄司伦世的谜团,同时还能让森先生的算盘落空,哪来那么好的事。 森鸥外对异能力者能解开诅咒的方法并不热衷,他更加偏向找到施术者的西索……森先生到底是不是想帮助庄司伦世解除诅咒这个还有待存疑。 但太宰治——他对庄司伦世的所有话语都怀揣着怀疑的态度,可以听、也可以相信,但是不能全部相信,总是持有警惕与怀疑的态度才能获得自己的答案。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真话里面带着假话,这一点太宰治还是很清楚的。 问题该怎么有效从庄司伦世的身上提取一些细枝末节的真实。 庄司伦世是属于骗子中那种不管有没有理由,先骗了你再说的类型,完全不带目的的。也就是说,他对别人钻研他的真实同时也是抱有宽容的态度。 真狡猾啊,这么一来不就是强迫别人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了吗? 现在有两点是确信的。 庄司伦世的诅咒是真的。 否则不可能那么清楚地说出诅咒的进展。 但是有地方持有疑问,关于庄司伦世目前诅咒的进展到底进行到哪个阶段;庄司伦世对解除诅咒并没有特别热切,否则按照他的异能力大可以自己去世界各地找出叫做西索的家伙,是因为诅咒蔓延的速度并没有那么快吗? ②小怪物并不是庄司伦世异能力的产物。 人间失格已经证实过了。 但是小怪物和庄司伦世大概率还是持有一定友好的关系,是哪里忽略了吗……? 太宰治左思右想,抱着自己的疑问爬会床上。 森先生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和庄司伦世这种骗子交流以为光是利益就能控制住他吗? 要控制他,只有将他全身上下的谜团都扒拉下来,了解了一切才能清楚一切。 庄司伦世摸着下巴看着自己眼皮底下这个安眠药。 思考着这两个人是不是多少有点毛病,说不是师徒关系他都不信。 白天森鸥外来他病房的时候还跟他提议:“如果睡不着觉的话,要不要久违地给你来一针镇定剂?” 理所当然被庄司伦世拒绝了,即便如此,森鸥外也留下了药物和针筒供庄司伦世选择。 普尼尔还对太宰治那句好好相处吓得魂不守舍,它精神萎靡地说:[你暴露那么多消息出去真的没关系吗?] 庄司伦世不以为然地说:[反正无论是从我的口中说出去的、还是从我手上写出来的,没几句是真的,知道就知道吧。] 普尼尔:[……真的,只有这一点我是格外敬佩的——关于你人渣这一个性格。] 庄司伦世不理会普尼尔,他端详了一下桌面上的两样东西,最后伸手向安眠药。 他拿起了安眠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太宰那家伙说什么森先生没收安眠药,要他保管什么的,果然就是瞎编胡造。 普尼尔:[?你居然要睡觉了?] 庄司伦世:[偶尔睡一下也无所谓吧,反正我现在是名正言顺地休假期,说不定我还能在梦里面找到新的灵感,最重要的是我想见到女儿。] 第22章 022 022 普尼尔站在了桌面上, 它看着庄司伦世双手交叉,仿佛是在棺材里面睡觉的姿态就一阵无语。 [你还不如不睡,反正吃了安眠药你也睡不着。] 庄司伦世眼睛都没有睁开, 维持着睡着的姿态,慢腾腾地回复:[不都是因为你帮我睡了,每天平均睡十多个小时的情况下我怎么睡得着。] [我又不像你有那么多事情干,除了睡觉我怎么睡。]普尼尔好像真的是一直乌鸦一样, 伸出了ji搓了搓自己的脑袋, [太宰治碰你的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你也不怕出事。] 黑色的羽毛、金色的双眼。 在和庄司伦世对视的瞬间, 一人一念兽显现出了惊人的相似。 普尼尔垂下了脑袋, 远远的看向近乎是做出与尸体一样动作的庄司伦世。 [我以为你很清楚,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杀死你和我的人,只有太宰治。] [然而同时能够抓住你和我的情况并不可能发生。] 庄司伦世回复。 [而事实上是如果我没有反应过来你就彻底暴露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普尼尔解开了念能力, 同时只维持了庄司伦世脖子以上的形态。如果要说的话, 大概就是把一根面包切成了两块, 舍弃掉下面的一大块,剩下的头部勉为其难用绳子吊着。 也许是因为普尼尔实在是太过于聒噪,庄司伦世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伸出了手扒拉了一下脖子以下的绷带。 庄司伦世的肤色向来十分苍白, 因为他鲜少出门, 加之营养不良的原因。白皙的皮肤和他常穿的黑色衣服搭配总是有一种惊人的冲击感, 而此时此刻脖子处的肌肤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浓稠的淤泥状的物体、好像是石油一样发出了铜臭的臭味, 没有形体可言, 黑漆漆的, 比这个世界上所有黑暗之处都要恐怖, 好像一不留神就会彻底被黑暗吸入。 脖子处显现出了两个极端,往上面看是庄司伦世堪称漂亮的五官,眉目微微有些嫌弃地皱起,下方则是大量无法分清的粘稠物。就好像是将一个娃娃的脑袋强行插在了烂泥里面,处处充满着违和感。 它姑且靠着衣物的状态勉为其难地将粘稠的淤泥状固定在原处,而运气很好的是,这种淤泥状的东西并没有向外扩散蔓延的打算,衣服并没有脏。 庄司伦世对这样的状态无论过去了多少年都无法习惯,他用牙齿咬掉了自己手上的手套。 失去了手套束缚的烂泥,在瞬间就发生了溃散,无可避免地朝着床铺上四处掉落,粘稠的液体就像是史莱姆一样无力地蠕动溃散。 庄司伦世努力控制了一下,分散到四周的淤泥重新回归[身体],凝聚成一团,到了最后也只能勉为其难做出了圆柱体的大概形状,像是手指、血管、毛发更加细致的东西则无法模拟出来。 这已经不能够说是人了。 [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是不是有点过分厉害了,彻底把我打回原形了,我还以为碰哪里就哪里无效化,结果是连接到一块的异能力都一并无效化。] [依我说你现在才更符合太宰治口里面的小怪物。]普尼尔上下打量了一下庄司伦世,最后认命地使用念能力生成**,[不行,太辣眼睛了,我现在帮你恢复。] 庄司伦世没有自己的形体,如果这淤泥状的东西姑且能称呼为身体的话,完全就是碰瓷行为。 他和太宰治的对话基本上没有多少虚伪的东西,只不过在操作上稍微发生了一些调转顺序,述说方法也更加的和善。 真相远比谎言还要恐怖。 首先被夺走的是:名字。 第二个被夺走的:形体。 第三个被夺走的:语言。 誓约一口气从他的身上拿走了这三样东西,精准地夺走了人最重要的[真]。 现在的名字实在是过于日本人了,在另外一个世界上除了某个岛名以外并没有类似的名字,自然,这不是他的真名。 他原本的名字叫做:■■■。 他无法再说出自己独属于自己的名字,彻底和自己进行了告别。 他成为了一滩不可名状之物,失去了五官和肌肤、生理能力也通通与他告别了。如果稍微努力一下还是能凝聚成人体的,除此之外大概还有一点念能力可以用吧,只不过笔者之痛全部清零。 没有形体、语言、名字的生物,就是如今的他。 换做任何人早就应该与这个世界彻底告别,干脆死掉也就好了,与其强行苟活在这个世界上,倒不如来一发人生重来枪来得轻松。 然而他在进入遗迹之前,■■■的目的就是为了搜刮钱财,培育自己的念兽,储存大量的念。念兽那可以更改外表的奇怪力量对庄司伦世来说不过是一点点苍蝇甜头、附赠的赠品,完全不值得在意。 哪知道—— 这意外生出的东西反倒是成为了■■■活下来的救命稻草。 最开始捏造的是自己的外貌,本来以为绝对会被誓约发现然后破坏掉,结果■■■却成功将自己的外貌显现出来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现在的真实外貌是黑泥,套上了曾经的外貌反而是谎言,因此这恶魔一样的诅咒宽容了他。 ■■■披上了虚假的皮囊,再度拥有了形态以及生理能力,他彻底寄生在了普尼尔的身上,强行活了下去。 同时,普尼尔以吃食■■■的念能力为生,没有任何的意识,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等待庄司伦世投喂他金钱相关的东西。 ■■■和普尼尔互相寄生的存在。 ■■■给自己找了一个名字,叫做庄司伦世。 虚假的名字得以寄存,庄司伦世诞生了。 庄司伦世在写下了第一部以后,普尼尔拥有了人性,念兽的能力获得了一项无与伦比的能力,就是人类的智力。 念兽本身是依附了主人的存在才能够显现出来的生物,一旦念能力者被禁止使用念,念兽就会消失。 在庄司伦世被太宰治触碰的瞬间,普尼尔却还好端端地显现,这个性质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 然而,普尼尔本身最大的能力是通过吞食可流动货币进行转换成念能力进行储存,普尼尔已经不再需要庄司伦世长时间提供念能力了,它本身就是一座金山,可以自给自足,普尼尔成为了单独的个体生物。 普尼尔获得人性以后有了自主的判断能力与智力,完全可以默契配合庄司伦世的所有行动,执行力高达百分百。 完美的闭环关系形成了。 普尼尔死亡后可以通过庄司伦世二度复活生成。 庄司伦世可以依靠普尼尔维持的身躯进行活着。 普尼尔和庄司伦世是命运共同体。 他们互相依靠、无法分开,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最好的搭档。 只要庄司伦世和普尼尔两者中有一个没有死掉,他们就能毫发无伤地再创身体。 庄司伦世全身上下都是由谎言组成的。 [……所以说你居然骗他们我居然是诅咒这事我是最没办法接受的!]普尼尔发出了强烈的抗议,一边嚷嚷着[我申请要动物保护权。]一边使用念能力让庄司伦世头部以下的身体恢复成人类的**。 [没有那种东西,谁会承认你这家伙居然是动物。]庄司伦世碰了一下重新恢复柔软的肌肤,把绷带重新绑了回去,[谁能想象到诅咒的生物居然是我最不可或缺的命脉,想都想不到吧。] 庄司伦世躺回了床上,他像是一条死鱼一样放弃面对了现实:[通过这一次的试验,我觉得我可以完全放弃异能力者可以救治我这一条线。无论是请君勿死还是人间失格,这两个能力都出格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哪怕这样对我也没有任何用处。除非有什么能牵扯到因果关系的异能力倒还好说……这个很难有吧。我觉得现在唯一的解决方法果然只能寄托在笔者之痛上了,以及……我是时候要考虑赚钱了,你现在储存的念能力可能没有办法一口气让我用七次笔者之痛。] 他一开始真的对太宰治有所期待,但是太宰治对他使用异能力无异于是将普尼尔帮他穿上的皮囊强行脱了下来,这背后承担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全身上下都绑了绷带,盖着被子的状况,庄司伦世是不会让太宰治触碰他的。 庄司伦世没有把自己的**到处说的爱好,[真]被剥夺这一件事情是庄司伦世最大的痛,血淋淋的伤口好像腐肉一样发出了剧痛,恶心的烂肉无法切割下来,丑陋无比。 过去他是一匹独狼,现在也是如此,庄司伦世不相信别人。 探究没有问题,但庄司伦世不会给出正确的答案和线索,光是想到了别人看他的目光,庄司伦世都要觉得全身上下都要掉烂肉下来了。 [想要将这种诅咒从身上狠狠扯下来的话……兜兜转转还是笔者之痛比较靠谱。] 无论是森鸥外还是太宰治,都没有办法解决他身上的问题。 西索虽然是罪魁祸首,但只是间接推手,并且他不存在这个世界。 ②印记的确在他的身上,但不是在大脑,严格来说应该是刻印在灵魂。 森鸥外找不到,太宰治摸不到。 攻略都拿错了怎么可能打出正确的结局。 话虽如此,关于自己身上存在问题这一点,庄司伦世可是[毫无保留]地说给了他们听。 第23章 023 023 时间:早上的八点四十分。 距离太宰治离开病房仅仅只过去了三个小时, 病房内重新迎来了一个新的大麻烦。 麻烦的程度大概能认为他们两个人就是说好的。 庄司伦世伸出了还尚完好的一只手,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本来爱丽丝还准备好了指甲亮片,被庄司伦世坚决拒绝, 并扬言说如果加了亮片他就立即跑路。 至于某个不良医生早在火焰蔓延到他的身上之前, 就主动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露出了漂漂亮亮的十指, 指甲被修剪得圆润,被涂上了紫黑色的指甲油——十分骚气。大有“你看我早就遭受到爱丽丝毒手,我也没有办法阻止”的意思在。 这样说完之后, 森鸥外就把手套重新戴上,将手指遮掩得严严实实。 森鸥外昨天给庄司伦世做了全身的体检, 所有的医疗报告今日才出来。他手里面拿着一沓报告, 轻轻发出了喟叹声:“无论看到多少次, 都情不自禁让人感叹你的身体素质低到离谱的地步。” 体内承担各项工作的重要修复细胞几乎完全翘辫子,只剩下几个可怜的数值还在勉为其难地苟延残活。健康指数更不用多说,低得令人发指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器官仍旧能够保持常人的机能仍然能够运行下去仿佛就像是奇迹一样的存在。 那么多年的时间从来没有变化过, 没有下降、也没有上升,不知道的还以为持有的是同一个时间的复制本。 森鸥外此时此刻正扮演着一个正常好医生的角色,亲切地告诉了庄司伦世要注意饮食睡眠状况, 虽然说了那么多次,病人从来不听就是了。 他余光看了一眼桌柜内没有动过的镇定剂以及不知道从哪里多出来的安眠药,森鸥外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他下一句转移了话题:“写得怎么样?” “非常顺利, 大概属于一口气能写完一百万字的地步。” 庄司伦世放弃了所有的自我挣扎, 开口说道。 “如果长时间保持这种状态, 我的创造欲会无限膨胀,直到我的异能力没有继续上升的界限。” 森鸥外轻笑了一声,他带着明显的鼓励:“想象力是没有上限的,可不要太小瞧自己了。” 最开始军部的人可不都没想过庄司伦世的能力可以开发到这种地步吗? 异能力:幻想者的讴歌。 强化能力和想象力挂钩,突破了世界的正常逻辑,只存在幻想世界中的可能性。只要庄司伦世认为这样是有可能的,这是可以做得到,于是现实就真的可以执行。 不过执行范畴只限于手中的道具,如狙击能够无视方向与硬度,如笔能削铁如泥。 人的想象力并不是凭空就能想象,必须要有目的、要从什么东西中获取灵感,继而衍生出灵感碎片,这就是想象力了。 庄司伦世当时决定的方法就是写,为了写必须要开始学习文字,庄司伦世的学习天赋并不算特别好,学习文字的时候可以说是吃了相当多的苦头,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习惯,总是难以纠正。 庄司伦世哪里都好,就是会长时间精神紧绷。 森鸥外实在是比谁都要清楚这孩子的性格了。 努力固然是好事,然而努力过头,做出了无效的工作量就得不偿失了,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已经形成了一众漫长的病态的习惯。事事追求完美,力图让所有一切达到最好的地步,因此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久而久之形成了强烈的精神压力,哪怕是休息也无法放松下来,时时刻刻在构思。 前段时间明明都给他放了一段时间假期了,这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吗? 琴弦若是紧绷过久迟早也会坏掉,更不要说是人了。 如庄司伦世所说,这样下去距离灵感枯竭的地步也就不远了。 真麻烦啊。 森鸥外有些苦恼于自己并不擅长心理治疗。 但他并不讨厌这种心灵空隙。 “庄司已经很努力了。”爱丽丝没有继续再涂指甲了,她将小刷子放回瓶子内,稍微支起了身子,一双小手牵住庄司伦世。小姑娘眉目生动又可爱,稍稍露出了一些俏皮的神色。“总是呆在房间也不会得到有效进展的,倒不如抛弃林太郎跟我出去玩一玩。” “爱丽丝酱?!” 森鸥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爱丽丝,爱丽丝假装没看到。 “不行,绝对不行——爱丽丝酱不可以离开我。” “所以说我不是超讨厌林太郎这个拼命的劲儿了吗。” 普尼尔就老老实实蹲在了自己的专属位置上,它啧啧称奇,中肯地评价:[兴趣奇特,肮脏的大人。] 庄司伦世看着自己右手上非主流的指甲油,他左看右看,居然还觉得有些好看:[……最恐怖的不是我在森鸥外眼里面,是和他一样喜欢带着幼女四处走的同类吗。] 幼女·普尼尔一时语塞,他反应很大地大声嚷嚷:[明明都是他们的性癖奇特怎么又能迫害到我头上。] 普尼尔这边还在反抗,森鸥外和爱丽丝的争吵已经接近了尾声。 从“我就是讨厌和林太郎逛街,洋服店逛得没完没了。”到“我才不是想出去玩,我只是觉得庄司一个人太寂寞了。”的话题发生了不断地争吵。 最终森鸥外语气平和地发出了询问:“庄司,你可以帮我照顾一个孩子吗?” 庄司伦世问:“爱丽丝?” “不,是另外一个孩子,名字叫做Q。”森鸥外接着说,“是一个异能力者,如你所见,港口黑手党目前没有适合的教育者了,他只能跟在我的身边,爱丽丝酱为此已经开始跟我大发脾气了……虽然吃醋的爱丽丝酱也很可爱。” 爱丽丝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哈?”满脸写着怎么可能。 森鸥外拿出了照片,是一个大概四岁左右的孩子,他怀里面抱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娃娃,朝着镜头露出了天真灿烂的笑容,看着十分可爱。 “他的真名叫做梦野久作,是一个男——” 庄司伦世火速拿出了手机输入,音量开到最大:【不行,只有男孩不行,我天生和男性犯冲!与其照顾一个男孩子倒不如让我和爱丽丝相亲相爱玩抽乌龟!】 有一个不孝子就够了,还要另外照顾另外一个,想都别想!他宁愿照顾爱丽丝。 森鸥外:“……?” 身穿白色衣服装的森鸥外发出了强烈的辩驳:“我也没有打算让你照顾爱丽丝酱。” 门外好像有人路过,发出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两个人的目光汇集到一块,酒红色与金色的双眼对视,他们面带微笑,一个比一个真诚。 “拜托你了,庄司君,除了你以外我想不到有什么更适合的监护人了。” 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同时默契地开口说话了。 庄司伦世:【我一个人无法兼顾两份工作。】 森鸥外:“最近已经不需要你贴身保护了。” 庄司伦世:【你想用人情债换吗?】 森鸥外:“不,当然不是。比起人情我认为你现在更加需要的是这一个。只要你保证他身体、心理健康正常成长,以及能够自由控制异能力,我可以告诉你国内一个拥有占卜的异能力者的消息。” “她可以占卜想要找到的人或者物到底在哪里?这个消息……怎么样?”森鸥外很是怡然自得,他接着说:“因为她在社交界很受欢迎,想要直接和她联系有一些困难。” ……结果还是答应了。 占卜人或者物这种异能力对庄司伦世来说有一些重要,决定了他是否要继续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笔者之痛固然能随机生成各种各样的能力,但是庄司伦世不可能将七个空位都倾家荡产赌一个能力出来。像是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面,庄司伦世分别设置出三个攻击、两个防御以及[奇迹]与[强运],每个能力都有自己的好处。 森鸥外还额外给庄司伦世放了假期,亲切地不得了。当庄司伦世接到梦野久作的瞬间,他只想把这孩子重新丢给森鸥外,森鸥外捡的男孩怎么都是些糟心人,没一个心理正常。 “大哥哥,来和我玩吧。” 梦野久作露出了天真浪漫的笑容,围着庄司伦世团团转。 庄司伦世不会照顾小孩子,别说小孩子了,他自己都照顾不好。 首先,先把这孩子安置到一边,让他安静闭嘴就好了吧。 庄司伦世根据以前的习惯,把自己的书分了一些给梦野久作。 梦野久作看了一会之后,直言说:“看不懂,呐,哥哥,我想出去玩可以吗?” 庄司伦世现在可还是躺在病床上躺尸,指望他带小孩出去玩根本没有可能。 要说消遣物品,庄司伦世这边可多得去了。 绘本、轻、漫画,游戏机以及手办,总有一款适合小孩子。 两周以后,森鸥外听医疗部的人说庄司伦世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除了左手还要打石膏以外,基本上没什么事情了。 森鸥外过来的时候还在想,梦野久作那孩子可不好管,庄司伦世应该没有别的时间去管其他事情了吧? 他一打开了病房门,只见梦野久作双腿盘在了地面上,他正拿着游戏机手速极快地正在玩格斗游戏,而且鼻梁上已经挂着了一副近视眼镜,身旁乱七八糟堆满了少○JUMP和周刊○○,庄司伦世正在翻阅轻《转生异世界后我○○○》,金发小姑娘(普尼尔)在他肩膀上津津有味地看着。 再去看隔壁床上,他那刚到手没多久准备打磨的钻石二人组正拿着Switch玩马力○赛车,聚精会神地操控,时不时发出了“啊——?!”“太宰你这家伙又耍赖!”“这可是正当的游戏操纵。” 好端端一个病房成了死宅聚集地。 森鸥外:“……?” 是不是放松过头了? 第24章 024 024 庄司伦世是不会带孩子的, 也没见识过正常孩子是怎么成长的。按照流星街的惯例,孩子们跟杂草一样自由成长, 无论是三观还是心态这种东西随便啦, 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形成一套完整的自我认知,贵不在精,能用就行。 但好歹也答应了森鸥外了, 庄司伦世就拿出了当年他出了流星街最喜欢的东西给梦野久作。 这个世界上唯有一种东西是可以无师自通的——就是玩。 病房内一时间就传来了欢乐的气氛,梦野久作大开眼界, 登时就废寝忘食地开始玩。加上庄司伦世这个人是不用睡觉的,两个人可以说是夜里面在病房里面开着小灯津津有味地各玩各。 梦野久作可以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本来对庄司伦世好感度不高的, 耐不住庄司伦世不管他啊, 甚至还能带着他一块玩。昏暗的灯光加上少之又少的休息时间, 没过多久梦野久作就近视了。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一周左右的时间,伤口好得差不多下床溜达的中原中也路过看到了这仿佛开宅聚会的病房,进来打了一声招呼以后,年轻的十五岁少年没能抵抗住诱惑,安分地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以后,太宰治也不知道从哪里溜达回来,顺其自然地加入了进来, 玩了没一会后, 太宰治发现了在场三个人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没涂黑指甲, 饶是太宰治也忍不住开口问:“这是什么?港口黑手党现在流行的标志吗?” 爱丽丝是异能力的造物,有着异能力无效化的太宰治只能被迫排挤。 四个人里面不玩游戏机的人只有庄司伦世, 偶尔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会撩拨他, 中原中也被拒绝了几次之后也就识趣得没有打扰了。太宰治可不会这样, 到了后来庄司伦世发现了如果从自己的外套兜里面掏出了一个棒棒糖,大概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成功封印住太宰治半个小时左右的嘴。 三个十来岁的孩子,加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没大人管的后果就是这样。 森鸥外看着眼前四个未来可期的钻石堕落的样子,心情复杂。直接把这三个恢复基本行动能力的人赶出了医疗部门,省的浪费医疗资源。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两个人分别从森鸥外的手上接了大量的任务,美名其曰这是修复大楼的费用。 至于庄司伦世……? 他根本就没有来森鸥外的办公室,直接牵着梦野久作回自己重建的办公室。 太宰治双手放在了脑后他解释:“他不是港口黑手党的人,森先生没法直接朝他下达命令的。” 中原中也迷惑了一下,就他记忆里面,庄司伦世在港口黑手党的待遇相当不错。自己持有一间办公室,港口黑手党的人绝大多数都对庄司伦世十分尊敬,森鸥外对庄司伦世的态度也相当和蔼,他一直以为庄司伦世是首领的亲信。 结果居然不是。 太宰治却没有打算接着为中原中也解答了。 他慢慢悠悠地溜达往前走。 森先生让庄司伦世接手梦野久作这也太恶趣味了,呜哇,这个时候把他赶出去执行任务,那么肯定庄司一个人能够压制住梦野久作吗? “走了,小矮子。别在那里拖拖拉拉了。” “哈?不是你刚刚一直不想走吗?” 说着要回办公室的庄司伦世,转头带了梦野久作去了地下训练场。 由于这几天梦野久作跟庄司伦世在一块玩疯了,对庄司伦世的行为根本没有多少质疑,一路上还以为要去哪里玩。 庄司伦世路过休息室的时候顺便拖了两张椅子,在宽阔的修炼场中,他一手搭在了椅背上,下颚靠在上面。 而另外一边,梦野久作正乖乖巧巧坐在了上面,今天他并没有戴眼镜,目前的近视度数不是非要眼镜不可,日常生活不戴眼镜也完全没有问题。 “大哥哥,今天我们来玩什么?” 其实他不仅不擅长带孩子,甚至不擅长教人。记忆里面无论是谁都是无师自通的,生活、常识、三观、战斗全靠自己。 不过都答应了森鸥外了,靠这个四岁孩子自己开发都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到最低要求。 庄司伦世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问题,“姑且问一下你的异能力是什么吧?” “今天是学习吗?我不要。”梦野久作不满地鼓起了腮帮,气鼓鼓地看着庄司伦世,“我还想要玩,我上次玩宝○梦还没有通关,还差一点就可以通关一周目了。” “每日训练完以后就能玩游戏了,玩多久都没有问题。”庄司伦世回答。 顺带一提,此句话为谎言,因此没有发生反转。 庄司伦世根本没有预留玩游戏的时间给他。 庄司伦世满不在乎地想,果然还是小孩子,换做了太宰治就抓到了他话语里面的漏洞了,比如说他没有提训练时间大概是多长,又比如说……如果训练完以后梦野久作还能打起精神玩游戏机的话。 “真的么?约好了哦。” “嗯。” 庄司伦世面不改色地骗四岁小孩。 梦野久作歪着脑袋盯了一会庄司伦世,过了一会儿后,他语气可爱地说:“我的异能力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会让人变得乱七八糟的!那个样子很有意思,会忽然哇——哗啦——一下就通通坏掉了。” 精神系的异能力啊,哪怕是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面也是足够稀有的能力了。 难怪森鸥外那么想要一个可以自由控制听得懂人话的人。 梦野久作忽然举起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玩偶,一看就充满了恶趣味,像是咒怨娃娃一样的存在,头上寥寥无几顶着几根杂毛,五官一眼看下去十分地惊悚。梦野久作的笑容简直就像是天使一样可爱:“我的异能力是【脑髓地狱大哥哥你要试一下吗?” 庄司伦世:“……” 果然还是不该指望四岁小孩的描述能力。 他直接打电话给森鸥外,拿来了梦野久作的资料,包括他施展脑髓地狱的场景。 手机播放视频时,梦野久作还相当兴奋,完全不觉得自己造成了一个地狱的诞生。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庄司伦世仔细端详,完了之后他切换成了语音软件:【我觉得还能更恐怖一些,详细跟你说现在估计还没有点什么概念,所以我们来看一些恐怖片吧。】 本来想着靠这个吓到庄司伦世试图躲避训练的梦野久作:“……?” 梦野久作愣住了,甚至没能反应过来为什么庄司伦世忽然用手机说话。 梦野久作这点小性格在流星街里面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出了流星街以后还有各种各样性格各异、我行我素的猎人和杀手世家。想要吓跑庄司伦世,大概也就只有梦野久作成长成与西索并肩……不,更胜一筹的变态才有可能做到。 