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说谎环节》 1. 内鬼 * 今天波士顿是好天气,晴空万里,十七岁的谢昭同时收到了催缴学费的通知和姐姐的死讯。 狭窄的卫生间里,光线昏暗,只有手机屏幕的一点冷光照在她脸上。 《女模特之死,乐乾集团旗下某艺人自尽身亡,疑似患抑郁症,生前遭受舆论暴力。》 新闻标题甚至没有姐姐的姓名,一个无名者的死亡并未激起太多关注,迅速淹没在信息流里。 谢昭捏着手机,三十四个常用汉字,盯久了竟有陌生感,辨认含义变得吃力。 她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才确认唯一的亲人,独自把她抚养长大,供她在国外上学的姐姐已经死亡。 为了省钱她住在最廉价的老式公寓。 没有空调,热得像蒸笼。 但此刻她如坠冰窖,彻骨冷意从天灵盖一直冰到十个指尖。 乐乾,她反复咀嚼这个词。 姐姐曾隐晦地提过一句,董事长之子陈彬浩曾反复骚扰她,追求不成就恐吓。 谢昭当时让她千万小心,但不久后姐姐又说事情解决了,不用担心。 姐姐死后没有尸检,乐乾集团称考虑到她家境贫寒,出于人道主义,免费帮她火化了。 关于姐姐的死因众说纷坛,她从信息流里检索出一些真假难辨的片段。 【死者已怀孕】 【有人造谣她与许多人有不正当关系,无止尽地辱骂和网暴她,她为了自证清白选择自尽。】 谢昭蹙眉,不停往下划。 有一条信息发出来后很快被删除了。 【据说死者是陈彬浩的女友。他曾疯狂追求她,但不久就玩腻了转而去追求另一位富家千金。他想甩掉她可这女孩怀孕了。陈怕她怀孕的事会阻碍他追到富家小姐,于是找了几个地痞流氓侮辱她后打了很多钱给她,污蔑她从事不正当职业。那几个流氓还拿照片一直勒索她,这女孩最终精神崩溃被逼死了。】 还有其他更离奇的说法【这是谋杀,听说陈家--】 谢昭不停干呕,分不清是悲伤过度还是吃了打折的快过期罐头其实已经过期。 她拧开水龙头,把脸沉到冷水中清醒一下。 刚刚国内的保险代理人好心通知她,姐姐留给她继续学业的身故金已被她父母私吞了给她弟弟。由于她未满十八岁,所以这笔钱的确是由他们代为保管。如果要追回极其复杂,得回国打官司。 谢昭没法回国,她连回去的机票钱都没有,哪有律师费。 “近日意大利托斯卡纳庄园豪宅1.5亿成交价,亚洲富豪全款买下….”木结构的出租屋完全不隔音,隔壁正放新闻, “据悉这是乐乾集团董事长送给儿子陈彬浩的成人礼。” “快点,你死里面了?”门外合租的拉丁裔室友在砸门。 她抬头,正对着卫生间狭小的气窗,窗外是巨大的几层楼高的乐乾集团的广告屏。 各种肤色的美丽女星拍摄慈善之夜的宣传后,广告屏上出现了董事长陈辛。 他和蔼地对她微笑,用流利的英文强调该慈善之夜是向帮助贫困女童的基金会捐款,乐乾集团的企业理念是支持每一位女孩实现梦想。 伟岸的慈悲的巨人的脸,俯视着芸芸众生。 楼上在念祷告词,是马太福音。 “And do not fear those who kill the body but cannot kill the soul. Rather fear him who can destroy both soul and body in hell.” 在救赎的祷告声中她与凶手对视。 渺小的格子笼中蚂蚁和巨大的神像对视。 窗子挂着有霉斑的半面窗帘,阳光透过碎了的玻璃照在谢昭身上,仿佛圣光普照。 谢昭在这一秒做了决定,但耶和华恐怕不会高兴。 凶手当她们是蝼蚁,随手就捏死了,但谢昭是头脑聪明的蝼蚁。 蝼蚁要让害死她姐姐的凶手付出代价。 谢昭站在满是水垢的洗手台前,镜中瘦骨嶙峋的女孩正盯着空白的墙面。 她迫使自己冷静,集中心神。面前的瓷砖在她头脑中逐渐浮成黑白棋盘。 脑中下棋是心智练习,是她在每一场比赛前的习惯。 谢昭一无所有,但擅长比赛。 她从贫民窟一路比赛,拿到AphO亚洲物理奥林匹克金牌,IPhO国际物理奥林匹克金牌,最终到MIT读物理系。 叫骂声,祷告声,新闻播报声此时通通离她远去。 兵,车,马,象,后,王。棋子在她脑中列阵。她代对面持白棋,白方先走。再轮到她持黑棋,与自己对战。杂乱的思绪被理清,一个清晰的计划逐渐显现。 面前的镜子上满是陈年水垢,一切都很模糊。 谢昭开始用力擦镜面,镜中反射的简陋的卫生间开始晃动,她的世界开始晃动。 视线逐渐清晰,再仔细看时镜子中映出西伯利亚抛光的大理石洗手台,镀金的水龙头,对面墙上窗框像画框,窗外托斯卡纳大片的绿地像镶在墙上的画。 洗手台的欢迎卡上写着:欢迎乐乾集团尊贵的客人,谢昭女士。 十二年了。 * 镜子是巴洛克式鎏金边框,刚好框住她的上半身仿佛肖像画。 镜中印出她的脸,冷漠的丹凤眼,极窄的开扇双眼皮斜向上飞。她的鼻骨窄而高,面部轮廓线条锐利,矜贵凉薄。 她穿古着高定黑裙,金山茶花胸针点缀,裙摆垂下来露出一点黑缎面鞋背。 一条黄金蛇镯缠在她左手臂上,这条蛇在光线的折射下闪着冷艳的光。 今天是董事长儿子陈彬浩和索菲亚·刘的订婚宴,所有客房洗手台上的插花是红玫瑰。浴室的地上也撒了玫瑰花瓣,一路延伸到外。 她顺着花瓣往外走。 “谢小姐,房间还满意吗?”管家讲英语有些口音,她是个年轻的意大利女人,穿西装,脸晒成古铜色,做了丰唇笑起来有些困难。她站在小客厅的吧台前,正从冰桶里拿出刚冰镇好的香槟,往长笛杯里到了七分满。 “不错。”谢昭接过酒杯,管家继续详细地为她介绍这个房间。 这间别墅最初是意大利十五世纪的修道院,然后在几家贵族手中辗转了几个世纪,最终被陈董买下。 谢昭住的这间套房是整栋别墅最好的房间,曾是某任女伯爵的卧室。 她仔细欣赏客厅,墙体是粉绿色,与两面落地窗外的绿影婆娑相呼应。 茶几上立着烫金的邀请函,上面是董事长手写的字,诚挚邀请Ananta资本的CEO谢昭女士来参加长达七天的订婚宴。 穹顶上吊着古董水晶灯,水晶的流光溢彩辉映着墙壁上铜质烛台里昏黄的烛光。 拱形穹顶上是薄荷色的西洋湿壁画,画着一些长着狮爪和双翼的精怪。 “这些图案最早是在古罗马建筑的地窖中发现的。”管家说。 “这些怪物有什么故事吗?”谢昭问。 “据说他们住在洞穴里,会模仿人类的声音,他们会伪装成你的朋友呼喊你,吸引你进去。” 管家突然回头严肃地盯住她,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晚上听见他们喊你的名字,绝对不要回答。” 谢昭抬头,怪物们微笑着俯视她,好像在窥探她的秘密。 风吹过树叶摩擦着玻璃窗发出沙沙的声响。 “开个玩笑。”管家笑起来,也许是打了肉毒素她笑起来脸有些僵。 她伸出手引路,干枯的手,谢昭惊觉她并不是年轻人。 “我们保留了一些古老的设计。您可以摇铃,二十四小时都有服务生给您送点心。”管家说,“夜里如果饿了,任何料理都可以随时吩咐厨房给您现做。” 谢昭回过神来道谢。 转过一块十八世纪日本金箔六曲屏风,到了卧室。 谢昭打开衣橱的门:“我刚才整理衣服,看到这里面也有个有趣的设计。” 拔开挂着的衣服,衣橱里竟然还有一道上锁的门,锁是张着一口獠牙的怪兽。 “没错,这也是几世纪前就有的。通过衣橱里的门,您可以到隔壁房间。” “这有什么用?贵族偷情?” 管家挑眉:“也许,这种古老的别墅多的是暗门密道。” “隔壁住着谁?”谢昭问。 “空房间,平时放杂货的。”管家说,“所有宾客都住满了,都知道您喜欢安静,肯定不会安排人住您隔壁。” 谢昭垂眸,很好,一切都按她的计划进行着。 “那么您先休息,有需要摇铃就行。” 等管家走后,谢昭走进衣柜。 旧锁并不难开,把发针轻轻一扭就听见啪哒的声音。她正要推开这扇门,正门的门铃响了。 谢昭重新上锁,转身去开门,黑缎面平底鞋踩在手工羊毛地毯上悄无声息。 “谢总。” 门开了,她的仇人陈彬浩和他的未婚妻索菲亚站在门口。 “幸好你来了!”索菲亚扑上来搂住她。 流言说陈彬浩那个畜生为了追求她害死姐姐,而她不顾家族反对硬要嫁给丑闻缠身的他。 这对罗密欧与朱丽叶抗争了十二年终于要结婚了。 谢昭与他们热烈拥抱。 “现在公司有危难,那些所谓的朋友都大难临头各自飞。”陈彬浩说,“幸亏我们还有谢总这样可靠的投资人。” 谢昭微笑:“老朋友之间何必客气,请进。” * “看到今天的股价了吗?”谢昭问。 因为是夏季,客厅里胡桃木的矮桌换成了镀金边的玻璃茶几,水晶花瓶里插了柠檬色,奶油色的大丽花束。 谢昭半卧在铜绿色的沙发上,请他们坐。 “我不想这么早就看恐怖片。”陈彬浩说。 怎么能不看呢,她可是导演。 “闹到这个地步都是空头为了压低股价恶意污蔑我们。”他说。 自从做空机构发布了56页的匿名做空报告,公司股价暴跌,市值蒸发。 报告主要指控乐乾集团涉嫌财务数据造假,恶意隐瞒负债严重,称乐乾的股价有80%的下跌空间。 “华尔街资本闻到血味就会倾巢出动。”他叹气道,“接下来恐怕会集中做空。” 谢昭蹙眉好似关切:“集中做空会让债券价格也大跌,标普已将你们公司前景已经调整成了负面,接下来你们的债务危机会更不乐观。”她停了停:“银行怎么说?” 陈彬浩摇头。由于公司陷入财务欺诈的指控,违反了之前的贷款协议,银行提前催债,并且没有银行愿意在此时重新贷款给他们。 索菲亚叹气:“还有SEC—” “宝贝。”陈彬浩立刻止住了她的话:“我们在谈正事,去给我们拿点酒好吗?” 她顺从地起身。 不必说谢昭也心知肚明,SEC(美国证交会)也会介入调查乐乾的财务造假指控是否是事实,如果属实他们会面临罚款甚至刑事指控。 “你怎么看?”他求助地看谢昭。 猎物已被逼入绝境,慌不择路向她求救。 谢昭低声道 : “说实话你们财务状况很不妙,这几年依赖高杠杆模式快速扩张,恐怕现在资金链紧张?” 陈彬浩垂头默认。 “倘若银行贷款肯撑着还好,若是不肯继续放贷——” “但是你可以投资吧?”陈彬浩向前凑。 “你是有眼光的私募股权掌舵人,我们是被恶意做空而暂时估值过低,给我们一笔财务投资,我们度过难关,你得到更多的钱。”他急切地盯着她的眼睛,“双赢。” 她终于等到猎物跳入圈套。 谢昭往后靠在沙发垫上,不急不慢道:“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泰坦尼克马上要撞冰山了,现在求救恐怕有些迟了。” 壁画上的怪物们此时仿佛在微笑。 “求其他人迟了,求谢总正好。” 这话倒不完全是恭维,华尔街从不缺名校毕业的青年才俊,少年天才,但谢昭在华尔街的发家速度前无古人,投资选股从无败绩。 她创立的Ananta资本公司最高年收益达70%。Ananta在梵文中指的是有一千个蛇头的神明,代表无尽永恒。所以报道喜欢称谢昭为金钱蟒,称她是华尔街最疯狂赚钱的冷血动物,她极其冷静,毫无感情,完全不受市场变化而有一丝情绪波动。 “只要您肯注资,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谢昭拿银质的小叉子扒拉水晶盘里的无花果,并不接话,直到对面焦急到试图开口,才漫不经心地说: “如果我注资,必须进董事会。” 她专心地咀嚼果肉并不抬眼,“我必须有一定控制权,平息混乱。” “你当然得进。”他拍桌子,“我一直需要一个注资的新股东。谢总再合适不过。” 陈彬浩和私生子哥哥暗暗争夺继承权都想当CEO,陈董也不肯放权。所以这次谁争取到新注资人进入董事会,董事会局面就会重新洗牌。 谢昭知道他需要一个巩固权力的同盟,他指望老朋友谢昭可以在董事会支持他,牵制他的哥哥。 他们相斗,让她等来了时机。 索菲亚端来了酒杯。 陈彬浩举杯:“敬新的CEO与新的董事。” 谢昭也微笑举杯,水晶杯碰在一起,美妙的声响。 他们不知道谢昭早就趁着股价大跌时,用开曼群岛的三家关联公司在二级市场秘密收购了乐乾集团百分之四的股权,为收购战做准备。 财务投资不过是特洛伊木马,只要她成了新注资人就会开始敌意收购。 谢昭像蛇一样擅长以小吃大的杠杆收购。 等待多年,如今她这条蛇,已准备好把乐乾这头大象一口吞掉。 一扇落地窗开着,白纱窗帘被风吹得起起落落,窗外连接着朱丽叶阳台,谢昭走到窗边。 “不过陈董对谁是新的注资人有什么想法?”她问。陈董事长陈辛,也是CEO,才是目前真正的决策者。 “注资的事暂时是我负责。”陈彬浩说,“爸最近成天在抓内鬼。” “内鬼?”谢昭心中一跳。 陈彬浩蹙眉:“匿名做空报告到底从哪来?” 谢昭看向窗外。 眼前是无尽的橄榄树,金色绿色和赤褐色的色块,像十七世纪古典主义风景画。楼下聚会闲谈的杂音向上飘荡,与晚风中橄榄树叶的柔和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做空机构称收到的是匿名信息来源。卖空者一定是勾结了内部的人,拿到了内部信息。”他说。 “可能是谁呢?”谢昭语气里的担忧表演得恰到其分。 “原本认为是财务部门的员工,但内部审查过,查过所有私人邮件,通话录音,没人有问题。” 他们怀疑的方向错误但合理,在她的意料之中。 谢昭回头:“那么情况可能更严重,是高层。” "爸认为内鬼就在我们的宾客里,我们的高管,董事,亲朋好友,甚至我们的家人——”他直视她。 “谁都有可能。”谢昭没有避开视线。 陈董会排查所有人,她暂时安全,但也未必能安全很久。 