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成哥浮云飘飘》 第1章 总算逃过一劫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天空一朵云都没有。 尽管已经是中秋，秋老虎仍在肆意散发着余威。 我吃力的骑着老爸的旧二八大杠，满头大汗往外婆家骑去。 这破车前面减震器似乎坏了，我的双手都震麻了。 上衣紧紧贴在身上，后背已经湿得透透的。 虽然骑起来有点风，但都是热风，聊胜于无吧。 路边上一直有知了在声嘶力竭的聒噪，听起来似乎很烦人。 不要觉得烦恼，这是它们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找对象机会。 过了秋天它们就销声匿迹了。 不是躲起来，而是完成了生育下一代的任务，静悄悄的死去了。 我家离外婆家8公里左右。 出来的路3.5公里是土路，两边是一块块绿油油的稻田。 这土路真是一言难尽。 “天晴一把刀，下雨一团糟”就是它的写照。 得非常小心注意，在大车压过的车辙印子里面骑车。 要不很容易摔个四脚朝天或是嘴啃泥，弄得一身的黄泥。 然后来到一来一往的双车道柏油路，往前骑行3公里左转。 再就是大约1.5公里的水泥路。 水泥路两边有很多大棚，里面种满了蔬菜。 有青黄瓜，苦瓜，丝瓜... 全都攀爬在拉直的铁丝上面，正在肆意的生长着。 它们开满黄色的小花，有蜜蜂正在不断飞来飞去授粉，一副忙忙碌碌的景象。 还有的地里种着甜菜，长得又嫩又长。 有村民正在地里除草，浇水。 天气太热了，不浇水蔬菜会受不了的。 路边时不时可以看到很大的水泥池子，里面是发酵的牛粪或者猪粑粑。 这是最正宗的农家肥。 全部用化肥的话，地的肥力会下降，土壤板结。 明年再种菜就会收成不好。 这个村子靠近城区。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既然靠城，那就吃城。 所以大部分村民都是种菜为生养家糊口。云九小说 他们一年365天，有300天以上是泡在地里。 翻土，播种，施肥，育苗，除草。 打农药杀虫，收获，卖出... 周而复始，年复一年。 每天傍晚他们会去地里采摘蔬菜。 摘去烂的、有虫眼的、发黄发黑的菜叶。 这些菜叶会丢进发酵的肥料池子，之后会变成农家肥。 只留下新鲜，完好的菜。 在地边上有摇井，前面有水泥池子。 将水从摇井里摇出来满满一池子，再把菜洗得干干净净。 然后装在三轮车上，码得整整齐齐。 到了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家家户户都蹬会着三轮车，去往城区菜市场卖菜。 选好地方后，有的自己摆摊卖，一般到上午9点半左右，就卖完收工回家。 有的人图省事，直接批发价卖给菜贩子。 到手的，是或多或少的花花绿绿票子。 遇到认识的村民，会互相问一下今天菜价怎么样? 好不好卖? 地里又准备种点什么菜?等等。 空气中弥漫着很奇怪的气味。 有菜香味，有烂菜叶子腐坏的气味，还有粪臭味，我急忙快速冲过去。 估计是修的时候偷工减料，或是被拖拉机压坏了，这水泥路上东一个坑西一个洞。 而自行车随之左扭右弯，居然比土路还难走，简直要人老命。 “加油，就快到了!”我狠狠喘了一口粗气。 拐过一个弯，赫然看见外婆家门口停着一台白色轿车。 “咦?这是谁的车，咋把门口都赌住了?” 我嘀咕着跳下二八大杠，停在一边。 小心的绕过轿车，我滴乖乖，蓝白相间的车标下面还有英文bmw（别摸我）。 这tm是一台宝马车哎! 转头我看到舅妈，就打了个招呼:“舅妈中秋节快乐!” 舅妈正在院子里摘菜。 看到我来了，笑眯眯的说:“云仔来啦，中秋好，先进去喝口水吧”。 我看到院子里的葡萄藤上，还挂着几串紫色的葡萄。 迅速跳到台阶上扯下一串，迫不及待丢一颗进嘴里，好甜啊！ “这车谁的啊，新买的吧？” “你老表昨天买的，好几十万呢!” 舅妈自豪的说道。 “我去，成哥啥时候回来的!在哪里发财啦？” “还买了辆这么好的车!我去找他去。” 说着我向屋子里面走去，边走边喊:“成哥你在哪里？” 后面厨房传来一声回应:“我在这里”。 走出来的正是表哥。 我吓了一跳，这是我表哥吗？ 原来白白净净的他，现在皮肤晒得黝黑。 个子还是1.65米左右，但变胖了，啤酒肚都出来了。 我都快不认识啦。 表哥姓刘名成，我们叫他成哥。 他还有一个姐姐。 “哎呦喂，成哥去非洲挖煤去了吗？咋黑成这鬼样子了?”我打趣道。 “说什么呢，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成哥没好气回了一句。 “中秋节快乐，成哥恭喜你买新车啦！” “等下我得去买挂鞭炮来放放。” “那么客气做什么，走，去厨房里帮忙。”他转身进去了。 跟进去之后看到舅舅，他正在用蒸笼蒸菜。我高兴的喊了一声:“舅舅中秋节快乐！最近身体还好吧？” “都好都好，你爸妈没来吗？有空就帮忙烧火吧。”舅舅回了一句。 “他们在后面，我先来了。” 我用火钳夹起几根木头，塞进灶膛里面。 “舅舅还要帮忙切菜什么的吗？” “不用，你们去玩吧。” “对了成仔，你去把月饼切一下。” “好嘞。”成哥应声出去了。 舅舅又问我现在做什么工作，工资怎么样？我一一回答。 成哥拿来6个月饼，把3个叠成一摞。 将菜刀洗干净切个十字，两下就切出来24块小月饼。 然后装进一个果盘里。 洗碗池里面还有5个苹果，成哥也是都切为4块。 “云仔帮忙端下盘子。” 我把苹果装盘，摞在月饼盘子下面，端着往堂屋走去。 “舅舅我们先出去啦。” 我回头喊了一声。 “好，注意脚下别摔着。” 成哥端着洗好的一盆香梨，放在桌子上。 “随意坐。” 说着他打开了吊扇开关。 风扇开始缓缓转动起来，一阵清凉随之扑面而来。 然后，成哥又从电视柜里面，拿出满满的一盘零食。 有西瓜子，花生，果脯，牛皮糖等等。 饭桌上很快摆得满满的。 “我们有几年没见过了吧？” 接过成哥递过来的一杯热茶，我问道。 “嗯呢，4年多了吧？” “在哪里发财了呀，买了个这么豪的车!” 我不依不饶。 “还好吧，在外面混了几年。” “总算衣锦还乡啦，小小的赚了点钱。” 成哥笑眯眯的说。 我们一边吃着水果，一边闲聊起来。 成哥家住浏阳市水佳村堤下组。 村里大约有一千户左右的人家，四千多人。 算是一个很大的村子了。 在这里除了菜地，鱼塘以外，就是密密麻麻的房子啦。 村中有一条东西走向的主干道，是双车道的。 房子就沿着它铺展开来。 因为没有规划，房子建得杂乱无章。 中间留的巷子也窄窄的。 左转一下，右弯一下，估计刚好过一辆汽车。 当时车子很少，所以建房没有留那么宽的余地。 彼时是05年中秋。 成哥比我大4岁半，他24已满。 快25岁了，我20岁已过。 现在在模具厂上班，工资也不高，日子过得苦哈哈的。 以前读书的时候，一到放暑假，我就往外婆家跑。 跟着成哥下河摸过鱼，洗过冷水澡，河边烤过芋头。 鱼塘里摸过螺蛳，网吧熬过通宵，一起打小霸王打坏了黑白电视... 虽然挨过打，但我们的感情非常好。 “成哥，我现在还记得你那时候的糗事。” “什么糗事，我怎么不记得了?”成哥说。 “就是你成绩单出来的那次...” 成哥初中毕业了，没考上高中。 当舅妈拿着他的成绩单时，气得直发抖。 “你怎么只考了446分?” “这是7门功课，平均才64分，你这是糊弄鬼呢！” “看看你英语才15分！都不知道上课干什么去了！” “打算以后怎么办?” “你看看你姐，比你多出230多分，上重点高中去了！” “同样是一个妈生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舅妈恨铁不成钢。 “这英语看不懂，说不会，写不了，太难了。” “咱们谁也不认识谁啊。” 成哥满不在乎的说。 “考不上就不读了呗，我就不是读书那块料。” “再说我姐会读书，你们缴她上呗。” 舅舅一言不发，门后找到扁担，就要往成哥身上招呼。 成哥吓了一大跳，连忙一把抓住扁担怪叫道:“这不能怪我，确实读不进，我有什么办法！” 舅妈伤透了心，把成绩单扔在地上。 然后坐在椅子上啜泣起来。 成哥狡辩说:“我这也是为爸妈减轻负担。” “你们想想，要是2个人读高中或大学，家里哪里缴得起嘛?” “再说，我以后可以赚钱帮衬一下。” 顿了顿他又道:“我姐那么会读书，以后肯定要上大学的。” “学费会更加贵，到时候你们砸锅卖铁?还是卖血?” 舅舅道:“不读书你能做什么，捡破烂还是去乞讨啊？” 成哥理直气壮回怼:“我一没缺手断脚，二没痴呆傻，总会有办法的。” 舅舅说道:“就你会讲歪道理。” “别想着天天在家里玩。” “既然你吃不了学习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 “明天跟着我下菜地干活。” “挑水，施肥，除草样样都得干。” “去就去，谁怕谁呀！” 舅舅就转身出去了。 成哥偷偷呼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 吓死宝宝了。 总算逃过了这一劫。 第2章 混得比谁都好 成哥无奈说:“这件事情你还记得呢？” 我说:“那可不，肯定记得啊，扁担就差那么一点呼到你了，嘿嘿...” 说着他也笑起来了。 “对了，外婆去哪里了，没看到人啊？” “去三元宫庙里了，说要给我求姻缘。” “都什么年代了，还信那些。”成哥撇嘴道。 三元宫庙在北面3里左右，浏阳河边上。 “那你没送送她吗？” “肯定说了啊，她说不用。” “走路去显得心诚，差不多也快回来了吧。” 外婆是个很和蔼心善的老太太。 逢年过节，菩萨过寿她都会去庙里朝拜。 我抖抖上衣前后，汗水没干粘着难受。 “秋香姐呢？” “去商店里买东西了。” “我要去修一下单车前震，顺便买挂鞭炮。” 成哥说:“这车要淘汰了，修什么修，直接扔掉换摩托车算了。” 正说着呢，就见外婆走进了堂屋。 我站起来喊道:“外婆，中秋节快乐！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外婆笑得脸上开了花:“哎呀，我的云仔来啦！” “好好好，又长高了，真好！来多久了？” 我说才来不久。 成哥说:“奶奶你不是去庙里求姻缘签吗？结果怎么样？” 外婆笑了，她说:“庙祝帮忙解签了。” “菩萨说时候没到，莫要强求，有缘自会相见”。 我和成哥对望一眼，呵呵笑了起来。 这求了不等于没求嘛。 我问外婆累不累，先坐下歇一会吧。 外婆说这点路不算什么。 然后我说:“您老要享福啦，成哥买新车了！” 外婆说那是，成仔出息了，混出人样来了。 所以她才会去求姻缘啊。 哦，原来外婆想抱曾孙子了。 外婆看我衣服湿了，让成哥给我找一件先穿着。 成哥说好，去房间里找了一件白色的圆领衣衫让我穿上。 “这件就送给你了。” 我推脱:“这怎么好意思...” “跟我客气啥呢？自己人。” 于是我谢谢表哥，把身上的上衣脱掉换了这件。 在外面晾衣竹篙上，找了个衣架把它晾起来。 我说:“外婆我先去修一下单车，很快就回来。”https:/ 成哥:“你晓得在哪里不?” “我知道啊，就在路边上嘛。” 我就骑着二八大杠往主路走。 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修车店，100多米并不远。 到了我问老板，修一下前面减震器要多少钱？ 老板说要15块钱，我又问大概什么时候能修好? 老板说最迟傍晚之前，因为过节要回去，家里有客要招待。 我说好吧，傍晚再过来。 然后我在旁边商店，看到了秋香表姐，她正在低头选着什么。 我悄悄走到她身边大喝一声“哈！” “哎呦妈耶！”秋香表姐吓了一大跳。 转过头看见我说:“是你这死小子，吓死我了。” 秋香姐个子大概1.6米，扎着马尾辫。 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嘴，脸上还有一个小酒窝。 笑起来就会露出糯米银牙。 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道会便宜哪个臭小子。 可惜的是戴着厚厚的眼镜。 拿掉眼镜那就是妥妥的美女。 这就有点美中不足了。 不过读书人嘛，眼镜基本都是标配的。 她现在在长沙工作，很少见到她。 “表姐你啥时候回来浏阳的?” “昨天到家，你来这里买什么?” “你老弟买新车了，这是大喜事，所以来买一挂鞭炮庆祝庆祝啊。” 秋香姐说:“这小子晒成那个鬼样子，回来的时候我都没认出来。” “看样子在外面还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我对老板说:“来一挂鞭炮，要长一点的。” 老板:“有8块，10块的，你要哪种?” “来10块的。” 老板拿塑料袋把鞭炮装好给我。 我拿出钱问:“表姐买的东西给钱了没，要不我一起给了?” 表姐说已经给了。 “要不要喝饮料，我请你。” 秋香姐说不用，怎能让你破费。 我说:“老板来一瓶阿萨姆奶茶，一瓶冰红茶。” 然后我付了17元，把阿萨姆给了秋香姐。 秋香姐说:“小子这么客气干嘛，谢谢啊。” 我说没事。 她买了一大瓶花生牛奶和一次性杯子，我问要不要帮忙拿? 