庄司伦世上网搜了几部外国限制级……甚至能称为禁片的恐怖片出来。 梦野久作一看是电影片他就高兴坏了,只要不是学习什么都好。 这个大哥哥果然很懂人心! 庄司伦世这个提案来得相当突兀,因此他也没有准备出什么大屏幕的电视、平板之类的,只能够用手机屏幕看了。因为梦野久作太小一只,如果庄司伦世一直弯下腰,手持着手机也怪累的,索性直接把梦野久作抱在了怀里面,而普尼尔失去了最佳位置,只好站在了椅背上。 世界级的恐怖片,在剧情推进、气氛渲染上都抵达了极致。 对于初次观看恐怖片就接触到了世界最高等级的梦野久作来说,简直是开局十分钟他就想转头就溜,完全不想看下去了。 庄司伦世直接一只手夹住了梦野久作,不让他跑。 哪怕没有说话,梦野久作也能够清楚明白他的意思:还没结束,不准跑。 “啪叽、啪叽。” 粘稠的液体正在往下面滴落,冰冰凉凉的落在了主角的脸上,主角下意识抹了一把,由于光线太暗并不能清楚看清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紧接着,随着主角的喘气声越发越大时,下一秒切换镜头,原本死掉的友人与鬼怪一样的东西正趴在天花板上进行融合,被发现的瞬间,成为了进攻的号角,怪物突如其来地袭来。 “呜哇——!!”梦野久作痛苦地大喊,“我不要再看了,好害怕好害怕!” 庄司伦世点了一下进度条,发觉这才放了四分之一呢,**大概还没到。 而且怪物突然袭来这种剧情,真的十分老套,完全没法觉得恐怖。 梦野久作用尽全身上下的力气挣扎:“再不放开我我就要用异能力了!” 此时手上手机正在播放影片因此没能说出正确话语的庄司伦世,他棒读道:“我好害怕哦。” “那你倒是放开我啊!” “不行。” 恐怖片仍旧继续着。 梦野久作闭上了眼睛,双手堵住了耳朵,完全不想再看什么恐怖片了。 因此,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庄司伦世放开的事情。 梦野久作眼睛红红的,竟然几番挣扎下真的愣是掏出了一把小刀,擦到了普尼尔的身体达成了发动的条件。 “大哥哥,我们同归于尽吧!让你也看一点恐怖的东西!!” 这样说着的梦野久作,撕裂了他怀里面的破娃娃。 普尼尔:? 我怀疑你真的在碰瓷,而且有证据。 你睁开眼睛看看啊!!庄司伦世早跑了!!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是不堪回想。 据后来梦野久作亲口所言:“以后、绝对,也不要相信庄司伦世的鬼话了。” 梦野久作忽然就碰到了黏糊糊的东西,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一看。 只见一个巨大的黑泥怪正把他牢牢抱在了怀里面,呲牙咧嘴露出了笑容。 “啊————!!!” 随着梦野久作发出了惊叫声,黑泥怪慢慢凝聚成了电影里面四不像的怪物,又一会儿变成了一些更加奇怪的东西,仿佛是自由切换的百变怪物一样,它的身体残存了电子产品损坏的影像,扭曲且怪异,一时之间根本分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固定的形体。 庄司伦世在一旁吹了一声口哨,这不是干得很好吗?看恐怖片还是有效的。 普尼尔现在显现的都是梦野久作想到恐怖景象,现在这么一来已经完全不需要恐怖片了,梦野久作绝赞自给自足中。 而且,在看到了这个景象的同时,庄司伦世突然有了新的灵感,他拿出了手机在上面噼噼啪啪地输入了自己的灵感碎片。 他思考了一下,说不定灵感枯竭的时候能试一下梦野久作的异能力,给自己大脑带来一点刺激——啊,不过还是算了,万一他也暴露了真身就得不偿失了。 真好啊,普尼尔。 庄司伦世有一点点羡慕。 结束之后问一下普尼尔中了脑髓地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吧。 他倒是不害怕普尼尔伤害梦野久作,一旦有这样的预兆,他能直接把普尼尔收回来。 现在就暂时维持吧。 森鸥外想都没想到,正式训练的第一天,梦野久作就哭着跑到了他的面前哭喊,指着庄司伦世说:“这家伙真的超恐怖,我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污染呜呜呜呜!!!救救我救救我!!他真的——太变态了!!我迟早要精神崩溃!” 森鸥外:……? 这是梦野久作?这不是你的受害者才该说的话吗? 事实证明,比神经病恐怖的只有更上一层楼的神经病。 第25章 025 025 看梦野久作哭得那么惨,森鸥外的良心难得觉醒了一些,姑且问了下庄司伦世他干了什么。 梦野久作使劲比划,因为太着急了反而有些语焉不详了:“就是那种,超过分的!” 森鸥外问:“你干了很过分的事吗?” 庄司伦世:“挺过分的。” 还好吧。 梦野久作颤颤巍巍伸出了手指指着他,转头看向了森鸥外,用控诉的眼神看着他:“你看他都承认了,他让我看恐怖片!超恐怖那种!而且还让一直怪物抓着我不放。” 庄司伦世指了一下自己肩膀上的炸毛的普尼尔,一切尽在言中。 好,解释完毕。 没有良心的森鸥外直接把自己身后的梦野久作丢给了庄司伦世,中途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眼睁睁看着庄司伦世跟抓猫一样提溜着梦野久作离开。 森鸥外发现了,自从成为了港口黑手党以后,他就发现他没少处理这堆小孩子之间的矛盾。 处理最多的就是年纪大的那三个,一个比一个能惹事。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个人还好,造成的杀伤力没那么大,但里面加了一个庄司伦世就完全不一样了,和太宰治搭配的时候成了搞事组,和中原中也搭配时破坏力极大,都不好控制。 森鸥外幽幽地叹气:“虽说处理这些事稍微有些琐碎,但一想到他们成长后的模样,就感觉现在有些……啊啊,所谓幸福的烦恼就是如此吗?” “老父亲的心态吗?”爱丽丝窃笑地问。 “就不要打趣我了,爱丽丝酱。”森鸥外哭笑不得。 . 庄司伦世自认为自己的教学已经有够温和了,加上考虑梦野久作年纪还小,还没干点什么过分的事情。这会提前申请了一台大屏幕电视,专门给梦野久作放恐怖片,不过这会知晓了循序渐进,从入门款开始放起。 梦野久作果然是心态了得,超越了绝大多数小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在发现入门款发现完全不恐怖以后,开始看得津津有味。不过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庄司伦世陪他。 梦野久作怀里抱着他那只秃毛娃娃,一只手拉住了庄司伦世的衣服,他垂下眼帘:“你不准走,我不要一个人呆着。” 偌大的地下训练场,如果只留下他一个人待在这里,总感觉重新回到了禁闭室的日子。不管怎么哭喊也没有人管他,所有人都把他当做什么禁忌之物一样视而不见。 又不是他想要这个异能力。 梦野久作是知道的,如果自己不跟在庄司伦世的身边,等待他的处理结果就是重新回到禁闭室。那样的日子真的太糟糕了,没有任何的自由。 他还想要高高兴兴地在外面,可以自由地玩耍。他还想去玩游戏机,还想要出去逛街,去游乐场玩、也想去看看水族馆。 虽然没有那么喜欢看恐怖片,起码还能解解闷,和被关起来好太多了。 庄司伦世有些愁,这孩子不会是被他折腾出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吧。 他留下来观察了一下,最后发现梦野久作也没对他产生出什么黏糊糊的情绪,甚至看着看着就直接忽略了庄司伦世,自顾自的在一边发出了神经质一样的大笑,庄司伦世就肯定这孩子只是单纯想让人陪他而已。 照顾梦野久作这件事远比庄司伦世想象的要简单得多,除了偶尔这孩子会忽然叛逆朝他发动异能力,庄司伦世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从梦野久作贴过来的瞬间把他身上的利器顺走,其动作一气呵成,甚至可以有理由怀疑庄司伦世是不是在扒手的技能上点满了。 “为什么又失败了啊——?!” 偷袭再次失败,梦野久作气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耍赖。 庄司伦世回答:“因为你太强了啊。” 梦野久作气得直接抡起拳头挥了过去:“你这家伙总是在阴阳怪气!!!能不能直接说点好话!” 庄司伦世手里还拿着一本轻在看,漫不经心地直接躲开了梦野久作的攻击。还抽空伸手在摸了摸他的脑袋,他沉默了一下,试图安慰这个炸毛小孩:“要吃红豆包吗?” “不要!!自从跟了你之后天天都在吃红豆包,我已经腻了!!这辈子都不想吃红豆包!”梦野久作气急败坏地说。 红豆包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面包,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呢。 庄司伦世不能理解。 被梦野久作拒绝以后,庄司伦世开心地把红豆包往兜里面藏了藏,切换成手机说:【按照你这个自杀式攻击,这辈子都攻击不到我的。放弃吧,梦野。】 先前庄司伦世就觉得奇怪了,发动异能力的首要条件居然是伤害自己,这个制约本身就不合理。也理所当然的,让梦野久作生成了一种奇怪且扭曲的性格。 只要我受伤了,我很痛苦!所以你也要痛苦,而且要比我还要痛苦!我们两个一块同归于尽! 这种扭曲的思想在异能力的培育和影响下,自然而然的滋生出来。 自杀式攻击不管在哪个地方都不可取,自身保存最大的体力和健康才能够进行反击。这才是正常人的思考。 庄司伦世认为异能力并不是首要的攻击方法,像是不少特质系的人,基本上念能力都是辅助系。然而依然能够凭借自身的体术、和牢固的念能力基础进行攻击。 果然还是给梦野久作安排一下.体术训练吧。 万一对方是个弱鸡的情况下,也要让自己流血才能伤害到对方的情况下,哪怕最后结果赢了……恕他直言,这是菜鸡互啄。 叛逆的小孩子自然是不管不顾,“我才不要!我绝对要亲手打败你!” 庄司伦世眨了眨眼睛:【既然如此,稍微来增加一个新的赌注吧。假如你成功攻击到我,我就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如果你连续失败了十次,则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攻击方法不限于任何手段,下毒、暗杀、异能力,什么都可以,时间不限、次数不限。除非你主动开口说中止这个游戏。】 梦野久作心里想着这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 他只要赢了一次就可以了,相反的庄司伦世要赢十次呢!只要他在第九次之前中止游戏,他完全能一个要求都不答应庄司伦世,血赚不亏啊。 于是梦野久作答应了。 【顺带一提,如果你连续失败十次以后,原本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做到,你就会被黑泥怪缠身一辈子。】 “知道了,知道了。”梦野久作敷衍地回答,他已经准备好了用什么话去命令庄司伦世了。 比如说以后也不要管他,还要帮他应付森鸥外,说他有好好学习之类的话。 那他就重获自由了!还不用学习,岂不美哉! 真好骗啊,小孩子。 庄司伦世感叹。 梦野久作多少还是比一般孩子聪明很多,一直潜伏到第二天才开始行动。 首先是一如既往的自杀式发动异能力的攻击。 然后是毒药、陷阱、枪械、刀具、绞杀、高空坠物、把人骗到了悬崖旁边试图推下去、安眠药。 以上所有的行动,不约而同全部失败了,庄司伦世可以说是相当配合,完全不管梦野久作说了些什么蹩脚的借口,完全听从他的指示抵达某个地点,然后那么刚好的——躲开了所有的陷阱。 庄司伦世目露怜悯,欺负小孩到这种地步,饶是他都觉得有点过分了,于是诚恳地劝导:“放弃吧,梦野。你现在那么强大,已经不需要成长了。相信你的能力凌驾于港口黑手党绝大多数人,为此自傲吧。” 梦野久作:“……………………” 偏偏他这个诚恳的表情家伙是完全棒读的语气,实际上完全看不起他的样子真的是超级无敌气人!! 他咽的下这口气吗? 梦野久作不能。 他咬了咬牙想,最多就是听他一个要求。有森鸥外在,庄司伦世不可能对他做点什么过分的事情。下一个回合他绝对要赢! 梦野久作现在只想要庄司伦世诚心诚意说出一句话:梦野大人超厉害的。还要他一辈子都要当他梦野久作的小弟。 ………… …… … 太宰治回来了。 森鸥外第一次让他工作就是去处理珠宝那条暗线,真的有够麻烦的。也不知道森鸥外是心大还是信任他,愣是把初出茅庐的太宰治丢在那块地方焦头烂额的,短时间内完全没法直接处理完。 太宰治神情无精打采,像是黑暗中的游魂一样从森鸥外的办公室出来,现在正准备直接下楼回自己的办公室。 在这个时候,太宰治忽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琐碎的声音,是人的交谈声。 “……庄司先生今天也是和蔼可亲,是我最敬爱的老师,我愿意听从你的教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成为一个为社会贡献、有作用的人。绝对不会成为一个社会渣滓。” “今天下午我会自我预习,先把目前小学教导的课程学起。下午的时候我会争取考出一个好成绩QAQ……” “唔……” 这个声音十分年幼,在港口黑手党理面声音那么年幼的人也就只有……梦野久作了。 太宰治有些好奇,顺着声音往那边走了过去。 只见梦野久作满脸屈辱的,麻木张开嘴在念叨什么句子。 “啊,今天的世界也是相当美好,我好热爱这个世界,尤其这个世界的红豆包最让我念念不舍了,我可以吃红豆包一辈子。” 而庄司伦世坐在了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翻阅着轻,时不时敷衍地应几句。 太宰治一瞬间下意识想要看一下时间。 他只是出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吧,不是出去了十年吧?梦野久作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庄司伦世对梦野久作干了什么惨不忍睹的事情,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可恶。 梦野久作注意到了太宰治的出现,然后像是受到了当头一棒一样,面容扭曲一瞬,尤其想要当做没看到。 他发誓,他这辈子也不要当赌狗了,赌狗心态要不得! 梦野久作直接输了二十个回合,被庄司伦世吃得死死的。 普尼尔扑了一下翅膀,梦野久作怂了,他立即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太宰先生,下午好。祝你有一个美好的一天,此后希望你万事如意,身体健康,事业顺利。” 说到这里,梦野久作停顿了一下,他还恶意地露出了笑容,一时之间竟然和庄司伦世有一些相似。 “……以及,长命百岁。” 太宰治:“…………” 这什么?庄司伦世二号? 第26章 026 026 梦野久作一看太宰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发出了泣血的控诉。 庄司伦世着实是不认识什么叫正确的教导的,他只会成年人肮脏的做法,不管三七二十一,骗了再说。 这小鬼耐不住挑衅,三言两语就撩拨到上头,光是袭击他的失败的次数已经接近了三百多次。 到了后期,庄司伦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欸?不来了吗?都输了那么多次了不赢一次也太亏了吧。说不定下一次就赢了呢?再试试吧,都到了这个地步了。” 年纪轻轻就赌狗心态的梦野久作可耻地上当了,还不止一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正如庄司伦世所说,如果他现在主动结束了这个游戏,他不仅这辈子都要根据庄司伦世定下的规则生活,而且还不能成功报复回去。如果要恢复正常,就要提出类似【之前的约定通通作废】,又或者得寸进尺说出别的一些更过分的要求。 庄司伦世都忍不住跟普尼尔说了:[太天真了了,比红豆包还要甜。] 由于普尼尔还记很着上次脑髓地狱的事情,一提到要恐吓梦野久作它表现得相当积极。 除了最基本要好好训练异能力这个要求以外。 庄司伦世上网查了一下好孩子平时会干点什么事情,从而给梦野久作提要求。直接找森鸥外安排梦野久作去上小学,希望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最起码不要成为一个文盲。再到见到人要好好打招呼,最好常常说一些祝福他人、使人心生愉悦的话语。 以及,红豆包是这个世界最好吃的东西。 梦野久作对此表示:“这个完全就是夹杂私情!!” 庄司伦世不置可否,和蔼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真诚地告诉了他长大以后的世界就是如此肮脏,不用担心,你长大以后也会变成这种肮脏的人。 “你这是什么□□教育方法。” 太宰治听完了梦野久作粗略的控诉,发出了一声感叹。 这种强制把走偏人生宽敞大道掰成苗根正红的行为简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暴力美学,而且这个教育方法,居然还真的起效了,多多少少感觉到了一些离谱。 梦野久作点头,就是,快点骂他,告诉他这种暴力教育不可取。教育小孩子应该更加温柔体贴,至少不要搞什么强制摆正。 太宰治接着说:“真是干得漂亮。” 梦野久作:“?!!” 他抓牙舞爪地想扑去太宰治的身上,想给太宰治一个教训。 “哼哼,想要攻击我,还是再长大一点吧。哎呀,这么一说,眨了一下眼睛好像完全看不到你在哪里了,喂,梦——野——久——作,你在哪里呢?太小只了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我需要注意一点,说不定马上就要拿出他强壮的拳头揍我。” 太宰治还惦记着梦野久作那句长命百岁呢,虽然杀伤力的确没多少,再怎么说膈应还是有的。 “啊啊啊,太宰——!” 梦野久作还想要发动攻击,下一瞬间直接被庄司伦世拉住了衣领。 看一个超级菜鸡跟一个菜鸡互啄的战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 他摇晃了一下手机。手机屏幕目前显示下午的三点。 同时庄司伦世快速切换准备好的语音:【到时间了,该去上学了,小朋友。】 梦野久作是含着泪水,灰溜溜地跟着一个下级成员去学校办上学手续了。一想到未来放学回来完事以后,还要跟着庄司伦世一块去地下训练时,他就觉得人生一片黑暗。 庄司伦世面不改色,完全就没有一点怜悯的心,挥了挥手跟梦野久作告别,完事之后他还装模作样地擦了一下眼角上不存在的眼泪:“一想到梦野要去上学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真寂寞啊。” 都把这句不舍说出来了,明明高兴得很啊。 梦野久作猛地回头,大声嚷嚷着:“你给我等着,庄司——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等我从学校回来之后你就、你就……!反正你完蛋了,还有太宰你也是!!你们两个都给我记住。” 庄司伦世和太宰治对视了一眼,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默契。 两个人同时面露笑容,拉长了声音,矫揉做作地说:“哇哦,我好怕怕哦。” 啊啊这两个蛇鼠一窝的家伙!! 梦野久作是被黑衣人一边哄着一边强行拉着他走的,隔了一百多米都能听到梦野久作模糊的叫唤声,听起来相当惨烈。 “真好啊,还以为你会照顾小孩照顾得焦头烂额。结果这样看来,不是超级有意思嘛——!如果能够亲眼看到说不定我要忍不住捧腹大笑了!”太宰治就像是撒泼一样的小孩子一样甩了一下自己的手,怠倦地说:“相比之下我的任务真的是无聊又磨人,来和我交换任务吧,庄司。” 庄司伦世扯了一下嘴角。 都说得那么麻烦了,太宰治还认为他会交换任务吗?他又不是大冤种。 【不要,你的任务看起来还遥遥无期。梦野现在都已经成为了好孩子,懂礼貌、爱学习、哪怕是玩乐时间,现在也有效控制在一周以内,对于训练也没有任何的怨言,相当配合我的教学计划,只可惜森先生要求培育成厉害、可控的异能力者现在还需要一段时间以外,我认为现在已经可以找森先生交差了。】 庄司伦世一本正经地打出了这一段话。 这一次他好像是认真的。 完蛋,这里应该急需要一个吐槽角色!实在是太多需要吐槽的地方了! “好孩子……?那个梦野久作……?”太宰治笑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他按着肚子哈哈大笑,“真的是,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是你是故意搞笑的,还是逻辑就是如此抽象。” 居然觉得梦野久作现在就是一个好孩子,被强制约束自己的行为举止这种叫做好孩子吗……?梦野久作感觉都要气坏了,说不定迟早有一天爆发。森先生收到这个【好孩子】梦野久作表情说不定会扭曲一瞬……啊,稍微有一些期待了。 啊……说起来这家伙这家伙还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呢! 到底是谁告诉庄司伦世他是一个好人的事情,睁眼说瞎话也要讲究一下基本守则。现在让他持续误会这件事情不是太好笑了吗? 庄司伦世觉得自己跟太宰治的认知不同。 如果要比喻,太宰治大概会是里面封建大家族的其中一员吧,对孩子的要求如此苛刻。 梦野久作现在真的是一个好孩子,所有的学习和训练完全没有落下,也没有违约的打算,在不招惹他的情况下,对谁都尊敬有礼。这还能不是好孩子吗?最多就是稍微调皮了一些,调皮的孩子才惹人怜爱。 庄司伦世就喜欢这种野一点,不完全听话的孩子,这不是相当有活力嘛,还禁得住折腾。 尤其是想要恶作剧却又没有成功那个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 “哈哈哈呼……哈哈哈完蛋,说不定我要死于笑死了,缺氧了、现在真的要缺氧了。” 太宰治缓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停了下来,甚至还微妙地陷入了贤者形态,忽然表情就凝滞了一瞬间,恢复过来以后就接着笑吟吟地说:“对了,庄司。森先生让你稍微来帮一个忙,那个异能力者对中也来说有些棘手,不太好直接接触。” 庄司伦世比出了一个数字。 太宰治笑了一下,语气轻快地说:“森先生说可以哦,完全OK,薪水不是问题。” 庄司伦世凉飕飕地笑了一下:【哇,两个亿都出得起啊,看来那个异能力者挺值钱的。森先生之前说过,由于上次太宰君是最大的罪魁祸首,要负起绝大多数的责任。目前所有的维修费都是由森先生垫付的,于是如果森先生想要雇佣我的话,这一份钱……所有都由太宰君支付哦。】 太宰治:“………………” 他被森鸥外的不要脸刷新了认知。 庄司伦世将手上的轻反手盖在了桌面上,稍稍扬起了下颚:【问题来了,现在百分之八十可能性是穷光蛋的太宰先生,现在打算怎么支付,是划银行卡余额支付、还是去借高利贷、再或者现在卖身给我?作为债主的我强烈推荐第一种,及时收到的钱大家都高兴嘛。】 这个男人,此时正在说谎。 他不想出门,他想要永远呆在室内当一个见光死的混蛋。 其次,太宰治在说谎。 森鸥外现在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港口黑手党本来就不富裕,加上修缮费用现在彻底沦为了穷光蛋。 现在就算形势再混乱,森鸥外也不敢雇佣庄司伦世这个吸血鬼,吸一口要命的。 “这样啊……”太宰治稍稍拉长了声音,他目露不舍,“虽然有一些不舍得,现在姑且就用这个支付吧。” 这样说着的太宰治,从衣兜里面摸出了一张银行卡,没有署名,款式也十分普通。 太宰治笑眯眯地说:“虽然、大概,百分百是不够的,剩下的,我觉得森先生会心甘情愿地支付哦。” 庄司伦世没有动,但是他肩膀上的普尼尔已经在躁动不安了,蠢蠢欲动地怂恿:[快去、快去啊,我已经好久没吃饭了。赚点森鸥外以外的外快不香吗!蚊子肉也是肉啊!我们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了!] [……还不是你太能吃钱了,到手还没一会直接被你偷吃了。] 庄司伦世最后还是心动了。 因为一个朴实无华的理由,没有钱,庄司伦世的银行卡里面目前只有可怜的一千日元。 完事之后,不管太宰治有没有钱,森鸥外肯定得出这个钱了。 第27章 027 027 夜色十分漂亮,天空百里乌云,繁星众多,或许有点天文知识的人还能分辨出一二的星座。尚若没有,也没有关系,温度宜人、湿度和晚风也不错,大可以抬起头放松心情便能感受到了这般美好。 但庄司伦世,现在实在没有这种雅兴。他双腿盘起坐在了一个石墩上,抬头就能看到宅家时难以瞧见横滨之眼的角度,在夜色之下它还仍然高耸直立,灯光照耀下明亮,庄司伦世默不作声地咬碎了刚放进去没多久的木棍,虎牙不断磨砺发出了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响。 ——因为发生了孩童诱拐事件。而且那么不巧的是,根据目击者的说法是,犯人是一个比她还要高的男性,身材修长,穿着一件西装外套,由于夜色尚晚的缘故,目击者并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颜色。 于是勉强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庄司伦世,在公园里面直接被拦截下来。 啊,如果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大概就是因为贪图金钱美色,完全忽略了这是百分百概率从森先生身上坑出来的不义之财的原因吧。 时间回到了半个小时以前。 太宰治闲情逸致地在玩手机,身边团团围绕着一圈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仿佛就像是背景板一样立在一旁。 除了广津柳浪,在他收集完情报重返仓库以后,就见到了庄司伦世,他就一直忍不住瞳孔地震,心里面想着要不要偷偷给首领通报。 森鸥外其实特意叮嘱过广津柳浪,还是用那种尤其头疼的语气说:“太宰君最近总是与你一起行动,如果又看到太宰君与庄司一起出任务的话,麻烦告知我一声。” 广津柳浪谨慎地发问:“BOSS,恕我直言,庄司先生和太宰先生的关系向来比较好,他们两个在一起应该不会引起什么大问题吧?” 庄司伦世往日的行为就偏向稳重,多一件事他都不会主动去做。太宰治在任务的过程中哪怕有作死行为,基本上所有的方针都是通向胜利的道路,按常理来说并未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一加一就不是一个吸血鬼那么简单了。”森鸥外长长叹了一口气:“资金会被他们卷走一大半的,说不定真的要沦落到拿菜刀上去火拼的地步了,如果能避免这个状况当然是最好的。” 太宰治将短信发送以后,他抽空拍了拍广津柳浪的肩膀,语气是温和且开朗的音调,他说:“不行哦,广津先生,这可是我难得请来的外援。告密禁止。” 广津柳浪面不改色地说:“……遵命。” 抱歉,BOSS。稍后他会立即汇报的。 广津柳浪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以一种相当平稳的语气开始了汇报:“关于那一栋房子已经调查完毕了,在今天下午发生了一场大火,并未发现有任何尸体的残骸。仅剩的机械残骸也无法提取出有效的情报资料,纸质资料几乎完全被烧毁,据邻居所言,屋里面的主人从三个月以前就发生了更替,接下来居住在里面的人不断发生了变化。由于大量的人流变化,现在邻居也不知道是谁住在屋子里面。” “下午……别的不说,这只老鼠的嗅觉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避害就利的能力相当不错啊。”太宰治说:“只有这些情报而已吗?” 广津柳浪这段时间跟在了太宰治身边那么久,多多少少清楚了他的秉性。他依然在用平缓的速度,吐字清晰将情报一一说出来。 “虽说纸质资料几乎被烧干净,还是留有了不少残留品,没有被完全烧毁。我们通过现有手段,尽最大能力复原的字眼是[死气弹]与[人造异能力的可能性],至于其他的,太宰先生请看资料……” 在说完这一句话以后,这触目惊心的两个字眼令早已知晓情报的广津柳浪,也不掩饰神情的惊骇。 