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造孽娶了我》
1. 穿书
鸿嘉三年,暮春。
上京城内几日烟雨连绵,地面各处湿漉漉,连空气中都泛着潮湿发霉的气味,待到天气放晴,杨府各个院内的丫鬟便都动起脚来,推开门窗散散屋内异味,又行步如猫般轻轻地退了出去。
见窗边的矮榻打扫出来,杨灵籁跪坐其上,太阳依然白白地悬在瓦蓝的上空,冷冷地普照着种满翠竹的宅院。
她死了,又活了。
就像曾经千百次做梦想过的那般,她从现代穿越来到一个不知名的架空朝代,不用去面对那个恶心的家庭,自由地成为别家的人。
不过这想法已经是很久之前了,躲避苦难的办法就是去想象,她曾无数次期盼能发生,却是在一切都经历之后,总觉得有些可笑。
婢女盈月布好饭食便进内室寻人,见杨灵籁穿着单薄的绸衣吹风,发丝随风微微晃动,空荡荡的衣服内罩着一个瘦弱不堪的身躯,无言的模样叫人心惊。
她急步上前,麻利地关上轩窗,“哎”了一声,“姑娘,怎的坐这吹风?”
杨灵籁回眸,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一尊无情无怨的玉佛。
“无事,用膳吧。”
盈月素来木楞但顺从,只点头,不敢多言。
她总觉小姐这几日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虽从前也总闷闷不乐,可大多时候眼神中都带着悲悯,最近却是冷冰冰的。
拒绝了盈月想为她穿戴外衣,杨灵籁下榻后便直奔侧间圆桌前的竹镦,这翠竹园内也无人会因为不合礼教管束她。
除了一个盈月与原主还算亲近,其他人白日皆垂头做事不语,也越发显得世态炎凉,院落之内人微言轻。
本该是丰盛些的午食,虽也占了整张圆桌,大部分却都是些干涩糕点。
杨灵籁忍不住拧眉,心知原主日日待在这院中,就像一个透明人,嫡母不喜,奴才们就学会捧高踩低。
身边的盈月为这沉默心跳如鼓,笨拙地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头越发低了。
良久。
“下次不用再拿这些充数,是什么便是什么。”
话中覆满冰霜,叫盈月头皮发麻,讷讷应是。
夫人不喜姨娘,连带着姑娘也多几分不耐,早些日子便下了命令克扣,只是之前一直瞒着,姑娘忧思多,一日两食都草草,自然不在意桌上放着什么。
如今骤然脾气暴躁许多,也不知是好是坏。
原主不喜人多,只余一二人伺候,伴着屋外竹叶潇潇,杨灵籁以极慢的速度用着饭,身旁人布菜的动作也跟着慢下来,仅用了半小碗饭就觉胃中犯恶心,怕是之前把身体糟践坏了,一日半日缓不来,也就放下筷子不再强求。
待用桂花胰子洗净手,便又重新倚回贵妃榻上,薄光透过窗沿洒在人的身上,给病态的侧脸添了几分容色,懒散的模样像是因困顿而倦怠的白猫。
“盈月,你去寻个绣墩坐来。”
杨灵籁抬手指了指榻边的位置,既不远也不近,十分适合坐那说话。
盈月脑子不够,没来得及深想便只顾去按着姑娘所说的做,只真要坐下来的时候,总觉屁股有些烫。
“快坐,我问你些事。”
伴着催促拘谨坐下,盈月瞧着闲倚在榻上的姑娘,虽今日未着妆发,脸颊素淡,眼眸却比往日都瞧着清亮,说话间也没了那种衰败气,如上京城外的天历过阴雨,生机勃勃。
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就算脾气爆些,也比憋在心中难受要舒心。从前听她那去世的娘说过,人活着就是争一口气,如今姑娘这口气也算回来了。
“盈月,你知道这上京城,有没有什么公子人家要说亲,要那种家世极好,品才不错的。”
“…最好长相也能惊人些。”
也不怪杨灵籁这般直白,原来的三小姐,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除了杨家这一亩三分地,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您终于想相看人家了?”
眼瞧着盈月望着她两眼闪光,杨灵籁也终于记得原主姨娘似总在耳边提起说亲一事,只是原主是个闷性子,又觉身世悲苦,不愿将就,便一直拖到现在。
“算是吧。”她随口胡诌道 。
盈月没怀疑什么,回想起同屋姐妹所说便兴冲冲地与姑娘说道。
“要说这上京城内最好的人家,应该还是镇国公府吕家的二公子,及冠便已是两榜进士,家世也显赫。”
“奴婢也只是听过,说这位吕公子有八斗之才,日后必当升任首辅,做天子近臣。”
“只是姨娘也说过……”
停顿片刻,对上那双静默的眼睛,只好继续接道,“即便…即便是嫡出小姐怕也攀不上这门亲。”
说完实话的盈月心中忐忑,低着头掰手指,不知小姐会如何作想。她知道姑娘最在意的便是这嫡庶之分,往常大姑娘来了总要伤神一阵,可刚才姑娘也说了是什么便是什么,她不敢违背。
沉默许久也未等到斥责,她小心抬头去瞧,却发现姑娘好似走神了。
杨灵籁已经不是从前的杨三小姐,并非什么都不懂,也并不想磋磨在这青砖院墙里。
三从四德她不认为自己能比那些闺阁小姐更胜一筹,家世出身亦不如望族嫡女显赫,焚香点茶不堪比京中才女。
她身后无人,纵使靡颜腻理也只平添苦恼,前路漫漫却已囹圄困囿。
但正因别无长物,所以才要去抢。
她最不害怕的就是差距,只要有人活着,就不可能万事平等。
从前她是个留守儿童不公平,有一对重男轻女的父母也不公平,她的人生从出生就是求生模式。
虽然最后被对父母气出心脏病一命呜呼,但至少她也活了,即便又是一个万难开局,再求一次也没什么。
她只信自己。
又过了好一阵子,“姑娘……”
杨灵籁回神倏地抬起头,目光紧盯着盈月,声调未变,又追问了一句。
“你说的吕公子,也会参加几日后的金池宴?”
她依稀想起前几日姨娘寻来说的便是这宴会,大抵意思是想叫原主去瞧瞧,即便说不上亲也可以见见人,总好过被嫡母拿捏。
这院里盈月记得最清的,一是姑娘的话,二就是姨娘的话,略作思索,便想起了这宴会是何。
“是,姨娘与奴婢说过,每年三月都会在金明池举办各种水戏表演,几乎所有的世家公子和贵女们都会前去,京城内的部分民间姑娘和学子们也会参加。”
“姑娘若是去的话,定能寻得如意郎君。”
她心知姑娘已经及笄拖了两年,若是再寻不得人家定亲,不知还要有多少人碎嘴,姨娘都愁得生了几跟白发,再也耽误不得。
杨灵籁轻轻眨眨眼,忽然就笑了一下,这金明池水戏如此隆重,也没什么门槛,人多嘴杂之地,最适合干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盈月,你去寻姨娘通个气,就说我突然想去看看。”
“另外,去请医士寻些温养药膳,花些银两打点后厨,一日两食换着花样做。”
时下女子偏爱蒲柳之姿,又喜洁白如脂,原主身材高挑,为了此节食日久,甚至屋门紧闭,不见阳光,如今她走几步路便觉得人都轻飘飘,真怕哪一日连站都站不起来。
盈月是亲眼瞧着姑娘怎般折腾自己的,见她终于提起心劲来,又想起那些难捱的日子,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姑娘放心,盈月定给您安排好。”
杨灵籁实在有些受不得盈月哭唧唧的模样,忙说几句闲话叫人打发走了。
暮色四合时分,门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片刻后杨灵籁便见到了记忆中的姨娘潘迎蔓。
虽稍显老态,却捺不住生了一双含情眼,瞧谁都带着三分娇憨,身段丰腴,穿着一身半新的深绿色短襦长裙,腰间垂下的飘带随着走动一起一落,披帛坠在身后,姿态极好。
坠马髻给她的模样添了几分稳重,面上慈色也做不得假,虽只带着一个婢女,却未坠半分声势。
她自顾自地坐在女儿床畔,瞧着那张添了几分红润的脸,半点犹豫也没直接将杨灵籁揽在了怀中,言语间带着哭腔,放在后背的手已是颤地不成样子。
“三娘。”
“你好了,好了就好,阿娘心疼你。”
从没受过这般待遇的杨灵籁霎时怔住了,长时间的独身生活叫她下意识从这带着深厚感情的怀中退出来,动作不免带着些许强硬。
潘迎蔓感受到推拒,不敢再强求,只收回手后一个劲地用帕子擦着眼泪,嘴里自我安慰地呢喃。
“阿娘就是太高兴了,你不知道我这些天瞧着你日日不如意,是生怕的出什么事。”
“阿娘只得了你这一个乖女,真心受不得这般抓心挠肝。”
身旁的侍女碧画也随着一同哭诉。
“姑娘您不知道,姨娘这些日子,每日饭食不思,夜间不得安寝,总要来您屋外瞧瞧,可又不敢进来,心中苦的难受。”
杨灵籁被哭声扰的头疼,婢女爱哭,姨娘也爱哭,这家中女人当真是水做的不成。
“阿娘,莫要哭了。”
话音刚落,潘迎蔓便收了声,紧赶慢赶擦净了泪,怕自己的哭腔不好听,话也不敢说了。
在这后院中她最怕的就是自己这女儿,早些年间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日日跟在身后不哭不闹,整日喊阿娘,热络欢快极了。
可越大了看她的眼神就变了,她也分得清。
自己只是个小妾,给不了三娘好的出身,虽老爷惦记,但也不过是求个安身立命之处,哪里能顶撞上面的大夫人,这日子也就过的不安。
眼见着女儿越来越消沉,也对她越来越不亲近,潘迎蔓焦躁过,痛苦过,可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每日多惦记着来偷偷看。
但也只是这样了。
对着这张小心翼翼,生怕惹怒她的脸,杨灵籁心头无奈,只得勉强宽慰一句。
“哭多了不好。”
“几日后的金池宴,阿娘去过吗?”