秋香姐见有免费劳动力，巴不得呢，就交给我提着。 我们慢慢走回去，路上继续说着成哥的糗事。 前面说到成哥在家呆了几天，舅舅就要他去菜地里抓包菜虫子。 他拿镊子一条条夹起来，丢进一个小铁盒子里面。 舅舅说他:“文不文秀不秀，怪模怪样搞什么？用手抓就行了。” 成哥说:“我看着这青虫子心里膈应，用手抓会起鸡皮疙瘩。” 舅舅:“大家都这样抓，就你屁事多。” 成哥:“我受不了，你管我呢？” 然后有人看见了，就有小道消息传起来。 说成哥娇生惯养，洋气，跟个娘们一样。 抓个虫子还这么多事。 呵呵，换做是我，看见蠕动的青虫子我也怕怕，不敢用手抓的。 秋香姐一笑，继续说下去。 又过了几天，舅舅让成哥去白菜地里干活。 除草，浇水并给白菜施农家肥。 太阳火辣辣的。 除草还好说，成哥很快干完了。 舅舅要他从摇井里摇水到俩只桶里，装满，再挑到另一头地里。 谁知挑了几担成哥就说肩膀痛，发酸，准备撂挑子不干了。 舅舅火大，要他必须把这块地淋透。 成哥咬着牙挑完了。 然后旁边地里要施肥，这回他可不干了。 成哥走过去看了一眼，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太臭了，yue,我忍不了，爸还是你来吧。” 舅舅说就这点出息，过来我教你怎么施肥。 成哥瞬间后退，站得远远的。 “不施肥这菜怎么会长好，你躲也没有用，迟早都是你要干的。”舅舅说。 “我不要。谁爱干谁干。”转了转眼珠子，成哥又说:“我说爸，你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了十几年，也没见赚了大钱。” “这么辛苦，何必呢？按我说啊，要不，你把地包给别人种算了。” “兔崽子你说胡话呢？没有地我们吃什么？”舅舅大怒道。 成哥:“你种地不会种，随大流。你自己看看别人种啥你跟着种，到了收获的时候，菜多了卖不出价钱。” 他指着一颗大白菜说:“这才8毛钱一斤，撑死了才卖5块钱。” “你知道怎么把它卖到20块吗?” 舅舅说:“怎么可能卖到20块，你卖贵了别人不会买，他又不傻。” “把它和红辣椒丝炒熟做成菜，就是20块钱一盘。” “现在餐馆都赚这个钱，比你卖菜强多啦。” 舅舅气笑了:“我懒得跟你扯，快点过来。” 成哥说:“哎呦哎呦，我肚子不舒服，我得回去上厕所...” 然后，然后他就脚底抹油溜了。 因为菜地在路边上，很快就有长舌妇传出去了。 说成哥怕累怕脏怕苦，拈轻怕重，不体谅一下父母... 秋香姐气愤愤的说:“因为和他那一批毕业的伙伴都帮家里做事，他偷懒就成了反面教材。” “有些人就是爱管闲事。” 我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成哥确实很少下地，帮舅舅舅妈干农活... 外婆说他衣服从来不自己洗，看见扫把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 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成哥会把车只停一半进院子。 那就是，他要告诉大家一件事。 我刘成又回来了！ 看见我买的宝马没?我现在混得比谁都好！ 我就是要赤果果的炫耀！ 宝马，你们有吗？有吗！ 臭不要脸的！ 第3章 看到你我就来火 我们走到车前面，车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眼得很。 表哥家面东背西，前面有院子。 院子外面一条50公分左右的小路，一口水塘稍大一些，水塘对面是3户人家。 3户人家后面150米左右就是浏阳河，这中间种了果树和蔬菜，一直绵延到河边。 左边是菜地，边上2户人家，右边就是路我们现在站的地方。 右上角是菜地和2户人家，右下角一口水塘小一点。 这2户人家经常在里面洗菜，摘下来的黄叶子就堆在塘边上，让它自己腐烂。 后面则是3户，在他家后面一路排过去。 院子门是一扇大铁门，下面是铁皮的。 上面是一根根铁棍隔十几公分焊起来的，宽度约为3米。 为了防止生锈，舅舅找来淡红色的油漆，把它全部漆了一遍。 大铁门外面边上外婆种了一棵葡萄，已经有儿臂那么粗。 葡萄藤肆意生长蔓延，于是舅舅用几根长木头搭了葡萄架。 一串串葡萄从格子空隙里垂下来，有绿色，淡紫色还有深紫色的。 绿色的是还没成熟，紫色的已经可以吃了，汁水多且甜，有的葡萄3颗籽，有的却只有1颗籽。 左转是4个台阶，登上台阶就是地坪，长约12米，宽5米。 三根长木头捆绑起来再打开，就是一个三脚架。 一根长竹篙搁上面，另一头放在窗户上，就可以挂衣架晾衣服了。 地坪两边都有2米左右高的围墙，院子门开在右上角。 以前浏阳河在夏季经常涨大水，淹没菜地，鱼塘。 于是家家户户都把地基加高1米左右，免得家里被水淹。 进门是堂屋，4开的大门，一般两边不开，只开中间。 左边是外婆房间，右边一个长房间，放了一张大竹床。 夏天就可以把它抬出去在外面乘凉。 靠墙有一个大衣柜，衣服都放在里面。 外婆房间后上楼梯，盘旋到2楼进去秋香表姐的房间。 房间里就一张床一椅子一木箱子。 窗户前面有个矮篮子挂起来，里面有凉薯和红薯种。 出来是长阳台，长12米，宽约1.3米。 中间是成哥房间，边上则是舅舅舅妈房间。 成哥房间的床上北下南，对面一个大衣柜。 床头靠墙那边有一个窗户，前面一书桌。 上面供奉着财神爷像。 舅妈每天都会点上三根檀香，乞求家庭平安，财运滚滚来。 所以舅妈经常砰砰拍门喊:“成伢子你个死懒鬼，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你看看别人，都卖完菜回来了！” “快点开门，我要给财神爷上香了！” “你这样睡到日上三竿，捡钱都没有你的份！” 下楼楼梯间，堂屋北面是电视柜。 摆着一台14英寸黑白电视，它有左右2根可以伸缩的长天线。 其中一根上面有个银色的圆圈那种。 只有两个台，湖南卫视，江西电视台。 因为没有室外天线，收不到更多的台。 然而它的画面对比度坏了，被我和成哥打小霸王游戏机给打坏了。 声音倒是正常，就是图像看起来，就跟看鬼片一样，怪吓人的。 出堂屋后面是弄堂，北侧有个洗澡间。 对面是以前外婆的房间。 地面还是泥土的，没有打水泥。 房间左边则是厨房。 进门左边土灶，右边一个架子放菜刀和砧板。 架子边上碗柜，放大小碗和筷子的。 墙上挂着锅铲，饭勺，漏网，还有水舀子。 直走大水缸，边上摆几个木桶。 当然——这里也没有开水泥地面。 水缸边上有门，穿过去是杂物间。 放着劈好的柴火，锄头，簸箕，耙子，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左上角隔出来一小块是厕所。 还是旱厕——一言难尽，以前的人都懂得。 出去厨房，弄堂里面还是打了水泥地。 弄堂南侧有2开的木门通向外，木门外填了小石子。 这就是05年之前表哥的家。 表姐说成哥经常偷偷的从这里出去打游戏，上网。 舅妈经常喊他帮忙做事喊不到人。 一看弄堂门没关，就知道这小子又偷跑出去浪了。 太不听话了，所以舅妈恨得牙痒痒的。 于是舅妈晚上把弄堂门关了，院子铁门也关上，看他怎么进来。 结果这小子从北侧围墙外，垫上几块红砖。 往上一纵，用力一扒，一个鹞子翻身就上了围墙。 里面可能就1.7米高，轻轻松松就跳下来了。 侧耳听了听没有动静，再看爸妈房间关了灯。 他就嘿嘿一笑。 蹑手蹑脚用钥匙打开堂屋门，洗把脸，放个水。 再踮起脚尖上楼回房间睡觉。 舅妈早上看到他气的要死。 守到晚上10点半没守到人。 你以为我很闲是吧？ 白天还有事呢。 地里的活还干不干啦？ 谁知道这家伙几点回来的？？ 舅妈又不敢反锁堂屋大门。 怕他在外面熬通宵上网。 怕他在外面乱搞。 不得已之下，舅妈使出了杀手锏——釜底抽薪。 一分钱都不给他。 可是成哥有钱浪，不怕。 之前每个月舅妈给他150块钱，他省着不用，大约300块是留着有的。 这时候是98年年底左右。 也就是成哥初中毕业在家半年，他大概17岁多一点。 正是游戏厅，录像厅刚刚兴起的时候。 成哥经常泡在游戏厅里，已经是那里的老顾客了。 他把拳皇97、三国战纪、合金弹头、街头霸王、恐龙快打、雷龙系列、魂斗罗、冒险岛... 十几个，二十来个游戏都分解，揉碎，研究，摸透了。 进去之后，先买瓶2块的某宝矿泉水，兑换3个游戏硬币。 一个币他能打一上午不会死，甚至能通关。 然后换一个币继续下一个游戏。 再下一个游戏... 很快他身后就有了一群小屁孩围观。 成为了他的崇拜者。 一进游戏厅，他的小迷弟就大声嚷嚷说:“高手来了，带带我！” “大哥，帮我通关！” 于是他水也不用买了，游戏硬币也不用换了。 白嫖不说，帮人通关还收15元每人。 遇到打不过的boss:“大哥，快来救我，就要残血挂了！” 他过来，一阵碰碰啪啪拍打按钮摇杆，就这么愉快的过关了... 过关了。 真是又菜又爱玩。 表哥都觉得索然无味，腻了。 手一伸，小迷弟就乖乖递过来5元钞票。 这是规矩，都懂得。 所以老板看着他就很恼火。 “你丫来这不消费就算了，还在我这里倒赚钱?” 行为极其恶劣，态度极度不端正！ 当然，他也经常有在入迷玩着的时候。 被突然闯入的舅妈提着耳朵数落。 “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还玩小孩子游戏！丢人不？还不跟我回去！” “马上马上，打完这把就回去，我在帮人过关呢！”成哥嬉皮笑脸的说。 舅妈对他是又气又恨还好笑。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脸皮厚的刀枪不入。 一说他就作揖加求饶:“妈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一定改正！” 转头他又老样子。 秋香姐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都忍俊不禁。 我能理解老板的心情。 这小子太讨厌了！ 太招人恨了！ 忒损了！ 哪有这样的！ 明目张胆的抢生意！ 太混蛋了！啊啊啊！ 后来舅舅实在看不下去啦，就找关系让他去食品厂上班。 谁知道他上了几天班，就说太累了，身心疲惫啊。 受不了，果断撂挑子不干了。 “这不是人干的活。”他说。 “腰酸背痛，简直要人老命。” 后来他又去了编织袋厂。 干了没几天就见不到人了，玩起了人间失踪。 所以舅舅也烦了，说:“你只要不偷不抢，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我也懒得管你了。” 爱咋咋地。 只要你不在眼前刺眼睛就行。 我管不了你了。 你走开一些，莫要让我看见。 看到你我就来火。 第4章 水果机又清空了 每到闲暇的时候，几个妇女阿婆就会聚在一起唠家常。 俗话说两个女人一台戏，三个女人一部剧，三个以上那就是一部大型连续剧了。 经常你一句我一句，说不上几句就扯到了表哥身上。 “哎，昨天我又看见成仔去游戏厅，没多久就被他妈揪着耳朵出来了。” “不知道有什么好耍的，不分天光日夜。” “就是，再这样下去这伢子要废掉了。” “...” 很快又有流言说成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像个街溜子一样... 外婆听在耳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有天她就问成哥:“成仔，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不去找事做吗？” 成哥说:“奶奶，我想学开车，可是要求18岁才可以考驾照，还早着呢。” “我知道鸠仔去学厨师了，小杰学挖机，麻仔学理发去了呗。” “阿文和我约定一起去考驾照，还要再等等。” 既然成哥都这么说了，证明他心里有底。 外婆也不好再说什么。 成哥于是继续整天在游戏厅厮混。 无意中，他看到了新摆在角落里面的水果机，这发现的新大陆让成哥兴奋不已。 水果机有8种物品，分别是:苹果，西瓜，木瓜，橙子，铃铛，星星，77/芒果，还有bar图标。 其中前面7种有大小之分，后面bar有3种。 玩家随机下注，中奖了就会吐出来一定数量的硬币。 开始他在别人后面看，看久了就看出了门道，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慢慢他发现了一些规律。 比如: 打到了大铃铛，后3手会继续出橘子或小铃铛； 打到了大芒果，则还会出芒果，继续下小注； 打到了大星星，那么后几手还会出，可以搏一搏； 打到2个苹果，后面15次内有70%几率必定出大奖。 不要犹豫，放心大胆下注，干它就完了。 打到大彩灯，需要特别注意！ 后面还可以押最多3手，就会开始输。。。 因为这时候机器开始吃分了... 就是要输了，押多少都全吃。 基本没可能赢，一路黑到底... 要么换机器，要么收手，否则输个底朝天！他就默默看着别人手里的硬币，不断减少，减少直到清零。 然后他上机，首先投入一个硬币，没了就又投一个。 直到次数差不多逼近大奖。 他开始5个硬币，10个，15个，20个的猛押。 