陈彬浩说:“无论如何,我们会把内鬼揪出来千刀万剐!” “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很快把他找出来。”谢昭看着他言辞恳切。 等他们走后,谢昭立刻打开浴室水龙头,用流水声制造噪音,然后拿手持信号检测仪对房间全面的搜查。 过了十分钟,她从绿植土壤里挖出了窃听器。 为您提供 豹喵大人 的《现在是说谎环节》最快更新 1. 内鬼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2. 订婚宴 * 她小心地捏住它,仔细辨别出了它的型号。这款窃听器采用最新的 DSP 技术,尺寸小、功耗低、商业窃听必备。 自己已经被怀疑,还是所有宾客都被监听? 谢昭不慌不忙地把窃听器原封不动地埋了回去,她自认为她的行动到目前为止没有漏洞。 她从行李里掏出两本9英寸高的《圣经》。其中一本打开,里面有一个长4英寸,宽2英寸,高0.5英寸的空洞,放的是一次性手机。 谢昭不是凭冲动行事的人,她再行动前做了几套预案防止意外发生,也计算过每一种风险。 陈董非常多疑,所以卧室被监听没有超出她的预料。为了防止目前的手机也被监听,她提前准备了一次性手机。陈家没人信教,《圣经》是最常见也是他们最不会有兴趣打开的书。 甚至为了防止藏书里的手机也出问题,她早已假装求婚的人预订了一个蛋糕三天后送给她,蛋糕里面中空放礼盒,放的还是一次性手机。 最后,她打开这座豪宅的内部设计地图。 这栋建筑原本是修道院后来被贵族买了下来变成私宅,为了贵族们的隐私和安全设计了密道。 谢昭找了她在意大利的房产经纪人,假装要买一栋同一时期出自同一建筑大师设计的豪宅。 她以考察安全为理由,套来了内部设计地图。 谢昭在来之前就知道自己会住进这间房间,因为她不断地在和索菲亚聊天的过程中刻意暗示自己的喜好。为了讨好她这个贵客,索菲亚一定会把这间唯一满足她需求的房间留给她。 通过这间套房的衣柜就能到达隔壁废弃的房间,隔壁房间里就是密道的入口,而密道另一端能到达书房。 这时有侍者敲门请她下去,轮到宾客们和新人拍照。 谢昭在门把上缠上白色的猫毛,这样如果有人趁她不在时进入她的房间,她就会知道。 她关门前回头看了一眼,衣橱门大开着,锁上的兽好像也在看着她。 * 谢昭走下长长的大理石台阶,穿过满是浮雕的石柱走廊,摄政风格的客厅,她没有抬头,没有停步,但目光已把上方的监控全部摸了一遍。公共区域全部安装了新的摄像头。大区域的摄像机应该能旋转360度,分辨率至少有1080p,她想人脸只要出现就逃不掉被锁定。 她走出门外,豪宅建在极高的石基上,出了门还得再下螺旋石阶才能到花园。 她站在石阶顶端往下看。 意大利的下沉式花园里,柠檬树的绿叶在阳光下透亮如同翡翠。几只海鸟在树下踱步。 巨大的丝柏树下,宾客们端着香槟三三两两地聊天。新人站在白绣球花架前,受邀来的媒体正拍照。他们身后的大屏幕正循环播放两人的合照。 此时,大屏幕上的照片突然变成了几个女人的黑白遗照。 黄铜纸钱从高空飘洒。 人群尖叫纷纷。 【照片里的女人都是乐乾已过世的艺人】有人认出来。 这信息像石子砸入人群,立刻炸起一阵嘈杂声。 乐乾这家娱乐公司一直有逼迫艺人陪酒的传言,十二年来加上谢昭的姐姐已有四位艺人以抑郁症为由宣告自杀了。 这信息像石子砸入人群,立刻炸起一阵嘈杂声。 花园里自动钢琴突然开始放葬礼进行曲,停也停不下来。 远处高达七层的订婚蛋糕上的新人立牌不知何时变成了两个纸扎的人。花篮全是黄白菊花。 仔细看香槟色系的甜品台上摆的竟然全是贡品。几个服务生则声称自己绝对把甜品摆好了,一转身才看到这些东西。 保安勒令媒体停止拍照,但原本只是来拍婚庆活动的记者们此时就像蜜蜂一样兴奋地乱转,相机疯狂捕捉着混乱。 喝香槟的宾客,泳池边闲聊的,听交响乐的,坐在遮阳伞下的,此时都在互相低语。 端着一银托盘起泡酒的服务生从谢昭身边穿过。 她取了一支银质托盘上的普罗塞克,一步步走下台阶。 谢昭欣赏着眼前混乱的宴会,舌尖上漫开苹果,蜜瓜与奶油的甜蜜。 陈董在保镖们的保护下刚进入花园就被媒体围攻。 “婚礼为何变葬礼?照片中几位女士的死亡和乐乾集团有何关系?” 谢昭在人群中紧盯着他的脸,但找不到一丝她想要的惊慌。 “这种恐怖事件是在恶意损害我们的名誉。请各位立刻停止拍摄,不要助长这种恶行。”风暴中,他稳如泰山。 “公众有权知道真相。” “真相是竞争对手在恶意制造丑闻,伤害恐吓我的亲人和宾客。”他应对从容。 “您是希望我们隐瞒事实吗?” “我希望媒体不要越过道德底线,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他厉声道,“我们会尽最大能力安抚受惊的宾客。” 陈董指挥安保立刻清场轰走看热闹的媒体,又以怕客人受惊为名让服务人员马上请客人们全都回房休息。 他反应迅速,三言两语压制住了混乱。 服务生来问他们贡品纸钱这些怎么处理。 陈彬浩面色惨白:“还是别随便碰吧,要不找个风水先生——” “你闭嘴!” 陈董从服务生手中扯过黄铜纸钱就撕掉。 “装神弄鬼能吓到谁?活着是短命的人,做鬼也是个短命鬼。” 他一侧目,随口问旁边的谢昭:“谢总,你说是不是?” 谢昭点头:“不错。” 只可惜你们运气不好,要对付的不是鬼而是我。 * 意式庭院,绿林里阵阵虫鸣鸟叫,空气中弥漫着新剪的玫瑰香气。 浓荫密布的长廊顶端缠着白纱帘慢,被风吹得鼓起再落下。陈家一家子和几位顾问高管还有谢昭围坐在长桌旁。 陈董环顾四周微笑道:“我孤陋寡闻,没听过女鬼会在大白天专挑媒体拍照的时候现身呢。” 公关顾问说:“必须迅速反应,不能让害死女艺人冤魂索命这种离谱谣言发酵。” 陈董冷笑道:“我看不是女鬼,是内鬼!有鬼正在我家里,也许和泄密给空头的是同一个。” 他扫视每一个人:“鬼是谁,各位有什么高见?” 他先看向新婚妻子梅:“订婚宴是你负责的。”梅和他的两个儿子年龄相仿,陈彬浩很反对她也加入信托基金。 梅立刻撇清自己:“甜点订的是Pasticceria Marchesi,绝对没有错,订单账单包装都在。我怎么知道Prada旗下的甜品也能变成贡品?” 陈董看向私生子陈庆,他与弟弟陈彬浩一直不和。 陈庆哼道:“初步调查完全追查不到丧葬品的来源。从婚庆供应商到服务生都咬死了自己没问题,出现这种结果是闹鬼。” “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掉所有物品,还要不被追查到,这得买通多层中间人?从供货商到服务生,伪造多少虚假身份?而且得加密付款,无法追踪资金来源。在摄像头下玩障眼法,时间掐得这么精准,连补救的余地都没有。” “这么大阵势,手眼通天,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私生子扫了谢昭一眼:“我太蠢笨不能理解,得问谢总这样的聪明人。” 他明面上最反对谢昭注资,只要和她说话就带刺。 陈董微笑看着谢昭:“您认为是谁?” 听到陈董叫她,谢昭沉思了几秒。 “制造舆论丑闻无非是想再压低股价。也许是空头,也许是想借机收购的人,你们内部有人与他们勾结。”谢昭诚恳道。 “比方说英国的Ravenscroft家族财富基金好像最近对你们颇感兴趣,我听说和你们管理层中的一位来往颇密。”她思索着看向私生子道,“不过我一时忘记是谁了。” 私生子立刻闭紧了嘴,他和Ravenscroft财富基金一直暗中勾搭。 陈董点头:“说得不错。贪得无厌的资本现在就盼着我们彻底垮台,他们好得利。” 他的目光在每张脸上停留:“有内鬼为了利益出卖我们。” “七天,把鬼找出来。”他命令自己的下属和家人,“你们要时刻注意可疑的点。” “谢总,抱歉今天让你受惊了。”陈董正气凌然地对谢昭说,“做这种缺德事的人一定会遭报应,我相信老天会还我们公道。” “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得到公道。”谢昭微笑,她手腕上缠着的金蛇也在微笑。 * 桌上新换了粉色的蔷薇花,侍者重新倒了威士忌。 陈董打开纯银珐琅盒子,里面是古巴雪茄,他先递给谢昭。 “现在是困难时期。”陈董说,“谢总愿意提出注资我们很感激,不过引入新注资人这件事得慎重,我们还需仔细考虑。” 她端坐着,悠然拿了一支在手中,眼皮都不抬一下。陈彬浩赶忙站起身帮她剪掉雪茄头然后点火。 “说到注资我还有很多顾虑。” 谢昭靠着椅背,眯着眼睛欣赏整座庄园,一排排巨大浓绿丝柏树的掩映中藏着巴洛克风格的建筑,生鱼红的屋顶,水仙黄的墙,墨绿色的木质百叶窗,其中还有几棵巨大的伞型松树零星点缀。 她双指夹着雪茄不紧不慢道,“除去这几天关于你们财务造假的传言。我还听说有些女员工正起诉你们公司有性骚扰和结构性的性剥削。” 陈彬浩急道:“这诉讼是无稽之谈,不过为了讹钱。” 私生子和梅对视了一眼,意味深长,两人都沉默。 谢昭淡淡道:“但法律诉讼就意味着投资风险。作为朋友我愿意注资,不过得等你们官司结束。” 官司结束要一年半载。 做空和舆论的双重施压下,陈董依然不急不忙。没关系她还能用诉讼拖死他们,等他们彻底拿不到别的融资,只得求她快点注资。 “这几天闹剧就会结束。”陈董对谢昭说,“恕我直言,你根本不了解穷人。” 谢昭漫不经心道:“是吗?” “给她们钱就会永远闭嘴。”他非常笃定地说,“况且这些女人敢在这兴风作浪,还不是背后有人撑腰。” 谢昭平静地抬眼看他:“你认为是谁呢?” “我们的竞争对手或者是空头。鼓动她们闹,无非是想恐吓我们的股东,吓走我们的投资人。” 陈董吐出一口烟:“对冲基金的以撒最近在忙着做空我们,很可能是他。” 以撒公开指责乐乾集团存在财务犯罪,他言辞激烈,催促SEC(美国证交会)快点查他们的帐。 他的发言对乐乾的股价暴跌功不可没。 陈董看向谢昭:“他是个满嘴谎话的人,不是吗?” 以撒与谢昭的关系是公开的恶劣,他们之间不可调和的深仇大恨人尽皆知。 谢昭点头:“当然。” 此时谢昭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扫了一眼没有备注的号码,掐掉了。 这是一次性手机打开的,他们之间为了安全从来不用短信邮件一切会留文字记录的通讯。 是以撒,她的同谋,那个最不应该给她打电话的人,尤其是在这里,尤其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 猎物 * 隔着重重的紫藤萝,一个穿白衬衣的年轻男人背对着她站在花架下。他身形颀长挺拔,宽肩窄腰,在人群中极为出众。 在阳光下,白衬衣略微有些透明。 微风拂动,衣服贴在身上,隐隐约约显出了宽而平直的肩膀轮廓,背肌,和腰线。 腰好细。 谢昭伸手在虚空中掐了一下。 他略微侧过身点,是个苍白俊美的混血帅哥,侧影被阳光勾出流利的线条。 他的皮肤有一种透明感的冷白,就像阳光照在雪山上,冰雪初融。 他用昂贵的西装裹了一只脏兮兮的兔子,小心翼翼地托举到侍者面前。 谢昭眼睛微眯,兴致盎然。 侍者不大懂英语,他只好磕磕绊绊地用意语比划,这个野兔受伤了,希望帮它治一治。 兔子着凉了瑟瑟发抖。 那混血帅哥垂眼,把它护在胸口低声安抚它,手指轻轻绕圈抚摸它的小脑袋。 他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尖到手腕的线条流畅至极。 漂亮青年抱着兔子,在阳光下圣洁得像一尊神像。 他的目光虔诚,温柔,专注,仿佛眼里只有它。 如果他怀里的不是兔子,而是他的恋人— 谢昭的心莫名被勾了一下。 她垂眸俯视他,十分的兴致,赏玩笼鸟池鱼般。 “我们可以照顾它。”听懂他说什么后,侍者把兔子接过去。 “西装外套等会干洗后还给您?”Savile row定制的西装已经全是泥浆,还有兔子的抓的印子。 他散漫地笑道:“不用了,它挺喜欢的,就送给它吧。” 说罢他弯腰用手指点了点兔子的小脑袋跟它告别。 他低头好像对它说了什么,但太轻了,淹没在宾客们的谈笑和乐队的琴声中。 “再来点香槟?”索菲亚端来两杯酒。 她见谢昭极为专注地看风景,便问道:“喜欢这吗?” 谢昭接过酒杯又伏在栏杆上:“花园很漂亮。” 露台上可以俯瞰整个庭院,这是个典型的意大利式花园。巨大的绿墙极为规整得把庭院分割成棋盘状,宾客像棋子三三两两散落在各处。到处都是虾粉色蔷薇,球型绿雕,粉白的绣球花。 “是啊,光是蔷薇就种了十几种。”索菲亚一一指给她看。 “不过最漂亮的是这种火红色的。” 赤金色的阳光晒在杏红色的墙上,墙上攀了半壁红蔷薇和浓绿的藤蔓。 蔷薇的红色在夕阳下更为浓烈。 他在蔷薇架下转过身来。 转过身来。 她终于看全了他的正脸,人声和风声在这一瞬都远去了。 他的脸和他的声音一样令人心慌意乱。 他肤白,浅绿瞳,黑发微卷,美貌远异于常人。 雕塑似清正的眉脊眼廓和颌面来自于西方。工笔画细描般的桃花眼,以及那眼尾眉梢的优美弧线属于东方。 他的美像瘦金体,容貌是八面出峰,锋芒毕露的华美矜贵,周身气质却是清冷如鹤。 地上的树影轻轻摇曳,光从树叶缝隙中漏下来缓慢掠过他的脸,一秒,两秒,一年,百年,极为漫长的一眼。 “很美吧?”索菲亚指着蔷薇,火红的花此刻在夕阳下好像燃烧起来一样。 