听到女儿关切,潘迎蔓眼眶越来越红,兴奋情绪难以掩饰,可想到询问又有些尴尬的摇摇头,愧疚极了。
她只是一介旁县民女,被送入上京杨府,自入后宅便再未出过院门,如何能去。
有心无力的她只能紧紧攥住了杨灵籁的手,强忍着泪水保证,生怕人不信她。
“三娘你莫要担心,阿娘求你爹,定能让大夫人带你同去。”
“我不担心,盈月,你去端盏茶来,阿娘嗓子哑了。”
杨灵籁对于这个称得上陌生的母亲不知如何对待,但也不像原主那样将所有错处都归结到生养之人身上。
她只想做自己,无论是否对错。
只要过得好,无论是什么方式。
潘迎蔓受宠若惊地喝了茶,明明只是市面上最普通的花茶,却叫她生生尝出了几分甜味,或许是意识到女儿不似从前那般排斥自己,心中多了几分镇定。
待人终于不再满眼通红、身形颤抖,杨灵籁暗暗长叹一口气,又胡乱问了几句。
这才知道,金池宴宫里的贵人也会参加。
她成了杨三小姐算不得偶然,曾经也彻夜翻阅过许多小说,其中一本便讲述了小侍妾扶摇直上做了当朝太后。
杨灵籁对书中其他配角记忆不深,之所以能认出穿书还要多亏了那位吕公子。
这位吕氏公子全名吕献之,日后当真如盈月所说,做了那当朝首辅、青史留名,只是下场却并不好。
燕朝政治动荡,更有前期门阀士族垄断朝堂,后期寒门崛起,两大党政,覆巢之下无完卵,吕献之便是这场革新的牺牲者。
如今陛下已经登基三年,也不知这宫中是什么情景。
“三娘,阿娘也打探了几户人家,若是能见着,你多瞧瞧。”
“东巷柳家的小公子,今日正及弱冠却已中了举人,若是嫁过去,两年后若能中进士,也坐得官夫人,是个好去处。”
“或是林氏布庄的二公子,虽不是读书人,但家中闲财颇多,做正头娘子,日后生活也算宽裕。”
“又或是那张氏钱庄的独子,嫁去是做继室,只是留了个孩子,这个排在最后……”
侃侃而谈的模样能瞧见是下了功夫的,只是杨灵籁并不热衷,她的指尖一遍又一遍地顺着衣衫上的绣样划过,不时还用指甲扣一下,十指里已经有了六七指泛红。
心中暗道:她要成亲,便要嫁这世间得意之人,做人上人。
潘氏不知自己女儿如此心大,只是许久不曾这么安稳地与人说话,难免控制不住有些自言自语。
待到天黑地瞧不见一点光亮,才依依不舍的退出去,临走前,又是忐忑确认。
“三娘,是真要去金池宴吗?”
隔着昏暗的烛光以及低垂的幔帐,杨灵籁却依旧能看清她面上的不安,虽弯着唇但更多的是摇摆不定。
“是。”杨灵籁眉心闪动了一下,遮住眼底莫名的神色,轻声道。
潘迎蔓松了口气,朝她莞尔一笑。
“好,阿娘去与你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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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游湖
帝于北郊凿金明池,水中有榭,以阅水戏,命士庶纵观。
三月二十八日,杨灵籁第一次出府。
此次杨府随行人员并非只有女眷,几位兄弟也在,只是都与这位三小姐不相熟,落到最后的她不得不独乘最为破旧的采买车架。
杨灵籁很清楚,这是大夫人徐氏给她的下马威,杨府不可能没有几辆马车,那些兄弟姐妹也不可能忽然都结伴。
后宅之事自有女人的处理手段,昨日潘姨娘去求杨父,让男人给徐氏添不痛快,今日便由她这个女儿受着。
原主那些憋屈郁闷便都是这么来的,人死了,潘氏都没改。
盈月在旁边急地直掉眼泪,出来送行的潘迎蔓也满目焦切,她想去前面车厢找人说些什么,可又碍于什么止步不前。
待终于千般为难地跨出了那步,却被碧画叫住,只见杨灵籁已经一鼓作气上了马车,其他人都与母亲送别,只有她不曾揭开帘子。
盈月坐在一侧欲言又止,“姑娘,……”
碧画搀着潘姨娘,瞅着紧闭的车帘,几番想去叫三姑娘,可都被按下了。
“是我这个娘不好,不怪三娘。”
苦涩女声在街市的叫卖声中并不突出,却像玉珠落盘清晰地响在杨灵籁的耳畔,只是那双紧闭的眸子依旧没睁开,双手交迭,不为所动。
她心硬,一个无用的母亲,并不需要。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尽管有盈月护着,杨灵籁的手臂还是几次不小心蹭在车厢内壁,刺疼的感觉传来,每一次都仿佛在提醒她,无权无势就是这样的下场。
杨父一个从四品小官娶了靖阳侯府的庶女是高攀,在这个时代女子势弱又如何,男人还不是为了女人背后的家世弯腰。
待终于到了西郊,络绎的人流不断簇拥着,叫人分不清方向,盈月没能找到杨家车马的身影,不知所措地张望着,却被身侧的杨灵籁拉住手臂。
“不用寻了,我们自己去便可。”
“可…若没有夫人引荐,如何去见那些世家夫人。”
盈月呆却不傻,她知道自家姑娘不甘心只嫁予一个小小商人或是无权无势的寒门子弟,因此也更要把握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便是要再等一年。
“我本来就没打算跟着徐氏。”
或许是自家小姐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又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镇定,盈月当真不慌了,只一心一意的随着小姐挤进内苑。
二人不紧不慢随着人流走,待到距离池边不过几丈,便能瞧见内里接天莲叶无穷,岸边垂杨蘸水,桃红似锦,好一方明媚风光。
“当真是仙桥!”难以自已的愉悦声从身侧传来。
一位身着淡蓝色短袄襦裙的年轻妇人指着池中某处,满眼皆是向往,她手中领着尚不过总角之年的女娃,刹那间便挤进人群中不见身影。
金明池池型方正,随着那妇人的视线一眼便能注意到那座巨型三拱桥,朱漆栏盾、下排雁柱,中央隆起如飞虹。
那仙桥所连乃是一琼楼阁殿,正是五殿相连的宝津楼,位于池中央,供天子携群臣家眷观赏水戏。
“真是极好的地方。”
“姑娘,若不我们也去那桥边。”盈月听见杨灵籁的感叹有些意动。
她们如今正站在东岸,岸边搭建着临时的彩棚,百姓多在此观看水戏,北岸环境清幽则是赐宴群臣之地,可上仙桥直抵宝津楼。
荷粉色的帷帽遮挡了人的神色,盈月只听得一句“去北岸”。
淡淡的嗓音没什么情绪,却叫人反驳不得。
双色芙蓉鞋踏在石阶上步履轻盈,足见人心情从容,不带愁意,仿佛她只是来三月踏青的普通小女。
小婢女自然乖乖跟随在身后,时不时注意着行人的方向,免得冲撞自家姑娘。
杨灵籁并非随意兴起,如盈月所说,贵女云集、仙桥赏莲怎不是个好去处,只解不了她的难处而已。
她活了,又会逢其适穿了本书。
人之所求极,不过眼之所及。
而她所及只有一个吕献之,纵使下场遭难,也好过早早吃苦。便是对方落难,她和离即是。
做了首辅夫人再去常伴青灯古佛也值了。
只要心想着入得巨富之家,便能珠翠环绕、仆从无数,杨灵籁便止不住心痒难挠。
“姑娘你慢些,人太多了。”
盈月只觉得小姐步伐是越走越快,丝毫不见往日的娇怯病弱,唯有紧紧迈大步跟着才不至于落下半丈。
“盈月,我们得快些,若是落了时辰便是毫之所差失之千里,你也不想你家小姐我错过如意郎婿吧。”
喘着粗气艰难追赶的盈月百思不得其解,何时多了个郎婿,姑娘是在哪寻得的,莫不是刚才趁她不注意看对了眼?
也不知是上下多少次台阶,走的脚底酸痛难忍,杨灵籁才终于寻得了与那书中所述相像的红木小舟。
春水粼粼,小舟四方梁柱上挂着连串的红灯笼,随着水波泛起涟漪,灯笼也微微荡漾,舟上已坐了人,那人身着青衣,头戴玉冠,单是瞧侧影,便能分辨此人极高。
该是一男子。
“姑娘,若不奴婢去问问那公子可否将小舟让出?”
语落,竟是想直直踏上去,临到头却被喊住。
也怪不得盈月,虽风俗已是开化,但未嫁女子也多注意名声,若未有长辈在场,也是叫人诟病。
“盈月,你在岸上等我。”
杨灵籁跃跃欲试的瞧着船上之人,心中已是热切,果真是在这。
原书中曾描述这位吕氏公子多般惊才艳艳,五岁识文,八岁作诗,十二岁便考中秀才,十六岁入得中衡书院,虽并非状元,但因出身镇国公府,在这上京城中乃是一等一的端方公子。
国公府多番择媳,只是不知是要求太高,还是这吕公子有甚不满,待到而立之年都未寻得良妇,耽误许久,又牵涉党争竟一生无缘成家。
此次金明池之宴,本是原书一剧情亮点,民女面圣,得以承宠,其中穿插也有关吕公子小舟游湖的丁点描写。
若是能借此机会运作,嫁与此人,荣华富贵定如瀑水淹来!
盈月已经傻眼了,眼见着姑娘想孤身上船,赶忙拽住了人的衣袖,低声祈求。
“姑娘,让奴婢同去吧,让姑娘与男子同处,若出了难事,奴婢该如何回去与姨娘交代。”
“您放心,奴婢定不会碍事的,就只看着。”
帷帽后的眉毛拧紧,杨灵籁略显不耐的叹了口气,也难免带了些怒意。
“盈月,姨娘是姨娘,我是我。”
是啊,小姐最烦旁人提起姨娘管教。
拽着衣袖的手由此陡然松开,只听见一声唯唯诺诺的“是”。
杨灵籁扫到对方退在一侧孤零零的模样,又觉没什么意思,她最讨厌别人擅自干涉决定,若非前些日子这人还算听话,早早便要被她打发。
“罢了,你既想跟,便来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更改的回答叫盈月喜出望外,眼神里充满了光芒,顿时忘了刚才被斥责的心酸,心中笃定姑娘虽脾性暴躁,但也最心软。
杨灵籁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次会如此优柔寡断,只是瞧着对方不见芥蒂地又乖乖守在身侧,难得没有后悔这个决定。
与北岸所停的二层画舫所比,小舟便显得分外寒酸,舟上之人似是在闭眼假寐,身边站着一手中握剑的黑衣侍从,船夫立于船头却迟迟未动身,不知在等待什么。
杨灵籁在岸边踌躇一瞬,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叫盈月先退后,她打算亲自去问,书中多描述此人政见卓然,却不知私下性情如何。
若是第一次出手便被拒了,事情便难办。
隔着帷帽细细的间隙,她慢步上前走了走,直到觉得声音可以叫人听清,便主动停了脚。
一直眼观八方的屠襄见二人想上前,出声喊醒了还在假寐的人。
“公子,一个姑娘和侍女。”
他们今日本不该出现在这的,金明池水戏是公子一直耽思再观之景,每三年一次,上一次还是公子未去书院之时,当时也不过是个平常的世家公子,金明宴是闲暇之余不多得的喜爱。
谁知从书院回来,便日日被侯爷和夫人紧盯,出门来便又是一群人围观,像是把公子当成了没有思想的精美器具,只能躲到这来,没想到还是被人瞧见了。
本静心等待水戏开场的吕献之反射性坐起,朝岸边窥看,果真又有人寻来。
而这一瞧也叫杨灵籁乍得瞥见了真面目,这位彩蝶追赶尤不及的端方公子果真名不虚立。
坊间曾传,此人岳美姿仪,容貌整丽,便是珠玉在侧尚觉形秽,真为玉人。
如今见了,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屠襄,你去问问。”
虽被扰了计划,白玉似的面上也不见恼怒,淡淡的扫了一眼还未开场的龙舟,又重新静下心来。总归只是一人,还不至于惊慌失措,若能打发走也是好的。
已然是老手的屠襄转身按着既定步骤来寻,可还未到他开口,便被人先夺声势。
“叨扰了,小女子本想去仙桥观水戏,奈何与家中人走散了,东岸挤不上,便闲来走到此地,不知可否能与公子同游?”