果然，随着一阵悦耳动听的铃声响起，所有的灯都亮了，一闪一闪的，中了！ 水果机疯狂吐出来大堆大堆的硬币。 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整整持续了30多秒... 甚至硬币掉到地上到处滚。 游戏厅里的人都惊呆了！ 老板一脸的不可置信！ 成哥笑嘻嘻的说:“老板，别愣着啊。拿东西来装硬币！” “”噢噢”，老板手忙脚乱的拿来一个塑料筐子。 成哥把地上的硬币和出口的硬币装起来，沉甸甸的一大筐。 左右口袋里面，也掏出来一大把硬币。 “哗”众人议论纷纷。 大家都觉得这小子走狗屎运了。 羡慕嫉妒恨啊！ 在大家的围观下，成哥数清了数量，一共678个硬币！ 他一共赢了678元！难以置信！ 然后他兑了650元，老板问他怎么不全部换完? 他笑着说再玩玩，说不定还会赢呢？ 其实他心里清楚，水果机里面估计没硬币了。 这28个硬币基本就是送，“吐出来”还给老板而已。 得降低老板的警觉性。 要不有的老板会在关门后，更改里面的程序，把爆率调得很低，那就没得搞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成哥把这28个硬币很快输光光。 成哥装作犹豫了一下，说老板再换5个硬币！ 不出所料又白给了。 成哥说今天运气用完了，改天再来。 他把他知道的十几家游戏厅编号，写在纸上。 挨个骑着自行车去清空。 清空一家游戏厅的水果机，就打一个勾。 过几天再去扫荡一次... 但他知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老板又不是傻子。 等晚上关门打开机子，发现里面只有可怜的一点硬币。 一次两次算意外，没什么人来玩，这很正常。 难道几次还发现不了么? 估计，他都进入黑名单了吧。 果然第三次，有的游戏厅老板大老远看见他。 就把卷闸门拉下来，他吃了一个闭门羹。 继续，下一家。 得，又关门了。 成哥摸了摸鼻子，这么快就暴露了? 不应该啊。 第三家，不开门。 成哥只好悻悻离去。 最后只清空了4家游戏厅， 搞得老板看他都跟看贼一样，一脸的警惕。 每家兑了30个硬币。 不要说大奖，小奖都很少。 成哥知道该收手了。 既然这样，他决定去网吧上上网。 毕竟扫荡的战果还是很丰厚滴。 足足1.6万软妹币... 这下考驾照的钱不用愁了。 而网吧上网又便宜，一天也花不了多少钱的。 在网吧电脑上有音乐，电视剧，电影，网页，网络游戏。 qq聊天聊骚，种花，斗地主啥都有。 只要2.5元一小时它不香吗？ 既然决定考驾照，科目一肯定要先练练手。 成哥打开浏览器，搜到科目一考试题库，开始模拟考试。 正在全神贯注答题呢，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阿文在后面。 “成哥怎么不混游戏厅了?” “是你小子啊，科目一理论记得怎么样了？”成哥说道。 “不怎么好记，有1300多题，随机抽100题，至少答对90道，有点难搞哦。” “那你还不赶紧刷题，在家种地还没累成狗吗？” 一说起这个，阿文就一把鼻涕一把泪:“你看看我，都瘦成这个鸟样。” “天天挑水施肥，感觉自己都发臭了。” “你看我这手，老树皮一样粗糙，翻地给磨得起老茧了！” 阿文摊开双手，让成哥看他的老茧和水泡。 然后撸起袖子:“里面白外面黑，颜色分层次，简直造孽哦。” 成哥说:“赶紧开机子刷题，到时候可别落在我后面。” 阿文打开电脑，搜索科目一模拟考刷题起来。 “我去，才67分。” 成哥:“不是吧，78分，离90分还好远。” 阿文:“继续刷，我不信到不了95分。” 成哥:“话说你考驾照钱够了没，至少4500块会要的。” “再请教练吃饭、买烟、买水什么的，我估计5000块都不一定拿得下。” 阿文:“这得问我爸妈要，我没钱穷逼一个。哎。” 成哥:“水果机会玩不？我这里有秘诀你要不要看看?” 阿文一把抢过纸条:“早不给我，我都输好几百了。” “都没敢告诉我爸妈，否则我的屁股指定要打开花。” 成哥:“你晚上把它记下来，明天或者后天去试试。” “每家游戏厅只能清空一次水果机，明白了没有？” 阿文:“我晓得了，明天一定要把老本全部赢回来！” 顿了顿阿文又问:“那我带多少钱去好呢？” 成哥说:“100块钱差不多了，每清空一家要输掉30块，免得老板起疑心。” “我现在可是上黑名单了，都不让我进门的。” 阿文连连点头:“我会注意的，谢了成仔。” 成哥:“你最好一天清空3家左右，用5天搞完。” 老板们刚松了一口气，就绝望的发现又有人爆出了大奖。 上次那小子没来，这次是另外一个人，直接又把水果机清空了... 尼玛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看样子还得把爆率调低一些，要不以后裤衩子都要输光。 老板百思不得其解。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简直不可思议，他怎么又把水果机清空了? 第5章 捉襟见肘 一个礼拜后，阿文得意洋洋找到成哥。 “你小子牛批啊，这都能让你发现秘诀。” “我把这些游戏厅的水果机扫荡一空，有6000多呢！考驾照钱有了。” 成哥面无表情:“拿来。” “什么啊？” “纸条。” 阿文连忙拿出纸条，成哥接过撕得粉碎，扔进鱼塘里面。 阿文说:“扔了干嘛？” 成哥冷冷地说道:“你想找死就直说，我送你一程。” “要是被那些老板发现，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我是好心帮你，你在这大呼小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脑子进水了吗?” 阿文瞪大眼睛，捂住嘴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成哥:“把它忘记吧，以后都不要去了，对大家都好。” “还有，考驾照不准用这个钱。” 阿文奇道:“怎么不能用哦?” “你整天在地里，没有出去赚钱，到时候你妈问起来怎么说？” “实话实说啊！” 成哥一副看白痴的眼神:“你小子真的是榆木脑袋少根筋，说了还不信。” “你必须哭着喊着求着要钱学驾照，懂吗？” “以你妈那个大嘴巴性格，过不了几天全村都知道了。” “被那些老板听到，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钱到时候开车，不管烧气还是烧油，我们一人出一半充卡。” “你也可以分几个月上交给你妈，就说跑车赚的钱。” “或者你把它留着自己花。” “这下明白了吧。走，刷题去。” 阿文:“我明白了，成仔你真是个机灵鬼啊！佩服佩服！” 舅妈出来只看见两人背影。 不由得在后面咒骂几句。 “白天睡到中午起，晚上家里不见人。” “家里的事也不伸手帮一下，一天天不知道搞些什么。。。” 晚上成哥回来，舅妈实在受不了他，就说:“还知道回来啊？又去哪里玩了，饭都不要吃了吗？” 表哥说:“我和阿文去学考驾照，科目一要考理论知识，所以去刷题了。” 舅妈脸上这才阴转晴:“对嘛，起码学一门技术。” “至少以后有个饭碗，生活不用发愁。” “老是在家里躺着怎么行，得出去看看。” 在舅妈不断的唠唠叨叨中，表哥去堂屋吃饭了。 ... 我们正在说着呢，长阿姨全家过来了。 长阿姨笑着说:“妈，我们回来了，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外婆说:“都还好，你们过来坐吧，吃点水果。” 我起身喊道:“长阿姨好，大姨夫好。中秋节快乐，表弟你也过来坐。” 秋香姐也起身打了招呼，表弟只是撇了撇嘴，回了一个字“嗯。” 他往椅子上坐去，离我们很远。 看样子并不是很高兴。 接着就拿手机玩了起来。 我那时候还没有手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长阿姨拿出一个红包，往外婆上衣口袋里塞。 外婆说不用，你们也不容易。 长阿姨说:“过节也不知道买啥送给妈，给点钱你自己买身衣服穿吧。” 外婆就不再推辞。 长阿姨问外婆:“门口的宝马车真不错，谁买的?” 外婆说:“成伢子新买的。” 长阿姨说:“那这伢子混得不错啊，都开上豪车了。” “让大姨夫去买挂鞭炮庆祝一下。” 大姨夫说:“”应该的，毕竟是豪车。我先去跟大哥大嫂打个招呼。” 说着他就往厨房走去。 进了厨房，舅妈在灶台前面烧火，舅舅在切菜。 大姨夫说道:“大哥大嫂中秋好啊，恭喜你崽买了那么好的车。” 舅妈说:“中秋好，这都是他自己出的钱，我们一分钱没出。” 舅妈心情很不错。 大姨夫:“这小子出息了啊，有前途。大哥，过节不好买什么，这200块钱一点小小意思你收下。” 舅舅推辞:“这怎么行，你们不用破费的。” 大姨夫说:“没事，我去买挂鞭炮很快就回来。” 说着就从后门出去了。 我问舅妈要帮忙不，她说你去陪陪长阿姨他们，这里有我就行。 我进到堂屋的时候，外婆正握着长阿姨的手，不断端详着说:“自己还好不，看你都瘦了。” 长阿姨说:“就是身体不好，一到阴天下雨就头痛，胳膊肘发麻脚抽筋。” “医生说是老风湿了。” 外婆恨恨地说:“你大哥跟你差不多，都是那个老鬼害了你们。” 外婆说的老鬼是指我们外公。 我对外公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因为他都过世十多年了。 外公有一儿四女。 儿子就是舅舅，大女儿就是长阿姨，嫁在浏阳市区。 二女儿伟姨，嫁在南乡西岸村。 三女儿是我妈，嫁在长禾村。 四女儿红姨，远嫁在深圳。 那时家里前面有三间房，中间堂屋，两边各一个房间。 后面和现在是一样的，一个房间舅舅睡。 厨房和厕所都没变化。 外公外婆睡前面左边房间，阿姨他们睡前面右边房间。 在舅舅他们小时候还是搞集体，全村人大家一起上。 种地，修路，开沟挖渠，挑土，一起吃大锅饭。 老人，妇女都得上，没有什么特殊，一视同仁。 每家出一个劳动力，吃一顿午饭，就是窝窝头。 生产队实行“人七劳三”。 就是分粮食时，按照人头多少分70%，按照劳动力出工记工分分30%。 然而外公嗜酒如命，天天都要打酒喝。 家里穷的叮当响，米缸里经常空空如也。 他喝醉了就只能外婆顶替去上工。 队里分的那点粮食，两大五小七张嘴根本不够吃。 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后来村集体解散，村里把集体土地全部分到各家各户，以抓阄的形式抽签。 家里分到了2亩左右的地。 运气不好没抽到近的土地，离家往西有差不多300多米，而且不是连在一起的地。 外婆于是带着几个孩子扑在地里刨食。 大的那块种菜，小点的地种红薯。 外婆她们负责种菜，浇水，施肥，采收。 外公则和舅舅用平板车把菜拉到东街口去卖。 当时还没有农贸市场，菜农们就在狭窄的街边摆摊。 随着菜的不断卖出，兜里渐渐鼓起来了。 很快舅舅和长阿姨到了上学的年纪。 外婆就决定让他们去学校读书。 说好歹要读点书，总不能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吧? 外公一脸不情愿，从他兜里掏钱就是从他身上割肉，要他老命一样。 最终舅舅和长阿姨还是去学校上课去了。 鼓起的腰包又瘪了。 这影响了外公买酒喝，让他脾气越发暴躁。 看什么都不顺眼，逮谁都要骂几句。 吃的菜是煮的红薯叶子或红薯苗，清亮亮的没有一点油星子。 或者是卖剩下的菜。 米饭是没有的，就是红薯丝。 红薯苗子还要掐着算，不能摘太多，否则地下不会结红薯。 煤油灯的芯子，只点一根怕废油，过了晚上8点半就吹灭了。 衣服2年，3年都不会买的。 老二穿不了给老三，老三穿了老四穿，到老五那里，已经满是补丁了。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家里娃娃多，难免会有争吵磕碰。 外公信奉棍棒出孝子。 他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打，用拇指粗的竹条，往身上狠狠的抽。 仿佛那不是他的儿女，而是仇人一样。 外婆忍不住护着，他发酒疯时连外婆都打。 打了几回，家里安静了。 孩子们都不敢大声说话，都小心翼翼以免再遭来毒打。 打老婆孩子的男人只会窝里横。 外婆不想和他过下去，却舍不得几个孩子，又能怎么办呢？ 她看丟掉的菜叶菜梆子可惜，就养了2只母鸡。 母鸡下的蛋几个娃轮流煮着吃。 孩子们眼巴巴看着母鸡，只恨它不能一天下俩个蛋。 要在地里干活，肚子里没有油水哪行? 外婆经常都饿得咕咕叫。 外公有点钱就喝酒，喝醉了酒品贼差。 发酒疯骂人打人，拿到什么就劈头盖脸往身上打。 我妈说她肩膀都挨了好几回扁担。 2个大的孩子读书，外婆就让外公下地干活，老三管后面2个小的，自己出去找事做。 她在食品厂找到了工作。 切姜丝，姜片，切刀把豆，切荷兰豆。。。 中午再回家做午饭，自己随意扒拉几口又去做事了。 很快生活有了起色，米缸有了粗糙的调和米。 这个米煮熟后比较硬，有点梗喉咙，难以下咽。 但煮粥还是不错的。 