谢昭的视线凝固在他身上,她点头笑道:“非常美。” 几乎是惊心动魄的美丽。 他此时随意地靠在罗马柱栏杆上,神色谈谈。 天气炎热,他额上的薄汗在光下像釉。侍者端了一银盘的金巴利酒飘来,他拒绝了,只要了一杯矿泉水。 夕阳给他的侧影镀了一层金边,他举杯仰头绷紧了漂亮的下颌线,吞咽时喉结明显。 此时有人上前和他搭话,他礼貌又冷淡地点一下头就避开。 谢昭举杯,宽口玛格丽特杯,饮到最后,整个花园都装在玻璃杯底。 花园里的所有人物都在她掌心。 他也在她掌心。 不过谢昭没心情欣赏美景很久。 手机屏幕亮了,她打开收件箱。 她得到的初步调查结果是空白,这位新股东的信息是空白,没有文字信息也没有照片信息。 一个幽灵。 谢昭的余光扫到私生子和陈董的新夫人梅正在不远处假装说话,实际正观察她和索菲亚,不知道是不是怀疑她两在密谋。 她的视线越过他们,林荫小道上停下一辆红色小卡车,服务生正从车上扛下全新的桌椅,紧接着几个保洁人员推着清洁车远远走过来。 这些恐怕是给新股东的房间准备的。 所有客房都住齐了,只有她隔壁是空房。 谢昭立刻发信息给她的助理,让她跟过去看看他们把东西搬到哪去了。 密道的入口就在隔壁,如果有人住进去她还怎么进密道? * “谢总。” 陈彬浩过来提醒他们马上小型的慈善扑克赛开始了,请她们过去。 谢昭挽着索菲亚走在小路上,小径铺了白沙碎石子,索菲亚穿着红底高跟鞋走得有些困难,谢昭扶住她。 她的平底鞋踩在碎石子上每一步都很稳当,只是太阳晒久了地面,踩着有些发烫。 陈彬浩挪到她旁边:“之前你借给我的钱——。” 他喜欢赌,赌输了不敢让陈董知道,只能到处跟朋友借。 “小钱而已,不急。”谢昭轻描淡写。 “注资的事恐怕还有变数。”陈耳语道,“爸还在等另一家Lk集团的投资项目决策程序。” 原来如此,老东西死到临头了,花样还挺多。 谢昭微笑:“这我早听说了。大公司的确财力雄厚,可是决策程序很长,资金要很久才能到,远水恐怕救不了近火。我以为陈董早就放弃这个选项了。” “本来是这样,可是他接到了新信息。” 陈彬浩说集团的CEO愿意伸出援手,不过他目前去纽约出差了,一周后再给明确答复。 这是绝对的坏消息,谢昭如果七天之内搞不定,就很可能被截胡失去注资的资格。 “我们只希望你来注资,这是永远不变的。”索菲亚低声握住谢昭的手表忠心道。 谢昭微笑道:“我不会辜负你们的好意。” 陈彬浩继续说:“这个新股东在决定谁注资这件事上至关重要。表弟不仅拥有决策权,他甚至可以左右爸的意见。” 谢昭问:“你们见到他了吗?” “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只有爸认识他。” 她一定要得到他的支持,消除最后一个变数。 他们走在阴凉的大理石柱长廊下,庭院里满是的杏子与桃子的香气。 穿过花园时,她的目光不自主地寻找刚才那人。 小天使喷泉在安静地浇花,棕榈叶在风中微微颤动,遥遥有手风琴在弹奏意大利的歌谣。 花园里只剩下几个小孩在玩闹。 那个人早已不见踪影。 她倒也不在意,现在不是玩物丧志的时候。 * 穿过一道月季拱门,罗马松掩映中是一栋巴洛克风格的独立小红房子,拥有一排巨大的圆拱形落地窗。 那是宴会厅,好多宾客正在里面玩牌。今天客人们玩□□,赢的钱会捐给慈善机构。 屋子里人声鼎沸,洗牌声,筹码叠放声,夹杂着欢笑声时不时传来。 谢昭走进宴会厅。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花窗,光斑在她身上游过。 挑高的拱形天花板上吊着水晶灯,墙壁上刻着浮雕,房间整体的色调是薄荷绿,适合夏季。 空气里有薰衣草,百合,混合着一点葡萄酒的微妙香味。 服务生们端着一银托盘的鸡尾酒在人群中穿梭。 她看到好多圈内的老朋友和熟人都在这里,来来往往的人见她来了,都跟她打招呼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 试探 庄家在无声地洗牌。 水晶灯折射的白光下,他身上散发的冷感更强了。 “你想怎么玩?”他看着她,目光清清淡淡,声线柔软。 她问:“ 我们赌注翻倍怎么样?” “当然可以。”他懒洋洋地往椅子上靠。 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在宾客们细语交谈声中,在筹码摆放和收集的哗哗声中,她紧盯着他的脸。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暗变模糊,就像舞台剧上的背景,一束顶光打下来,把他们两人圈在其中。 庄家发牌,一人两张底牌。 五张牌面朝下在桌上依次排开,这是公共牌。 翻牌前开始第一轮下注。 谢昭垂着眼看牌,轻声问他:“你玩得很不错,什么时候开始玩的?” 他修长的手把玩着桌上的筹码,语气散漫:“今天下午头一回。” 谢昭眼帘未抬,眼角微弯:“这么短的时间你赢了所有人,他们可个个都是玩牌的高手。” “加注。”她加小注试水。 比赛不重要,她借机分析他,这个人来路不明,这个未知的x对她有多大威胁? 他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嘴角上扬:“他们容易被看穿。” 听到此话,她才抬眼,低眼深入他眼底笑道:“一般人会说自己运气好。” 他凝视着她,眼神不躲:“我不是一般人。” 围观者嘘声一片。 他跟着谢昭加注两倍。 这一瞬间谢昭明白了,他现在坐在她对面可不是巧合而是他刻意为之的结果。 他早就知道她是谁,赢了所有人才可能和她对战。 他可不是随便坐上牌桌玩玩,他就是在等待和她交手,他也在透过比赛观察她。 来者不善。 她轻笑:“你是不懂得谦虚的人。” “我只是不想对女士说谎。”他声线低低沉沉,尾音拉长,让人心痒。 她嘴角微挑,拿筹码压住底牌。 “All in.” 她缓慢抬眼看他,像猎人盯着美丽的猎物。 “你跟不跟?” 他于她而言是支持还是阻碍? 怎样让他站在自己这边,威逼还是利诱? 他也在凝视着她。 近距离看他,他的眼睛在光下是淡绿色,湿漉漉的,让她想起潮湿的春夜。 他们两人眼神相撞,互不相让,深入对方眼底,视线像线团一样彼此纠缠。 敢不敢跟?她下巴微扬,得体的傲慢。 你有没有胆量与我赌? 你有没有胆量赌自己能读出我心中所想? 他们彼此在沉默中等待着答案。 几秒漫长如几年。 他眼神退开,淡淡道:“弃牌。” 然后把一对K正面朝上扔到了废牌堆里。 围观人都惊诧不已。 他在翻牌前就弃了KK,kk是平均每玩221把才能拿到的牌,概率约为0.45%,仅次于AA的第二好牌。 他目前手上的筹码也远比她多, 但他极其果断的放弃了。 “我想你拿的牌是AA。”他直视她。 在已经拿到kk的情况下,对手拿到AA的概率约为0.002025%,49400分之一。 围观者都不信,因为概率太低了,而且牌局完全无法断定谢昭拿的是AA。 读牌在熟人间容易些,因为熟悉彼此的打法,熟悉彼此的微表情。但是这一屋的人对他而言都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 他一连展现的读牌能力就显得像天方夜谭。 周围议论纷纷,所有目光此时都集中到谢昭身上。 她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尽管□□的规则里,对手弃牌,也没规定自己一定要亮出底牌。 但出于对对手的尊重,谢昭礼貌亮出底牌 AA. 所有人都鼓掌,他一连几次读出对手的底牌不得不佩服。 看来她的猎物很危险,但谢昭喜欢危险。 眼下他以五比一的筹码优势远领先于她,谢昭要翻盘极其困难。 他的打法开始咄咄逼人,步步紧逼,看上去她处在劣势,一度被逼到悬崖边。 谢昭并没慌乱,她非常耐心地解读对方的策略。她选择不正面对抗,而是借力打力。 她拿到强牌时只跟注不加注,制造出她在慢打强牌的陷阱。这让他逐渐小心警惕,减缓了攻势。她逐步操纵对手减少加注,实现了低成本 FLOP 。 几手牌后,她抓到他在用弱牌虚张声势,果断跟进反击。 你来我往之间,两人的筹码差距越缩越小。 谢昭隔着牌桌看他。她看着他这双美丽的绿眼睛,她之前差点被蒙骗,这可不是无害的草食动物。 这明明是猫的眼睛,外表再乖巧漂亮,也掩盖不了掠食者的本性。 他此时全神贯注,像彻底睡醒开始狩猎的猫,之前的散漫一扫而空。 在一系列的加注、再加注和跟注后,她趁他犯错误开始反攻,谢昭的筹码开始逐渐超过了他。 到了要分胜负的最后一手牌。 他转牌后果断推了all in,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等待她的选择。 跟不跟注? 轮到她来猜他的底牌,他手上是确有强牌,还是只是虚张声势? 谢昭沉默了很久,久到周围人都认为她要弃牌了。 她把筹码全推,“我跟注。” “这是你今天唯一不理性的跟注。”他说。 “是的,这次的选择不完全根据逻辑推演。”她直视他,“我只是不相信你,你在撒谎。” 她是狩猎经验丰富的猎人,没那么好糊弄。 谢昭笃定道:“你的手上并没有强牌,开牌吧。” 谢昭获胜。 他也微笑和其他人一起祝贺她。 牌局散场,陈董走到谢昭身边。 “谢总,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陈家的表侄,也是新股东。” 他礼貌伸手,骨节分明的手与她交握,指尖有些凉意。 这年轻人对她微笑,谢昭的眼神不自主地滑到他的嘴唇上。他嘴角线条硬,嘴角尖,笑起来微微的一高一低,有点邪。 这猎物远不像她最初想的那么乖巧,可能会咬人。 他的眼里倒映着她的影子:“谢昭小姐,久仰大名。” 此时他也在近距离观察她,她修改过自己的脸,也许点过痣,动过牙齿和下巴。 这些细微的变化一般人难以察觉,但逃不过他的眼睛。为了漂亮整容很常见,但他认为她更像是为了掩盖本身的特点。 他刚才一直在仔细听她说话。口音通常可以暴露出很多私人信息,比如出生地,阶层,受教育水平,母语。 但谢昭不管说英文还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试探升级 谢昭拼命向上推门,好不容易门有了一丝缝隙。 耳边传来更清晰的开锁声,咔擦咔擦。 她从缝隙中努力地挤出来。 毫无防备地,门被打开了,两个侍者拖着行李进来。 谢昭好不容易爬出壁炉,只来得及把密道的门关上。 “行李靠墙放就好。”黑色漆皮牛津鞋走了进来。 来不及了,谢昭甚至来不及站起来,金融巨鳄此时像上岸的鳄鱼一样趴着。 那双长腿懒洋洋地一迈,已经到了她眼前。 她抬头,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诧异地圆了圆,好像在思考措辞。 比如这是我的房间。 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 你为什么在我的地板上爬? 最终他嘴角动了动,扯出个得体的微笑:“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只是几秒,谢昭又恢复了从容。她伸出手由他扶着站起来,理了下碎发。 “我在找耳环。” 这是个正当理由。 “索菲亚说这里没人住,我之前在这闲逛的时候好像丢了一只耳环。”她在门被打开的前一刻把右耳的耳环扯下来放进了口袋。 他表示理解。 “和左耳带的是一对吧?” 她点头。 “方便让我看一下吗?”他说。 谢昭没有把耳环摘下来,只是侧过脸。 他俯身,视线与她左耳平齐,一下子两人距离拉得很近。 已是黄昏,落地窗被白纱窗帘层层叠叠地遮住,房间光线昏暗。 风把窗帘吹起的一角,漏一丝阳光在他脸上,他神情专注,绵长的睫毛被染成了金色。 他靠近的一瞬间,身上的冷香笼罩了她。 那种香气让她想起雪山冰川之上,站立在白雪皑皑里的树林,冷冽干净。 她不由自主地心旌摇曳。 他的视线停在自己的左耳上,似有实感,好像被触碰到一般,她耳廓有些痒。 只有几秒钟,他就直起身退回了礼貌距离。 “不会在地上。”他仔细看地板,“这里清洁工刚擦过地,打过蜡,时间没超过一个小时。白金镶红石榴石,这样闪闪发光的材质应该很容易看见。” “也许是丢在我自己房间了,我再回去找找。” 谢昭给自己台阶下。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突然问,“我看房门是锁着的。” 谢昭只得指给他看,他们两的房间是联通的,通道是衣柜,她从她的衣柜进,就能从他的衣柜出,到达他的房间。 他走到衣橱前,打开柜门,颇有兴趣地研究了一番。 “我先回房找了。”谢昭找托辞脱身:“这对耳环我还挺喜欢的。” “我帮你找吧。”他十分热心的。 “不用麻烦。”谢昭赶紧拒绝,她房间里还藏了很多不能被发现的东西,比如一次性手机。 “不麻烦,现在闲着也没事。”他卷起袖口。 “这耳环一时半会找不到,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她顽强抵抗。 “既然是喜欢的东西,何必这么早放弃呢。”他一只脚已经迈入衣橱里。 “我正好想参观一下女伯爵的卧室,不知道方不方便?” 