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公孙龙》 第一章 活命嘛,不寒碜 赵王丹六年(公元前260年)。 秦赵两国为争夺上党,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 史称长平之战。 赵军主帅廉颇一败再败,损兵折将,邯郸城内流言四起,百姓议论纷纷。 赵王大怒,乃命马服子赵括替代廉颇,担任赵军主帅,攻打秦军。 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 还是出了意外…… …… 邯郸。 七月盛夏,炽烈毒辣的太阳无情地烘烤着大地,天空没有一片云朵。 一缕缕蒸腾的热气从泥土缝隙中争先恐后地钻出,汇聚成一丈多高的热浪在土墙瓦砾之间欢快地翻滚着、跳跃着,不断地扑打在脸颊上,带来阵阵灼烧般的疼痛。 一辆驾四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 “主君,前面拐个弯就到望诸君府了。”驭者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指着前方说道。 赵括站在马车上,双手握着轼,望着两千多年前的邯郸古城。 大片大片低矮的建筑聚集在一起,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灰白色光泽,墙面一块块脱落,土墙斑驳不平,仿佛被人随意涂鸦过。 偶尔能看到身着粗布衣裳的老人三三两两坐在树荫下,分享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有马车经过他们旁边的时候才会抬头瞄上一眼。 整座邯郸城都笼罩着一层暮气…… “听说了吗,前线又战败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唉,我家那小子第一次当兵,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廉颇将军终究是老了,要我说啊,咱们赵国只有马服子能打败秦国。” “如果马服子领兵作战,我一定跟随他。” “我听在宫中当值的邻居说,大王已经任命马服子为我军主帅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我赵国终于有救了!” …… 赵括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真不知道该说这些百姓是单纯好还是愚蠢好,竟然真的相信他能打败秦国。 “秦国散播谣言的能力实在是太恐怖了。”赵括心中的危机感再一次攀升。 三人成虎,一开始可能没人相信秦国的谣言,但说的人多了,赵括仿佛就真的成为了赵国的救世主。 如果不是知道历史上赵括大败,四十万将士被活埋,恐怕连他自己都信了。 “或许历史上的赵括就是在一声声靓仔中迷失了自己吧。”赵括心想。 和秦国相比,赵国的情报系统就是垃圾,别说散播谣言了,连秦军主帅换人了都不知道。 赵括真为前身感到悲哀。 “呸,我应该为自己感到悲哀才对。”赵括在心中骂了一句。 没错,现在的赵括已经不是原装了。 他的灵魂来自后世二十一世纪。 穿越是一门技术活。 前世那些小说中的主角一睁眼就成为皇亲贵族、公子王孙的,属实让赵括羡慕不已。 现在终于轮到他了,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成为了赵括! 赵括,一个在后世饱受争议的人。 有的人认为,赵括有名将之才,只是遇到了白起,非他之过也。 有的人认为,赵括就是个废物,害赵国四十万将士被活埋,怎么洗都没用。 赵括是不是废物,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绝对是个废物! 赵王的命令已经下达,十天之内,他必须前往长平。 问题是长平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那就是个公共坟场啊! 还是不立碑那种。 谁去谁死! 想到自己的未来,赵括便不寒而栗。 拒绝? 如果是在赵王的命令下达之前穿越过来,他还有机会拒绝,现在已经晚了。 逃跑?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马就被赵括否决了。 这是一个名声比生命还要重要的时代,他虽然不在乎名声,但是家里还有母亲和弟弟妹妹,一旦逃跑被抓获,他最好的结局就是被斩首,全家遭受牵连,被贬为奴,从此受尽侮辱,永远抬不起头。 “那……去长平打白起?” 白起,一个用森森白骨垒成的名字,即使时隔两千多年,后人依然能从上面感受到浓烈的杀气。 想到这个名字,赵括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背后冒出一股凉意。 “打白起……和自杀有什么区别!”赵括几乎要崩溃了。 “还有十天,走一步看一步吧。” 为了活下去,为了了解对手,赵括开始研究这个世界的史书。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赵括发现,这个世界和历史上的战国完全不同。 这个世界具有能够修炼的灵气,武者一刀断山河,文者一计平天下。 更有儒家、兵家、道家、法家、墨家、农家等十余种力量体系。 也就是说——白起的实力比历史上更加强大! 周所周知,平民的实力上扬后还是平民。 但是人屠的实力上扬后……很有可能就不是人屠了。 而是仙屠! 俗话说,求己不如求人。 面对仙屠,赵括决定:找人帮忙! 既然自己不行,那就老老实实承认,找行的人顶着。 活命嘛,不丢人! 要说赵国现在最能打的人是谁,不是名将廉颇,也不是还没有成名的李牧。 而是望诸君乐毅! 一个和白起同列武庙十哲的男人,也是赵国唯一一位有可能和白起争锋的人。 所以赵括特地前来拜访乐毅,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 大道上几乎没有行人,马车跑的飞快,没多长时间就到了望诸君府。 一路行来,赵括没有遇到一个恶棍欺负良家少妇、少女不长眼朝马车上撞等狗血事件。 一群人拥簇着赵括,哭着喊着要追随的场景也没有出现。 那些黔首们嘴上喊着马服子的名字,当赵括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认出来。 “吁!” 战马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甩了甩身上的汗珠,安静地站在一旁,蠢萌地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驭者跳下车,走上前敲门。 开门的家臣得知赵括的身份,有些讶异,恭敬地领着二人进入府中。 迈入望诸君府,赵括愣住了。 望诸君府荒凉无比,假山倒在地上,水池被密密麻麻水草覆盖,看不到水面,墙边的花圃中没有一朵花,反而种植了一些葱、蒜、韭之类。 整座府邸空荡荡的,除了开门的家臣之外,赵括没有见到第二个下人。 第二章 乐毅老矣,尚能饭 “君上的子女都在燕国,几年才回来看望君上一次。府中以前有一些下人,前些年都被主君遣散了,只剩下我一个老臣陪着主君。” 家臣似乎看出了赵括的疑惑,解释道。 战国时期的君臣观念还没有被束缚上重重枷锁,讲究君择臣,臣亦择君。 父子效力两国,或者改换国籍是常有的事,甚至还有两国共相,苏秦挂六国相印等事。 并不会被认为是不忠不孝。 乐毅曾经出仕燕国,挂燕赵两国相印讨伐齐国,后来回到赵国,被封为望诸君。 战国时期的封君分为两种,一种是没有封地的,比如马服君赵奢,只有一个封号。 一种是有封地的,比如望诸君乐毅,封地在观津。平原君赵胜,封地在东武城。 不过即便是有封地,乐毅赵胜等人大部分时间还是要住在邯郸。 一方面,邯郸更加繁华。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减少君主的忌惮。 毕竟封地已经是国中之国了,如果还每天待在封地之中,君主很难不怀疑你会做出某些事。 要知道,赵、魏、韩三家当初就是靠这个发家致富的,深喑其中之道。 “望诸君身体可好?”赵括寻问道。 “尚可。”家臣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引着二人往前走。 等到赵括见到乐毅的时候,整个人傻眼了。 乐毅正站在后院的田地中,卖力地挥动着镈(锄头),脸颊上汗珠如雨。 镈头精准地落到杂草的根部,轻轻一拉,便将杂草除去,没有伤到粟苗半分,熟练程度不亚于种了二十年的老农。 “阁下是?”看到有人过来,乐毅放下手中的镈,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爬满了褶皱,身上的粗布衣衫和卷到小腿的裤管上沾着泥土,和田间老农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不是知道赵国只有一个望诸君,赵括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当年率领五国联军大败齐国,之后更是将齐国差点灭国的乐毅。 “仆赵括,见过望诸君。”赵括恭敬地说道。 “马服君之子?”乐毅有些讶异。 “您知道我?”赵括惊喜地说道。 “我曾经听你父亲提起过你,说你天资聪慧,志向远大。但恃才傲物,不愿脚踏实地,不可重用。如今看来,却不属实。” 乐毅把沾满泥土的鞋子从脚上拽下来,在旁边石头上磕了磕,重新套在脚上,又拍了拍手,掸去手和衣服上的灰尘,起身慢慢朝屋中走去。 “父亲说的没错,晚辈此前确实恃才傲物、目中无人。近来阅读史书,才明白自己欠缺甚多。故不敢自满。”赵括上前搀扶乐毅。 乐毅没有阻止,任由着赵括搀扶自己,即使他的身体可能比赵括还要壮硕。 等到两人到屋中的时候,乐毅家臣已经备好了酒宴。 很简单的酒宴,只有一坛浊酒,两份素食,盛酒的爵还是家臣向邻居借的。 乐毅虽有封地,但自从赵惠文王去世之后,观津就再也没有向他进献过一文钱一粒米。 乐毅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却没有说什么。 他的子女都在燕国,女儿嫁给了燕国贵族,儿子更是被封为君,些许钱财,早已无所谓。 “史书好啊,兵书只能谋人,史书才能教会如何谋己。当年我啊……” 或许是人年纪大了,话也就多了。 一坐下,乐毅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曾经的经历。 从他被燕昭王看中,一起改革燕国,到大败齐军,攻陷齐国七十多座城池,到最后功败垂成,逃往赵国。 中间伴随着很多乐毅的感慨和感悟。 赵括仔细听着,没有一丝不耐烦。 乐毅的话对他了解这个世界和以后的发展有很大的帮助。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和历史上的战国不一样,个人武力竟然可以强大到如此程度,而战阵的力量比个人武力还要强大。” “不知道他和我父亲谁强。不过论战绩,还是乐毅更强一些。如果燕昭王不死,乐毅恐怕不会比白起差。”赵括心想。 每一头千里马,都需要一位属于他的伯乐。 而属于乐毅的伯乐,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去世了。 这是乐毅一生最大的遗憾。 即便如此,乐毅依然成为了武庙十哲。 如果能够给他一个完全发挥才能的平台,很难想象乐毅会有多大的成就。 “以史为镜,以史为镜啊,赵括,千万不要去当一个将军。打输了,保不住自己的性命,还要承受千古骂名。打赢了,君王猜忌,同样也保不住自己的性命。” 乐毅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爵重重地拍在案台上,不甘地吼道。 旁边的家臣脸色一变,偷偷看向赵括。 “是啊,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自古如是。”赵括叹了一口气。 中华上下五千年,名将无数,能够善终者寥寥无几。 “马服子既然知道这些道理,为何还要前往长平?”乐毅看向赵括。 “穿越过来之前赵王就已经下令了,我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啊。”赵括在心中大骂赵王和前身,嘴上却一正言辞地说道:“前线的将士还在等着回家。” “你觉得你能打败秦国?”乐毅嘴角弯出弧度,似乎在嘲笑赵括自不量力。 “不能,所以我来拜访您。请望诸君助我。”赵括起身,躬身大拜。 “给我一个理由。”乐毅目光炯炯。 “望诸君是愿意老死在病床上,还是愿意征战沙场,即使有可能会战死?”赵括郑重地说道。 从进入望诸君府的一刹那,赵括就知道,乐毅这些年在赵国过的并不好。 一位武庙十哲级别的名将,一位超凡级别的武者,却有名无权,犹如囚徒一般在邯郸城生活了十九年。 他难道不想征战沙场吗? 不! 刚刚的谈话,乐毅几乎都在回忆带兵打仗的往事。 赵括没有表面来意,乐毅便提及了长平之战,更是知道赵括已经被任命为赵军主帅。 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战事啊! 怎么可能不想!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待赵王的启用。 等待下一个伯乐。 这一等就是十九年…… “您已经蹉跎了十九年,难道还要等下一个十九年吗?人生能有几个十九年?”赵括说道。 “是啊,人生能有几个十九年。” 乐毅缓缓起身,身上的老农气息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未尝一败的凌云之势。 沉寂了十九年的名将,再次苏醒了! “固所愿尔,不敢请也。” 第三章 偃月阵 赵括将乐毅扶上马车,然后自己上去,坐上驭者的位置,亲自地为乐毅执鞭。 “驾!” 赵括心情很好,有了乐毅的帮助,小命算是保住一半了。 至于另一半能不能保住,就要看能不能筹集到足够的粮草了。 金汤之固,非粟不守;韩白之勇,非粮不战。 如果没有足够的粮草,纵使有乐毅的帮助,赵国该输还是要输。 历史上,长平之战,赵军被围后,赵国便曾向齐国求粮,被齐王拒绝。 赵国无粮支援长平,最后赵括战死,四十万大军投降被活埋。 自此之后,关东六国再也不是秦国的对手。 赵括想了想,将粮食问题告知乐毅。 乐毅笑着说道:“这就要看马服子是否有魄力了。” “请望诸君教我。”赵括敬佩地说道。自己想了两天都没想到办法,乐毅竟然一下子就想到了办法,真不愧是武庙十哲。 “赵国百姓没有粮食,但贵族有粮食。”乐毅缓缓说道。 赵括沉默不语,贵族是有粮食,但人家的粮食凭什么给你啊? 别说是他,就是赵王想从贵族嘴里抠出粮食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可不是一个两个贵族,而是赵国所有贵族啊。 毫不夸张的说,赵括敢对这些贵族下手,这些贵族就敢让赵括“光荣战死”! 除非赵括能让这些贵族心甘情愿地送出粮食…… “还请望诸君再教我。”赵括又说道。 乐毅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只负责出主意,至于赵括能不能做到,就不关他的事了。 赵括见乐毅不再说话,只好安心驾车。 …… “大兄,你回来了。” 赵括回到家,一道靓丽的身影突然朝着他扑来,见有外人,身影连忙刹住,嘟着嘴巴看着赵括。 “大妹,等等我,你跑的太快了。”又一个大胖子气喘吁吁地后面跑了过来,看到赵括和乐毅,脸上露出讪讪的表情,站着一旁一动不动。 赵括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等会儿在收拾你们。 二人缩了缩脖子,一幅害怕的样子。 赵括歉意地对乐毅说道:“这是舍弟牧和舍妹彤,从小疏于管教,还望望诸君莫怪。” 乐毅并不在意,只是眼眸中有些伤感之色,他想到了远在燕国的儿孙,不知过的可好。 “这是望诸君乐毅,以后你们要向敬重父亲一样敬重他。”赵括对弟弟妹妹冷着脸说道。 “见过望诸君。”赵牧和赵彤匆忙行礼。 “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放在普通人家都是结婚生子的年纪了,不要整天就知道玩耍。”赵括没好气地说道。 “知道了,大兄。”赵牧低着头说道。 长兄如父,赵括的话,他可不敢反驳。 赵彤在一旁办着鬼脸,丝毫没有把赵括长兄的威严放在心上,让赵括有些头疼。 他这个妹妹从小不喜女红,反而喜欢舞枪弄棒,整天惹是生非,连赵括都管不了。 弟弟赵牧也不省心,不喜文,不好武,没事的时候就和商贾们待在一起,炒一炒邯郸的物价,没少被官府找上门。 “大兄交给你们一件事。”赵括想了想,对二人说道。 想要让别人不惹事,最好的办法不是限制他的自由,而是给他找点事做。 “大兄请说。”赵牧立刻说道,旁边赵彤也跃跃欲试。 “派人收集药材送往长平,有多少收多少,如果家中钱财不够,可以变卖田地。”赵括说道。 “啊?大兄要这么多药材干嘛?”赵牧惊讶地说道。 “这关乎到你大兄能不能活着回来。另外,放出消息,就说赵国上将军赵括广招门客,医师和工匠优先。”赵括说道。 门客是战国时期非常流行的一种职业。 主要有以下特点: 钱多事少。 去留随意。 不用看老板脸色。 不用加班,甚至不用上班。 唯一的约束力就是内心的道德。 理论上来说,只要老板不撵,并且你脸皮够厚,就能一直蹭吃蹭喝。 比如南郭处士这样滥竽充数的。 不过大部分士子都是脸皮薄的,受到一些恩惠,动不动就要以死相报。 而且门客多了之后,总有那么几个有才的。 比如赵国的贤臣蔺相如,便是门客出身。 再加上很多贵族都不差钱,因此都喜欢养一些门客帮助自己做事。 这些门客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得到恩惠之后自然也会大力宣扬主家的名声。 主家名声高了之后,投奔的门客也就更多了。 甚至贵族之间还形成了一种攀比之风,比谁养的门客多。 其中以赵国平原君赵胜、楚国春申君黄歇、魏国信陵君魏无忌、齐国孟尝君田文为之冠。 门下三千食客遍布天下。 受世人尊崇。 赵括本来虽然有一些名声,但并不高,不过得益于秦国的帮助,如今在赵国,他的名望已经无限逼**原君赵胜。 “既然秦国帮我把名望炒到这么高,那么也该为我所用了。”赵括在心中感谢秦国八辈祖宗。 “放心吧,大兄。半个赵国的药材我都能给你收来,没多少钱的。医师和工匠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不过问题不大。”赵牧拍着胸脯说道。 以他在商贾中的人脉和赵括现在名声,想要巴结他们的多的是,只要放出风声,便会有无数人蜂拥而至。 “我也会帮忙的。”赵彤握着小拳头。 “大兄能不能回来就靠你了。”赵括拍了拍赵牧的肩膀,郑重地说道。 “大兄肯定能打败秦国。”赵牧激动地说道,“对了,大兄,母亲让你回来之后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 赵括亲自为乐毅安排好院子,朝母亲居住的地方走去。 赵括的母亲不是赵国人,而是燕国王族。 赵奢年轻的时候曾逃亡到燕国,受燕昭王看重,被任命为上谷郡守,并将女儿许配给他做妻。 后来赵奢思念故土,便回到赵国,做了收租的小吏。 赵括见到母亲的时候,母亲正在缝补衣裳。 赵家虽然是赵国贵族,但是赵括并没有继承父亲的爵位,收入全靠赵奢在世的时候,赵王赏赐的一些田地,不仅要养活全家上下,还要养活门客和私兵,并不富裕。 即便是燕氏,也要亲自织布、缝补衣裳。 至于赵牧经商所得,几乎全部被官府征收去了。 “括拜见母亲。”赵括行礼道。 燕氏放下手中衣裳,看向赵括,她身着素衣,头发有些斑白,眼神中充满哀愁,并没有因为儿子当上赵国的大将军有丝毫的开心。 “括啊,你决定担任这赵军统帅了?” “我不得不接受。”赵括说道。 燕氏长叹一口气,一瞬间仿佛衰老了十岁。 “当年阙与之战,你父亲也是这样。”燕氏脸上充满了苦涩,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 半晌之后,燕氏缓缓起身。 赵括上前扶着母亲。 燕氏一步一步地走到床前,弯下腰从床底取出一个一尺多宽铭刻着玄鸟图案的檀木盒子,双手捧着,很是庄重,走到几案前,轻轻放在上面。 “这是你父亲留下的,他说如果有一天你带兵打仗了,就交给你。”燕氏怅然说道。 赵括坐在案台前,郑重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卷卷竹简,最上面的竹简写着三个大字:偃月阵。 是战阵! “你回去吧。”燕氏摆了摆手,目光中充满无限的不舍和伤痛。 赵括有一种感觉,母亲似乎认为自己会一去不回…… 第四章 背锅的赵括 “激发士卒气血之力,勾连天地灵气,与之相呼应,信念统一……原来这就是战阵,果然精妙。” 赵括掌心绽放出一道道金色的荧光,在半空中缓缓凝聚成一道弯月,仅仅维持数息,便如同烟花般崩散。 前身是学过战阵的,而且不知一种,赵括虽然还没有完全掌握前身学到的知识,但该懂得也都懂,只看了一遍,便掌握了偃月阵的核心。 但是掌握核心,和学会整个战阵完全是两回事,赵括觉得自己就算是天赋异禀,没有十天半个月也别想学会。 “主君,你找我。”管家赵伯走了进来。 赵伯是马服君府的老人,跟随了赵奢几十年,从赵国到燕国,又从燕国到赵国,一直不离不弃。 赵括兄妹三人都是赵伯看着长大的,赵伯的两个儿子也都在府中做事。 “赵伯,咱们府中还有多少粮草?”赵括问道。 赵伯沉思片刻,说道:“除去日常消耗,能拿出来三万七千石左右的粮草。” “远远不够啊。”赵括叹了一口气。 三万多石对于马服君府来说已经很多了,但对于长平四十万将士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秦国手握关中、巴蜀两大粮仓。 打完长平之战接着又打了三年邯郸之战,粮草都不曾用完。 反观赵国,连支撑长平之战的粮草都没有…… “凑齐四万石粮草送往长平。”赵括说道。 “主君,这样的话我们……”赵伯急忙说道。 “到时候我会将府中大部分私兵和门客都带走。”赵括摆了摆手 赵家总共就四口人,加上下人也不超过二十口,人数最多的反而是私兵和门客,加起来足足数百人,而且这段时间还会持续增多。 出征的时候,他将家中的大部分私兵和门客带走,剩下的粮食都够坚持到秋收的。 “诺。”赵伯无奈应下。 别的将军打仗都是将赏赐和战利品往家里拿,主君倒好,这还没出征呢,就把家里掏空了。 赵伯离开没多久,又进来禀报:“主君,刘平和贲回来了。” “快请进来。”赵括说道。 不一会儿,两个门客走了进来。 个头超过两米、浑身肌肉如同小山的门客叫做贲。 他本是燕国的一个流浪儿,赵奢在燕国做官的时候见其可怜,便收养了他。 这个名字还是赵括父亲为他取的。 贲天生神力,赵括的诸多门客中,就属他武艺最高,掌管马服君府的私兵,保护府上的安全。 另一个门客叫刘平,是一位落魄贵族。 祖上曾经阔过,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后来穷困潦倒,只能投靠别人当门客谋生。 贲和刘平是地位最高的两人,一文一武,辅佐赵括。 “主君,我连夜赶往长平,廉颇将军得知我身份后,并没有隐瞒,他告诉我,军中只剩不足一个月的粮草了,他多次派人请求朝廷支援粮草,大王都未给予回应。” 贲嗡嗡地说道,声音如同炸雷响起。 “主君,我走访了邯郸周围几个大邑,百姓饿的只能啃树皮,吃草根。而且由于男人都在前线作战,家中只剩下女人孩子和老人,农田无人耕种,大多数田地都荒着。也就是说,这场战争即便我们赵国打赢了,国内也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刘平阴沉着脸说道。 秦军进攻长平的时间选得太好了,选在了四月份。 而五月,是赵国种植粟的时间。 秦国的进攻刚好让赵国错过了一季耕种。 错过耕种,全国上下一年都没有粮食吃,这场战争即便是最后赵国打赢了,国内也要饿死无数人,国力大大衰减,无法再对秦国造成威胁。 ——这就是秦国的阳谋。 无解! 赵括揉了揉脑袋,满脸忧愁。 “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主君,赵国百姓虽然没有粮食,但是贵族有粮食。这是两国之间的战争,没理由百姓饿死,那些贵族却在府中歌舞升平。没理由我们上阵杀敌,那些人在后方享乐。” 刘平咬牙说道。 他知道,一旦赵括逼迫贵族捐献粮食,必然会得罪赵国所有贵族。 连他也会被记恨,甚至可能会被贵族派死士杀死。 但是他更知道,如果没有粮食,赵国必败。 赵括作为主帅,最好的结局就是承受赵国数百万人的谩骂,直到去世。 甚至还会被记载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主辱臣死,刘平宁愿自己被杀,也不能让赵括背负千古骂名。 “我再想想。”赵括有些烦躁。 乐毅和刘平都劝他向贵族动手,他也知道贵族有粮食,但问题是对方凭什么把辛苦攒的粮食送出来? 平心而论,如果赵括自己不是主帅,如果不是为何救自己,他也不可能倾家荡产的去支援前线。 人性本就是自私的。 “我是为了救自己,才心甘情愿捐献粮草,想要让别人也心甘情愿……我知道了!” …… 第二天,蔺府。 “不知马服子找老夫何事?” 