这两个关键词单独提溜出来都足以令人感到一阵可怕。 人造异能力自然不用说。 死气弹——这可是意大利黑手党的特有产物,现在这两样东西汇聚在了横滨,背后大概会有多少腥风血雨在。 “……死气弹?”太宰治愣神片刻以后,这陌生又熟悉的字眼引得他的表情一阵奇怪,“居然牵扯到意大利的黑手党了?这可是一条不可多得的大鱼……” 分明是得到了决定性的证据。 太宰治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他的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上的照片。表情却一下子就发生了变幻,轻快的神情瞬间被阴郁所吞没,伴随而来如巨大的潮水扑面而来的魄力,变得深不可测,他轻微拧紧了眉毛。一时也分不清他究竟是在琢磨些什么,还是因此表情阴晴不定。试图精准揣测出他心理变化的正确答案恐怕也就只有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心理医生也说不定。 过了一会儿后,他鸢色的瞳孔不带光亮,他的唇角微微弯起,发出了几声篾笑:“原来如此。只是简简单单的掩饰方法,就和魔术师展现魔术一样简单而已,光是凭借这样就像蒙骗他人了吗……?” 看来找到答案了啊。 过分的聪慧。 仅仅只用了一句话联想到了千丝百缕的可能性。 庄司伦世托着腮帮,做出了评价。 他该重新权衡太宰治在他心中的威胁性了。 要知道前不久的时候,太宰治虽然表现聪慧,他所有的一举一动都是有迹可循,并未抵达到如今这种地步。 在加入了港口黑手党以后,太宰治的手伸向了黑暗,眼睛也看到了许许多多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事情。枝芽像是冒着被烧根的可能性,强制吸取了不该在这个季节的厚重肥料。然而,还尚弱小的苗根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可能性,贪婪的、不知界限在哪里的,无论是好是坏,通通接受——凭借着堪称自毁性的行动急速成长中。 这超轶绝尘的成长速度,着实是让人瞠目结舌……再或者说是毛骨悚然更加精准。 真恐怖啊。 庄司伦世发出了一声感叹。 说不定有朝一日太宰治真的能触摸到他【真】的一面。 这样想着的庄司伦世,危机感仍旧停留在零的数字上。 太宰治转手就让其余人通通散场,去执行自己该做的任务。而他这个时候,踩着接近于无的脚步声,走到了庄司伦世的身旁,忽然毫无根据地说了一句话:“如果目标在短时间内进行短距离快速移动的话,你的成功率是多少?” 庄司伦世瞄了他一眼。 “谁让我,还没有亲眼见过庄司用异能力的样子呢?” 太宰治露出了一个笑容,在阴郁还未完全从他的身上完全褪.去时,显得有些不寒而栗。 “0。” 庄司伦世回答。 “这样。”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表情突然就像是自由切换的面具一样,变回了十五岁孩子该有的明快:“既然如此,我就放心啦。” 时间回到了现在。 抛去了所有手下,据说要去和中原中也汇合之时,他们两个在路过章鱼店时耐心排在小孩子屁股后面,顺便买了三盒不同口味的章鱼烧,正坐在了公园的椅子上不紧不慢进食的过程中。 意外发生了。 在几乎没有任何异常发生可言的正常情况下,放学仍在外面逗留的高中生、带着孩子出来散步的父母、锻炼的老人家、游手好闲的人。警察将公园包围住了,筛选出了五个有可能诱拐孩子的嫌疑犯,庄司伦世正是其中一员。 至于太宰治——因为年龄太小,身高太矮的原因被过滤出去了。 庄司伦世:“………………” 他不就比太宰治大两岁而已,干什么啊,年龄歧视吗? 庄司伦世手里还拿着吃空的章鱼小丸子的包装,面前是一个年轻的警察问他性别年龄。 太宰治在一旁憋了好一会儿,没憋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将没有良心表现地淋漓尽致。 ……下一次,绝对不要跟太宰治出门了。 庄司伦世指了一下自己的喉咙,勉强掏出了手机说:【喉咙有问题,暂时说不了话。】 年轻的警察愣了一下,他十分配合地说:“既然如此,麻烦你在纸上写一下名字、年龄和目前住址在哪里吧。” 庄司伦世接过了纸笔。 太宰治见到了庄司伦世下手的一瞬间有片刻的变扭,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年轻的警察确认了一些纸上的基础信息除了一开始写错字被划掉以后,其他都写得很清楚,没有问题。 但是在纸业的最后,有一句话被加强圈了起来。 【我十分钟之前,还在章鱼小丸子店里面排队买东西,我从头到尾都和这家伙待在一起,严格来说我有不在场证明。】 警察哈哈地干笑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因为这起事件比较特殊,如果是十五分钟以内的不在场证明无法澄清,而且亲朋好友的说辞也不能够作证。希望你能够理解,最近小孩的诱拐事件太严重了,现在各个部门都严阵以待,希望能够尽早解决,找到了那些失踪的孩子们。” “……” 警察说完之后,又跑去了其他的嫌疑人的面前确认情况。 太宰治面露怜悯:“哎呀——哎呀——哎呀——太丢人了!” 庄司伦世扯了扯嘴角:“我跟你在一起真的是有够幸运。” “不客气。”太宰治笑眯眯地回复。 第28章 028 028 嫌疑人一共有五个。 排除自己以外,另外四个人的年龄维持在二十岁到四十岁中间,穿的衣服基本上都是西装外套。可说到西装外套……款式可多的去了,加上天色正暗,难以清楚辨认颜色,目击者一时之间也抓不准到底谁是谁。 第二个人名叫岩下康代,是一名大学生。因为和朋友联谊喝醉了酒,脑袋正晕乎乎的,被警察叫住的时候,他还晕乎乎地坐在椅子上醒酒,说话都是大舌头,含糊不清地交代了自己的状况,说完之后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对自己目前的状况没有明显的认知,整个人显得轻飘飘,好像没有站在地面上一样,浑浑噩噩的。 时不时岩下康代会忽然冒出了一句话“为什么我会被甩啊——”然后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三人的名字叫做长沼比吕,他自己独自一人拉着行李箱离开了日本去全世界各地旅游,喜欢记录自己的生活,前段时间刚刚从国外回来,在北海道玩了一圈正准备回家就被警察拦截下来。 当然,看起来能够放入一个孩子的行李箱也被打开了,行李箱里面只有简单的一两套衣服,以及少量的洗漱用品。 第四个人……可疑的程度大概就是直接指证他是犯人也不出奇的程度。 年龄大概是在四十岁左右,男人带着口罩,蒙住了他下半部分的脸孔,左臂挂着一个单肩袋,看起来能装进去的内容物并不多。最为可疑的就是——他正背着一个小男孩,男孩脸色绯红,陷入了昏迷状态,同样的,这男孩也戴着口罩。偶尔男孩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又立即闭上了。 在警察的要求下,中年男子十分配合地摘下了口罩,露出了年轻且英俊的面孔,他对目前的状况哭笑不得,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我的名字是工藤优作,这孩子是我的儿子,叫做工藤新一。最近流感十分严重,新一今天下午发烧到四十多度了,我带他出来看医生。这是医院证明。” 工藤优作看起来也有一些精神萎靡,好像同样被传染上感冒了。在说完之后,他把口罩拉回去,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稍稍咳嗽了几声。 工藤新一被拉开了口罩,警察粗略确认了一下,两者之间的五官的确有些许相似。 至于第五个人,对比以上几个人来说,可以说是又配合又正常。 他有一头非常亮眼的红色系发色,在昏暗的公园之中也十分的亮眼,分明是近二十岁的年龄,由于没有打理干净的胡茬让他显得更加成熟了一些。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陈述自己的状况:“我的名字是织田作之助,刚刚下班路过公园。啊……我的工作是邮递员,还有什么需要配合?” 就是那么普通的一个人——被指证留下来的原因,是因为身穿的沙色外套与目击者看到的颜色十分相像。 于是就被强行扣押了下来,在目击者浅野稍感害怕的眼神下,织田作之助倒是还维持着冷静又平淡的模样,在听闻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他配合所有的工作,甚至还主动询问了有哪里需要帮忙,一眼看下来,他似乎真的十分希望遗失的孩子能被顺利找回来。 “在这段时间里面,你有没有去哪些地方?” “不,没有,我是走路回家的。” 嫌疑倍增—— 而且织田作之助的态度冷静过头了,反而带来了一种不可言说的镇定感。 警察简单地确认了以后,没有再问什么了。 警察离开之前,忍不住就开始小声咕哝:“世风日下,现在的小孩子都不用去上课了,两个未成年都没在读书了。” 还有一个刚成年的在失恋中。 警察和同伴开始讨论了几句话。 偶尔有几个含糊的字眼传了过来。 “武……侦探……” “……在路上……” 就在警察还在核对证据资料的时候,太宰治和庄司伦世两个人还一人捧着章鱼小丸子在一边吃。 “小姐、小姐。”太宰治语气轻快向目击者小姐搭话,将高中生年轻活泼的气质显现得淋漓尽致,他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他是诱拐犯的?” 浅野小姐看了一眼太宰治,庄司伦世和太宰治两个人排排坐吃章鱼小丸子的样子,好像是自成了一个与杀人案件无关的空间,最重要是这两个人相比其他人来说十分地年轻,这一份年轻带给了她一些放松感。 “因为我看到了他诱拐孩子的过程了,那个男人递给了孩子一颗糖果,没过多久以后,孩子就晕倒了,我看到那个男人把他直接抱起来就走。”浅野小姐说完以后还叮嘱他们两个:“你们两个也注意一点,不要乱收其他人给的东西。” “嗯嗯。” 等简单的询问结束以后,太宰治猛地把盒子盖上,他的声音很小,压低着声音凑到了庄司伦世的耳边:“我知道犯人是谁了。” 庄司伦世把自己的章鱼小丸子的盒子放回了塑料袋里面,随后他按了几下键盘:【我也知道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用手指指向了二号犯罪嫌疑人——长沼比吕。 “你有决定性的证据吗?” 【不巧,并没有。】 “那我赢了!”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只能够说是猜测。 庄司伦世有些在意。 他应该没有落下什么情报才对……? 提问:在找不到关键性的证据时,如何确认犯人到底是谁。 答案非常简单,排除法。 而且使用起来并没有那么困难。 哪怕是再完美无缺的人,自身携带细枝末节的证据根本难以掩饰。情绪、脸色、瞳孔变化、携带的随身物品、语言这其中透露出来的东西,就是最佳的证据。 庄司伦世用探究的目光再度扫视眼前的几个人。 一号犯罪嫌疑人喝醉了酒,步履空虚、轻飘飘的,截止目前为止都没能彻底恢复清明,想要有目的地执行诱拐计划以后,还能冷静骗人的可能性并不大。 二号犯罪嫌疑人有着一个没怎么使用过的行李箱,里面的内容物并不多,衣服也很干净,使用的次数大概不超过十次,而余下的空间仍旧十分宽敞。 三号犯罪嫌疑人虽然带着一个发烧的孩子很奇怪,然而既然可以在警察的盘问面前直接说出工藤新一是他的孩子,并且有着一份证据充分的医院证明,就决定了工藤优作并不担心被查。 四号犯罪嫌疑人情绪平淡,哪怕穿的衣服和浅野小姐指证的颜色十分相似,他的态度十分坦然,甚至配合地拿出了自己的随身物品递给警察看。在所有人之中(排除庄司伦世),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带袋子,随身物品一览无遗,只有简单的手机和纸笔以及钱包、便利店的□□等,显然就是独居男子随意生活的证据。 于是率先排除自己,再接二连三排除一号岩下康代、工藤优作和织田作之助以后,剩余的长沼比吕便是犯人了。 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迫在眉睫,而且这是能够决定关键性证据的东西。 犯罪用品[迷.药],失踪的主人公[孩子]。 犯人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将犯罪用品丢掉或者说藏起来,又将孩子藏到哪里去了。 如果能够解决这关键的两个问题,剩余的事情迎刃而解。 从另外的角度上看,携带着孩子的三号嫌疑人已经可以提早剔除出去,在背着一个发烧的孩子时,再诱拐第二个孩子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第二就是,他一个带着同伴的未成年人,还有这明确的不在场证据时,怎么看都不会被当成犯罪嫌疑人吧,将他们两个人剔除出去更方便案件的进展,然而警方却没有这样做。 不过这起案件真的是卧虎藏龙。 织田作之助刚刚顺从地拿出东西的时候,庄司伦世注意到了,他的手掌以及手指,在特定的部位中有着一层只要是识货的人就无法忽略的东西。 那是只有长时间握着某样东西产生的茧子,与它重叠的拼图是…… “手.枪。” 太宰治回答和庄司伦世的思想重叠,他发送了短信出去以后,飞快地把手机揣了回去,嘴边还挂着了奇怪的笑容。 太宰治问:“需要我告诉你吗?” 庄司伦世摇头。 虽然很好奇,但不是非知道不可。 警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扣留他们过长的时间,加上此事的确与他没有关系。 太宰治:“真遗憾。” 太宰治干净利落地从石墩上跳了下来,朝着他挥了挥手:“在这里待着太无聊了,我去找乐子了。犯罪嫌疑人一号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吧。” 话是这样说,太宰治却没有跑得很远,他用着一种若无其事的态度向某个倒霉蛋警官搭话了。 “警察先生、我们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够离开?” . 庄司伦世和工藤优作搭话了。 太宰治远远就看到了,一个抱着小孩,一个拿着手机,两个人艰难地交流,看起来交谈甚欢的样子,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举动。 警察还唠唠叨地抓住太宰治开始了教育:“你现在可以离开,但是你朋友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离开,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还有这个点高中生就尽快回家吧,最近不太安全。还有……” 太宰治敷衍地搭理了几句,转头就和警察擦身而过,飞快地溜走了。 警察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回家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太宰治和警察拉开了一点距离,他从兜里面掏出了警察做口供时的小本本,正打算拿出来看时。 他抬眸一看,只见红头发的男人正默默注视着他,赫然是将刚刚的扒手现场看的清清楚楚,逮个正着。 “……” “……” 第29章 029 029 可以想到的可能性无非是两个。 一是有同伙,在警察到来之前,已经完成了转接。 但既然有这个可能性,为什么犯人不跟着一块离开,非要留在公园里面。 第二个可能性…… “难不成是小孩子自己跑掉的,还带着迷药一块走……不大可能那么配合吧。” 一个稍微有些稚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他的声音还闷闷的,隔着口罩加感冒带来的厚重感,使得工藤新一的声音非常嘶哑。 “新一,状态怎么样?” “好一点了。” 工藤优作把工藤新一放到了公园的椅子上,工藤优作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探了一下温度:“好像退烧了。” 工藤新一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一块生病的父子二人组有些可怜兮兮地抽了抽鼻子,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同步率几乎是百分百。 工藤优作拿出了仅剩的一张纸巾,一分为二,父子二人组分别拿着半张纸巾抿鼻涕。 工藤优作往时在东京偶尔还会帮警察推理案件,但此次作为犯罪嫌疑人的他来说并不适合,更别说他和横滨的警察们并不熟悉,警察相信他的可能性很低,不管从哪个角度上来说都不大适合,再加上对整起案件的全貌了解不足,难以得到了缜密的推理。 “爸爸的推理是怎么样的?” “这个嘛……总感觉这次稍微有一些困难。” 工藤优作并没有直接告诉他答案,反而谆谆教导,一点一点地将初步推理用问答的方式,引诱工藤新一自己动脑后得出了答案。 最后得出了推理过程与庄司伦世他们大同小异。 工藤优作的声音很稳重,在诉说到了两个未成年嫌疑人的时候,他嘴唇缓缓弯了一下:“新一,你有发现什么吗?” 此时工藤新一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了,从低烧中的昏沉恢复过来。 工藤新一天生有着超乎寻常的好奇心与观察力,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正打算再去看庄司伦世,想象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情报。 石墩和椅子的距离并不远,工藤新一看到的是某个年轻人蜷缩蹲在了石墩上,下颚依靠在了手臂之上的,金色的双眸微微垂下朝着他这边看过来,月光穿透过了树叶的狭缝之间,留下了粒子般的璀璨金色不轻不重地点缀在地面的阴影处,随着天空的云朵移动,斑驳的光斑发生难以察觉的变化。 打从一开始,他就静静地看着。 自然,这一点也和偶然性没有丝毫的关系,大概是在某个时间点注意到了他们的聊天,因此看了过来。 工藤新一的目光直接撞上了庄司伦世的视线,庄司伦世还颇为友好地朝工藤新一挥了挥手。 虽说手掌到手腕的部分缠满了绷带,然而光看裸露在外的手指关节也显得十分地修长。手指的主人有很勤奋地修剪指甲,不过硬要说哪里奇怪的话……大概就是手指上还有没完全褪去黑色的指甲油,掉落不规则的黑色蔓延在了手指的上方。 这个黑色指甲的颜色也太奇怪了,只有一些喜欢非主流的高中生才会涂吧。 工藤新一忍不住在心里面做出了评价。 工藤新一仰起头,没有多少被抓包的自觉性,反而顺着了庄司伦世的视线发出了询问:“哥哥,你是文科生吗?” 庄司伦世姑且还记得自己在警察面前说自己不能说话的设定,他从石墩上跳了下来,手机输入新的内容:【为什么这样说?】 工藤新一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另外一只手指了指手指甲的里侧,他有些自满地说:“你的指甲里面都是蘸水笔的墨水,如果只使用一次两次的话,很容易就洗干净了。但是哥哥的指甲明明才修剪了没多久,指甲油也褪去了不少,在指甲的内侧里面还残留着墨水,只有长时间使用、日积月累的情况下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污垢。” 庄司伦世伸出了双手看了一下,指甲的最内侧的确有工藤新一所说的污垢,但由于实在是太里面了,指甲刀也够不着,非要去除的话有一点痛。加上庄司伦世工作原因,哪怕洗干净一次,很快就会脏了的原因。因此庄司伦世只有截稿日结束后的几天,他才会特别去清晰。 【真可惜,答错了。这算什么,现在小孩子里面流行的侦探猜猜乐?】 庄司伦世笑了下回复。 “……居然不是吗……”工藤新一盯着庄司伦世的手好一会儿,总感觉哪里看到过。 工藤优作噗嗤一下,笑了。 工藤新一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忽然灵光一闪:“漫画家或者作家之类的工作吗?” 庄司伦世从石墩上跳了下来,慢腾腾地挪了过去:【也有可能是会记之类的工作。常常用笔的工作者手上都会出现这类型的污垢。】 “……” 工藤新一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双手揣在了衣兜里面,哪怕戴着口罩都能读出他脸上不服输的情绪。 一个很聪明的孩子,虽然还有点嫩。 “新一猜的应该没有错。”工藤优作伸出了自己的手,他指着手腕处尤其凸起的那一块骨头,以及衔接处明显的黄色茧子,“大拇指、食指和无名指这里有一些不自然的凸起。这些过度使用的痕迹证明了这些都是只有长期在短时间进行了大量赶稿行动的人,才会出现这种职业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还有一些腱鞘炎。” 庄司伦世顺着工藤优作的手指指向,与其这个说的是他,倒不如说的是工藤优作。 庄司伦世他有一些无言地评价:【先生你的腱鞘炎蛮厉害的。】 工藤新一忿忿不平地说:“那我的推理不就是正确的吗——!会记之类的工作虽说是文书工作,但现在这个年代,基本上都是通过电脑进行工作的,仍然用纸笔进行工作的仍旧算是少数。” 庄司伦世伸出了手揉了揉工藤新一的脑袋,他对这个比他年幼得多的孩子有不少的宽容。也许是因为最近总是在照顾梦野久作的缘故吧。 【推理与猜谜永远是秘密的敌人,建立两者的前提是有正确的答案。两者可是相反的东西,现在这个年代流行推理,因此也滋生了许许多多的推理迷,成为了许许多多年幼侦探美丽的摇篮。但对我来说,我永远是秘密忠诚的拥趸。秘密可是好东西,是不可多得的蝴蝶与烟花,神秘与朦胧是它最好的代言词,在被你们侦探勘破的瞬间,它们眨眼间就转瞬消逝,结束了最漂亮的时光。】 庄司伦世竖起了手指,调皮地眨了眨下眼。 【虽然世人常说,瞬间的东西是最漂亮的,例如说烟花、例如说昙花。但总有人会希望它定格在那一瞬间,因此这个世界上制造出了相机,我想要当其中一位摄影师。】 工藤优作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忍俊不禁,稍稍弯了一下唇角。 工藤新一废了三秒钟时间理解了庄司伦世转来转去的说话方式,他半月眼:“……简单来说,因为你想耍赖不承认。只要不给出正确的答案,我就永远是不是正确的。” “哼哼。” 庄司伦世发出了短暂的音节,不难掩饰。 “耍赖啊——!” 工藤新一长那么大,就没见过那么不讲道理的大人。 就算是工藤优作当谜语人的时候,也不会拐弯抹角表达自己的正确意思,但一旦找到了正确的答案时,一定会告诉他是不是正确的。这家伙就是拐弯抹角的同时,还要耍赖不承认,根本无法从他的身上得到真正的答案。 工藤新一气愤了一小会儿后,他立即保持冷静回答:“真可惜,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证据正是推理的最后一块拼图,只要我找到了最后一块拼图,无论你再怎么狡辩,也没有办法掩盖真相。” 【没有证据的时候,所有的推理都沦为猜测,就像现在这样。】庄司伦世露出了笑容,像是在告诉工藤新一,就算你猜到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我是漫画家或者作家的实际证据。 “可恶……” “不,这个问题看起来已经迎刃而解了。”工藤优作意有所指,他看着一名穿着显然就是侦探打扮的人物登场,他的年龄并不大,甚至还带着不少稚气。 “原来如此,是在等他啊。横滨最出名的侦探,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的大名可以说在侦探界中最为出名的人了,东京、大阪、北海道等地方都有许许多多侦探冒出头来,在各个城市里面如同春笋一样生机勃勃,互相竞争。然而在横滨里,江户川乱步的名声足以压倒一切仍在萌芽时期的侦探了。 “看来事件很快就能够结束了,你说是吗?不擅长写推理的庄司先生。” 【毕竟比不过你们这些擅长写推理的复杂大脑,电影版权卖了出去以后就没有被编辑追杀要新的稿子了吗?暗夜先生。】 “啊……这个嘛”工藤优作怔忪了片刻,他目光游移,然后他果断选择跳过这个话题:“你的手好了一些了吗?” 【如你所见,好的差不多了,很快就要重新回归DDL的怀抱里面了。在这之前,我希望能够与我亲爱的挚友一块共度美好的时光。】 “这个就算了。”工藤优作果断拒绝。 “等、等一下——!你们两个人认识吗!”工藤新一略微震惊地瞪大眼睛。 “的确算认识,然而正式见面还是第一次,他是我在网络上认识的朋友。”工藤优作补充说明,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作家、漫画家,在这二选一的问题之中,他的回答里面带有了【推理】的字眼。回答的方式也相当的文雅,最重要的是只有你总是喜欢将简单的事情绕来绕去说明。今天不吃红豆包了吗?” 【今天甜度摄取过量了,我那边有一个非常麻烦的医生在,如果发现我摄入糖分过量的话,会唠叨我很长一段时间,还是饶了我吧。】 至于庄司伦世怎么认出工藤优作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更简单了。 工藤优作是目前正在火热畅销的作家,在各个评奖上,他的作品都榜上有名,可以说是电视上的常客了。 加上往时聊天时,大家都没有特别去掩盖过自己的笔名是什么。只要通过聊天方式,以及最近常常关注什么样的事情与题材,在讨论不久以后。作品新鲜出炉那一天,当天讨论过的事情与题材或多或少以特殊的方式显现在作品上,从而推理出大家的笔名是什么并没有多困难。 文字里面的推理游戏。 . 太宰治当场被抓包,没有任何的廉耻可言,也不自觉自己做了一些什么坏事。反而是不以为然地朝着织田作之助打招呼,没过一会儿,太宰治就凭借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自来熟,擅长从各种各样的话题,东扯西扯起来,瞬间就把聊天的节奏带进了太宰治的节奏里面,和织田作之助莫名其妙熟练了起来。 聊天热度前所未有的高涨!如果年龄再大一些说不定都能手搭着肩膀,一起跑进了酒吧或者居酒屋里面,高高兴兴地聊一宿了。 奇怪的人。 织田作之助在心里做出了评价。 虽然看起来热情高涨,但并没有多少情绪是真实的。 江户川乱步到来以后有不少的警察迎了上去,同时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叫做江户川乱步的少年刚刚登场,环视了一圈,没有找到了熟悉的人。 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结果还是我先到了。” 这个时候织田作之助用劝导的语气开口了:“擅自拿警察先生的东西不太好吧。” 看起来完全没有被太宰治牵着鼻子走的样子。 太宰治指责:“啊,你还真的是不会看空气。这个时候就应该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顺着我说的话揭过去不是很好吗?” 织田作之助:“但既然侦探先生已经来了,警察需要口供本进行情报移交,如果没有的话会很麻烦。” “确实如此,真麻烦啊。”太宰治常常叹了一口气,“刚刚从地上捡到的小本本要还给警察先生才行,否则打扰了工作进展可就不好了。” 能够理直气壮将警察的衣兜说成地上捡的,恐怕也就只有太宰治一个人了。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倒是真的配合,哪里来的天然呆。 太宰治拉长了声音,“让我看看我放哪里了。” 警方那边已经开始翻找口供本在哪里了,留给太宰治的时间并不多了。 太宰治从自己的兜里面掏出了警察的小本本,快速翻阅了一下本子上面的内容。 翻找出来并不困难,太宰治直接翻到最后使用的那一页,然后精准找到了庄司伦世写下的东西。 庄司伦世往时最常干的事情就是写作,会在落笔的第一瞬间写错字——这种可能性只可能发生在他当时大脑里面在想什么,因此手下意识写下了大脑思考的东西。 在那一页的上方,还有其他人写下的东西。 首先写下的是姓名、年龄、住址。 ■■■ 庄司伦世。 17岁。 横滨市○○○街○○○ 第一行不出意外被划掉了,剩下的三行东西也在太宰治已知的情报里面。 不过写的居然是港口黑手党的宿舍…… 太宰治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仔细看了一眼第一行被划掉的东西,因为被笔画了许多下,想要看清简直难上加难。 