又是一个麻烦的主!
屠襄眉间一沉,身体微微前倾,如临大敌。
当真好不客气的话,从前遇到的女子大多都是叫婢女上前询问,拒绝后也便罢了。没想到这姑娘捂得严实,却是不害臊的,不仅想跟男子同游,还找了个如此拙劣的借口。
若真想去仙桥,走过去便是,如何能从东岸绕到这无人又最远的西岸,其心如何,傻子都能瞧出来。
这小侍卫眉毛抽动的模样实在瞩目,显然是被这糟心借口雷的不轻。
杨灵籁还真就是故意这般说的。
怎么说她也是个未出嫁的闺阁女子,旁人看中名声,她自然也是,难不成叫她承认今日就是来钓男人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吓着谁。
屠襄自幼跟在公子身侧,从前还向往一贤淑夫人能让公子安家,可经历了不知多少狂蜂浪蝶以及无耻算计,这些女子便是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此女子道行如此之高,他定要帮公子打发走,否则这水戏泡汤,公子灰溜溜地回去,还不知要怎么受侯爷和夫人编排,这一日的好心情便都毁了。
“在下奉劝姑娘一句,去寻他处,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我家公子志洁行芳,你莫要耽误。”
这是把自家公子当成待嫁的娇花?
杨灵籁差点要笑场,这侍卫真是木楞子,简直比盈月都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这人好生无礼!”本一直站在身侧的小婢女怒了,大声质问,“我家姑娘自幼长于闺中慈良贞静,何来耽误?”
“主子无知献媚,奴婢歪曲事实,如何算不得。”
从未与女子吵过架的屠襄怒了,手中黑剑一提,银光出鞘,想将她们吓走。
“屠襄!”
本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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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心上人
待舟立静,已能清晰瞧见对岸动静。
有人倚在栏杆上赏景话语,有年轻夫妇在彩棚内与身旁小儿嬉戏,有货郎推车大声叫卖,手执纸鸢之人随处可见,个个面上都带着笑意。
正对临水殿前方的池中插着用来标示距离的两排锦旗,锦旗之间立一根竹杆,上挂挂着锦彩银碗,这就是龙舟要争夺的“锦标”。
争标开始,鼓声、呐喊声、划水声热火朝天,待龙头执旗人挥舞旗帜,两行龙舟随之竞逐。
屠襄这一双眼睛全放在了杨灵籁身上,胸中抱剑,不浪费丝毫间隙,可奈何猎人并不能让猎物心悦诚服,人家该赏景赏景,该去看人便去看人,反倒他自己成了碍眼之人。
还有一个凶悍至极的侍女如狼似虎的盯着他,生怕自家主子掉一根头发,几番来回,不分胜负,却幼稚极了。
金明池之水引自金水河,乃活水。
本是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下一瞬便是雨打荷叶,远山隐于淡雾。
小舟又开始动了,船夫向后喊了一声,“这位公子,池水流速变快,怕是要往仙桥那边去了。”
吕献之探出头查看,船桨虽极力摇晃,舟身却依依不舍的往前而去,果真是难以回头,如此便只能往西岸停靠了。
他轻轻瞥了一眼正缩在蓬内一侧的姑娘,她正百无聊赖的支着胳膊,眺望着远处细雨连绵处的画舫,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直愣愣地望了过来,眼神相接,竟让他一时想不起要做什么。
杨灵籁颇有些享受,瞧着是跪坐,其实衣裙下腿已经盘成了舒服的姿势,见他迟迟不搭话,细眉微挑,眸中透露着些许疑问。
吕献之摇了摇头,继续坐回原来的位置,怅然叹了口气,“姑娘,船只怕不能返航要停靠在西岸了。”
“无妨。”
语气中不带懊恼,待转过头去甚至还微微扬了扬唇。
而一早与杨灵籁分道扬镳的杨氏家眷如今已登上画舫,徐氏作为宁远国公府的庶女,虽身份比不得嫡出,却也受家族庇佑,一群人正站在船只檐下隔着雨幕赏景,带着些许亮色的天空倒映在池中,映衬龙舟竞比热情高涨,两方之下别有风味。
位于侧后方的少女正与身侧的闺中姐妹一搭一搭说着话,她梳双髻,着淡紫色交领襦裙,额间点一梅花钿,描青黛眉,一举一动都带着居高临下的贵气。
“你说三妹跑去哪了,她一向不安于室,总想着往外跑,若非是我母亲早些前罚过她禁闭,不知在外还要闹出多少乱子来。”
那与她言语的姑娘穿着次些,不过半新的衣裳,头上的发饰也多是街边常见的式样,垂肩中便显唯唯诺诺,明知对方是明知故问,却还是得昧着良心去捧。
“三姐该是不小心与我们走散了,这金池偌大怕是不会多逛,定是会小心回府。”
“晚娘替三娘谢过姐姐忧心,大姐姐你心存良善,常积福日后定是福泽绵延。”
杨家大姑娘名慈安,是徐氏膝下独女,备受娇宠,又沾了宁远侯府的光得以被宫中嬷嬷教导,学得一身气度,也算鹤立鸡群。
听得杨晚娘这和稀泥的话,她也没生怒,只是在心中略微计较,这些妹妹们一个个都是人精,知道杨三娘与她们一般都是庶女便时常抱团,可惜还有的磨。
潘姨娘抢了父亲的宠爱,这杨三娘便觉自己可以恃宠生娇,其实不过就是她垂头都并不愿瞧的蝼蚁,不过只是随随便便戳了几下,便日日缩在那翠竹园中不露丝毫,已是没了心气,这次她还当这人是捏着最后的气搏一搏,没想到单单给了那车夫一句话,竟硬生生走散了。
“晚娘,回去我定要叫三娘朝你学学,本是难得的金池宴,错过了便是失了多少机会。”她扶了扶发间的金花步摇,漫不经心道。
杨晚娘苦涩一笑,心中一片悲凉,杨慈安对三娘的态度又何尝不是对她,生做这杨府的小姐,幼时随便将养,长大便随手几箱嫁妆卖出去,若不做寒门妇,便是高门妾,就这些还是苟且偷生被施舍换来的。
眼见她不过一时没搭话,便就被身边的其他姐妹抢了话头,硬生生挤到了最后,只得靠在又硬又冷的木梁边。
谁都不屑被施舍,谁又都抢着去巴结,多可笑。
就算是进了这内苑又如何,不过只是骡子被拉出来溜溜,终究变不成千里马。
有什么用呢?
小舟迎风走,画舫瞧雨连,渐渐便凑在了一起。
眼见避无可避,屠襄有些慌了,他忙冒雨去了船头,质问船夫,“你这老夫如何把的方向,那画舫已是要冲过来了,难不成看不见吗,赶紧换路!”
已经被淋透的船夫疯狂摇着右侧船桨,想去避过直行的大船,因着气竭说话也含糊不清,“小舟轻,这水速快,才会被冲过去。”
杨灵籁已经想骂人了,水上本就容易眩晕,这船还摇的这般厉害,感觉早上用的饭都要吐出来,眼见着又是一个大转弯,她整个人已然快扶不住案桌,脸颊闪过慌色,指甲仅仅扣住边缘。
这次定是要摔出去了,若真因此毁了容,受了丁点的伤,她定要讹死吕献之。
谁叫他选了个这么不靠谱的船。
那书上说着,画舫小舟遇,行人皆惊公子之色,却没提是在这种方式下!
不知在心里咒了多少次,手臂乍然间抵上一堵温热的墙,后倒的身体也成功止住,她下意识朝后仰头去望,后脑搁在一块凸起之处,头微微一侧正巧对上一双沉思的双眸,怔怔地不知看了多久,才如恍然大梦一场,直坐而起。
她好像骂早了……
荷粉色的襦裙与淡青色的衣袍堆叠在一处,像极了那池中荷与莲,总带着一些若隐若现的意味。
吕献之如今是单膝跪着的,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其他,总归是一误入他舟的无辜女子,不好漠视不管。只是见她如此惊慌失色有些奇异,原来她也不常是凶巴巴的。
可救人心切的他忘却了一件事。
屠襄整个人都木住了,他刚才好像瞧见一群华冠丽服的小姐和贵人,那因崇尚佛教偏爱鹅黄妆之人 ,不正是自家王氏夫人。
吕氏二房主母为太原王氏嫡女,也就是吕献之的亲生母亲。
可能是那画舫的掌舵人也瞧见了这一叶小舟,放慢了行速,雨渐停舟渐缓,两相之下竟意外并行起来,由画舫甲板之上眺望,正能目睹这舟中的一缕一幕。
“公…公子。”
“我好像看见夫人了……”
杨灵籁抖了抖身子,仰头去望,正巧对上徐氏那双满是惊疑的眸子,雍容华贵的面庞如今已然在压制着什么,瞧她的样子也带着些一股寒意。
徐氏已然是觉得自己疯了,否则怎会在那小舟中看见自家庶女的模样。
身侧的管事嬷嬷会芳眉峰突起,抿了抿嘴角,“夫人,那好像真是三小姐。”
可还不待她们想明白如何,画舫上已然引起骚动,不少夫人都认出了那舟上男子,而姑娘们则是在家中人的提醒下探头去瞧。
杨慈安便是其一,她刚与郡王府小姐搭上话,只听得一个吕字,便陡然意识到什么,撇开人往船侧而去。
那王府小姐本是瞧她几番插话不得可怜,正想施舍与她说几句,谁知这人把她当空气拔腿就跑,当场就急了,看了看身旁的婢女,又指着人,“她,她什么意思!”