蔺相如声音有些沙哑,面色蜡黄,皮肤松弛,随着俯身的动作,头上的发冠左右摇晃,稀疏花白的头发似乎很难束缚住沉重的发冠。 只有那一双眼神依旧明亮,似乎一眼便能将赵括看透。 “括知道先生不愿我替换廉颇将军担任主帅,但王命难违,括不得不从,还请先生能够原谅。” 赵括先是一礼,诚恳地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蔺相如摇了摇头。 他之前确实对赵括不满,现在却变成了同情:赵括恐怕要背锅了。 长平之战的起因在于上党之争。 赵国接收了秦国谋划多年的上党。 这件事赵王做的对不对? 对。 上党实际上是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韩国手里,还有一部分在赵国手里。 偏偏赵国的部分无险可守。 只要韩国的上党被秦国占领,赵国的上党也就没了。 而且上党的位置极为特殊。 上党的背后就是赵国的邯郸,秦国占领上党之后,便可从上而下威胁赵国国都邯郸。 而且上党是太原和邯郸联系的通道。 一旦上党被攻破,太原和邯郸之间的联系便会被切断。 所以赵国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上党。 但错就错在:赵国没打过! 现在不仅上党丢了,赵国还要被秦国打。 赵国境内民不聊生,百姓连饭都吃不上。 全国上上下下都非常讨厌这场战争,认为是因为韩国的土地才导致和秦国交战,得不偿失。 百姓充满了怨言。 那么他们会怨谁呢? 是谁接收的上党? 有两个人,一个是赵王,一个是平原君赵胜。 但是赵王会让自己背锅吗?显然不可能。 平原君赵胜更不可能,他在赵国的名气非常大,不仅贵族和士子爱戴他,就连普通的老百姓也非常尊敬他,怎么可能背锅。 所以,只能由那个屡战屡败、损兵折将、还丢失土地的廉颇背这口大黑锅了。 但廉颇是赵国的支柱啊,赵王是明君,明白赵国损失谁都不能损失廉颇。 那么,这个锅由谁来背呢? 就在赵王犹豫之时,秦国派奸细到赵国,开始散布谣言:廉颇太菜了,都不敢出来,秦军只怕马服君的儿子赵括。 赵王一听,打瞌睡有人送枕头!于是将计就计,用赵括换下廉颇。 赢了,赵国多一上将,之后三十年无忧。 输了,只需要将赵括治罪,便能平息民愤。 第五章 平原君赵胜 蔺相如承认自己一直以来都小瞧自己家大王了。 “幸好秦国主帅是王龁,如果是白起,恐怕大王要玩漏了。”蔺相如心中打了一个寒颤。 如果人屠上场,恐怕赵国这四十多万大军剩不了几个人了。 到时候就不是如何甩锅的问题了,而是如何补锅的问题。 “括想恳请先生一件事。”赵括躬身说道。 “何事?”蔺相如决定全力帮助赵括。 赵王如何甩锅是他的事,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赵国儿郎送死。 “请先生为我筹集粮草。”赵括说道。 “赵国已经没有粮草了。”蔺相如叹道,脸上的皱纹堆在了一起。 作为赵国上卿,他又如何不知道前线缺粮,但赵国是真的没有粮草了。 如果再强行征粮,不用秦国打,赵国自己就亡国了。 “百姓没有粮草。但朝中大臣、贵族,还有……大王,有粮草。”赵括沉声说道。 赵王,才是赵国最大的贵族。 “你想让大王和贵族捐献粮草?这不可能。”蔺相如坚决地摇了摇头。 他是看着赵王长大的,还能不了解赵王? 想让他从内库往外掏,比割肉都难。 还有那帮贵族,除非刀架在脖子上,否则没有一个会捐献粮草。 “先生不用担心,我已经见过大王了,大王同意带头捐献粮草。另外,平原君也答应我,他会说服国内贵族,先生只需说服除了贵族之外的朝中大臣就行。”赵括平静地说道。 赵国的大臣大部分都是贵族,但还有一些是蔺相如这样的寒门或者其他国家投靠赵国的人才。 这样的人大多没有什么家产,也最好说服。 “果真?”蔺相如难以置信。 他想不明白,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是怎么做到说服赵王和平原君赵胜的。 难道他除了熟读兵书,还有超乎常人的口才? “到时候先生只要配合大王就行了。”赵括笃定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朝中大臣就交给我来说服。”蔺相如道。 说服其他人,他还是有把握的。 “多谢先生。” 赵括深深一礼,这是最真诚的一次。 接着,两人又交谈了半个时辰。 赵括起身离去,蔺相如将他送到门外。 回到家中之后,赵括准备了一些礼物,再次出门,带着刘平和贲前去拜访平原君赵胜。 赵胜是当今赵王的亲叔叔,先王的亲弟弟,在赵国的地位非常不一般。 一路上,刘平不停地向赵括说着平原君过去做过的事。 “平原君赵胜非常爱惜自己名声,平原君杀妾的事情您应该听说过,他本来心中很看不起那个瘸子,完全没有当回事。后来因为门客陆陆续续走了一大半,他得知原因之后,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自己的爱妾。” “因为这件事,他的名声变得非常大,和魏国信陵君、楚国春申君、齐国孟尝君齐名。” “在他的心中,名声比什么重要,当年老主君曾做过一段时间收缴田税的官吏,征缴他们家税收的时候,他们家不肯交税,老主君依法处置,杀掉了平原君家中的九个管事。” “平原君非常愤怒,便要杀死老主君。老主君劝说只有赵国更加强大,您的名声才能更大,更加受人尊敬,他才释放老主君,并举荐他做官。” 赵括眉头微微蹙起,他没想到赫赫有名的战国四公子竟然是这样的人。 刘平的话完全击碎了他心目中战国四公子的光辉形象。 “对了,平原君不喜欢名声大的人,主君现在的名声已经快赶上他了,他恐怕会为难您。”刘平又说了一句。 “都是秦国干的好事。”赵括在心中说道。 “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吗?”赵括问道。 说服平原君要远比说服蔺相如要难。 蔺相如乃门客出身,并非赵国贵族,家中钱粮有限,就算全部拿出来也没多少。 但平原君赵胜不一样,他是赵国王室,又是赵王的亲叔叔。 家中仅食客便有数千之多,美姬更是数百。 良田美池金银珠宝不计其数,粮食堆积如山。 想让他捐献出来,谈何容易。 赵括此行目的不仅要让他贡献粮食,还要让他说服赵国贵族贡献粮食。 更是难上加难。 “主君想要说服平原君,必须夸大赵国的危机,他是贤能之人,明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然后告诉他帮助赵国渡过危机能够获得非常大的名声,平原君才会心甘情愿地帮助赵国。” “赵国的危机哪里还需要夸大。”赵括心中讪讪一笑,没有去解释。 只是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这个世上,恐怕除了他和白起,所有人都不会相信接下来赵国会输的那么惨。 …… 等到赵括抵达平原君府,平原君已经站在门前等候。 平原君的身材很高大,头戴闲云冠,身着锦绣玄鸟赤袍,腰系君子玉佩,配着一把宝剑,周围数十人拥簇。 站在人群之中极为显眼。 “括拜见平原君。”赵括连忙走上前,俯身长拜。 出乎赵括的意料,平原君并没有为难他,反而非常亲密地握住他的手。 “这是我赵家麒麟子啊。” 平原君高兴地说道,将他介绍给宾客。 宾客们纷纷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多有恭维之意。 在这个时代,名声是可以当饭吃的。 名望高的人周游各国不仅有人管吃管住,还会安排姬妾暖床。 托秦国的福,赵括名声超过了在场除了平原君之外的所有人。 平原君府很大,穿过假山流水,跨过几座小桥,经过亭台楼阁,终于抵达客厅。 平原君一直拉着赵括的手进入宴席才分开,让赵括有些受宠若惊。 或许是因为如今赵括的名声,又或许是因为平原君对赵括的看重,也可能是因为平原君知道赵括即将出征。 总之,这顿宴会非常奢华。 平原君坐在主坐,赵括坐在右侧,宾客们坐在左侧。 刘平和贲也有座位,坐在赵括的陪坐上。 众人面前的宴席上摆放了各种肉类和水果。 不停的有侍女将新菜端上来,将吃剩的盘子撤下去。 由于灵气的存在,这个世界的水果更加甘甜可口。 贵族们为了更好的保存这些水果,特地发明了冰窖。 冬天的时候存上冰块,留着夏天使用。 还可以将水果放在冰窖中镇上,想吃的时候再取出来。 肉食也更加美味。 一头拥有内气的老虎被精通厨艺的庖厨制作成各种各样美食。 乳白的虎汤飘香四溢,肉质鲜美,令人欲罢不能。 大家吃着美食,痛饮美酒,畅谈国家大事。 颇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感觉。 觥筹交错,悦耳的琴瑟声传来,有乐者开始演奏乐曲。 一队身着轻纱的美姬走进堂内,翩翩起舞,婀娜多姿,眼神顾盼神飞,勾人心魂。 宾客一时兴起,也可以上去搂着美姬一起跳舞。 大家也不会介意,反而会拍手叫好,称之为真性情。 如果平原君高兴了,还会将美姬赏赐给他。 第六章 公孙龙 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很低。 除了主母之外,其他包括妾室在内的所有女人都是可以随意送人的货物。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男主之外,府中其他男人也都是可以随意送人或者卖掉的。 从这上面看,倒是有一点男女平等的味道。 平原君频频示意赵括不必拘束,可上前与美姬一同歌舞,赵括都假装没看见。 不是他心中无女人。 实在是他现在小命不保,对这些提不起兴趣。 舞女下去之后,贲和平原君麾下一个叫李同的门客走到大殿上为大家表演角力。 两个人实力相差不大,最终贲凭借着天生神力的优势赢了胜利,获得了平原君赏赐的一把剑,坐在后面高兴地把玩。 “唉。”赵括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哀愁之色。 “马服子为何叹息,可是我招待不周?”平原君问道。 众人也纷纷停了下来,看向赵括。 “非是君招待不周,只是我有一件事,想请平原君帮忙。”赵括起身行礼道。 平原君神情肃穆,说道:“马服子请说,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尽力帮忙。” 赵括恭敬地说道:“恳请平原君救赵国。” 平原君一愣,整个宴席都寂静了下来。 赵括继续说道:“秦国强大,赵国弱小。如今秦国六十万大军兵临边境,赵国到处哀鸿遍野,百姓没有粮食,前线将士吃不上饭,赵国已经到了最危难的时刻。” “继续这样下去,我赵国必然会如同宋国、中山国这样的小国一样灭亡。而贵族相对于赵国,就像毛相对于皮,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只有我赵国不绝,贵族才是贵族。一旦赵国灭亡,贵族和普通的平民百姓又有区别?君不见,当年晋国的贵族,又有几家存活到现在。” “大王贤明,答应捐出内库的粮草支援前线。蔺相如上卿也答应我会说服朝中大臣。但他们都说您是赵国最有名望的人,恳请平原君能够号召赵国贵族,为赵国出一份力。” 赵括俯身长拜。 平原君和一众门客目瞪口呆地看着赵括,谁也没想到赵括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这还是那个只会读兵书的赵括吗? 不会是前两天被马踢到,把脑子踢开窍了吧。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马服子一番话让我豁然开朗……”平原君赵胜缓缓起身,对着赵括举爵。 这时,一阵朗笑声从宾客中传来,打断了赵胜的话。 “哈哈哈,想不到马服子不仅熟读兵书,还有如此辩才。” 赵括有些愠怒,废了那么多口舌,平原君终于要答应了,居然有人出来打断。 “不知君是何人?”赵括缓缓起身,噬人的目光紧盯着对坐一人,心中怒火熊熊燃烧。 这种事情如果不能在酒席上,大家头脑发热的时候确定下来,等冷静之后再想挽回就难了。 “公孙龙见过马服子。”那人行礼道。 “哦?莫非就是那白马非马的公孙龙?”赵括道。 公孙龙不仅在当世名气很大,在后世名气也不小,甚至连赵括都听说过他的白马非马论。 “不错。”公孙龙仰着脸,骄傲地说道。 “呵呵。”赵括忽的一笑,坐回坐席上。 不过和正常的跪坐不同,赵括是斜躺在席上,这种姿势就是在自己家中都是极为不礼貌的,更不要说是在别人府中做客,会被视为对主人的不尊重。 不过平原君都没有制止,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唯独公孙龙脸色阴沉下来,他身为名家名士,纵横六国数十年,白马非马是他成名的得意之作,岂能容一个年轻人质疑。 “莫非马服子不认同我的白马非马?”公孙龙沉声问道。 “不过是一派胡言,糊弄傻子的东西,我怎会认同。”赵括毫不客气的说道。 赵括和公孙龙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赵国贵族捐献粮食也和他无关,他只是赵胜的门客而已。 公孙龙站出来完全是因为看到赵括有口才心痒痒了,想要比试一番。 如果是其他时候,赵括倒是不会生气,但是现在平原君都要答应了,公孙龙站了出来,彻底激怒了赵括。 管你是历史名人,还是所谓名家代表人物,阻止我筹集粮草,就是帮助敌人杀我,今天不让你身败名裂,老子名字倒过来写。 “我当初拜访平原君的时候,向平原君说了我的白马非马,平原君认为我说的很有道理,因此收我当门客,给了我很多赏赐,莫非马服子认为平原君不智?”公孙龙笑着道。 这是公孙龙专属技能,寻找对手的漏洞,揭露对手的矛盾,用对手的话攻击对手,使其屈服。 公孙龙用这个办法击败过很多对手,可以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赵括笑了笑:“我来说一个故事吧。小时候我常与父亲讨论兵法,往往能将父亲辩的哑口无言,每次父亲都会给予我一些奖励,鼓励我,我总以为父亲不过如此,我已经超越了父亲。” “后来,我长大了才明白小时候的很多想法是多么天马行空,不切合实际。于是,我就问父亲,您当时为什么不指出我的错误,批评我?” “父亲说,人在孩童的时候是思维最发散最好学的时期,见到什么事都想去尝试,不受拘束,但往往因为身体、头脑、阅历、经验等原因并不能做好。这都不要紧,因为这些都是可以通过后天培养来提升的,唯一培养不了的是一颗追求的心。” “所以作为父母,应该鼓励孩子,让他能够走的更远,而不应该将关注点放在对错上面。你现在长大了,明白了当初错误,不是远比我告诉你要好得多吗?” 赵括的话极为狠辣,直接将公孙龙定性为几岁的稚童,将平原君捧成关爱孩子的父亲,既反驳了公孙龙,又避免得罪平原君。 而且赵括说自己长大后明白了这个道理,而公孙龙到现在都没有明白。 瞬间将公孙龙贬低成一个只会狂叫,还沾沾自喜,一无是处的废物。 要知道,公孙龙已经是知天命之年岁,而赵括年不及双十。 公孙龙怎么能忍受如此侮辱,登时气的双目血红,浑身颤抖。 作为名家,公孙龙能走遍六国,被各国君主和贵族奉为上宾,靠得就是名声。 公孙龙可以想象等赵括这番话传遍六国,自己会成为怎样的笑话。 至于为什么只说六国不说秦国,因为秦国历来就不喜欢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 第七章 楚王失弓,楚人得之 “小儿胆敢辱我。” 公孙龙提起长剑,就要冲过来将赵括砍死,被两边门客死死拽住。 如果真让公孙龙提剑冲过去,不说将赵括杀死,哪怕是两个人扭打一团,作为主人的平原君赵胜也会成为七国的笑柄。 身为平原君的门客,决不允许别人这么做。 “我只是说了一个当初父亲教我的故事而已,子秉先生为何如此愤怒,说是辱你?” 赵括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加疑惑,萌萌哒地看着公孙龙。 公孙龙差点一口老血吐在赵括脸上。 不过公孙龙毕竟是公孙龙,涵养极高,在几个门客连压带劝下,重新坐回坐席上。 他愤恨地看了赵括一眼,深吸一口气,朝着赵括一拜,道:“龙为之前的鲁莽向马服子道歉。” 赵括有些惊讶,端正身体,跪坐好,目视前方。 不是要原谅公孙龙,而是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来了。 公孙龙道:“当年楚王曾经张开繁弱弓,装上亡归箭,在云梦的场圃打猎,结果把弓弄丢了。随从们请求去找。楚王说:“不用了。楚王失弓,楚人得之,又何必寻找呢?”孔子听到了说:“楚王的仁义还没有做到家。应该说人失弓、人得之而已,何必要说楚国呢?”所以,孔子言楚人非人。为何人们赞同孔子的楚人非人,却又否定我的白马非马?” 平原君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想看赵括怎么辩论。 五年前,孔子六世孙孔穿就曾专门来找公孙龙辩论,也是在这里,被公孙龙这段话辩的无话可说。 当时,平原君就在旁边看着。 如今,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看客,同样的公孙龙,只是坐在公孙龙对面的主角换了。 “呵呵。”赵括先是冷笑两声,继而说道:“首先,孔子从来没有说过楚人非人,而是说楚人非其他国家的人。孔子是将楚人与其他国人分开,而不是将楚人与人分开。按照君说法,白马非马,楚人非人,那赵人岂不是也非人,君是赵人,故君非人也。这次平原君宴请的是人,既然君非人,那就请离开吧。” 赵括摆了摆手,一脸嫌弃,仿佛拍打苍蝇。 “马服子,休得胡言,子秉先生乃吾之贵客。”平原君连忙打圆场。 赵括朝着平原一礼,当做赔罪,继续说道:“其次,人们都赞同孔子的话,不代表我赵括赞同。” 孔穿限于孔子子孙的身份,无论心里怎么想,嘴上都要说孔子是对的,但赵括可不是孔子的后代。 众人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有些不一样了,特别是其中几位儒家弟子,如果不是有一定的涵养,已经站出来骂赵括了。 这个时期,华夏虽然还没有经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孔子的地位远远没有达到后来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步。 但孔子毕竟是儒家一脉的开创者,儒家作为人族显学,其开创者的地位及其崇高,绝不是一个年轻人能够质疑的。 赵括仿佛没有看到大家的反应,继续说道:“楚王失弓,楚人得之,代表着楚王的洒脱,同时,也有楚王对百姓的爱护。一把弓而已,丢了就丢了,反正会被楚国的百姓得到。” “作为楚王,能够爱护自己国家的百姓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为何要让他爱护天下的百姓?他没有这个责任,也没有这个义务。孔子说楚王不够仁义,那么请问孔子可曾对天下百姓“失过弓”?” 公孙龙和几个儒家的门客脸色忽青忽白,有人想站出来指责赵括,却又不知道如何指责。 孔子一生都在宣扬“礼”和“仁”,但是他一生也都没能实现自己理想,将“礼”和“仁”的光辉洒向人间。 因此才在晚年隐居,编订六经,以求将自己的思想传承下去。 如果是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或许有人能够反驳赵括。 现在只能哑口无言。 平原君拍着大腿,心中大呼精彩,连孔子后人都没辩过公孙龙,没想到赵括竟然辩过了。 赵括继续说道:“不过这也不能怪孔子,毕竟楚王坐拥数千里山河,财富非孔子所能比,我相信,孔子如果能够显达,实现自己的理想,也一定会兼济天下。” 看到公孙龙和儒家的门客脸色变好,赵括心中冷笑,继续说道: “不过子秉先生既然如此推崇孔子,想必也有孔子的兼济天下之心。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问先生。” “马服子请说。”公孙龙道。 “如今秦国入侵,六十万大军叩境,赵国百姓民不聊生,前线将士饥寒交迫。假如子秉先生有一百万石粮食会捐给国家吗?” “会,我一定会全部捐给国家,支援前线。”公孙龙立刻说道,义正辞严,满面光辉。 “那如果有一千石粮食呢?”赵括又问道。 公孙龙张了张嘴,脸色如同变脸一般,忽黑忽白,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因为他真有一千石粮食,平原君前几天刚赏赐给他的。 “呵呵。”赵括朗笑。 声音是那么的刺耳,不止是对公孙龙,而是对在座的每一位。 “看来在座的各位都有兼济天下之心,我们走吧。” 赵括摇了摇头,起身,朝府外走去。 “等等。”公孙龙起身道:“如果马服子能够辩赢我的白马非马,我不仅将全家全部钱粮捐献,并愿意终身为奴,侍奉马服子左右。” “你确定?”赵括看向公孙龙。 所谓白马非马的逻辑对于古人来说可能有些难,但对于赵括来说,那就太简单了,这和智商无关,而是见识的问题。 来自历史下游的赵括,有着太多的优势了。 “请马服子赐教。”公孙龙朝着赵括一拜,非常执著。 赵括回到座位上,看着公孙龙。 “我认为,马是形体,白是颜色,颜色和形体是不同的,所以白马非马。”公孙龙道。 平原君和门客也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以前贵族之间没事干,就喜欢互相约架,双方各驾驶一辆战车,赌哪方能赢。 后来有人觉得厮杀太血腥、野蛮了,不符合贵族气质。 身为贵族,应该远离血腥,坐在席上听人辩论。 贵族们争相模仿。 于是,文明人的斗争从动手变成动嘴了。 这是人类从野蛮迈向文明的重要标志。 第八章 马服君之风 “先生所言,只能说明白非马,并不能说明白马非马。”赵括摇了摇头。 “白马不过是一个具体的形象,而马是指一个综合的概念。马有白马、红马、黄马等多种形象,当然不等于具体的白马。因此白马非马。”公孙龙又道。 周围人也频频点头,觉得公孙龙说的很有道理。 “先生只说了马非白马,非红马,非黄马。并没有说明白马非马,红马非马,黄马非马,这只是偷换概念。白马,红马,黄马皆是马。子秉先生今天穿着黑色的衣裳,难道明天换一套红色衣裳就不是子秉先生了吗?” 赵括又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公孙龙这套白马非马和赵高的指鹿为马差远了。 人家赵高才是名家扛把子。 众人听到赵括的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被公孙龙的偷换概念骗了。 众人明白了,公孙龙却愣住了。 “无论穿什么衣服,我就是我,但我是一个综合的概念,穿黑衣服的我是具体的形象,穿黑衣服的我不等于穿红衣服的我,那我到底是不是我……” “是不是我……” “我……” 无数嗡嗡嗡的声音在公孙龙脑海中轰炸,公孙龙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表情非常痛苦。 “不好,子秉先生的名家之胆要碎了。”一个门客惊呼。 赵胜刚要让人将公孙龙扶起,不料公孙龙竟然自己坐了起来,嘴角留着鲜血,表情有些狰狞,但目光却极为坚毅。 “白马……” 赵括打断公孙龙的话,说道:“在下听到了先生的白马非马,倒是突然想到一件趣事,想向先生请教。” “马服子请说。”公孙龙沉声道。 “我们假设子秉先生的速度比乌龟快,如果将一只乌龟放在子秉先生前方一百步处,子秉先生和乌龟同时开跑,那么子秉先生能追上这只乌龟吗?”赵括道。 众人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赵括竟然将公孙龙和乌龟放在一起比较。 公孙龙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 “你这是在侮辱我,我怎么会追不上一只乌龟。”公孙龙大怒。 “那好,子秉先生想要追上乌龟,就必须达到乌龟的出发点,可是,在子秉先生达到乌龟出发点的时候,乌龟又向前爬行了一段距离了。那么子秉先生又必须要花时间赶上这段距离,可是这时乌龟又向前爬行了……以此类推,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子秉先生永远都无法追上乌龟。子秉先生又为何敢口出狂言,说自己能追上一只乌龟呢?” 赵括笑着说道。 这可是古希腊著名的悖论:芝诺的乌龟,困扰了人们多年,甚至比公孙龙的白马非马还要有名。 “哈哈哈,追不上乌龟的公孙龙。”贲忍不住哈哈大笑,刘平连忙用胳膊捣了他一下。 平原君和门客纷纷陷入沉思,明明事实上公孙龙肯定能追上乌龟,但按照赵括所说,确实永远也追不上。 而且越想越觉得赵括说得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我……我输了……我明日便将家中钱粮全部捐出去,到马服子府中为奴。” 公孙龙缓缓起身,目光呆滞,摇摇晃晃地朝外面走去。 “马服子,明明实际上公孙龙能追上乌龟,但为什么听了您的话之后,越想越觉得您说的是对的,公孙龙永远追不上乌龟,这是怎么回事啊。” 待公孙龙走后,一个门客行礼道。 “很简单,因为这个问题限制了一个条件,就是公孙龙到达乌龟的上一个节点,这个条件看似没什么问题,其实是个陷阱。” “公孙龙到达上一个节点的时候,乌龟又向前爬行了一段距离,所以公孙龙永远无法追上乌龟。这句话转化一下,其实是说,公孙龙在到达乌龟的上一个节点的时候,永远无法追上乌龟。