但这个对太宰治来说并没有多困难,他从衣兜里面翻出了另外一瓶装了透明药水的喷雾。 当当当——最近市面上新研发的好东西。 只要在上面喷射出了一点点,然后用手电筒照射的话,就能够看到第一次写的笔迹了。 笔迹相当的潦草,一看就知道庄司伦世写的时候漫不经心,没有带多少认真。更别说他的字是跟森先生学的,一股子医生的手法。 [L&V] 这个是……? 庄司伦世的笔名? 庄司伦世总不可能是想着练习签名,然后顺其自然写下了自己的笔名。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在第一行写下自己的笔名。 太宰治的行动存在了一点停顿,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并且将口供本还给了警察。 说起来,为什么会有人以&这种特殊符号作为笔名中的字眼,虽说网络家有不少人喜欢用一些稀奇古怪的符号当笔名。庄司伦世却是在正式出版社中做出这样的行动,在绝大多数正经的作者名中显得尤其突兀。 太宰治的手指在空中画了好几次这个符号,向来捉摸不清的表情发生了一丝龟裂。 第30章 030 030 太宰治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要说不久之前太宰治是戴着一层薄薄的面具与他说话,现在发生的事情,其惊喜情绪足以如破土的春笋一样, 直接将面具撕毁地一干二净。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 一只烧焦的黑猫的视野里面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识过的玩具,起初是陌生与警惕、不敢置信, 再到了后面发觉了此物会给他带来了无上的欢乐。 这是一种情绪的逐步演变。 “唔,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 “嗯。织田作,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最值得高兴的吗?”太宰治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来, 没有等织田作之助回答,他自问自答给出了答案:“作家会因为想到有意思的题材与情节感到高兴, 学生会因为自己努力学习,成绩发生了进步开心。画家会因为自己画出比以前还要出彩的作品而兴致昂扬, 侦探因为无穷无尽的好奇产生了欲望, 从而去追寻谜题的答案。因为完成了自己的目标而感到高兴,人类大抵是如此。但如果这件事情是非常困难, 高墙高而坚硬,没有任何的缝隙可言。想要跨越它一定十分困难吧——明明都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了。” “在偶然之下, 发现了高墙居然在某一天因为依附攀爬上的植物产生了一丝狭缝,说不定我现在就能用冲击钻沿着缝隙直接钻出一个大洞了——就是这种偶然的新发现, 会十分惊喜吧。” 织田作之助:“织田作?” 太宰治点头:“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稍稍思考了一下,点头应允了这个称呼。 织田作之助回答刚刚的问题:“有进步总是好的。” 太宰治心情很好,他回复道:“是吧。” 太宰治他挥了挥手, “既然如此, 我就要去稍稍努力一下了,拜拜。” 织田作之助:“加油。” . 江户川乱步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推理能力, 他戴上了黑色眼镜。 他的目光如炬, 在看清了口供记录以后, 目光直直地望向了长沼比吕,食指指向了他:“犯人就是你。” 长沼比吕:“……?!你有什么证据吗!既然要指证我为犯人的话,请拿出证据。否则的话我就要告你诽谤罪了!” 江户川乱步淡定如斯,“没有人可以骗得到名侦探的眼睛。” 江户川乱步的五官透着一股子幼稚的气息,说话也不够强硬。长沼比吕冷冷地笑了一声:“你该不会说出我有行李箱,于是孩子被我藏在了行李箱里面的推理吧……?假如是这样,我愿意提交出行李箱让各位警官检查,如果小孩在我行李箱里面一定会残留毛发之类的东西。” “这是检查不出来的,不存在的事情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检查出来。” 江户川乱步的口吻相当地小孩子气,带着一些幼稚的盛气凌人。颇有一种那么简单的事情你们居然不知道——!既然如此,名侦探今天的心情很好,就来清清楚楚地揭露你的犯罪手法吧。 “这是一件很简单的犯罪方法。简单过头了,甚至不需要我去特别描述,目击者实际上已经看到了所有的过程。接下来的方法,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是电视上常常播出了魔术秀,是一件很简单的欺骗手法。只要识破你的魔术秀,就能够解决这一起案件了……” 接下来的推理手法即将要顺利地从舌头上弹落而出,在这个紧急时刻,江户川乱步堪堪把即将说出来的话强行咽了下去,像是咬到了舌头一样,声音截止于此。江户川乱步简单地环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警察与被列为犯罪嫌疑人的人身上,他苦恼地挠了一下头发,用相当生硬的语调强行跳跃到下一个话题。 “要说证据的话,我当然有。”江户川乱步睁开了双眼,翡翠的的目光好像是看穿了所有的事情一样,强硬地切入了长沼比吕的心脏之中,“你的身上还留有某一样东西,你伸出双手吧。” 长沼比吕的表情凝固了。 信任江户川乱步的警察先生早早停留在了长沼比吕的身边,用催促的语调说:“请伸出双手让我们检查一下。” 长沼比吕没有动。 “最近诱拐小孩的案件相当之多,无论是家庭还是学校,一直有给小孩子们做教育。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简单地用糖果诱拐到孩子的可能性并不高,目击者小姐口中所说的利用药物药晕了小孩子并不是案件发生时的事情,而是案件发生以后,由于某个原因你需要转移小孩的缘故,让小孩强行吞下了所谓的糖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能够从你的手上检查出——啊。” 长沼比吕的双眼扫视了一眼身边的几个人,他缓缓从衣兜中伸出了双手。 在展开双手递给警察检查的一瞬间,他猛地将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来的补水喷雾往警察的脸上猛地一喷。 警察的眼睛遭受到了喷雾的袭击,瞳膜受到了刺激,刺痛感几乎吞没他的双眼,不可避免地流下泪水。同时警察立即反应过来,没有任何的迟疑,他试图去抓住长沼比吕。 长沼比吕的反应速度远比警察还要快。他一个箭步冲出了了范围圈,以一种难以追上的速度迅速消失在了大众的眼里面。 在这种危急时刻,长沼比吕还不忘把行李箱提起来带走。 行李箱的内容物并不多,但还算庞大,哪怕直接提起来也有一些碍手碍脚。 警察立即喝道:“快追!” “既然已经找到了犯人,我们已经可以离开了吧?”太宰治走路没有声音,他站在了庄司伦世的身边,向警察发出询问。 留下来的警察回答道:“可以,不过后续有什么问题会打电话联系你们。” “好哦。”太宰治不轻不重地回答,语气带着了些提醒的意味:“该走了,庄司。再晚点回去,今晚可能就只能住酒店了。” 庄司伦世跟工藤优作他们告别以后,跟着太宰治一块离开了。 如果今天不是临时发生了状况,此时此刻被列入犯罪嫌疑人的他们早就回家了,得到了应允以后,各自回各自家。 在大家都散去之时,有一名年轻的女性逆流而行,见到了江户川乱步的时候,她眼睛一亮,匆匆跑了过来。 江户川乱步一边把眼镜摘了下来,他说:“晶子,你错过了。” . 他们两个人一出来就看到了黑手党的其中一员早已开着车在附近备着,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们两个人一上了车,太宰治就指挥着去某个地方。 车窗外面,已有多部警车在公园外围徘徊,有许多警察在拿着手电筒一路照射追寻长沼比吕的下落在哪里,倒是有人在附近找到了长沼比吕遗落在灌木丛中的行李箱以及一张被使用过的椅子。 长沼比吕只有一双腿,在警察立马就追寻上去的条件之下,居然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彻底丢失了长沼比吕的下落。 考虑到了在公园附近并没有找到失踪的孩子,也没有找到犯罪用的药剂,以及来自武装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表情的微变化,他生硬转换话题,也没有将犯罪的全过程说出来的态度—— 庄司伦世在手机输入:【长沼比吕是长距离移动的异能力者?】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他夸张地伸出了双手拍掌,紧接着用着赞许的口吻说:“回答正确——不过他的异能力并没有方便到随时随地都可以使用的地步,看起来还是有一些使用条件。” 【物品交换,使用条件大概是同等大小的情况下才能够进行交换。】 太宰治的余光落在了车窗外来回徘徊的警察们,他双手手指交叉,合拢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他没有直接给予肯定的回复:“追加条件:物品需要标记过。” 【结果你也是猜的,你之前有接触过长沼比吕,但他并不知道你的存在。森先生的任务?】庄司伦世打完这句话后,立即回车追加新的内容,他余光凉飕飕地瞥了一眼太宰治:【原来如此,刚刚某个人拿着提前偷跑的情报进行信息差的碾压。】 “哇,太宰君真是相当优秀,提前预习功课再上课,是受到老师喜欢的学生呢。” “也没有那么优秀啦,大概就是满分一百分我能拿九十九分。”太宰治不知羞耻,他沉着冷静地接受了夸奖,“他的异能力稍微有一些棘手,最好的方法还是远距离狙击。” 话虽如此,庄司伦世的异能力有一个缺点。 庄司伦世的异能力就像是雷达一样的存在,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是地图上的红点。除非能够检测出特定的恶意,红点会出现波动,因而能精准地进行狙击。如果在目标没有察觉到庄司伦世的情况下,他自然不会产生出特定的恶意。在不确定哪个点是敌人的话,哪怕雷达再怎么精准也难有用武之地。 可以解决的方法有两个。 让人配合庄司伦世,告知哪个红点是目标。 ②将目标逼近无人区域,将目标从大量的红点中剥离出来。 光看太宰治目前的神情与现在的举动,这些需要操心的事情好像早就被他解决了。年轻的少年脸上露出了运筹帷幄,自信的神情,棋局已经被布置完毕,现在的他早已伸出了手拿起了棋子,随时准备说出了“将军”二字,结束了这一次的任务。 这种执行任务的方式…… 不带有任何个人感情,没有托付于某人的信任感。 庄司伦世是常常有听说过他人对太宰治的评价,什么看穿人心的恶魔、将敌人玩弄在手掌之间、无法琢磨太宰治内心的思想。 然而将这所有的滤镜剥离开,抽身于局外一看,便清楚地明白了太宰治的所有做法都基于理性的前进,所有的行动逻辑都是为了走向他想要达成的目的。 冷静地思考、斟酌,如何是正确地走向目的地。 思考的方式不带任何的人性,信赖、寄托这类的词汇全然与他无关联。 庄司伦世右手靠着车窗,撑着下颚,他把手机往兜里面一揣,懒洋洋地发出了感叹:“做你的下属真幸福啊。” 只要听从太宰治的命令执行任务就好了,完全不用脑袋思考。 开车的司机猛地手一抖,差点把车开到了绿化带上。 他是刚加入港口黑手党没多久,经常做的工作就是打杂,负责开车。 他还是第一次见太宰大人带一个未曾谋面的年轻人一块执行工作,已经有够稀奇了,结果这人语出惊人。 太宰治,哪怕刚加入港口黑手党不久。然而港口黑手党上下所有人都因为这位年轻人感到惊惧不已,并且打从心底认为太宰治是最适合当港口黑手党的人,他的手段与头脑都超乎寻常,阴晴不定和捉摸不透的性格让绝大多数人吃够了苦头。私底还有人调侃说谁当太宰治的副手都得提前衰老。 先生、这位先生。 你这是带了多厚的滤镜,才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瞎话啊。 太宰治瞥了一眼司机,司机立即就挺直了腰板没有再敢分出心神,在太宰治挪开目光后,才如蒙大赦送了一口气,耳后还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太宰治又怎么可能没听出庄司伦世的言外之词,他极快地笑了一下,笑容实在是过□□速,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正面的情绪还是负面的情绪。 “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下属,只要将任务交给他们就能够完美达成了,根本不需要我操心。” “需要我操心的人——” 太宰治露出了虎牙,不轻不重地舔了一下。 “说不定会整天悬起心来,担忧什么时候自己被我扒下了他的洋葱皮,因此整日提心吊胆着。” “我向来是怀揣着这样的期待,整日思考着。” “那我就不抱期待等那天的到来。” 司机表情微微发生了变化,他前所未有的震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太宰先生竟然是这样的人。 如此信赖部下,如此相信着部下带来的胜利果实。还总是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如何用最小的损伤对敌人发动攻击。 居然到了今日我才理解太宰先生的真意。 “黑井,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的表情很恶心。”太宰治好像要呕吐,嫌弃地说:“不要擅自脑补什么。” 庄司伦世发出了几声棒读一样的笑容:“哈哈哈。” 第31章 031 031 夜色的道路上稀疏过去了一二两汽车, 昏黄的路灯照亮了敞开的大路,黑井根据太宰治的命令,把车开到了路边停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 有一抹亮眼的灯光从后视镜中闪现,在设计上足以受到无数同好者追捧的机车,凉湿的风被它撕裂,阻力好似都被它抛之脑后, 一股劲地向着这个方向冲击而来。 机车就像是一只凶残且野蛮的猛兽, 发出了粗狂的轰鸣声, 将夜晚的宁静、秋日的缄默这般具有诗意的意境粗暴强硬地破除。 想必机车的主人此刻是畅快得很。 结果眨眼之间,流星般的机车冲刺至车窗的外面,机车的主人闪亮登场。 漂亮的绪发随风而动, 年轻的少年写满了凌冽感。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满肚子郁气的缘故,他在刹车的过程中毫不客气地冲着后座的车窗甩了一股尾气,到最后, 他才放下了脚停下了车, 满脸都是少年人的盛气凌人和意气风发,帅气之于还带着只有黑暗世界中才能够培育出来的锐利与危险。 对于这帅气的场面, 太宰治张口评价:“骚包。” 幸而没有被中原中也听见,否则又要引起一番腥风血雨。 中原中也下了车,怒气腾腾地冲了过来:“太宰——!” 太宰治按下了车窗键,打算把车窗升上。 中原中也早就有所预料,他用手指压住了车窗,并且发出了一声怒吼:“是你把我的银行卡拿走了是吧——!” 在中原中也的视角里面, 太宰治大半张脸被窗户挡住, 只露出了一双鸢色的眼睛, 一眼看下去还有些无辜:“什么银行卡?” “金色的、在钱包里面。”中原中也没好气地说:“现金都没丢, 只丢了银行卡,目标精准得很,除了你以外没有人会做这种事情了吧!” “真过分啊,中也,我可没有做这种事情。” 庄司伦世闻言,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钱包,在夹层里面放置了一张太宰治的银行卡……现在需要在这张银行卡上打一个标志。 据说是太宰治的——好吧,就目前这个情形可以百分百确定这是中原中也的。 这样想着的庄司伦世,不动声色地把钱包往兜里面一揣。 “真坏。” 这一次庄司伦世说话罕见地没有带上一些棒读的语气,至于嘲讽窃笑这类的情绪更是没有。就像是真的一无所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的第三方人物。 太宰治随口糊弄完中原中也,发现自己平白无故被狼狈为奸的同伙拒绝和他同求共进,并反手藏好了赃物,没有良心发现把银行卡交出来的打算。太宰治禁不住扯了扯嘴,看着某个人道貌岸然的、居高临下地指责,也忍不住暗自腹诽。 到底谁才是坏种啊。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大有你不信可以搜我身的意思在。 中原中也这些日子和太宰治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深知无论是自己卡是真的意外丢失了,又或者真的是太宰治把卡顺走了,总之是找不回来了。 他恶狠狠地敲了一下车窗,靠着机车,说道:“行。反正我银行卡冻结了,已经报了遗失,想从我的卡里面拿钱,门都没有。” 庄司伦世:“……” 到嘴的鸭子飞了,本来还想把银行卡当点零碎钱。 他幽幽地看向了太宰治,在手机上输入了一句话:【由于钱还没有正式入我的账户,因此,在我眼里面欠债的人是你,望周知。】 如芒在背——这种事情显然是不会出现在太宰治的身上,他闲情逸致地在心里面比较了一下中原中也和庄司伦世哪个更好糊弄以后,果断下了车。 “中也,你知道该怎么抓兔子吗?” 太宰治问。 正所谓狡兔三窟,越是狡猾的兔子越是会藏匿,更别说这个兔子窜得还尤其之快。 中原中也伸出手梳理了一下自己额前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他咧了一下唇角:“一个一个把洞口堵住。” “真野蛮。”太宰治咕哝,“不过这次让你猜对了。” 然而考虑到了森鸥外想要的东西,最后的处理方法也无非如此。 在横滨之中诱拐孩童,进行人体试验,无疑就是响当当地往港口黑手党的脸上狠狠地扇了好几巴掌。 更别说人体实验是这个世界上最反人道的行为之一,更是其巅峰。 要是在横滨开了这么一个先头,就像是起了多米诺效应一般,更加反人类的事情便像是闻到了肉骨头的畜生一样,混乱接踵而来,这绝对不是森鸥外想要看到的。 击毙长沼比吕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然而他们现在要干的事情则更加的细致,需要强烈的耐心。 需要搞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些什么实验,源头来至哪里。 “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你拉,要注意不要杀死他,要细致的、耐心的,把小兔子哄回家。”太宰治笑眯眯地掀开了车厢的后备箱,掏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直接塞给了庄司伦世:“这种距离对你来说很简单吧?” 庄司伦世掂量了一下重量,盒子里面传来了熟悉的重量以及轻微的响声。 那是一把狙击枪。 . 夜晚,凌晨00:23 长沼比吕经过了好几次短距离的移动,确保了自己的确甩开了所有碍事的人,他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据点。 在十字准心中,能够清楚地瞧见长沼比吕警惕地看了一眼窗外,谨慎地把窗帘拉上。 天台处凉风习习,四处的居民楼绝大多数都已经关上灯光,世界的夜晚之灯一盏又一盏地熄灭。 中原中也虽然的确和庄司伦世交过手,然而近距离的战斗根本就不能够和狙击相提并论。中原中也是确认庄司伦世使用武器的时候,所造成的伤害非同寻常,也因此感到有一些棘手。 在失去了灯光、窗帘被关上、目标遗失的情况下,这家伙真的能够达到那种精准度吗? 中原中也手里拿着望远镜,他此刻所处的位置是以长沼比吕的临时据点,以及庄司伦世狙击位置的中心点。 他需要随时确认长沼比吕的身边是否还有后手。 以中原中也目前这个位置,想要再去窥看到长沼比吕在屋子里面想干一些什么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中原中也伸手触碰了一下耳麦:“我到了目的地了。” 耳麦里面传来了太宰治轻快的声音:“好哦。” 太宰治转过头来,只见庄司伦世站在了原地,好像是在欣赏夜风一样远远眺望。 往日懒洋洋的双眼,此刻正专注地看向了长沼比吕的方向,金灿灿的双眸就像是鹰隼的眼睛,注视着远方,随时伺机行动,在猎物放松的那一刻,他就会扑腾着巨大的死亡翅膀,从天上俯冲而至叼住猎物的咽喉,彻底咬住兔子的咽喉,不给任何的挣扎机会。 “咬死的话工作量会增加的。” “没关系,我喜欢加班,能和你们两个一块加班我就更高兴了。” 中原中也:“?我才不要和你们加班……感觉空气都是臭的。” 太宰治:“呕,我也不想和你们两个人一块加班。” 庄司伦世:“让我们相亲相爱好好相处吧。” 太宰治:“……” 中原中也:“……” 耳麦里面瞬间出现了连绵不断的呕吐声。 这两个小孩果然还是不行,真弱。 庄司伦世面不改色,他已经醒悟了,只要自己脸皮够厚,可以忍耐住攀爬到脊椎的恶心感,这次就是他赢了。 耍宝的时间截至于此,庄司伦世拿起了狙击枪,一个堪比一个小孩一样高的狙击枪在他手里面就像是玩具一样轻松地把玩。 庄司伦世把狙击枪架好,他趴了下来。 太宰治是很清楚的,每次庄司伦世使用异能力的时候,就会有一股强烈的杀意和刺骨的冰凉一路窜上来,让人坐立难安,格外难受。要是敏感度更高的人甚至忍不住跳起来跑路。 如果去除这个附带的恶心感应该能避免打草惊蛇的可能性在吧。 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中原中也被安排至长沼比吕的附近,作为后手的B计划。 “——” 凉风吹得衣服猎猎作响,过长的刘海时不时拦截在自己的视线以内。 太宰治看到了。 没有任何的预兆,也没有过于精细的操作。 潜伏的时间已经到了,打从一开始就不需要视线落在瞄准镜的身上许久。 首先架好了狙击枪。 紧接着准星对准目标。 最后扣下机板。 任务结束了。 庄司伦世起身,闲情逸致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连确认的打算都没有。他伸手在自己的兜里面摸出了一支棒棒糖,开始慢吞吞地拆开包装,拆了好一会儿也没有顺利,最后他选择用利齿强硬地咬开。 子弹以一种不容置喙的态度,从枪口中迸发而出,火星乍现,刺鼻的硝烟仅存在于天台的空气中一瞬,被路过而来的风裹挟而带走,再也不得留存。 子弹也是这样的。 枪支本身持有击穿头颅的力量,更别说这是附着念力的子弹。 首先遇到的是第一个障碍物,一张被晾在了天台处的白床单,也不知道是谁晾晒完毕之后还忘记收回去。子弹轻松穿越而过,同时,它的速度根本没有丝毫削减,它的身上好像被附着了特殊的力量,洗得干净的床单在被风吹扬而起的瞬间,仿佛是遭到了巨大的冲击一样被卷进了扭曲,飞快地搅碎成碎屑。 子弹,速度没有衰减。 它仍然保持着初出枪口的速度与威力。 子弹大概是以三十五度的角度向下倾斜,在穿梭过了三百米以后再无障碍物,顺利地从中原中也的身边穿梭而过。 中原中也只听到了耳边有什么东西呼啸穿越而过,裹挟的烈风好像带着火热感,晃神之间有一种莫名的灼烧感,回过神来,那种异样感很快就消失了。 紧接着,在阳台处低矮的花丛也被穿梭而过,这个时候的子弹已经变得低调缄默,它的四处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破坏力,力量感凝聚成一团。 “喀——!” 窗户被穿透了,然而玻璃并没有出现崩裂的痕迹,连蛛网状的崩坏都不曾有过,好像是被火焰精准烧出了一个圆形孔洞一样,因此,连更多多余的杂吵音都没有出现。 它顺利穿过了倒数第二个阻碍物,已然来到了最后一层障碍。 有人用筷子戳过豆腐吗? 子弹穿越最后一层墙壁之时,子弹所产生的力量与穿透性大抵如此。 在黑暗的夜色里面,甚至没能看清这速度极快、又不足十厘米大小的子弹。 在望远镜的镜片之中,只是能微妙地看见了,在完好的墙面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孔洞。 再遥远而至的房屋之中传来了一声惨叫。 “看到了吗?” 庄司伦世咬着棒棒糖,另外两个人的耳麦之中传来了咔咔的咀嚼声,锋利的虎牙正在不断折腾这可怜的糖果。 中原中也发问:“你射到哪里了?” 庄司伦世:“你可真亲切啊,中也。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会回答你了。” 中原中也:“……你这个诅咒真得讨厌。” 庄司伦世:“我倒是很喜欢它。” 庄司伦世指了一下自己的左肩膀处。 太宰治:“中也,你能看到他吗?” 中原中也:“不能,受到狙击以后他把所有的灯光都关掉了。” 庄司伦世弯了弯嘴唇,他把仅剩半个的棒棒糖拿了出来,做出了唇形。 【他还在,我能清楚看到他。】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念。 但念,实际上可以换算为生命能量。 在他原本的世界里面,有些人哪怕不是念能力者,甚至没有接触过念、不理解念能力究竟是什么一个概念。然而当某个人在特定的领域走到了登峰极致时,就会自我觉醒念。这一种念能力比较特殊,仅仅只能够使用在特定领域之中,无法自主运用。 人的体内是存在念的,当开了精孔以后就会被主人有意识的调整运用,将能量开发到最大化,同时将生命能量控制自如,这种运用的痕迹十分明显。 异能力者在庄司伦世的眼中便是这类的人。 像是没有觉醒念能力的人,身上的念能力就会更加薄弱,但不至于看不见。 在长沼比吕是异能力者的前提下,他身边的波动就会更加明显。 大概就如一般人是萤火虫,而长沼比吕是一个人形自走的手电筒这样的区别。 “所以——”太宰治理解了现在的情形以后,他开口针对了某一个点:“平时你用异能力的时候附带的恶意是故意的?” 庄司伦世张开了嘴,把棒棒糖放入了牙槽内,重新进行咬合,发出了咔咔的声响,他语气无辜,表情完全就是一个小坏蛋,挑起眉目,唇角泄露出窃笑:“怎么会。” “……” 就是故意的。 明明看着不像是喜欢情绪外露的人,结果该耍小脾气的时候真的是不带任何的同理心,四处散发负能量。 这才叫混蛋啊。 太宰治感叹。 不管是中也还是森先生,心里面那条超过分人物的等式都是太宰治>庄司伦世。 快看清楚,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明明比他过分得多了。 “既然长沼比吕还在的话,就接着来吧。”太宰治补充,“不过再过一段时间吧,等他靠近窗户的时候再射击。” “嗯。” 庄司伦世回答。 其实一般念能力者再怎么使用念能力的基础也不可能做到庄司伦世这种地步。 要说为什么……? 因为庄司伦世做了一个小小的设定。 笔者之痛——说得好听的是幻想者的讴歌,说的不好听的都是字面上的意思,痛、真的超痛——!给人带的麻烦真的尤其多,制约也多得要死。 但归根究底,前置条件是要写下一本,才能正式让笔者之痛初启动。 对于在流星街里面就觉醒念能力,同时不认识几个大字,也没有发表途径的庄司伦世来说,这个纯粹就是隔着玻璃看烤火鸡,馋得要死也吃不上一口。 彼时身边的朋友一个两个都觉醒念能力了,并打算借助念能力冲出流星街,对于庄司伦世来说觉醒了念能力却无法使用这个痛点真的戳得自己的脊椎骨尤其之痛。 他只能利用念能力的基础发动攻击,好好一个特质系被迫先走副系发展。 但这个还是不够。 因此。 庄司伦世立下了誓约。 【我的念能力与谎言共存。】 常人修炼到巅峰也不一定抵达半径三百米的圆,而庄司伦世借用了誓约的力量从而达到了。 光是拥有还不足够,庄司伦世用了更多的功夫,使操控念能力的力度更加精进,精度达到了大多数人之上。 “下一枪往哪里打?” 庄司伦世重新架起了狙击枪,随口问道。 太宰治:“吓唬吓唬就好。” 庄司伦世:“啊,要不在他家里面射出一句话【你跑不掉了。】之类的,会被吓死的吧?” 中原中也:“这做得到吗?” 他的语气有一些惊异。 庄司伦世语气笃定:“做得到啊。” 太宰治拍了拍手掌:“啪啪啪,好厉害。不过比起这句话还不如说【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底下,速速出来投降!】