他回头看她,用那种温驯无辜的眼神,像那种很乖巧的猫看着她。 谢昭很想把他从衣柜里揪出来,谢昭想大喊不方便,但她不能。 再拒绝就像心中有鬼。 因为真的有鬼,所以她硬着头皮,微笑着,从牙缝中恨恨挤出两个字:“方便。” 他像大猫一样敏捷地钻了过去。 谢昭紧随其后。 里面黑暗潮热,两人前后紧贴着走。 衣柜里有一股雪松木混合薰衣草的香味。 谢昭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纳尼亚传奇里的小女孩,在衣橱里走啊走,到了新世界。 与隔壁的简陋相比,她的房间富丽堂皇。 穿过满是浮雕的门洞,顶上是浮华的枝叶型水晶吊灯。 到处是鎏金壁灯,罗马柱床上缠着金纱,连床头灯座都是银质的。 “陈先生航班从哪里来?” “曼哈顿。”他说。 “和我一样。”她紧跟着他。 “地毯上没有。”他专注地低头,好像真的在找耳环。 “也许是我放错地方了。”她把手伸到口袋里,打算随便把耳环塞到哪。 “你这里像宫殿。”他漫步,欣赏胡桃木桌上摆着塞弗尔瓷器。 视线越过木桌,就是半面墙的书架。 书架上的书挤得满满,有关于意大利文学的书,罗马历史的书,文艺复兴的书,托斯卡纳美食,旅游指南,汽车,葡萄酒鉴赏等等。 谢昭的假圣经就混在里面。 圣经里面有她藏的一次性手机。 他停在书架前。 他的视线停在假圣经上。 两人是同时伸手。 指尖相碰,电光火石间,温热的触感,他先缩回手。 “这是我的私人物品。”谢昭说。 “抱歉,是我失礼了。”他退开半步,“只是这个封皮让人好奇。” “不过是圣经。”谢昭微笑,神态自若,拿下来装模作样地翻了一两页给他看。 只有前几页能翻开,后面藏了因为手机,书页是封死的。 他的视线仍停在书上。 “这个版本的很不错,你感兴趣的话,我借给你。” 谢昭把圣经合起来递向他,表现得很平常,力证这一本正常的书。 这是赌,赌他不会接。 他修长的手轻轻接了过去。 谢昭的心悬了起来。 “谢谢但不必了,我是无神论者。” 他只是仔细看了看封皮就又还给了她,并不打开。 屋里放着轻快的音乐,谢昭为了干扰窃听器,把声音放得响,说话需要靠近。 “谢昭小姐还信神?”他离她更近一步。 “不像?” “你更像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他凝视着她。 谢昭也凑近他:“对我感兴趣?” 她语气暧昧,实则在审视。 “当然。” 落地窗外是大片玫瑰色的晚霞,墙壁上涂了赤金色的夕阳,两个黑色的剪影越靠越近。 他轻描淡写道:“作为股东难道不应该了解一下新注资者吗?” “你说你从曼哈顿坐飞机过来?”谢昭突然转变话题。 “怎么?” “撒谎,你从伦敦来。” 他耸肩:“就因为我的口音?”懒得掩盖的英音,posh腔。 “不。”谢昭的手指从下而上攀上他的手表,一点没有接触到他的皮肤,只是缓慢地转过表带。 “因为时差。” 英国与意大利的时差是一个小时,美国是六个小时。 “你的手表依然慢了一个小时。” 她靠得更近,手指虚虚地从他的领子游曳至胸口,停在一片新溅的茶渍上。 指尖轻点。 “川宁茶。”英航专供。 “再对上航班时刻表,应该是希思罗机场。”谢昭轻轻抚平他衣服上的褶皱。 他垂眸看她,并不后退。 谢昭抬眼,对上他的眼睛:“你想了解我,我帮你省点力气。” 她凑近对他的耳朵轻声细语:“你只用知道我不是好糊弄的女人。”谢昭的声音轻缓,仿佛情人低语,但眼睛像蛇一样冷冷地盯着他。 这是含蓄的警告,他目前为止的试探已经让她不满。 如果他接下来敢挡她的道,她一定会解决掉他。 两人靠得很近,他的视线停在她嘴上,再上移到她的眼睛:“谢昭小姐像传闻中一样敏锐。” 他绕开她,走到窗边,拉远了距离。 “看来你没少打听我。”她微微挑眉。 “不公平,我对你可一点都不了解。” 他个子很高,眼帘低垂,懒散地看着她。 “那你想从哪儿开始了解?” 落地窗外的晚霞给他锋利的轮廓勾了一层金边。 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越放越低,步步走近。他进一步,谢昭后退一步,后背抵到书桌,他一只手撑在书桌上,并未把她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各怀鬼胎的晚餐 整张桌子…… 江慈是行为心理学的博士,工作是测试嫌疑人有没有说谎,做独立报告评估。 他通常是审问别人,而不是被审问,所以他实在是缺乏临场编鬼话的经验。 “你们俩以前在学校里应该见过吧?”梅又问了一遍。 江慈对他冒名顶替的身份了解有限。 他只记了这位陈先生的一些关键信息和他的最近动向,至于十几年前中学时的往事,他哪里记得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和谢昭之间游移,等待他俩谁先开口。 他低头用叉子卷了一点火腿,又去卷了些芝麻菜,又拿起柠檬醋倒了几滴,装模作样,假装很忙。 江慈盯着桌上的釉上彩瓷器,不想先开口。 谢昭这个女人很狡猾,倘若他措辞不够严谨,立即会被她逮住逻辑漏洞。 “我好像没有见过你。”沉默了几秒后,谢昭侧过脸看他,她先发起进攻了。 “有点奇怪.”她凝视着他。“像陈先生这样外貌出众的人,我应该很有印象才对。” 谢昭心里也很慌,她编造的背景资料细节一时也记不全,但是沉默的时间越长代表她越可疑,其他人可能会提更多的问题。 她只能主动进攻,进攻代替防守,把话题掌握住。 江慈假装专注于喝水,像猫偷喝人类水杯里的水一样,恨不得把脸塞到水杯里。 “我那个时候长得和现在很不一样。”他慢条斯理地打开餐巾擦了擦嘴角,开始胡说。 饭桌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青春期的时候非常得胖。” 没错,这好像是个好思路。 “我当时胖到200多斤。没有女生会注意到我。” 他看向谢昭。 是个好借口,这样你认不出我也正常。 “因为肥胖,我中学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我自卑,焦虑,抑郁,躁狂,激素水平异常。” 江慈找到了正确思路,逐渐自信。 “外貌焦虑,导致我当时非常低自尊,害怕听到负面评价,我不敢和女生说话,不敢多看女生一眼。” 他扫了一眼谢昭,所以你可别问我认不认识你。 “说实话,这是一段非常痛苦,我非常不愿意去回想的记忆。” 完美的逻辑,这样你没注意过我,我也没注意过你。赶紧换个话题。 江慈垂眼,他长得美,睫毛低垂,有几分楚楚之姿,在座的女士不忍。 “抱歉,我不该提——”梅赶紧说。 “你能瘦那么多真的很厉害。”索菲亚鼓励道。 “你是怎么瘦下来的?这得很有毅力。” 谢昭也看着他,等他回答。 江慈思考,从专业角度走进青春期肥胖过度的少年心理。 “那时候有很强的动力去减。为了社会接纳。“他补充道,”同龄人的认可和接纳。” “同龄女生的认可吧?”索菲亚笑道。“我知道很多男孩在青春期时疯狂减重就是为了追暗恋的女生。” “表侄上学时也有暗恋的女孩吧?”梅也笑着问他。 江慈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突然跳到青春期暗恋这个话题上的。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下意识看了谢昭一眼,怕她听出自己在撒谎。 这一眼落在其他人眼里就很微妙。 “我相信上学时没注意过你的女孩,现在一定对你另眼相看。” 索菲亚意味深长道:“是吧,谢总?” “嗯?”谢昭正一心二用,努力回忆她的虚假背景资料,怕被拆穿。 “谢小姐中学一定很受欢迎。”梅问,“有很多男生追你吧?” 谢昭含糊其辞:“我那个时候年纪小,不太关注这些事情。” 她怕说错话,看了江慈一眼,严谨补充道:“也许有吧,时间太久,记不太清。” 两人视线撞上,很快退开。 桌上摆着银盘装饰,光可鉴人,谢昭看向银盘里他的倒影,小心观察,又撞上他的眼睛。 他也在暗暗看她。 梅低头微笑不语。 “对了,表弟最近有什么爱好?”陈彬浩从桌对面看过来。 江慈知道他问的是自己假扮的身份有什么爱好。 “前段时间在岛上参加了冲浪节。”幸亏他对最近的动态背得很清楚。 “你喜欢冲浪,那和谢小姐的兴趣爱好一样。” 救命,江慈头疼。 他害怕谢昭再与他交流什么冲浪心得,因为他对冲浪一窍不通。 而对于谢昭来说,谢天谢地,终于转移话题了。 谢昭赶紧问道:“你在哪里度假的?澳洲吗?” “不,在伊比沙岛。”江慈按照自己的假身份如实说,他庆幸自己把细节记得很牢靠。 他在撒谎,谢昭想。 因为伊比沙岛在北半球。 冲浪节一般是一个月前。而晒痕要3~4个月才能消退,何况是喜欢反复晒的人。 但他的身上完全没有晒斑和晒痕。 她之前仔细摸过他的手表,他就连手腕处一直戴手表没有摘下过的地方,也没有晒斑。 再说他与自己握手时,谢昭发现他的手光滑没有茧,唯有中指内侧有轻微薄茧,这是写字多的表现。 他不是一个热衷于户外运动的人。 可是,有什么必要说谎和她有一样的爱好呢? 服务生端上第二道开胃菜是微微烤热的切片法棍,配上鸡肝酱。 谢昭不想要鸡肝酱,她扫了一眼,长桌另一端好像有白瓷碟子装着牛油果酱。 她喜欢牛油果酱,可是只剩一碟了。 很远。 谢昭纠结了一下要不要站起来拿。 就两秒,他起身拿走了她想要的酱。 江慈俯身靠近,一言不发地递给她。 他修长的手指托着瓷碟,袖口半卷,露出的腕骨明显,青筋分明,莫名有点禁欲感。 谢昭不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碟子递到她眼前。 她微怔,伸手去接。 江慈俯身递给她,衬衣领口松垮得敞开着,冷白的肤色撞进她眼帘,锁骨下方心口处隐隐有一颗朱砂小痣。 风连带着冷冽的雪山间的冷香传到她鼻尖。 他的指背轻轻碰到了她的指尖,极短的一触。 他怎么知道自己需要牛油果酱,她可什么都没说。 谢昭以目询意。 江慈锋利立体的五官在昏黄的水晶小吊灯下柔和了很多,他眉稍微扬,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江慈时刻关注着谢昭。 要测谎首先要建立基线,建立嫌疑人常态下的语言和肢体动作基线。 也就是必须先知道她不说谎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现,才能注意到她的行为举止是否偏离了基线。 所以测谎时一般会问嫌疑人一些基础问题来建立基线,比如是哪里人,有什么爱好,昨天晚上吃了什么,这些无关痛痒的基本问题。 但是如果遇到一个人每句话都在撒谎,连基础问题也是胡说的,那就无法建立基线。 比如谢昭,江慈想,这个女人嘴里恐怕就没一句真话。 她刻意隐藏了口音,修改了外貌。 她真实的家境,阶层,学历,兴趣爱好,甚至是无关的小事比如上周去哪度假了都可能是编的。 所以江慈坐在谢昭旁边,并不专心用餐,而是全神贯注,仔细观察她这个嫌疑人的整个身体,脸上的眼神,微表情,语气语调,还有说话时的叙述方式。 她对哪道菜感兴趣,哪道菜不合口味,这些小事,他都得仔细观察。 谢昭桌子正对面坐的是乐乾的首席财务总监,姓唐,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女性。 她不时和谢昭闲谈几句。 “唐总监和谢总是老相识吧?”私生子突然问。 “您真会开玩笑,我和谢总只有几面之缘。”总监冷冷地说,对他的质问很不满。 唐女士说话时手不停地抚摩项链,安抚行为。 她在撒谎。江慈想。 “李顾问呢?你和谢总是第一次见吧?”私生子问旁边的法律顾问。 “啊?”李顾问迟钝道:“没错,我和谢总是第一次见。” 陈述句重复提问内容。 他也在撒谎。 看来集团核心层都和谢小姐关系匪浅。 江慈默默地拿餐刀往法棍上涂酱。 “本来上次在瑞士的投资研究会应该能见到你的。“唐总监对谢昭说,”可是你临时取消了没去。“ 秋季在瑞士举行的投资研究会议,很多对冲基金的投资者都会去参加,他们互相交流分享投资理念。 “因为以撒在场。你们知道的,我不可能和这个人出现在同一空间。“ 在华尔街,所有人都知道谢昭和以撒是死敌,他们之间的血腥斗争,常常是财经频道的新闻。 其实谢昭去了,在酒店和以撒秘密见面,两人交换情报。 他们必须瞒过所有人,避免监管部门察觉到他们之间来往。 “是啊,所以前段时间在曼哈顿的投资研究会也没见到你。“ 就在这场春季投资研讨会议上,轮到以撒发言时,他毫无征兆地突然向乐乾集团发难,公开自己已经做空了乐乾股票。 这位对冲基金投资人拿到话筒的那一刻起,连续二十五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应许之地 听说谢总的父母…… * 他递来的西装外套,解构式设计,轻盈的亚麻面料,至少四千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尽管这样想,谢昭表面上依然微笑道谢,接过来披上。 她还的确有点冷,这个男人观察她很仔细。 衣服的内衬是柔软的缎面,有点温度,他身体的温度。 雪山上的冷香又笼罩了她。 “听说谢总的父母一直在瑞士做生意?”