杨慈安自然也听到了郡主气急的声音,脚步停顿一瞬却还是迈向前面,她今日来此也不是来说闲话,本就是想在吕氏面前露一面,可谁知从仙桥往宝津楼,那王夫人都与宫中贵人同行,哪里会去搭理他们这些小门小户之人。
若是能见一面那吕公子,说不定还有别的路,可想一睹真容、钓上大鱼的不止她,几乎整个外圈都被其他的世家小姐们挤占。
杨慈安在那挣扎片刻,都没能瞧上一眼,跺跺脚后只能作罢,谁叫这一群人中随便捡出来一个家世都是京中百年大族,甚至皇亲国戚,独她身份最低。
王氏的位置位于正前,恰与此次随陛下出游的几位贵人娘娘闲话,不免会聊到家中儿子的婚事。
她出身王氏大族,比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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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定情信物
王氏的脸僵了又僵,她转回身去望依旧站在原地的俞美人,可对方也不过是摇了摇头,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即便是人有心为难,在这种场合也没有办法。
“那就……听婕妤娘娘的。”
魏婕妤身边的太监猫着腰便溜到了掌舵船夫旁,几句话便叫大船抛锚停泊,待放下伸缩的木制楼梯,便朝着舟上之人示意。
听到屠襄提醒的双方蹭蹬倒退两步,待手忙脚乱重新坐回各自位置,又面面相觑,谁都没先开口。
杨灵籁是莫名心虚,吕献之则是苦恼今日出师不利。
屠襄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心骨,他急切地在舟上踱步,想说些什么却在吐出口时又猛地作罢,瞧着公子的眼神也带着微微责怪。
夫人瞧见了……夫人瞧见了……
怎么就让夫人瞧见了!?
船夫用几乎劈叉的声音朝内招呼,“大船上有人招呼,大人、姑娘要上去吗?”
杨灵籁倏地抬起头,紧紧盯着对面人的双眸,“公子如何想?”
蓦然被叫,吕献之慢板怕地指了指自己,哑着嗓子问,“我?”其中自我怀疑的态度十分卓然。
她瞪了瞪眼睛,无声似有声,不是你是谁?
“……都可?”
他胡乱想了想,没得出答案。
不是,这吕献之私下是这个性子?
杨灵籁转头瞄了瞄盈月,满腹狐疑,难不成他是想借机试探她,所以才会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否则并不能说得通。
心眼子为零的老实人盈月摇摇头给不出答案。
四人一前一后摸着木梯的两翼扶手上船,待稳稳踏上甲板,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杨灵籁不太喜欢这些陌生的打量,她默默退了几步,叫吕献之挡在了身前。
某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挡箭牌,依旧站得稳稳当当,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吕献之十分宝贝这女子,竟连礼教也不顾了。
张夫人张了张嘴,也有些瞠目结舌,没想到这吕献之也是个情种,她幸灾乐祸的瞧了身边已经把帕子狠狠捏变形的王氏,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三妹?”
杨慈安正与郡主解释刚才的无礼之举,因此并未听得这边动静,谁道一个转头便见这个她从没放在心上的庶妹站在了想要男人的身后。
百般想法在脑海中略过,唯独没有一条是关于这二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是有些气恼这人竟巧合与吕公子碰在一起。
听得熟悉的声音,杨灵籁终于显山露水地站了出来,对上各家夫人小姐的探究目光,她摆出一丝怯懦的神情,照规矩福了福身,声音细的像蚊子叮咛。
“灵籁给夫人和姐姐妹妹们问好。”
吕献之似有所觉的回身去看她,待真的看清与往前丝毫不同的人,心头闪过一丝荒诞,这姑娘脑子坏了?
短短交锋便有妇人回过神来,惊疑出声,“你是杨府三娘?”
她在人群找了片刻,终于对上了心知不好早就躲在人群深处的徐氏,“这不是徐夫人你家的庶女吗?”
庶女这两个字出来,整个甲板都寂静了一瞬。
徐氏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王夫人对视,心中更是把这小贱蹄子臭骂一场,不知自己几两竟敢去招惹国公府,待回府去她定要趁这个机会将潘姨娘也打发走,这一对母女简直就是丧门星。
而吕献之茫然许久,索性探究地瞧了颤缩缩的姑娘几眼,却暗戳戳收到了几个眼刀子。
哦,还是那个姑娘。
魏婕妤没想到今日还能碰上这般有趣的事情,一个镇国公府嫡子,一个小官家庶女,话本中的东西竟也成了真。
她绕过众人,扶着身边宫女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二人面前,头上步摇四平八稳,或许是呆在深宫日久,拈花微笑的模样都叫人忍不住心中发寒。
本站在原地木楞的王氏也迈着脚步寻来,眼眸直指吕献之已然是怒火中烧,罪魁祸首之一的杨灵籁也没躲过一劫。
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大约就是想要弄死你,但必须等待时机的无力感,以及一旦时间时间到了就可以弄死你的迫不及待。
在近乎碾压性的身份地位前,本着有事儿子先抗的道理,杨灵籁没有丝毫迟疑,再次缩到了这人身后,垂头不语,活像是被恶母欺负的小姑娘。
而远处的俞美人眯了眯眸子,眉梢处闪过些许不喜,太像了,这杨家庶女与她太像了,跟她初入陛下后院时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因有宫中妃嫔在场,王氏不好追问,只得紧缩眉头,眼神警告示意吕献之一会儿好好说话。
“杨家三娘,本宫倒是从未听说过。”
“不知你今日池宴怎不与姐妹们共乘画舫,反倒与吕公子同游?”
打量片刻后,魏婕妤开口了,只是语速不紧不慢,问的话也可有可无,像是故意给人机会狡辩。
杨灵籁闻声抬头,想起潘氏与她所言,俞美人、魏婕妤,这二位皆是陛下盛宠之人,只一个是潜邸民女出身,一个是侍候宫女出身。
问话之人梳灵蛇髻,身穿丹碧纱纹双裙,着凤头履上坠金箔,飘带随风,一张芙蓉面三分讥诮七分寒色,足见脾性古怪,该就是魏婕妤了。
她福了福身,低声答道。
“回娘娘,臣女只是与家中走散,故而未乘画舫,至于与吕公子共乘……”
“臣女……臣女只是想借此收回所赠之物。”
不仅听者糊涂,当事人也没了头绪,他何时收过这姑娘所赠之物?
女子赠物,乃两情相悦之举。
王氏紧紧掐住了身边嬷嬷的手,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她当真想叫这人推下舟去,她儿子多年来恪守本心,一心向学,别说与女子交谈,便是面都见不得,如何去收这莫须有的赠物。
“夫人,您且看着,待她露出狐狸尾巴,借机发作便能彻底结清这孽障。”
老嬷嬷已然是吃痛极了,眼瞅着已然出血却不敢喊疼,只能找机会赶紧垂声慰藉。
王氏听后果然松了劲,她是镇国公府二房主母,这女子胆敢蛊惑献之,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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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求娶
原等待诘问的杨灵籁在听到这句话时心潮骤然起伏,她恍然般去寻找他的身影,待重新对上那正凝神注视她的人,上下嘴唇碰了碰,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他为什么要帮她撒谎?
一个等待被心上人否认身份的姑娘,一个违逆母亲也要承认的轩昂公子,王氏作为夹在其中的恶人,面对一群人的眼神讥笑,胸脯起起伏伏的模样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老嬷嬷悄没声的为人从背后顺气,也是提醒王氏这里并非吕家,为了体面也不能当众失态。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杨姑娘生的好,叫我瞧着与吕吕小公子站一处当得一句荣耀秋菊、华茂春松,王夫人真是有福气,得了一个如此出息的儿子,如今又添新媳,怕是不需多久便可含饴弄孙,倒叫我们这些人羡慕的紧。”
张夫人端着一张笑面搭话,眼神扫到杨灵籁时还带了些许意味深长。
在燕朝贵妇口中,大多时候漂亮并非是一个夸奖词,世家大族寻妇不重容颜,却看家世品性,越是家族鼎盛人家,便愈发苛刻至极。
明媒正娶,娶的是完璧之身;八抬大轿,抬的是名门嫡女;三媒六聘,聘的是谦卑柔顺。
是淑女,还是庶女,只看人心。
显然被当成枪使的杨灵籁转了转眸子,继续扮演着低眉顺眼的角色。
王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强忍着怒骂的冲动,干笑一声。
“张夫人玩笑了,我家献之还未定下新妇,至于这位杨家姑娘,我始终觉得这其中有些误会没有弄清,此时若下结论,岂不是害了两个人,怕是徐夫人也不会不清不楚地许诺。”
徐氏已然是案板上的鱼肉,她无论如何都不敢去顶撞当朝学士夫人,且若叫这三娘寻得好去处,岂非是得了便宜,迟疑一瞬便从人群中挣出身来,规规矩矩行了礼才敢抬眼回话。
“夫人说的是,三娘自小养在深闺,尚还不知轻重才闹出了这番误会,便叫我这个做嫡母的为她受领,无辜攀扯他人,待回府中定专门找嬷嬷教导一次,另抄女则女训百遍算作惩罚,至于赔礼杨府会亲自送到国公府门上。”
见自己的话被这二人一唱一和不轻不重地驳了回来,张氏也不气,“徐夫人可真生得一张巧嘴,只到底不是亲生母女,杨家三娘为何赠这秀囊无人知晓其因,若你因此便随便把人推出去顶罪,实在有失偏颇。”
“这世道女子嫁人是顶顶要紧之事,若因此耽误两厢情悦,地藏菩萨都要气急掺上一脚了。”
双方各执一词倒叫场面凝滞下来,旁人也不屑搅进这镇国公府的糟事里,得不到好处反惹得一身腥。
一直无言的俞美人却悄然站了出来,飘带垂地越发显得腰如约素,走动间淑仪闲华之气不绝,她的话在众夫人中一向有信服力。
“依本宫看,杨姑娘既已说要收回所赠之物,想来已经理清情愫,既已作断,何不当今日只为游湖?”