之类的更具有威吓力,希望他不要被吓傻。” 中原中也:“——这不是做不到吗!!!不要聚精会神地说一些不可能的事情了。” 太宰治叹了一口气:“中也,你真的没有幻想能力。” 庄司伦世遗憾地说:“中也,这样可会受到欢迎的。” 中原中也感觉心神俱疲。 他一个人出去单挑任务都没那么痛苦,跟这两个人一块出任务总感觉……就是一个天使一个恶魔在耳朵唱双簧。然而其中一个天使根本就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典型一个黑芝麻汤圆,虚伪的天使。 中原中也面色扭曲。 这不就是吐槽和捧哏吗! 为什么他要在这两个人里面扮演这个角色!! 就算中原中也有百般不愿,还是要老老实实做完这个任务。 他们三个人就待在了原定的位置,一旦长沼比吕有靠近下楼或者靠近窗户的打算时,庄司伦世就会那么恰好地射歪了,每每里长沼比吕有那么一线之隔就要了他的命。 庄司伦世都忍不住要抱怨了,这样不就是搞得他像一个蹩脚的狙击手吗?狙击枪都要哭了哦。 就这么几次以后,长沼比吕彻底放弃了屋里面关住的小孩子们,他独自一人离开了。 庄司伦世伸出手指在耳麦敲了三声,原本候得昏昏欲睡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总算等到了猎物站不住脚,总算慌了手脚钻回了自己的老巢。 太宰治拿出了一个仪器,屏幕上的地图清晰地显现出了红点。 是横滨里早早荒废的游乐场。 “哼哼,原来藏在了这里。走了,中也!” 庄司伦世击中长沼比吕的第一发子弹头里面,有最近新研发出来的荧光定位器,不管长沼比吕到底移动到哪里去也没有办法逃出了他们的视线内。 . 他们抵达到目的地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在明面上有什么多余的建筑物。 庄司伦世展开了圆向着下方探索,随后他言简意赅地输入:【长沼比吕在下面,还有数十个气息很微弱的生命体在下方。】 太宰治问:“能直接狙击吗?” 庄司伦世保守估计一下,他摇了摇头。 他不清楚下方的土层厚度以及是否有特殊的墙壁在,不好附着念能力在上面。 他们三个在四处寻找了一圈,最后找到了一个入口。门是电子锁,没有钥匙孔,太宰治那几乎说得上满级的撬锁技能瞬间在第一时间被淘汰刷了下去l “让开,让我来。” 中原中也撸起了袖子,抡起拳头就直接往门上来一拳,登时之间门就被重力碾碎,成了一个破败玩意。 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粉尘,呛得中原中也一阵咳嗽,“那家伙是多久没开过门啊——!” 太宰治随口回答:“如果我有移动的异能力我也不爱开门。” 中原中也问:“要下去吗?” 太宰治考虑了一下:“下去吧。” 他刚刚在游乐园的废弃管理室中找到了正在运行的电表,用电量可疑得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这就是长沼比吕最后的据点了。 通往地下的通道几乎没有多少光亮,仅仅在尽头的对面有些许荧光。 这是一个空气稀薄、没有多少流动性的空间。 庄司伦世【看】到了长沼比吕的坐在了椅子上,一个劲地翻找什么东西的动作。 庄司伦世推测下方的地下室并没有太大,至少没可能达到类似于电影大屏幕上堪比好几栋楼拼合在一起的研究室那种程度。 他伸手比了一个手势,其他两个人瞬间就明白了。 庄司伦世拿起了枪,在瞬息之间就扣下了扳机,朝着长沼比吕的手臂和大腿射击,从而阻断了长沼比吕更多的移动能力。 哪怕相隔数十米,长沼比吕闷哼的声音,他们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穿过了仅剩的道路,迎面而来的是并不宽大的研究室,大概只有普通居民楼一层楼房的大小,而且建造十分地简陋,唯一说得上值钱的恐怕也就只有——并列整齐的机器,机器里面全都是一个个泡在水里面的孩子们,孩子们生死不明,绝大多数孩子已经失去了人型,条件稍微好点的也没了完整的四肢,更别说漂亮的脸蛋了。 反人道。 这一瞬间,中原中也再一次清晰地认出了这一个词汇。 中原中也的瞳孔猛然一缩,他看向了已经丧失了行走能力、此时正在不断流血的长沼比吕,从牙缝之中挤出了声音:“畜生。” 长沼比吕从口中露出了一些讥讽的笑声:“我还以为是谁呢,结果是三个小鬼。怎么样,我完美的杰作有没有让你们大开眼界,如果再给我一些机会我还能再造的——” 中原中也的拳头夹杂着利风一拳揍到某人的脸颊之上,又用脚一脚踹了过去,其姿态行云流水,虽说没有受到正规的教育,然而这野路子的战斗方法能造成的伤害力毋庸置疑。 中原中也恨不得直接把长沼比吕打得头破血流。 这样想的中原中也,身体却不受控制冲向了太宰治。 如果被揍的不是太宰治就好了。 中原中也维持着挥拳出去的动作停住了,他眼睁睁看着太宰治猛地被吹飞。 “喂——太宰,你们两个人没事吧!” 太宰治伸手擦了一下脸颊,中原中也临时有刹车收力,因此并没有十分地夸张。 太宰治捂住脸,低低笑了一声:“真有你啊,中也,工作的时候夹带私仇吗……还是说被操控了?” 中原中也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 太宰治反手就是一枪。 中原中也:“?你这家伙!不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吗?” 中原中也连忙躲开了太宰治的攻击,他恶狠狠地瞪向了长沼比吕:“你对我做了什么事情?!” “不管是谁在这个时候也不会老老实实的交代吧。”长沼比吕弯了弯嘴角,笑了一下,“除非你正面打败我,才能结束异常。” “不用你说,我也会打败你的!”中原中也二度抡起了拳头,他的右脚向后方移动,蓄力发动了攻击,直直冲向了长沼比吕。 在其他人都没有看到的时候,太宰治慢腾腾地向后挪了好几步。 庄司伦世看到这两个□□脚相加的时候,只觉得这两个人是真的幼稚,凉飕飕地笑了一下,正打算嘲讽这两个人的时候,转头就被中原中也险些揍了过来。 幸而他躲避及时,没有硬生生吃了一拳头,饶是如此,中原中也发动攻击时裹挟的利风竟然是硬生生在皮肤上划破了些许割伤,这点皮肉伤甚至还没能让血液渗透出来,只能隐隐瞧见有一点点血液。 太宰治毫不留情地捧腹大笑:“中也现在可是失去控制的怪物,对谁都不留情面,小心一点啊庄司。” 中原中也:“……” 不,我不是,我没有,我还保持着理智,就是身体不受控制。 他回忆起了庄司伦世上次和他打架的状态。中原中也向后一跳,只见前段时间还在打石膏的人,现在已经可以活蹦乱跳发动攻击了,用手撑住地面,然后毫不留情用腿扫了过来。 中原中也只见庄司伦世阴森森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杀意渐起。 中原中也猛地一个跳跃,躲开了庄司伦世的攻击:“听我说——” 庄司伦世的动作根本没有停下来:“我在听呢。” 第32章 032 032 中原中也躲过了庄司伦世的扫腿攻击,耐心地试图解释自己不正常的行为:“我是想揍的人是那个叫长什么的人!根本没想过打你们两个。” “长沼比吕!” 长沼比吕身负重伤,在斯哈的忍痛声中抽空大声纠正。 “对,长沼比吕。”中原中也答应了一声,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你给我闭嘴!等一下再来收拾你!” 长沼比吕动作艰涩地支起了腰,然后翻了一个白眼,大有打算煽风点火的想法,他冷冷地笑了一声:“这也要你能够自由行动再说,如果我死了以后,你也没有办法恢复原状。” 长沼比吕的目光再看向了太宰治和庄司伦世,他轻蔑地笑了,神情自若,好像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这个少年已经被我操控了,如果你们想要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就得要与他为敌。原本是亲爱的队友,现在只能够狗咬狗,自相残杀,好一场好戏。” 长沼比吕忍着双臂的疼痛,轻轻地拍了拍手掌,发出了一声又一声轻轻的声响。 “啪啪啪。” 哪怕口出狂言,一度让在座的三个人表情发生了些许变化,长沼比吕现在所说的所有话,都像是强弩之弓做出的最后挣扎。 他说的话不可全信。 太宰治发出了一声嘲讽的叹息:“偏偏是中也中招了。” 庄司伦世喟叹:“啊,真糟糕。” 中原中也的表情禁不住发生了变化,他竖起眉头,严肃地环视了在座的几个人一眼。 长沼比吕仔细观察了这三个人的表情和话语。 从刚刚的打斗中观察,不难发现中原中也是他们几个人当中武力值最高的。 运气真好。 就使劲为此苦恼吧。 “总之,先不管这家伙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把他捆起来带回去吧。”中原中也十分冷静地总结,他掏出了一副手铐,打算先把这个丧失移动能力的家伙逮起来交代任务。 长沼比吕露出了可疑的笑容:“你真的打算逮我吗?” 中原中也见多了这种临死挣扎的人了,他张了张双手,发现自己走到了长沼比吕的面前,都没有刚刚发生的异样,他居高临下地说:“少使用什么小手段了,我见多了,骗不到我的。” 长沼比吕:“是吗……?” 然后下一个瞬间,庄司伦世就感觉自己有风擦过在自己的面前,他下意识地往后跳了好几下,成功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而运动能力远没有另外两个人好的太宰治就遭殃了,他就听到了“咔哒”一声,再低下头看见了双手挂着银光闪闪的手铐。 中原中也还一副得意地语气:“抓到你了,任务结束,我们回去吧,太宰、庄司。” 太宰治:“……中也,我一直很清楚你是一个笨蛋,但我没想到你那么笨蛋。” 中原中也:“……怎、怎么回事!!!敌人的异能力吗!!” 庄司伦世双手指着自己的眼睛,然后再指了指中原中也。 言下之意即是:【我是看到你自己忽然跑到我们的面前亲手想扣住我们。】 太宰治见中原中也想拿出了钥匙帮太宰治解开,他忍不住开口直接说:“别做多余的事情了,中也。我怕你下一秒直接把钥匙双手奉上给长沼比吕,简直殆笑大方。” “笨蛋吗?” “笨蛋吧。” 庄司伦世和太宰治深受其害,双双发表了言论。 没见过这种专业幸灾乐祸还会帮倒忙的队友! 中原中也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唯一有可能的是—— 是:,,. 第33章 033 033 中原中也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这一会他是真的没打算手下留情。 太宰治哪怕撬锁技能再怎么穷工极巧,也抵不住撬锁解开手铐的同时还能躲开中原中也的追击,更别说放正常情况就跑不过中原中也了。 太宰治先是矮身躲开了一发扫踢, 紧接着又接二连三地做出了一些挣扎。 两分钟以后, 太宰治好像是被抓住后颈的猫仔一样,怏怏不乐地被捆住双手双脚,直接捆成了一条毛毛虫,四肢通通被绳子收纳在内。 还没消气的中原中也巡视四周一圈, 就像是从门牙缝中钻出了自己的疑问:“庄司呢?” 庄司伦世……早就在中原中也身上爆发杀气之时, 他就找好了出路, 抛下了前不久还默契相处的搭档,头都不回直接跑了。连提醒一句的打算都没有, 将使完人就一脚踹开的混蛋事情干得淋漓尽致。 太宰治叹了一口气, 像是在看笨蛋一样,甚至有些微妙的怜爱:“早就跑了, 难不成还在等你抓他吗?中也,擒贼先擒王,庄司跑路的速度那么快, 你该先抓他的,他手里还拿着你的银行卡。” 中原中也才不吃这一套, 经过了这一次的任务以后,他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 庄司伦世和太宰治两个人口里面说的话, 通通都是鬼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银行卡这事—— 太宰治当他是傻瓜吗, 这段时间他又没和庄司伦世有接触, 除了太宰治借花献佛, 难不成是他自己的银行卡长脚 中原中也凉飕飕地说:“太宰,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柿子要挑软柿子的捏。” 软柿子·太宰治:“……” 太宰治苦闷地垂下了眼帘,他思考了一下,咬牙切齿地伸出了手指指向了地下通道的方向:“庄司跑出去了,你不要放过他啊,中也。” 太宰治喊得相当深情,看起来就是想要坏事共沉沦,大有【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意思在。 中原中也欲言又止:“……你们两个……” 也不知道说是默契好,还是同样的没心没肺。 相性处于好又不好的之间,在卖队友着方面可以做到毫不犹豫,同时两个人的思维回路在捉弄人的方面,出奇一致地相似。 他们的关系到底还是好还是不好啊……?! 中原中也可不想管这两个人的心理问题,在追出去之前不忘通知部下们过来把长沼比吕带走,迈出了腿怒气冲冲地跑去找庄司伦世了。 并不宽敞的空间中陷入了沉寂,偶尔能够听到实验室里面发出了几声电子无机质的声响,泡在机器里面的孩子们像是彻底被剥夺了机能一样,静静地泡在了水里面。 由于空间里面过于安静,太宰治能够清楚地听见中原中也逐步踏出门外的脚步声。 太宰治发出了一声嗤笑,从过长的黑西装长袖里面摸出了一小块玻璃碎片,是中原中也暴揍一顿长沼比吕时落在地面上的玻璃。 笨——蛋,谁要乖乖待在这里被小矮人揍。 当然是赶紧跑路,跑去了这个范围之后,中也估计也消了不少的气。 “亏我还在想要不要救你呢,看来是白瞎了我一片好心。” 轻快的声音从不远处响了起来,只见庄司伦世好像划破了黑暗一样,从仪器的阴影中缓慢的走了出来,虚薄的存在感瞬间荡然无存,显现出真身,他懒洋洋地靠着墙壁,看着太宰治在使劲磨擦麻绳,没有帮忙的打算。 “在你说出口的一瞬间,所有的话都变得不可信起来了。”太宰治抽空说。 他有些惋惜,既然庄司伦世在这里的话,中原中也恐怕就要扑了一个空了,想要看中也暴走庄司这件事— —显然也就不可能了。 “真希望中也能打一个回马枪。” 庄司伦世棒读地回答:“还真是不好意思。” 庄司伦世不紧不慢地瞥了一眼太宰治,完全没打算管被捆成毛毛虫一样的太宰治,光明正大地伸手去翻阅实验室里面的资料。 如果现在帮太宰治解开绳索,说不定过十分钟就能够听到中原中也优雅的嘶吼声,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从天而降,朝着他来了一脚。 太宰治撇了一下嘴,任劳任命地接着和绳子做斗争。 等这些资料上缴给森鸥外以后,庄司伦世八成是没有机会再去翻阅的……如果非要翻阅,他都能想象到森鸥外唇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用着哄骗诱拐的语气这样说道:【这一份资料是干部级别才能够翻阅的,如果庄司想要看……要不你努力一下?】 按照庄司伦世对森鸥外的了解,最后的结局八成是这样,光是想象一下都有够胃痛。 他对什么人体实验资料没有多大兴趣,本来都想好直接把长沼比吕解决以后,他头都不回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待着算了。 但是—— 中原中也身上的药物反应,与他身上存在的诅咒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怎么会不引起庄司伦世的注意力。 既然有可能通过药物让一个人的言行不一致,是不是也有可能生产出类似的药物,从而解决掉他身上的难题。 长沼比吕的实验资料,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总归是一个人负责的实验,记录粗糙而且相当地直白。而且似乎有过一次搬运后的痕迹在,导致每一份实验资料都整理得整齐,分别放在了一个箱子里面。 庄司伦世拿起了实验资料开始翻阅速读,快速提取出自己想要得到的资料。 实验资料大致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关于异能力者的,长沼比吕似乎是想要人为制造出异能力者。通过反复的人体实验,开始推展进度,但是效果甚微,甚至好几次制造出了非人形的怪物。 这一类型的资料庄司伦世是没有一点兴趣,他火速略过。 第二种的则是死气弹,中原中也中的药物……严格来说并不是什么药物,而是死气弹的内容物。 中原中也的死气弹效果是搅乱中弹者心中的恶意对象,由于稳定性并不强,现在好像绝大多数时间用于恶作剧场合。 紧接着再深挖下去的资料更是不疼不痒,都是一些关于死气弹的基础资料以及研究证明。 死气弹通常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大概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就会恢复正常。 因此,死气弹通常只会在某些特殊的场合内作为辅助应用。 死气弹的类型十分丰富,这个世界上能够摸清所有死气弹的人简直少之又少。 庄司伦世大致翻了一下剩余的资料。 大致就是关于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中,曾经有研究过如何将死气弹的效果延长,但长年以来的研究下,最后证实了死气弹维持的时间与人体的能量、体力挂钩。死气弹是吃下中弹者的体力以及觉悟作为燃料,一旦体力或者觉悟两者中有一样耗光,死气弹的效果就会结束。 普尼尔同样盯着这一句话看了好一会儿,他深吸了一口气,深感遗憾:【好像是不能用。】 庄司伦世再往后看,也没有看到一些令他眼前一亮的资料了,他言简意赅地总结:【不是好像,的确不能用。先不谈能不能顺利制造出我想要的新型死气弹。如果要用体力去维持自己说真话的代价,就等于我日常生活中要用大量的体力、战斗时使用念能力也要消耗大量的体力,两者加在一起,我的身体完全没有休息时间。想要通过死气弹解决我身上的问题……不太可能。】 死气弹也许能够实现短暂性的正常, 但想要永久解决这个问题……完全是天方夜谭。 想要说真话的时候给自己来一枪,该使用念的时候还要把【觉悟和体力】耗尽,哪有那么方便的事情,又不是自由切换的开关。 但这个仅限于目前的科技水平,如果找到了其他研究员,朝着这个方向进行钻研,是否有可能走到了他想要的可能性上。 这是一个有可能性的道路。 太宰治花了一段时间之后,总算是把绳索解开了,他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一些发麻,他伸了伸自己的四肢,企图从刚刚被桎梏的麻痹感中脱离出来。 庄司伦世和他的距离并不远,只不过由于被机器挡住了,太宰治并不能看清庄司伦世的举动,甚至于他几乎感受不到庄司伦世的存在,他好像有着一种特殊的潜伏能力,在不想被人感受到的时候,好像自己穿上了一层黑色的幕布,将舞台与自己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薄弱的疏离感笼罩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游魂一样的存在。 太宰治动作流畅地走到了庄司伦世的身旁,余光瞥了一眼资料上的东西,太宰治笑吟吟地问:“怎么样,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庄司伦世木着一张脸转过头来,他把自己刚刚翻阅的资料收拾好放入了文件夹堆之中:“我找到了哦,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说不定是解除我诅咒的绝佳方法。” 看这个好像被霜打蔫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没有得逞一样。 太宰治不动神色地扫了一眼他脑阔上的小怪物,懒洋洋地说:“我怎么知道,庄司,你还真的是喜欢玩猜猜乐。” “那是当然的,我的人生里面也就只有猜猜乐是具有情调了,每当我和人猜谜的时候,对方每次说出错误的答案,我的大脑都在颤抖。” 庄司伦世当着了太宰治的面前把一沓又一沓的资料用手机一张又一张地拍了下来,把资料往书柜里一放,眼睛无精打采地耷拉地下来,高兴与否一眼就得知。 太宰治微微上扬的唇角这时有些消退。 啊,是庄司伦世的绝佳表演。 看起来无精打采、失望过头、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一只向来在天空中翱翔、总是目空无物的鹰隼突然被雨打湿了羽毛,湿漉漉地站在了自家的窗户边缘,也不知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此时此刻有三个选择,该是打开窗户迎接它的到来,并用柔软的毛巾包裹它的身体,细心照顾他;还是说视若无物,当它不存在;再或者趁它虚弱的时候,趁机来一枪,将它牢牢固定在自己的家中,折断了它可以任意翱翔的翅膀。 这简直就像是在玩什么攻略游戏一样,三个选择难以抉择。 换做正常情况—— 太宰治的口中该是说一些【你拍了资料以后,如果森先生知道了话你会很麻烦的。】这类的话语为开头,然后一路将话题引导至【所谓的诅咒相关的事情。】通过简单的交谈,得出更多的情报,搜集好自己想要的情报。 先是给他来一些心理压力,随后戳中别人心中重点需要关照的地方,用着强硬的态度打碎了心房,再用温柔的态度扮演一个知心朋友,钻进他内心的空隙之内。 他的手上有庄司伦世新出炉的小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说不定连森先生都不曾得知。 太宰治坚信、以及肯定他手中的东西说不定正是能够打开正确与真相的大门。 如果说出来的话,说不定庄司伦世本人也会吓一跳吧,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还是说又和之前那样抵死不认,干脆就找了一个新的谎言去藏匿掩盖,还是说有其他更多的表现,这一切都不由得直。 只是这样想想,都忍不住心情澎湃,太宰治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一直兴致勃勃地思考这样的未来,以致于心情高涨,好像被抛 在了天空上,轻飘飘的,情绪也忍不住外露出去。 但在目睹到了此时庄司伦世的神情时,太宰治又想起了前不久以前在病房的交谈。 越是浅薄的情感,就越是需要质疑。 越是藏匿的虚伪,就越是需要探寻。 庄司伦世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模糊边界。 像是现在,明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庄司伦世又再度做出了模糊正确答案的举措。 说什么最喜欢猜猜乐,大脑颤抖—— 这种具有明显指向性的词汇,一个劲地引导别人往着思考反义句的东西,天知道其实根本就不是反义句而是谎言。 又或者说根本不是谎言,而是反义句。 ……也许的确是反义句,而不是什么谎言。 再或者,还是最开始的一个质疑。 庄司伦世说的是真话。 光是这样思考着,来回套娃,大脑已经乱成了一团麻花了,等他捋清楚顺序以后,又马上回到了最开始的起点。 这种模糊边界的举动真的是…… 相当狡猾不是吗? 太宰治短促地笑了出来,眼泪都要掉了。 还不能够说出来。 哪怕想要吐出的字眼已经在舌尖快乐地跳舞,但是还不能够说出来,还没有找到完全射穿谎言翅膀的子弹。 一定要等到搜集到足够多的证据的时候,才射出致命一击。 还要忍耐。 庄司伦世发觉了太宰治的语调变得有些奇怪,甚至颇具备一些抱怨与期盼的情绪,恶狠狠地将这些扭成了一块。 “真过分,这不是在针对我这种想的特别多的人吗?”太宰治发出了一声叹息:“光是思考你真正的真意到底是什么,都用掉了我绝大多数的脑细胞,你到底是在说谎还是在说真话、反话呢。这样子不是让我更好奇了吗?如果我弄不清楚的话,今天晚上我是会睡不着觉的,一定会彻夜都在绞尽脑汁思考这个问题。” 庄司伦世凝眸看他,他做出了一个提案:“既然如此,为了太宰你的睡眠,要不要我把真相告诉你。” 太宰治抱怨:“这不是要剥夺我的兴趣爱好吗——!简直过分。” 庄司伦世无言地看向了他,大有【你真难伺候】的意思。 “但今天,为了我的睡眠质量,我已经得到了一个新的解决方法了。” 太宰治的虎牙抵在了舌头上,牙齿带来的钝痛感让他越发清明,好像眼神都要亮了起来一样。 “庄司,你不是说——” “【我很讨厌猜猜乐,但是每当对方说出正确的答案的时候,我的心情都会为此澎湃,心情高涨。】” 普尼尔颤颤巍巍地问:【我记忆出错了吗?我记得你没有说过这句话。】 庄司伦世:“……” 普尼尔的记忆没有任何的错误,他的确没有说过。 太宰治故作可爱的眨了眨眼睛,他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我已经放弃思考了,既然你总是做一些模糊边界的事情,我就自顾自地选择我想要选择的答案吧。反正你也说不出正确还是错误。” 庄司伦世:“……………………” 普尼尔被太宰治的无耻震撼地表情扭曲了起来,恨不得发出了一声尖叫:【啊??他在说什么屁话!根本就是无视了你的所有想法,自顾自把自己的一套搬到你身上!】 “于是,基于这个理解,我明白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到底是什么了。”太宰治好像陷入了什么诡异的热情一样。 他澄澈的鸢色双眼内盛满了满满当当的侵略性,像是藏匿于长寂的古堡中的吸血鬼一样,长久以来的空腹内总算获得了一些饱腹感 ,亟欲再度张开自己的獠牙吞咽食物,唇齿间都好像含着蜜一样诱哄猎物上钩。 太宰治慢条斯理地说,锐利感却是从一字一字中迸发而出。 \&t;我会亲手的、一点又一点的,将你主动摆在我面前的谜题和虚假,通通解开撕裂。\&t; “就如同你期盼的那样。” 就如同我期盼的那样? 他在期盼过有人看穿他的真实? 庄司伦世在心里面重复念叨着这个词汇,他的耳边尽是普尼尔指责太宰治的不是,他视若无睹,一个字也没有正确传达进大脑里面。 他的手指忍不住伸直。 那是一股突兀的情绪,在太宰治的目光之下,那该死的斗争心一路顺着他的指尖攀岩上来,皮肤的表面毛毛刺刺的,好像有什么蚀骨的东西舔舐往上,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发出前所未有激烈的反抗与叫嚣。 还真的是…… 庄司伦世缓缓弯了一下眼眸,漂亮的笑意敛下了尖锐的情绪,好像一派淡然即若,没有把太宰治放在眼里面。 “既然如此,我就不抱期待等那一天到来。” 淡色的唇齿间微微磕碰,双唇微开又再度合上。 【你不会觉得你胜券在握吧?】 庄司伦世说完以后,他的指尖一路从资料上滑落下来,他向太宰治摆了摆手。 那是对自己的绝对自信。 第34章 034 034 守门的两个护卫往日最基本的任务就是无论房间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什么事情,也要保持着不苟言笑、全然当一个装饰物的自觉, 但今天稍稍有点不同, 已经演变成了控制表情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了。 ——谁能够想象到有人居然敢光明正大的向首领讨钱。 十分钟以后,庄司伦世手机传来了一封短信,上面写着自己的银行卡转入了多少钱。 他喜滋滋地把页面切换出来, 数了一下自己银行卡的余额,唇角的笑容都要超越。 问题是还真拿成功了。 森鸥外的笑容僵硬,他有一些头疼地捂住了脑袋,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再抬头看一眼庄司伦世,他怎么看都是满脸写着【欢迎下一次光临】的奸商表情。 他有理由怀疑庄司伦世和太宰治两个人在他这边玩仙人跳, 而且还相当肯定。 森鸥外忧心忡忡地说:“庄司, 下一次如果是太宰君拜托你, 麻烦你先行确认一下对方的钱包里面有没有钱。” 庄司伦世漫不经心, 随口说道:“好哦。” 森鸥外:“……” 他郁闷地翻了一下自己仅剩的余额, 像是遭到了一起当头一棒的恶□□件一样,原本优雅的老板模样瞬间荡然无存。 算了算了,就当做是投资未来, 给庄司发零花钱吧。想想太宰治和庄司伦世能够给他带来的收益, 这样想想就舒服了很多了。 这样试图安慰自己的森鸥外, 表情还是萎蔫的不得了,在庄司伦世转身打算离开时, 森鸥外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开口说道。 “对了, 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关于上一次和你说的那位异能力者, 她的档期排得很满。