但是乌龟是动的,所以这句话其实就是说在公孙龙在追上龟之前,永远无法追上龟。” “这么说我想大家就明白了,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和公孙龙的白马一样。偷换概念而已,将本来的‘到达上一个节点’,换成了‘永远’。到达上一个节点的时候无法追上乌龟,变成了永远无法追上乌龟。” 后世芝诺的乌龟在网上传的神乎其神,甚至还有人从数学角度,用所谓的二分法解读,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很多人都饶了进去。 其实芝诺的乌龟只是和白马非马一样的诡辩而已,只要抓住他设计的陷阱,自然就能够看明白。 “这就是诡辩论,把死的说成活的,把错说成对的,而本身却没有任何意义。” “辩论的目的,是为了区分不同类别的东西,使它们不相侵害。分辨不同的概念,使它们不相混淆。抒发自己的意旨和一般概念,表明自己的观点,让别人理解,而不是困惑迷惘。” “如此,辩论的胜者能坚持自己的立场,不胜者也能得到他所追求的真理,这样的辩论是可以进行的。如果向公孙龙一样用繁文缛节来作为凭据,用巧言饰辞来互相诋毁,用华丽词藻来偷换概念,吸引别人使之不得要领,就会妨害治学的根本道理。这样的辩论即便是赢了也没有任何意义。”赵括说道。 “马服子大才。”包括平原君在内,所有人都心悦诚服地向赵括行礼。 赵括的这番话很快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七国,名声瞬间暴涨,甚至有盖过四公子的趋势。 无数人上门拜访,争先恐后,想要成为赵括的门客。 甚至还有要拜赵括为师的,找赵括辩论的,不胜枚举。 总之,在赵奢去世后,马服君府再次变得门庭若市。 “马服子放心,我一定会说服赵国贵族为前线将士捐赠粮食,绝不让前线战士饿着肚子作战。” 平原君保证道。 “多谢平原君。”赵括行礼道。 宴会结束之后,平原君亲自将赵括送出府。 望着赵括的背影,平原君对门客说了一句话: “此子有马服君之风。” 第九章 赵国未来的战神 回去的路上,贲脸上洋溢着笑容,将战车驾驶的飞快。 “主君刚刚说的真好,硬生生把那个叫公孙龙的名士骂吐血了,那些宾客都傻眼了。哈哈哈,俺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被骂吐血的,真是不堪一击。俺就无所谓,随便别人怎么骂,俺都不会气的吐血,只会把对方打的吐血。” 贲一边驾车一边大笑道。 “好好驾你的车。”赵括没好气地说道。 他其实真不是针对公孙龙,只是本来平原都要答应捐赠粮草了,这货非要出来插一杠子。 那可是粮草啊,没有粮草和杀了他赵括有啥区别? 这口气赵括能忍? “此前从来没见过主君有如此辩才。”刘平也非常高兴。 他本来以为想要得到粮草,只能得罪那些贵族,没想到赵括竟然在不得罪贵族的情况下,说服了平原君。 “一时口快而已。”赵括摆了摆手。 “马服子,马服子,快停下车。” 这时,一群年轻人站在路边朝赵括招手。 “贲,停一下。”赵括示意道。 他认出这些人是自己的好友(赵括生前好友)。 当初赵括就是和这群人喝酒喝高了,回家路上飙马,结果从马上栽下来,被马蹄踢中,赵括才趁虚而入的。 赵国经过赵武灵王改革之后,建立了华夏第一支骑兵军团。 但各国作战主力依然是战车。 因此大部分贵族出门都是驾驶战车。 只有赵括,为了表现自己的勇猛和与众不同,选择骑马。 然后就遭报应了…… 不过这些人还是很靠谱的,见到赵括出事并没有逃避。 不仅将他送回家,还为他找来了医师,甚至连御医都向赵王求来了。 “马服子,见到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当时你从马上摔下来,我们担心死了。” 一个叫赵淼的少年说道。 他和赵括一样,都是赵氏旁支。 平日里喜欢说大话,常言以后赵括当了将军,他就当丞相,两人齐心协力,让赵国成为世界上最强的国家。 赵淼和赵括关系最好,现在赵括已经成为了赵国的将军,赵淼心中难免有些酸楚。 “是啊,我们还等着你打败秦国呢。” 另一个叫肥旁的说道。 他是辅佐赵武灵王的丞相肥义的后人。 虽然叫肥旁,但一点也不胖,浑身肌肉比赵括还要壮实。 他是几人中武力最强的,比赵括还要强上一线。 “好久不见。”赵括走过去,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牧,刚从北疆赶回来,也是一位少年天才。”肥义指着身后一人说道。 “李牧!”赵括惊叫。 “马服子认识?”肥义奇怪地说道。 “不认识。”赵括摆了摆手,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久仰大名。” “哈哈,这话应该他说才对。现在赵国可无人不知马服子的大名。”大家嬉笑道。 李牧现在约十七八岁,模样还有些稚嫩,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面容刚毅俊朗,英气勃发。 他朝赵括行了一礼,脸上有些不服气的神色。 在他看来,赵括只是凭借父亲的荫庇才得到了统帅大军的机会。 而他李牧,缺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只要能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能够超过赵括。 “君可愿与我一同前往长平。”赵括上前,紧紧握住李牧的手。 这可是赵国未来的战神,虽然现在还没有进化到究极体,也不是一般的将领可比的。 “啊?”李牧讶异的看着赵括,没想到对方竟然邀请自己前往长平。 “君不愿吗?是我孟浪了。”赵括歉意地说道。 “我愿意。”李牧连忙说道。 这不就是心中一直念叨着的机会吗! “马服子的心胸竟然如此宽阔,是我小人之心了。”李牧心中自责,对赵括更加敬佩。 “好,好。”赵括大喜。 “马服子,我们也想去长平。” 大家纷纷说道,都是最热血最有梦想的年纪,早就想着上阵杀敌,报效国家。 赵括扫视了一圈,这些人中除了少数几个是真正的饭桶。 大部分都是有一些本事的,特别是肥旁和赵淼,更是赵国年轻一代的翘楚,如果能带到长平,对自己有不少的帮助。 当然,如果全死完了,赵国很有可能会比历史上更早亡国…… “打仗不是过家家,尔等如果想要参军,必须服从命令。”赵括正色道。 “放心吧,马服子,我们一定会服从命令的。”大家纷纷保证道。 “只要你们长辈同意,五日后辰时城南处等候。” “诺。”众人齐声道,兴致极为高涨。 因为上次的事,这次大家并没有去喝酒。 一番交谈后便分离了。 李牧上了赵括的战车。 好不容易遇到这位赵国未来的战神,赵括怎么可能将他放走。 “君对长平的战事如何看待?”赵括想听听李牧的看法。 李牧只当赵括在考校自己,思索片刻后说道:“我军实力不及秦军,应当以防守为主。” “我国没有粮草了,大王也等不及了,故用我来替换廉颇将军,改守为攻。”赵括说道。 “我军还有多少粮草?”李牧问道。 “你现在也算军中人士,我也不瞒你。廉颇将军写信告诉我,军中粮草不足一月,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办法筹粮,最多能筹集到两到三个月的粮草。”赵括说道。 这是他根据赵国历年来粮食产量推算出来的贵族能拿出最多的粮草。 “我从代郡一路走来,沿途多荒芜,就算坚持到秋收,恐怕也没有多余的粮食支援前线。那秦军统帅王龁又乃天下名将,即便是廉颇将军都在他手上吃了亏,两三个月的时间恐怕不够。”李牧委婉地说道。 “没错。攻必输,守也必输。”赵括叹了一口气。 攻,秦军主将是白起、王龁。 守,赵国没有粮食。 李牧愕然,这才知道赵国如今的处境竟然如此之难。 “对了,望诸君也在寒舍,我带你去见他,到时候你要多向他请教。”赵括又说道。 “多谢马服子。” 接下来,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李牧在想怎么能打败秦军。 赵括在想赵国还有哪些有名有姓的将领,看看能不能挖来! 第十章 人无信不立 庭院中,乐毅将一把大刀挥舞地虎虎生威。 他没有使用一丝内气,大刀挥舞的很快,也很乱,似乎没有任何章法,但隐约着,又能从中感觉一些章法。 家臣褚琼如同一堵墙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乐毅对他有恩,褚琼为了报答乐毅,一直跟随他,当初乐毅赶他走,褚琼都没有离开。 见到赵括,褚琼脸上露出笑容,他对赵括的印象非常好。 因为赵括唤醒了乐毅。 身为乐毅的家臣,褚琼清楚的知道乐毅之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每天不是种菜,就是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回忆过去。 哪里像现在这样,重新拿起了大刀,捧起了兵书,生怕自己到了战场上会拖后腿,即使晚上睡觉,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整个人的精气神和之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位便是望诸君乐毅,你当以师礼侍之。对了,如果在邯郸没有住处的话,最近几天你便住在府上吧,好随时向望诸君请教。”赵括对李牧说道。 李牧躬身行礼,一脸崇敬的看着乐毅。 他从小就是听着乐毅的事迹长大的,心中对乐毅非常崇拜,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真人了。 “马服子真乃君子也,不仅对我推心置腹,给我领兵的机会,还将我引荐给望诸君,并让我住在府中,随时请教。我以前心中竟然对他有所不满,真是太不应该了。” 李牧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赵括打赢长平之战。 “这位是李牧,年纪比我小一岁,但天赋和实力均在我之上,将来必为我赵国擎天之柱。” 赵括指着李牧对乐毅说道。 李牧见赵括如此夸赞自己,连忙摆手,口称不敢。 乐毅将大刀扔给褚琼,捏了捏李牧的根骨。 “不错,挺结实的,是个练武奇才。”乐毅说道。 “打过仗吗?” “在北疆的时候打过。”李牧说道。 “有胆识,读过兵书吗?” “读过,不多。”李牧老老实实地说道。 “那玩意不需要多读,知道最基本的就行了。”乐毅满不在乎地说道。 正经人谁读兵书,孙武读吗? 那家伙只写给别人读。 不照样被称为兵圣。 赵括在旁边老脸一红,因为他“熟读兵书。” “学过战阵吗?”乐毅又问道。 “只学过一种。” “给我看看。” “是。” 李牧身上爆发出一股淡金光芒,如同一道道流星飞出,将乐毅笼罩。 “基础军阵,范围足以笼罩万人,气息凝练,只是还缺少鲜血的洗礼。不错,非常不错。” 乐毅非常高兴,他在李牧的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战阵在精,而不在多,即便是基础军阵,用好了能发挥非常大的作用。在这一点,你做的非常不错。”乐毅满意地说道。 赵括老脸更红了,他就学了不少战阵。 “这几部兵书你先拿去看,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过来问我。一定要记住,学者生,像者死。等到了战场,要将所有的兵书全部抛掉。”乐毅指着案上几本竹简说道,他这话可不是只对李牧说的。 这些书都是赵括的,乐毅只是借阅过来。 这也算是慷他人之慨了,既然赵括不介意,乐毅也不介意指点他一下。 在这个时代,书籍是非常珍贵的,一本书甚至可以作为一族的镇族之宝。 不过赵括作为后世人,并没有这个觉悟。 他并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得到了乐毅的好感。 “多谢乐公。”李牧捧着竹简,非常激动,以他的家室,本来是不可能得到如此多的兵书的。 “乐公,我想拜您为师。”李牧躬身说道。 “不必如此。”乐毅摆了摆手,没有同意。 李牧有些失落。 在之后的时间,乐毅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于李牧,让李牧在成为名将的道路上少走了很多弯路。 李牧多次请求拜其为师,乐毅都没有同意。 李牧仍然终身以师礼侍奉乐毅。 …… “主君,公孙龙来了。”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赵括睡眼朦胧,刘平突然出现在门外。 “公孙龙?”赵括有些惊讶。 他昨天见公孙龙离席而去,以为气走了呢,没想到竟然真的要来为奴为仆。 常闻古人注重信誉,一诺千金,没想到竟然至此! “我知道了。” 赵括连忙起身,在侍女青荷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朝外面走去。 “主人,等等,头发还没有绾好呢。”青荷连忙拉住赵括。 赵括只好停下,让青荷帮自己将头发绾好,他自己是不会绾的。 “古代穿衣服真是麻烦。”赵括心中抱怨。 一开始赵括是很抗拒别人帮忙穿衣服的,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实在是太舒服了,赵括很快就被腐蚀了。 “这该死的贵族生活,我还没享受够呢,可不能死啊。”赵括在青荷的脸蛋上捏了一下,迈步朝着客厅走去,留下一脸羞红的青荷。 离得老远,赵括便看到一个老者佝偻着身躯站在客厅外面的台阶下,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目光浑浊,仿佛快要行将就木。 赵括愣了一下,仔细辨认,方才认出老者竟然是公孙龙。 赵括顿时大吃一惊,昨日公孙龙还是激扬文字,意气风发,今日竟苍老至此,再无半分昨日的风采。 公孙龙见到赵括,连忙上前,俯首拜道:“公孙龙拜见主君,我已将家中钱粮全部捐献,交由平原君送往前线,现来侍奉主君。” “昨日不过戏言耳,子秉先生又何必当真。”赵括叹了一口气。 他昨日确实生气,但是最后平原君终究是答应帮他了,赵括心中的气也就消失了一大半。 而且赵括觉得昨日的事都过去了,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现在公孙龙已经成为邯郸的笑话了,没必要真的为奴为仆。 “人无信不立,还请马服子收下我。”公孙龙坚持道。 赵括刚要再次拒绝,忽然一想,公孙龙虽然不会带兵打仗,但也是个人才不是? 自己现在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管他是武将还是文臣,哪怕是个打铁的都要。 “既然子秉先生坚持,那就跟在我身边吧。赵伯,给子秉先生安排居住的地方。” “诺。”赵伯道。 第十一章 兵在多还是在精? “大王。如今秦国强大,赵国弱小。秦国的地盘在我赵国两倍以上,有关中、巴蜀两大粮仓,更是从韩国和楚国夺得了南阳,从楚国夺得南郡,粮食几乎吃不完。” “而我赵国北方三郡均是苦寒之地,每年都要面临异族的劫掠,上党被秦国占领,太原又被太行山阻隔,只能凭借邯郸和中山两地难以与秦国抗衡。” “连年战争之下,两地各处,饿殍遍野,百姓只能易子而食,析骨而炊。社稷有累卵之危,生民有倒悬之急。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然,我赵国上下,同仇敌忾,众志成城。前方有将士们舍生忘死,奋力杀敌。后方有贵族与大臣,舍小家为大家,不辞回报,捐钱捐粮,帮助赵国抵御外敌。这都是因为感激大王的品德和恩义,想要报答大王啊,恳请大王能够打开内府,将钱粮送给前线的将士,以安军心。” 王宫,赵括站在大殿中央,义正辞严,大说特说。 “国内的贵族都答应捐粮给前线?”赵王难以置信地说道。 他身为赵王,可是知道国内那帮贵族是什么性格,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 “平原君赵胜、上卿蔺相如都是千古贤臣,他们已经说服国内绝大多数的贵族和大臣为前线捐献粮草。大王作为赵国君主,更应该带头将钱粮捐献给前线,以为天下表率。如此,前线战士才能更加舍生忘死,朝中大臣和贵族也会更加尽心呐。” “既然大家都卷了,那寡人不捐应该也够了吧。”赵王丹迟疑地说道。 他有些舍不得内府中的钱粮。 “敢问大王,赵国是你的还是那帮贵族的?”赵括沉声问道。 “自然是我的。” “既然如此,那帮贵族都答应捐献粮草了,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大王,若是赵国亡了。那些百姓还是百姓,将军还是将军,贵族还是贵族,他们不过是换了一个君主。但是你就不同了。你还记得晋静公吗?” 晋静公是晋国最后一代君主,亡国之后被贬为庶人,最后被韩国派人截杀,死后连个墓都没有。 想到这里,赵王丹浑身一哆嗦,连忙说道:“寡人捐,寡人捐。寡人只留一小部分,剩下的都送往前线。爱卿一定要答应寡人,一定要打败秦军。” “臣必会打败秦军。”赵括郑重地说道。 不为赵国,不为赵王,只为自己。 …… “去都平君府。” 出了王宫,赵括对驾车的贲说道。 大王、贵族、大臣都已经说服,乐毅、李牧也已经归位,廉颇在长平,怎么能缺少名将田单。 田单,曾是齐国名将,在乐毅伐齐时坚守齐国即墨,不曾被攻破。 燕昭王去世之后,其子燕惠王继位。 燕惠王和乐毅有矛盾。 田单便派人入燕行离间计,诈称乐毅名为攻齐,实欲称王齐国,故意缓攻即墨,若燕国另派主将,即墨指日可下。 嗯,很眼熟是吧。 没错,和现在秦国的计策一模一样。 更一样是,燕赵两国君主都中计了。 燕惠王派骑劫取代了乐毅。 赵王丹也用赵括替换了廉颇。 历史果然只是不断地循环! 对手换成骑劫之后,田单用火牛阵大破燕军,硬生生从各国手里将齐国的土地夺了回来。 之后,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挽救了齐国的他,因为声望太高,被齐王卖给了赵国。 赵王用三座大城池和一些小乡邑,加起来五十多座城池换回了田单,并任命为丞相。 赵括之前也没想到,田单和乐毅这一对老冤家居然是同殿为臣。 也没想到,看似弱小的赵国竟然如此人才济济。 当世除了秦国,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在这方便和赵国相比了。 多亏先王有收集名将卡的癖好。 …… 都平君府。 田单与赵括相对而坐。 田单的年纪和乐毅差不多,却没有半分老态。 刚毅的脸庞,结实的肌肉。 犀利的眼神,仿佛闪电划过虚空,直击心灵。 赵括之前拜访乐毅,乐毅给他的感觉就仿佛田间老农,没有一丝名将的气息。 而田单给赵括的感觉,就仿佛一座深渊,深不可测。 “这才是名将的气势。” 赵括望着田单,眉头微微蹙起。 田单穿的竟然齐服,很明显是身在赵营心在齐啊。 这事有些不好办了。 “马服子找老夫可有事?”田单冷冷地说道。 “如今赵国到了最艰难的时候,括来拜访您,是想寻求您的帮助。”赵括俯身行礼。 “我是齐国人,你说的事情和我无关。”田单指着身上的齐服说道。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昔日伍子胥、孙武、商鞅、吴起都是如此,无不成就一番大事。孔子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更是各个国家去拜访。齐王忌惮您,将您卖给了赵国。您又何必执著?”赵括劝道。 “如果这场战争你打赢了,你就体会到我的感受了。”田单抬头,深深地看了赵括一眼。 赵括心中一震,想到乐毅说过的话: “赵括啊,以后千万不要去当一个将军。打输了,保不住自己的性命,还要承受千古骂名。打赢了,君王猜忌,同样也保不住自己的性命。” 历史上,长平之战赵括输了。 白起赢了。 但白起的下场…… “伍子胥被吴王赐死。孙武心灰意冷,修书隐居。商鞅被秦国车裂,全家被杀。吴起被楚国杀死,死后仍被车裂。”田单继续说道。 语气平淡至极。 和这些人相比,他的下场已经算好的了。 赵括暗恨,自己怎么就举了这么几个例子。 赵括思索片刻,又说道: “齐王忌惮你,用五十多城池将您送到赵国。先王敬爱您,封您为君,并任命你为国相,从来没有亏待过您,请问先王待您可厚?“ “赵国士子们并没有因为您不是赵人而嘲讽,见到您都是非常恭敬。请问我赵国待您可厚? 现在我赵国遇到了危机,您难道不应该报答赵国和先王吗?” “大王任命我为主帅抵抗秦军,如今并不需要您带兵打仗,只要您在我身边,在我做错的时候,帮我指正错误。您连这都不愿意吗?” 赵括的话仿佛利箭般刺入田单的心,让这颗封尘十余年的名将之心产生了一丝悸动。 他想到了当初赵惠文王亲自去赵国边境迎接他,并任命他为相国。 即便他每日呆在家里,不理朝政,赵惠文王也没有生气。 每隔一段时间便登门拜访,即便多次被拒绝也没有生气。 虽然他为赵国打下了三座小城,却远不及赵国换他的代价大。 赵惠文王和赵国没有半分对不起他,相反,是他对不起赵惠文王和赵国。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田单开口说道:“马服子若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帮你。” “都平君请说。”赵括说道。 “你认为兵在多还是在精?” 第十二章 四大名将齐聚 赵括一愣,没想到田单竟然问这个问题。 他父亲赵奢曾与田单讨论兵法。 田单认为兵不在多而在精,多了会影响农事的耕作,拖累国家,只要有三万精兵,便足以征战天下。 赵奢却认为田单落伍了,古代天下分为数百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是小国,三万人足以征战天下。 但现在天下分为战国七雄,每个国家都有数十万大军,城池数千丈之广,城内至少万户人家,三万人是远远不够的,至少要二十万大军才能令天下折服。 田单又言,魏武卒只有五万,便能大败秦国数十万大军,亦兵围过赵国都城邯郸。 之后的秦之锐士,数量只有两千,更能尽灭魏武卒。 赵奢却道,这些战役都有数十万人参加,赢得胜利并不是哪一支军队的功劳。 两人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 赵括如果赞同父亲,田单就有理由拒绝他。 如果赞同田单,那对于赵括的名声则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在这个时代,无论父亲是对是错,作为儿子都不能反对,否则会被认为是不孝。 赵括思索片刻后,道:“多有多的好处,精有精的好处。” 等了片刻,看田单没有捧哏的想法,赵括继续说道: “如今一旦发生战争,国家所有十五岁以上男子都要参军,等到战争结束,再回到各地耕种。拿起武器是士兵,放下武器是农夫。” “但是,战争一旦开始,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这也就导致了很多时候战争结束之后,已经错过了耕种时间,百姓没有粮食,只能吃草根,啃树皮,甚至被迫沦为强盗,霍乱国家。” “最后饿死的,被强盗杀死的百姓,比战死的士兵还多。但是,如果不征集这些百姓参军,面对敌人庞大的军队,国家就会灭亡。” “魏国以五万魏武卒纵横天下,最后被秦国击败,而秦国铁鹰锐士只有两千,如果铁鹰锐士增加到五万人必然能打败六国,难道他不想变成五万吗?” “非不想,实不能也。连天下最强的秦国都做不到,其他国家又怎么能做到?” 田单的脸色渐渐发生了变化,他挺直腰板,开始正视赵括。 赵括继续说道:“古时,在需要作战的时候,所有的成年男子都要拿着武器去作战,等到战争结束了才能回到家中,除了一身伤病什么也没有得到。” “后来,吴起创建魏武卒,选拔全国最勇武的士兵,有钱粮,有赏赐,不用打完仗除了一身伤痕什么也得不到,全家免除徭役,还给土地房屋,能够让他们能够奋力厮杀,这是魏武卒纵横天下的原因。” “但是即便是魏国最强盛时期,魏武卒也只有五万人,放在全国各地,连防守城池都不到,更别说征战了。” “因此魏国每次发生战事,仍然要从全国各地召集百姓。难道因为要从全国各地召集百姓,魏武卒就没有用了吗,并不是这样。他是魏国最锋利的尖刀,刺入敌人的心脏,才让魏国有了获胜的可能。” “我听说过您和父亲论兵的事情,我认为兵的多和精并不矛盾,现在所有的国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条路,那就是既要精兵,又要多兵。也就是全民皆兵,同时训练少量精锐部队,想要少量的精兵威慑天下,或许只有等到天下一统的时候了。” 赵括缓缓说道。 “不愧是马服君之子,青出于蓝胜于蓝啊。”良久之后,田单感慨道。 “我和我的父亲相比差远了。”赵括连忙说道。 “乐毅在你府上是吗?”田单问道。 “不错。”赵括点了点头。 “带我去见见这个老朋友。”田单起身。 他对乐毅感情很复杂。 乐毅差点了灭了生他养他的齐国,他没能在战场上击败乐毅,却在政治上将乐毅完胜,将乐毅一生的功绩付诸东流。 然而,最终却落了个和乐毅一样的下场。 而且还和乐毅同殿为臣。 其中的心酸与复杂,不足为外人道也。 “多谢先生。”赵括大喜,俯身大拜。 有了乐毅、田单、李牧的帮助,再将廉颇留在长平,四大名将齐聚,这次赵括是真敢和白起拼一拼了! 赵括像对待乐毅一样,将田单扶上车,亲自执鞭。 “后生可畏啊!”田单坐在车中,听到大道两侧均是谈论赵括的声音,不由感慨。 当年他在齐国,也是如此受齐人的拥戴。 如今回想起来,已经过去十余年了。 “主君,您回来了,今天好多人登门拜访。”管家赵伯见到赵括,激动地老泪纵横。 