孩子们终于能到喝白米粥了。 油壶里也有了菜籽油，只是每次炒菜都只敢放小半勺。。。 但鱼和肉还是没有影子。 因为伟姨也开始上学了。 家里经济愈发窘迫起来。 毕竟外婆能挣到的钱实在不多。 日子越发难过起来，捉襟见肘。 第6章 填饱肚子要紧 11月的一天，天阴沉沉的有点冷，乌云压得很低，风雨欲来。 外婆看到快下雨了，急匆匆赶回家，发现外公和舅舅长阿姨在地里还没回来。 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随着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 舅舅看到下大雨，就说:“爸，我们先去避一下雨吧？” 外公坚持要把地里的菜往平板车上装满，说:“这点雨算什么？快点搞完回家。” 在他心里儿女恐怕还比不了一车菜。 舅舅和长阿姨被他打怕了，也不敢再说话。 谁知雨越下越大，打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 很快3人都成了落汤鸡。 舅舅一看没辙了，赶紧拉着车往家里跑。 回到家3个人浑身淌水，冷得直哆嗦。 外婆气的要死:都是猪脑壳，下大雨不会躲一下吗？ 这时候还要什么菜? 让他们赶紧把湿衣服脱了换干的，头发擦干躺进被窝。 外婆急忙忙烧水倒进水桶让他们洗澡，外公自顾自先去洗了。 又赶紧切点姜丝打2个鸡蛋，弄了2海碗姜汤，让舅舅和长阿姨喝下去。 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感冒发烧...钱伤不起啊。 晚饭2个娃都没吃，外婆见没动静就去摸摸额头。天呐，额头跟着火了一样。 外婆紧张了，这得赶紧去看医生，烧坏了脑袋可不是开玩笑的。 外公说她大惊小怪，明天就没事了。 狠狠的横了外公一眼，外婆招呼2个娃起来，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长阿姨说不舒服，不想吃。 外婆披了一件外套，拉着烧得迷迷糊糊的2个人去村卫生所。 用体温计夹在咯吱窝5分钟一量，发烧40度！ 村医把了脉，看了眼睛，问明情况说是长期营养不良，又淋雨受寒了。先打3天针，看会不会退烧。 转眼3天过去，2人都没有好转，长阿姨开始咳嗽。 村医说这下麻烦了，搞不好是肺炎，得去城里治，有些药他这里没有。 外婆慌了，急忙拉他们回去。 兜里已经没钱，问外公有钱没？外公掏出皱皱巴巴的4元5毛。 这也不够去医院，外婆只好硬着头皮挨家挨户去借。 可是大家都困难，好不容易借到了40元。 又央求邻居用拖拉机送他们去医院，医生看了说不用住院，打吊瓶就行。 外婆长松一口气，不住院就不要那么多钱。 人穷志短啊！ 好在打了4天吊瓶，终于烧退了。 外婆带着舅舅长阿姨回家，先把借的钱还一些，剩下的承诺有钱了就马上还。 邻居们都说没事，娃的身体要紧。 进了家门外婆忍不住数落外公:下那么大雨也不知道躲一躲，你真是蠢得跟猪一样。 你以为治病不要钱吗，钱又不是那么容易挣的... 哇啦哇啦... 外公听得心里烦躁，一巴掌就甩在外婆脸上。 然后他也呆了一下。 其实他不想打人，只是想让外婆闭嘴，谁知道手先挥出去了。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外婆气极，上去就抓，两人扭打在一起。 外婆抓花了外公的脸，外公扯掉了外婆的一撮头发... 娃娃们傻了，吓得哇哇大哭。 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舅舅灵泛点，连忙跑去叫来邻居。 邻居及时赶到制止了他们，说:“莫打架莫打架，没事打什么架嘛，家庭要和睦都消消气。” 外婆说:“这老东西说他几句还不听，居然动手打我，我打不过也要抓痛他！” 邻居道:“夫妻哪有隔夜仇，都先冷静一下，日子还长着呢。” 外婆知道既然他动手打女人，就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 只是有邻居在，这架也打不起来了。 下手真狠啊，这个老东西! 且等着，迟早要有求我的时候... 外婆狠狠的想着。 过了一段时间，集里桥有家亲戚儿子结婚，邀请外婆去参加婚礼。 本来她是不想去的，奈何这是人情。 人情嘛，就是你来我往，不去也不行啊。 外婆包了20元红包，先坐5路公交车去城区，再转1路去集里桥。 到了后红包交给主家，道了恭喜后就开始找座位。 入坐时看到了娘家大嫂，于是就坐在一起唠家常。 大嫂问她家里还好吧？ 外婆一把鼻涕一把泪跟她说了。 说起这件事情，她心里就难受。 家里那个老东西居然敢打她，要不是为了孩子，早就不过了。 大嫂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她。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很快就开始发喜糖和一个油饼，外婆舍不得吃，就拿个袋子装起来，留着给孩子们。云九小说 上菜时，前面几个菜外婆都只夹了一次，因为一桌有8个人，夹多了别人就没有了。 到远远的看到红烧肉时，外婆肚子里的馋虫就咕咕叫了起来，她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她的视线牢牢的锁在红烧肉上，就像追随阳光的向日葵一样转动。 世界突然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周围嘈杂的聊天说话声音，碗筷碰撞的叮当声。 好似音量键被按下，开始慢慢变小，消失了。 耳朵里只听到血液流过血管的声音，像大河奔流。 以及噗通噗通的心跳声，跳得那么急，那么急。 附近的人，一桌接一桌的消失... 最后自己这一桌人也消失了，只剩下自己。 连端着菜盘的人都不见，只有一大碗红烧肉飘了过来。 每一块红烧肉泛着柔和的光，是那样的迷人... 蕉脆的外皮，金黄的色泽，诱人的香味，油光闪闪的肥肉... 当碗放在桌子上那一刻，外婆的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住了一块。 恩，太香了！ 一口下去，酱香四溢，那浓郁的口感，香脆的表皮，里面的肥肉入口即化。里面的瘦肉瘦而不柴，还有那q弹滑而不腻的肉皮... 顺着食道吞下去，那满足的感觉简直难以形容。 干瘪的胃也开始蠕动，它需要更多油水。 不够，不够，我还要吃... 外婆都觉得飘飘欲仙了。 她很快狼吞虎咽起来。 一桌人都呆呆的看着她:这是刚从饿牢里放出来吗？ 太好吃了! 吃了一块又一块... 等到筷子再也夹不到红烧肉，夹到了桂皮。 一口咬下去，辛辣的味道让她瞬间醒悟过来。 她才惊觉满满一大碗红烧肉被她吃完了。 因为红烧肉就放在她前面，别人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就被她狼吞虎咽给干光光。 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得厉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实在太丢人了。 她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大家，我实在没忍住。。。” 娘家大嫂向大家解释:“她有5个儿女，3个上学，丈夫不体恤她，老是喝酒还打她，家庭条件差了点，大家多多包涵...” 女人，尤其是带着娃还被家暴的女人，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激起了人们的同情以及眼泪。 让他们感同身受。 女人们都哭了，男人也都红了眼眶。 这女人太苦了。 接下来几个菜，大家都默契的稍微动了一下，就说吃饱了，让她把桌子上的菜打包带回去。 外婆连声道谢。 她知道这些人是为了孩子着想。 怀着激动，惭愧的心情，外婆找来了打包袋子。 几乎把整桌的菜打包了，装了满满一大袋子。 大嫂见她还在左右张望，就知道她还在心心念念想弄点红烧肉回去。 于是大嫂找到了一桌剩得多一点的红烧肉，给外婆端了过来。 “这个带回去给娃吃。” 这样的菜叫豁达菜，有的人喜欢，有的人可能不会打包。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打包那些动过筷子的鱼啊肉啊菜啊。 里面有别人的口水咋办？ 但外婆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家里孩子们都需要这些。 他们已经饿得太久了。 面黄肌瘦，个个像豆芽菜。 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第7章 哎呀真好吃啊 外婆接过红烧肉，非常的欣喜，连忙道谢。 她用另外一个袋子装起来，这么好吃的红烧肉可不能串了味道。 孩子们一定会很喜欢的。 大嫂说:“我这里还有一件侄女的衣服，现在已经穿不了了，你看看哪个娃娃能穿拿去吧。” “谢谢大嫂了，老三或老四应该能穿。” “你老是这么关心我...” “客气啥，我们是姐妹啊。”大嫂说。 “还有，回去好好说话，一个家老是吵架让人看笑话。” “这日子还得往下过。” 外婆说:“我也不想啊，看到他我就来气。” 看到别的桌子上还有小吃，外婆又拿出了一个袋子。 小吃有4样，花生米，五香瓜子，猫耳朵小花片。 还有卤猪耳朵切成条，脆骨很有嚼劲。 可惜卤猪耳朵都吃完了。 外婆把剩下的花生米，瓜子，小花片都装进了袋子。 两人依依不舍挥手告别，约定年底再聚聚。 她坐1路公交车进了城。 下车的地方离5路公交车起点，还要走200米左右。 提着这些东西，外婆一点都不觉得累。 等了一会5路车还没来，她决定在边上的鞋摊看看。 老四的鞋子都磨破底了，下雨进水没办法穿。 得给她买一双。 于是就上前拿起一双鞋子问老板怎么卖? 老板说8块。 外婆咂吧着嘴皮子，思考了一下说6块。 老板说6块真没赚你一分钱，我进价就是6块。 看你诚心要，7块吧。 外婆一口咬定6块，多一毛钱都不要。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谁先认输。 僵持了一会，老板见外婆眼神坚定，只好妥协了。 说6块就6块吧，老妹，真没赚你钱。 我这是赔本赚吆喝。 老板边说边拿袋子把鞋装起来。 要是有亲戚朋友街坊邻居要买鞋，可一定要介绍到我这里来。 小本生意难做啊。 外婆呵呵一笑，说有的话就介绍过来。 从口袋里掏出钱来给了老板。 接过鞋子又等了一会，5路公交车到站了。 外婆跟着人群上了车。 现在她有3个袋子，衣服，鞋子，还有吃的。 看到后座有位子，赶紧过去坐下。 坐在最后面有个好处，就是座位靠背后面有很大的空间，可以把东西放上去。 汽车一路摇摇晃晃，时不时避开路上的大坑。 跟过山车一样。 外婆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露出了笑容。 下车的地方离家也有150米左右。 迈着轻快的步伐，外婆回到了家。 正在玩游戏的红姨眼尖看到了外婆，高兴的叫起来。 “妈妈回来了！有好吃的！” 然后孩子们都围上来了，看着外婆手里的袋子。 今天一定有好吃的，几个袋子呢！ 外婆说都莫急，慢慢来。 她先拿出来衣服，让老二老三先试试。 舅舅一看红色的，明显不是他穿的，顿时没有了兴致。 试到后来老三穿正好，老四穿大了点。 红姨有点不开心。 然后外婆拿出了新鞋子，放到老四的手上。 “试试合不合脚?” 老四开开心心脱掉旧鞋，试试差不多。 她高兴得跳起来了。 “没了？”红姨一脸失望。 “怎么没有我的?” 外婆说你姐鞋底破了，就先给她买了。 红姨不再说什么。 外婆打开了糖果袋子。 红红的包装袋里面的糖果，和包着油纸的油饼，让孩子们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外婆把糖果倒出来，总共10个糖，每人选2个。 孩子们迫不及待的剥开薄膜彩纸，把糖果塞进嘴里，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油饼只有一个，外婆拿到厨房砧板上，想了一下，先把它对切开，然后斜着切了一个x，这样就变成了2大4小六份。 再让他们划拳，三局两胜。 赢了的可以吃大一点的，输了吃小的。 舅舅拿了一块小的说:我退出。 很快结果出来了，长阿姨和我妈获胜。 红姨想赖账，外婆说做人要输得起，愿赌服输。 红姨这才不情愿的拿起一块小的。 伟姨和外婆各吃了一小块油饼。 然后外婆找来一个盆子，把打包的菜提出来，再倒进去。 5个小脑袋围成一圈。 “看起来好好吃。” “急什么，等晚上再吃。” “哇，还有肉丸子哎...” “走开点，口水要掉出来了...” “你不也一样。” 外婆拿起筷子，把这些菜分别夹到海碗里，用罩子把它们罩起来。 “剩下的不要了吗？” “是啊，可以倒掉了。” 伟姨用筷子捞起来一块大红辣椒，塞进嘴里。 其他人不干了，都拿来筷子一顿乱捞。 