陈董似是无意地关心。 谢昭警惕地回答:“不过是小企业,生物制药。” 她怀疑最近有私人侦探正调查她的家庭背景,不过谢昭为虚构的背景做足了功夫。 这家企业是真实存在的,如果调查,可以找到官网,甚至可以进入办公大楼看到正常工作的人员。 短期内,她不会被拆穿。 至于生物制药么,也不算完全的假话。 她生理学上的父亲在山村卖杀虫的假农药。 “有你这样优秀的孩子,你的爸妈一定很骄傲。”梅称赞道。 谢昭含笑抿了一口葡萄酒。 她生理学上的父母,从她一出生就想尽办法想弄死她。 在那愚昧蛮夷的穷山恶水,弟弟是他们一家子的命,姐姐美丽温顺,是个供他们不断吸血压榨的对象。 而她,他们最恨她,时间长了,也开始怕她。 毕竟她很难杀,命太硬。 他的父母跟邻居们说,这小孩鬼精的,怎么打她也不哭,就用那死人眼睛冷冷地瞪你。 邪得很。 “你长期在曼哈顿工作,一定很想念他们吧?” “当然。”谢昭说。 她的父母明知姐姐死的蹊跷,拿了乐乾六万块补偿费就替凶手遮掩。 “我非常想念他们。” 想他们什么时候把血债还上。 主菜端上了,龙虾配白芦笋,白芦笋和虾上浇了香草蛋黄酱。 配的酒是白葡萄酒。 谢昭拿起刀叉缓慢地切餐盘中的虾。 “谢昭小姐。”江慈突然开口,“你手臂上的疤好像很深,有很长时间了吧?” 谢昭的手臂上缠着一条纯金的蛇,蛇覆盖在皮肤的伤疤之上。 “这个呀。”谢昭笑了笑,“小时候贪玩,骑马的时候摔下来弄伤的。” 她小时候被父亲关在狗笼子里,和一只饥饿的狗关在一起。 它要咬她的脸,她伸手臂去挡,尖牙直接到骨。 她最终浑身是血从笼子里爬出来。 她是赢家。 “怎么不去处理一下,女孩子的皮肤多重要。”索菲亚蹙眉道。 “留着它,是个教训,给自己个提醒。”谢昭轻描淡写道。 提醒她永远不要忘记自己从何处来。 童年非人生活的每个夜晚,她都告诉自己。 逃走!逃走!逃走! 旧约《创世纪》中,“亚伯拉罕与上帝立约,赐给亚伯拉罕的后裔去往流淌着奶与蜂蜜之地,此地名为迦南。” 后来他的后裔希伯来人在埃及,为奴四百年。 最终他们逃亡了40载才来到应许之地,迦南。 甜点端上了,香草味的意式奶冻装在纯银的小碟子里,淋上粉色的莓果酱。 谢昭拿银质小勺子尝了一点。 奶与蜂蜜,应许之地。 她已经到达了迦南,不过不是靠上帝。 * 谢昭多喝了几杯酒,有了几分醉意。 餐桌上众人还在闲谈,她提前离席,独自到花园里吹吹风。 路过月季拱门时,四下无人,一片漆黑。 却突然听到草丛里有一年轻女子在呼救。 是一个年轻的女服务生,看起来十七八岁左右,亚麻色头发的意大利小女孩。 一个衣着华丽的矮胖中年亚裔男人正揪着她的头发拼命灌酒。 她剧烈的咳嗽,衣服全被扯开了,头发蓬乱着。 “放开她。”谢昭冷冷道。 那中年男人掐着女孩的脖子像掐着小鸡小鸭一样,把她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这是我们的私事!”这喝醉的胖男不耐烦道,“她是我女朋友。” “我不认识他!”女孩尖叫。 她脸白如纸,一双眼睛惊惶地看着谢昭,两行泪痕漫过脸上红肿的伤口。 “我好心好意请她喝酒!”那男人大怒,“这小贱货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胖男上前一把又揪住她的头发,把她往回拽。 “立刻放开她,否则我报警了。”谢昭心平气和地说。 胖男暴怒。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谢昭认识他,他是某个寡头地产大亨的独生子周明。 据说父母极其溺爱,所以养成了一个废物,平时欺男霸女,仗着父亲的权势无人敢惹。 “原来是周先生。”她淡淡道。 “认识就好,我也认识你,谢总。” 他得意道:“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女孩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她绝望的脸像被水洗过一样变浅,在谢昭心里和记忆里的另一张脸重叠。 “周先生,可是这里有摄像头。“谢昭彬彬有礼道,“就算我不管,摄像头也会记录你的所作所为。只要报警,你是逃脱不掉法律制裁的。” 胖男哈哈大笑道:“摄像头早就被我砸坏了,这里现在也不会有人来。” 谢昭抬眼仔细确认了摄像头的确损坏,宴会还在继续,短时间内的确也不会有人经过。 她嘴角上扬,对他友好地微笑。 周先生见她笑,知道她不会多管闲事了,也笑了起来。 她脸上还带着笑意,下一秒就一脚踹倒胖男,走上去狠狠连踹了几脚他的头。 谢昭扬手,从暗处走出了她的保镖。 胖男转头就想跑,保镖猛扑上前,一手就掐住他肥胖的脖子,把他的头按在地上,一手拿起酒瓶往他嘴里死命灌酒。 他不断挣扎,酒水不停的漫出来。 谢昭盯着他的眼睛,柔柔地笑道:“周先生,这酒可是我敬你的,不要驳了我的面子。” 她的目光停在墙边一桶桶,排列整齐的橡木桶葡萄酒上。 保镖会意,立刻把这胖男拽起来,倒塞到木桶里。 男人不断地爬出来,又被塞回去。 那服务生小女孩跌坐在地上,面无人色。 “你看到周先生喝多了,他执意要跳到喷泉水池里醒酒。”谢昭毫无温度的眼睛直视她,“你本来想拦住他,但四下没有见到其他人。所以你没有力气拦住他。对不对?” 女孩惊魂未定地点头。 谢昭下巴一扬放她走了。 “来,帮周先生清醒一下。“谢昭对保镖说。 “文明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伪证 漫长的狩猎展开了…… * “少胡说八道。”周明的朋友把亚麻头发的小女孩从人群中揪出来。 “你说实话,是不是谢昭把他推下水的?” “不说?我们立刻报警。”女孩像受惊的白鸽直躲,人群纷纷避开。 他伸出手去拉扯她,江慈一下挡在女孩的前面,握住了他的手腕。 对方以为江慈清瘦会没什么力气,结果拉了半天,手腕被江慈紧紧握住纹丝不动。女孩赶紧躲到了人群后。 “立刻报警吧,我们可不能放过任何违法犯罪行为。”江慈温和地微笑,“据我所知,这里的服务生都戴了录音笔。周先生之前和这位服务生小姐的对话一定被非常详细的记录下来了。” 他眼睛弯弯:“要不要现在就把录音笔打开,放出来给大家听听。”“ 周明和他的朋友一时都沉默了。 居然所有的服务生身上带了录音笔?陈董为了抓出她这个内鬼真的煞费苦心。 谢昭在一旁暗暗心惊。 “他喝多了,说了什么不能算数。”周明的朋友说。 江慈放开他的手腕:“既然醉酒了,那么就该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清醒了,他自然会想起来——” 他顿了顿,轻声细语道:“是谢昭小姐好心救了他。” “倘若想起来的,和你说的不一样呢?”对方冷笑。 江慈淡淡道:“那就是中枢神经受损紊乱,建议去医院看看。” 两边仍僵持着不后退。 梅站了出来。 “好了,只是一点小误会,谁还没有喝多的时候呢。”她有东欧血统,说话很轻柔,讲英文又带点卷舌音的含混不清,说什么都像调情般动听。 “周先生落了水可别着凉了,得赶快换衣服。”她催促花园里的安保人员们,“还不快扶他上去休息。” 梅又吩咐旁边的侍者,“再让厨房立刻煮点驱寒气的汤茶端上去。” 周明骂骂咧咧地被两个保镖架了上去。 没有热闹看,人群站了站就散开。 羽管键琴重新响了起来,不一会花园就恢复了歌舞升平。 原地站着的只剩下了谢昭和江慈两人。 他们沉默地对视着。 他美丽的绿色眼睛,像迷人的绿色海洋一样深不见底。 高大的丝柏树在晚风中摇动,影子掠过两人的脸。 她的发丝在风中浮动。 终于谢昭开口了,她挑眉:“你很擅长说谎嘛。” 江慈微笑道:“正常人会说谢谢。” 谢昭的裙子长,需要略微提起来。 江慈颇有绅士风度地伸出手臂,她自然地挽住他。 两人并肩往回走,罗马式的鹅卵石小路在昏黄的路灯下闪闪发光。 离他越近,空气里的冷香越发浓烈。 她挽着他,衣料轻微地摩擦,手臂传来令人心安的温度。 “谢昭小姐,我刚才这么做,可不代表我认同你的行为。”江慈目不斜视道。 “是吗?”谢昭无所谓。 “如果尸检,一看就能发现防卫性伤口,这也太不严谨了。” 她偏过头,视线范围正对上他漫不经心扬起的嘴角。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也垂眼看她。 溶溶月色下,他的眼中像有细碎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暗波涌动。 “那个区域的监控砸坏后,通往悬崖海边的路可就没有监控了。” 他略微靠近,声音陡然放低缓:“美好的夜晚,喝醉后独自去海里游泳,不是更好吗?“ 两人相视一笑。 怪物就算假扮成人类,也会在人群中感应到同类。 鹅卵石路已走到尽头,极高的螺旋石阶挡住了去路。 江慈礼节性地伸出手,谢昭把手轻轻搭上,他扶着她走上台阶。 * 两人携手走上螺旋石阶,穿过宴会厅,巨大的拱形落地窗外,是澄澈的钴蓝色天空,银白的月,有些黑色的剪影沉淀下去,是花园里的树木和人影。 谢昭往下遥遥俯瞰花园。 看到梅夫人和一个高大英俊东欧人长相的保镖正着说话,两人单独站在喷泉旁。 私生子陈庆独自站在葡萄架下打电话,不时抬头看看墙上的监控摄像头。 陈董在人群中忙于应付宾客们。 陈彬浩和索菲亚站在绿篱外好像在争执什么。 离得太远,她没法听见他们说话。 耳边只有遥遥的乐曲和蝉喋喋不休地叫声。 人是最难控制和预判的。 而这里全是各怀鬼胎的人,每个人都是定时炸弹,不确定因素。 拖不起,今晚就得行动,谢昭想。 她今晚就得从江慈的卧室进入密道。 只有一段时间是相对安全的,那就是他进入浴室洗澡的时间。 也许能有二十分钟? 谢昭偏过脸,看了他一眼。 江慈睫毛低垂,好像在专注思考他自己的事,并没有看她。 转过门厅正面遇到一面巨大的铜镜,金箔镜框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镜中混血俊美的年轻男士穿着单薄,旁边清冷矜贵的东方女子披着他的外套, 两人的手礼节性的交握,并肩而行,时不时互相看一眼,视线对上就礼貌性地微笑一下。 乍一看是刚相识的一对壁人,实际他俩正暗暗算计对方。 走廊上静悄悄的,各怀心事的二人终于来到了卧室门口。 谢昭和江慈的卧室对面走廊墙上挂着一幅画。 一张复刻的巴洛克油画《judgementofParisRubens》,纷争女神手握金苹果,挑动了三位女神赫拉,雅典娜,维纳斯的抢夺。三位女神纷纷许诺裁决人王子巴黎士好处,从此引发了之后的特洛伊战争。 谢昭和江慈两人分别站在纷争女神手中的金苹果之下,两人松开了手。 她褪下外套,含笑看他:“今天多谢陈先生。” “不必客气。”江慈微微颔首,嘴角上扬,“晚安,谢昭小姐。” “晚安。” 客客气气地互道晚安后,两人分别进卧室飞速锁门,拉好窗帘。 谢昭立刻打开音乐干扰窃听器。 江慈立刻打开电脑分析他录音笔中的音频。 陈董把所有宾客的卧室都装了窃听器,但是江慈坚决拒绝分析卧室中窃听器产生的音频。 违法的事情,他才不干。 更何况陈董要调查的事情:陈家的宾客里到底谁是内鬼,谁把内幕共享给了做空机构导致股价下跌,这点小事江慈压根就不感兴趣。 调查每一个人,他也不想干。 他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调查谢昭。 江慈在陈董聘请测谎专家时做了手脚,确保挤掉了其他候选人,成功上岗。 他必须来到这里,这里是和谢昭正面交锋的唯一机会。 而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太久了。 因为他目前是纽约南区检察署的外聘顾问,负责调查华尔街的大型经济犯罪。 * 江慈是英国人,有部分中国血统。 为了在工作中避免麻烦,隐藏来自家族的身份,他很早就抛弃了英国的家族姓名,转用中文名字。 中文名让他变成了无名之辈,很好地融入人群中。 某一回家族财富基金持多头,看多一家企业,而谢昭是空头,做空目标企业。 多头和空头厮杀,这个女人赢了,家族损失了一大笔钱。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谢昭的姓名。 那个时候他还是刑事犯罪科的外聘顾问,而谢昭正在以撒的对冲基金当CTO。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江慈是测谎专家,但他在刑事犯罪科当顾问这件事是一直遭到家族强烈反对的。 他们需要他的能力用在家族的商业活动上。 但他毫无兴趣,他的兴趣就是解决案件,尤其是高智商犯罪的案件。 调去经济犯罪科是他和家族的双方妥协让步。 他们一厢情愿地认为江慈在这个位子多少能发挥点作用,尽管他再三重复绝无可能给他们透露内部信息。 江慈的职业生涯从无败绩,直到开始调查经济犯罪。 这些道貌岸然的华尔街精英可和那些连环杀手不一样。 他们不仅狡诈,演技高超,而且很有法律防范意识。 这些人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在你眼皮子底下搞鬼,但有梦幻律师团队建起防火墙。 