自从赵奢去世之后,马服君府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盛状了。 “都安排好了吗?千万不能怠慢了。”赵括说道。 礼贤下士在春秋战国时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名士感觉自己没有受到尊重,不仅会扭头就走,还会到处宣扬,败坏你的名声。 就像那个瘸子和平原君一样。 甚至有些名士连君王的面子都不给,看你不爽就加入其他国,然后掉过头来打你。 因此人们都无比爱惜自己名声,连君主都不例外。 等到罢黜百家独尊儒之后,忠君思想逐渐刻在了人们的骨子里。 君臣关系也就变成了君王虐我千百遍,我待君王如初恋…… “已经全部按照最高规格的待遇安排好了。”赵伯说道。 “好,通知下去,我明天设宴。”赵括说道。 “诺。” “对了,庞煖的住处找到了吗?”赵括问道。 庞煖是赵国后期的名将,曾与赵武灵王谈论过兵法,后来便没有任何记载,直到赵悼襄王时期,才被启用,一战斩杀燕将剧辛,之后率领韩、魏、赵、卫、楚讨伐秦国,不克。 庞煖比之乐毅、田单、廉颇、李牧有一些差距,但也是赵国一等一的良将。小说 而且他有一个能力是乐毅、田单、廉颇、李牧等人都不能比的,那就是长寿。 八十岁披甲上阵,就是姜子牙见了都不得不服。 赵括秉着能增添一分力量是一分力量的原则,两天前就派人寻找庞煖了,可惜庞煖既没有乐毅田单有名,身上也没有任何官职和爵位,凭赵括的力量想要找他无异于大海捞针,找了两天都没有找到。 “没有。”不出意外,赵伯摇了摇头。 “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吧。”赵括说道。 有了乐毅、田单、廉颇、李牧,有没有庞煖影响也不大。 …… 两日后,大朝会。 蔺相如提出秦军攻势凶猛,前线粮草不足,但国内百姓已经没有粮食,朝中大臣应该捐献粮草,支援前线。 随后,平原君赵胜表示,国内贵族世代食君之禄,理应为君分担。 最后,赵王丹表示自己身为赵国君主,更应该起到表率作用,带头捐出八万石粮草。 见赵王捐出这么多粮草,众多贵族和大臣纷纷在之前商量好的基础上又加了一些。 最终,共筹集了八十六万七千石粮草,更有一些猪羊鸡鸭等肉食,运往长平。 此事传出去之后,赵括的名声更加强盛了,如同煌煌大日冉冉升起,甚至有盖过赵王和平原君之势。 如果说赵括之前的名声犹如空中楼阁,离开秦国的吹捧便会从天上摔下来。 现在赵括凭一己之力筹集八十多万石粮草,彻底击碎了所有人的质疑。 每天都有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拜访赵括,见上一面便觉得荣幸万分。 赵括几乎来者不拒,哪怕只有一把子力气,他都收留做门客。 第十三章 墨家 “你以前是工匠?”赵括看着面前叫做墨其的门客。 “禀主君,我确实做过工匠。”墨其说道。 这年头还不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 做过工匠并不丢人。 “看看这个,能打造吗?”赵括将投石车图纸递给墨其。 这是他花了一天时间才画出来的,赵括前世只是在网上见过投石车图片,并没有见过真正的投石车,他也不知道自己画的能不能造出来。 “这是……攻城神器啊!不知主君是从哪得到的?”墨其接过图纸,激动地说道,眼中涌现出无尽的狂热。 “这你不用管,你只要告诉我能不能打造就行。”赵括说道。 “属下学艺不精,恐怕会辜负主君的信任。不过主君可以找我墨家的钜子,他一定可以。”墨其说道。 “墨家钜子在邯郸?”赵括惊讶地说道。 “额,只是我们这一系的钜子。”墨其挠了挠头。 “你们这一系?”赵括有些不解。 “是这样的……”墨其解释道。 原来,墨子去世之后,墨家分裂成数个派系。 这些派系中以相里氏、相夫氏、邓陵氏最为强大,分别投靠了秦国、楚国和齐国。 因此又被称为秦墨、楚墨和齐墨。 秦墨主要继承了墨家的技术,对于秦国科学技术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楚墨则继承了墨家的侠义,心中以信义为先,信服墨家的兼爱非攻。 齐墨继承了墨家的大部分思想,喜好辩论,用口舌之辩使对方屈服,反对战争。 从秦墨、楚墨、齐墨也可以看出秦楚齐三国的不同,秦国最喜欢做实事,不喜欢耍嘴皮子。 齐国最注重思想上的碰撞,稷下学宫曾红极一时,容纳了诸子百家中的各个学派,孟子、荀子、邹子等都曾在稷下学宫任教。 楚国依然还保留着春秋时期的“侠义”,恐怕这也是楚国三番五次被秦国欺骗,甚至连君主都被秦国骗过去囚禁的原因。 相里氏、相夫氏、邓陵氏背靠国家,逐渐发展壮大,成为墨家主流。 而身为墨子嫡系的墨氏试图继承墨家的全部精华,却又没有墨子的才华,最后只能不断衰弱,甚至在齐灭宋之后,不得不逃往他国,苟延残喘。 “如果不是我们这一系太过没落,我也不至于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墨其苦涩地说道。 如果有选择,谁愿意给别人当门客。 “以后会变好的。”赵括安慰道。 “多谢主君。” “如果方便的话,我现在想见见你们钜子。”赵括说道。 “我带您去见他。”墨其说道。 …… 墨其和赵括来到城北一个偏僻的巷子。 这里到处是低矮破旧的土房,流淌的岁月剥落了墙上的泥土,刻画出一道道年迈的裂痕,不知名的野草在墙头上顽强的生长,为破旧的城池平添了几分绿色。 一位失去右腿的老人依偎在门前,眯着眼睛,晒着太阳。 当赵括出现的时候,老人眼睛中划一道精光,看了赵括一眼,继续小憩。 巷子中,几个光着身子的小破孩在追逐打闹,争抢一个只剩一半的鞠球。 看到赵括几人之后,小破孩们朝巷子深处跑去。 邯郸虽然是赵国的王都,却也不是每个人都是有钱人。 更多的只是每天勤勤恳恳,拼死拼活,却依旧吃不饱穿不暖的底层人。 墨其带着赵括朝巷子里走去。 赵括看到,不少土墙已经倒塌,只剩下残垣断壁,上面布满了青苔。 “这些都是家里男人战死了,小媳妇活不下去,就带着孩子回娘家,或者卖身给贵族为奴。”墨其说道。 “所有地方都是这样吗?”赵括问道。 “怎么可能。”墨其说道。 赵括松了一口气,其他地方不是这样就好。 墨其又道:“邯郸毕竟是赵国王都,大部分贵族还算有良心,再加上先王和大王实施了不少良政。百姓虽然坚难,但勉强还能活下去。其他地方就别想了,别说百姓,就是底层的贵族都快活不下去了……” 墨其没有继续说。 赵括张了张嘴,他本以为其他地方能过的好一点,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询问。 既然改变不了,又何必徒增烦恼。 赵括自认为自己不是圣人,他现在只想让自己活下去,至于其他的,等以后再说吧…… 两人在一座破败的府邸面前停了下来。 墨其上前敲门。 没多长时间,一个年轻人打开门,走了出来。 “钜子,怎么是您亲自来开门?其他人呢?”墨其讶异地说道。 赵括也很惊讶,他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竟然是墨家钜子! “他们都去给人家做门客了,总不能在这里等着饿死吧。”墨家钜子脸上充满了苦涩。 堂堂墨家钜子混到这个份上,也啥可说的了。 “这位是?”墨家钜子看向赵括。 “这是我们家主君,马服子。”墨其介绍道。 “失礼失礼,墨家墨风见过马服子。”墨家钜子连忙上前一步,俯身行礼。 除了因为赵括现在的名声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赵括是第一个登门拜访的赵国贵族。 齐墨、楚墨、秦墨为什么能发展那么好,不就是因为投靠了三国吗? 现在,机会来了。 “钜子客气了。”赵括说道。 墨风将两人引入客厅。 “不知马服子找在下何事?”墨风询问道。 “括想请钜子帮个忙,不过钜子要先答应,替我保密。”赵括说道。 “无论这个忙能不能帮得上,我都会为马服子保密。”墨风说道。 “不知钜子能否打造此物?”赵括从袖子中取出投石车图纸。 “这是……投石车?比秦国的投石车更加完美,更加强大。”墨风吃惊地说道。 “原来这个时期已经有投石车了,幸好我手中的投石车更加强大。”赵括心想。 “如果召集我墨家在邯郸的所有弟子,可以打造,不过速度可能会很慢。”良久之后,墨风坚定地说道。 他明白,只要答应,就算是上了赵括这条船了。 但这是邯郸墨家唯一的机会,错过了之后,他很有可能会成为邯郸墨家最后一代钜子。 “速度慢不要紧,不过我需要你们和我去长平,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可以答应你,为墨家建造一座学院。” “一言为定。”墨风郑重地说道。 赵括没有说如果没有活着回来怎么办。 墨风也没有问。 因为大家都知道结果…… 第十四章 出发,长平 两天后,邯郸城南。 赵括站在战车上,身披铠甲,里面穿着母亲亲手为他缝制的衣裳。 英气逼人,威风凛凛。 过往的百姓纷纷驻足,崇敬地看着赵括。 没有旌旗蔽空,没有大军严阵以待,也没有满朝文武送行。 乐毅、田单、李牧等人站在赵括后面的战车上。 再后面是跟随赵括前往长平的门客,包括一百名工匠和一百名医师,以及邯郸墨家仅剩的二十多个门徒。 最后面,是五百位挺着胸膛的士兵。 赵国兵卒分两种,一种是普通的士兵,一种是私兵。 私兵归属贵族,但是在战时要听从君主的调用。 这是周朝遗留下来的传统,但又和周朝有些不一样。 赵奢在世的时候,马服君府曾拥有一千私兵。 赵奢去世后,赵王削掉了一半,只剩五百。 再后来,赵王又找了一些借口,削掉了马服君府三百的私兵,只给赵括留了两百私兵。 这些私兵的实力很强,每一位都拥有内气,以一当十不是问题。 赵括的好友赵淼、肥旁等人,无一例外,一个都没有来,全部被父母关在了家里。 赵括也没有指望他们,赵国这种情况明眼人都知道,不出意外必输无疑,谁会让自己家孩子去送死。 为了表达歉意,他们还是派了一些私兵帮助赵括。 平原君赵胜也送了赵括一百五十个私兵,为赵括凑齐了五百私兵。 到了战场上,这些人就是赵括的亲卫队。 除此之外,赵王没有再派大军支援长平。 因为赵国已经没有士兵了。 一刻钟后,蔺相如和平原君联袂而来。 赵括翻身下车。 “大王让我来送送你。”蔺相如说道,他的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至少不像之前那样,看上去随时有可能归西。 “多谢蔺公。” 赵括并没有问赵王为什么不来。 就像他没有问赵王为什么一定要用他替换掉廉颇。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将他们说服,或许,你会给赵国带来一个惊喜。” 蔺相如看着不远处身着铠甲的田单和乐毅,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第十五章 心疼廉将军三秒钟 长平,最初的名字叫泫氏,是赵献子修筑,三家分晋后归属韩国,改名为长平,如今时隔两百年,再次回到赵国的怀抱。 长平城并不高大,赵括大老远便看到城下站立着一群将士。 站在所有人最前面的是一位身高九尺,体格壮硕的老将。 他面容黝黑,两鬓已经有些斑白,脸上的皱纹如同深邃的沟壑,两只眼眸露出疲惫,身体依旧坚毅挺拔,厚实的肩膀仿佛能扛起整个国家。 “这位应该就是廉颇吧,竟然在城前等我,不会是要给我个下马威吧。” 赵括心中有些忐忑。 面前站着的毕竟是被誉为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廉颇。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享有极高的荣誉。 而他,来是夺廉颇军权的。 脑中思绪一闪而过,赵括跳下战车,热情地朝廉颇走去。 “廉颇拜见将军。”令赵括没想到的是,廉颇竟然率先行礼。 所有人都有些错愕。 赵国人都知道,廉颇为人傲气,只要他觉得自己是对的,就连赵王的命令都不会听。 还会回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怎么可能会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先行礼。 廉颇身后的众将全都惊讶地看着廉颇背影:这可跟我们想的不一样啊! “老将军客气了,应该是括先拜见老将军才是。”赵括连忙扶起廉颇。 “将军在邯郸的事情我听说了,多亏了将军送来的粮草,否则我军恐怕已经要断粮了。”廉颇沉声说道,脸上充满忧愁。 赵括这才明白廉颇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热情。 本来按照廉颇的性格,不给赵括使绊子已经算好的了,更别说出来迎接。 但赵括费力筹集了八十多万石粮草,对于廉颇来说,这是大恩。 廉颇虽然傲气,但向来有恩必报。 “这是晚辈应该做的。”赵括心中有些愧疚。 说起来,他拼命筹集粮草不是为了廉颇,而是为了他自己。 “这两位……可是望诸君乐毅和都平君田单?”廉颇觉得赵括身后两人有些眼熟。 “乐毅/田单,见过廉颇将军。”乐毅和田单拍马上前,行礼道。 廉颇身后众将顿时大吃一惊。 赵国有人不认识乐毅和田单,但绝对没有人不知道他们。 “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来。”廉颇抚摸着胡须,有些感慨。 他虽然傲,但那也要分人。 面前这两位,无论是战绩,还是能力,都不在他之下。 甚至就连爵位也比他高。 乐毅和田单,一入赵国就被封为君。 廉颇南征北战,为赵国立下汗马功劳,到现在也没有被封为君。 “呵呵。”两人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诸位请。” 廉颇做出请的手势,所有人纷纷后退,让出一条通道。 “撤了吧,将饭菜给镇守前方的将士们送去。”赵括摆了摆手。 “诺。”廉颇也没有生气,打了个手势,便有人下去照办了。 “请将军入营。”廉颇又道。 “老将军先请。”赵括道。 廉颇倒也不客气,转身大步朝城中走去。 赵括紧跟其后。 城中没有百姓,所有百姓都已经迁往赵国,房屋也全部改造成军营,整座城池变成了一座战争堡垒。 军营距离城门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大家望着主帅的位置,屏住了呼吸。 主帅的位置只有一个,但可以做这个位置的却有两个。 一个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但是是赵王亲自任命的统帅。 另一个是战功赫赫,立下过大功,赵国的第一名将,赵军的前任统帅。 所有人都看向廉颇和赵括,大营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括没有犹豫,径直朝帅位走去,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上面。 赵括看着大家,指着右手第一个座位说道:“廉颇将军坐,大家都坐。” 廉颇看了赵括一眼,忽得一笑,走到右手第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看到廉颇坐了下去,大家心中终于松了口气,纷纷就坐。 军中诸将不约而同的选择坐在赵括右手边也就是廉颇下方,而乐毅等人则坐在赵括左手边。 “还请廉颇将军为我介绍一下我赵国的勇士。”赵括说道。 “诺。”廉颇起身说道。 “这位是上党郡郡守,华阳君冯亭。”廉颇指着坐在他旁边,满脸胡茬的汉子说道。 赵括心中突然有些同情廉颇。 乐毅、田单投靠赵国被封为君,冯亭投奔赵国之后也被封为君。 廉颇…… 默默心疼廉将军三秒钟。 “冯亭见过将军。”冯亭起身行礼。 “华阳君不必客气。”赵括说道。 廉颇又指着下一位介绍道:“这位是前上党郡郡守靳黄重(黄重是一个字,左边黄右边重,但是我实在不知道念啥,也没搜到,望大家谅解,如果有知道的读者可以在评论区告诉我,感谢)。” 靳黄重的名气没有冯亭大,但其实靳黄重才是上党郡郡守。 韩恒惠王在秦国的威逼之下,将上党割让给秦国之后,靳黄重率领上党百姓坚决抗击秦军,誓与上党共存亡。 于是韩恒惠王就派冯亭接替靳黄重,并把上党献给秦国。 谁知道冯亭也是个倔脾气,到了上党后直接无视韩王的命令,与上党百姓一起抗击秦军,并且祸水东引,将上党献给了赵国。 最后韩国不仅得罪了秦赵两国,还失去了本国的民心。 靳黄重的实力不在冯亭之下,但头脑很明显没有冯亭灵活,如果他能早点将上党献给赵国,封君也轮不到冯亭。 “见过将军。”靳黄重行礼道。 “久仰靳将军大军大名,靳将军请坐。”赵括示意道。 “这位是颜聚颜将军,赵飞骑统帅。”廉颇又指着下一位将军说道。 赵飞骑是赵武灵王建立的军团,与魏武卒、秦之锐士并列,是七国最强大的军团之一,也是七国最强的骑兵。 “见过将军。” 颜聚是一位身材高大的武将,人如其名,长得非常英俊。只是态度冷淡了许多,甚至还不如冯亭和靳黄重热情。 赵括眉头紧锁,看来想要收服这些人,任重而道远啊! “这位是贾偃。” “这位是庞清……” 廉颇依次将十七位将军介绍完,这些将军并不是军中全部,四十万大军不可能全缩在长平城中,而是分守各处,很多人还没来得及赶来。 第十六章 留下廉颇 “那下面我也给大家介绍一下。”赵括笑着说道。 “望诸君和都平君大家应该都认识,就算不认识也应该知道,我就不多介绍了。”赵括指着乐毅和田单说道。 大家纷纷露出恭维的笑容,躬身行礼。和对待赵括的态度天差地别。 “这位是李牧,年纪不及双十,其才在我之上。”赵括继续说道。 “这位是宋衷宋老先生,之前是御医,今后负责大军中的卫生管理和伤者的治疗。”赵括指着另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说道。 话说赵括刚开始还以为宋衷是赵王派来的,特地单独宴请,交谈才知道,宋衷竟然是从宫中偷跑出来。 这操作把赵括惊呆了。 第二天王宫中便传来消息,有一个御医失踪了,赵王正在派人寻找。 赵括一看是真的,二话不说,直接把宋衷藏在了府中,带了出来。 能当御医,这医术绝对差不了,到了战场上可就是保命符啊,怎么能终日待在宫中浪费生命! 赵括之前也没想到战国时期的名声竟然能起到如此大的作用,连御医都能吸引来。 大家闻言,顿时一喜,纷纷向宋衷问好。 战场上刀枪无眼,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就不会受伤,有个医家之人是好事。 有人会和赵括过不去,但绝对没有人会和自己过不去。 “这位是墨风,邯郸墨家钜子,今后会协助大家构建防御工事,希望大家配合。” 赵括又指着墨风说道。 众将惊讶之色欲显,包括廉颇在内,没想到赵括这次竟然带来了这么多人才。 “诺。” 大家热情地和墨风打了招呼。 宋衷和墨风二人不会和大家产生任何利益冲突,反而能够给大家带来非常多的帮助。 众将对他们的态度比对赵括还好。 “这位是名家名士,公孙龙。”赵括又指着公孙龙说道。 公孙龙的名气非常大,在座的很多将军都听说过公孙龙的大名,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都点头示意。 “这两位是我的门客,刘平和贲。”赵括指着最后两位说道。 大家终于松了口气,幸好不是每一个都是“大名鼎鼎”,否则他们这小心脏真的承受不了。 “今天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廉颇、颜聚、墨风三人留下,其他人先回去休息,明日辰时,军中所有千人将到这里开会。”赵括说道。 “诺。”众人告退。 “将军。”颜聚拱手道,不知道赵括留他是何意,难道因为刚刚对他不够恭敬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应该不会这么短视吧! 而且就算给下马威,也应该在所有人面前啊。 算了,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我颜聚可不怕他。 “坐。”赵括笑着说道。 “将军有什么话直说就行了。”颜聚冷冷地说道,显然对赵括很是不服。 “好,那我就不多绕弯子了。”赵括也没有生气,从怀中取出马鞍和马镫的图纸,递给颜聚,“这两样东西你看一下。” 赵国最强大的就是骑兵,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建立赵飞骑灭中山、破楼烦、逐林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使赵国一跃成为东方六国中最强大的国家。 赵括自然要想办法增强骑兵的实力。 而马鞍和马镫就是提升骑兵战斗力最快速有效的方法。 战国时期的战马已经有了坐垫,主要是皮革和布做成,但前后没有翘高,无法将人固定住。 而赵括所画的马鞍则解决了这个问题。 马镫的作用更是不比多说。 至于马铁蹄,赵括没有拿出来,一方面马铁蹄的技术含量比前面两个要高,打造也更为耗费时间,主要是用来保护马蹄,对于战斗力的提升并不明显。 另一方面,在这个世界,不仅人能够修炼,马也能够修炼,即使是最普通的战马也比前世的战马更加强壮,蹄子损坏的几率大幅度降低,马铁蹄的作用也被削弱了。 当然,赵括以后肯定会把马铁蹄搞出来。 不过暂时是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 颜聚不愧是赵飞骑的主帅,虽然赵括画的有些潦草,但他还是看出了马鞍和马镫的作用。 “将军大才啊,我怎么没想到,只要将马垫前后翘起,便能骑兵固定住,同时在两侧装上脚蹬,使骑兵借力,骑兵的稳固性便能得到大幅度提升,战斗力至少能够提升一倍。” “此前,训练出一名合格的骑兵至少要五到十年时间。现在,最多半年时间便能入门,一年便能上阵厮杀。”小说 颜聚激动地说道,对赵括担任主帅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一直以来,各国主要作战方式都是战车和步兵。 从来没有什么骑兵,只有骑着马的步兵。 直到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中国才有了历史上第一支成建制的骑兵军团。 但是骑兵的训练太难了。 光是训练士兵骑在马背上不掉下来,就要耗费一两年的时间,更别说后面的训练了。 赵国名义上有五万骑兵,实际上除了五千赵飞骑是超精锐骑兵,其他四万五千都是骑着马的步兵。 至于其他六国,除了燕国和秦国开始训练骑兵之外,其他四国连一个骑兵都没有。 对于秦国和燕国的骑兵。 颜聚只用两个字评价:垃圾。 “墨风,你负责打造,需要什么直接和我或者廉颇将军说。先打造五千副,优先配给赵飞骑。”赵括说道。 虽然长平总共有三万骑兵,但打造三万副马镫和马鞍的时间太长了,赵括等不起。 因为还有投石车要打造。 工匠太少,只能慢慢来。 “诺。”墨风道。 “颜聚将军全力配合墨风。另外,这件事必须保密,在你们上战场之前,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 赵括之所以现在才拿出来,就是担心在邯郸打造会泄露出去。 对于赵国的保密程度,赵括实在是不敢恭维。 而到了长平,赵括直接下令实行军管,所有工匠全部不许进不许出,有没有间谍都无所谓。 “诺。”颜聚郑重地说道。 “你亲自看守,禁制人员进入和外出,除了我和廉颇将军,任何人不准进出。打造需要的材料由你亲自安排人送进去,每打造出来一幅都要登记在册。” 想到赵国漏斗一样的保密强度,赵括又叮嘱了一句。 “诺。” “好了,你们回去吧。”赵括说道。 颜聚和墨风告退,廉颇并没有离开。 “廉颇将军还有事?”赵括奇怪地看着廉颇。 他刚刚之所以留下廉颇,只是为了表示尊重,否则这种事情不通知他也可以。 当然,以廉颇对军队的掌控力度,没多长时间就会知道。 “我打算明日便返回邯郸。”廉颇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对于廉颇来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即便违抗军令也在所不惜。 但现在既然大王不再让自己担任主帅,那一切的一切也就和自己无关了。 “可是我对将军不够尊敬?”赵括连忙问道。 “并无。”廉颇摇了摇头。 “可是将军与望诸君、都平君有间隙?”赵括又问道。 “将军何出此言?我与二人不过见过数面,怎会有间隙?”廉颇奇怪地说道。 “那大王可否给廉颇将军新的任命?”赵括接着问道。 “并无。”廉颇道。 “将军可是惧怕王龁?”赵括最后问道。 “将军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廉颇征战几十年,赢过输过,何曾怕过?”廉颇吹胡瞪眼,雄浑的气势猛地爆发出来,如同一座大山,压得赵括有些喘不过气。 “既然如此,括恳请将军留下来帮我。”赵括拜道。 “将军快快请起。”廉颇连忙扶起赵括。“只是不知道大王会不会同意。” 廉颇有些疑虑。 秉心而论,廉颇是想留下来。 一方面,他作为将军,习惯了带兵打仗的日子。 另一方面,他对赵国的感情非常深,想要为赵国继续出力。 历史上,廉颇晚年受到猜忌,投奔魏国,又至楚国。 也一直心心念念想回到赵国。 “我会向大王说明的。”赵括说道。 “多谢将军。”廉颇真诚地说道。 他不知道的是,赵括在之后给赵王的信件中。 不是要物资,就是要粮食。 压根就没有提他。 赵括有预感,一旦提及廉颇。 赵王必然让廉颇返回邯郸。 