有的夹到富菜，有的夹到肉丝，还有的夹到一小块羊肉皮... 直到盆里只剩下汤，什么都捞不到了才罢休。 “好了，先去玩吧，等晚上吃。” 等他们出去了，外婆把袋子里面的红烧肉拿出来，小心地倒进了另外一个大碗，放进碗柜里。 她走出厨房，叫来了孩子们。 孩子们疑惑的看着妈妈，有什么事吗？ 只见外婆变戏法一样，从上衣外口袋里掏出来袋子装着的小吃，倒在桌子上。 “哇！还有吃的！” 孩子们眼睛亮了。 “你们把它挑一下，等下分。” 很快瓜子，花生米，猫耳朵小花片分出来了。 外婆把瓜子分5堆，立马就进了孩子们袋子。 再分5堆小花片，又进了袋子。 再分花生米... “慢慢吃，没人抢急啥?” 外婆笑盈盈的看着孩子们。 “都是吃不得一点亏的主。” 晚上，外婆难得蒸了一次饭。 平时都是喝粥的。 煤油灯也挑出来一截，放在桌子正中间。 比平时亮堂了不少。 孩子们乖乖坐着，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桌上，一眨都不眨。 因为菜都是熟的，只要热一下就行。 再炒一个青菜就行了。 外公也回来了。 “洗洗手快吃饭，今天我打包了一些菜。” “怎么有这么多?”外公问道。 外婆脸红了一下，心不跳气不喘的说: “我们这一桌剩得比较多，我看怪可惜的，就打包回来了。” 外公不再说什么。 “今天的饭放开了吃，管够。” 外婆给每人装好饭，笑着说道。 大家都看着外公，等他发话。 “都等等”外婆每个大碗都夹了一些给外公。 外公说:“我自己会夹。” “我怕你抢不到，信不信?” 就一转眼的功夫，桌上只剩下几个海碗在转圈圈。 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这群小崽子。” 外公的筷子举在空中，无从下手。 舅舅说:“妈，要不我分一点给你吧。” “你们吃，我吃青菜就行。” 其实外婆吃红烧肉吃撑了，现在还饱饱的。 “哇，真好吃啊！”孩子们碗里都堆得满满的。 “你们还是用大碗吧，小心把菜掉地上。” “早就该这样了。” 舅舅率先把小碗扣在大碗里。 “哦，原来可以这样的。” 又是一场大碗争夺战。 大家一边往嘴里扒拉，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好吃好吃” “要是天天都有这样的菜就好了。” “想多了吧你。“ ”做梦能梦到。” “你别动我的菜。” 估计炉子底下的红烧肉也热了，外婆端了出来。 孩子们的视线顿时挪不开了。 “这个不准抢，我来分。” 外婆每个人都夹了2块红烧肉，碗里就只有油了。 “这个油留着明天早上泡面，老香了。” “哇，红烧肉好好吃啊！” “比所有的菜都好吃！” 外婆尝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 她问孩子们:“红烧肉好吃不？” “哎呀，真—好—吃—啊！” 孩子们异口同声的回答到。 这种美味佳肴他们还是第一次吃到。 “肚子都撑着了。” “好饱啊！” “要是以后都能吃到就好了...” 外婆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 这样温馨的情景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只有天知道吧。 外婆回味着红烧肉的味道，心里想着哎呀，真好吃啊！ 第8章 钱扔水里了 日子就如流水一样的过去。 我妈也开始上学，家里压力也越发加大。 有一天晚上外公又喝醉酒，在家里发了一阵酒疯后。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要把挂在墙上的雨裤拿出去洗。 外婆正在洗碗，就没注意他出去了。 而舅舅他们只敢远远的看着。 外公踉踉跄跄走到鱼塘边，因为月光不是很亮，没看清楚脚下。 一不留神一个屁股墩就摔进了鱼塘。 幸亏边上水不深，他坐在水里只淹到肩膀。 舅舅他们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 本想着一起把他扶起来，但他太重了，硬是起不来。 只听得他在水里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呻吟:“哎呦..痛...痛...动不了了。好痛...” 舅舅急忙把外婆叫过来。 外婆过来也是六神无主，只好找邻居帮忙。 邻居们打着老式手电筒出来了。 就是那种装大号电池的，要3节才能亮起来。 男人们七手八脚把外公从水里拖上来。 “这家伙死沉死沉。”他们说。 喝醉酒的人全身没有一点力气，软趴趴的。 女人们在边上议论纷纷。 “怎么摔塘里去了?” “喝多了呗。” “这下摔得可不轻。” “罗氏又有得忙了。” 两个大汉驾着外公往屋里走。 外婆赶紧找来干衣服和毛巾。 “女人都先出去，我们帮他换衣服。” 大家只好在外面等着。 等到门打开的时候，外公已经趴在床上。 上衣翻到背上，露出后腰一大块淤青。 “找国华送他去医院看看吧，看样子蛮严重的。” 国华开来拖拉机，拖斗里垫了些稻草。 几个男人把外公翻过来，抬的抬脚，抬的抬咯吱窝，把外公仰面朝天弄上了拖拉机。 外婆则在柜子里面翻出刚结不久的工钱。 她让老二把衣服洗了，带着妹妹们睡觉。 自己和舅舅火急火燎的上了拖拉机拖斗。 拖拉机突突冒着黑烟往医院驶去。 众人叹息一番也各自离去。 到了医院就是登记姓名，住址，拍片子，检查，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等到医生出来，外婆急忙上去问医生情况如何？ 医生摇了摇头，说不太好，他的尾椎骨撞到了尖锐的东西。 拿出x光照片，医生指着下面说:“看这里，尾椎骨开裂了，坐骨神经损伤，肌肉挫伤...” “要不要住院，严重吗？” “必须住院，你等下去交下住院费。而且以后再摔就可能会瘫痪，先住一个月看看恢复得怎么样。” 住院就要花好多钱，外婆也没有办法，只好先去缴费。 到了病房忍不住埋怨外公:“闲的没事喝那么多酒，没事找事，现在好了，出事了吧。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你就会折磨人，气死我了。” 外公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 舅舅小心翼翼的说:“那我跟国华叔回去了?明天还要读书呢。” 外婆没好气的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可这家里的地还得种啊。怎么办，你和老二看样子只能退学了。” 舅舅呆住，退学?他不想，初二还没读完呢。 可是妈说的对，地里的菜不能不管，她还要在这里守着爸。 舅舅感到深深的无奈，他沉默了。 外婆还是决定要舅舅回家睡觉，明天把衣服和洗漱用品带过来。 顺便告诉老二辍学的事情。 舅舅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医院。 国华叔见到他问没什么事吧？ 舅舅说尾椎骨摔裂了，要住院一个月才知道怎么样。 国华叔叹了口气说回去吧，会好起来的。https:/ 回到家舅舅告诉长阿姨外婆的决定。 长阿姨又哭又闹，最后还是认命了。 就算读了这一期，下一期也没钱读书了。 家里顶梁柱塌了，总得有人扛起生活的重担。 舅舅开始在地里忙活起来。 他的班主任见他几天没上学，就来到了家里。 见到他扛着锄头出去，问他怎么不去读书了? “家里出了点事，我和妹妹决定退学了。” “那也不能都退学，你爸妈在哪里，哪有这样的家长?” 舅舅说他爸摔伤了腰，动不了在医院躺着呢，妈在照顾他。 家里没有大人，天塌了，我得顶着。 我得种地，不能让它荒着了。 家里还得指望我妹来照顾呢。 哎...班主任看着几个年幼的妹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造孽啊。 班主任拿出10元钱，说老师也没什么钱，这一点心意你收着。 舅舅连连推辞，怎么能收老师的钱呢？ “这是给你爸的，让他买点营养品，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舅舅只好收下，含泪说:“谢谢老师！我替我爸感谢你。” 外公在医院里一躺就是一个多月，护士已经催了好几次要交医药费。 可是外婆也没钱啊，怎么办？ 这时舅舅进了病房，说:“爸妈我来了，爸你好点没有? 外婆撇撇嘴，说:“还不就那样，躺这里还不如躺家里去，至少不用医药费。” 外公瞪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他也躺烦了，一天天的动弹不了，日子也难熬啊。 他早就想回家了。 舅舅看得出来爸妈都不高兴。 他拿出来一大把皱巴巴的钞票，放在病床上。 外婆问他钱哪里来的? 舅舅说卖菜的钱，还有10元是班主任给的，说让爸买点营养品。 外婆一张张把钱抹平，1元的，5毛的，2元，5元，10元... 最大的一张是50元，一共160多元，外婆眼睛红了。 这是舅舅这一个月来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娃长大了，懂事了！ 她无法想象舅舅在寒冷的冬日，笼着袖子，蹲在街边卖菜，跟一群大妈老太太讨价还价的样子。 有的老太太可厉害了，8毛的菜还想只出6毛，拿了菜还想顺走一把小葱。 “那你怎么卖菜的?” “我把菜摆在塑料布上，先问问周围的大叔大妈他们的价钱，有的不说话，有的人还是很照顾我的。” “然后我把菜和他们对比，取中间那个价。” “有些人确实想占便宜，说别人的菜比你这便宜怎么怎么的，可我咬死就这个价，不买拉倒。” “就是有时候买菜的人不多，天冷我就站起来剁剁脚，搓搓手，走动走动暖和一下。” “有一天我一直到上午10点多才卖完，没吃早饭，肚子饿得咕咕叫...” 外婆再也忍不住了，把舅舅抱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我的儿子啊，你是妈妈的骄傲，为了我们，你受苦了！” 舅舅说:“”不苦，这点苦算什么。对了，住院费够了没，不够我再去弄...” 外婆哭着说够了，够了... 外公也说:“”儿子懂事了，都怪我喝酒误事。” 说完他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外婆心疼的把舅舅冻得冰凉通红的手，一只一只摩挲着，问他冷不冷？ 舅舅说没事，我穿得厚不冷，说着鼻涕却冒出来了... “你看看你，自己的身体都不注意，感冒了怎么办？来喝点热水吧。” 说着用热水瓶给舅舅倒了一杯热水。 “明天你再过来一趟，带一床被子，我们明天出院。”外公说道。 外婆说我去问问医生吧，你这还没好转呢。 她就去找医生，医生说:“看他有所好转，回去也行，要继续吃药，静养，不要着凉感冒。他这咳嗽会牵动伤处，注意不要剧烈运动，以免复发。但肯定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外婆谢过医生，去把欠下的医药费给交了。 回到病房告诉外公和舅舅，明天可以出院。 外公说早就想回去了，天天搁这躺着人都生锈啦。 现在能回家了，他不知道有多高兴，起码不用在医院浪费钱。 在外公看来，在医院耗着就是把钱扔水里了。 第9章 人算不如天算 外公的脾气真的变了，他说话不再用吼，而是温和一些了。 毕竟能到处走走，已经比躺床上起不来好多了，还能奢求什么呢？ 放学回家的孩子们看到坐在门口的外公，吓得缩起了脖子，不敢说话。 尤其是他手里的棍子，看起来好可怕，生怕什么时候就会敲到头上。 外公挤出来一丝微笑，说:“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们，那么怕我做什么?” 孩子们躲得远远的。 只有红姨鼓起勇气走过去，摸摸他扎手的胡子，说:“爸你终于好起来了，太好了。你不会用棍子打我们吧？” 外公一脸尴尬，原来我在她们心里是这样的父亲。 他只好说:“你们听话我就不会打你们。” 红姨高兴的说:“说好了，一言为定，骗人是小狗。” “好，我们拉勾。” 外婆又回到食品厂，她见到老板都觉得不好意思。 一下子休了2个多月，这确实太说不过去了... 好在老板还算开明，理解她的难处，让她继续工作。 外婆感激不已。这老板真是太好啦！ 外公开始打理家务，扫地，做饭，让长阿姨洗完衣服去地里帮舅舅摘菜。 没事的时候，外公拄着拐杖四处走走，见到人也会打招呼了。 有时候也会去地边上，看看舅舅他们在地里忙活。 有时候站在鱼塘边上，他看着水里的石头，心里不由得感慨起来。 哪块石头在哪里，什么样子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毕竟都几十年了。 这怎么莫名其妙就摔到石头上了呢？ 随着外公好转，家里人看到了希望。 觉得日子又有了奔头。 时间如沙，一晃眼又从指缝里溜走了3年。 外公天天在家里忙活，俨然成了家庭妇男。 外婆严令大家看住外公，免得他又偷偷去喝酒出事。 