张夫人僵了僵脸色,这话说的倒也不出错。
旁人只当俞美人受圣厚爱,有咏絮之才且蕙质兰心,为人公正玲珑剔透,却不知为吕家说话,已不算稀奇事,盖因吕氏探陛下心思,俞氏又想寻得依仗。
她瞥了一眼刚与自己梗着老脸争辩的王氏,见她紧缩深眉、脸色铁青,蓦然觉得此番结果也算尚可,也就转头不再言语。
王氏确实是被恶心坏了,即便有俞美人在其中周旋,也仍觉咽下了苍蝇,不得不扯着脸皮谢过。
杨灵籁在旁已经听够了这些虚伪的搭腔,待眼眶盈满水,朝吕献之轻轻一瞥,发现他也同时望向自己,四目相撞,先一步移开目光。
鞋尖往后避了避,仿佛在顾忌些什么,可一瞬后又垂头迈着碎步上前几丈,双手掌心颤颤巍巍般朝上捧起,头也低的更深了,环钗坠成直线,乌发将白嫩的脸颊挡的严严实实,声音从低处传来有些闷。
“还请公子归还小女香囊。”
一次未应,便又抖着身子重复一遍,像是被欺负很了,声音都带着逆来顺受的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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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回府
且不说王氏,便是这画舫之上有头有脸的妇人家挖空心思,都无法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她们何曾见过这般学子佳人之事,百年世家镇国公府养出一个痴情种,这女子入得内院怕是早就被妖魔鬼怪啃的骨头都不剩。
时下虽平民妇人和离日胜,可门阀士族之间尚不同与此,他们可忍姿陋无宠却以才德见礼,却千般万般无法受得庶女为正妻。
这不但是挑战这些妇人们自己的地位,也是动摇士族根基。
王氏接连受到惊吓大动肝火,徒然指着人,却道不出一二三来。
调停不成的俞美人也头一回做了恶人,长长的指甲陷阱手心险些止不住伤了自己,这吕进士到底知不知晓自己如今所作为何,莫不是读书读傻了。
她平复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唤回理智,尽力维持着和善的神色,语重心长地劝诫。
“吕小公子方才及冠,男女之事尚且不明晰,又是繁杂时日,再三思虑可当一句佳缘,而非随意定亲才是。”
“妹妹此言差矣。”
还不及吕献之回答,便有一懒散的声音率先闯了出来。
“世间唯痴情不可辜负,况且陛下也多赞许女子追求好姻缘,若是因为对方家世浅显,便负了海誓山盟,这般男子也无可托付。”
“你我二人具是从宫中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也知其中艰险,陛下尚且不曾因我等位卑便轻率对待,吕小公子才华盛人,不畏难险也要与杨氏女娘相守,本宫甚是赞许,待回宫之后禀明,也叫陛下明晰士族之内真情之士尤在。”
一句接一句,淡淡而道却叫人反驳不得。
人人皆知,魏氏于宫中虽不至盛宠,却得陛下亲眼眷宠不断,方才一事才叫在场诸位夫人恍然明悟,平日不愿多言,怕只是觉得她们这些内宅妇人眼界狭窄。
不以宫女出身为耻,且有陛下圣恩,相比俞美人,这位才是真的有才智。
人不单得有胆,更需逢凶化吉的运气,杨家女娘当真是选了个好日子,有魏婕妤坐镇相助,搬出了陛下这座大山,入吕宅已是板上钉钉。
再说之后俞美人争辩一番,众人却没了心思去听,话说的好听有什么用,事实才是硬伤。
魏婕妤全程只说三两句,却叫时局扭转,临走前甚至破例为杨三娘撑了腰。
“不知何日始知愁,唯记那回浴佛一垂头,自此好梦惊回。”
“杨氏三娘,若是得空来宫中,也来这延禧宫中坐坐。”
第一次被人作诗,竟是为这求嫁之事。杨灵籁既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自觉窘态,只装作面红耳赤地应了声。
画舫一游,自此上京城中无人不知,从四品小官家有位三小姐杨灵籁,得与吕家结秦晋之好,郡主示爱不成,表妹靠近不得,却偏偏叫一个庶女拿了头筹。
妇人相聚,市井人家都道一句:杨三小姐除了生一双慧眼,半点都不配与吕献之娶她。
回府路上,盈月在马车上如坐针灸,每离杨府进一步,心就跟着揪一下,面带苦色瞧着自家小姐,每每皆是半吞半吐。
可杨灵籁只顾着垂头不语,她越想便愈发觉得这次游湖事情演变得有些超脱控制。
其一便是魏婕妤这个突然出现的bug,原本书中所述并没有这个人,俞氏才是这场游湖的主角,她曾因一场游湖而得皇子青眼做了侍妾,没多久失宠,后又复宠,今日本该是陛下感念当时为其特造画舫。
可如今瞧着,俞氏并未有多聪明,虽学了个弱柳扶风,却远远不如魏婕妤心中城府,且还与吕家有些未曾交代的关联。
当今世家门阀专权,内中倚靠通婚同气连枝,陛下心中早已不满,只稍加从这处下功夫打破这种规矩,便能叫圣上舒心,何乐而不为。
她本是想利用俞美人成事,谁知却阴差阳错招惹了魏婕妤。
由此可见,这本书并非全然是对的,日后便也不能借此再耍小聪明,一招不慎,便是因小失大、功亏一篑。
其二她在想为何吕献之会帮她。
任是一个傻子都能瞧出来这其中必有算计,他却主动往里面跳,实在可疑。
镇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教出一个万事不懂的嫡子,从那王氏夫人如此钻营便知,今日被她摆了一道,怕是日后也要不安宁。
马车既停,杨灵籁也停止了思绪,踩着轿凳下车,不疾不徐,随意抬头瞧见那檐下那牌匾,难免有些得意。
杨府,一个从四品小官的宅院,是比不得镇国公府门楣显赫的。
今日闹出这般动静,徐氏已然无法叫她这般得意的回去,如今瞧她笑靥如花,更是气急败坏,一个在后宅见识浅薄的庶女,如今顺水推舟倒是要踩着杨家人的骨头上位,她这个嫡母当真还是做的太和善。
“三娘,你当真是愚不可及!”杨慈安站稳脚跟不待进府,便忍不住咒骂。“我还不知你何时这般工于心计,今日你胆敢这等违逆之事,便是父亲也定不会饶恕你。”
杨灵籁依旧轻言浅笑地站在那,“富贵迷人眼,大姐,你也不需艳羡,没准下一个就是你呢。”
“谁羡慕,你到底在说什么混账话!”被戳穿的人恼羞成怒,可从小学习的教养让她说不出违背身份的腌臜之词。
“慈安,闭嘴。”徐氏冷声制止,又凉凉地看了眼自我感觉良好的庶女,“你,随我去正堂。”
“是,母亲。”
杨灵籁一点不怵,照样像从前一般行礼做事,只是在说道母亲这个词时总带点讽刺的口气,叫徐氏气地心头一梗,拂袖而去。
杨府只是一个四进的府邸,人多嘴杂,消息传的也快。
潘迎蔓正在小厨房内做糕点,今日姑娘生了气,她心头惶恐总怕会回到从前那般相对无言,便想着做些她幼时喜爱的茶糕讨欢喜。
蒸笼滚烫,闯进来的碧画叫她刹那分神,低声呼痛,垂眼便见手指被狠狠地燎起一个大水泡,碧画自然也瞅见了,紧紧拉着姨娘的手去冲水,言语含着哭腔,“这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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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偏袒
眼看着一行人毫发无伤的走出斋门,而杨父却只坐于高堂一言不发,徐氏愕然,“老爷,便就这般叫她们走了?”
杨慈安站在徐氏身亦满眼困惑,又有一点愤怒和懊恼。
“三娘今日不顾女子德行胆敢攀附国公府,心已是野了,若父亲您再不行约束,日后欲壑难填恐必成大祸。”
可杨争鸿依旧没有说话,那张经历过沧桑岁月洗礼的面容已是瞧不出年少时榜下捉婿时的神采,却显得镇定自若,时而舒展的眉头昭示着他内心在权衡利弊。
一盏茶的时间,叫徐氏二人等地心中七上八下。
府中妾室并不多,除却徐氏做主抬的书房丫鬟余氏,便剩下上峰所赠小妾平氏,潘氏是杨父亲自做主留下的,总带些不一样的滋味,去的也多,故而徐氏在这后宅中最不爽的便是潘姨娘。
潘氏还未生女前,总要在她面前立规矩,也是后来年纪大了有了孩子,再做这些名声不好听才终于止住了,可这也挡不住徐氏心中的不快,又恰逢杨三娘的性子顽劣,便总借着由头发落。
如今她心中亦是恨,早知今日会酿出如此祸事,从前便应叫这潘氏悄无声息的死了才好,省的诞下一个女儿也是个祸殃子。
杨父呷了最后一口茶,拍板定下来,“三娘已是及笄有二,今既定亲,杨府自当备好嫁妆,也算作是最后的情分。”
徐氏母女还要再说,可杨父却借口书房公务不愿再听。
“母亲,父亲这是想偏袒三娘?”
“什么最后的情分,女儿不信,定是有潘姨娘其中作梗,才会叫父亲生了恻隐之心,竟想助她攀附权贵,若真做了那镇国公府的儿媳,日后叫女儿如何自处,莫不是叫女儿这个嫡出给一个庶出磕头行礼?”
老爷会偏袒三娘是徐氏没想到的,她背靠宁远侯府又掌管府中中馈,多年来说一不二,这一次却马失前蹄,她抬眼望着庭前那一树梧桐,眼神中闪过狠辣。
“母亲能拿捏她们数十年,又何差这一次。”
后院
杨灵籁母女一路拉拉扯扯回到翠竹园,任凭潘氏如何哭诉,她依旧没叫盈月松手,碧画在一旁想拉却又抵不过姑娘眼中的寒意,左右为难竟不知如何是好。
待终于进了闺房,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门窗关着,光线并不太好,小小的房间内仅放了一如意圆桌便显狭窄,越过屏风,榻上的床幔也因为出去的急放着。
杨灵籁一屁股坐在梳妆台前的矮凳上,这一路走来脚步飞快,只觉这脑子里的火冲进了心肺,任如何劝诫都觉得自己是造了孽。
潘姨娘也是累极,衣衫上沾着尘土,发饰也半乱不乱,她站在不远处被碧画搀扶着才勉强站立,只是心中依然没放弃自己的想法。
“三娘,那镇国公府如何是个好去处,女儿家嫁错人就是一辈子,姨娘就盼着你能平平安安的,待日后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美满一家,难道不好吗?”
说着说着眼泪一颗一颗滑落,悉数跌在冷硬的地板上,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到底谁才是该哭的那一个?
杨灵籁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潘氏自己给自己造了个壳,便想着待在里面一辈子都不出来,却还要拉着自己的女儿一起,从前的原主不愿意却被折磨地失去心气,换成现在的她亦是不折服,可就是日后活的差了,也是自己谋的。
“事情已是定局,碧画,你带姨娘走吧。”
“还有,姨娘也别想着去寻父亲说些什么,由婕妤娘娘亲眼见证,此婚不成也得成。”
凉寒的话扎进潘迎蔓的心里,也绝了她最后的期冀,她指着这个离经叛道的女儿,满眼具是失望至极。
“三娘,富贵险中求,亦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你为何就是不听呢?”①
“若来日当真所求无门,谁又能去救你。”
带着指责的话语叫杨灵籁惊地站起,像是原主隐藏在心底的情绪作祟,又像是她本身的恶脾气上来,她无言的盯着人,又一点一点去指着这屋内的一切。
“我在这屋内住了十七年,前十年因年幼无知尚可自欺欺人,可如今呢,这翠竹园一日能瞧着阳光的时候屈指可数,丁点大的地方单放个桌子就满了。你什么身份地位,我又什么身份低地位?”
“你争不来的东西,难不成也不叫我去争?”
“去了那无非是宅中鬼,也好过现在手中蚁,你要让女儿去做妾吗,这一生都给那对母女当牛做马,你习惯了,我还不习惯!”
一句一句的抱怨像是无形的压力叫潘迎蔓喘不过气来,她瘫坐在身后的贵妃榻上,脑袋一片空白,嘴里下意识的反驳。
“不会是妾的,姨娘为你寻了好人家,你父亲也是同意了的。”
杨灵籁嗤笑一声。
“有徐氏在,你觉得会有吗?”