第十七章 军心 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热气便开始汇聚。 又是炎热的一天。 大营内乱哄哄一片,将军们坐在席位上,互相交谈着,不时抬头看一下赵括,脸上全是不屑的神情。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稚童,有什么资格坐在上面。” “找个机会给他点颜色看看。” “以为读几本兵书就会打仗了,等真上了战场,可别吓得尿了裤子。” …… 赵括面色阴沉,紧握双拳,关节发青。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先后说服乐毅、田单,还遇到李牧,又说服了赵王和贵族大臣为前线捐赠粮草,被众多士子称赞。 来到长平之后,更是说服廉颇留下来帮助自己。 心中不由有些骄傲自满,以为自己有了和白起对抗的资本。 直到刚刚,赵括才意识到,自己还缺少最重要的一点——军心! 他和廉颇不一样! 廉颇为赵国征战几十年,威名赫赫,将士们都服他。 廉颇下达任何命令,不管合理不合理,将士们不会有任何意见。 但他赵括不行。 他一没有带兵打过仗,二年纪不及双十,这些将士根本不会听他的命令。 在这些将士们心中,他赵括只是一个凭借关系上位的毛头小子罢了。 至于名声,别说赵括的名气还没有传到军中,就算传到军中,将士们也不吃你这一套。 将士们只会看你的战绩,看你能不能带他们赢,至于你名声高低,关他们屁事。 战国时期的人们虽然重名重义,为了名声和义气甚至愿意去死。 但也不可能单纯的因为赵括名声大,就听他的,甚至为他去死。 那不叫讲义气,那叫傻子。 “有些麻烦了。” 赵括终于知道历史上赵括为什么要更改法令,转守为攻了。 恐怕除了粮草的原因和赵王的命令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收服军心,掌握军队。 收服军心的办法有很多,但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胜利。 只要不断获得胜利,别说赵括是赵国王室、名将之子。 就是十岁小儿,也会受到将士们的拥戴。 然而,一旦进攻…… 初出茅庐的赵括又怎么可能是白起和王龁的对手。 于是,最终赵国一败涂地,四十多万大军全军覆没。 赵括也背负千古骂名。 现在,赵括面临着和历史上赵括一样的局面…… “既如此,那就让我来改写历史吧。” 辰时已经到了,他环顾营帐,座位仍然空出来足足有三分之一。 廉颇脸色漆黑,整个人如同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 他已经通知了军中所有的千人将及以上的将军,这些人仍然没有来,不仅是不给赵括面子,也是不给他面子。 不过廉颇没有选择帮助赵括,这件事情必须让赵括亲自处理。 唯有如此,方能真正掌握军队。 乐毅和田单坐在下面闭目养神,仿佛一切都没有看到。 李牧和贲眼中充满了愤怒,恨不得立刻请命将所有没到的人全部抓过来。 “禀将军,属下昨日巡夜,起早有些晚了,故来迟。还望将军宽恕。” 这时,一位虎背熊腰的壮汉走了进来。 这是炎熊,军中唯二的超凡境武者。 不懂指挥,不会战阵,却凭借着军功,升到了万人将的位置。 “坐吧,下次注意。”赵括面色平常,指着座位示意道。 “诺。” 炎熊一拱手,找了个位置坐下。 廉颇心中叹了一口气,赵括还是太嫩了。 他深知这群部下,典型的吃硬不吃软。 刚才赵括就该不管用什么方法,给炎熊一个下马威。 这群人会老实很多。 但赵括刚刚错过了这个机会。 将士的议论声更大了,甚至开始明目张胆的对赵括指指点点。 赵括清晰地听到,左下手一个千人将说道:“不是名将之子就一定会打仗的,虎父犬子的也不少见。” 炎熊之后,又有一些将军陆陆续续的进来。 不管他们扯什么借口,赵括都点头答应,让所有人就坐。 转眼一刻钟过去了,赵军将士见赵括不敢得罪他们,已经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军营内的声音和菜市场没有什么两样。 就在这时,赵括猛地站了起来,虎视前方,大声喝道:“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禀将军,还有一位万人将,两位五千人将,五位千人将没有到。”贲大声说道,雄浑的气势猛然爆发而出。 将士们目光一凝,这个护卫有点实力! “李牧。”赵括沉声说道,两道目光仿佛闪电划破天际。 “在。”李牧起身,大声喝道。 “率领亲卫营,去将所有还未到场的人请来。”赵括说道,特地着重了请这个字。 亲卫营是赵括的依仗,就算赵国四十万大军全部背叛他,亲卫营也不可能背叛他。 “诺。” 李牧大步踏出军营,率领亲卫营哗啦啦朝外面冲去。 …… 赵军某处军营。 “将军,我们这么做不会出事吧。”一个千人将有些畏惧的说道。 “放心吧,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看吧,说不定等会还得亲自来请我们呢。”万人将赵龙满不在乎地说道。 他和赵括也算是同宗。 不同的是,赵括是旁系。 他是旁系中的旁系。 其他几位五千人将和千人将在一旁嘲笑同伴胆小,表示赵括没什么好怕的。 “将军,将军,不好了……”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哈哈哈,是不是那个叫赵括的小将军亲自来请我了?”赵龙哈哈大笑道。 “不……不是……是亲卫营杀过来了。” “轰!” 这时,军营大门被猛地踹开,木屑四分五裂,一块木板快速朝着赵龙飞来,李牧率领亲卫营走了进来。 “这位将军,你这是何意?” 赵龙冷声问道,一股冷厉的气势从体内冲出,将木板击碎。 身为赵国的万人将,他可不是赵括那样,凭借着关系上位的。 “全部带走。” 李牧看都没看赵龙一眼,挥手说道。 “我看谁敢?来人啊。”赵龙大声吼道。 密密麻麻的士兵如潮水般从周围营帐中冒出,迅速这里集结而来。 “哪来的毛头小子,你不会就是那个叫赵括的小将军吧。” 其中一人望着李牧戏谑地说道。 李牧瞄了一眼,心中暗暗记住这个诋毁赵括的千人将。 “围起来。” 随着李牧一声令下,亲卫营迅速将整座军营围了起来。 第十八章 请你们弹劾我 “不动如山阵!” 一道土黄色光芒从赵龙身上升起,与这些士兵们勾连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小说 赵龙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胆敢动用战阵,视同造反,杀!”李牧猛地大喝一声。 一股还在赵龙之上的气势从他的体内猛地爆发出来,数丈长的枪芒从天而降朝着赵龙劈下。 赵龙身上内气迸发而出,形成盾牌状,瞬间便被击碎。 枪芒继续朝前方砸去,军营被砸成粉碎。 “突击。”李牧下令。 亲卫营五百将士瞬间分成两个部分,四百人朝外,挡住其他士卒。 亲卫营的士兵都是私兵出身,实力远超于普通士卒,过半都拥有内气,在战阵的加持下,实力更加恐怖,哪是这些普通士兵能够对付的。 不过亲卫营并没伤及这些士卒的性命,只是将其击退。 剩下一百亲卫结成战阵朝赵龙冲去,长戈上闪烁着寒光。 “基础军阵。” 一层淡金色光芒将亲卫营笼罩在内。 赵龙与周围将士的联系瞬间被切断。 “这……这是哪里来怪胎……”赵龙简直难以置信。 他也算是久经沙场的将军,竟然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便被击溃! “逃出去。” 赵龙长枪横扫,朵朵枪花绽放,将一位亲卫营士兵击退。 作为赵国万人将,他一身实力虽然没有达到罡元境,也有练气成缕巅峰。 如果是单打独斗,赵龙一枪便能将面前这个刚刚产生内气的士兵斩杀。 然而,赵龙拼尽全力也只是将其击退,连伤势都没有留下。 他刚想追击,便有两名士兵挺枪刺来,挡在了他的前面。 由于战阵的存在,武者的个人武力得到了严重的削弱! 在战阵的加持下,亲卫营五百将士被连成整体。 攻击一人,便要面对五百人的势。 “拼了。”赵龙眼中露出一股决然之意。 “众将士听令。”一股狂暴的气势从赵龙体内爆发出来。 他想要强行与几个五千人将、千人将结成战阵。 “就这点手段?”李牧长枪一扫,雷霆之力横扫而出,狂暴的锋芒如同万丈波涛倾泻而下。 “砰砰!” 赵龙等人被拍飞出去,衣衫破碎,极为狼狈。 紧接着,李牧长枪一点,一道寒芒射出。 之前辱骂赵括那个千人将瞬间毙命。 “带走。” …… 主营内,赵括闭目养神。 众将小声的交谈,他们自然知道,没有来的万人将是赵龙。 当初廉颇被任命为赵军主帅的时候,赵龙就不服,自持赵氏王族的身份,想要挑衅廉颇。 被廉颇一招击败,才开始老实。 不过因为赵龙的身份,廉颇也没有处罚他。 “不知道那个叫李牧的少年能不能将赵龙带来。”廉颇心中有些担心。 如果李牧没有将赵龙带来,将对赵括的威望造成二次打击。 之后再想挽回来,就千难万难了。 这时,军营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禀将军,赵龙已经带到。”李牧一手提着赵龙,一手提着滴血的长枪,大步从外面走到大堂中间,高声说道。 “有位千人将企图谋反,卑职已经将其击杀。”李牧将赵龙等人以及一颗人头丢在地上。 众将大惊,赵龙可是万人将啊,竟然连一刻钟都不到就被这个年轻人活捉了,还杀了一个人。 如此厉害的一个人却对赵括言听计从! 想到这里,众将心中的一些小心思暗暗压了下去。 “你就是赵龙?”赵括看向下方衣衫褴褛,浑身沾满血迹的男子。 “不错。”赵龙仰着脸,很显然并没有服气。 “将军可是身体有碍?”赵括问道。 “无碍。”赵龙摇了摇头。 “可是昨日巡夜,今早起来晚了?”赵括又问道。 不远处炎熊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他来晚不是因为去巡夜,也不是为了给赵括下马威。 而是昨晚他偷偷跑去太行山打猎,凌晨才回来,一下子睡过头了。 “不是。”赵龙又摇了摇头。 赵括抬起头,看向廉颇,说道:“廉颇将军,战时例会无故一刻钟未至,按照军纪,应该如何处理。” “禀大帅,按律当斩。”廉颇沉声说道。 “那就斩了吧。”赵括摆了摆手,仿佛只是拍死一只苍蝇。 “诺。”李牧将赵龙等人拖了出去。 “大帅,我下次不敢了。”赵龙等人没有想到赵括竟然真的敢杀他们,顿时吓得以头抢地,放声大嚎。 “大帅,不能啊。” “大帅,您就饶了他这一会吧。” “大帅,正值用人之际,不如就让他戴罪立功。” 众将见状,纷纷上前为赵龙求情。 “凡为他求情者,每人五十大板。”赵括冷声说道。 众将顿时不说话,默默退回座位上。 赵龙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凉了。 “呵呵,看来人缘也不是那么好嘛。”赵括心中冷笑。 …… “大帅。”李牧提着几颗人头走了进来。 “毕竟是为国征战的勇士,找个地方安葬了吧。另外,向邯郸传信,就说赵龙等人遭遇袭击战死了。”赵括说道。 “诺。”刘平道。 众将看向赵括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按照惯例,这种违反军纪的将士,都是当做典型将人头悬挂在营门上方三日,警示将士。 像赵龙这样,身为万人将,若是违反军纪被杀,不仅没有任何抚恤金和追封,还会被人唾骂。 就算他是王室旁系也一样。 但如果是战死了,朝廷不仅会给一笔非常丰厚的抚恤金,甚至还会追封爵位,由其嫡长子继承。 这个时期的人们是非常看中身后名的,谁也不想自己死后还被唾骂。 当然,抚恤金和追封爵位只有中高层军官才有。 至于低级军官和普通士兵就别想了,能给你尸体送回去埋到故乡就不错了,正常情况下都是就地掩埋。 只有秦国的士兵死后,家人才能一笔很少的抚恤金。 本来大家心中对赵括很是不满,认为赵括依靠身份强行打压,现在不满直接冲刷掉了不少。 赵括这么做的目的倒不是为了安抚将士。 而是为了暗示赵王:我不行,刚来就损兵折将了,快把我撤回去吧。 “我知道,你们之中很多人都对我不服,觉得我赵括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可以理解,这很正常,如果是我,我也不服。” “有路子的,直接上书大王弹劾我。没有路子的,我可以给你们提供路子。但是如果不敢弹劾,那么就闭嘴。” “从今以后,我下达什么命令,你们就执行什么命令。如果有人想像赵龙这样违抗军令,也不妨试试是我大刀硬,还是你们脖子硬。” 赵括将大刀猛地砍在案台上面,目光依次扫向下方所有将士。 每当赵括的目光扫到一个人,那个人就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与赵括对视。 不知不觉间,赵括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十九章 噩梦一般的存在 “下面,我宣布第一道军令。”赵括说道。 众将正色看着赵括,心中有些忐忑。 新官上任三把火,赵括第一把火就将赵龙烧死了。 不知道第二把火要烧哪里。 “全军上下,所有十五岁以下、五十岁以上的士兵,全部转为医疗兵,送往宋衷先生处,由宋衷先生教授简单的救治方法。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和五十岁以上的老人能有什么战斗力,亏你们也好意思留在军中。”赵括说道。 “诺。” 众将松了一口气,不是烧人的命令就好,少点士兵就少点士兵吧。 大帅说得对,反正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和五十岁以上的老人也没什么战斗力。 “对了,有受伤的士兵也尽快送过去救治。另外,其他懂医术的士兵也送到宋衷先生这里,哪怕只是稍微懂点。”赵括又道。 这次跟赵括到长平的医师只有一百位,但是这里却有四十万大军。 平均一位医师要负责四千士兵,一旦发生大战,根本忙不过来。 只能选择临世召集军中的士卒临时培训,哪怕只是学会包扎伤口啥的都行。 实在啥都学不会就送到工匠那里锯木头。 “诺。”众将应道。 “对了,廉颇将军,我前几天派人送来的药材都在这里吧。”赵括看向廉颇。 他之前就让二弟赵牧在邯郸购买药材,全部运往长平,就是为了今天准备的。 “禀将军,药材全部都放在仓库里了,不过我们军中没有懂药材的,所以都堆在一起。”廉颇道。 “没事,等下你派人带宋衷先生过去整理。”赵括道。 “诺。” “第二道军令,所有人将麾下之前当过工匠的士兵全部送到墨风先生那里去,由颜聚将军接收。”赵括看向颜聚。 “诺。”颜聚立刻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放在了颜聚身上,充满了审视的味道。 原来你小子早就暗中投靠大帅了! 颜聚没有去看同僚,从赵括拿出来马鞍和马镫图纸之后,他就明白,赵括是赵国除了赵王之外最粗的大腿。 至少对于骑兵来说是这样。 “对了,赵龙死了,现在军中缺一个万人将,那就让李牧担任吧。”赵括说道。 “多谢将军。”李牧非常激动。 第二十章 初战 “上党大部已经被秦军攻下,秦军可以从西面和南面两个方向进攻,但只要我军固收长平,秦军想要攻下来非常困难。现在我军最大的弱点就是粮草。”廉颇指着地图说道。 上党郡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属于韩国,一部分属于赵国,韩国的部分被冯亭送给了赵国。 现在,已经被秦国占领了。 长平的后面就是邯郸,因此赵国无论如何都要把秦国挡在长平外。 一旦长平被攻破,秦国便能长驱直入,攻入赵国腹地。 赵国重则灭国,轻则如同经历五国伐齐之后的齐国,数十年一蹶不振。 “防守是不行的,必须想办法进攻。”赵括摇了摇头。 “我军优势在于骑兵,可否派骑兵骚扰秦军粮道。”李牧说道。 “上党地形复杂,不利于骑兵,而且在这种地形下,秦军想要围堵骑兵太容易了,我军只有五千精锐骑兵,损失不起。”廉颇摇了摇头。 李牧并没有放弃,反而指着地图的一处说道:“长平附近确实不适合骑兵,但是这里适合。” 赵括看向李牧指的地方,赫然是陉城和野王城。 从地图上看,野王和陉城就是秦国定在黄河北岸的两颗钉子,源源不断为秦军输送粮草。 而且四周都是平原,秦军很难围堵。 “这里视野开阔,不易围堵,只要数千骑兵便可对敌人造成巨大的打击。”李牧说道。 “如果能够解决骑兵的粮草补给,此计可行。”田单说道。 乐毅也点了点头。 廉颇领兵求稳,但田单和乐毅用兵却天马行空,喜欢以小博大。 赵军现在的情况,一味的防守必输无疑,只是输的时间晚点而已。 想要扭转局势,只能险中求富贵。 即便对手是白起,田单和乐毅二人也没什么怕的。 你白起确实战无不胜,没有输过! 搞得好像谁不是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出对方的打算。 “没想到你我二人竟然想到了一起。”乐毅大笑道。 “如果输了,你我一世英名可就毁了。”田单也笑道。 “能打败我乐毅的人还没有出现。” “望诸君和都平君的意思是转守为攻?”赵括问道。 “对,不过要先试探一下秦军,看看秦军主帅到底换没换人。”乐毅指着光狼城说道。 …… 上党郡,野王城。 这里曾是韩国与上党联系的通道,两年前被白起攻下,如今作为秦国攻打三晋的桥头堡。 城内的一座普通院落内,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坐在矮床上,翻阅手中竹简。 男子身体高大,手掌又宽又大,几乎将整个竹简遮住,手指修长如玉。 他看的很认真,不时地点点头,刀削般的脸旁带着和煦的笑容,如同一位治学多年的大儒,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当你目光紧盯男子一段时间,便会看到到男子背后有无边血海在翻滚,漫天杀气在升腾,仿佛无边地狱。 这时,忽然有人走进院子,朝他躬身行礼,说道:“武安君,赵国传来消息,赵括已经从邯郸出发,算算时间,应该已经赶到长平了。” “嗯。”白起继续看着书,头都没抬。 “相国的计策已经成功了,我觉得我们可以……”王龁说道。 “不急。”白起道。 王龁叹了一口气。 他明白,白起是在等秦王请他挂帅,而不是他向秦王请战。 这是白起的傲气,即便是面对秦王,也不愿低头。 在他看来,君主就应该礼贤下士,为之执鞭。 当初,秦王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只是随着白起立功越来越多,秦王对他忌惮也越来越深,甚至开始不愿让他领兵。 “我军是先试探一下,还是等待赵括进攻?您看……”王龁道。 “你是大军的主帅,我怎能替你做主。” …… 这边,赵军正在筹划对秦军发起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我觉得既然是试探,兵力就没必要太多,一万人左右就够了。”廉颇说道。 “秦军六十万大军,一万人能试探出来什么?要我说,除了留下防守的大军,其他大军全部出动。”乐毅魄力十足地说道。 赵括揉了揉脑袋,不知道听谁的。 听廉颇的?可是一万大军确实试探不出来啥。 听乐毅的?万一和历史上一样全军覆没了咋办? “报,将军,前方发现秦军有出动的踪迹。”斥候慌慌张张地从外面冲入大营。 赵括一愣,自己还没有开始进攻,秦军倒是先动手了! 随后连忙问道:“什么时候?先头部队距离还有多远?” “半个时辰前,现在先头部队应该快要抵达丹水了。”传令兵快速说道。 “击鼓,召集所有将士。”赵括快速穿好盔甲,朝外面走去。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三通鼓声响彻军营,所有将士迅速披坚执锐,从大营中冲了出来。 …… “全军听令,强渡丹水。” 王龁大吼一声,一道青色光辉笼罩麾下二十万将士。 秦军行进速度瞬间提升五成,而阵型不乱。 “隆隆隆!” 秦军沉重的脚步踩在大地上,大地在震颤,九天之上仿佛雷霆在不断轰鸣。 这里是丹水最浅的地方,根本没有必要架设浮桥,秦军选择了强渡。 随着秦军越来越近,丹水上的波浪也被震得越来越高,最后足足掀起一尺多高的水浪,不停拍打着河岸。 脚面、脚踝、小腿、膝盖……士兵的身体不断被丹水淹没。 走在最前面的秦军将士体型最为高大,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一层铠甲,手里都举着巨盾,这是秦军的先登盾卫。 “将军,放箭吗?” “再等等。” 李牧望着秦军一点一点渡过丹水,嘴唇微微颤抖,他的双手紧紧抓住枪杆,手指有些发白。自己究竟是名将之资,还是徒增笑料,就看这一次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如此规模的战争,相比之下,北疆和匈奴人的战争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放箭。” 就在第一个秦兵踏上岸的一刹那,李牧下令了。 “噗噗噗!” 漫天箭雨密密麻麻地射出,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朝着秦军中坠落。 “所有人随我杀!” 随着李牧一声大吼,赵军将士呼啸着朝着秦军冲了过去。 “不好!”王龁心中一惊。 有过作战经验的士兵都知道,渡河的时候最危险,因此不用将军提醒,大家也会紧绷心弦,提高警惕,防备赵军的突袭。 但是当有人成功渡河之后,大家紧绷的心弦便会瞬间放松下来。 因为在大家的潜意识里,渡河之后就安全了。 赵军将领显然就是利用了这个心理,在秦军最松懈的时候发动了进攻。 “这个赵国将领不是一般人啊,赵国真是人才济济,可惜明珠暗投了。” 王龁长刀一挥,一层土黄色光芒将所有将士笼罩在内,浓厚的战云翻滚,如同一座大山悬浮空中,将箭雨挡住,只有少量箭落到士兵身上,造成不到百人的轻伤。 “不动如山阵!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山硬,还是我的枪硬。” 李牧眼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第二十一章 永不沦陷的城池 赵军迅速冲到丹水河畔,战云汹涌与灵气碰撞交相辉映的光芒如同流星般朝着秦军坠落,发出阵阵音爆声。 最前排的秦军被掀翻在地,出现不同程度的伤亡,丹水中激起道道水花,士兵陷入慌乱之中。 “给我杀。” 李牧大吼,带头冲入秦军之中,血色枪花漫天飞舞,秦军百夫长瞬间毙命,赵军如同猛虎下山扑杀而去,将秦军撕开一道口子。 但是秦军不愧是天下第一强军,站在最前排扛着巨盾的士兵更是由百战老兵组成,根本不需要上面下令,常年厮杀形成条件反射就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 他们仅仅慌乱数息便反应过来,互相组成阵型,高举着大盾与赵军撞到了一起。 “轰!” 仿佛山崩一样巨大轰鸣声,两排战士狠狠地撞在一起,瞬间血泥飞溅,残肢横飞,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着血腥味。 一刹那,双方至少数百名将士灰飞烟灭,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给我冲。” 王龁抓住战机,隔空劈出一道数百米长的刀光,在地上犁出一道数米深的沟壑,延绵数百米远,丹水被劈成两半,无数赵军被撕成粉碎,残肢鲜血飞溅。 “掠火阵。” 一层赤红色光芒将秦军笼罩,仿佛熊熊烈火在不断燃烧,秦军攻击力瞬间提升一成多。 他们结成圆阵,枪兵疯狂地收割着赵军的生命,巨大的盾牌不停地向前推进,为后方同伴腾出空地,整个赵军一片混乱,在秦军的攻击下不断后退。 后方秦军一旦踏上土地,便迅速加入战斗,或替换掉受伤的同伴,或不断向两边扩张,训练有素,完全不需要指挥。 赵军拼命抵抗,奈何敌人太强,赵军上空淡金色战云愈来愈淡,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怎么办!” 李牧心中大急,秦兵的数量、实力均在己方之上。 而且有一点李牧不得不承认,敌军的统帅无论是对战机的把握还是对战阵的掌控都比自己要厉害,李牧感觉到自己的战阵受到了极大的压制,甚至已经无法笼罩所有赵军。 “你不帮帮他吗?我听说他可是你的传承者。”后方,田单看向旁边乐毅。 “我相信他,他的能力绝不止这点。”乐毅淡然地说道。 “对面王龁可不是易于之辈,即便是白起也无法将他的光辉完全掩盖。”田单说道。 能够在名将辈出的秦国杀出头,统帅六十万大军的王龁,岂是白起副将这么简单。 要知道,长平之战以来,王龁可是压着廉颇打的。 乐毅没有说话,紧握的双拳证明了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将军,我们撑不住了。”五千人将吕河拼命将面前的秦军击退,对着李牧呐喊道。 “是啊,将军,我们撤吧。”千人将继武也跟着呐喊道。 他的胸前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是秦军一个千人将造成的。 如果刚刚再晚退一秒,他就战死在那里了。 望着身侧同伴的身影不断倒下,李牧双目血红,胸脯一起一伏。 “后退者斩,所有人,随我冲。” 李牧嘶吼,带头朝着秦军冲去,他身上再次爆发强烈的气势,原本摇摇欲坠的战阵迅速变得稳固。 如果从空中俯视,可以清晰看到下方战场分成红金两个部分。 红色战云划过丹水,从西向东不断吞噬着淡金色战云,金色战云虽然在不断缩小,但韧性十足,一直没有崩溃。 “有点意思,恒万,你去将赵国那个万人将给我抓来。”