在疑罪从无的司法制度下,只要检方取证环节被律师们逮到问题,就无法定罪。 没定罪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密道 她的手机也被监听了…… * 墨蓝色的夜空,已经没了月影。 谢昭站在露台上,外面一片碧海,绿树重重,波涛汹涌,只有她指尖的打火机发出一点微弱的橙红色的光。她身后的落地窗大开着,白纱窗帘不停被吹得鼓起再降落。 露台是她和江慈的房间共用的,此时她盯着的隔壁外墙的通风口开始排出蒸汽。 时间到了。 谢昭熄灭了烟,开始计时。 江慈开始用淋浴间,不能确定他用多久,也不能确定她今天就能把所有资料全部拍完。 她得掌握一个大致的时间供之后两天参考。 谢昭快速地走进房间,穿过了衣柜。 她先打开一条缝从衣柜里往外看,卧室里没人,只有哗哗的水声。 环顾四周,江慈的外套就随意地铺在椅背上,东西放得很随便。 谢昭轻手轻脚地关上衣柜,穿过卧室,走到壁炉旁开始摸索密道的暗门。 江慈浴室的门正对着壁炉,倘若他现在出来就正好能看见她,但幸好浴室门是关好的。 正在谢昭快摸到暗门按钮时,江慈的手机在书桌上急促地响了起来。 谢昭祈祷他在浴室里听不见。 但铃声太响了,手机非常执着地在桌上一边震动一边大吵,非要把里面的人喊出来不可。 怎么会有人设这种铃?跟催命一样,她恨不得立刻把它掐掉。 谢昭急忙按下按钮,暗门开启。 可还没等她钻进去,浴室的水声也在此时停了。 她听见拖鞋一下一下落在地上的啪嗒声。 江慈感觉这间房间的热水器好像有点问题,水一会冷一会热还断断续续的。 他刚想关掉调一下水温,听见手机在门外响。 江慈从不和人闲聊,这么晚能把电话打进来一定是工作上的事情。 他随意地套上浴衣,决定先接电话。 推开浴室的门,他直觉房间里有点不对劲。 窗帘刚刚微微飘荡了一下,可他明明把窗户关好了,哪来的风呢? 江慈仔仔细细地在卧室里转了一圈,连床底都看过了,没有人。 往好的地方想,可能只是闹鬼呢。 他放下心,拿起手机。 “你还在做无用功吗?”检察官威廉劈头盖脸道。 江慈提出要调查谢昭,是遭到检方办公室一致反对的。 没有人认同谢昭和以撒的内幕交易案有关系。 * 因为她与以撒共事期间虽然表面还算和谐,但私下经常争吵,两人谁也不服谁。 高兴的时候,以撒称她这位伙伴为金钱蟒,因为她会吐金子。生气的时候,他也称她金钱蟒,眼里只有金钱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 自从谢昭离开以撒的对冲基金后,这两人之间就更是只剩下血海深仇了。 谢昭背叛了自己的前东家,她在以撒公司最危机的时候叛逃,自立门户,并且撬走了以撒最重要客户以及骨干精英。 不仅如此,她还跟SEC联系,暗示以撒曾经确有内幕交易,怂恿他们进行民事起诉,想彻底把他逼退出行业。 以撒多次公开痛骂她狼心狗肺,狼子野心。 谢昭杀人诛心,以撒也不甘示弱,他的穷追猛打逼她签竞业协议,永远不许成立对冲基金。 谢昭转而成立私募股权基金后,以撒依然没放过她。 谢昭投资的传媒L公司,他掘地三尺调查,查出该公司有财务造假,于是大举做空。 这场集中做空,让L公司即将被破产清算,会让谢昭血赔。 没人不知道这两个人斗起来等于拿刀互砍,刀刀致命,都是要把对方置于死地。 这样的一对死对头怎么搞内幕交易?都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两人出现在同一空间。 但恰恰是这场以撒要把谢昭置于死地的做空,让江慈直觉很有问题。 L公司被做空后股价暴跌,所有报道都预判它要破产了。 在这危急存亡之秋,本来只有百分之十股份的谢昭,出面表示为了股东利益,她要全面接手进行收购。 谢昭以管理层涉嫌财务犯罪为理由,清理门户,血洗了管理层,把创始人洗出局。 创始人奋力反抗,但因债务问题,他之前的股权质押被强制平仓,又遭到谢昭的毒丸计划,彻底丧失了控制权。 而谢昭为解决危机,一面与SEC谈判交钱达成和解,一面与之前债权人和谈。 最后她又把之前创始人被托管清算的股票全买下,彻底完成了对L公司股份的绝对控制。 自此谢昭由原本的百分之十股份摇身一变,成了L公司的实际控制人。 离奇的是,这家本来差点破产的公司就此在谢昭手上起死回生了,现在股价甚至高过了以前财务造假时期。 所以这场看似凶险无比的做空,最终以撒和谢昭却是双赢。 那么以撒得到的做空报告里的一些内部内容从哪来?是否有可能作为董事和股东的谢昭当初就透露了部分重大非公开信息给他? 她一开始投资时就想图谋收购? 江慈想,就像擅长杠杆收购的KKR,也许谢昭也是一样在围猎那些管理层出问题但价值被估低的公司。 当然所有同事都对他的看法嗤之以鼻,说他缺乏基本常识,叫他少看点地摊阴谋论。 “你没有任何证据,全是臆想。”检察官对他说。 “以撒对她发火的视频里,手部动作和声音都不同步,这是虚假的演出来的愤怒。” “显然我们在法庭上不能因为监控里有人鼻子眼睛动了就去指控一位金融大亨。” 江慈把电脑里以撒和谢昭这两个人的名字拉了一条红线圈在一起,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尽管检方无人相信他,但他相信自己。 这两人如果有什么勾结,一定会被他逮到! 谢昭在江慈开门前钻进了密道里。 刚进去空气很浑浊,她差点打喷嚏,但听见江慈走出来的脚步声,谢昭捂住了嘴。 她小心地确认了一下暗门关好后,打开了手机照明。 依然是潮湿狭窄的路,她弯着背快速走。 江慈接完电话应该会再回去淋浴,但她回去的时间点得控制好,千万不能撞上他从浴室里出来。 走到一半,她的屏幕上出现了未知号码。 是以撒打来的,他打电话一定是急事。 谢昭点了接听,很多的杂音和异常噪音。 她看手机信号满格却有杂音。 “有事跟你说——” 以撒仅仅说了四秒的话,谢昭立刻切断了。 他们的通话被窃听了。 仅仅四秒也没用,她的这部手机被窃听了,她与以撒联系的事实一定也被窃听者发现了。 * 谢昭当机立断先关机。 现在不能后退,只能前进。 时间紧迫,她必须快点拿到保密协议里的证据。 失去了光亮,她只能摸黑凭着之前走过一遍的记忆往前走。 没了视觉,听觉被无限放大,密道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知道是老鼠还是虫子。 她希望自己千万别摸到。 里面九曲十八弯,但她还好脑海里有正确路线,谢昭在黑暗中摸到了书房的门。 又回到了密码锁前。 已经输错了一次,再错两次警报会响起来。 谢昭想了想,按下了第一个键。 江慈按下了结束通话。 检察官对他私自开展对谢昭的调查极其不满。 谢昭也许和以撒一起涉嫌内幕交易和操纵股价。对于江慈的这个怀疑,得到的只有嘲笑。 “我们聘用的是专业人士,不是灵媒。” 检察官认为他的想法神经兮兮,莫名其妙,像要大战风车的唐吉可德。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密码锁 关于她的调查报告长…… * 密码是六位。 谢昭上次已经试过了陈董的生日,不对。 对于他而言重要的数字可能是什么呢? 他不在乎自己的儿子们,也不在乎自己的妻子们。 陈董是香港人,关于他的采访和报道都用了大幅篇幅去描绘他如何艰苦地远渡重洋去追随美国梦。 对他最记忆深刻的,也许是他移民到美国的时间? 谢昭又小心翼翼地按了一次。 失败。 好像有毛绒绒的东西从她脚背上爬了过去,谢昭猛掐了一下自己,控制住不发出声音。 密道里极其安静,偶尔能听见水滴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时间在不停地减少,黑暗像毛毯一样包裹着她,谢昭的脊背出了点冷汗。 也许是他成立乐乾集团的时间? 再想想。 谢昭又仔仔细细地摸了摸门。 凑近,门上隐约有艾草的味道。 谢昭上上下下地用手感受这面门,正上方她摸到一个雕刻的浮雕图案,金钱剑。 应当是正悬在她头顶上的。 上一次她进密道,只专注于密码锁,没有注意这些细节。 金钱剑和艾草是驱邪的,可是陈董不像是信鬼神的人。 她之前在订婚宴上演闹鬼,他反应极其平淡。 又或者正相反,他非常相信非常了解风水,所以对她粗制滥造的鬼片不屑一顾? 谢昭沉思,可如果是为了驱鬼,他害死的人那么多,最怕的是哪一个? 陈董事长陈辛,出身不好,学历也不高。 他的发家史是靠女人,他的原配夫人供给他的第一桶金。 他的结发妻子出身富贵,不顾父母反对年纪轻轻就嫁给了一穷二白的陈辛。 陈辛婚后借助岳父家族的资助,和妻子共同创业。 等他的事业如日中天时,自然也到了杀驴卸磨的时候。 陈辛的发妻神秘逝世后,他表现得异常悲痛,为纪念亡妻他在她的家乡修建了许多塔。 谢昭本以为他修塔不过是故作姿态。 现在想来应当是风水镇魂。 谢昭抚摩着浮雕,据说金钱剑高悬,亡灵不得进入。 如果陈辛相信风水,那他一定惧怕亡妻的鬼魂进入家中的每一扇门。 那么密码设成什么是他认为亡魂害怕按下去的呢? 谢昭细细思索,按下了六位数字。 是他的岳父,原配父亲的死亡日期。 他的岳父生前最宠爱女儿,为了女儿拼命提携自己完全看不上的女婿。 陈辛发达后,岳父得了重病,得知女儿死后病情恶化很快去世了。 他的发妻一意孤行,所嫁非人,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父母。倘若真有亡魂徘徊门外,最无法按下的数字是父亲的死期。 门开了。 陈辛一定很得意,从前看不起自己的岳父死了,这个日期对他很有纪念意义。 谢昭有点想呕吐。 金钱剑也许挡得住鬼,没能挡住她。 谢昭顺利地推门直入。 * 屋里很暗,但不是全黑,墙上的壁灯发出点微弱的黄光。 迎面是一面八角镜,古董漆面乌木屏风环绕。 绕过屏风,是一排排胡桃实木书架,铜绿色封皮的名著摆放整齐。 谢昭小心走路,怕碰倒两旁的大理石雕像。 她好不容易摸到了电脑边。 “你好。” 一个怪异低沉的中年男人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谢昭一惊。 她下意识抓起桌上青铜镇纸雕塑,回头准备砸过去。 回头,背后却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书架在昏暗的光线下矗立。 谢昭捏紧了手中的青铜雕像。 她小心地环顾四周。 的确是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电脑的电源处有幽暗的绿光一闪一闪。 又是一阵低低的怪笑。 普通人遇到这样近乎闹鬼的情况也许会害怕,但谢昭不怕,她愤怒。 不管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还是真的有鬼,居然敢戏耍她。 谢昭被激怒了。 “给我滚出来。”她拿着青铜雕像在手中掂量。 “你好。”那声音又重复道。 谢昭仔细辨别声源,发现声音其实从上方来。 她抬头看去。 一个镀金的哥特城堡式鸟笼高悬。 是一只非洲灰鹦鹉正俯视着她。 “你是谁?”鹦鹉歪着脑袋问她,它的声音很响。 “嘘。”谢昭将食指贴近嘴巴,求它小声点。 她有些头疼,这小动物很聪明,她现在作案有一只目击鸟了。 “你是谁!!”鹦鹉见她不回答,有点生气,超大声地继续质问。 这么喊非把其他人喊来不可。 谢昭刚才要攻击鬼的嚣张劲一扫而空,她不断给鹦鹉作揖,小祖宗别喊了。 就像看守冥界的地狱三头犬,这只鹦鹉看守着书房。 灰鹦鹉的小眼睛审视着她,小爪子在树枝上踱步来踱步去,看她像看犯人。 不妙,它又要大喊了。 谢昭快速扫视周围,看到茶几上摆着的果盘还没有撤,赶紧去捏了一片苹果。 她高举苹果片,上供给鹦鹉。 它脖子一歪,用嘴叼过去,接受了贿赂。 嚼嚼,剩下的苹果片瓜子抓住。 嚼嚼嚼,它抖抖毛,满意地安静了。 谢昭长舒了一口气。 她弓着背,套上电容硅胶指纹膜,用的是陈彬浩的指纹,打开了电脑。 保密协议浩如烟海,她先调取了标注高风险的,再范围缩到最近访问,陈家一定也在找证人是谁。 再看日期,两年前女演员自尽,事发并签保密协议的证人日期也该在两年前,两年内的排除。 就算这样排除过了,还有三百多份。 谢昭本该拿手机拍下这些保密协议回去再分析,但她的手机被监听,暂时被迫关机了。 没别的办法,只能用脑子直接记。 她快速扫读,但保密协议里的用词很模糊严谨,是不会直说公司逼迫艺人陪酒,性剥削造成艺人非正常伤亡这些事的。 谢昭在密码锁前已经耽误了很久,电脑上的时间提醒她顶多再记八分钟就必须往回走。 有些文档的附加文件有十几页。 谢昭不断下拉文档。 电脑的蓝光映在江慈脸上,他在浏览自己写的调查报告。 关于谢昭的调查报告。 他每次都会研究嫌疑人的犯罪动机,不过他以前的研究对方通常是枪击案凶手,连环杀人的心理变态。 这次的难度很大,他可不能直接审问金融家,只能从公开平台上,关于她网上的报道,电视财经节目的片段采取信息。 报告需要研究她的投资策略,人生经历,深度挖掘出她的行为模式。 江慈直觉谢昭涉嫌金融犯罪,当然她精通法律,一定有办法规避掉这方面的风险,多半是在灰色地带游走。 但是有一个客观问题他确实说服不了自己。 