“再说我这个父亲,她对你有几分情谊或许是真的,至于我这个女儿怕也不过是随手能扔出去的筹码,若能换地财权地位,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她一步一步走近小榻,见潘氏被拆穿的真相吓做木偶,耷拉着脑袋眼神空洞,杨灵籁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蹲身拉住人的手。
“姨娘,在你心里,若是从父亲与女儿中选一人,你会选谁?”
明明是和声细语,却又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狎昵,叫身旁的盈月和碧画吓出一身冷汗来。
潘迎蔓慢慢仰头,那双平日充斥着愁意的眸子,如今却像是一张捕兽网,无形中拿捏住了她的所有弱点,她像是惊弓之鸟,两眼一黑,脑袋里嗡嗡作响。
“三娘……”
“不好回答吗?”
“那要不我再给你一个选择,你可以表面上选父亲,实际上……选我。”
沉默延续半晌,杨灵籁终于站起了身,且离远了几步,就静静地看着潘氏从濒临崩溃一点一点呼气,直到重新回到之前的模样,而碧画也趁着机会,陡然间挡在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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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赐婚
潘氏走后不久,便有一个新面孔的婢女端着承盘来院子中请见。
杨灵籁被盈月哄着出来瞧瞧,屏风外的圆桌上规规矩矩摆着一竹编蒸笼,样子新奇,也不大,待仔细些还能闻到些许竹木和茶叶的清香。
打开蒸笼,便见形四四方方的糕点依次摆着,个个体态丰腴且有弹性,一眼望去呈半透明状,是茶的碧绿色。
盈月甚至专门找了一对膳碟摆放,叫杨灵籁看的有些咂舌,不知到底是什么稀奇玩意,便随她去了。
待真尝到了嘴里,才觉这味道有些颇像她曾吃过的糕点,只是这里面放的不是肉而是星星点点的碎茶叶。
“姑娘,好吃吗?”
杨灵籁最后抿了抿嘴角的碎渣,喝了口茶,口中越发泛着淡淡的茶香,“这是哪里送来的,赏些银子过去吧。”
“姑娘可想差了,并非别人送的,而是姨娘亲自为您做的。”
不经意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便是午后做这些烫到了手?”
杨灵籁虽不好拘束,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上乘,今日潘氏一来,她便注意到了那有些狰狞的伤处,只是心中总有些别扭才什么都没提。
如今这一连串也都说得通了,今日晨起与她争吵,午后便做了这糕点当赔礼,竟也是被她给连累的。
碧画对潘氏尤为在意,她虽年纪小却因着姨娘的善意才从一个受人欺负的浣衣婢女做了这主子身边有头有脸的丫鬟,送吃食时又是对小婢女一叮咛二嘱咐,叫人一定要说清。
听到盈月耳里,就是潘姨娘因为姑娘伤神,亲自进小厨房做了这糕点,后伤口来不及上药便慌慌张张被叫到正院,这糕点中皆是满满的爱女心切,比之山珍海味定都美味些许。
因而转述时又加了浓厚的一层滤镜。
“姑娘,奴婢还听老嬷嬷说,这茶糕可是您幼时最爱,姨娘可真是惦记您的紧。”
可谁知杨灵籁听了却依旧不冷不热的,只是盯着碟中的那最后一块茶糕神游天外。
原来,也不是做给她的。
又在院中相安无事的过了几日,杨府迟迟没接到镇国公府似要上门提亲的消息,那金明池中发生之事像是一场云烟消散在日复一日里。
杨父在书房中待的时辰都多了不少,甚至鲜少地叫这个女儿多走了几次,只是每次来了也只是打打太极,现在除了一个等字,便什么都做不得。
杨灵籁倒是想做些什么,奈何没人给她这个机会,徐氏已然把她当成了害虫看管,一食三餐之外,盈月出这翠竹园都是奢侈。
已入四月,最后连下了几日春雨,便迎来了初夏,失了春寒料峭,空气中都染了几分燥意。
侍女们正忙着翻箱倒柜地去收往日的衣服,又挑出一些应季的襦裙,一一叠放好,便是床上的褥子都收了几层,反而叫杨灵籁有些不太习惯。
她今日起的早,却没什么精神,左右无事便想睡个回笼觉,谁知徐氏身边的婢女东香突然来请。
杨灵籁支着胳膊在圆桌前打哈欠,倒是盈月有些义愤填庸。
“姑娘,大夫人一向与咱们不对付,还经常借事发落,眼见着就要定亲不能生事,若不咱们寻个借口把她打发了。”
可姑娘却只是左右晃了晃头,伸了伸懒腰坐在了铜镜前。“给我梳妆吧,便梳垂髾髻。”
镜中映着一张因年纪不大而尚带娇憨的面容,细眉狭长,眼尾坠以些许薄红,乌发被抹上头油一点一点地梳起露出完整的额头,簪上几多蓝色绒花,便与身上俏丽的蓝白襦裙交相呼应,额间点一红钿,娇而不艳,楚楚动人。
恰好秋心院的大门开着,两人进了月亮门,迎面便是一花圃绿蔓青芜,整个院子比之翠竹园不知大了多少又精细了多少,小丫鬟们都穿着新发的衣衫挨个做事,无人瞧见她们,便是瞧见她们也不见会搭理。
杨灵籁也不在意这些,总归是做不了别的才生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徐氏比她急。
果真在门前站了不过一刻,东香便出来请人。
正厅已然坐了两人,两扇山水屏风则挡住了左右两侧的情景,她也不客气,行了礼便正坐在了独独留下的那个位置,十分自在端着一旁的茶盏品了一口,的确比她院里的东西强多了。
“不堪入目!”
杨慈安面上眉眼一皱俱是嫌弃,如此鄙陋之举也堪堪做的出来。
也不知那魏婕妤如何相中这般没气度的女子,竟还鼎力相助,单是想着吕公子身边会出现这样一根搅屎棍,便觉得往日期冀都没了意思。
茶盏落下,响声清脆。
“姐姐活的优渥,自是不知三娘自小连家塾都入不得,识得的也不过几个字,当然作不出那雍容闲雅之事。”
杨府自有聘请的夫子,按规矩本该是家中儿女皆可求学,轮到杨灵籁却是接连几个夫子接连婉拒,徐氏便以她脾性不静为由,禁了她去家塾,只在闺中跟着识字的奴婢学。
若要怪,也该怪徐氏,而非无辜受牵连的她。
杨慈安呼吸一窒,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强词夺理。”
杨灵籁只是笑,却叫人看的有些毛毛的。
徐氏观了这一场闹剧,见自己悉心娇养的女儿也被怼的哑口无言,愈发明白这性子独的人便更应该下一剂猛药。
“这还未入得国公府,三娘便按捺不住了。”
杨灵籁无辜,“母亲可是冤枉三娘了,三娘只是不想叫大姐姐误会妹妹是一个天生不懂事的人。”
不要怀疑,这就是在点你呢,罪魁凶手还敢在这逍遥,也不知谁给的大脸。
徐氏抽了抽嘴角,不想再与她搞这些口舌之争。
“你既不想好好说话,那本夫人也就长话短说。”
“就算你真嫁入了国公府,那等深宅大院你进去了也只会内宅不宁,王夫人是个狠角色,这么些年从来没人敢触她的眉头,日后给吕小公子添些妾室便够你吃一壶的,更别提伸手管杨家之事。”
她说的隐晦,可杨灵籁听的明白。
“母亲这是想威胁三娘?”
徐氏见她不怒反笑像是疯魔一般,心头一顿勃然大怒,“难不成你要丢了潘氏不管?”
“母亲还是不够懂我。”杨灵籁倚上身后的靠背不带任何慌意。“国公府是什么地方,那是几辈子堆出来的销金窟,三娘毕生的执念都在那,怎么能因为一个蠢笨无能的姨娘绊住脚。”
“她懦弱不堪,叫女儿受尽苦楚,倒是时时刻刻对母亲存着感恩戴德之心,倒不如叫姨娘好好陪着母亲一起终老,也省的日后三娘再去看顾,这样你我她都好。”
懒散的话随意说出来却冷血至极,冻得徐氏都难以置信,“你竟然如此恨她?”
“我为何不能恨,她不知上进,混了这辈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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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规矩
一群跪地之人中,吕献之默默起身上前接旨。
“吕进士可真是好福气,咋家也特意替婕妤娘娘带了句话来。”
赵忠贤满脸漾着笑,透露出一股亲近劲来,却也在暗自审视着这位面白清雅的新科进士,他奉命替婕妤娘娘走这一趟,是特意给吕进士赏脸,只是不知这位受不受得住。
“朝中贤才颇巨,只良人却少,吕进士便堪为本宫与陛下之良人。”
尖细的嗓音像鹦鹉学舌一般惟妙惟悄,道出言语却并不那么动听,甚至单只是听着便叫人胜觉惶恐。
吕献之捧着明黄的圣旨却觉重若千金,眉峰下那双向下弧度的眼微微抬起,扩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到这位在内宫颇有权势的宦官身上。
“臣谢陛下,谢娘娘赞许,胜之有愧。”
“还望公公代为转达,臣以一介庸愚,三世受恩,定当竭力图报。”
赵忠贤满意颔首,只是待越过眼前去看那一众跪地的吕氏一族,眼神便冷了下来。
一群乌合之众里也总该拔出一节干净的,毕竟这日后全族荣耀可要仰仗这微末的时缘。
“吕氏门楣添喜,咱家便不耽误大学士庆贺,也赶去给陛下和娘娘复命才是。”
这一声道贺像是踩在了吕家二房的脸上狠狠碾了一脚,娶一小小庶女,还要装出感恩戴德的模样。
吕文徵拼起一张笑脸起身相送,却在对方乘轿而后猛地垮下脸来,甩袖而回,“自是鹰犬而不知,尚不得横行到几时。”
吕家大房当家吕德明用手扫了扫袖子,也随之附和,“此人顽皮赖骨,仗着有陛下和掌印撑腰,已然在内宫横行霸道,弟弟在内阁做事,总归也该时常警醒着陛下。”
“兄伯不在阁中不知,这司礼监已然掌有实权,陛下有心扶持,也并非光我家老爷一力可为。”
王氏主动接了这敏感的话头,老爷向来不喜被人干涉,偏偏这个兄长总是挑刺,今日恐也是想趁着二房蒙灰的日子来添不痛快的。
“娣妇这便是想差了,大爷也是盼着二爷能为陛下尽心竭力的办事,这才出声提醒,如今倒是显得两边不是人了。”
吕氏大房如今的主母裴文君乃出身将门,其父裴耿曾任绥远将军,指挥平定边疆之战,晋爵一等公,是老国公特意为嫡长子求来的婚事,谋的便是日后吕氏仍能在武官之内站住脚。
可惜嫡长子混的不出彩,军功寥寥,如今虽任正四品护军参领却是个虚职,倒是嫡次子有了出息,却是个文人,袭爵之事便僵持下来,无论给谁老国公心里都不痛快,索性拖着不分家,可这国公府谁也都想占。
裴氏自认自己家世并不比王氏低,却因为这官位常常屈居人下,加之父兄疼爱,性子颇有些直言直语,时常会冒出几句戳破脸皮的话,几个媳妇在这偌大的公府争权夺利,面上挂着,内里却都崩的紧。
王氏被气的心头烧火,险些按奈不住想去挠她一脸,也是二房今日落了难了,裴氏平日为了那几个宝贝儿子不也得待她好言好语,这才哪到哪,本性暴露无遗,果真是没眼见的虎妇。
“兄嫂所言不恰,娣妇不愿争辩,还是早归去询问几个侄儿功课,莫耽误了学业。”
大房最看重的就是两个嫡子,裴氏见丈夫已然追赶不及,便叫两个儿子与吕献之相较,奈何也是相形见绌,王氏如今便是往她心尖尖上戳。
“你……!”