王龁对旁边身高过丈的猛汉说道。 “诺。”猛汉一抱拳,抓起两柄上千斤重的大锤,“轰隆隆”朝李牧冲来。 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哈哈,看来将军又起了爱才之心。”旁边一个将军笑着说道。 “双十左右的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本事,假以时日,必为一代名将,留在赵国可惜了。”王龁抚摸着胡须,脸上带着笑意。 恒万几步便冲到李牧面前,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声,体内滚滚气血之力如同大河奔涌,他挥动着巨锤朝着李牧砸去。 “超凡境,这绝对是超凡境强者!” 李牧心中疯狂呐喊,调动全军力量,拼命挥动手中长枪,将全身所有内气压榨到枪中,挡在了身前。 “砰!” 大锤砸落下来,瞬间将长枪击碎,李牧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噗!” 李牧重重地砸在地上,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胸部凹陷下去,骨头不知断了几根。 “将军,大帅是让你活捉,可没让你杀死。”旁边一个秦军将领说道。 恒万一愣,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快速朝李牧冲去,嘴里念叨着:“又忘了,希望这小子筋骨厚实,不要死了,不然我又要挨大帅处罚。” “挡住,一定要挡住。”吕河率领手下拼命朝着恒万冲了过来,想要保护李牧。 李牧虽然担任万人将没有多长时间,但已经凭借着自身的实力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 奈何恒万的实力太强了,身躯高达一丈多,浑身肌肉如同山丘一般,身上的铠甲全部是用精铁打造,普通的攻击完全造成不了伤害。 恒万哈哈大笑,完全没有将赵军放在眼里,他在赵军中大步行走,如入无人之境,一锤下去就是数十人丧命。 如果不是有吕河的战阵压制,恒万一锤子能杀死数百人。 但是吕河对于战阵并不精通,怎么可能是恒万的对手。 战阵虽然非常强大,但也有极限。 在绝对的实力,只能节节败退。 “永不沦陷的城池!” 就在这时,一道湛蓝色光芒将所有赵军笼罩在内,战云翻滚,在天空中凝聚成一座巨大的城池,横立在虚空之上,铁鹰锐士杀戮速度为之一滞。 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从后方缓缓走了出来。 “廉颇将军的天赋技能竟然如此强大!不愧是我赵国名将”赵括感慨道。 廉颇露出骄傲的笑容,他的天赋技能被他命名为永不沦陷的城池。 能够提升全军防御,敌方越强,提升防御力越高,若被击败,下次战斗再次提升防御力,无上限,战胜敌军后重置。 配合上他开创的御天阵,号称能够防守住世上所有的进攻! 不过想到王龁的天赋技能,廉颇又有些无奈。 太克他了! 另一边,恒万已经冲到了李牧面前,如果不是王龁叮嘱要活捉,恐怕李牧已经凶多吉少。 第二十二章 我的矛能击穿世上所有的盾 “炎熊,挡住他。”赵括指着恒万冷喝道。 “诺。”炎熊舔着嘴唇,眼中露出无比兴奋的光芒。 对于他来说,统兵什么的太难了。 还是这种单对单的厮杀更有吸引力。 “快,将李牧送到宋衷那里救治。” 赵括检查了一下,发现李牧还有一口气,顿时松了一口气,对旁边守卫说道。 赵国未来的战神如果因为自己就这么死了,那可真是太冤了。 “廉颇竟然还在长平。”王龁无比的错愕。 按照相国计划,廉颇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到邯郸了才对。 不过王龁毕竟是名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既然你选择留在这里,那就和赵括一起永远留在这里吧。” 廉颇很难对付,统帅的赵军比龟壳还硬,任何人看了都头疼无比,却不代表王龁没有办法。 廉颇的天赋技能是提升防御力,巧了,王龁的天赋技能是提升攻击力! 如果说廉颇的天赋技能是我的盾能够挡住世上所有的矛,那么王龁的天赋技能就是我的矛能够击穿世上所有的盾! 提升攻击力,若未击败敌军,下次进攻再次提升攻击力,可无限叠加,攻破敌军后重置! 这就是王龁的天赋技能! 火红色内气从王龁身上升起,与掠火阵交相辉映,战云不断翻滚,愈来愈厚,一柄宽大的火红色巨剑逐渐凝实,横立在天空中,上面花纹清晰可见。 火红色巨剑缓缓朝着赵军方向移动而去,城池上爆发出耀眼的光辉,将巨剑挡住。 两者碰撞的地方,战云不断崩溃重组。 “铁鹰锐士,出击!” 王龁看到时机已到,长刀向前一挥,两千铁鹰锐士如同猛虎般奔袭而出,眨眼间便冲过丹水。 他们手中长矛闪烁着血红色光芒,轻易便撕穿赵军的皮甲,穿透他们的胸膛,无数鲜血从胸腔中喷涌而出,在地上汇成小溪,流进丹水之中,连丹水都被染红。 两千铁鹰锐士仿佛从地狱走出来的冷血杀手,疯狂地收割着赵军生命,血红色战云笼罩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狼藉,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不到一刻钟,赵军便被杀的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大帅,让我上吧。”颜聚拱手道,廉颇也看向赵括。 赵国能挡住铁鹰锐士的只有赵飞骑,其他军团面对铁鹰锐士只会是一面倒的屠杀。 “你有把握打败铁鹰锐士?”赵括问道。 “只能……勉强挡住。”颜聚犹豫着说道。 “骑兵打步兵,而且人数是对方的两倍多,只能勉强挡住?”赵括震惊地说道。 这可是赵飞骑啊,赵国最精锐的骑兵,如果换成普通骑兵,岂不是连这些步兵都打不过。 “铁鹰锐士是七国中最强大的军团,选拔标准极为严格,每一名士卒都拥有内气,同时还要精通枪术、剑术等作战手段。如果是武灵王率领赵飞骑,足以击败铁鹰锐士,但是我们不行。”廉颇解释道。 赵飞骑是赵武灵王建立的,只有在他的手上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颜聚脸上有些苦涩,即便他是赵飞骑的统帅,也无法将赵飞骑的实力完全发挥出来。 “既然无法战胜,那暂时先不要出手。”赵括说道。 赵飞骑是赵国的底牌,还没有来得及装上马鞍和马镫,不能这么早就用出去。 “诺。”颜聚拱手道。 “马明、魏虎、徐杰,你们三人率军挡住铁鹰锐士,只要能挡住两个时辰,我亲自向大王为你们请功。”赵括说道。 这是赵军最精锐的三个军团,如果三个最精锐的军团都挡不住铁鹰锐士…… “诺。”三人率领麾下朝着铁鹰锐士冲了过去。 “噗!” 马明一刀砍出,一米多长的刀光划破空间,将面前三个铁鹰锐士掀翻在地。 紧接着,三个铁鹰锐士又重新站了起来,胸甲上有一道清晰的刀痕,但三人并未受伤,挥动着长矛朝着马明冲来。 亲卫军终于赶了上来,马明联合亲卫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三个铁鹰锐士斩杀。 而此时,身边的袍泽已经倒下数十人。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铁鹰锐士。”马明望着左臂上一道伤痕,心有余悸。 铁鹰锐士中的普通的士卒都有搏杀他的能力。 “兄弟们,随我杀!” 战场范围不断朝两侧蔓延,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士兵阵亡,地面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赵括第一次经历如此惨烈的战争。 目光所及,皆是杀戮! 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在心中不断翻涌,赵括身体微微颤抖。 “将军,您……不要紧吧……”廉颇有些担心地看了赵括一眼。 不会打仗不要紧,可千万不能拖后腿啊! 只要您站在这,哪怕一句话不说,我都能挡住秦军。 但是如果您被秦军吓跑了,士兵肯定会崩溃,我再厉害也无济于事啊。 赵括不知道廉颇已经脑补出了这么多画面,他只是感觉到浑身血液在沸腾,心中兴奋不已,恨不得提着大刀冲上去。 “难道我天生就是好战分子?”赵括有些疑惑。 “贲,将我帅旗立在这里,让所有将士看到,不击退秦军,绝不后退一步。”赵括压制住心中的战意,大声说道。 “诺。”贲扛着帅旗,狠狠的插在地上,亲自扶着。 “需要我们帮忙吗?”乐毅和田单走了过来。 “不用。”赵括摇了摇头。 如果连对付王龁都要乐毅和田单出手,那之后拿什么打白起。 况且,乐毅和田单是他用来击败秦军的王牌,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动用。 “偃月阵。” 赵括双手一招,一层金色光芒从他手中散发出来,将所有赵军笼罩在内。 一弯巨大的金色月亮从城池上空缓缓升起,朝着秦军碾压过去。 刹那间,整个赵军气势为之一振,无论是攻击力还是攻击速度全部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原本以防御为主的赵军开始反攻。 “噗!” 无情的长枪划破了坚硬的铠甲,刺穿秦国铁鹰锐士的胸膛。 铁鹰锐士第一次出现了大范围伤亡。 第二十三章 血不流干,死不后退 赵括身体晃了晃,有些头晕目眩,连忙扶住战车的扶手。 “主君,没事吧。”刘平扶住赵括。 “我没事。”赵括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苦笑。 他没想到偃月阵竟然如此消耗精神力,虽然成功将赵军十万将士全部笼罩在内,但赵括清晰的感觉到边缘的将士几乎没有享受到偃月阵的加成。 “这是什么战阵!”廉颇、乐毅、田单震惊地望着城池之上的弯月。 竟然有战阵能够提升气势,提升攻击力,提升攻击速度,甚至还能够提升内气恢复速度。 以赵括的年纪,绝对没有能力开创这种战阵。 “这战阵!”王龁猛地从战车上站了起来,震惊地望着赵军方向。 类似的战阵他只在白起身上见过。 不同的是,白起的战阵主要是削弱敌人的实力,而面前的战阵则是提升己方的实力。 两个效果完全相反,但同样强大的战阵。 战场上,铁鹰锐士拼命在赵军中撕开的巨大豁口正在缓慢愈合,其他秦军面对赵军猛烈的进攻,不断后退。 秦军背后就是丹水,一旦变假败为真败,就算是王龁也挽救不了。 “孟力、田禾。”王龁唤道。 “在。”身后两个将军齐声说道。 “你二人率领本部突击敌方右翼,务必将赵军主力吸引过去。”王龁说道。 “诺。” “哗啦啦。” 两支身着皮甲的秦兵如同长龙一般朝着前方奔去。 七国之中,也只有秦军能够让绝大部分的将士着甲,即使只是皮甲。 至于赵国,皮甲的覆盖率连五分之一都不到。 铁甲更是只有军官才有。 大部分士兵都是穿着从家里带来的衣服,条件好的,换季的时候家里会托人或者亲自送衣服和一些粮食来。 条件不好的,就只能把战死的同伴或者敌人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穿在身上。 每次战争结束,都有士兵在战场上争抢衣服和鞋子。 至于争抢钱财的,那只有电视上才会这么演。 实际上,这些士兵连军饷都没有,身上有个鸡儿的钱财。 天空中巨剑与城池、弯月纠缠在一起,大军之间不断的绞杀,杀气几乎凝聚成了实质,如同世界末日来临。 兵戈交击的声音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越传越远,鲜血染红了丹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两万秦军迅速渡过丹水,朝着赵军阵营冲杀过来。 “贾偃。”赵括大声喝道。 “大帅。”贾偃拱手道。 “率领两万五千骑兵将这两万秦军歼灭掉。”赵括杀气腾腾地说道。 “诺。”贾偃兴奋地率领骑兵朝着前面冲了上去。 望着赵军派出的两万五千骑兵,王龁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李瑶。” “在。” “率军突击赵军左翼,配合铁鹰锐士将赵军的三个军团灭掉。” “诺。” “王陵。” “在。” “率领三千战车,挡住赵军骑兵。” “诺。” 王陵激动地说道。 “后军全部压上。”王龁长刀向前一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秦军高唱无衣,声震惊雷,响彻云霄,杀气冲天,战云翻滚,他们跨过丹水,手持矛戈,驾着战车,气势汹汹地朝赵军冲来。 赵军在气势上几乎被完全压倒,甚至有几处已经开始崩溃。 赵括面色铁青,战歌看上去对战斗力没什么提升,实际上却能极大激发己方斗志,削弱敌方斗志,作用不亚于战阵。 当你四周全部回荡着敌方战歌的时候,整个人就如同陷入一座孤岛,意志不坚定,很容易就会崩溃,特别是在战场这种特殊的地方。 不能让秦军继续唱下去了,赵括看向廉颇,“我军有类似的战歌吗?” “啊?没有。”廉颇一愣,摇了摇头。 “别人有的,我们也要有。”赵括认真地说道。 廉颇不知道赵括何意。 这时,赵括鼓足内气,声音响彻整个战场: “外敌入侵,山河破碎。血不流干,死不后退。” “外敌入侵,山河破碎。血不流干,死不后退。”廉颇愣了一下,随即跟着大声喊了起来。 “外敌入侵,山河破碎。血不流干,死不后退。”周围将士们也跟着喊了起来。 “外敌入侵,山河破碎。血不流干,死不后退。” 所有赵军将士全部呐喊,声音震天,雷霆滚滚,声音甚至盖过了秦军,秦军刚刚开始攀升的气势被迅速遏制。 王龁望着河对岸的赵军帅旗,面色凝重。 以往,每当秦军高唱无衣之时,各国大军士气都会被完全碾压,没有任何例外。 然而,这一次出现了意外。 王龁不知道是赵括提前准备好,还是突然想到的。 如果是后者,相国用赵括替换廉颇,很有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王龁右手紧握大刀,几次想挥出去,又停了下来。 他身边除了亲卫,只剩下两万大军了。 如果全部派出去,一旦出现意外,将无兵可派。 “王龁现在肯定在犹豫。”乐毅突然说道。 “贲。”赵括立刻明白乐毅的意思。 “在。” “将帅旗往前移一百步。” “诺。” 贲一手扛着帅旗,一手提着大刀,缓缓朝前方走去。 这里,距离双方厮杀的地方已经很近了,赵括甚至能够清晰看到秦军的面孔。 秦兵望着赵军帅旗,双眼放光,拼命朝帅旗方向厮杀过来,就连铁鹰锐士也不例外。 各军主将拼命阻拦,却阻拦不了将士们斩将夺旗之心,他们只能放弃王龁的命令,下令朝着赵括冲来。 按照秦军规定,违抗军令,战后必然要面临极为严重的处罚,但只要能将赵括杀死,或者将赵军帅旗夺到手中。 所有的处罚都会免除,还会给予丰厚的奖励,拜将封侯都不再话下。 没有人能挡住这种诱惑! “可恶。” 王龁大恨,没想到赵括竟然用这个手段破解了他的进攻。 现在赵军的压力全部被中军承担,只要中军不崩溃,赵军就不会崩溃。 “将军,让我们上吧。”黑甲军统帅白靖舔着嘴唇说道。 “用不着你们。”王龁摇了摇头,下令道:“既然赵括愿意以身做饵,那我就成全他。传令,命铁鹰锐士攻打赵军中军。” “将军,大帅让我们攻打赵军中军。”副将回头看了一眼令旗,对司马靳说道。 “老子早就想杀赵括那小儿了,所有人,随我冲!”司马靳怒吼着朝赵括冲了过来。 第二十四章 撤退 “圆盾兵,挡住两侧。” “弓箭手,射击。” “枪兵后退,战车顶上。” “张强,率军从左翼穿插,将秦军从中间截断。” “不好,秦军铁鹰锐士。冯亭,立刻出击,挡住铁鹰锐士。” 廉颇的命令如同行云流水般发出,没有丝毫混乱之处,赵军阵型不断交替变换,抵抗秦军。 对于指挥作战,赵括远不如廉颇,很自然将指挥任务交给了他,自己站在一旁好好当个吉祥物就行了。 当然,关键时候,赵括还是要下令的。 司马靳不停地挥动着长矛,他身上铠甲早已被鲜血染红,全是敌人的。 他每一次将长矛刺出,便有一个敌人倒下,紧接着,便有另一个敌人冲上来。 面前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怎么杀也不完。 司马靳望着不远处的赵军帅旗,连一百步都不到,却怎么也够不到。 赵括将帅旗立在第一线,极大的鼓舞了赵军的士气。 大帅都不怕,他们又有何怕的。 赵国将士拼命厮杀,奋不顾身,硬生生将铁鹰锐士的脚步定格在了离帅旗一百步的地方。 这一百步对于司马靳来说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哼,真以为能挡住我。”司马靳从背后取出长弓和一根短矛,凶狠的目光瞄准赵军帅旗。 “轰” 短矛携带着强烈的音爆声,划破虚空,直射而来。 “宵小之辈。”贲大吼,大刀猛然斩出,“当”的一声,将短矛从中间劈成两半,射入战车的木架上面,离赵括只有一尺远,入木足足半尺深。 赵括吓出一身冷汗,面色阴沉,大刀用力朝前一挥:“帅旗再往前一百步。” “大帅。”贲惊骇的回头看着赵括,再往前就进入秦军之中了。 “帅旗再往前一百步。”赵括重复了一遍。 “诺。”贲咬牙说道,带头朝着铁鹰锐士发起冲锋。 “外敌入侵,山河破碎。血不流干,死不后退。赵国的勇士,随我杀。” 赵括大吼着,亲自驾驶着战车,朝着秦军冲去。 “外敌入侵,山河破碎。血不流干,死不后退。” 所有赵军将士嘶吼道,跟在赵括身侧,朝着秦军冲去,用力的将武器刺入敌人的胸膛。 在赵括的带领下,赵军气势如虹,舍生忘死,疯狂地扑向对方。 “哈哈哈,大帅果然勇猛,对俺炎熊的胃口。”炎熊大开大合,挥舞着双戟,不断地和恒万碰撞出雷霆般的轰鸣声。 恒万须发皆张,整个人如同一只庞大的罴,挥动着铁锤砸向炎熊。 “轰!” 一座小山头被打爆,炎熊若无其事从石块中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再次朝恒万冲去。 也就炎熊能经得起这么砸,换个人早就变成一滩肉泥了。 两人方圆数百米没有任何人,所有将士都躲得远远的。 他们对己方的牲口都很了解:一旦杀红眼了,不管你是谁,站在身边的都是敌人。 “鸣金吧。”王龁叹了一口气。 当他看到赵括亲自陷阵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场仗秦军输了。 除非他亲自渡河,但是没有意义,这样即使赢了也是惨胜。 况且这一战本来就是试探,输赢影响并不大。 如今知道廉颇仍然留在长平,以及赵括的实力,对王龁来说已经足够了。 “咚咚咚。” 秦军后方传来战鼓的声音。 “大帅,秦军准备撤退了。”廉颇说道。 “颜聚。”赵括大喊一声。 “在。” “率领赵飞骑将铁鹰锐士拦下来。” “诺。”颜聚激动地说道。 铁鹰锐士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厮杀,早已是强弓之末,而赵飞骑一直在养精蓄锐。 这一战,赵飞骑的胜算极大。 “靳黈。” “在。” “率领三千战车切断秦军后路,如果秦军派出援军,不要恋战,立刻撤退。” 赵括总觉得王龁身侧数千名身着黑甲的秦兵给人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诺。” “全军上下,给我冲。”赵括下令。 赵军向秦军发起了冲锋,大军仿佛决堤的山洪倾泻而出,杀气冲天,气势磅礴,瞬间便撕碎了秦军的防线。 赵括亲自驾驶着战车冲锋,一路上所有秦兵都被撞飞出去,鲜血和残肢溅射到空气中,连天空都被染红,让人感到窒息的恐惧。 赵军将士疯狂的厮杀着,整个战场变成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白靖。”王龁道。 “在。”白靖欣喜地说道。 “挡住赵飞骑,掩护其他士兵撤退。”王龁道。 “诺。” 白靖立刻率领麾下六千黑甲军轰隆隆朝着赵飞骑冲去。 每一位黑甲军都高达八尺,相当于后世一米八几的壮汉,全部身披重甲,左手扛着一面近两米高的巨盾,右手握着斩马刀。沉重地身躯踩在大地上,震得大地不停抖动。 黑甲军前进的速度并不快,足足半刻钟才抵达丹水河畔。 他们没有选择跨入丹水,而是停在丹水岸边等待同伴撤退。 因为他们身上的铠甲和盾牌太过沉重,如果进入丹水,很有可能会陷入淤泥爬不上来。 “将军,继续追吗?”一个千人将问道。 “不追了,撤。”颜聚望着不远处的黑甲军,一挥手,带着赵飞骑转身朝这还没有来得及撤退的秦军杀去。 “该死。”司马靳站在丹水对岸,望着赵飞骑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仇恨。 短短半个时辰,铁鹰锐士被赵飞骑杀死了数百人,如果再加上之前的战斗,这一战,铁鹰锐士损失高达六百多。 要知道,铁鹰锐士总共也只有两千人啊,这一战就损失了三分之一。 “鸣金吧。”赵括一直追杀到丹水河畔,见到王龁将黑甲军派出,下令道。 两败俱伤,是五国希望看到的局面,却不是赵秦两国想要的结果。 战鼓雷动,传令兵飞马传令。 秦赵双方士卒收到命令后不在纠缠,戒备着退出战场。 战争结束之后,赵括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到处鲜血和残肢,再看看身上的肉沫,不知道谁的半截手指挂在衣服上,心中突然涌现出极其强烈的恶心,连忙转身朝城中走去。 …… “请将军治罪。”马明、魏虎、徐杰三位万人将进入营帐。 赵括下令让他们挡住铁鹰锐士两个时辰,他们最终还是没能挡住,让铁鹰锐士杀到了赵括面前。 “不怪你们,是我擅自做主,使得你们压力增加,我会向大王为你们表功。” 赵括说道,此战三人损失惨重,却没有后退一步,赵括不可能去治他们的罪。 “多谢将军。” “起来吧,你们先回去整军,将伤员全部送到宋衷那里救治。记住,只要人还没死,一个都不能放弃。”赵括说道。 “诺。” “将军,结果已经统计好了。”这时,刘平走了进来。 第二十五章 白起挂帅 “念。”赵括说道。 “我军共战死七千三百五十二人,大部分都是秦军铁鹰锐士造成。重伤六千三百二十一人,轻伤一万零千八百二十一人,都已经全部送往后方救治。秦军损失约在一万四千左右,其中铁鹰锐士战死六百五十左右。” 一直以来,战场上伤亡都是一起统计的。 重伤等于死亡,轻伤等于未受伤。 乱世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没有人会浪费资源去救治一个普通士兵,能不能恢复,全看自己。 因此士兵一旦重伤,可以说必死无疑。 但是赵括下令,今后无论士兵伤势多严重,只要还活着,一个也不能放弃,必须全力救治。 因此刘平才分开统计。 当然秦军的损失还是在一起统计。 “真不愧是秦军啊。”赵括感慨道。 此战,看似秦军战损是赵国的两倍,实际上,如果赵军加上重伤,双方战损其实差不多。 但赵军可是防守方啊! “幸好弄来了一群医师,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打下去。” “刚刚一战,大家怎么看?”赵括看向廉颇等人。 “从刚刚的进攻来看,秦军主帅还是王龁。”廉颇皱着眉头说道。 “确实不像白起。”田单也说道。 他虽然没有和白起对阵过,却研究过白起的打仗风格,很少会硬碰硬。 “难道白起还没有被任命为统帅?”赵括有些疑惑。 按照历史记载,秦国得知赵军统帅由廉颇换成赵括之后,便将统帅换成了白起。 但具体时间,却是没有记载。 “不过今天这场仗却有些诡异,像是在试探,最好还是小心一点。”乐毅提醒道。 “我会吩咐下去的。”赵括点了点头,在军事上听乐毅的准没错。 …… “主君,战报写好了。”晚上,刘平拿着一张布帛走了进来。 按照规定,前线每一次战争结束后,都要向邯郸汇报。 当然,赵括身为主帅,这种小事自然用不着他亲自动手,交给属下就好了。 “我看看。”赵括接过布帛,大体看了一下,“就这样写,我军伤亡再写多点,现在先不要发,晚两天再发。” “诺。”刘平不明白赵括为什么要多报一些伤亡并且要晚两天再发,别的将军都是少报一些伤亡好邀功,难道多报还能邀功吗? 不过这些和他没关系,他是赵括家臣,赵括怎么说他怎么做就行了。 至于赵王怎么想,和他没有关系。 “上次密报应该送到赵王手里了吧,不知道赵王会不会让我回去。”赵括望着大营外的夜空,思绪飞到了千里之外。 …… 赵国,邯郸。 “虞卿,看看这封密报。”赵王将密报递给旁边的文士。 虞卿接过密报,看了一遍,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抚摸着几根稀疏的胡子,“大王,这是好事啊。” “哦?虞卿何出此言?”赵王丹不解地问道。 “大王请看,密报上说秦军夜袭军营,赵龙等人奋战而死,却没有说双方死伤多少将士,这是不合理的。”虞卿指着密报说道。 “你的意思是,马服子谎报军情?”赵王丹眉头一皱。 “不,这说明马服子刚到军中就开始抓军权。大王这些天可曾收到弹劾马服子的信件?” “并无。”赵王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就说明马服子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效。只用短短几日便初步抓住军权,不愧是名将之子。”虞卿钦佩地说道。 “那依虞卿的意思?” “就按照马服子的意思办,赏赐,追封,以安将士之心。”虞卿说道。 “好,就由虞卿负责此事。”赵王丹点了点头。 “不知道廉颇将军怎么还没有回来。”赵王念叨道。 “廉颇将军为人稳住,想必有些放心不下战事,想要多留几天。”虞卿笑着说道。 “应该是这样。”赵王点了点头。 …… 秦国,咸阳。 八百里秦川腹地,渭水穿南,嵕山亘北。 傍晚的咸阳有些宁静,夕阳的余晖将整座城池染成金红色,一片瑰丽。 已经六十多岁的秦王稷在侍卫的搀扶下爬上城墙,他双手扶着女墙,望着渭水缓缓向东。 “夕阳西下,白波东逝。” 秦王稷望着渭水滚滚浪花,脑海中回想起自己刚刚被拥立为秦王的时候。 一眨眼,已经四十多年了。 秦王稷已经很老了,脸上布满了皱纹,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好活。 对于生老病死,秦王稷看的很坦然。 作为君主,他这个年纪已经算长寿了。 大部分君主,从小受到最正规的教育,每天锦衣玉食,灵丹妙药,还要习文习武,强身健体。 到头来,寿命还不及一个普通人。 想他大哥秦武王,十八岁便成就超凡,被誉为人族有史以来,武道的最强天才。 然而,年仅二十三岁,便在举鼎的时候,遭遇气运反噬,一时失手,被砸死了。 这就是天妒英才。 秦王稷对于的自己能活到六十多岁已经很满足了! 但他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就是在有生之年,为子孙解决最后一个障碍:赵国。 “长平急报。”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咸阳的宁静,一道身影快速从远处冲了过来。 “拦下来。”秦王稷皱了皱眉。 “诺。” 不一会儿,报信的士兵被带了上来。 秦王稷接过急报,打开一看,有些难以置信:“竟然输了。” 报信的士兵心惊胆战地看着秦王,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秦王一个不高兴就把他砍了。 很多送信的先辈就是这么冤死的。 不过秦王稷很是大度,并没有为难他,摆了摆手道:“领完赏钱,先休息一夜,明日再回军中。” 士兵松了一口气,连忙伏跪在地,不停拜谢。 秦王稷在城墙上来回踱着步子,他并没有因为输而生气。 胜败乃兵家常事,秦国家大业大,别说输一次,就是输十次也输得起。 况且王龁在战报里说,双方损失差不多,只是铁鹰锐士损失有些大。 秦王稷相信王龁不会骗自己。 夕阳的余晖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夜幕逐渐笼罩大地,秦王停了下来。 “拟招,让白起挂帅。” 第二十六章 白起之威 野王城。 白起伫立在少水之畔,深邃的目光穿过层层云雾,落到了山脉的另一端。 那里是长平。 忽然,白起转过身来,他听到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不多时,一骑从远处飞奔而来,见到白起后,连忙翻身下马,朝着白起行了一礼。 “将军,咸阳有使者至。” 白起有些惊讶,按照他的预计,秦王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派他出征,难道有其他情况发生? 白起大步朝居住的庭院走去。 王龁在庭院来回的踱着步子,旁边站着一位宦官,见到白起,两人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宦官向白起行了一礼:“见过武安君。” 即便他代表着秦王,也不敢对白起冷脸相对,只有秦国人才知道白起究竟杀了多少人。 白起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使者方才挺直腰板,取出诏书,宣道:“寡人欲拜武安君为将,望武安君能够为国分忧,统帅秦军,出兵长平,讨伐赵国。” 白起只是微微躬身:“诺。” 使者也没有生气,将诏书交给白起,便下去休息了。 出了院子之后,使者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何,他站在白起的面前的时候,总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王龁激动地走了过来,高兴地说道:“将军,龁终于又能跟你作战了。” 他特地从光狼城赶回来,就是为了见证这一刻。 王龁非常崇拜白起,信任白起甚至超过自己,在他看来,只要跟着白起,就能够一直获胜。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将军,我为您披甲。”王龁激动地跑进屋中将白起的战甲取了出来。 佩戴战甲非常繁琐,正常情况下,都是亲近的门客为主人,或者妻妾为出征的丈夫佩戴。 白起被封为武安君,却不养门客,妻子也已经去世多年,唯一的独子尚在军中。 只能由王龁亲自为自己的偶像披甲。 白起也没有拒绝,目视前方,伸开双臂。 这是一整套战甲,专属于白起,分为头盔、嵌肩、战甲、护胸、战裙、战靴六个部分。 当年司马错在陇西杀死了一头超凡境的犀牛,秦王稷下令将它的皮做成了三套铠甲,分别赐给了秦国最有名的三位将军:白起、司马错和魏冉。 白起身着戎装,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前方,瞳孔中仿佛有无数战场在厮杀。 这一刻,王龁感觉周围温度瞬间降了下来,坠入寒冬。 白起握住腰间的剑柄,一步一步,迈出庭院。 …… “以我对白起的了解,如果真是他挂帅,必然会以全歼我军为目标。在白起面前,没有战胜者和战败者,只有死人和活人。 我军有大军四十万,秦军六十万左右。秦军的数量虽然比我们多出来一半,但是我军是防守方,正常情况下别说全歼,就是包围也无法做到。想要全歼,只能依靠地利。” 田单指着地图上的丹水说道。 “当初伊阙之战,白起避实击虚、先弱后强,率领秦军主力绕至韩魏联军后方,切断两国粮草补给,将韩魏联军包围于伊阙,最终一战歼灭韩魏二十四万联军。” “华阳之战,白起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日行百里,急行八日,绕到魏国后方,趁韩魏大战之时发动进攻,歼灭魏军十三万,接着又大败我赵军。” “我推测,这次白起会用同样的方法。” “假如我是白起,必然会想办法吸引我军进入丹水河谷。”田单指着长平城北面和南面两个山谷。 “北丹水河谷,地形狭窄,但北面是我军驻扎的百里石长城,秦军选择这里的可能性不大。南丹水河谷,地形较为宽阔,全歼难度更大,但离百里石长城更远,对秦军更为有利。” “只要秦军将我军诱入其中,只需十万人便足以将河谷两端封死,谷中就是有再多人都无法逃出来。甚至还可以在上游修筑大坝,水淹大军。” 田单缓缓说道,声音让众人心中有些发寒。 如果真的按照田单所说,赵军被引入丹水河谷之中,恐怕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赵括不知道历史上是白起是怎么击败赵括的,但他觉得,田单说的恐怕八九不离十。 “当然,也不排除白起选择北丹水河谷,毕竟地形优势更为明显。”田单又说道。 “那我们应当如何?”赵括立刻问道。 “如果秦军是一般的统帅,我军可以反借助丹水,引诱秦军上钩,只是,秦军统帅是白起……派人防守好百里石长城和长子,先保证后路畅通。”田单说道。 “想要击败白起,只能与其他国家联合,单凭赵国,恐怕力不从心。”乐毅说道。 廉颇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大王已经派出两波使者求援了,没有一个国家愿意出兵。” 赵括叹了一口气。 韩魏楚三国已经被秦国打怕了,齐国与赵国有仇,燕国向来和秦国穿一条裤子,不背后捅刀就不错了。 况且对于其他五国来说,作壁上观,等着天下第一大国和第二大国两败俱伤才最符合利益,怎么可能轻易帮助赵国。 历史上,长平之战也没有一个国家出兵帮助赵国。 直到邯郸保卫战,赵国面临灭亡的危险,魏国和楚国才派兵相救。 “当初廉颇将军统帅大军的时候,大王就曾派使者郑朱前往秦国议和,秦国一边对使者殷勤接待,一边令秦军加强军事准备。并且向其他国家宣传秦赵两国已经和解,其他各国果然相信,不再出兵帮助赵国。” “除非许以重利,或者我国遭遇灭顶之灾,恐怕五国不会出兵。”刘平说道。 “我军粮草不多了,邯郸现在已经开始送小麦和菽了……”廉颇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邯郸没有粮食了。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再想想。”赵括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老子喊你们过来是让你们说怎么打败白起的,不是让你们说白起是多么厉害的。 赵括心里有些烦躁。 几人对视了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只留下赵括一个人。 赵括望着挂在墙上的地图,思索白起有可能进攻的路线,大概会派出多少兵力,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应对,派多少人防守或者反攻…… 半个时辰后,赵括猛地将桌子推翻在地,满脸颓废的朝外面走去…… 第二十七章 伤兵 赵括漫无目的在军营中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伤兵营。 伤兵营新建,外面堆积的土壤还是新的,来来往往的医师在不停地忙碌着。 即便见到赵括,也只是点头,并没有停下行礼,这是赵括特地吩咐的。 救人如救火,耽搁一分钟,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而且赵军医师数量本来就不够,总共一百个医师带着一些只学会包扎的学徒要救治一万多名伤兵,平均一个医师要救治一百多个,哪里忙的过来。 更是不能耽误时间。 赵括走进第一个帐篷,宋衷正在给一位腹部受伤的士兵检查伤口。 士兵的伤口足足近尺长,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线痕迹,如同一只爬行的大蜈蚣,非常可怖。 用针线缝合伤口的办法是赵括交给宋衷的,宋衷刚开始不信,觉得赵括是在胡扯。 人怎么能当衣服一样缝呢,况且你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教我医术?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最后迫于赵括的淫威,宋衷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用针线将士兵的伤口缝合好。 过了几天,宋衷对赵括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变,每次见到赵括都求他教自己医术,甚至表示自己可以拜师。 赵括实在难以接受一个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大的人跪下来叫自己先生,连连拒绝,答应以后有机会一定把自己懂的都告诉宋衷。 宋衷这才罢休。 “恢复的不错。” 赵括看到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没有出现发炎的症状,不出意外的话,小命算是保住了。 说实话,在这个年代,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完全是个奇迹。 “将军。”士兵见到赵括,想要起身,被赵括按在床上。 “好好休息,我记得你,赵飞骑的士卒,叫霍对吧,几天前丹水一战杀死了秦军一名铁鹰锐士和一个百夫长。放心吧,你的功劳我已经禀报给大王了,属于你的奖励少不了的。”赵括拍了拍士兵地肩膀。 “没想到将军知道俺。”霍激动地说道。 病房内的其他士兵看向霍的目光顿时就不一样了,没想到这个老实巴交,几天都不曾说过话的病友竟然是个狠人,连铁鹰锐士都杀过。 “听你口音是邯郸人?”赵括有些惊讶。 “禀大帅,俺确实是邯郸人,家住城西三元里。”霍说道。 “我去过那里,等战争结束之后去找你喝酒。”赵括笑着说道。 “只要大帅来找俺,俺一定管够酒。”霍拍着胸脯说道,疼得龇牙咧嘴。 “大帅,俺也是邯郸人,住在城北,您去过那里吗?”左边一个伤兵忍不住问道。 “我来长平之前刚去过那里。城北的风景很好,那里的环境很温馨,巷子里还有孩子嬉戏打闹,就是有些怕生,见到我就跑了。”赵括尽量描述的好一点。 “真的吗?我家住在城北布衣里东头第三家,您去的时候,这家里面还住人吗?”伤兵小心翼翼地问道,又期盼又担心,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住人,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子,带着一个孩子,我还和她交谈了几句,她说她的良人在外当兵,为国效力,没想到是真的。”赵括说道。 “只有一个孩子吗?另一个孩子哪去了。”伤兵突然激动了起来,大声哭嚎。 “另一个在外面玩耍呢,我旁晚回来的时候,路过那里,那顽童才一身泥土的回到家中,被他娘教训了一顿。”赵括连忙说道。 伤兵这才松了口气,又是道歉又是感谢。 “我那二小子太调皮了,就该教训。” “好好养伤,贤室还在家中等你呢。”赵括朝外面走去。 “嗯嗯。”伤兵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赵括快要离开伤兵营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伤兵问道:“将军,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赵括猛地站住了。 “对,对不起,我不该问的。”这名伤兵连忙畏惧地低下了头。 赵括没有回头,只是说了一句:“我赵括一定会带你们回家。” 以前,赵括心中想的只是如何让自己活下去,对于其他人的死活,他完全不在乎。 丹水一战,他感受到了一种身为主将的责任感。 他的一个小小的决定都有可能影响四十万人的生死,这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不是自己前世玩的游戏里冰冷的数据!他需要对所有的将士的负责。 赵括望着西沉的落日,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阴霾缓缓吐出。 赵括一个一个帐篷检查过去,与士兵们交谈,即便有些士兵不断抱怨,赵括也没有生气。 直到夜幕降临,赵括来到最后一个伤兵营。 这座帐篷是其他几倍大,也比其他帐篷干净很多,每个病床都用帘幕隔开。 能够住在这里面的至少都是百人将,甚至还有一位万人将。 “怎么样,还能上战场吗?”赵括走到李牧面前,笑着说道。 “将军放心,宋衷先生说最多十天我便能恢复了。”李牧拍着胸膛保证道。 “下次不要这样鲁莽了。”赵括说道。 “诺。” “好好养伤,接下来的大战还需要你。”赵括说道。 离开伤兵营,外面已是繁星漫天。 “伤兵死了多少人?”赵括问公孙龙。 伤兵营一直是公孙龙负责管理,宋衷只负责医治。 公孙龙管理的很好,帮了赵括不少忙。 或许是事情多了,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公孙龙的气色也好了很多,至少不再像之前一样行将就木。 “禀公子,有八百五十六人因为伤势太重,病情恶化去世了。还有四百多人没有脱离危险。剩下的伤兵按照宋衷先生的说法已经没有大碍,恢复只是时间问题。”公孙龙躬身道。 赵括叹了一口气,这些士兵去世主要原因就是伤口感染。 他已经命令所有医师,器具纱布等物品一定要在沸水里煮过之后再用,即便如此,还是死了八百多人。 “除非有酒精,给伤兵的伤口进行消毒。”赵括心中想到,又摇了摇头。 赵国的粮食都不够给士兵吃的,哪里有多余粮食的酿酒。 乱世之中,粮食比人命值钱多了。 “能救一个是一个,只要人还没死,就不能放弃。”赵括说道,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诺。” “药材充足吗?” “尚且充足,主君的弟弟这些天一直安排人往这里运送药材。”公孙龙说道。 “辛苦了。”赵括说道。 既是对公孙龙说的,也是对赵牧说的。 这时,几个士兵拉着大桶路过这里,见到赵括,连忙停下行礼。 “桶里装的是飧吗?”赵括问道。 战国时期,人们一般吃两顿饭。所谓的飧,就是一天中的第二顿饭。 “禀将军,是飧。”士兵回答道。 “给伤兵送去的?” “是。” “打开给我看看。”赵括说道。 第二十八章 猎佬 士兵将飧桶打开,露出满满的夹杂着小麦和菽烧成的粟米。 战国时期人们的食物主要以粟和水稻为主,即便是北方,在水利设施完善的情况下的,也能种植水稻。 菽,也就是大豆,因为吃多了容易产生胀气,权贵们基本上不吃,只有普通百姓迫于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吃豆饭。 小麦也因为口感不好,贵族很少食用。 现在粟米夹杂着小麦和菽一起煮,说明军中粮食已经不多了。 看到桶里面的饭不是像电视上演的一样清澈见底,赵括松了一口气。 “每位士兵最多吃几碗?”赵括看向士兵。 “禀大帅,普通士卒朝食一碗,飧一碗。伤兵管饱。”士兵说道。 “光吃这些白饭,伤兵哪有营养养伤。士兵们每天只吃两碗饭,怎么能拎得动枪。”赵括眉头紧锁:“通知下去,以后士兵朝食两碗,飧一碗,就按这个标准,不许变稀。” “诺。”刘平说道。 “多谢大帅。”士兵纷纷行礼。 “你们先把飧给每个伤兵送去吧。”赵括摆了摆手。 “诺。” 看着士兵走远,刘平低声说道:“主君,朝食两碗,飧一碗的话,我军粮草恐怕坚持不到两个月。” “我会再让邯郸那边再想办法的。”赵括说道。 刘平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劝。 这些天贵族送来的粮食加起来已经有九十万石了,按照刘平估计,各个贵族就算还有一些余粮,恐怕也不多了。 “对了,之前不是送来了一些肉食吗?还有没有剩下的?”赵括问道。 “主君,那些肉食早就没了。”刘平说道。 本来就没多少肉食,还不够一人一口的,就算只分给中高层,也只是一顿的事。 “去把炎熊叫来。”赵括说道。 不一会儿,炎熊从天空落到赵括面前。 “不知我何时能到超凡境。”赵括对超凡境能够飞行是非常的羡慕。 “大帅,您找我。”炎熊挠了挠头,不明白赵括大半夜的把他喊过来是啥意思。 “听说你半夜经常不睡觉,跑去太行山打猎?”赵括问道。 赵括也是后来才知道,炎熊是个“猎佬”,那次来晚是跑去打猎了,而且不是一个人,是“团伙作案。” 一群人趁着秦军进攻的间隙期,晚上偷偷跑出去打猎,白天再回来,甚至可以觉都不睡,和前世那些钓佬有的一拼。 “嘿嘿,那不是以前吗。大帅,俺最近这段时间可一次猎没去打过,否则也不可能您找俺,俺这么快就过来。”炎熊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最近几天应该不会发生战事,你明天带一些身手好的,去大山里打一些肉食给这些伤兵送来,越多越好。”赵括道。 “啊?大帅,真的吗?不用明天,俺现在就喊人过去。您放心,俺炎熊是整个赵国最会打猎的,肯定能满载而归。”炎熊连忙拍着胸脯说道。 以前打猎都要偷偷摸摸的,晚上才敢去。 这次可是“奉旨”打猎,再也不用担心被抓了。 “现在天黑了,还是明天再去吧。”赵括说道。 “大帅,你不懂。天黑才是那些野兽出没的时候……”炎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 “大帅,钜子让我来禀报,投石车已经打造好了,让你有空过去看一下。” 第二天,赵括正和廉颇布置防线,墨其过来禀报。 “这么快!”赵括记得自己让墨风先将马鞍和马镫打造完再开始打造投石车,没想到这么快就打造完了。 “只打造了一架样品,钜子说等您确认没有问题后,再继续打造。”墨其说道。 “廉颇将军和我一起去吧。”赵括看向廉颇。 “好,我正好也想知道这投石车到底为何物。”廉颇笑着说道。 “对了,马鞍和马镫全部打造好了?”路上,赵括问墨其。 “禀大帅,五千副已经全部打造好了,颜聚将军亲自测试之后全部封在仓库之中。”墨其说道。 “辛苦你们了,等战争结束之后,我会为你们墨家建造一座学院。”赵括说道。 “多谢大帅。”墨其激动地说道。 不一会儿,一行人就来到了长平城后面。 “大帅。”墨风带着赵括来到一大片空地上,空地的中间摆放着一一座两丈多高的投石车,对面是一座大山。 山上到处都是被砸的痕迹,山脚下堆砌很多碎石,显然是之前测试的结果。 墨风眼神示意,一个墨家弟子连忙走过去转动绞盘,将一块近百斤中的石头放在抛投的位置,瞄准不远处的大山,绞盘一松。 第二十九章 吃肉 “放屁,你这条命就大帅给的,如果不是大帅从邯郸带来医师,带来药材,你现在早就入土了,连个棺材都没有。看看城外的乱坟岗,如果没有大帅,你现在只能躺在里面骂他。” 旁边的伍长实在看不下去,出声呵斥道。 乱坟岗,那是埋葬战死的士兵的地方。 战事紧急,再加上正值盛夏,尸体根本没办法送回去,只能就地掩埋。 军营北面的乱坟岗至少埋葬了五万具赵军尸体,每天都有野狼秃鹫在附近盘旋。 众人闻言,瞬间羞红了脸,纷纷别过头看别的地方,不在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靠近大门的伤兵嗅了嗅鼻子,突然说道:“外面什么味道,好香啊。” “好像是肉味。”旁边士兵不确定地说道。 “不知道哪个将军又吃肉了。”伤兵咽了咽口水,心中充满了羡慕。 肉食本就稀少,只有贵族能吃到,否则曹刿也不会称那些贵族为“肉食者。” 战时肉食就更加稀少了,偶尔从后方运过来一点,也只有将军能吃到,普通士卒最多闻闻肉味。 “唉,我上一次吃肉还是两年前,我们里的一位乡老去世,我过去帮忙,别人赏了我一块猪肝,那味道,别提多香了。”一个伤兵一脸回味的说道。 “去去去,猪肝也能叫肉?俺可是真正吃过肉的,而且俺以前经常吃,你们这群人加起来都没俺吃的肉的多。”旁边伤兵不服气地说道。 “二狗你就吹吧,你啥样我们还不知道?就你还经常吃肉?”大家纷纷嗤笑道。 “你们还别不信,俺以前是在贵族家里做庖厨的,虽然不能说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但尝尝味还是可以的。”二狗昂着脸说道。 “那你咋来当兵了?” “俺当几年庖厨攒了一些钱,便寻思回老家找个媳妇传宗接代,谁成想成婚第三天上面便来征兵,然后俺就到了这里,也不知道俺媳妇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跟别人跑。”二狗唉声叹气地说道。 “俺也是刚刚成婚,连娃都没有就被征过来了。” “俺来的时候,俺老娘还生病。” …… 幸福的家庭大多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二狗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互相倾诉着各自的不幸,说到伤心处,不由得抹起了眼泪。 “咦?你们都哭什么?有喜事通知你们呢。”公孙龙走进来,看到一屋子的士兵都在哭,纳闷地说道。 “能有啥喜事?还能让我们回家不成?”二狗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回家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大帅有令,晚上每人一碗肉汤,人人都有,到时候不要忘了。”小说 说完,公孙龙朝转身离开,他还要通知其他的伤兵。 公孙龙从来没有感觉到生活如此的充实,以前他住在平原君府上,吃喝不愁,每天无所事事就想着怎么辩论,有时候把自己都能绕进去,就像他之前分不清换了衣服的自己到底还是不是自己。 现在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晚上沾到床就睡,完全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东西。 而且见多了悲剧之后,公孙龙对以前的事情也看开了。 公孙龙觉得和这些士兵比起来,自己已经非常幸运了。 这些天,公孙龙饭量也增加了,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了,名家之胆居然有了突破的迹象。 “刚……刚刚……大总管说啥?我好像没听清。”二狗迟疑地说道。 因为公孙龙负责管理所有伤兵,所以这些士兵私底下都称呼他为大总管。 “我也没听清。” “他好像说……晚上吃肉。”另一名士兵不确定地说道。 “切,那肯定是开玩笑的。” “就是,怎么可能有肉吃。” “我也听到了,好像是说肉汤……” “三娃,刚刚大总管说今天晚上有肉汤吃,真的假的?” 二狗连忙招住外面路过的同乡,这个同乡每天负责给伤兵营送饭,如果真有肉,三娃肯定知道。 “真的,大帅下午派人送来的,好多肉食,兔子、鹿、山羊、狼、老虎、熊都有,大帅说了,每个人分到的肉食不同,大家不许有怨言。” “能吃到肉就不错了,我们能有什么怨言。”大家纷纷说道。 “对了,我听说炎熊将军还猎杀了一头蛟龙,送给大帅了,那蛟龙可大了,据说有小山般大小,身体能绕长平城一圈……” 三娃绘声绘色地给大家讲着自己想象出来的蛟龙…… “这条蛇这么大!” 赵括惊讶地看着面前这条近二十米长,比大腿粗细的大蛇。 