内幕交易,操纵股价,金融犯罪的目的是为了经济利益。 为了赚取更多的金钱,而铤而走险。 但就像检方提出的观点,谢昭如果和以撒合谋,她压根不能获得更多经济利益,恰恰相反,很可能血赔。 “这样做风险有多大你知道吗?她又不疯。” 上一次以撒做空谢昭投资的L公司,虽然她最终逃过一劫。但人哪有前后眼,一个金钱至上谨慎精明的投机者,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博一个经济收益低也极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浴室 我的浴室热水器坏了…… * 保镖伸手去够地上的项链。 他一旦蹲下身就会发现她藏在柜子里。 谢昭浑身绷紧,她屏住呼吸。 “gopottery.”灰鹦鹉突然说。 然后噗得一声,它在空中往下投了便便。 保镖叫了一声,好像是被砸到了。 又是一阵噗噗声,梅也惊叫。 十分钟前,谢昭给它喂了一块苹果,小鸟有点消化不了。 衣服上沾了鸟屎,一会怕是不好向陈董交代,梅和保镖匆匆起身整理。 就这么几十秒的时间,谢昭好不容易找到柜门上的一个小洞,拿手指扣住,关上了门。 谢谢小鸟,你是只好鸟。谢昭在心中说。 柜子里黑而闷热,她的脖子上被意大利的蜢虫狠狠的叮了一下,又痒又痛。 谢昭不敢做大动作,没法去抓,只能咬牙忍着一动不动。 柜门外一阵虚虚缩缩的声音,应该是他们在穿戴衣服。 又有一只虫子在叮她,她恨不得把它狠狠捏死,但此时也只能由着它吸血。 再忍一忍梅和她的情人就该走了,谢昭心想。 他们偷情的时间应当也不是无限制的,何况今天又被鸟屎破坏了。 终于她听到高跟鞋和皮鞋落地的声音。 他们打算走了。 谢昭僵硬的四肢略微放松了一点。 “书房里有人吗?”门外有人高声喊道。 是陈董的声音。 书房中的三人一阵惊慌。 “梅,你在里面吗?” 密码锁开始按了。 “滴。” 东欧保镖慌忙蹲下去,手忙脚乱试图打开电脑桌下的柜门躲进来。 但是谢昭就在里面! “滴滴滴。”按到第5位了。 谢昭从里面死死拉住门。 保镖在绝望中拼命扒门。 两人拉锯战。 陈董像丧尸即将破门而入,他们两在抢夺最后一块人类生存的安全领地。 “我在里面呢。”这时梅走过来踢了保镖一下,示意他躲到另外一个柜子中去。 啪嗒,门开了。 “怎么回事,喊你半天也不答应?” “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 陈董有了几分怒意。 “我来改座位表。”梅倒是很镇定。 “不是说LK集团的CEO今天突然改行程了,说愿意提前过来。” 陈彬浩之前告诉谢昭,尽管他很希望谢昭成为新的注资人,但陈董还在等另一家Lk集团的投资项目决策程序。LK集团才是陈董最希望的新注资人。 集团的CEO本来去纽约出差了,说一周后再给明确答复。 但现在计划改变,他提前来了。 这么说,谢昭确定要和他竞争新注资人的位子。 她在心中骂了几句。 “又不是明天来,急什么?” “座位总得提前排吧,得体现我们对他的重视。”梅说,“我知道你还是最希望大公司注资,最稳妥。” “但陈彬浩和陈庆都有不同想法,陈彬浩希望是他的好朋友谢昭,陈庆希望英国的Ravenscroft家族财富基金。”陈董问,“你怎么想呢?” 梅轻笑:“我哪懂这些,你才是董事长,你的想法是唯一重要的。” “夜里起来,也不知道披件衣服。”梅低声嗔怪道。 “我让厨房做了点雪梨甜汤,你最近夜里总是咳嗽,喝了再睡觉吧。”她柔声又说。 这么一阵哄,陈董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你费心了。” “走吧,我们回去早点休息。”梅撒娇催促道。 脚步声移至门前。 谢昭高悬的心放下了一些。 “阿嚏!”那一边柜子里的保镖可能是太紧张了,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怎么听到有男人的声音?”陈董刚往外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你听错了。”梅笑道。 她的笑声里也有一丝不安,谢昭的心又拧到了一起。 “不对。就是有。”陈董往谢昭藏身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声停在了谢昭的柜子门前,在她柜门前来回踱步。 谢昭尽力放轻呼吸。 “是鹦鹉在说话!”梅不急不忙道。 外面沉默了几秒。 脚步声停止了。 “你好。”灰鹦鹉很配合地向陈董问好。 “吃了吗?” “看,是这傻孩子在自说自话呢。”梅笑道。 “食饭啦。”灰鹦鹉继续卖力地说话。 “chops.” 它在普通话粤语和英语中切换语言模式。 陈董被逗笑了。 “晚上还没吃饱吗?”梅逗它。 今天鹦鹉真是救了他们三人的命,谢昭想。 突然,灰鹦鹉叽里咕噜说了一串东欧语。 谢昭听不大懂,但感觉它的语气不太妙。 它的语调缠缠绵绵。 啵~它开始模仿亲吻的声音了。 鹦鹉是在模仿梅夫人和保镖偷情。 她的冷汗滴了下来。 “它在说什么?”陈董缓缓地问。 “我也听不大懂,它学的语言太多了说混着玩呢。”梅的声线平稳。 “是吗?”陈董坚持道,“听起来很像斯拉夫语系,你确定听不懂?” 安静的室内只有鹦鹉扑棱翅膀的声音。 “鹦鹉学舌,哪有每句话都说得很清楚的,又不是人。”梅笑道,“也许是我平时老教它一些话逗它,它学了去,但学得又不连贯。” 外面又安静了下来,连鸟也不扑棱了。 谢昭听见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陈董不知道学没学过这种语言,要是他听得懂。 他们三人都要完。 “说得也是。”陈董笑了下。 “都困死了,明天还要早起招待客人呢。”梅的声音婉转动听。 “去睡吧。” 脚步声渐渐远了。 “吱呀——”正门终于拉开又从外面锁上。 “咕咚。”保镖从谢昭隔壁的柜子滚出来,他连爬带滚地先逃走了。 等确定所有人都走完,谢昭才手脚僵硬地从柜子里爬出来。 “苹果。”灰鹦鹉问谢昭讨要。 “改天吧,你吃太多了,祖宗。” * 江慈今晚又接到第二通烦人的电话。 “听说你被检察官办公室开除了?”那一端的女声幸灾乐祸。 “我在开展独立调查。”他不满。 “听起来是即将被开除的委婉说法。” “也许我们的亲子关系可以不止于诅咒。”他微笑。 “被开除是好事情,亲爱的儿子。你就得按我们约定的回到家族里做点正经的真正有价值的工作——” 江慈把电话掐掉了。 他走到淋浴间,关上门,把水打开。 在水流下,人可以冷静点。 诸事不顺。 一切不顺从那个叫谢昭的女士开始。 谢昭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把握,她不知道现在到了几点。 好在凭借良好的方向感,她在黑暗中顺利摸回了密道口。 她把耳朵紧紧贴着暗门,有均匀的水流声,江慈还在浴室。 谢昭把门往上推,破门总是不灵光,好不容易开了条缝。 她努力挣扎地挤了出去。 水流声变小了。 好卡,谢昭一半的身子在壁炉外,一半在暗道里,被挤得头晕眼花。 她手脚并用地拼命往上抬门。 谢昭总算挣扎地爬出来,但口袋里的电容硅胶指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互相提防的约会 你没发现…… * “我只是看你淋湿了,想帮你拿条毛巾。”她抬眼看他。 “我可没看见床上有毛巾。”江慈眼眸微垂,正对上她的眼睛。他安静地注视她,神情专注中又透着几分懒散。 “我以为床上会有要替换的睡衣,你不是只穿着浴衣吗?” 谢昭扫了他一眼,黑色湿透的浴衣将他冷白的肤色衬出了一种玉器的质感。 她嘴角上扬,轻声说:“还是说你喜欢不穿?” 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缓慢地游移到了她一张一合的嘴唇。 江慈笑起来,绿色的眼睛就像玻璃杯中冰镇的滟滟薄荷酒,冰块在融化。 “你的热水器是真的坏了吗?”他低头逼问。 谢昭的手在口袋中攥紧了指纹膜。 “当然。” “你确定?” 她的身体被逼得不断向后倾,坐不稳向往后倒去。江慈眼疾手快地伸手托住她的背脊,把她扶了回来,两人的距离紧缩。 她的下巴差点撞到他的肩,好像要被圈入怀中。 他刚洗过澡手掌略烫,隔着极薄的衣料触碰她的腰,极短的一霎。 但这热度仿佛烫到了她的皮肤,尾椎有点麻,她的手指紧紧搅住床单。 “你来我的卧室就是为了洗澡吗?”江慈语调放缓,低低的声音近在她耳畔,音节冰冷,气息炙热,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直了。 夜深了,外面很安静,只有隐约的蝉鸣。 她心跳如鼓,分不清楚是因为危险而分泌出的肾上腺素还是因为美色而分泌出的多巴胺? 他已经很怀疑她了,他会发现密道吗?谢昭心想。 但她凝视着他,眼神并不躲开。 两人近距离平视,他的脸在她视线范围内放大,她能细细看清他优越的眉脊眼廓,桃花眼上挑的眼尾弧度。 气息在一瞬纠缠。 谢昭在他的注视下,突然伸手开始解衣扣。 江慈一怔,直起身退远了距离。 “不然呢?”谢昭的语气淡漠自如,一边直视着他一边旁若无人的继续解。 “不是为了洗澡,你认为我来干什么?” 江慈立刻背过身去。 “倒是陈先生,三更半夜的,你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谢昭站起身,步步逼近。 江慈背对着她,她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他的浴衣,缓慢往他肩上攀。 他别过脸不看她,她非转到他面前,他把眼睛闭上了。 “难道说你想重洗?”她轻笑。 江慈非常讲礼数,尤其和女士要保持礼貌距离。谢昭看出来了,所以故意调戏他,曲解他的意思。 “不需要。”他果然不好继续审问她了。 按谢昭的逻辑,只要他没直接抓到她犯案的证据,她就是没犯。 江慈无可奈何,等谢昭哼着歌进了他的浴室才睁开眼。 他走到壁炉边,地板上蜿蜒着一根长发。 江慈蹲下身,把长发捏在指尖。 乌黑的长发,缠绕在他冷白的指节上,他绕来绕去思考着。 这像谢昭的头发,但这个位置,如果谢昭刚从衣柜进来借用浴室的话,不应该走到这里。 江慈盯着壁炉,若有所思。 * 清晨的花园里虫鸣阵阵,空气里弥漫着煎培根和烤面包的香气。柠檬树下的长桌铺着红底白格子的桌布,桌上的玻璃花瓶里插着雏菊。 谢昭穿着浅杏色的亚麻质地休闲套装,正坐在桌边看金融时报。她一早起来跑过步,又游了一会儿泳,淋浴后坐在这里等待早餐。 隔了一会儿,其他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 “你看到好消息了吗?”索菲娅问谢昭。 “我们的股价回升了!”陈彬浩说。 谢昭从iPad上移开眼睛,真诚地微笑:“我看到了,太好了。” 真是要命了。 今早投资人霍恩发表了公开声明,做多了乐乾,并公开批判以撒的做空行为是小丑。他说投资人不应该过于依靠SEC等监管机构的干预做决定。 这应该是以撒昨晚打电话想通知她的事。 如果多头越来越多的话,乐乾的股价会被救起来。 她必须尽快阻止乐乾的股价回升。 侍者端来了早餐。 有冰咖啡,各种牛角包,三文鱼奶油蛋卷。各种火腿拼盘,还有各色鲜榨果汁。 谢昭取了一块开心果酱牛角包配乳清干酪,又倒了一杯鲜榨石榴汁。 陈彬浩凑近低声对她说:“不过,据说LK集团的CEO后天就会来参加宴会。爸是最希望他们注资的。我昨晚去找你,你好像不在。” “昨晚我可能睡着了。”谢昭微笑,她那时在密道里爬呢。 可能的证人名单她只记了一小部分,后来被梅他们进来打断了。 今晚她必须再下去一次,可江慈已经怀疑她了。 这么频繁地去很危险。 “得想办法不能让他注资。”索菲亚低声说。 这时江慈姗姗而来,他是最后一个到。 索菲娅和陈彬浩坐了回去,开始假装专注地吃早餐。 “早上好,各位。”江慈拖开藤椅坐下,他的声音带着一点鼻音,低低的,有点哑。 江慈睫毛低垂,睡眼惺忪的,头发略微凌乱还穿着睡袍。他背后绿色的藤蔓植物爬了半面杏色的墙。 细碎的光斑落在他脸上,他眼睛微眯。 他的目光停在谢昭身上,浅笑了一下冲她打招呼。 “早。”谢昭冲他点点头。 他起身取了一只牛角包 “表弟,谢总,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吗?”陈彬浩问。 “闲着没事做,有什么推荐吗?”江慈说。他拿黄油刀往面包上涂马达加斯加香草奶油。 他喜欢吃甜的,倒了半杯可可。 “你们两可以去旁边的海滨小镇逛逛,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谢昭是得出去,这个鬼地方全是摄像头和录音笔,她必须出去拿一次性手机和以撒恢复联系。 “就我们两吗?”谢昭随口问。 “是啊,我们都有其他安排,对你们来说太无聊了。你们两单独去吧。”索菲娅突然对她挤眉弄眼。 谢昭正专注地切意式烘蛋和烤肠,有些疑惑地看了索菲亚一眼。 索菲亚凑到她耳边,低低耳语道:“你没看出来,表弟喜欢你吗?”谢昭的餐刀悬在半空。 疯了吧?他分明是一直在试探和怀疑她。 