就连酒瓶子都给扔得远远的。 可俗话说得好，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狼走千里吃羊，狗走千里吃粑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几年没沾酒了，外公肚里的酒虫早就馋坏了。 这天在路上碰到一个很久没见到的老头子，外公当即就拉着他唠嗑。 唠着唠着就看到他拄着拐，问他怎么搞得? 外公说不小心踩滑了落进鱼塘，摔到了腰。 现在不是没事吗？ 说了一阵他就忍不住说:“去喝点小酒吧?这么久不见了。” 老头子说:“你没事吧，都这样还去喝，小心喝出问题来，我可不想让弟妹发飙。” 外公挤兑他:“咋滴，一段时间不见变怂包了?” 第11章 这事我不同意 命运对谁都一样，只是穷人更承受不起而已。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说好不骂人不打人的话，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随着外公躺在床上一天天过去，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越发暴躁起来。 他开始用手里的拐杖打人。 一个大老爷们，整天躺在床上像什么样子? 可他的腿完全没有了感觉，动不了，像搁浅的鱼一样无助。 就好像信号传递，前面好好的，到了某个节点，它消失了没有了不见了。 外婆开始照顾他的一日三餐，煎药喂水。 上午给他的双脚按摩一次，下午一次。 顺带帮他翻个身，端屎端尿。 晚上再洗把脸，换块毛巾擦擦脚，隔几天擦拭身体。 外婆一边干活，一边说上辈子怕是欠了你很多债，这辈子要这样来折磨我。。。 你现在倒好，往这里一躺，啥事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可把我们害苦喽。 还得伺候你吃喝拉撒，这作的什么孽啊... 外公一言不发，只能装作没听到。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随着天气变热，外公身上汗臭味，狐臭味越发难闻。 被子上也难免会有屎尿的气味。 外婆时不时换被套，也无济于事。 而且他时常不洗澡，这馊臭的气味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让他们更加不想过去。 外公天天躺着，也没人说话，心里开始胡思乱想。 儿女们不想理他，他抑郁了。 甚至他在想，当初是不是外婆把他推下塘里去，好报复之前挨他的打。 越想越气，越想越烦，天又热，整个人都快发疯了。 有时候孩子们咳嗽一声他都觉得是针对，嘲笑他。 没招他惹他也莫名其妙的挨骂，挨打。 外婆让大家不要过去，免得被拐杖打到。 邻居们之前还来看看他，聊天安慰，后来都不愿意来了，他变得已经无法沟通，不可理喻。 以前芝麻大小的小事，他也要翻出来一遍遍重复的骂。 谁也不是出气筒，不是你儿女，闲的没事要来听你骂，你算老几？ 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来了。 外婆没事也不想进房间，看到他就来火。 这让他越发的烦躁。 ... 后来城区开始改造，有了规范的菜市场。 一个是城东菜市场，另外一个梅花小区菜市场，离它一里地左右。 舅舅终于不用再蹲在街边卖菜了。 他2个菜市场都去卖过菜，觉得还是城东菜市场好一些。 首先就是近，价钱基本差不多。 其次是这里菜贩子比较多。 遇到菜不好卖的时候，便宜一点他们就会全部收走，这让舅舅省下了不少时间。 这时他已经22岁了。 外公躺床上床上已经有2年半。 舅舅个子高瘦，浓眉大眼，牙齿也很白。 第12章 我非他不嫁 外婆当时脸色都变了。 这死老头子尼玛真是猪一样的人，杀肉吃都杀不出来一坨好肉。 赶紧推了一把舅舅，让他带舅妈出去走走。 她对舅妈说:“你别在放心上啊，这老东西脑子糊涂了。。。” 见他们还不动，就向老四使眼色，往外面努努嘴。 老四心领神会，就拉着舅妈往外走，说:“我爸就这样的老顽固，你别介意哈。。。” 舅舅出来左看右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就说:“我带你去地里看看吧，顺便认识一下我家老二。” 舅妈点点头。 两人边走边聊天。 “我还是不懂你看上我哪点了，我爸又瘫在床上。。。” “我跟你过日子又不是跟他，再说你爸有你妈照顾呢。” “我家穷，没钱。。。” “没事，我不在乎，我的就是你的。” “那你到底看上我哪点了，我改还不行吗？” “我喜欢你啊长得帅。” “你是我的菜，不能让给别人。” 她都这样说了，舅舅也不再说什么。 自己还以为没有女的会看上。 毕竟穷屌丝一个，还没钱没楼房。 有人看上自己，肯跟你过苦日子，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话说，被倒追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舅舅心里暗自爽歪歪。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 感情这东西捅破了窗户纸，就不是那么朦胧，那么神秘了。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两情相悦，就这么简单。 两个人原来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聊着聊着就并排走了。。。 而且有越靠越近的趋势。。。 舅妈见舅舅没反对，大胆的抱住了舅舅的胳膊。 “好软。。。”舅舅心里一荡。 鼻子里传来幽幽的香气，心情一下子莫名开朗起来了。 阳光也变得灿烂了。 到了地里，老二正在满头大汗的拔草。 无意间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姑娘抱着老哥的胳膊走过来。 “哟，老哥这是走桃花运了吗？居然有女的主动看上他?眼瞎了还是灌了迷魂汤?” 心里这么想着，却只能装作没看见。 舅舅冲着老妹大喊:“喂，老妹，别拔了。早点回家去吧，这天太热啦。” 老二抬起头，刚刚发现他们一样说:“等下就回去，我快拔完了。咦，这位美女是谁啊？” 舅妈用胳膊肘捅了舅舅一下。 舅舅连忙说:“啊，这个。。。这是你嫂子，毛小华。” 舅妈笑了。 老二在地头水桶里洗干净了手，甩几下水，一把就薅住了舅妈的手。 舅妈只好松开了舅舅。 “嫂子你好啊，我听我哥说过你了。说你人好，长得漂亮，皮肤又白，我早就想见到你了。。。” 舅舅在后面目瞪口呆。 我有说过吗？ 啥时候的事? 我咋不知道呢？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不得不说，有的女人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才认识不到1分钟，俩个女人就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 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与此同时，家里。 外婆怒瞪着外公说:“”你什么意思？也不长眼睛看看自己家里什么情况，想让你儿子打单身吗？” 外公说:“我就是不喜欢她。” “你个死老头子，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你说不同意就不同意啊？” “这可由不得你，现在这个家我做主。”外婆气势汹汹。 “你感觉凭你儿子天天地里淘食，能挣到几个钱?” “能给够彩礼钱还是能建房子?” “反正我一个妇道人家挣不到什么钱，只能靠他自己。”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姑娘看上你儿子，那是你家祖坟冒了青烟！懂吗！”“ ”还不当回事，你以为你算老几?” “就算找媒婆说媒，你想想，人家闺女听到咱家里老头子瘫在床上，百分之百都不会同意，求神都没用。” 外婆一阵机关枪突突突，炸得外公半天没反应过来。 转头看到桌子上的药碗，上面有个小缺口，已经有浅浅的裂痕，感觉要裂开了。 外婆一把将碗狠狠摔在地上，啪拉一声，碗应声碎成两半。 外公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外婆发这么大的火。 外婆捡起半个碗，抵在外公脖子上:“你个老东西答不答应?” “有话好好说嘛，别动手啊。” 外公连忙求饶，这女人要玩真的，我靠。 他又转了转眼睛说:“我那不是怕到时候生下孩子会有胎记嘛。” 外婆说:“就算有胎记我也认了，你总不想刘家绝后吧?” “再说了，生下孩子我会看的，说不定没有胎记呢。” “行行行，我怕了你啦，这个。。。”感受到脖子上冰凉，外公连忙说:“好吧，我同意了。” “这才像句人话。” 外婆收拾起碗碎片，丢进厨房垃圾桶。 总算搞定这个老顽固了。 洗完手，外婆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 在未来媳妇面前可得注意形象。 老四问她:“妈，碗怎么摔碎了?” 外婆:“不小心掉地上，就摔坏了，改天再买几个新的。” “我怎么感觉就是故意打坏的?” “闭嘴，你什么都没看见，听见没有?” “对了，给你钱你去买点豆腐，俩斤肉，还有买条鱼，再看着买点啥。” 一会要留人家吃午饭，可不能太寒酸了。 等她买完菜回来，舅舅他们也回来了。 老四把菜往桌子上一放:“哥，今天中午就看你的了，好好表现噢。” 又对舅妈说:“走，嫂子我们去房间里面扇风扇去。” 外婆趁热打铁:“闺女，今天在家吃午饭啊，不准走。” “我儿子手艺可好了。。。” 在房间里，外婆问起了舅妈家庭情况。 毕竟人都来家里了，总要对对方家里有点了解不是。 住在哪个地方，家里大门朝东朝西总要知道吧？ 交谈中得知她23岁，比舅舅大了一岁。 这被外婆忽略了，女大三，抱金砖。 大一岁不算啥，这都是小事。 父母健在，四兄妹，2个哥1个妹。 家里和舅舅家差不多，没建楼房。 外婆点点头，也是多子女家庭啊。 舅舅则使出了浑身解数，整出了六个菜:煎豆腐，小炒肉，红烧鱼，卤鸡爪子，清炒小白菜，茄子豆角。 因为老四喜欢吃鸡爪，就顺带买回来了鲜鸡爪。 既然买了，碗柜里面有卤料，干脆做个卤鸡爪。 。。。 做好了菜，端上了桌。 摆好筷子，5个碗都装好了饭。 还给外公留了一个碗。 舅舅就去喊她们吃饭。 舅妈来到堂屋看到桌子上的菜，色香味俱全，心里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男人傻傻的，菜倒是做得还可以。 外婆让舅妈坐四方桌子右边，这是客人的位子。 自己坐上首，这是家长的位子。 舅舅，老二老四随意坐。 “条件有限，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随意就好。”舅妈说。 水豆腐切成块，煎成了金黄，上面覆盖红辣椒，香喷喷的色香味俱全。 小炒肉里应该放了生抽，闻着味就觉得好吃。 豆角吸收了茄子的汁，让茄子不那么油腻。 小白菜放了姜丝更好吃。 外婆先给外公留了一些菜，然后说开始吃饭吧。 舅舅给舅妈夹了一个鸡爪子，说:“尝尝我的手艺。” 舅妈连忙道谢。 香气扑鼻而来，带点辛辣，应该放了八角，辣椒粉，香叶。 咬一口，柔软弹滑，香辣入味，味道刚刚好。 红烧鱼外焦里嫩，有鲜红的辣椒，翠绿的小葱，鱼皮金黄，香气扑鼻。 尝一口鱼肉，肉嫩汁多，咸淡适中。 因为放了孜然，还带有麻辣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舅妈心想:别的不说，嫁给他就有口福了，想吃啥让他做就行。 会做饭的男人更会心疼人，以后厨房里的事就交给他吧，多省事啊。 外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戏。 要牵住一个人的心，你得先牵住她的胃。 若是不会做饭，哪个女人愿意一年365天，一日三餐天天做给你吃，把自己熬成了黄脸婆? 想多了吧？ 舅妈看着舅舅，嘴角上扬，眼睛里冒出了光。 会做饭的男人总是那么帅，真好。 美味已经彻底征服了舅妈。这让她越发坚定了心中的信念:我非他不嫁! 第13章 愣着干啥呢 舅妈回去已经下午1点多。 爸妈问她吃饭了没? 她说今天菜不好卖，拖到快中午才卖完。 所以吃了午饭回来了。 爸妈也没说什么。 二舅哥心眼活泛，感觉有蹊跷。 随着舅妈回去越来越晚，二舅哥发现不对劲了。 这天在地里，大舅哥，二舅哥还有老丈人三人在浇水。 “爸，我感觉咱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二舅哥说道。 “白菜总要被猪拱的嘛，迟早的事。” 