在明年三月份时她才有空。” 森鸥外双手合起, “我希望能够看到Q能够尽早独立, 异能力控制的进度我想要尽早得到成果。” 庄司伦世摆了摆手,他说:“森先生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 庄司伦世扭过了头:“你已经长了点白头发了哦。虽然我很讨厌梦野久作的双色雪糕头发,但从教育、以及工作时间角度来看,这也许并不是值得推崇的时间观念?” “……噗哈哈哈。”一直保持缄默的爱丽丝一时没忍住,她扶着桌面忍不住笑了出声。 森鸥外幽怨地回答:“这样啊……既然如此,不如由你来代劳?” 庄司伦世思考了一下,他伸手比了一个收钱的手势:“我考虑考虑?” 一谈到钱森鸥外就变脸了,他凉飕飕地说:“……赶紧滚蛋。” 庄司伦世笑了笑,直接离开了。 房间里面重新回归于平静之中,森鸥外拿起笔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他忽然停下了笔,他垂下了头让爱丽丝看了一下发顶,询问道:“爱丽丝酱,我不会真的长了很多白头发了吧?” 爱丽丝无言地看向了他:“庄司说的话你也相信吗?” “……呜,他这次看起来好像没有说谎的样子嘛。”森鸥外抹了一把虚伪的眼泪,他的手指重新摸上了右侧的资料上,这些都是前段时间从太宰治手里面回收的,他若有所思地说:“太宰君看起来最近还挺闲的,不如让他去负责海外那一条线。” “……至于这一份资料,你说庄司对外派任务的兴趣有多大呢?” 和森鸥外说完这一段话以后,庄司伦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把房间的窗帘拉上,将门锁好,再从柜子里面翻出了一大堆红豆包和各种各样的糖果摆放在桌面上,同时将手机电源关掉,全然忽略了上面到底有多少个红点……他没有兴趣,也不打算去看。他将放置在椅子上的毛绒被拿 了出来,批到了背后。 所有一切的准备工作做好。 开始工作。 普尼尔幽幽地说:【不是快到截稿日你就不会写,你真的是很享受DDL啊。】 庄司伦世言简意赅,脱口而出:【滚蛋。】 现在哪怕是横滨发生了大地震,又或者说梦野久作想不开跑进来玩暗杀游戏,再或者说太宰治又在思考什么出人意外的鬼点子,都不可能将他从赶稿地狱之中脱离出来。 庄司伦世他拿起了笔。 庄司伦世的写作状态可以说是脱口而出,写下的文字如流水一般顺畅,没有任何想象当中的滞涩,凭借着一股脑的气势跟着之前写好的初稿上二次润色。 普尼尔对此评价就是:这个人为了赶DDL已经彻底放弃了生女儿的打算了。 庄司伦世试图否认,然而在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立即最终放弃了挣扎。 不可否认,这是原因之一。第二个原因是—— 庄司伦世打从心底地这样认为,这样写更好。 想要写出自己想要写出来的故事、还是说要写出更加符合这个故事的结局和走向。 这两个选择放置在了庄司伦世的面前。 短篇故事和长篇故事两者之间的差异在创造故事的过程中更加明显了,短篇故事也许还有可能在无法写下自己想要的故事时及时回头进行修改。没有任何的创造能够从始到终都保持如一,最开始只是出于了某个灵感,最后将所有的灵感以及设计做出了整合。 真正开始创造的过程中,思想产生各种各样细微的变化都会使未来、结局发生些许细微的变化,也许是更好、也是是更坏。但这个过程往往会使得故事的逻辑性如同锁链一样环环相扣,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整个故事也会逐渐形成一个圆形,使得所有的环节向后呼应起来。 抛弃故事之中本应拥有的衔接性,走向了原定的生硬结局。 还是打从心底跟随自己的本心,稍加修改。 在创造的过程中,这样的疑问常常摆在了自己的面前。不管多少次,做出这样的选择都是难以抉择的。 庄司伦世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将中卷写完,并且在此之上修改了三次,将所有的稿件整理完毕以后他交给了编辑。 普尼尔看着庄司伦世的举动,它一个乌鸦形状的动物,竟然是做出了托腮的动作,它调侃道:【这样写真的好吗?死到临头了根本就没有再多的时间去思考更加精细的事情,于是彻底放弃治疗了?】 庄司伦世扫描了稿件按下了回车,他慢腾腾地把目光从电脑上面收了回来,他目光游移。 普尼尔用翅膀拍了拍桌面,他大声呐喊道:【喂——!你是为了什么写下故事的!】 “……” 庄司伦世伸出了手在普尼尔的脑阔上揉了揉,把它为数不多的脑袋羽毛揉得乱七八糟:【——我后来想了想,儿子也不错。你看我又不可能专门去攻略治愈系的方向,总得留一些攻击方向的儿子出来。】 【不管写出来的作品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哪怕是惹人讨厌的不孝子、还是乖巧的女儿,对我来说都是不可代替的孩子,不管怎么说我都没有办法舍弃。】庄司伦世抽出自己的原稿,爱惜地把它放进了文件夹里面,他的食指曲起,不轻不重地在上面敲了敲,表情轻快且柔和:【再说了,就算现在真的写完了一本,也不代表我要立刻生出来。虽然它在现实排名上来说的确是我的第三 个孩子,但只要没有从母亲的肚子里面钻出来,严格意义上就不是我的孩子……下一本我再努力让我亲爱的女儿生出来吧。】 普尼尔:【……你这不就是在钻漏洞吗!】 庄司伦世眨了眨眼睛 ,他满不在乎地回复:【这是基操吧。笔者之痛的能力那么麻烦,每一个能力都不能自由自在地使用,还要按照顺序跑一个轮回,比起什么藏着掖着掐着手指一个轮回的计算。还不如在第一个轮回的时候,直接视情况录入想要使用的“书”,反正生孩子也就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庄司伦世恍然大悟:【啊,不好意思,忘了我之前这样干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普尼尔:【…………】 没有规定他写什么样的作品,就要立即录入什么作品;也可以在发售以后再视人气值以及作品题材选择更改方向;也没有人规定他写的所有作品都要录入,在这方面的操控自由度可就高多了。七个名额可珍贵了,录入什么样的作品还要掂量一下、认真思考。 所以—— 在想要写出自己的故事、还是根据故事进行稍微的修缮和调整。 在这艰难的选项中,庄司伦世同时选择了两者,为了让故事变得更好。 这点细微的变化、越积越累,最终生出来的孩子大概会产生了不得了的偏差,最终生成了不是自己想要的孩子。 下一本再努力吧。 虽然有点遗憾,但比起故事的后续精彩程度……将进度稍微往后推迟一些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耐。 就是稍微有一些遗憾……本来认为这一次写下的故事绝对会是自己想要的。 说的也是。 庄司伦世翻开了下卷的初稿与大纲。 这个孩子、虽然不是想要的女孩,但说不定是一个很擅长破坏的孩子。 . 齐木楠雄在截稿日的一周前,彻底丧失了庄司伦世的联系方式——明明上一次完全没有这种状况。 整个编辑部都自觉产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习惯。 “喔,L老师啊,这种事情都是常态啦。齐木你冷静面对就好了,在截稿日的倒数三天L老师还没有出来的话,再冲去他家强行关小黑屋就好了。没看到我们编辑部里有一个超大型的小黑屋装置吗,就是给截稿日的老师使用的。” “冷静点,先喝一口茶。这是常规……啊,你挺冷静的,看起来真的不像是新人编辑。” 齐木楠雄面上没有表情,他看着屏幕上没有任何回复的对话框,首次地体验到了每个编辑该走的必经之路。 “喂,齐木,L老师发来了传真了,好像是新稿子。” “?!” 齐木楠雄再回头看了一眼屏幕,并没有看到庄司伦世发来的信息,不知道为何他的心情发生了诡异的变奏,总感觉要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他看着眼前的传真,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 ………… 齐木楠雄看完了第一次,忍不住再去看二次。 流畅的故事推进,绝佳的文笔。所有一切都是一气呵成,推动了主角的身上发生了价值观的变化。 但—— 这和庄司伦世之前写的总大纲剧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偏移。 第35章 035 035 庄司伦世发完了第二卷给编辑以后,用一种无比平静的心态等待回复。 用普尼尔的话说就是债多不压身,反倒是坦坦荡荡起来了。 结果一直等到了第二日,庄司伦世早上都没有等到两个编辑给他发来新的信息,他索性就不再去在意这件事了——反正他交稿了嘛! “庄——司……?”梦野久作的声音很轻,他好像咬到了舌头,后知后觉地小心翼翼补上了后面的词汇:“……先生?” 梦野久作顶着一顶明黄色的鸭舌帽,在阴暗的房间里面都带来了一丝明快,他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双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布局。 房间里面的弹孔在上次的拆迁大改中早就一并改造,加之最近这一段时间内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需要出动庄司伦世的异能力,办公室早就恢复成了一间办公室与一间私人休息室的布局,于庄司伦世来说更加简单,是书房以及杂物间,将原本的办公区域搬至外面。 办公室的布局无疑是简单得很,椅子、桌子以及供客人坐下的沙发——现在被某人堂而皇之地当做了伸展四肢躺下的床。 庄司伦世彼时脸上正盖着一本书,他躺在了沙发之上,房间内传来了一声又一声平静缓和的呼吸声。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看不清模样的怪物正爬在沙发顶上缓慢的移动,它似乎是注意到了梦野久作的动作,懒洋洋地掀了一下金色的眼睛瞅了他一眼,好像不惧畏惧一样重新闭上了眼睛。 可算让他逮到了庄司伦世睡觉的机会了。 梦野久作眼神一亮,他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房间内。 他从兜里面摸出了一把枪,小心翼翼地拨动开,精准地朝着庄司伦世的眉心扣下扳机。 子弹精准地从枪口处迸发而出,凭借着势不可挡的劲儿冲刺。 庄司伦世伸手拿起了书本,看似脆弱的书本此刻却化作了钢筋泥板一样坚硬的墙壁,强制性地抵挡住了子弹,竟然是发出了一声剧烈地铮鸣声,刺耳地不得了。 庄司伦世瞅了一眼手机,发现今天是周六,难怪梦野久作有空来找他。 梦野久作撇嘴。 庄司伦世慢腾腾地用余光瞄了他一眼,“恭喜你,又成功了。” “成功给我自己添堵吗?”梦野久作呲牙咧嘴。 “还可以这样理解吗?”庄司伦世一副装模作样,惊讶地说,“不得了、不得了,梦野你聪明了不少了。” 梦野久作:“……” 冷静、冷静,如果生气的话就要正中下怀了! 庄司伦世把书本随便抛到了茶几之上,他懒洋洋地翻了一个身,双手悬挂在了沙发上,歪着头,下颚靠在了沙发的边上,完事之后还打了一个哈欠。 梦野久作现在可是知道了该拿什么事情去教训庄司伦世,一想到了前几天遇到的【同好】,梦野久作就理直气壮了起来,他的舌头微微抵在了牙齿上,双手抱胸,像是一条亟欲要喷出毒液的蛇一样,阴险至极。 他开口了,仿佛要直击命脉一般:“写多少啦?又卡文了吗?” 庄司伦世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梦野久作。 是谁教坏了小孩子? 这个反应可以说是给了梦野久作无尽的鼓舞,在这几个月里面遭受到了庄司伦世的毒手,所有的痛苦和疲劳在这一刻都是有价值的,他终于获得了胜利——! 梦野久作笑眯眯地接着说,仿佛是恶魔在耳边窃窃私语:“截稿日要到了吧,编辑还没来追杀你吗?” 放前几天对庄司伦世来说说不定还有不少的杀伤力,现在嘛…… 庄司伦世配合地做出了痛苦的样子,泫然欲泣抱着大脑:“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再说我的HP都要归零了。” “哼哼哈哈哈。” 梦野久作得意地大笑了出声。 庄司伦世一手托着腮帮,看着梦野久作的样子有些微妙的怜爱,到底是有多少压力才会因为一点点的小甜头就那么高兴。 “是谁跟你说的?” 梦野久作正处于飘飘欲仙的状态,他轻快地哼了几声,竟是不带犹豫地出卖了某人:“是中原中也。” 庄司伦世:“……” 他微妙地卡壳片刻。 庄司伦世还以为是太宰治说的,结果居然是中原中也……?那个浓眉大眼的老实人居然会做那么幼稚的行为……? 普尼尔幽幽地提醒:【你不要忘了之前你耍中原中也耍得有多惨。】 庄司伦世:【有吗?】 最后中原中也自然是没有抓到庄司伦世,庄司伦世看到了中原中也都绕路走,想要抓到他想都别想。 倒是听说太宰治有好几回险些被中原中也抓到,又被太宰治狡猾地逃走。 庄司伦世和普尼尔再度看一眼得意洋洋的梦野久作,心下更加是怜爱了。 中原中也和梦野久作……?受害者联盟……? 梦野久作笑了一会之后,看着庄司伦世的目光,感觉到哪里不大对劲。 庄司伦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那么缺心眼,送他上学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你进来的时候我在干什么?” “……睡觉?” 梦野久作:“……” 他总算反应过来了,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你写完了……?” 庄司伦世棒读:“来得可真快啊,梦野。” 梦野久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嘴里面还念叨着什么“精神攻击失败了,我还想让庄司哭出来,看着他被催稿时有多痛苦,最好就是一边哭着一边写”之类大逆不道的话语,庄司伦世留存在心中为数不多的怜爱之情瞬间就被消耗得一干二净,索性就提溜起他后襟,带着普尼尔直奔训练场去了。 完全不顾梦野久作的挣扎,反正今天星期六,也不必担忧明天会不会累得上不了学之类的问题。 顺带一提,由于梦野久作这次失败的刺杀事件,庄司伦世提出的条件是从今往后梦野久作不得在他面前提催稿的事情。 梦野久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都还没有施行成功,就在道路的前方提前封禁了吗!无耻!” 庄司伦世拍了拍他的脑袋,面露笑容:“谢谢夸奖。” 梦野久作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悔得肠子都要青。他直接一个冲刺扑到了庄司伦世的身上,说什么也不肯下来,活像一个牛皮糖一样。 庄司伦世幽幽地说:“你想跟我回去我办公室上课吗?我房间里面还有挺多适合你这个年龄段看的,刚好可以开拓一下你的知识范围。啊,这好像也不错,索性就让你在学校里面树立起什么天才儿童的形象,这样想想以后你就得不断地学习才能跟得上天才的称号了。” “我不要——!” “哪个不要?” “都不要!” “那你不下来吗?” 梦野久作抽了抽鼻子,他恶狠狠地瞪了庄司伦世一眼,一手逮住了他的衣服,像是猴子一样爬上了他的背部,“我不管,我现在好累,连回去的力气都没有了,你送我回房间。” 庄司伦世:“……” 他在直接一手把梦野久作抓下来还是真的按照梦野久作的要求放他下来的选项中进行了短暂的考虑。 普尼尔发出了一声窃笑,连自己往日的位置被占了都没有计较,还假惺惺地说:【人家才那么点大,你欺负一下中原中也就算了,连孩子也要欺负吗?】 庄司伦世争辩:【在流星街那么大的孩子都开始想一些成年人都不一定会做的事情了。】 普尼尔提醒道:【梦野久作又不是流星街人。】 庄司伦世回头看了一眼梦野久作好像真的要哭了出来,那为数不多的良心并没有因此发痛。 想抓他小辫子的梦野久作不是更过分吗,他只不过是要求梦野久作不要抓着别人的小辫子不放手而已,多正常的行为。 “你真不放吗?” “不放!” 梦野久作气呼呼地说。 庄司伦世慢吞吞地开始离开了训练场。 梦野久作惊恐地说:“你不会真让我去你房间开始学习吧?” 庄司伦世秒回:“是啊。” 梦野久作:“……又骗人。” 有这句话之后,梦野久作就放心了,他松了一口气,双手努力抓住了庄司伦世的肩膀往上面爬。 庄司伦世这个人是和体贴这个词没有任何一点关联性的男人。 他居然维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根本没有体谅身后面的人到底有多痛苦才勉强维持着不从上面掉下来的姿势。 真过分。 梦野久作暗暗腹诽。 庄司伦世是第一次知道夜晚□□点这个时间段内,通往电梯的路上居然有那么多人,也许是因为他平时不怎么出门的原因吧。 现在身上挂着一个小孩子,庄司伦世明显感受到了有无数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落在了他的身上。 甚至还能够在电梯上升的时候遇到了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一进来就看到了电梯中挂着一个小孩的庄司伦世,而这个小孩那么不巧,正是前段时间和他狼狈为奸的梦野久作。 中原中也在踏进去的一瞬间就接受到了庄司伦世谴责的目光,在背后挂着的梦野久作眼睛红红的,充满抱歉地看着他。 一大一小分别传递着强烈的情绪。 中原中也的心中有一瞬间的微妙。 怎么有一种教坏小孩以后被家长抓包的感觉。 三个人目光对接一瞬,在人员满患的电梯里面没有人开口说一些什么。 “中也。” 在电梯即将抵达时,庄司伦世开口了,他从钱包里面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中原中也。 电梯开门的一瞬间,庄司伦世像是箭一样直接冲了出去。 中原中也把卡往后面一翻,背后龙飞凤舞写着他的名字。是前段时间被太宰治偷走的银行卡。 中原中也:“……” ……忘记这件事了!!!好不容易抓到一次庄司伦世结果被先下手为强谴责以后他都忘记这码子事了。 梦野久作差点被吹得人仰马翻,一瞬间就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余光瞟了一眼庄司伦世脆弱的后脖颈,有一些蠢蠢欲动,梦野久作悄悄地伸手想要摸向兜里面藏着的美术刀。 还没等梦野久作执行这件事情,竟然是被庄司伦世直接甩了下来。 庄司伦世伸出了手揉了一下感觉到凉飕飕的脖子,有一点点微不可闻地歉意,他伸出了手机回答:【我刚刚好像感受到了一阵凉意。】 梦野久作好歹被训练了那么长时间,被摔下来的一瞬间他就飞快地调整好姿势,避免自己摔得很惨。 他撇了一下嘴,冷嘲热讽道:“要多穿点衣服才行啊,毕竟现在都冬天了。总是一件衬衫加一件外套,迟早会被冻得感冒。” “你居然会关心我了。”庄司伦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下次我会注意的。” 梦野久作打开了自己的房间门,他朝庄司伦世狠狠地吐了一下舌头:“回去了、回去了!我既然到房间了就不用你管了。” 庄司伦世的余光扫了一眼梦野久作的房间,里面尽是一些拆封后没吃完的零食,他犹豫了一下,试图委婉地提醒:“你的房间真的是一尘不染。” 梦野久作面色扭曲:“……?” 庄司伦世好像也觉得自己太直接了,他切换手机委婉地提醒:【其实港口黑手党后勤部有打扫的阿姨,可以直接去申请。】 梦野久作:“……你不会委婉可以不说。” 庄司伦世打字输入:【好的,那我直说了。如果吃不完可以夹起来,不要打开着包装,这样很浪费食物。床头上挂着袜子这个行为不太可取。】 梦野久作的表情越来越扭曲,他自己进了房间里面,“谁会把臭袜子挂在了床头上,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常识匮乏很严重,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节日叫做圣诞节。在这种节日里面圣诞老人会给小孩子们送礼物的!” 说完之后梦野久作就果断把自己的房间门关上,发出了巨大的一声“啪”,震得庄司伦世一愣一愣的。 庄司伦世向来是不过节日的,在原本的世界里面就不会去在意,在一个新的世界更加不会去关注什么节日习俗,最多会注意一下哪个特殊的节日里面会吃一些什么特殊的料理,就算是这样匮乏的常识—— 庄司伦世吐槽:【再怎么说,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存在着什么圣诞老人这种梦幻的说法吧。毕竟全世界的小孩子有那么多,圣诞老人也不可能会逐一派送给所有的孩子吧。】 作为人性的代表,普尼尔打从心底地开始怜悯梦野久作此时的心情了。 普尼尔纠结了一下自己的措辞,【但对于小孩子来说这是特殊的幻想,很梦幻的天真想法。】 庄司伦世表示不懂。 普尼尔摇了摇头:【不过再怎么说,梦野久作也不可能收到礼物。】 对于连港口黑手党宿舍都不曾拥有的梦野久作来说,这全是幻想。现在仍旧居住在港口黑手党大楼就是最好的证据。 森鸥外仍旧不信任梦野久作,而且森鸥外也不会去在意梦野久作这虚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梦想之情。 . 庄司伦世在第一次提交的总大纲中信誓旦旦地说明这是一个温暖人心的故事。 佐藤优信了。 毕竟一直以来L&V老师的故事向来都是喜欢走向HE童话故事的方向,但眼前这个故事怎么说…… 目前的走向的确是走向了大纲的方向,大体上并没有出现偏差,这一点点微不存在的偏差在创造的故事来说是十分正常的。 佐藤优双手颤抖地看着齐木楠雄转交给他的稿件。 风格是不是、稍微变了一点? 要改吗? 佐藤优发自内心地发出了询问。 他将稿子分别给了办公室的各位同事们,分别询问了每个人的观后感。 “……要我说实话吗?”其中一名编辑看完了稿子以后久久没有说话,他面色深沉地询问。 佐藤优说:“说吧。” “我没有看过L老师的大纲走向到底是怎么样的,就我目前看完的第一卷以及手上的第二卷,两卷的故事衔接性十分地完美,最重要的是……”他停顿了片刻以后,他的手指放置在了结尾的话语中,“我们编辑部一直都有讨论过L老师的故事有新人特有的放不开,前两作的故事都是一些……直白点说就是强行HE,强扭的瓜。但总体来说无伤大雅,但这一次不一样。” 齐木楠雄说:【L老师放开了写。】 佐藤优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作为一直跟进在庄司伦世身边的编辑,他又怎么可能没有感觉,他的观感是最为明显的。 庄司伦世最大的毛病就是每一本都会反复修改,进行大量的筛选,最后才勉强挑选出一部自己可以接受的故事,最后才会交给他。 而之前的所有废稿,佐藤优从来没有看过,哪怕他要求想要看,庄司伦世都不打算给他。 庄司伦世是一个自我主义很强的家。 佐藤优的编辑生涯少说也有十余年时间,自我主义、完美主义的家他看过了不少,庄司伦世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员,并不是特别突出。 他左思右想。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佐藤优缓缓开口,“齐木,你和L老师对接一下第三卷以后的故事走向到底是怎么样的。” 如果能够保持住故事框架的稳定性和基调,这一点变化说不定还能够引起更好的故事。 . 庄司伦世回了一个:【OK】的消息。 紧接着在后面的日子里面埋头苦干,除了会在周六日提溜梦野久作去训练场以后以外,基本就没有出过门了。 在某天日子里面,庄司伦世几乎是废寝忘食,一口气写下了第三卷和第四卷。 看得佐藤优都忍不住给他发问号了,小心翼翼地询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急需要钱。 庄司伦世:“……” 【L&V:希望你能够当做存稿看待。】 【佐藤优:欸……?我还打算在节假日推出双本加厚销量推出。】 【L&V:。】 在某天日子里面,被森鸥外推出去加班还钱的太宰治总算是回到了港口黑手党本部,一回来就直奔庄司伦世的大门。 “我回来了——” 庄司伦世幽幽地探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回到了家。” 分明只是过了一段时间没有见太宰治,太宰治此时身体抽高了不少,原本森鸥外送给他的大衣总算没有常常拖在地面上了。他的面色一如既往维持着并不健康的色调,消瘦又修长,整个人好像窝在了大衣里面一样。 对于庄司伦世的指控,太宰治没有多少害臊的感觉,他眨了眨眼睛环视了办公室一圈,他促狭地笑了出来:“看来上次中也的拆迁工作最大得益者是你,房间的弹孔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家具也多了不少,可喜可贺。” 这样说着的太宰治,竟然是懒洋洋地躺在了沙发上,“呜哇,居然还有那么软的沙发。” 庄司伦世的手机发出了声音:【自费的,喜欢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品牌名字。】 “我还以为是森先生给你的特殊待遇呢。”太宰治嘟嚷了几句,“那还是不要了,睡在别人的沙发上比较舒服。” 庄司伦世抽空看了一眼太宰治,发现他正拿着手机玩手机游戏,完全不需要人招呼的样子。 于是庄司伦世就没有再去理会太宰治了,他现在正在构思轻的大纲。 都放弃了指望第三个孩子了,庄司伦世决定还是努力一把,双开去创造出第四个孩子。 纸张和笔相互接触,发出了摩擦的声响。 太宰治的声音无限接近于无,他玩手机也没有打开声音,手指按在屏幕上也很轻,几乎听不到。除了在刚开始时庄司伦世需要习惯空间里面多出一个人的呼吸声以外,其他就再也没有打扰了。 他时不时思考一段时间,才再去写下一句设定。 有许多的话语空口白话看着幼稚又好笑,这样的话语在创造的过程中只是扮演记录的角色,当正式开始创造以后再去回来看有没有感觉,到了最后才会考虑是否纳入创造之中。 这样的过程大概维持了一个半小时,庄司伦世再也没有新的感觉,他把笔搁置到了一边,把笔记本合了起来,他捧起了书桌上早就凉了的水喝了一口。 余光才缓慢地放置在他的正前方。 沙发上玩手机的某个人现在正维持着一只手勉力勾住岌岌可危、即将掉落的手机的姿势,现在正双眼紧闭、呼呼大睡中,对于外界的所有事情都一概不知。 庄司伦世托腮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正是凌晨的两点四十多分。 按这个时间往前面推算的话,太宰治是十二点多的时候来他的办公室的。 问题来了,既然来了港口黑手党,八成是向森鸥外汇报以后才会过来的。既然如此,汇报完毕以后为什么不回去他的宿舍,非要到他的房间里面。 他向后靠住了椅背,凉飕飕地看着太宰治占用了他的【床】。 虽说正常的规划是,办公室和休息室。 很不幸的是,休息室里面绝大多数的占用面积都是他的书柜以及箱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他的稿子。 加上庄司伦世并不需要睡眠,床——对他来说就是摆设。 要说休息、伸展四肢,只要有一个沙发就足够了。 并不算特别宽大的房间里面,此时正有三个生物。 太宰治、普尼尔、以及他。 前两者现在都在呼呼大睡睡得舒服呢。 庄司伦世:“……” 要叫醒他吗……? 太宰治闭上双眼的时候,可以说是将池面的面孔毫无遮挡地表现出来,一眼看下去简直就是人畜无害。 但庄司伦世很清楚,如果他一旦触碰到太宰治的话,这个人畜无害的天使就会瞬间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杀死他的凶器。 “可恶,这样一来房间里面不就只有我没有地方睡觉吗?” 庄司伦世小声地嘀咕,像是在恶狠狠地抱怨一样。 这样说着的庄司伦世,却没有去吵醒太宰治的打算,他满脸埋怨地躺在了椅子上再也没有声息。 太宰治的手微微动弹了一小会,他的唇角微微弯了一下。 又在骗人。 . 房间里面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长的一段时间,大概是在六点多的时候,太阳即将升起时,太宰治醒了过来,他微微睁开了眼睛,就瞧见了庄司伦世像是陷入了沉默一样,他背对着桌面,椅子朝向了窗外,远远眺望着太阳从横滨的大海升起的样子。 一轮白日沦陷于海面内,仿佛要随时挣脱而出,从海面剥离出来。 “早安。” 