她尽力体面地笑笑:“你可能有些误会。” “他在背后很关注你。”索菲亚急道。 很关注她?谢昭警惕,那可很危险。 “表弟。”陈彬浩咳了一声。 “嗯?”江慈向来早上起得迟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几口就停下了。 几只海鸟飞过来打劫,他正顺手喂他们几根薯条。 “你开车带谢总去转转,没问题吧?” 陈彬浩把他给嫌疑人谢昭建立基线这件事当成他半夜看她照片。 江慈想起来他昨晚被迫默认了暗恋谢昭。 他一阵头疼,但愿陈彬浩别到处宣传。 “没问题。”他微笑。 正好,江慈需要更多和她单独相处的时间,进一步了解调查对象建立基线。 谢昭换了一件白色缎面吊带长裙,戴了薄纱玫瑰草帽。 “请。”江慈微笑给她开车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3章 塔罗牌 真爱降临,女巫说…… * 谢昭和他十指相扣。 游客渐渐多了起来,江慈的手握得更紧了。 两人都往对方那儿瞥了一眼,视线撞上,又极快地退开。 江慈低头看台阶,谢昭看向旁边米白墙上的新绿色青苔。 有几棵嫩绿的树枝,从墙壁中破土而出,艰难地发芽。 终于走下了台阶,他轻轻松开手。 谢昭两手捏着手提包,正盘算着找什么借口,上哪儿去拿一次性手机打电话。 广场入口人潮汹涌,一辆摩托车从心事重重的谢昭身旁擦肩而过。 江慈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肩,把她带到怀里。 她喜欢的香气立刻充斥了鼻腔。 谢昭的发丝飞扬擦过他的耳畔,短暂的耳鬓厮磨。 “当心点。”他说话时胸腔有震动感,她的心被震得直跳。 谢昭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无限放大,也许是江慈的心跳混在一起。 很短的一霎,他松开了手臂,往旁边拉远了半步。 “你走里面。”尽管江慈把谢昭当嫌疑人调查,但基本的教养让他必须时刻保护她。 江慈的右手虚揽着她的肩,并未触碰到她的皮肤,把她与人群隔开,从后面护住她。 他的气息将她团团包裹住。 谢昭很平静地说了声谢谢,但握住手提包的手指却捏得更紧了。 走到中世纪的古老广场上,远处有教堂的钟声响起。有人坐在市政厅旧宫前的台阶上聊天吃冰淇淋,有人正在礼堂前写生。 脚下的石板在夏日的烈阳下晒的滚烫,衣服也发烫。空气里有地中海植物被暑气蒸腾的气息。 在发白的强烈日光下,广场里水仙黄和虾红色的楼房颜色都像被洗过一样变得浅淡。 穿着各色宽松衬衫的游人们在阳光中都半眯着眼睛,脸上被烈阳涂了金色。 有人往大理石喷泉里抛硬币许愿,流水飞溅。谢昭在喷泉旁的石阶上坐下。 夏日的强光照得人有些眩晕,她眼睛微眯。 “天气挺热。”她说。 “我去买水。”江慈立刻说,“你喝什么?柠檬甜酒可以吗?” 谢昭喜欢柠檬甜酒,她点头:“你呢?” “柠檬苏打吧,我不喜欢酒精。” “去对面那家买吧,那家看起来不错。”她指着街对面,明黄色的店面,米白的招牌浅咖色的字,门前种着柠檬树。 谢昭打发他走远点,街对面在排很长的队,能耗时久一些,让她把电话打完。 “好。”江慈很听话得过街排队去了。 谢昭起身,绕到喷泉里的白色大理石圣母像身后。 她躲在后面给以撒打电话。 “你找到证人了吗?只有两天了。”以撒说,“如果做多的风气弥漫开,乐乾的股价就会不可控地上涨回去。” “我在尽力,陈董已经监听了我的手机。我们以后的通话必须非常小心。我没有联系你,你不能联系我。” “你有办法摆脱嫌疑吗?” “我有一个计划,但需要你配合。”她说。 谢昭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街对面的江慈,她刚才还看到他在排队,现在人来人往,挡住了她的视线。 “还有,你得帮我调查一个人。” “连你都查不到的人?” “一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新股东,陈董说是他的表侄。这个人很危险。” “掘地三尺把他的软肋挖出来。”谢昭说,她必须抓到江慈的把柄,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跟他谈判。 “我去查查看。”以撒的资源比她更丰富。 谢昭从雕像后探头,时刻注意着街对面江慈的动向,有一辆牛油果色的古董车开过,彻底挡住了她的视野。 “谢昭小姐。”她刚把手机塞到手提包里,就听到江慈在背后喊她,谢昭一惊。 江慈正站在她面前微笑注视着她。 这个人走路怎么像猫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没听到我刚才说话吧,谢昭有几分不安。 她直直地望着他,江慈笑了一下:“你接啊,冰淇淋要化了。” 他给她买了柠檬甜酒,还有开心果味的gelato。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开心果味?” “昨天的晚餐和今天的早餐,你都选了开心果酱。”江慈说。 谢昭尝了一口,入口绵密满是坚果香,甜度也正好。 江慈细心地递给她纸巾,确保冰淇淋不要滴到她手指上。 两人并肩往前逛。 “关于以撒。”江慈突然开口了。 “他怎么了?”谢昭语调平静,心却拎了一下。 “他这次做空乐乾。”江慈顿了顿没有忘记自己扮演的股东身份,“做空我们公司,你之前有想到吗?” “我怎么会想到呢?”她警觉。 “听说你之前和他共事过很长一段时间,应当对他有所了解。” “我要是真了解,就不会被他赶出公司,逼到赶尽杀绝了。”她微笑。 江慈没再继续追问,怕她起疑心。 谢昭真是永远不忘记在别人面前强调他们的关系有多恶劣,他心想,可惜你和他联系的蛛丝马迹已经被我抓到了。 “抽张牌算一算吧。”街边的红发女巫突然拦住了他们。 红发老太太吉普赛打扮,支着一个小摊,摊上摆着金色的塔罗牌。“只要五欧。”她伸出干枯的手指在江慈面前晃了晃。 “帮你和你的女朋友算一算,你们的爱情。” 两人都摆手,他们既不是情侣又不信神秘学,更不信爱情。 但女巫不依不饶紧紧跟着他们。 算了,一把年纪在外面骗钱也不容易,江慈掏了五欧给她。 “请坐,请坐。”女巫很高兴,嘴里一阵念念有词。 “请你们现在想着对方。”女巫拉住他们俩的手。 互相想着如何挖出对方把柄的两人在算命摊前坐下了。 “真爱降临。”她翻开牌面。 江慈从喉咙中挤出一个音节:“呵。” “你们的彼此关系是,致命的。” 致命倒没错,谢昭想。 女巫把话说完,“诱惑。” “命中注定,无法自控,被宿命裹挟的爱上对方——” “灵魂互相吸引,恶魔的正位,难以言说的隐藏的欲望——” 有点饿了,中午吃什么,江慈想。 谢昭打了个哈欠,昨晚睡太少了,今晚还得爬密道好烦哦。 “高塔牌,对你们未来的关系有极强的破坏性。” “但不要紧,只要你们现在买—” 江慈魂游,唉,谢昭如果和以撒是共犯,有一点怎么也想不通啊。 她并不确定得到更多的经济利益,宁可赔钱还冒法律风险的动机是什么呢? 爱情巴拉巴拉爱情,江慈看着女巫的嘴像鱼一样张张合合。 “你们会为了真爱牺牲——” 突然江慈福灵心至,脑子快速转动。 谢昭与以撒的关系,以撒与谢昭的关系。 他们不会是恋人吧? 如果他们是地下恋的话,好像就说得通了。江慈坐直了。 “你们两就是彼此此生命定的真爱。”女巫说。 谢昭听着挺尴尬的,但看旁边的江慈眼睛发亮,专注地盯着女巫。 谢昭喜欢以撒,虽然离谱,但这是一个全新的思路啊,江慈心想。【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4章 危险的想法 如果江慈喜欢…… * 他问自己有没有喜欢的人? 谢昭以为自己听错。 但江慈认真看着她的眼睛,等待她的回答。 索菲亚认定江慈喜欢他,也不怪她这样说,谢昭细细回想,他很多举止的确很让人误会。 比如他晚餐时撒谎和她是同样的爱好,替她做伪证,大庭广众总是盯着她看,对她特殊照顾,明目张胆到所有的女士都对他们笑,记得她的所有喜好。 当然谢昭一直是高度警戒的状态,之前从来没往他对她有好感这件事上想。 因为她心中有鬼,总是怀疑别人在试探调查她,要把她这个内鬼揪出来。 但如果抛开被迫害的想象,昨晚他对她说的那些话。 江慈问她是不是真的热水器坏了,来他的卧室只是为了洗澡? 这些台词听起来好像有了点别的意思。 你有喜欢的人吗? 谢昭看着他的眼睛,努力分辨他这句话的含义。 他的瞳孔里是澄澈的绿色,像悬崖下的海水,吸引人往下跳。 漂亮的人专注地看一个人,总会有种对她深情的错觉。 只是错觉。 她才不往下跳。 她不相信。 谢昭依然坚信其中有阴谋,有陷阱。 虽然她不知道问一个女士有没有喜欢的人这种奇怪的阴谋是什么。 “你希望有还是没有?”谢昭嘴角上扬,把问题抛回给他。 “我希望有。”他毫不犹豫地轻声说。 这样你们是共犯的理论就有了坚实基础,江慈想。 但这听起来很像他希望她喜欢的人是他。 他的睫毛低垂,映出蝶翼般浓密的阴影,有种脆弱感。 谢昭防备他,但的确也总会不自主地被他吸引。 “也许吧。”她挑眉。 打太极也没用,江慈想。 这几天,我一定会找出你们有紧密联系的证据。 出了餐厅,两边是杏黄色的小楼房开着墨绿色的百叶窗。 他们穿过中世纪的古老石头拱门,道路陡然下泄,路的尽头是浓蓝色的海,有白色海鸥在飞,阳光像碎金在海面上燃烧。 道路两旁是各种支着白色遮阳伞,窗台开满艳粉色花的小店。 两人一家接一家随便逛逛,最后走进了一家vintage店。 里面金光闪闪,转着黑胶唱片。 墙上挂着金箔画框,里面是文艺复兴的油画复刻品。 复古枝形水晶吊灯下,物品像在博物馆陈列。 各种中古名牌首饰,巴洛克和洛可可风的项链,胸针,耳环,戒指,别针。镀金,珐琅彩,琉璃等材质应有尽有。 各色镶着水钻羽毛的刺绣礼玻璃柜里是标着各种年份的迪奥高跟鞋。 谢昭非常喜欢挑选闪闪发光的古着小玩意,她喜欢华丽浮夸的装饰主义风格。 她一会拿起一条维多利亚珍珠choker,一会又看上一个葡萄藤系列的耳钉。 江慈很有耐心地在一旁陪她一起看。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一只绿丝绒衬托着的宝格丽蛇骨戒指上。 非常眼熟。 他确认了一下戒指内侧刻的字母。 没错,这只戒指和他家里的是一对。 三十年前,他父亲买了这对戒指,那时候他还没什么钱。 他和母亲异国时交换了戒指,母亲留下了男款的戒指。 后来他们离婚,她把戒指送给了江慈。 他父亲估计是把前妻的东西全处理了,所以这女戒兜兜转转来到了这里。 谢昭也被这蛇骨戒指吸引了。 灵蛇绕了三圈,镶着细钻的美丽鳞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正多看了几眼。 “有小偷。”突然有一个女孩尖叫起来。 “我的手机被偷了。”是两个留学生。 店员表示并没有看到有人拿她的手机。 谢昭环顾四周,后方一个拿着旅游指南的年轻男人挡住自己的脸,一对有纹身背着双肩包的情侣站在留学生旁边,一个孕妇推着婴儿车从谢昭身边经过,几个吉普赛女人正在玻璃门外往里面看。 “那你们应该赶紧调监控。”留学生说。 “建议你去报警吧。”店员打发她们。 留学生正和店员争执时,谢昭突然伸手向孕妇抓去,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年轻男人挡在谢昭面前非常愤怒。 “是她偷的。”谢昭说。 这孕妇刚才推车时手完全没有用力,极其轻松地拐了个弯,婴儿车里根本就没有婴儿。 孕妇突然踢开婴儿车,健步如飞拔腿就跑。 谢昭刚想上前,那年轻男人把旅游指南砸在她脸上,那对纹身的情侣冲上来抢过她的手提包就夺门而出。 她的手提包里可有一次性手机!谢昭赶紧追出去。 刚出门那几个吉普赛女人就像鸽子一样扑上来拦住她,让小偷先跑。 团伙作案。 她今天犯了一个大错误,这地方小偷猖獗,拿这么贵的包不被抢才怪。 谢昭穿着太昂贵了,一定是还没进店就被盯上了。 谢昭扒拉开吉普赛女人穷追不舍。 跑起来是下坡路,假孕妇和背双肩包的小偷灵活的穿梭到街对面跳上了一辆摩托车。 街对面空无一人,没有人会拦他们。 小偷掉过脸对谢昭微笑,扬起手中她的手提包。 轰隆隆摩托车启动,他们正打算逃之夭夭。 他对气喘吁吁的谢昭做了个胜利的鬼脸。 突然“啪”的一声,摩托车的后视镜被打碎了。 一只箭砸到他们面前的地面上。 小偷一惊,挤在车上晃来晃去。 又是一箭射在双肩包上,小偷重心不稳,两人从摩托车上滚了下来。 谢昭回头,江慈站在高处手上握着一张中古的西藏弓箭,应当是刚从中古店里买的。 他垂眼俯视下方,宽松的白色T恤被猎猎的风吹得鼓起来。 江慈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手指随意地搭在弓上,赏花观鱼般闲散。 突然瞄准,张弓,放箭,几下既快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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