老丈人看得很开:“你咋知道的?” “你们没察觉华妹回家越来越晚了吗？” “以前上午8点半不到9点就回来了，现在都11点左右，有时候是吃完午饭才回来。” “关你啥事，做你该做的。”老丈人笑骂道。 “那不行，我得去看看是哪头猪拱了咱家白菜。” “就算你妹被猪拱了，咋不见你们2个出去拱别人家白菜?老丈人说道。 “天天不务正业，你都25了，你哥26了，啥时候能抱上大孙子?你们给个话。” “我说我华妹的事，咋扯到我身上来啦。放心，迟早让你抱大胖小子。” 二舅哥吊儿郎当。 “再说天天吃素菜，我都快变成兔子了。我得买点肉回来尝尝肉味，可馋死我了。” “咱家离菜市场也就十来里，骑自行车快的话，来回不用40分钟，我很快就回来。” 大舅哥只顾埋头浇水，这才插了一句话: “我就知道你小子又想偷懒。” 老丈人说:“行，去看看你妹也行。要有对象了回来告诉我们一声。” “得令！”二舅哥跳了起来就往家里跑。 一路兴冲冲骑着单车，二舅哥飞速往菜市场赶去。 到了城东菜市场外面，二舅哥把单车锁好，躲在角落里观察。 市场里面，舅妈正在卖菜。 “大哥，买菜呐，看看咱的菜，可新鲜了。” “阿姨，要带点菜回去不，便宜又实惠。” “小妹，你要点什么?” “你要这个?行，我给你装起来。” ... 菜市场人声嘈杂，但她的嗓门大，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她身边舅舅也在招呼人买菜。 “果然在卖菜，咦?这个摊位不是她的吧？” 二舅哥一看怎么换地方了？身边那小子是谁？！ 好家伙，摊位都合到一起了！ 居然不声不响把我妹泡到手了！ 等你来我家看我怎么炮制你！ 二舅哥不动声色，买了肉就往家回。 紧赶慢赶回到家，二舅哥直奔地头。 “爸，咱家白菜真被猪拱啦，我看到那小子了。长得也就那样，一般般吧。” “有对象就行，晚上问问她啥时候带回来我们瞧瞧。”老丈人说。 晚上，全家人在一起吃饭。 二舅哥说:“华妹，我今天买肉看到你对象了，长得不咋滴。” 舅妈心中一紧:“没有的事，你别瞎说。” “有就有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老丈人说:“哪天有时间带过来我看看?” “好吧，我是有喜欢的人了，到时候你们可不许为难他。” “哼哼，还说没有，一诈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二哥，你这是嫉妒，他长得绝对比你好看。” “就因为这个你就喜欢他了?” “恩...他老实本分，善良勤劳，有礼貌，待人和善，会心疼我。” 丈母娘是看出来了，这死妮子怕是被那小子灌了迷魂汤。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而且他还会做饭，还很好吃。” “再看看你，除了煮面条蛋炒饭还会什么?” “我去，胳膊肘往外拐，哪有这样说你哥的?”二舅哥郁闷了。 “你妹也没说错，要学着炒菜了，难道你还准备一辈子让你婆娘给你做饭吃啊？” 突然间阵地转移到自己这边来了，二舅哥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叫你多嘴，闲的没事找事。 这下好了吧，惹火上身，烧到自己了。 “好好好，我学就是了。” “过几天我生日，你带他回来看看。” “我想他妈妈也一起来。” “咋的，你怕他不敢来?”老丈人开始皱眉头。 “才没有，我是怕二哥他们欺负他。” “然后改天又要买一次菜，这不是浪费钱嘛。” “你咋没说他爸?” “他爸都躺床上好几年了。” 空气瞬间凝固。 “我不同意。”老丈人顿时发火了。 丈母娘示意舅妈不要做声。 说:“你这老头子发什么神经啊，咱女儿又不跟他爸过，是好是赖总得看看再说吧。” “再说，女儿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你就忍心拆散他们?” “这样的家庭，咱女儿嫁过去会受苦的。” “她愿意吃苦就让她去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过得开心。” “算了，跟你这老顽固说话等于对牛弹琴，还是看过人了再说吧。” 吃完晚饭，天就麻麻黑了。 兄弟两站在地坪边上。 “大哥，哪天这小子来了，咱们可得给他一个下马威。”二舅哥说道。 “你小子就是鬼点子多，说说看怎么弄？” “我那里不是有个墨镜嘛，等他来了你就这样这样...” “你小子可别玩火过头了啊，到时候老妹可饶不了咱们。” “不会的，只是吓吓他而已。” 第二天，卖完菜，舅舅家。 “我爸过几天生日，邀请你和阿姨去我家做客，你们可一定要来啊，不许推辞。” 舅妈对舅舅说道。 “你爸是不是做大寿，满九满十那种?” “不是，就是平常的生日，就自己家里的人。” “那你爸有什么爱好没，我不知道该送点什么给他。” “他喜欢喝茶，偶尔喝点小酒，但不超过一两。” 外婆在边上听着，思考了一会说:“给你爸买一瓶鱼肝油吧，提高免疫力，降血脂的。也可以防治腰膝酸软，骨质疏松。” “再买一袋碧螺春茶叶，然后一瓶药酒，可以养身体的。” “你妈就给她买一身新衣服，她大概多高？” “比你矮一点，大概1.6米。”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买了。” “儿子，妈办事你放心，不会掉链子的。” 舅舅说:“对了，你那两个哥哥我没见过，他们要买点什么吗？我也不认识他们。” 舅妈说:“大哥高一点，稳重一点。二哥吊儿郎当，不着调的那个就是他了。买2包芙蓉王烟，要不要是他们的事。” “那你妹妹要买什么?” “我妹你不用管，我会搞定的。到我家客气一点，记得我说的话啊。” 舅舅牢牢记在心里。 很快到了老丈人生日那天。 吃完早饭，舅舅去剪了头发，刮了胡子。 头上还弄了点摩丝，整得头发根根竖起，显得人高又精神多了。 指甲也剪得整整齐齐，换上一件蓝色新寸衫，米色西裤，穿上打了鞋油乌黑锃光锃亮的皮鞋。 想了想，系上一根皮带，把寸衫下摆压进裤腰里...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这一身行头下来，外婆看了都说咱儿子真帅！这把妥妥的稳了。 老二上下扫视舅舅，嘴里啧啧有声: “果然人靠一身皮，这人模狗样的样子...呸呸呸，说错了。这身行头像模像样，确实不错。” 老三说:“咱哥就是帅，我都心动了。” “妈，东西都准备好没有?” “放心，都在桌子上了。” ”我们早点过去，等下还要坐公交车呢。” 舅舅再带上一小块布，这样鞋子脏了就可以擦干净了。 骑上二八杠，外婆坐在后面，母子俩向舅妈家赶去。 骑行3公里，到了柏油路边上。 2路公交车从这里经过，它起点长地坪村，终点进浏阳市区，大约半小时一趟。 这是个倒t字路口，边上有个修车铺，补胎，打气什么的。 舅舅把二八杠寄在这里，给老板5块钱，让他帮忙看着点，等回来再取走。 老板一口答应，要求下午5点多就要取走，因为他要下班回家。 等了20分钟左右，2路公交车从城区方向开过来了。 舅舅和外婆上了车。 车门前面有个木台子，外婆就坐在上面。 她把2包芙蓉王烟交给舅舅，舅舅左右口袋各放一包。 舅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这样可以看到最远。 舅妈说她家在关口中学前面200米左右，她会在路边上等他们。 汽车慢慢悠悠往前开，舅舅的心脏开始不听使唤的跳起来。 很快他看到了舅妈，和2个女的一起站在路边。 “师傅麻烦前面停一下，谢谢。” 汽车嘎吱一声，车门打开了。 外婆先下来，左右环顾了一下。 对面有近10户人家，她得对照一下舅妈说的，好猜出来哪个是她家。 舅舅提着给老丈人的东西后下来。 “阿姨，你们终于来了，路上累不累。”舅妈迎了上来。 “劳烦你们等了，我们还好。”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妈，这是我妹。” “伯母好，妹妹你好。”舅舅说。 对面的丈母娘突然眼睛亮亮的，越睁越大。 虽然外婆头发剪短了，但是样子一直没什么变化。 很明显她认出了外婆。 “大姐你好，我是...”外婆开口正要说话。 “哎呀，我记起来了。你还认识我不?”丈母娘说道。 外婆有点迷惑，什么情况？ “就是食品厂我们一起切过姜丝，蚕豆，记得了吗？” “哦，哦哦，记得了。当时我们还开玩笑说做亲家来着...” “就是嘛。哎呦，这是你儿子啊，长得真是一表人才，老稀罕人了。” 外婆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丈母娘:“冒昧前来打扰，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就买了一身衣裳，希望大姐不要嫌弃。” 丈母娘:“妹妹那么客气干嘛，人来了就行。走，我们进屋里坐。” 两个人就挽起了手，往前走了。 舅舅在后面没反应过来，啥情况？ 不到1分钟就手挽手，亲密到以姐妹相称呼了?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不过看起来这个丈母娘挺好说话的。 这让舅舅放心不少。 舅妈挽住舅舅:“走啊，楞着干啥呢。” 第14章 来小子叫大哥 这里先介绍一下舅妈家附近。 柏油路从家面前50米自南往北穿过，西边是大块大片的水稻田，中间夹杂着荷叶塘，最外面也有荷叶塘。 现在稻田已经收割完毕。 东边路边是稻田-菜地-稻田-房屋-山脊。 一条茶壶盖一样的山脊，高约15米。 并不算高，形成一个大大的弯，10户人家就在这个弯里面。 从左到右，舅妈家在第四家。 一条土路到家门口，门口有个很大的地坪，没打水泥。 宽约12米，长约25米。 这么大的地坪，可以同时摆16床竹晒席，用来晒稻谷。 土路在地坪前面左右分开，通往邻居家。 若是从高空看下去，就是一个大大的“工”字。 她家和舅舅家稍有不同，也是3间房。 从左到右分别是:厕所-厨房-房间-堂屋-房间。 堂屋后面有一小块空地，老丈人就加了一间房子。 房子后面是山脊。 左边住老丈人丈母娘，到厨房有个门，到堂屋有个门。 房间后面隔出一截做谷仓。 右边房间住2个哥哥，一个门。 房间外面拉有晾衣绳晾晒衣服。 堂屋后面房子住舅妈和她妹，一个门。 上厕所要走外面走廊。 走房间里面也可以，厨房正面有个门可以出来。 当然，厕所和厨房中间有个2米宽巷子隔开。 厨房后面是洗澡间。 老丈人此时正站在地坪里。 外婆走上前打招呼:“大哥你好，我是小刘的母亲。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身体健康。冒昧来访，还请多多包涵。” “后面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舅舅接着上前:“伯父好，我是小刘。祝您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不知道您喜欢什么，买了点礼物给您，希望您喜欢。” “这是碧螺春茶叶，这是药酒，这是鱼肝油...” 丈母娘在边上越看越喜欢，这孩子嘴真甜。 或许是先入为主，老丈人看着舅舅，咋看咋不欢喜。 猪都来拱白菜了，还是不喜欢的猪，能高兴起来吗？ 丈母娘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接过袋子说:“谢谢了，都进来坐吧。” 堂屋桌子上摆了一些零食，把盘子堆得满满的。 边上是果盘，有梨子和橘子，还有切好的西瓜。 舅妈赶紧去厨房泡茶。 两个女人进了房间说悄悄话，留舅舅和老丈人在堂屋。 老丈人按照惯例，询问舅舅家里的情况，舅舅一一回答。 很快舅妈泡好了几杯茶，放在盘子里端了出来。 给父亲一杯，给舅舅一杯。 然后她去了房间，想听听丈母娘她们谈些什么。 堂屋里的对话很快结束了，男人间可没有女人那么多话题可以聊的。 老丈人是该问的问完了，舅舅则是该答的都答完了。 在老丈人犀利的眼神下，舅舅如坐针毡，坐立难安，忍不住咽口水。 背上都开始出汗。 一双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放腿上就忍不住握拳。 （咋滴，你还想打人?） 放椅子两边又显得太过随意。 放椅子后面更不像话，放头顶?还是算了吧。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气氛陷入了沉默状态。 房间里，外婆说:“大姐，试试我儿子给你买的新衣服，看看好不好看。” 丈母娘说:“这是孩子的心意，我这就把它换上。” 她转过头瞪着舅妈这个电灯泡，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你妈换衣服还不出去，没听见外面没声音了吗？ 舅妈领悟了，赶紧出去救场。 她刚刚迈过门槛就听见里面门栓栓上的声音。 “爸，你们聊得怎么样？” “还行，基本都了解了。你们出去玩吧。” 幸亏舅妈来救急了，太特么尴尬啦。 这两个臭小子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还有那个妮子也是。 