庄司伦世大概是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他有些费力地拿出了手机,麻木的手指勉强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个字眼发出了声音:【早安。睡得舒服吗?】 “睡得不舒服。”太宰治实话实说,“沙发对我来说有点小,脖子很难受,感觉要得颈椎病了——” 对于这种占了别人床位还要指指点点的举动,庄司伦世毫不留情地翻了一个白眼:“既然如此,下一次就自备床吧。” 太宰治沉思了一下,竟然是好像在真的思考这个可能性:“唔……休息室里面可以腾出一个床位吗?” 庄司伦世回答:“看你买的床的大小。” “考虑到我的生长期,我感觉买一米五的床会更加舒服吧。” “不如两米一,可以睡成年后的你和现在的你。” “既然如此,要在房间里面安装吧,记得要好好收拾一下房间里面的稿件。” “好哦。” 庄司伦世敷衍地回答。 “庄司,你看这个床怎么样……?” 太宰治兴致勃勃地询问。 庄司伦世瞅了一眼太宰治的手机,发现他居然真的在翻看床。 庄司伦世:“……” 太宰治泫然欲泣:“毕竟我的办公室又没有匹配的休息室。” 庄司伦世哈哈地笑了一声,然后给太宰治选了一个最贵的床。 过了两天之后,庄司伦世的办公室门口堆满了床的各式各样的零件和床垫、枕头,风格浮夸至极,闻者看到这金碧辉煌的外貌都忍不住惊异不定地瞪大了眼睛。 唯有路过而且还敢实话实说的梦野久作说道:“庄司,你的品位真的不敢苟合。太浮夸了吧,你想抱着金子睡觉吗?” 于是庄司伦世眼睛也不眨直接回答:【这都是太宰治买的。】 第36章 036 036 庄司伦世自然是不可能把这浮夸过头的床放置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接近三米的床光是看到都有够窒息的,更别说放置在本身就并不是特别大的休息室里面——是打算把他为数不多的储存空间都挤压得一干二净吗。 他试图指使别人往太宰治的房间内搬,结果太宰治根本不住在港口黑手党统一发放的宿舍里面。 哪怕庄司伦世与港口黑手党的人员并未亲密到哪里去,他还是知道太宰治在内部论坛里面名震四方、人人可知的名声,兜里面永远没有现金,从财务部领来的薪水放置在钱包里面没过一周就能够在河里面相见。 曾经有人大胆发言,每个月发薪水的那段时间,在鹤见川的下游支起渔网,说不定有机会能够将太宰治的钱包一网捞尽,一夜暴富指日可待……这样的传闻可以说是比比皆是,想要当做听不到也十分的困难。 在论坛上被贴上了[一穷二白]、[鹤见川的撒钱童子]标签的主人公就在这个时候飒爽登场。 太宰治双目在门口各式各样的包装上扫了一眼,再去看旁边瑟瑟发抖支着站一旁的师傅,“呀,已经送过来了吗?速度可真快啊。” 【把你的床带走】 太宰治大惊失色,颇有一种被渣男欺骗的黄花闺女的柔弱感,他假惺惺地抽噎了一下:“下单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在下单之前,我认为你需要去休息室看一下大小,很明显就放不下,强行放进去以后,加上柜子根本连走路的空间都没有留下。】庄司伦世的手指着重按了一下屏幕:【我建议你送回你的房间。】 “我办公室放不下。”太宰治摊了一下手,“这个也不适合放在我的房间里面,风格太不搭了!” 庄司伦世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墙壁上靠着的包装,在太宰治挑选的时候他是参与者之一,自然是知道这些东西加起来的价格到底有多夸张。 虽然有些可惜,既然无法处理也就只有…… 太宰治和庄司伦世目光接触的一瞬间,在电光火石之间,他识破了某人过分的想法,太宰治扯了一下嘴角:“倒卖可不行。” “切。” 两个人仅仅是在刹那间发生了短暂地僵持事件。 太宰治的余光扫了一眼窗户,正下方有一抹明亮的发色正一无所知地路过,正往着港口黑手党的大门昂首阔步前进。 庄司伦世和太宰治的距离可以说是相差不远,见太宰治忽然露出了狡诈的笑容,庄司伦世疑惑地朝下方一看。 是中原中也。 旋即,两个坏东西一拍即合,直接给师傅写下了地址。 收件人:【中原中也】 美名其曰的备注:圣诞节快乐。 金碧辉煌、灿烂的好像要占据了整个空间绝大多数的明亮色彩——总算被运走了,了却一桩心头事。 太宰治结束以后还有一些遗憾:“便宜小矮子了,这一套下来可是花了我不少的钱。” 就是不知道中原中也回到宿舍之后看到了这么漂亮的床安装好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太宰治看起来还没有放弃在休息室里面安装一张床的打算,他打开了休息室的门,看着这扑面而来、近乎能够用上漫山遍野这个词汇来形容的稿纸。 休息室里面的盛况可以说是比太宰治之前来的时候还要夸张,也不知道他出去工作的这一段时间里面,庄司伦世又生产出了多少不舍得丢弃的废稿。 庄司伦世亲切地提醒道:【看到了吗?再怎么收拾,最多能够放进一张小型的单人床。】 太宰治的面前显然是有好几份前段时间刚刚添置进去的稿纸,上面还是一些粗略的文字,连更进一步的整理都没有整理,好像是随手写上去的灵感片段。 这是一份随处可见的题材,讲述着关于男女之间的爱情故事,但并未有更加详细的设定,大众到根本不值得一提。 在这其中,唯有一段话写得尤其详细。 【当彼此的神秘性被完全挖掘出来以后,所谓的爱情也就彻底完蛋了。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感情就是爱情,保鲜期极为短暂,一般只有两种下场,一是完全不再爱着对方,甚至能因此产生出厌恶。二是爱情转换为习惯,习惯了身边的人长久以来的陪伴,这一份陪伴足以促使情感逐渐转变成亲情,并愿意相依为命一辈子。】 比起说是故事……倒不如说完全袒露出了作者的真实想法。 “呜哇——真的是相当扭曲的爱情观啊。” 庄司伦世笑了一笑:【神秘对于情侣、朋友来说都是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说不定当时吸引对方的正是这一份没有挖掘出来的地方,撩拨的人心痒痒的,结果当真的看见了对方的真实面目,发觉那一份没有亲眼看见的神秘也不过如此……说不定还肮脏丑陋,让人大失所望。这一份神秘,只不过是取决于过多的丑陋、还是勉强可以忍受,这两者之间的等级,从此会滋生出别的一些情感,这才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庄司伦世毫不客气地说:【就连孔雀求偶的时候都是展开屏让雌性看到它美丽的一面,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暴露出自己也许是秃毛鸡。如果不是在长时间相处中逐渐颓丧,放弃遮掩自己的丑陋,谁又会发现。而正是因为这一份颓丧,也就是神秘被揭开的开头以及自己堕落的打算。】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像是棒读一样回答:“一针见血,这么一说我都要相信了——!” 庄司伦世扶了一下书柜上即将塌落的稿纸堆。 也不知道太宰治究竟是不是故意的,最近说话总是喜欢用棒读的语气。 庄司伦世没有看到太宰治的脸孔,只听他在后方说。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好奇心作为开端,对对方未曾谋面的一面感觉到好奇,并想要探求。人类说不定都是天生的探求者呢!” 【所以,因为好奇心而死去这样的可能也是存在的。】 太宰治稍稍沉吟片刻,他用着玩味的语气说:“人类可以因为好奇心探索宇宙、能够因此寻找到古人的遗迹,这一切都是源于人类最初的探求欲望。但这一些行动造成的结果,很显然并不是糟糕的事情。在人类的历史上画上浓重的一笔。” 太宰治好像是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说的是爱情的话题,他稍稍停顿了片刻,那饱满的好胜心几乎要逼迫而来:“但这一切,所有的观点都是取决于人的思考方式。如果对方认为这一份神秘的背后其实是好事、说不定还会生产出这样的举动其实也很可爱……这样的想法也说不定。” 这种咄咄逼人的回答,简直让庄司伦世好像置身于辩论会上面。 庄司伦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他:【原来你是纯爱派那一面吗?】 说的话未免也太正派了,太宰治是这种人吗? 太宰治瞬间回答:“那倒不是。我只是搬运了一些网络上的小姑娘回答,你不是写作吗?我只是适当地给你做一下参考。” 庄司伦世瞟了一眼他,【真可惜,我不赞成这种小姑娘的想法。不要忘了我还有亲情派的那一段话,用我的话来说,大概就是父母体谅一下孩子的邋遢罢了。】 “那我还是更加喜欢小姑娘的那一方的说法。”太宰治慢腾腾地回答,他鸢色的双眼好像是狐狸一样轻轻弯了起来:“不觉得这样更加浪漫吗?幻想与梦,这都是陷入恋爱一方想要看到的情感。” 【好可惜,我不是浪漫派。】庄司伦世回答:【我更加喜欢现实一点的方向。如果神秘的一方是好东西,打从一开始就会像孔雀开屏一样放出来了。】 太宰治表情难以言喻。 难道不是就因为是未知,所以才会腾升出好奇心,探究欲才会不断被未知的一面吸引——如果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简直就是无聊透顶。 最无聊的事情就是一眼就能看穿,完全不需要用大脑去思考了,无论是人、还是事物都是一样的。 太宰治落下评价:“你是绝对不适合写爱情题材的那一类人。” 太宰治随口问道:“不会是新作转型吧?” 庄司伦世倒没有多在意自己的废案被看到:【随便写写,没有扩写的意思。】 太宰治有点难以想象庄司伦世会写爱情题材的,他将稿纸重新放回了原处,侃侃而谈:“现在这个世界上读者更加憧憬某些爱情题材,就像是日本喜欢物哀、法国人喜欢浪漫。” 【如果写得出彩就不需要局限于刻板印象。】庄司伦世补充,【只不过绝大多数时候,鲜少有人能够打破这个局限性。】 他收拾了一下休息室乱七八糟的稿子,就直接把房门关上了。 【以及——一眼看清的事情虽然无聊,但也是最好的逐客令,这样就不会吸引更多的麻烦在自己的面前了。休息室看够了吗,我要关门了。】 太宰治嫌弃地咋舌:“是是是。” 打从心底地认为庄司伦世不适合写爱情题材。 哪怕是绝大多数的文学作品,哪怕在爱情上并未得到成功,在情感上的拉扯,以及当时年代所产生的各种各样矛盾,都会促使故事成为一部佳作。 然而庄司伦世的理念则是完全的现实派,连感情的拉扯——都完全不打算去描绘。 第37章 037 037 庄司伦世为了打消太宰治往他为数不多的空间里面塞下一张碍事的家伙,自己亲自动手清理出了一小块空间,并且将休息室里面的沙发换成了一张沙发床。可以自由拆卸,在空间收纳方面完美达标。 也许是因为现在正在接近年末的原因,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个人几乎是被森鸥外差遣得不见人影。 而某个过分的资本家不以为耻,也不懂得什么叫做聘用未成年是一件多么过分的事情,每天还能抽出时间满足自己特殊的癖好。把梳理整齐的头发往下面一放,披上了医生的白大褂,带着爱丽丝一块出门,赫然又成为了在违法边缘徘徊的成年男性。 这些在港口黑手党来说都快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横滨甜品店与少女服装店的特色场景。 而这一些,说什么也与庄司伦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毕竟他既不是什么社畜、也没有对萝莉有什么特殊癖好。 而此时此刻。 既不是社畜也没有什么特殊癖好的庄司伦世左手牵着爱丽丝,右手牵着梦野久作,自己的肩膀上还顶着一只普尼尔,堪称负重前行。 身旁的森鸥外双手关节处挂着十余袋的购物袋,手掌还在艰难地挣扎划拉着手机检查一下哪个商店举办的节日限定还没去买。 爱丽丝光是看到了森鸥外这兴致勃勃的模样就没了兴致,又开始了每次出街以后的日常抱怨。 “我不要、不要再逛了,已经是第三十六家了,比平时还要过分。林太郎你还想要逛多少家啊?” “嗯……”森鸥外大致数了一下剩余的店家,兴致勃勃地露出了笑容:“不多,还有十六家。” 爱丽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又是嫌弃又是不可思议,像是看到怪叔叔的目光:“啊啊啊,我不要再走下去了,我现在就要去甜品店。” 说完以后爱丽丝就头都不回的拉着梦野久作一块跑走了。 森鸥外有些担心地喊道:“爱丽丝,不要跑那么快,小心摔倒啊。” “不用你管。” 爱丽丝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森鸥外满脸都写着被叛逆伤透心。 今天的天气很冷,两个小孩子都穿上了毛茸茸的衣服,围上了一层厚厚的围巾。看起来就像是两个穿着精致的雪娃娃一样,不畏惧冬天的冰冷,奋力奔跑。 “简直就像是天使,真可爱啊。” 【森先生,注意表情。】 森鸥外的目光勉强从远方收了回来,两个人在后方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了过去。天空在这个时候缓慢地下起了细碎的雪,冰冰凉凉地钻进了脖颈的皮肤里面,足以引起人打起一个冷战。 庄司伦世撑起了伞,挡住了雪。 “这个天气还真的符合圣诞节的气氛……”森鸥外感叹一声,“等圣诞节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过年前要处理一大堆堆积如山的工作,过年以后又有崭新的工作,事情完全是处于一种做不完的状态。” 【如果没有事情做就代表没有收益了。森先生还是更喜欢忙碌一些吧。】 “那倒是……但偶尔也希望不要那么忙碌,真是矛盾的选择。”森鸥外好像忽然想起了某件事情一样,他弯了弯嘴唇说道:“说起来,我这里有一件事情想要委托你帮忙,对你来说也是百益无一害的事情。” “你还记的前段时间你和太宰君、中也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的事情吗?当时你也在场,目睹了中也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意大利的黑手党有着一种崭新的科技,其力量神奇到难以追寻。我认为,意大利那边的科技也许能够让你有不少收获。” 假设庄司伦世没有看到死气弹的持续来源说不定现在真的会十分心动。 既然庄司伦世在匆忙的时间中都能看到那一条情报,森鸥外又怎么可能看不到。 【狡猾的老狐狸。】普尼尔再度下定了评价。 用一条并不是实打实的情报换取一个劳动力,森鸥外真的很适合当商人。 庄司伦世的确有打算去意大利那边探查一下的打算,但这不代表他要去给森鸥外打白工。 庄司伦世平静地询问:【森先生,出差的话工作是按照天计算的,你的钱包准备好了吗?】 森鸥外马上就转换了问题:“你最近与梦野久作相处得怎么样?” 开什么玩笑,现在港口黑手党可还是穷得叮当响,上下哪个部门都等着他拨钱呢。 “切。”庄司伦世撇嘴,“森先生在大方这方面真的是无论谁都比不上你。” 森鸥外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谢谢夸奖。” 就在这两个人在后面勾心斗角,说得都是写钱的庸俗话题时,两个小孩正在前方的一家店铺外面,看着玻璃橱窗内的东西,双目闪闪发光的,就差把喜欢写在了脸上了。 橱窗内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娃娃,大大小小什么尺寸、颜色都有。其中最吸引人目光的就是正中央一个巨大的熊娃娃,哪怕现在它是坐着的姿势,目测也有一米三的高度,如果是小孩子尝试抱住它——说不定能够直接埋进熊娃娃的肚皮里面也说不定。 爱丽丝一直在看着里面一只粉色的兔子,她很快就察觉到了森鸥外的距离逐渐靠近过来,正打算热情地招呼工具人过来时。余光扫到了梦野久作正双手贴在了玻璃橱窗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中央的巨大熊娃娃。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在森鸥外走进了一段距离以后,爱丽丝十分干脆地指着小兔子,直言不讳地表达自己的喜爱:“我想要这个,林太郎!” “好——!” 森鸥外想都没有想直接买了,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爱丽丝甚至不需要服务员给她包装,直接捧起了小兔子就走,看起来又开心又喜欢。 梦野久作撇了一下嘴,小声地嘀咕:“真幼稚。” 爱丽丝的身高可比梦野久作高不少,她可是把梦野久作刚刚所有的行为都纳入了自己的眼中,她勉为其难地询问:“要玩吗?” 梦野久作开口拒绝:“不要。” 爱丽丝完全不在乎梦野久作硬邦邦的态度,她索性就一手圈住了粉色的兔子玩偶,在雪上转了一个圈。 漂亮的小姑娘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裙,旋转起来时仿佛就像是雪地里面绽放的红色沙龙月季,天真又灿烂,蹦蹦跳跳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去。 “对了,刚刚我们说到的问题——”森鸥外刚想接着之前的话题,只见庄司伦世把围巾网上拉了一下,正打算大步前往有着暖气的甜品店内,在听到了森鸥外的声音以后,他才勉为其难地停下了脚步,满脸写着迷惑。 森鸥外叹了一口气:“等一下。” 他有一些费力地在一众购物袋中想要找东西,狼狈地在各个袋子里面翻来覆去了一段时间,才总算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盒……被勉为其难放置进购物袋里面的钢笔,包装相当精致,在霓虹的灯光下都散发着足以成为金钱的光芒。总之光是一眼看到就知道是相当昂贵的礼物。 “给你。” “?” 庄司伦世有一些迟疑,接到手以后翻来覆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机关。 森鸥外居然给他送礼物……?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嗯。” 前段时间有普尼尔和太宰治他们时不时说了关于圣诞节的事情,满大街都挂上了圣诞节的字眼,就算他再一无所知也不至于到那种地步。更别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网络查询。 庄司伦世言简意赅地说:【耶稣诞生的重要日子,对于基督教徒来说有着特殊的重要意义,普遍流行于西方国家。明明和日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在公司还是学校、家庭都没有多一点的声响,不会刻意去庆祝也不会特别去放假,结果每年还会举办的空头节日。说白了日本的圣诞节无非就是资本家和商家的特殊手段,借用什么节日进行活动促销,加剧了人的购物欲,简而言之就是商家陷阱。】 手机的声音放到了最后,庄司伦世配合地瞥了一眼森鸥外手上数不清的袋子,随后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活脱脱是在看一个深陷购物陷阱的可怜人。 森鸥外:“…………………………你真的是没有任何情调可言。” 庄司伦世回答:【但我说的是实话。】 森鸥外试图做出了年长人的成熟,谆谆教导道:“虽然现实的确如此,但对于人们来说这种节日能够让人得到精神欲望,满足了自我的情感。花费一点钱其实是相当划算的事情,就像是我送给了爱丽丝礼物,爱丽丝高兴得转起了圈,能够看到那么可爱的一面我花这一点钱完全是值得的,你看爱丽丝酱多可爱——!” 然而话虽如此,森鸥外手上的购物袋绝大多数都是为了满足自我欲望,根本不是爱丽丝本人喜欢的东西。 【看来森先生也没少给下属们准备了礼物。】 “当然有,每个人统一一份水果礼包。” 【……听起来是统一批发。】 “这是当然的。统一批发还能够在购买时有不少的折扣。” ……简直就是将划算这个词用得淋漓尽致。 庄司伦世忍不住感叹。 的确。 受到礼物会让人感到心情愉快,哪怕明知道这是BOSS统一送给人礼物、礼物也不是特殊挑选过的,即便这样也说不定会产生[BOSS真的是好人]、[港口黑手党是个良心企业]诸如此类荒谬且扯蛋的想法。 哪怕事实和想法完全相反,但这一点点的好感度的的确确是增加了。 【拿钱买点好感度,真是好算盘,完全就是划得来。】 “就是这样,这种节日还是有不少好处的。” 森鸥外眉目舒展,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圣诞快乐,庄司。” 【圣诞快乐,森先生。】 庄司伦世补充:【但我没有准备你的礼物。】 森鸥外也不觉得失落,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会从庄司伦世的手上得到什么圣诞礼物。 即便如此,他还是有着惋惜的语调说:“真可惜啊。” 他用着耐人寻味的语气说:“虽然成年人的我已经不去期盼得到了什么圣诞礼物,但小孩子可还是会希望在今日得到圣诞老人的青睐。梦野最近是一个好孩子没错吧?” “……呜哇。” . 梦野久作是很晚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爱丽丝明明比他大,但说实话真的是有够闹腾的。 加上森鸥外真的打算逛完没逛到的十几家女装店,至于某个精明的家伙早就某个时间段果断溜走,连招呼都没有和他打一声,直接把他留给了森鸥外。 “过分的家伙——迟早有一天要打败他让他跪下来大声喊[梦野大人超厉害的]!” 梦野久作骂骂咧咧地从说出了声,努力垫高了脚用钥匙把门打开。 在踏进自己房间的一瞬间,梦野久作就感受到了房间里面多出了某一样东西,并且正在张扬自己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那是一个巨大的箱子,占据了他房间绝大多数的位置,其高度甚至需要梦野久作爬上了床上才勉强看到顶端。 梦野久作一愣神,他打开了灯,快速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只见他挂在床上的袜子早就不见踪影,如今正被可怜兮兮地压在了纸箱下方,只想上面没有贴任何的标签。梦野久作没有顾忌这个,他手忙脚乱地把裤兜里面的钥匙掏了出来,用钥匙划破了胶带。 神秘被亲手打开。 在箱子的内侧,有一只巨大的熊娃娃安静地躺在里面,好像是正在敞开双手等待别人扑进去。 这是他今天晚上在玻璃橱窗里面看到的熊娃娃。 熊娃娃的肚皮上还放有了一张卡纸。 【圣诞快乐。 ——圣诞老人至上。】 梦野久作眨了眨眼睛,他伸出了手去抚摸柔软的熊娃娃,直接扑进了熊娃娃的怀抱里面。 与其说是想要伸手把熊娃娃抱住,倒不如说是被娃娃抱住。 年幼的孩子深陷进柔软的怀抱里面,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叫声。 “我也是有圣诞老人送礼物的人啦——!耶!” . “已经完全放弃了呀——林太郎,你就不打算再尝试挣扎一下吗?好歹认识了那么多年,就这样被比下去也太可怜了。” 爱丽丝笑嘻嘻地询问道。 “没有办法嘛。”森鸥外假惺惺地抽了抽鼻子,遗憾地说:“我没有办法扮演那个角色。” “谁让林太郎的形象实在是太糟糕了。”爱丽丝抱怨道。 “我也不想的,不只是我无法扮演、太宰也没有办法扮演,编辑社的人也无法作为其一,中也说不定可以,但他们两个人的相性实在是没办法说得好。”森鸥外牵起了爱丽丝的手,“但Q会很适合,人总会对受到自己教导的年幼孩子有一丝宽容之心,更重要的是,Q对庄司来说不具备任何的威胁。” 这个世界上最难掌握的人即是没有弱点的人。 珍惜之物、珍惜之人、忠诚、亲情、爱情,都会是人最好的锚点。 但庄司伦世没有这样的东西。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有的。 那堪称这个世界上最具有玩笑意味的诅咒,纯粹就是恶心人的存在。 但森鸥外至今,都没有找到解决方法。 他必须要去留下备用的手段,需要转而去求得另外一个锚点。 38 038 暗夜扯淡惊魂。 038 梦野久作最近发生了一些变化,往日那虚情假意的问候渐渐变得真心实意起来。 这种变化,森鸥外看在眼里,对此喜闻乐见。于是明面给庄司伦世减少了工作,暗里催促着庄司伦世尽快将梦野久作培养起来。 森鸥外和蔼可亲,美名其曰梦野久作这是肩负着港口黑手党未来的希望人才,要好好培育才行。大手一挥再让当今港口黑手党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中原中也给梦野久作当体术老师。 年纪尚幼,仍在上学年纪的梦野久作承担起白天上课,下课回去做完作业以后还要接着训练的艰苦日程。 偶尔深夜有人出完任务回来,路过训练室的时候,有一定的概率听到孩童泣血般的哭喊,以及巨大的哐哐当当的声响。 港口黑手党内甚至还传出了训练场的深夜怪谈,吓得一个两个身强体壮的肌肉大汉每次路过训练场时都战战兢兢,能不绕路走绝对不靠近训练场。 传闻中的三个当事人一概不知。 结束每日两小时训练的梦野久作仿若是年纪轻轻中了帕金森一样,挥舞着两条手臂抖如筛子,最后如老翁闭眼一般双手合拢放在了胸前,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中原中也嫌弃地用脚轻轻地踹了瘫如死狗的梦野久作:“坐起来,现在像什么样子,平复呼吸之后再休息。。” 梦野久作连眼睑都没有动一下,置若罔闻。 中原中也可不惯着,直接一把把睡眼朦胧的梦野久作提溜下来。 梦野久作艰涩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眼,痛恨地说:“你们两个混蛋……畜生……恶魔啊呜呜呜……” 他越说越起劲:“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们两个通通踩在脚下,去死吧庄司、中也——!” 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中原中也干了一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而实际上中原中也只是按照了梦野久作目前的体能以及身体基础制定了最低下限的计划,每日只有两个小时的训练时间又能做点什么。 归根究底。 中原中也的目光落在了打从一开始就默不作声的庄司伦世身上,他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正靠在了墙面椅子上,双脚叠起,如躺在床上一样的慵懒坐姿,肆意显摆着修长的双腿。今日庄司伦世还是姗姗来迟,手掌沾上晕染的大片墨汁,完全没有收拾一下自己邋遢的模样就从房间里面出来,赫然是一副下楼去便利店逛一圈就回去没有必要收拾的态度来到了训练上……打卡上班。 庄司伦世耳朵上还挂着一副细长的金丝眼镜,表面赫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手指却以一种手指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噼里啪啦地输入,和一些不知名的网络朋友聊得正起劲。 哪怕是这种态度—— 哪怕没有目击证明—— 中原中也无比确信自己是被连累同坐了。 梦野久作在椅子上端坐的时间不足三秒钟,以一种顺其自然、潜移默化的速度,迅速从椅子上滑落下去,屁股勉强卡在了椅子上片刻,不足以直接滑落下去。 就像是眨眼补帧一样,迅速和旁边的庄司伦世发生了同化。 梦野久作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嘴边还一个劲怨怼地嚷嚷着:“可恶的庄司、去死吧、呜呜呜迟早要被你气的脑血栓……” 简直没眼看。 中原中也翻了一个白眼,他拿起了放一边放一旁的牛仔外套,下定了结论。 “你们两个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坏啊……算了,这家伙交给你照顾了,兼顾起长辈的责任把梦野送回去。” 庄司伦世抬起了头,从他的手指指缝中还隐约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有着【主角】【运气】【推进剧情】之类的字眼。 “要是路上醒了之后,梦野的反应应该很有意思。”