大蛇背部鳞甲呈黑色,腹部鳞甲是银白色,每一片鳞甲都有巴掌大小,头部有一个拳头大的鼓包,不像是玄幻小说中的蛟龙角,反而像是被人揍了之后起的牛。 “禀大帅,这不是大蛇,这是蛟龙。”炎熊认真地说道。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信了,俺炎熊杀的就是蛟龙,而且是超凡境蛟龙。 “不就是一条蛇吗?非说是蛟龙,改天俺贲也要杀一头。”贲在后面小声说道。 但炎熊身为超凡境强者,你就是声音再小,他也能听到。 “这是蛟龙,你看它头上是有角的,而且腹部有爪子,只是很小而已,还没有完全化形。”炎熊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另外,这头蛟龙是超凡境的,以你的实力只会变成它的食物,然后被拉出来。” “超凡境!”贲一下子被吓住了,喃喃地说道:“看来真是蛟龙。” 赵括没有去争这到底是蛇还是蛟龙,直接下令道:“把皮剥了,给墨风送去,看看能不能打造几幅铠甲,超凡境凶兽的皮打造的皮甲怎么也比铁甲要结实吧。蛇血和蛇胆蛇眼啥的给宋衷送去,都是上好的药材,蛇肉切成块放大锅里煮。” 一块块雪白的大蛇肉被丢进锅里,除了盐之外什么都没有放,就那么煮,足足煮了两个时辰才煮熟。 “大帅。”贲盛了一碗肉给赵括。 “给后方所有工匠和医师,每人都送一碗肉汤。”赵括说道。 这些天,最辛苦就是这些医师和工匠。 至于其他人,赵括就没有办法了。 肉食就这么点,雨露均沾是不可能的。 最多给军队中的伤病和医师工匠们每人一碗,如果还有剩的,就分给尉官们,至于普通士兵,只能闻闻味了。 这还是因为灵气复苏,太行山中猛兽纵横的原因,否则炎熊也不可能打到这么多肉食。 “诺。”贲应道。 赵括尝了一口,非常有嚼劲,清香扑鼻,没有任何腥味,比上辈子吃过的所有美食都好吃,入口之后,便化作一道道暖流,流向四肢百骸,每个细胞都发出快乐的呻吟。 赵括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从练气成缕突破到罡元境的迹象! “不愧是超凡境的凶兽,真是大补。” 第三十章 一封家书 吃饱喝足之后,赵括带着炎熊和贲来到城外的军营中巡视。 赵国大军足足四十万,自然不可能全部住在长平城中,廉颇在长平和丹水之间修建了很多防御的堡垒。 秦军想要攻打长平,就要先攻破这些堡垒。 但是如果最后没有拿下长平,这些堡垒又守不住,只能退回去,第二次进攻再打一遍。 最后秦军屡战屡胜,还是没能拿下长平。 而廉颇屡战屡败,损兵折将,却死死地守住了长平。 秦军被廉颇恶心坏了,天天在心里咒骂廉颇。 而且廉颇带兵打仗有个特点,就是稳,无论秦军怎么引诱他,甚至赵王告诉他没有粮食了,让他进攻,他都岿然不动。 在廉颇看来,我一个当将军的,负责打仗就行了,粮草不是你们的问题吗? 你们去想办法啊! 告诉我有啥用? 难道要我去筹粮? 啥?进攻? 不好意思。 要么换将! 要么听我的! 这下,赵王也被廉颇恶心坏了。 于是,赵括就到这里了! “你们说,士兵们最想要的是什么?”赵括突然问道。 “升官发财呗。”贲不假思索,直接说道。 “炎熊觉得呢?”赵括看向炎熊。 “别人俺不知道,俺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回家。”炎熊说道,“从跟随廉颇将军驻守长平以来,俺已经两年多没有回家了。” “秦军未退,如何回家。”赵括叹了一口气,“你说如果让将士们每人给家里写一封家书怎么样?这样既能缓解将士们的思乡之情,也能报个平安,让家人少一些担心。” “大帅,这可是四十万人啊,一人一封家书,能堆成一座小山,别说没有那么多竹简,就算有,也送不出去啊。”炎熊震惊地说道。 赵国虽然有负责送信的驿,但这可不是为平民和普通士兵服务的,而是传送紧急军情和政令的。 “我来想办法。”赵括说道。 “如果大帅真的能完成这个壮举,将士们一定愿为将军死战。” …… “老兄,我不识字,快来帮我看看这告示上写的啥啊?”一个士兵拉着同伴朝辕门走去。 “啥告示?”同伴不情愿地说道。 “大帅刚派人张贴的,每个军营都有,说是啥家书啥的,我不识字,只能找你了。”之前那个黑脸士兵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看看……连年征战,军中将士疾苦,少则离家数月,长则离家两三年,不知家中情况如何,家中父老妻儿亦不知二三子生死,此为本将之错,然秦国入侵,若令二三子归家,则赵国无人守护。” “为缓解二三子思家之苦,本将决定,军中所有将士皆可写一封家书,由本将安排人员将书信送到每名士兵家中。若不会写字,可前往主营,本将与诸位门客会帮助二三子代写家书。” “将军要帮我们写家书了,将军要帮我们写家书了……” 同伴猛地回头,抱住黑脸士兵高兴地大叫道,眼角泪水不由喷涌而出。 “真的吗?”黑脸士兵有些不相信。 “真的,真的,呜呜呜……”高个士兵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将军要帮我们写家书了,真的假的?”所有军营沸腾起来,赵军所有将士都冲了出来,聚集到辕门,不管认不认识字,都紧盯着告示。 “不会是骗我们的吧。”有人不相信。 当将军的亲自给士兵写信,还帮他们送回家,自古以来,哪有这种好事? “真的,告示上写的明明白白的,我念给你们听。”一个士兵骄傲的抬起头,将告示又读了一遍。 “走,写家书……” “走,找大帅写家书……” 将士们热情高涨,呼朋引伴地朝着帅帐赶来。 …… “大帅,所有士兵都过来了,军营外面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刘平好不容易挤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大帅,你太冲动了。”廉颇苦着脸说道。 在他看来,赵括就是意气用事。 他不知道士卒们思乡之苦吗?他不知道可以写信吗? 他之前为什么不帮助将士们写信? 实在是写信难,送信更难啊。 战国没有纸,有钱人可以用布帛来写字,中层只能写在竹简和木牍上,随便几十上百字就要用一卷竹简。 四十万将士,每人一封家书,就是四十万卷,不提这些木牍和竹简从哪来。 光是运回赵国,这些竹简至少就要一百辆马车。 至于送到各家各户,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那就更多了。 和那点相思之苦比,送信根本就不划算。 “木牍和竹简好弄,太行山到处都是,我两天前已经安排人去砍伐了。反正只是写信用的,不需要长时间保存,所以也不需要用火烘烤,将汗青烤出,劈开就能用,要多少有多少,毛笔和墨水也准备好了,廉颇将军放心吧。”赵括说道。 赵括前天在巡查的时候在山脚看到了一块黑漆漆的石头,捡起来一看,竟然是煤。 煤磨出来墨水虽然不好,但是能用啊,这个时候哪还有这么多讲究。 木牍竹简墨水都有了,赵括的心更加坚定了。 第二天就派炎熊飞到中牟买了五百只毛笔。 “如何运回去我也想好了,那些运送药材、皮革、木材、粮食过来的车辆,来的时候装的满满的,回去的时候都是空的,这些信让他们稍回去就好了,到时候再从周边城邑借一些牛车,十多天差不多就能全部送出长平。”赵括说道。 “到时候,我会写信给平原君、蔺公、肥家、董家、荀家以及邯郸的商队,请他们帮忙按照地址送到每个郡县,由每个郡县贵族送到各个亭或者里,再由亭长里长送到每家每户。”赵括说道。 王权不下乡,能够将信件完整送到每家每户的只有各地的乡绅贵族。 廉颇刚想说他们凭什么帮你,忽然想到,以赵括现在的名声,这些人帮助他的可能性非常大。 “放心吧,除了极少数不长眼的,都会帮的。”赵括笑着说道。 这件事在赵国只有三个人能做到,而赵括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将军仁德。”廉颇敬佩地说道。 为四十万大军送家书,这是此前所有名将都无法做到的。 赵括望着营外一张张殷切的面孔,声音如春雷炸响,传遍整座城池。 “所有人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本将保证,绝不会遗漏任何一人。” “多谢大帅。” “多谢大帅。” …… 将士们纷纷俯身行礼,声音形成一道道洪流,如同惊涛骇浪在战营上翻滚,天空中雷霆轰鸣,远处山石都被震落。 第三十一章 军心 狐死北首丘,人同样如此。 华夏人流淌在血液中、深刻在骨髓中的乡土情结是永远无法磨灭的。 身在他乡,哪怕只是一封书信,一声平安,一些心灵上的慰藉,人们也愿意为之付出全部。 现在,这是一支属于赵括的军队! “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所有将士的拥戴。”田单震撼的看着一幕。 他在赵括身上看到了名将的影子。 “或许,我们赵国真的有机会打败秦国。”廉颇紧握拳头,目光炯炯。 主营外,一张张长桌整齐的摆放着,上边放置好毛笔和墨水,左侧堆满了竹简或是木牍,右侧空着,是留着放写好的书信的。 包括赵括、廉颇、田单、乐毅在内,马服君府所有门客,以及军中好不容易找出的一百零六位会写字的将士坐在长桌前不停地书写着。 整整四十万将士啊,只有一百多人会写字,而且全部是贵族和寒门,至于黔首百姓,一个没有。 不得不说,战国时期人们的识字率实在是感人! 赵括等人并不是跪坐在席上,而是坐在板凳上。 跪坐最符合礼仪,但不利于书写和健康。 赵括没有办法改变整个华夏的礼仪,但是让军中将士坐在板凳上写信还是可以的。 大家一开始有些抵触,认为这种坐姿不符合礼仪,半天之后,开始大呼真香,大帅英明。 以前他们跪坐的时候,半个时辰便感觉下半身失去知觉,酸痛难忍。 现在坐在椅子上,半天过去了,仍然没有感觉异样。 将士们耐心地排着队,眼中露出殷切的目光。 除了还在守卫的将士,几乎所有人都来了。 哪怕大家都知道,按照现在的速度,今天肯定是排不到自己,大家也宁愿在这里等着,而不是回到营帐中。 “你叫什么?”赵括看着面前瘦弱的士兵。 他的衣服极为宽大,几乎拖到了地上,和身材很是不符,不知道从哪个秦兵或是同伴的尸体上扒下来的,上面还沾有没洗干净的血迹。 “禀……禀大帅,俺……俺叫雄鹰,俺爹希望俺像雄鹰一样勇猛,所以给俺取了这个名字。”雄鹰两只手在前面不停地揉搓,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要害怕。”赵括轻声说道,生怕吓到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士兵。 “诺……诺……”雄鹰面色涨红,从来没有这个紧张过。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么大的官。 “说吧,你想给家人写什么。”赵括将笔上沾满墨水。 “写……写……俺也不知道写什么……”墨水都快干了,雄鹰也没说出来。小说 “什么话都可以。”赵括说道。 “那……就告诉俺家婆娘,说俺很想她,俺在军中过的很好,很快就能回去了。让她照顾好俺娘和俺娃。” “嗯,写下来了,还有吗?” “告诉她平时要将大门关好,俺们那地方不太平。遇到事情可以去找后排的嫂嫂帮忙,后排的嫂嫂精明能干,不怕事。嗯,还有,庄稼浇水的时候,不要和其他人抢,让其他人浇完了我们再浇。嗯,还有,告诉俺家婆娘,西头林嫂家欠我们家一块布,如果我死了,记得要回来,给孩子做件新衣服。如果我没有死,就不要要了,林嫂丈夫前几年战死了,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不容易。还有……” “等等。”赵括连忙制止:“竹简上地方有限,要长话短说。” “那……就这些吧。”雄鹰张了张嘴,有些失落地说道。 “嗯,好了。”赵括将雄鹰的话简化了一下写在竹简上面。 “等等,回来。”赵括抬头一看,雄鹰居然转身走了,连忙叫回来。 “大帅还有事吗?”雄鹰不解地问道。 赵括无语的看着雄鹰:“家庭住址说一下。” “哦哦。”雄鹰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武城县临间乡毛沟里,俺叫雄鹰,俺媳妇叫蔷。” “嗯,好了,一个月到两个月,你媳妇应该就能收到你的信了。”赵括估算了一下时间。 “多谢大帅,多谢大帅。”雄鹰不停弯腰行礼。 第三十二章 进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赵军和秦军处在诡异的平静中,两军除了斥候之间的不断厮杀,没有爆发大的战争。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赵括每天早上照常寻营,其他时间都在给将士们写家书,直到将所有信件写完,一封没有遗漏,用马车和牛车全部送出长平。 平原君又筹集了十万石粮草送到长平,并隐晦的表示,赵王对他已经心生忌惮,后面可能没办法继续筹集粮草了。 而且……这次连贵族也没有粮草了…… 不得不说,赵国的贵族还是非常值得敬佩的,虽然平时会托后腿,吸血。 但是在关键时候,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硬生生为长平筹集了近三个月的粮草。 和宋明时期那些将国家吸食完之后卖国的豪门贵胄完全不同。 平原君还告诉他,前往五国求援的使者又回来了,还是没有一个国家愿意帮助赵国,这次大王没有再派人。 平原君和蔺相如等人答应帮助赵括将这些书信送到每家每户手中。 国内众多贵族、士子、商人听说是赵括的请求,也纷纷出手帮忙。 在赵国,能够帮赵括做事,已经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 上次的捷报已经送到了赵王手中,赵王夸奖了赵括一番,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奖励。 赵王在信中询问廉颇怎么还没回来,赵括回信希望让廉颇当自己的副将,不过又是延迟了几日才送,赵王回信说让廉颇尽快回来。 赵括看完之后将信扔了。 赵牧也给赵括寄了一封信,言家里情况很好,经常有人来拜访,他现在正在学习待人接物。大兄战胜秦军的消息传来,赵人非常震惊,走到哪都能听到有人夸赞马服子。只是母亲非常担心您,让大兄一定要像父亲一样,善待士卒。 最后,赵牧在信尾叮嘱赵括,一定要打败秦军。 赵括收起书信,脸上露出温馨的笑容。 不知不觉,他已经融入了赵括这个身份。 …… 光狼城。 白起望着挂在墙上的地图,瞳孔中仿佛有无数战场在厮杀。 长平的地理位置极为优越,背靠韩王山,易守难攻,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粮道。 赵国想要运输粮道至长平有两条路,一条是从滏口陉,经长子,至长平。一条是从白陉,经中牟。 第三十三章 十九岁的名将 “可是秦军打的是王龁的旗号啊。”刘平不解地说道。 “白起虽为绝世名将,却不被盛名束缚,用兵随心所欲,打着别人的旗号倒也有可能。”廉颇说道。 旗号这个东西,本来就具有迷惑性,用假的来迷惑敌人再正常不过了。 “他已经发现我了。”白起突然说道。 “啥?”王龁难以置信,这里距离赵军有二十多里,你告诉我赵括发现你了? 狗眼也没这么强吧! “小瞧此子了,普通手段怕是骗不过他。”白起稍微有些惊叹。 “王陵,率领三万大军进攻赵军右翼。” “胡阳,率领三千战车,强袭赵军中军,至少让赵军后退五百米。” “李瑶,率领三万大军,进攻赵军左翼。” “记住,此战,许败不许胜。” 白起最后下令。 如果换个人,恐怕都要解释原因,但是面对白起,众将只有无条件服从。 “给我冲。” 胡阳大喝一声,一层漆黑的光芒笼罩麾下战车与士卒,战车的速度瞬间提升了三成,前方出现锥形光芒,以不可抵挡的气势破开水面,冲向赵军之中。 当年阙与之战,胡阳率领秦军进攻阙与,被赵括的父亲赵奢所击败,一直奋发图强,发誓有一天击败赵奢报仇雪恨。 如今,赵奢已逝,对手换成了赵奢的儿子。 那么,父债子还吧! “活捉赵括。”胡阳挥动长戈,直接将面前的几名赵军挑飞,战车滚过,地上只剩下一滩肉泥。 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破赵军中军防线,朝着赵括碾压而来。 “传令,庞清军团向左进攻,配合徐杰吃掉秦军右翼军团。靳黈和炎熊军团向右进攻,配合魏虎军团,吃掉秦军左翼军团,将秦军胡阳军团全部放过来。” 赵括双手紧抓车轼,下令道。 “什么?大帅竟然命我攻击秦军右翼,那中军不就大开了吗?”庞清看到旗号,吃惊地说道。 “算了,听大帅的。”庞清咬了咬牙,决定听从赵括的指挥。 既然大帅放开中路,必然有他的道理。 “全军,向左进攻。”庞清大吼,气势完全爆发出来,一道数米长的刀气横砍出去,直接清理出大片的空地,破开的秦军防御大阵。 庞清驾驶战车快速冲入秦军之中,将秦军从中间截成两截,秦军一时间人仰马翻。 另一边,炎熊甩开恒万,与靳黈汇合在一起,进攻秦军左翼。 炎熊嘶吼着,血色光芒一闪而过,面前便出现一片空地,长戟闪烁着赤红色光芒,犹如绝世凶兵,不断的吞噬敌人的生命,硬生生在秦军中冲开一条血路。 “哈哈哈,真有自信,竟然将中军放开。”胡阳见赵军中军大开,顿时大喜。 “恒万将军,和我一起活捉赵括。”胡阳大声喊道。 “诺。”恒万嗡嗡地说道。 “大帅,看来您的计划用不上了,赵括马上就可以死了。”胡阳心想。 “克坚阵!” 三千辆战车顶着漆黑的战云,在平原上疾驰,朝着赵括怒吼过去。 赵括目视前方,仿佛没有看到胡阳一般。 就在胡阳冲到距离赵括只有不到二百米的时候,“喀”一声巨响,战车突然翻倒在地,战马脖子直接扭断,鲜血溅出一米多高。 胡阳猛地从战车上栽落下来,还没来得及查看怎么回事,后面战车就冲了上来,根本刹不住。 “轰隆隆!” 一连串的战车冲撞到了一起,人仰车翻,一些士兵被战车碾压在地上,瞬间就没了生息。 “撤!” 胡阳扯着嗓子大喊道。 他终于看到了,地上被赵军挖了一个个深坑,上面盖上了一块薄薄的木板和一层泥土。 沉重的战车行驶在上面必然会将木板压断,整个战车直接就陷下去了。 战车之所以能在平原大杀四方,靠得就是冲击力,一旦失去了速度,战车就是待宰的羔羊,即便周围有士兵的保护也无济于事。 “全军出击。” 赵括亲自率领大军朝胡阳冲去。 一道巨大的金色弯月出现在赵军上空,将士们气势高涨,咆哮着,怒吼着,愤怒地朝秦军冲去,将武器送入秦军的胸膛。 “绑了。”赵括一刀击败胡阳,将其扔给后面士兵。 望着不断溃败的秦军,赵括全身猛地一震,灵魂仿佛得到了洗礼,一道内气光柱直冲云霄,庞大的气势从赵括体内散发出来,整个人爆发出金色光芒,身后披风无风自动,整个人如同天神下凡。 偃月阵猛然扩大一圈,将所有赵军笼罩在一起。 “十九岁的名将!” “十九岁觉醒天赋技能!”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赵括,特别是冯亭、颜聚等人。 天赋技能,是他们奋斗一生的方向啊,现在有人在他们面前完成了这个壮举,还是一位年仅十九岁的年轻人。 廉颇心中有些复杂,以前他对赵括很是不满,直到赵括筹集八十多万石粮草送往长平,廉颇对赵括的印象才有所改观。 即便如此,廉颇也只是当对方为比较有天赋的小辈而已。 现在,廉颇不得不承认,赵括有了和他平起平坐的资格。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赵括的未来一定会在他之上! 白起目光穿过层层迷雾,望向赵括的方向。 “怎么了?大帅?”王龁看向白起。 “十九岁觉醒了天赋技能。”白起缓缓说道。 “这怎么可能!”王龁惊叫道。 要知道,即便是白起,也是到了二十多岁才觉醒的天赋技能! “如果此战不能将赵括杀死,待我死后,秦国无人是此子对手。”白起郑重地说道。 王龁一脸骇然,他从来没有听过白起对任何人有如此高的评价。 赵括感受自己视野似乎在缓缓上升,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思维变得无比的清晰,目光撕开战场上的层层面纱,看到了很多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一条条光线变化,似乎是指向胜利的道路。 “秦军败了?有些不太对,秦军主将毕竟是白起,绝不可能轻易就被击败。但面前的秦军不像是诈败,白起就算再狠也不可能为了引诱我让胡阳过来送死。不管了,白起就在对面,只要将白起杀死,这场战争就胜利了。” 赵括深邃的目光穿过战场,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方向。 “颜聚,率领赵飞骑从左翼围堵秦军。 “李牧,率领三千战车冲击秦军右侧,一个都不许放跑。” “其他人,随我冲!” 赵括长刀一挥。 “诺。” 颜聚和李牧立刻领命。 浑身金光绽放的赵括在他们心中如同战神一般。 “望诸君,都平君,麻烦你们二人留守军营,遇到事情可便宜行事。” 想了一下,赵括还是决定稳妥一些,留乐毅和田单留守军营。 “诺。” 乐毅田单拱手道。 第三十四章 真正的赵飞骑 “大帅。”王龁看向白起,他没想到胡阳会败的这么快,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就被赵括活捉了。 白起面色平静,按照之前的计划,胡阳至少能冲到赵军帅旗面前,激发赵军士气,拼死奋战,然后秦军顺势诈败,引诱赵军…… 现在直接把自己送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赵军不会怀疑是诈败了。 司马靳和白靖跃跃欲试,无论是铁鹰锐士还是黑甲军,都有能力挡住赵军。 铁鹰锐士上次损失的士兵已经从后备军中补充满,已经恢复巅峰战力,迫切想要和赵飞骑一战! 白起仿佛没有看到司马靳和白靖。 “我们撤。” 说完,白起直接转身朝后方走去,不再看向战场。 一将功成万骨枯,白起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人也狠,只要最后能赢,在他看来死多少人都是值得的。 “杀啊。” 火红色战云如同海浪般席卷,颜聚一马当先,身后赵飞骑如同洪水般奔涌而出,手中弯刀划出一道道火焰,刺穿秦军的皮甲。 无数鲜血和内脏从皮甲中爆出,赵飞骑身上笼罩着一层血红色光辉,如同火焰在熊熊燃烧,不断向周围卷去。 装备了马鞍和马镫的赵飞骑发生了质的飞跃,现在就是铁鹰锐士出现在颜聚面前,颜聚都敢冲杀上去。 秦军像割麦子一样齐刷刷倒在地上,战阵瞬间被击碎,阵型被冲撞的七零八落。 除了铁鹰锐士和黑甲军这种特殊军团,普通的步兵面对赵飞骑就如同羊遇到了老虎,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颜聚根本没有思考,只要不停的前进、洞穿、碾碎…… “噗!” 颜聚一枪将秦军的一个万人将斩杀马下,他仰天长啸,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一直以来,赵军都是被秦军压着打,即便赵军骑兵实力远高于秦军、即便他率领的是七国最强的骑兵军团也改变不了战局。 一直以来,赵军除了防守还是防守。 防守战,骑兵有个屁用啊!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战胜秦军的机会,我赵飞骑扬名的机会,就在今日! “赵飞骑,有我无敌,杀。”颜聚刀指天穹,大吼道。 第三十五章 纸上谈兵 赵军将士见到后方出现大规模秦军,顿时士气大跌,这个时候,就算是普通的小兵也知道他们中计了,所谓的战败不过是秦军的计划罢了。 如果不是赵括之前一系列的举措,收服了军心,恐怕已经有将士开始溃逃了。 “果然上当了。” 赵括面色阴寒,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冲动。 同时心中又庆幸撤退及时,如果此时大军已经追入了丹水河谷,那么可以等死了。 廉颇双手紧握大刀,脸色极为凝重,他没有怪罪赵括。 廉颇作为沙场宿将,深知这个时候越是内讧越对大家不利,只有冰释前嫌,携手共进,才能渡过难关。 “我来挡住,大帅先走。”老将廉颇悲壮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带头朝着秦军冲去。 湛蓝色光芒从廉颇身上散发出来,将赵军笼罩在内,赵军正在下跌的气势顿时止住,并且不断回升。 御天阵:提升全体气势、韧性、刚毅不屈。 紧接着,一座巨大的城池战云横空出世,屹立在赵军上空,朝着秦军镇压过去。 廉颇天赋技能:永不沦陷的城池! “我和老将军一起。”赵括大声说道。 “糊涂,秦军在这里挡住我们,肯定分兵攻打我军大营了。我在这里挡住他们,你去支援大营,一旦大营被攻破,粮草被烧毁,我军就是杀死再多秦兵也必输无疑。” 廉颇顾不得赵括身份,大声呵斥道。 赵军大半粮草都在长平,一旦长平被攻破,那赵军根本不用打了。 “长平城还有五万大军,韩王山和大粮山也各有三万大军驻守。另外,乐毅和田单两位将军也都在城中,秦军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赵括非常庆幸自己追出来的时候把乐毅和田单留在了大营。 虽然乐毅和田单没有在军中担任任何职位,但赵括相信,以他们二人的能力必然能够折服赵军将士。 廉颇眼睛一亮,没有继续坚持。 “炎熊,挡住秦军前锋。” “冯亭,率领三千战车强攻丹水,务必打开局面。” “庞清,率领一万大军挡住秦军左翼。” 三人率领各自的军团,同时加速向秦军发起来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