舅舅和舅妈走到地坪边上。 老丈人赶紧从走廊来到厨房，嘴里嘀嘀咕咕:“哎呦我的妈，这小子一脸严肃紧张，搞得劳资都跟着紧张起来，真是邪了门了。” 二舅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在厨房门口喊舅妈:“华妹，咱爸有话跟你说。” 舅妈应了一声。 舅妈让舅舅先等她一会，到处看看也行。 随后她往厨房走去。 房间里，丈母娘换好了新衣服，显得人都年轻了几岁。 “刚刚好，跟量身定做的一样。”丈母娘很喜欢。 “是吧，人都漂亮了许多...”外婆说。 两人出来一看，堂屋都没有人了。 也不管他们，边吃零食边聊了起来。 舅妈来到厨房，问老丈人感觉怎么样？ “这小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也有礼貌，还得再观察观察。” “主要是我怕你嫁过去受苦，种地为生很辛苦的。” “我不怕，这点苦不算什么吧。” “对了爸，那些礼物你还满意吗？” 这下应该送对了胃口，老丈人嘴角微微上扬。https:/ “还行，这小子有心了。” 屋外，舅舅正在看着门口的鸡在稻田里捡拾稻谷。 肩膀上突然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 “嘿，小子，说你呢！” 舅舅自然而然转头往后看。 “就是你这头猪拱了咱家白菜?” 然后右边肩膀又被狠狠拍了一下。 “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不怕死?” “胆儿挺肥啊，敢来泡咱妹?谁给你的勇气?” 肩膀被2只大手用力按着，舅舅一个用力，转过了身体。 左边一个男子，个子比他高了半头，戴着墨镜，嘴里还叼着一根点燃的烟。 一脸严肃，像是一个保镖。 右边一个男子，个子和他差不多。怒目而视，咬牙切齿。 好像他欠账不还，被逮到了一样。 两人上前一步，用力捏着舅舅肩膀上的肉，继续凶神恶煞。 这让舅舅心中打鼓，应该是两位舅子来找麻烦了。 “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番，还以为咱们是泥捏的呢！” “就是，小子你摊上事了！” 舅妈看到舅舅受欺负，立马冲出厨房。 “干什么呢你们！二哥，我就知道是你在搞鬼！” 老丈人不由得捂住眼睛:矜持，要矜持一点。 你这样冲出去，形象碎了一地啊。 右边男子就是二舅哥。 他转头看到舅妈，撒腿就跑，跟只兔子一样跑得飞快。 第15章 展现真正的技术 跑回来的二舅哥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 他看到狂笑不止的大舅哥傻眼了。 “完了完了！”二舅哥哀嚎起来。 大舅哥拍着舅舅的肩膀:“小子有前途，大哥支持你！” 后面回来的舅妈听了这话眼前一亮。 舅舅看二舅哥左耳朵通红，就问他耳朵怎么了。 二舅哥满脸委屈，指指后面的舅妈:“她--揪--的！” 又搂起上衣，露出腰间的淤青:“她--拧--的！” 言语间满是对舅妈暴力的控诉。 舅妈道:“咋的?你还想让大哥帮你报仇不成?” 大舅哥啧啧有声:“真是可怜的娃，对于你的遭遇，大哥深表同情。” “相比于肉体上的打击，大哥更想落井下石，给予你精神上的双重打击。” “不要啊！不要说出来！”二舅哥满脸悲愤。 大舅哥:“昨天我们打了一个赌，结果我赢了。” 舅妈好奇:“什么事情?什么你赢了?” 大舅哥嘿嘿贼笑，挤眉弄眼就是不说。 看得人忍不住想在他屁股上踹上几脚。 舅妈直接上手揪耳朵，大舅哥头一扭躲过。 “我说我说，这鳖孙晚上和我打赌，你的小情郎先叫谁哥，谁就赢了。输的人就要...” “住口，不准说...” 二舅哥想上前捂住他的嘴。 大舅哥抵住二舅哥，继续道:“输的人就要给对方...给对方洗一个月四角裤！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这里请参考周星驰的经典笑声。 舅妈听了也是忍不住的笑。 “活该，谁叫你跟大哥打这样的赌，你是不是傻？” 舅舅算是看明白了:什么稳重，一样的不着调。 只是二舅哥是外骚，大舅哥是闷骚。 两个舅子绝逼妥妥的都是逗逼。 正常人哪里会打这样的赌?还洗一个月内裤?怕不是要笑死人。 二舅哥一脸的生无可恋。 感觉以后的日子黯淡无光。 舅舅想起袋子里面装的烟，就从左边袋子掏出来一包烟给大舅哥。 “大哥，请抽烟。” “哟，芙蓉王，不错啊你小子。” 舅舅又从右边袋子掏出来一包给二舅哥。 “二哥，请抽烟。” 二舅哥接过烟，一脸谄笑递给大舅哥:“哥，我错了，这个...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了吧?” 大舅哥哼哼怪笑:“想多了吧，一包烟就想打发我?没有50块下不了地。” 二舅哥:“你这是敲诈！我...” 大舅哥:“咋的?输不起是吧？愿赌服输！” 舅妈想让舅舅在家人面前长脸，就在一边说:“今天咱爸生日，谁主厨?总不能让爸下厨吧。” 大舅哥:“我勉强能弄熟，手艺不行。” 二舅哥:“煮面条＋蛋炒饭，别的不会。” 舅妈对舅舅说:“到你表现的机会来了，不用我说了吧？” “放心，不会弄脏你的衣服，系条围裙就可以了。” 舅舅知道: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于是两人就往厨房走去。 老丈人正在准备切菜，舅妈说:“爸，您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们呢！” 舅舅也说:“伯父，就让我练练手来炒菜吧。” “今天是您生日，哪有寿星下厨的道理。” 老丈人也想看看舅舅的手艺，看看被舅妈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厨艺怎么样。 舅舅拿起一个土豆，迅速麻利的削皮，切片，片片薄厚均匀。然后手一抹... 土豆片倾倒，舅舅右手拿刀快速抖动，左手后退... 很快土豆片变成了粗细均匀的土豆丝，舅舅拿瓢装满水，把土豆丝浸水洗去淀粉。 倒掉水再装满，放入土豆丝，加一小勺食盐。 舅舅解释说这样不会变色，可以保持爽脆的口感。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老丈人于是放心出去了。 舅舅继续切红辣椒，切小葱，切大蒜，姜丝...再用小碗装起来。 洗好刀，舅舅开始剁鸭子。 弄个啤酒鸭还不错。 剁完加入料酒腌制10分钟。 吩咐舅妈烧大火，油热后倒入姜蒜翻炒，10秒后加入八角桂皮继续炒。 鸭肉炒出油，加盐炒3分钟再加老抽翻炒。 倒入一瓶啤酒，盖上锅盖。 时不时拿开看看，待差不多时加干辣椒，啤酒快没了收汁加鸡精翻炒。 装碗撒上葱花，啤酒鸭就出锅了。 二舅哥从外面冲进来，拿筷子夹起一块:“烫烫烫，不过味道真的好...” 舅妈拿起火钳:“快给我出去，饿不死你。” 二舅哥一溜烟跑掉了。 舅舅继续把猪肉切丝。 蒜薹切成一寸长，在开水里放一小勺盐。 水开了放进蒜薹，煮一到俩分钟，捞起来。 放油，先炒肉丝。炒熟了铲起来，锅里加入豆瓣酱，花椒炒一会，加入煮熟的蒜薹。 翻炒，加一小勺白糖，一小勺盐，一小勺生抽，一小勺味精，再倒入肉丝炒均匀出锅。 舅舅一口气弄了八个菜。 有羊肉汤，蒜薹炒肉，肉丸子，啤酒鸭，卤鸡爪子，白灼虾，醋溜土豆丝，黄瓜炒火腿肠。 舅妈熄火，端起2个菜，叫大哥，二哥进来端菜。 二舅哥惊叫起来:“我去，这么牛逼啊！真香...” 舅舅也端了2个菜，就端完了。 八个菜在圆桌上满满当当，丈母娘都连连称赞。 “小伙子手艺真不错，咱闺女有口福了。” 老丈人坐在上首，舅舅和外婆坐右边。 （右边一般都是客人坐） 丈母娘坐老丈人边上，其他人随意坐。 “伯父，祝您生日快乐，万事如意。请尝尝我的手艺，做得不好，让大家见笑了。” 老丈人说:“客气了，今天辛苦你啦。” 第16章 姜还是老的辣 舅舅又在舅妈家坐了一会，眼看快要下午4点钟。 舅舅和外婆决定回家了，毕竟来也来了，看也看了，总不能还留在她家吃晚饭吧? 两个舅子把舅舅叫到地坪边上，外婆则去和丈母娘道别。 “你小子很对我的胃口，做的饭也蛮好吃，以后有空常来玩啊。”大舅哥说。 “老弟，啊不——妹夫，我求你早点把咱家白菜拱走吧。我妹这个脾气，我们都受得够够的了。”二舅哥说。https:/ 舅妈默不作声，准确的揪住了二舅哥的右耳朵:“竟敢背后说我坏话！你刚刚说什么?” 二舅哥连忙挣脱，捂住耳朵:“没，没说什么，你肯定是听错啦。妹夫啊，你要是个女的，我就娶了你，天天给我做好吃的饭菜。” 舅妈:“你想得倒是美。可惜啊，二哥，你注定没有这个福气了。” “那我和大哥以后过年过节来你家蹭饭吃，华妹不会不欢迎吧？” “行，只要咱爸能同意我们在一起，这都不算事。” “好，我和大哥都举双手表示同意。那就一言为定了。” 兄妹俩击掌，拉勾勾... 丈母娘送外婆出来了，两人聊得意犹未尽。 外婆说:“大姐，今天就麻烦你们了，改天我请你们来我家做客，一定要来啊！” 丈母娘说:“看你说的，那么见外做什么。有空一定会过来的。” 外婆转头对舅舅说:“儿子，我们要走了，你去跟老丈人道个别吧。” 舅舅去到老丈人房间，老丈人正在看他送的东西。 舅舅敲敲门:“伯父，今天多有打扰，麻烦你们了。我们要回去了，欢迎你们改天有空，来我家看看。” 老丈人说:“行吧，哪天有空我们会过来。路上注意安全啊。” 舅舅:“那我们走了，不用送，请留步。” 外婆和丈母娘走在前面，舅舅舅妈走在后面。 丈母娘:“妹妹且放心，我家这老顽固交给我来搞定，你们回去等好消息就是。” 外婆说:“那就多谢大姐了，大哥没点头我这心里不踏实啊。” 丈母娘:“放心，一切有我呢。” 舅妈对舅舅说:“不用担心，我妈既然这样说了，肯定能搞定我爸的。有好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那就多谢伯母了。”舅舅说。 很快2路公交车来了，两人依依不舍告别。 车子缓缓启动，很快舅妈和丈母娘就消失在视线中。 “妈，你说这事能成不，伯父一直没表态啊。” “不用担心，有你丈母娘打包票，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你尽管把心放肚子里。” “接下来我们得选一个好日子，再让他们一家人过来坐坐。”外婆说道。 第17章 是不是有点亏了 如果没有两位婆婆/丈母娘的英明神武，霸气侧漏或者说是杀——气，打败了两位固执己见且迂腐的公公/老丈人。 那么故事到这里就可以宣告撒花大结局了。 也就没有知书达理，美丽大方又温柔的秋香姐。 不会有玩世不恭，吊儿郎当而又帅气的成哥。 毕竟舅舅舅妈都没有打败boss在一起，更不可能会有爱情的结晶诞生。 各位也可以洗洗睡觉了。 但显然，故事还在继续，我们接着往下看。 第二天，舅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外婆。 外婆笑得脸开了花，美梦成真了，同意了就好，好啊！ 还是大姐很给力，大哥明事理。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 一定是老天爷开了眼，才促成了这段好姻缘。 不行，我得去庙里还愿谢谢菩萨，再求一个好日子，双方好商量订婚的事宜。 外婆说:“我要去庙里还愿，你们在家慢慢聊啊。” 说完兴冲冲的出去了。 舅舅无奈说:“我妈总信那些，说了都不听。” 舅妈:“阿姨高兴就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很快外婆就回来了，她笑着说:“我谢过了菩萨，又求了好日子，下个月初八就很不错。” 外婆突然一拍大腿:“嗨呀，我又忘记了一件事情。” “得去请王媒婆当中间人，毕竟她是专业说媒的。” 于是外婆又出去了。 舅舅“...” 舅妈“...” 王媒婆和外婆很快就回来了。 王媒婆是一个个子矮小的老太太，专业说媒三十年。 她左边嘴角有一颗很大的黑痣，笑起来满脸的菊花盛开，只见满口白牙不见眼。 见到舅妈，她那嘴都笑歪了。 哦呦，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不用费尽心思夸赞，讨好双方，做个中间人就有票子拿，这个媒做得哟。 她于是先问舅妈的生辰八字，又问了舅舅的，掐指算了算，这是一桩好姻缘。 她说:“难怪今天早上枝头喜鹊儿喳喳叫，原来是有好事要发生...” “既然罗嫂子请我当中间人，那就是信得过我王媒婆，感谢感谢。” “下个月初八是好日子，我就厚着脸皮去女方家里说了这门亲事...” 舅舅连忙给王媒婆倒了一杯热茶，舅妈给她搬了一个椅子。 王媒婆接过茶，顺势坐下，不住的打量着舅妈。 长得倒是好看，身材也不错，可惜硬币大小的胎记影响了美感。 不过人家男方都不介意，我一个说媒的婆子多什么嘴? 再看看男方:一脸的忠厚老实，手上有老茧，应该是经常下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