几个庶媳妇也是连说了几句好话,这个时候谁也不想去触王氏的霉头,虽娶了个不出彩的庶女,可这吕父二爷内阁大学士的身份却谁都不能不认。
被裴氏激怒,王氏一路都狠狠揪着帕子,对身边房里的人都没什么好脸色,关起门在院里摔了几个瓷瓶才堪堪罢休。
耗了心神之后便是疲累至极,叫贴心的婢女捏了会儿肩膀才稍显松快,可顶在眼前的麻烦事却依旧得解决。
陛下下了旨赐婚已是她夫妻二人早就心知肚明之事,拖了几日不动作,也是想给杨氏一个下马威,胆敢攀扯她儿子,便是受这罪也是该。
“嬷嬷,你说魏婕妤那句话什么意思?”
王氏沉着脸翻出匣子内的一对镶金白玉臂钏,安放在白帕之上,眼神凉透了。
李嬷嬷单瞧一眼便知这是俞美人所赠之物,她瞳孔紧缩有些难言,“夫人……怕是魏娘娘已然知晓了。”
“怕只怕,不只是知晓,而是想借着献之的手做些什么。”
书房
吕献之站在案前正中的位置,额间渗出微微细汗,他垂身作辑已然有一刻钟的时间。
室内间或响起一些书页翻动的声音,又有狼毫刺破纸宣旨的刺耳声,足见动笔之人心绪不宁,待笔停人动,视线模糊分辨眼前迈出一道身影。
“父亲。”
吕文徵依旧未开口叫他起身,却像往日一般考校起来,声声逼问。
“世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可知可行?”
吕献之淡淡的双眉都快拧在一起,沉默良久后答。
“知,此德当孝,亦该行。”
却传来一道嗤笑声。
“你知,你如何知,你行,又如何去行?”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是其一,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是其二。①”
“叫为父看,你已是把这些年来书都忘到了狗肚子里,荒废夫子十余年循循教诲,夜间也能安寝?”
又是接连默声,吕文徵转身坐回案桌之后,看着这个儿子,满眼具是寒意,眼睛已经瞪的要突出来。
“今日魏氏胆敢叫那阉人传话,其中所言何意,你给为父解释一二。”
“陛下赏识,献之定当拼付全力,以报家国。”话语中的态度依旧清晰明了,却对事实避而不谈。
“好一个拼付全力,吕氏在你心中占何地位,为父与你母亲是否还要为你这大义一同赴死,我国公府百年荣耀,难不成要断在你这个不肖子孙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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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劝言
赐婚的消息不径而走,胭脂巷边的绣楼里不少绣娘结伴而行,无一不是在讨论这位名震京城的杨三小姐。
“这位庶三小姐果真是个厉害人物,也不知是何等风采才叫国公府的少爷倾心非娶不可。”一圆脸的绿衣姑娘满脸艳羡,她怎么就遇不见这等钟情富庶的好好公子呢?
“叫我说,该是生的颜若舜华、柔情绰态才是,男子最爱小意温柔,三小姐定是我见犹怜,轻声细语,动不动便能落下泪来。”
她的话得到了同伴的声声附和,都是一些还未及笄便出来学习女红的民间女娘,家中人少,便少见勾心斗角,因未嫁人便总对茶肆说书人口中的才子佳人生出向往,也想遇一“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的良人。①
屠襄今日出门本是奉公子的命令采买要用的书卷,那书肆恰与绣坊的同路,因自小耳目聪明,不得不将这些小女娘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脑袋里,从提到杨三庶女开始,他就竖起了耳朵,谁知越听便觉得流言荒唐。
说道这门婚事,他才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
那杨三娘哪里是个柔情蜜意的人,分明就是面目唬人实际黑心肝的恶毒女子,说是与公子斩断前缘,却选在那般日子,定是不安好心。
现在好了,人人皆知,公子娶了一位家世地位、才情相貌样样不出彩的小官庶女,日后该怎么在同窗和同僚面前直起腰来。
也不知夫人这几日会处理掉多少公子院中做事的奴才,整个项脊轩怕已都是新面孔了。
一路唉声叹气的回到祠堂,推开沉重的扇门,公子依旧像走时一样跪坐在书案前,手中捧着老爷着人送来的孤本竹简,一动不动。
因院外有一高墙筑起,这祠堂内不见日光,两侧高高的黄铜烛台上的巨烛青天白日都需燃着,昏黄的屋子里摆放着陈旧的牌位,案上的紫金香炉内飘起一缕缕烟,仿佛就像是国公府的命数,会永远的延绵下去。
每次公子来这禁闭用饭都会见少,没日没夜的捧着书卷叫人看不出心思,也不管夫人如何去折腾他院中的事务,像是哑了聋了。
屠襄后背有些发凉,他狠狠呼了口气才迈进门槛,将新印的几卷书册放在一边,见茶盏内空了,便去长几旁端起茶壶添满了,想起自己在街上所听之言,忍不住又念叨了几句。
“公子您不知道,现在街上传言越来越过分了,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娘个个都夸杨三姑娘是个贤淑女子,梨花带雨什么的。”
那些赞许之词在嘴里像是烫嘴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埋头苦读之人到底分了神,抬眼打量了愤愤不平的小侍卫一眼,才拿着茶盖慢条斯理地浮了浮茶水,茶香袅袅,氤氲水汽中,面容半遮半掩。
“你很不喜欢她?”
屠襄自小跟在他身边服侍,也是母亲王氏亲自挑选之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借着这双眼传递给父母,除了那些特意不想被别人知晓之事,屠襄也算表面上最了解他之人。
“这,倒也没有很不喜欢……”
“公子有治世之才,又出身显贵,只是在屠襄看来,表小姐与平阳郡主这等自幼受翰墨之教的世家贵女才更与您相配。”
杨家三娘,父从四品国子监祭酒,已算文人一派,教书之人也总比旁人迂腐些,那杨府主母看着也不是好相与之人,她斗胆去与他乘船,其中算计心思也多的很,只是若说她与其他贵女不同,吕献之也没看出来。
左不过都是是命苦之人谋生,待真进了这国公府,也不过就是跟母亲一般的妇人,有何差别,财权富贵、名利之下,谁又能不被沾染。
“日后莫要多说这些话了。”
待祠堂再次陷入寂静,吕献之将手中孝义经卷从头翻到尾,愈发觉得狗屁不通,果真是心乱了,也不知是在想什么,难不成还觉得这国公府会进来个正常人。
生做这世家之子,也不是福还是祸;入得这国公府,对杨三娘来说,也不知是对是错。
杨灵籁可没有他这般纠结,自亲手接了这赐婚圣旨,她的好日子便来了,徐氏管不得她,潘氏也躲着,那个爹也不多说些什么,叫她在府里自在了不少。
倒是几个庶出姐妹都喜欢恰巧经过这翠竹园,她也不亏待,各个都会请进来。
府□□三个姨娘,平氏来的早些,生育三女二子,余氏膝下也有两个女儿,倒是最得宠的潘姨娘,只有杨灵籁一个。
杨慈安是嫡长女,也是这杨府女娘中年纪最大的,比杨灵籁还大一岁,因着上门求娶之人算多,徐氏也颇有打算,婚事便一拖再拖。
杨二娘倒是早些年便被徐氏做主远嫁了出去,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嫡子,远在京城之外,除了逢年过节不常见。
一群人围在圆桌前,大多都是说几句吉祥话后,便是酸不溜秋的唠嗑。
“姐姐真是好福气,拖了两年这般年纪也能嫁的好人家,倒是咱们这几个日常忧心姐姐婚事的妹妹多此一举了,原是有姐夫这般良人等着。”
杨四娘表面上夸着,却是字字句句都带着些嫉妒,主动提起别人的伤心事,就差说你这个年纪才嫁出去有些晚了,还是主动与男子私会为人不齿。
一圈人面面相对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盈月恨恨的给人添了杯茶,动作间就差直接将那壶嘴直接对着人浇下去了,这四姑娘果真是个心眼小之人,她家小姐愿意什么时候嫁便什么时候,与一个外人作何关系。
“四娘还是太小了不懂,女子嫁人可不算早晚,而算对错。也是我如今就要出阁,便多与你们说道说道。”
“你们也多出府转过,也曾见过那坊间女娘,她们有的在绣楼里学女红卖手艺,有的在街上卖吃食赚辛苦银子,有的在家中相夫教子,劳累半生,若真论起来那些有一番技艺之人比之与男子伸手要铜板的妇女不知松快多少……”
杨四娘紧蹙着眉,不屑地打断了她的话,语调高昂,“三姐说这话也是打算叫我等去做那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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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祖母
虽口中抱怨着,但照顾人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近些日子杨灵籁热衷于看些市井话本,常常坐卧在轩窗边的小榻上,盈月便铺地厚厚的,还专放了月牙桌在旁,摆些爱吃的蜜饯和茶糕在上面,伸伸手便能够到。
杨灵籁捡了几个爱吃的干雕梅,瞧着她嗓间溢出低低笑声。“想的不多,倒是惯会置气。”
“姑娘还是莫要打趣奴婢了。”盈月涨红了脸,这府中不知的多少人说她木楞,却也是陪姑娘日久,其实笨些总也是好的,且她也没什别的求的,日日事情颇多,规规矩矩倒也挤不出旁的心思去想别的。
待她嚼完后又干了杯茶,才娓娓道来解答了人的疑惑。
“姑娘家没什么隔夜仇,这杨家我也待不长,倒不如临着打好些关系,日后若几个姐妹们都嫁了好人家,在外也有些依仗不是。”
盈月略加思索,觉得姑娘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心中却存些怪异。
然而前半段说的还有些家族情义在,后半段却戳破了杨灵籁并不老实的心。