庄司伦世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毕竟这孩子很讨厌我。” “你有点自知之明就好,要好好把他送回房间,大汗淋漓的时候最容易着凉了……”中原中也原本打算扭头就走,说到一半就卡壳了,他像是生锈的齿轮,好像要发出咔咔声响一样看了回去。 再三确认刚刚传进耳朵里面的声音是庄司伦世的本音以后,中原中也陷入了自我怀疑,他目瞪口呆看着厚颜无耻的家伙:“我收回刚刚说的话……你真的是没有点自知之明。” 庄司伦世居然认为梦野久作很喜欢他……? 什么荒唐的笑话。 “怎么会。那孩子在港口黑手党中最讨厌的人就是我了。” 庄司伦世在百忙之中抽出了时间答复,由于他的手机还在聊天室中畅谈,庄司伦世自然不可能拿出电子音回复中原中也。 “你说他讨厌你这一点我是认可的,但你那个反话……啊啊!!”中原中也抓了一下头发,他埋怨:“和你说话真的是太麻烦了。还要绕来绕去……就不能直接点说话吗?啊?” 庄司伦世晃悠了一下手机屏幕的聊天室,他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中也,这样说我也太伤心了。”庄司伦世假惺惺地用手抹掉了不存在的鳄鱼眼泪,“有时候我也想要和中也直接用声音对话。” 中原中也直言:“在你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可信度了。” 庄司伦世把手机关掉了,他支起了身子,摆出了一副认真探讨的神情:“中也,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东西都是不可或缺的,想要生活过得有意思,幽默是不可少的。” 中原中也很少和庄司伦世有过直接的对话,一是庄司伦世这个人本身性格很讨打,每次他开口都是为了挑衅和欺负某个人。 二是因为庄司伦世很多时候为了避免信息传达错误,直接选择通过电子音或者第三方方法进行传达。 其他时候庄司伦世都是尽可能维持缄默。 像是这样的直接的对话还是第一次。 中原中也并不傻,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庄司伦世意有所指究竟是什么。 “……你这不是还有这种讨巧方法,啧,平时倒是不要装傻扮懵配合太宰那个混蛋家伙。”他说完了这句话后,又是嫌弃地说:“结果不管怎么样,你说话都那么拐弯抹角。” 庄司伦世摊了一下手:“世界上有众多的演说家与说服家,上至政治高层人物,下至不愿意学习逃避的学生,只要适当地运用说话的方式,总能够将一件不公平龌龊的事情说得伟大且令人心服口服,这就是一件精明的事情。” 中原中也双手抱胸,一副【我正在期待你接下来的表演】的模样,他配合地扯了一下嘴角,笑容看起来干巴巴的:“噢,是吗。” “中也,于是我在这里提出了一个问题。” 中原中也仍然是那个漫不经心看戏的姿态:“什么?” 庄司伦世和他保持着是一个距离,不远,然而也并不接近。哪怕伸出了手臂也需要动用腿部的配合才能触碰对方。中原中也看着庄司伦世看了一眼时间,随后展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在这个空间里面一共有多少个人?” 中原中也没有立即回答,他狐疑地扫过了整个场地。 这种问题实在是太过幼稚,已经是过于显而易见的答案了。 偏偏是由庄司伦世这个心眼子贼多的人提出来的,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前面有坑。 场地上有三个人,他本人、正在提出问句的庄司伦世、以及睡着的梦野久作。 中原中也在这里陪着梦野久作训练,虽说并没有什么大幅度的攻击战斗的动作,好歹也是对这个空旷的空间了若指掌,无论如何,这个一眼看到底的训练场并没有什么隐秘的空间值得藏匿。 “三个人。” “啪啪啪。” 庄司伦世恭维地拍了拍手掌,热烈地欢迎这精彩又简短的答案,随后又遗憾地摇了摇头,他开口就是答非所问:“中也,你知道港口黑手党中有一个内部的论坛吗?里面有着许许多多数不尽、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流传着。” 中原中也自然是听过的,但是—— 这又有什么关系。 庄司伦世热心地拿出了手机,大喇喇地将屏幕递给了中原中也。 手机屏幕上有几个热门帖子,想要忽略都苦难。 【深夜惊魂!地下训练室时不时传来高昂的尖叫!】 【值晚班时需要绕路走,关于训练室的传闻。】 【冤死的杀手徘徊之地。】 中原中也:“…………”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了庄司伦世的身上,只见他强行忍耐着奸计得逞的笑容,无辜的表情虚浮地浮于表面。 在目睹到中原中也放下了外套,干净利落地卷起了衣袖,露出了修长的手臂,庄司伦世开口希望及时止损:“中也我的意思是……” 中原中也的双拳发出了咔咔的响声,张扬又凶狠地说:“早在长沼比吕一事中我就应该清楚地理解了一件事。庄司,从你口中说的话都不可信,杜绝你的谎言最简单的方法就是……” “直接把你说的话都当屁看待。” 庄司伦世失语。 你和太宰治真的很有意思,一个自顾自地扭曲别人的意思,一个干脆就选择去当聋子了。 中原中也恶狠狠地说:“要是我下一次还会相信你,我百分百是那天出门忘记带大脑。” 庄司伦世向后退了几步,他好像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玩过头了,拿出了手机快速敲打字眼狡辩道:【不是的,我只是希望能缓解我们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幽默永远是最后的调解方法。】 中原中也不答话,他缓缓地踏出了一步。 他眼见中原中也的表情越来越危险,庄司伦世紧急按停了手机播放语音,改口道:【我只是想要给你展示一下我刚刚说的案例,你看这不是挺好的吗?】 中原中也凉飕飕地说:“扯淡方面吗?”:,,. 39 039 明人不说暗话。 039 比起太宰治那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中原中也可就好说话太多了。 但不巧的是,庄司伦世今日切身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狼来了的故事,无论他再怎么狡辩,中原中也全当没听见,把充耳不闻提现得淋漓尽致。 其实中原中也也不至于庄司伦世说几句话就气不过奋起追人狂揍的地步,他还没有小气到那种地步。 两个人的追逐战只维持了三分钟。 中原中也和庄司伦世两个人就在场地中央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捞到好处,谁也没有吃亏。最终两人默契地停了下来,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在这种对于当事人来说迅猛又果断的追逐战,丝毫没有影响到正在酣睡的梦野久作。中原中也看见了庄司伦世走了过去,庄司伦世看着梦野久作,他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中原中也正以为庄司伦世要把心大的倒霉蛋送回房间时。 庄司伦世:【中也,我大概过完年会暂时离开这里。】 【虽然森先生还没有明确指定人,但接下来的任务八成交给我。我从来不怀疑森先生当黑心首领的潜力。】庄司伦世缓慢地叹了一口气,有些忧郁地接着打出了文字:【但我现在有一点非常担心,担心得没有办法好好睡觉了。】 啊啊,他懂了。 有这个心大的问题学生在确实值得担忧,更何况梦野还那么年幼。 没想到庄司还是一个称职的老师,都要离开还心系学生。 中原中也心想,好歹自己也给梦野久作当了一段时间的体术老师,暂时当一会监护人也没有什么问题。答应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抽空稍微关照一下。 庄司伦世神情严肃,打下了一句话:【我被人追求了。】 “当……哈?!” 中原中也都已经准备好开口答应下来了,刚发出了一个音节紧急刹车。 前后两句话到底有什么关联,话题跳跃得未免太快了。 ——而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才会看上庄司伦世这种说好话还是坏话都是一个劲阴阳怪气的人。光是想象一下两者未来生活的光景……中原中也打从心底为对方感到折寿。 庄司伦世对中原中也满脸的震惊熟视无睹,他忧愁的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不大合适。】 中原中也点头。 这一点庄司伦世有自知之明,很好。 可别耽误人家了。 中原中也提议:“既然你没有那个意思,就直接拒绝不就好了。” 庄司伦世更愁了:【我倒是想这样做,奈何别人更加不听。我这张嘴没办法准确传达出我的意思,而且更狡猾的是,某人明明知道我的情况,直言道既然我经常说谎,无论从我的嘴里面说出什么样的话,他都打算听进去,而是选择自己想要得到的意思进行理解。】 【所以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他都选择性听进耳朵里面,一旦我说出拒绝否认的话语,他就一脸我知道你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庄司伦世摊手:【太赖皮了不是吗,所以我现在还在和他维持着这种奇怪的关系。】 中原中也:“……” 虽然他没有谈过恋爱,但多多少少还是对【正常人】有着基础的认知。 他确信了这两个人绝对不正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庄司伦世姑且还算是属于关系比较好的同事,中原中也想了一下说。 “既然无法拒绝,就直接断掉联系不就好了。” 庄司伦世立即就露出了惊骇的表情,哪怕没有直接说出来,都明显能够读出[哇,中也你也太适合当渣男]的神情。 【很不巧,他是精通探查方面的精英,在玩弄情报这方面哪怕是我也驷马难追。】 中原中也认真地听完了以后,言简意赅的总结:“简单来说,你现在惹上了一个脸皮特别厚的大麻烦。” 【精辟,事实就是如此。】 庄司伦世露出了一个笑容,真诚地看着中原中也。 【于是,终上所述,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对中也来说不值一提,而且时效只有一个月。】 【啊对了,万一太宰脱离了繁忙的任务或者是忽然对自杀活动失去兴趣,突然问你关于我的事情的话。】 【让我想想,直接回他这句话吧。】 . 年会的时候却意外的收到了不少人的礼物,像是森鸥外送了一支据说价值千万的钢笔、尾崎红叶送了一套茶具,太宰治路过他时顺便从餐桌上顺来的小蛋糕,以及其中最朴实无华的就是中原中也,送了一盆袖珍的仙人掌。 饶是庄司伦世都没想明白中原中也为什么会忽然送给他一盆仙人掌。 庄司伦世捧着仙人掌开始思考这是不是有什么暗话。 至于梦野久作—— 他满脸都在期待着庄司伦世送他礼物,庄司伦世摸了摸傻孩子的头,送了他一份惊吓(普尼尔)。告知了他成长以后的社会险恶。 森鸥外手里拿着酒杯,他识趣的在画完大饼以后离开了演讲台,没有打扰各位下属们享受年会的快乐。 他一一和各个干部的人打完太极,最终才慢悠悠地来到了庄司伦世的身旁。 庄司伦世作为一个和年会没多大关系的人,他相当有自知之明的站在了落地玻璃窗的一边欣赏着高空独属的夜景。 森鸥外:“你不去和其他人打招呼吗?” 庄司伦世:“有些人是冲着社交、有些人是冲着利益、有些人是为了休息,而也有些人只是单纯的为了吃饭。再比如说……其实今天饭堂的鹤知小姐并没有准时上班。” 森鸥外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是在埋怨我吗?但我要为鹤知小姐辩解一下,她今天可是有好好上班哦,一直忙碌到不久之前,现在才好不容易获得休息时间。” 确实,鹤知小姐确实有上班,只不过工作变了、地点变了——从饭堂变成了年会现场,今日的饭堂瞬间变得无人问津。 “要好好享受今日才行。年会可是一年独有一次的重要聚会。”森鸥外晃了一下手中的高脚杯,醇厚的葡萄酒在杯壁上缓慢的碰击,“比如说,今日的酒也是鹤知小姐精心挑选准备的,品种之多让人咋舌。想来现在就算是知名的品酒师来到现场也会因此感到震惊吧。清澈的清酒、醇厚的葡萄酒,这两种是我最为喜欢的。庄司,你会更加喜欢哪一种?” “我对酒这方面没有什么偏好。”庄司伦世慢吞吞地说:“你问错认了。” “哼。”森鸥外哼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他狐狸似的双眸映在了玻璃杯面上,接着他用语调慢条斯理地说:“最近我一直很喜欢清酒,但是前段时间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向我推荐了一部分的葡萄酒,偶尔换一下口味也不错,我现在相当中意罗伯特。以致于我都有些委托他人前往亲自购买了。” “森先生,人的爱好并没有那么容易培养,能够培养起来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情。” “我也想和你分享一下这个爱好,能和人有共同的爱好才是一件更加快乐的事情。”森鸥外侃侃而谈,“我那个朋友多送了我一支葡萄酒,我认为庄司你会喜欢那瓶阿斯蒂巴贝拉。” “怎么样,有兴趣吗?” 普尼尔神情恍惚,他忍不住开口问:[你和森鸥外在打什么哑谜?] 清酒是日本。 罗伯特白葡萄酒是美国。 阿斯蒂巴贝拉是意大利。 森鸥外是想把手伸出了美国了。 “我还以为中也会更加适合,中也看起来对酒类好像也有一定的认知。” “确实。”森鸥外从善如流解释,“本来我也希望能够让中也君见识一下新的知识,但正如你所见到的那样,中也君现在正忙得抽不出手脚,太宰君也正在忙手头上的事情,再说了将两个未成年派遣出去于情于理都惹人说闲话。若是将其他人派遣出去也不太合适,毕竟这都是私人事情。” 中原中也虽然武力值很高,用作在威慑上自然是谁也比不上他,但是在为人处世上,中原中也还是太嫩了,不适合这样做。 太宰治虽然心眼子多,但是做不了威慑作用,远在他国更没有什么名气加成。 若是将其他五大干部派遣出去,就大动干戈,完全达不到原先想要的目的。 森鸥外做出的所有举动好像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一般,最后露出了一个信赖的笑容:“你是我身边最信赖的人,我思来想去都只有你更加适合,我的朋友。” 英国和美国这两个国家的异能力者都十分之多,意大利又有独特的系统文化,近水救不了远火就是这个道理,哪怕港口黑手党日本总部现在被治理得服服帖帖,远在他国的分部仍旧处于先代势力,根本不听森鸥外的话。 庄司伦世说:“我希望森先生手里的阿斯蒂巴贝拉的味道会比我想象得还要好。” “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森鸥外目光移到了不远处正藏在角落的梦野久作,他情不自禁地笑了下:“看来Q和你相处得很好,走到哪里都要跟着你。” 庄司伦世瞄了一眼他手里面藏着的毒针,慢腾腾地说:“毕竟他是一个好孩子。” 物理意义上的。 梦野久作被两个人盯着也没反应过来,他神情恍惚地开始思考什么清酒、葡萄酒之类的。这两个人怎么聚在一起就在谈什么红酒,有那么好喝吗……? “新年快乐。” 森鸥外谈完了正是以后神情变得更加轻松愉悦,他伸手搭在了庄司伦世的肩膀上。 “还没成年之前就不要贪杯了。”:,,. 40 040 他的自以为是得到了真正的回应…… 040 西川有江,本次前往美国的总负责人、领导人物。 在港口黑手党内最出色的战绩,包括并不限于谈下了身价五亿的生意,在被俘虏期间用机智巧妙地隐瞒下重要的机密情报等一系列的重要工作。 西川有江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看人眼色下饭、察言观色。而且对组织有非常强烈的归属心,对森鸥外的所有命令深信不疑。 他清楚明白这次任务到底有多繁重,对于港口黑手党而言,是一件成功了以后绝对稳赚不赔,甚至说不定能够让港口黑手党更上一层楼——总之,就是那么一件重要的事情。 需要收复远在他国已然成为独立组织的分部。 和美国黑手党凡尼亚的秘密合作谈判。 两件事单独拎出来都有够让人头疼不已了。 西川有江的表情凝重。 在这种情况之下,首领还专门把身边的人编入队伍里面,可想而知到底有多看重这件事。 就算未来的工作到底有多少艰辛,他也一定要拼尽全力让任务完成。 ……是的,在今天集合之前他都是这样想的。 金曜日晚上三点十六分。 现在发生了更加严重的问题,其问题的严重性足以让西川有江心惊胆跳。 西川有江忍不住再去回头看某位传闻中的人物,传说中港口黑手党最强大的壁垒,坚不可摧。所有的敌人都没有办法从他的鹰眼下逃离,子弹无处可入。 现在他步履虚浮、面色苍白、身体摇摇晃晃的跟在了队伍的身后,视线飘忽、右手手指还维持着一个奇怪又熟悉的姿势,庄司伦世好像一只幽灵一样漂浮前进,简直就像是在一周之内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一样。 明明一周前在首领面前还是人模狗样的!! 首领还信誓旦旦地说:“本次的任务全权由你来处理,万一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你无法处理,可以交给庄司处理,他没有问题的。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就这个状态真的没有问题吗!西川有江都要怀疑庄司伦世恐怕都撑不过去美国的路上啊! 西川有江满脑子瞬间穿过了无数关于职场走后门的种种事例,在庄司伦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以后,他终于忍不住了放慢了步伐走到了庄司伦世的身旁询问:“庄司,你真的没有问题吗?” 庄司伦世两只眼睛下方都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不仅如此,在西川有江靠近他的一瞬间,他的表情一阵扭曲,立即露出了要反胃的神情,在几番压制下才虚弱地说:“没问题的。” 怎么看都要驾鹤西去了。 西川有江瞳孔地震。 西川有江试探性地问:“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需要,我的精神和身体没有问题。” “……休息一会真的没有问题的,我们的飞机还没有那么快抵达。” “比起休息,我们现在更需要的是前进。” 西川有江是真的怕庄司伦世还没走到一半就嘎了,他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庄司伦世的表情越来越扭曲,一副想跑又跑不掉的样子。 “你继续和我说话我可能会舒服很多。” 西川有江看着庄司伦世说完这句话表情彻底死掉,心如死灰。 他看起来真的好像真的要死掉了。 于是西川有江用非常温柔的语调开始说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废话。 庄司伦世:“………………” 杀了我。 普尼尔差点笑死:【你平时不是很能的吗?怎么不拐弯抹角地说话了。】 庄司伦世的大脑现在好像就是已经凝结好的混凝水泥一样,思考好像经过了千转百转,最后才顺利地从僵死的大脑中生成信息。 他一边是西川有江念经似得的叨叨,一边是普尼尔猖狂的大笑声。 庄司伦世神情恍惚,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走入了什么拔舌地狱,叨叨絮絮地大脑都要爆炸。 太恐怖了。 恐怖如斯。 他现在应该是要说点什么话去阻止西川有江或者普尼尔的,往日能说会道、最为擅长拐弯抹角损人的庄司伦世,此时此刻也不晓得了什么叫做修饰、什么叫做词语、什么又叫做华丽的辞藻。脑子里面正直白地传达自己的本意,所有的想法在舌头上一滚落,就变成了“你接着说。”“我身体健康非常健康。” 现在的庄司伦世打从心底里面怀念什么叫做言简意赅,什么叫做迅速地叫人【闭嘴】、什么叫做直白地表达【你再说一句话我就要死了】等等。 想死。 说不定他早就已经死掉了吧。 他满腹怨怼地思考为什么自己要经历这些,从追溯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再演变成思考这个世界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深刻的问题。 一周内不眠不休爆肝的庄司伦世,停止了思考。 庄司伦世并不知道自己得出去多长的时间,本来截稿期是在下下个月的。但是庄司伦世深知自己的脾性,出去了固定的工作空间他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去习惯,更不要说还要跑到别的国家去。 于是本身是下下个月的截稿期到了现在——瞬间就大幅度削减到一周内需要写完下卷,完成一篇长篇以及一本短篇,之前答应作者访谈也得一一写完。 于是,一周内爆肝写完二十万字的奇迹仅如昙花一现一样发生。 普尼尔作为人性的化身,多少还是占有善意的一面。 普尼尔善意地表扬:【按照这个产量继续的话,生完一个又一个,不足一年我就会数不尽的弟弟们啦。】 庄司伦世:…………… 庄司伦世死不瞑目,他在咽气之前竭尽全力说出一个词:【滚。】 . 月曜日晚上七点三十八分。 璀璨的、属于黑暗世界的夜之烟火爆发,血色之月高高挂起。 天还没有亮,四周黑乎乎一片。哪怕是伸出手指也难以看清,唯有鼻尖嗅到了一股浅淡的海风与硝烟味能隐约辨别出现在身处何方。在这种浓郁的黑暗之中,下属们冷汗淋漓,哪怕是忍不住挖掉自己的眼睛,也没有办法将上司周遭的低气压忽略。那超乎寻常的低气压简直就像是粘稠又恐怖的寒风挤压内脏,唯恐下一秒这阴晴不定的上司想不开拿着□□不顾四周任意扫射。 太宰治最近的工作正发生了非同一般的变化,硬要用夸张且形象的形容来说的话,大抵就是宇宙积蓄已久的能量发生了聚合爆炸,形成了无数的陨石,在宇宙空间中横冲直撞。 难道是港口黑手党的精英全都死绝了?连猫的手都要借用了不成? 工作越积越多,仿佛是看不到的尽头。 哪怕是太宰治,也不愿意选择过劳死这种凄惨至极的死法当做临死前最后的光景。 想要偷懒。 不想干活。 怎么都好,有没有一些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出现。 ——要不然为了缓解现在的心情,现在随心所欲展开一次入水活动,现在无论是位置还是角度都恰当好处。 ——又或者是做任务的中途给中也添堵,每次看到那个小矮子火冒三丈的样子都很有意思。 ——也许能找森先生抗议一下上次答应给我的药品还没有给我呢!去骚扰麻烦森先生提醒他一下也不错。 ——庄司、啊,现在应该是不行的吧。好像快到截稿日了,现在去骚扰他的话虽然看他哭着写稿的样子很有意思,但是这个关键时刻触霉头的话后果还挺严重的,但值得一试。 怎么办呢,选哪个? 太宰治发出了一阵小声的嘀咕,说到最后,他好像还饶有兴趣地发出了一阵低笑。 下属们面面相觑,最终终于忍不住肯定了一件事。 完了。 太宰大人因为工作太多终于疯了。 他们一个两个目光交流情报,互相推搡着让人去看看太宰治是不是真的精神崩溃了。 下属终于鼓起了勇气,向前踏进一步,他牙槽肉都在抖,细声细语地问:“太宰先生。” 太宰治从繁忙的思考空间中抽出了时间答应了一声:“嗯?” “呃……”下属吞咽了一口口水,在众目睽睽之下尴尬地恨不得搓起了手指。 完蛋,在焦虑之下还没想好话题就直接开口了。 他这个时候摸到了腰间的硬物,立即精神一振,献宝似得掏了出来:“是L&V最新的作者访谈,虽然只占了很小一部分。” 太宰治没吭声。 下属连忙补充说:“之前太宰大人说要买L&V老师的书,所以今天早上刚出我就买来了。” 太宰治一时失语。 那都是三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吧。 这种小心思真的是一眼就看得出来,浅薄且无聊。什么时候才有一些识时务而且聪明的下属。 太宰治久久没有说话,吓得下属心里一阵疯狂跳跃,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急速运转。 过了一会后,才听到太宰治开口说:“放在这吧。” “是——!!” 太宰治支起了身子,他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回去了,你们不要跟着我。” 他怀里面揣着了那本访谈,将下属们抛却在脑后,慢悠悠地开始翻页。 太宰治好像全然没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看不见字这种困扰。 他一页一页地翻,缓慢踱步前进,像是把每一页都看得仔细。 直到走到了路灯的正下方,太宰治才看完了前面的,移至了L&V的专栏访谈。 祝贺L&V的长篇完结,即将全套出售,特此开展的专栏访谈。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写下的作品和庄司伦世本人、口述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之相反的东西,简直就是道貌岸然的化身。连专栏访谈也不例外,全都是装乖,没有多少有效信息。 “……?” 太宰治的目光停在了最后一大段中。 [Q:最后一个问题,老师最近在意的事情是什么?] [A:最近朋友们和我探讨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最开始的问题是关于文学与音乐这类感性化的艺术是否存在于阶级。 艺术与文学不分国家、地区、人种。这几乎是绝大多数人的认知。只要是好的东西自然会有审美,好坏便是一看自己的心中自然有了好坏的划分空间。自然,但凡讨论到这个问题,就会存在审美差异这种无法用数据判断的东西,于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就会衍生出了如投票等解决方案。 因此讨论到这个话题更加深入的地方,无论看法是否存在差异。我们最终在本质上都达到了共同的答案。 阶级的意思广泛,可理解为等级、段落,即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谈论到这一点,便是可以通过先天的天赋或者后天的努力,从而改变等级的差异自然也是存在的。也就是说,更简单直白的谈论就是胜负欲。 为了不被追上,也许会让人从懒惰变得勤快。为了追上别人,也许会让瘸腿的人也要挣扎起来奔跑也说不定。] 太宰治目光灼灼,嘴边泄露出了一阵笑声:“什么啊,说一些漂亮的话,我现在可不擅长解读你说的话了。” 他现在只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 L&V的回答仍在继续。 [A:故此。] 太宰治的眼睛微微睁大。 [A:就如你期待的那样。] 【你正期待着有人撕裂你的真面目。】 太宰治曾经这样说过。 他的自以为是得到了真正的回应。 L&V亲手撕裂了他表面的温和与乖孩子的假象,露出了邪气的一面。 [A:胜利者为了看到失败者颓丧落寞的表情,将永远跑在失败者的面前,洋洋得意。] 太宰治忍不住捧腹大笑:“什么啊、什么啊,这是在说我永远都跑不过你吗?怎么可能!这一句话对曾经的胜利者明明也适用。” 太过分了! 如果他不去看访谈不就以为自己永远都是自以为是嘛! 庄司伦世不就是一口咬定了他一定会去看访谈。 明明知道自己被看穿了这一点,太宰治的心情却感觉非同一般的轻快。 有什么关系、这又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现在他的心情可是正正愉快得很。 他现在只是无比期盼着,等待庄司伦世失败后颓丧落寞的表情。 太宰治自觉自己才没有那么坏,他到时候一定会亲自开口可怜可怜一下他的。 [Q:咦这个回复,老师看来最近是有什么对手吗?] [A:^^] . 普尼尔一言难尽看着庄司伦世作死:【你不是不想太宰治知道你跑来美国吗?还特意委托森鸥外给他加工作。】 庄司伦世背靠椅背,他轻快地哼着不成调的歌:【是啊。】 【那你在做什么?】 【我只是在老老实实写作者访谈罢了。】 普尼尔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你踏马放屁。】:,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