“最主要的还是,我走了,徒留母亲在家中活的没些滋味,倒不如叫妹妹们也都学学如何讨嫡母欢心,这宅子里热热闹闹的才好。”
这偌大的杨府虽比不上国公府名门显贵,但细腿上也有肉,她若是放过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对母女。
亲生姐妹总也得学些相似之处,整个上京城不能只有她一朵奇葩,该是百花齐放才是呐。
“姑娘可真是聪明。”盈月瞧着姑娘面上洋洋得意的小模样,心中想笑却憋得死狠,闷着头就是夸。“咱们走了,也该叫夫人知道,姑娘才是这杨家最孝顺的。”
杨灵籁轻瞥了她一眼,颔首,“不错,有些长进。”
这几日镇国公府上并不算安宁,一是因为陛下迟迟不为吕献之授官,同批次的进士大多都进了翰林院做编修,也有人被差委去了京外行省试用,唯独落了一个他。
偏偏吕文徵前些日子刚刚说了不管这个糟心儿子,见他每日在祠堂闭门不出并不关心这授官之事,拉不下脸面去说,再说内阁之人身份本就敏感,不宜叫这些小事去烦心陛下,于是整日在书房内踱步,却毫无头绪。
二则是二房头疼、迫在眉睫的婚事,因为是陛下赐婚,便免去了媒人纳采,需得王氏亲自去杨府问礼,虽不满意亲事,却也得被迫备足了礼数,她们国公府丢不起这个脸。
因着如此,王夫人日日都要发好大一番火,便是裴氏都不愿意来这静鹿园里受气,更别提下人们都兢兢战战生怕自己做错了事触着霉头被一棒子打死。
可以说二房夫妻俩现在就是个炸药桶,一戳就爆。
屠襄迈着轻步的回到祠堂,愈发觉得公子料事如神,怕是早就知道府中不会安宁,便早早躲到这来,列祖列宗面前也无人敢发火。
\"公子,我听说夫人明日便要去杨府问礼了。\"
他每日总会在公子耳边说些关于那杨家姑娘的话,并非决意服从了这个未来三娘子,只是都抱着些微妙的希冀,但凡公子表现出一丝丝的不喜,日后他就能堂而皇之的只服从公子。
可他注定只是失望。
吕献之每次皆只点头作结,继续读起圣贤书,一点都没搭话说下去的意思。
不上不下,既不热络,也不讨厌,这种可有可无的态度叫屠襄也拿不了主意了,每次兴高采烈的进,出了门就像霜打的茄子。
却不知待他关上门,蒲团上的人蓦然垂头扫了几眼腰间的位置,那里已是空荡荡,几声聊胜于无的叹息在这颇为宽敞的祠堂中微不足道。
王氏夫人,本名王道蕴,太原王氏世系沿革,如今已不下五百年岁月,虽族中已无在朝重臣,底蕴却在,嫁入吕氏已是门当户对。
因独生一子,期望颇高,正是想其继王氏荣耀,二十年汲汲营营所求破败,足知心中多少气恼,能压下火去办,也是被身边嬷嬷所劝。
便是从江南赶回上京的老夫人,也叫人快马加鞭去了信来,就是怕二儿媳受不住气,做出些损坏门楣之事,可见她也心知王氏脾性,此番府中咬牙也得吃了这份闷亏,还是得等老国公回京后再行商议,如何打消陛下疑虑之事。
杨府早些日便收到了拜帖,吕夫人要亲自上门拜会,几乎整个杨家都动了起来。
徐氏可以不将杨灵籁当回事,却不能怠慢了这位,前几日家中便通知了在城外追光寺礼佛的杨老夫人,子女嫁人总是要家中亲辈在场才算合礼数,像国公府这般的大户人家也只会比杨家更在乎规矩方圆。
杨灵籁最近也有些萎靡不振,她才意识到这古代嫁人颇有些麻烦,早晚看话本子的好日子都丢了,现在她每日不仅要晨起去跟徐氏学掌家,午后还要被嬷嬷指指点点的学地教导礼数。
当然掌家是个面子活,大部分她只负责在屋里喝茶,徐氏不会教她东西,甚至更想叫她养的什么也不会。
规矩这种东西有时候可有可无,有时候却也致命,倒还真不能不学。
今日要学便是侧坐,明明听起来很简单,真正做起来却要人命,在侧坐时,女子需将一只脚往侧边伸出,另一只脚则自然弯曲,侧着身子扶住座椅,或拿小扇和手绢,总归是坐的姿势要准还要好看,手不能随随便便搭着。
练了半日下来,她就觉得腿酸屁股疼,坐在贵妃榻上叫盈月揉地直叫喊。
“盈月,你快快,松些力气……疼……”身子为了躲避疼痛便往后仰,龇牙咧嘴的样子实在好笑。
“原来小姐还怕疼。”盈月哪里会听她的,一直不停的捏捏揉揉,府中大夫说过练久了骨头不舒服就得好好按按,哪里因为哭哭喊喊就停下来,况且她觉得姑娘这般模样还挺不一样的。
“废话!”杨灵籁没好气道。
“奴婢还以为姑娘天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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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话
老太太出身江夏世家黄氏,早些年发迹,如今在朝中算是落寞了,这几年醉心礼佛,一月有半月都要待在追光寺,便是在府中,也多足不出户,每日都在小佛堂内敲木鱼,算是资深佛教爱好者。
说实在,若非徐氏来请,老太太是不愿意回来的。
这个媳妇出身高,算是下嫁,在府中便说一不二,倒叫她这个婆母不好做,奈何儿子还得靠岳家升迁,索性便直接撂了中馈万事不管,直接带发修行去了。
今日穿的隆重些,也是得知府中喜事特意所扮,故而比往日都要引人夺目,素日还真不会这般张扬,毕竟财不外露嘛。
“母亲。”
徐氏与杨父先上前拜会,被扶起身后,便是小辈们围着老太太喊人,一口一口“祖母”叫人喊的心花怒放,都要说一个“好”字。
轮到杨灵籁,瞧着她身后的两列婢女,几乎整个府门处都静了下来,尤其是几个庶出姐妹,个个醋的很。
老太太自下车其实便注意到了这位三孙女,不出意外也是因为这身后颇有些大的阵仗。
几乎每一个人都觉得老太太要发脾气,这等日子可非要耍牌面的时候。
杨灵籁却满脸带笑上前与老太太打起了招呼,快速福了福身,眼神便落在了那些金光灿灿上。
“祖母今日穿戴好生绚烂,当真独一无二。”
“佛修金身,金物养佛心,孙女瞧着明心见性便是用在您身上的,佛祖若要渡人,也必先渡您这个有缘人。”
老太太眉眼怔了半晌,她竟从没想过这般说法,从前也只劝当自己俗气才喜欢穿金戴银罢了,如今说来当真是极其有理。
正是因她修佛,信佛,才会天生喜爱金银之物。
那些没什么佛缘的人不知所以,她们根本不懂佛祖的宠遇。
这一次她终于兴心起去瞧瞧这个不曾多亲近的三孙女,这一瞧也是看出了些门道来,原这三娘生的这般标致,眸若秋水,体似春风,十分艳丽,倒是有一种与时下追求寡淡之风不同的美,也怪她这些年醉心佛祖,竟都没能好好看看自己的孙女们,如此才错过了这么个宝贝。
“三娘可真是出落的越发好了,也是要嫁好人家了,这口才也越发得人心,真是说道我这老太太心坎里了。”
“佛祖庇佑我这个老太婆,也是庇佑咱们杨氏门楣,你能嫁入国公府也是你该有的福气。”
杨灵籁盈盈一笑,“是,也是拖了您的福气。”
祖孙二人一捧一回竟越发热络起来,待亲亲热热互相搀扶着进了府门,反而叫徐氏与一众人成了陪衬。
徐氏默声跟在一旁目光发沉,倒真是看不出这三娘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从前她只当这些小女娘们蜉蝣撼树,掀不起什么风浪,竟叫她看走眼了。
慈安为嫡女日后未必嫁的比国公府的高门,若非是拿捏了潘氏,她定是不能叫这杨三娘跑出去,待搭上国公府这门亲,她的孩儿也不比这三娘差,到那时这喧宾夺主的怨总是要报回去。
而坠在队伍末尾的杨晚娘满目艳羡,搅着手中的帕子心乱极了,她便是知道这个三姐是与她们不同的,祖母从没这般喜欢过一人,那话当真是不做作且还叫人心中熨帖。
她又想起之前在翠竹园三娘与她们推心置腹之言,也是她太蠢笨了,虽听懂了却不知如何去做,又心中怯弱根本不敢去尝试,与三娘相比,真真是差远了。
一路上,众人心思各异,待去了寿安堂,饭食也一早已齐全,多是老太太喜爱的斋菜。
杨府老太爷去了,老太太便坐在上首,两边依次排开,姨娘们不能上桌,便是杨父与徐氏共坐一侧,按理另一侧便该是杨慈安这个名副其实的嫡女,奈何今日一出场便叫杨灵籁给拔了头筹,老太太哪里还记得这个跟她母亲一般不讨喜的大孙女,直拉着三娘便要坐。
“三娘便坐这,跟老太太我说说话。”
刚迈进屋的杨慈安顿了顿,已是不知走还是不走,驻足在门槛处,盯着那个原本属于她的位置眼都红了。
因是家宴便不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坐在一处便是嘘寒问暖,本就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也讲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
她就算是想纠错夺回自己的地方,也定是会被念叨一句小肚鸡肠,无论选什么,都是难堪极了。
徐氏也垮了脸,无奈只能心疼地叫女儿挨在身边坐下,扭头与杨父夹菜的时候,低声道一句,“三娘今日怎如此不知进退,娘叫她坐,她便坐了,将咱们的安儿置于何地。”
杨争鸿素来不参与后宅里的勾心斗角,嚼了口盘中鲜嫩的莼菜笋,脸上也没添什么别的神色,“三娘规矩不好,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不是请了嬷嬷在教,日后立起来了,自然便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番话把徐氏心里的火拱的越发旺了,怎么今日一个一个都为这个小庶女说话,谁家女孩犯错嫡母不能训斥了,若是不严加管教,日后还不知如何嚣张。
正巧老太太与杨灵籁说尽兴了,也便开始用饭,徐氏没坐住,撂了筷子。
“不久学士夫人便要上府提亲,三娘这规矩却学的还没个理头,也不该如何是好。”
杨灵籁怔了怔,理着袖子还是给身边的老太太夹了最爱的荔枝白腰子,虽叫荔枝,却是腰子仿荔枝状,高汤熬煮,汤头咸鲜,腰子脆爽,是小厨房樊娘子的拿手好菜。
转头去瞧徐氏,低了低下巴,“灵籁学艺不精,叫母亲费心了。”
老太太先没搭话,只是夹了菜尝,静静听着这儿媳妇还是要作什么幺蛾子,刚回府第一日便不安分,实在叫人心头一闷,也不知这府中是姓杨,还是徐了。
徐氏倒不知老太太对她有这般大的芥蒂,现在的她还在致力于叫杨三娘下不来台。
“口头上说的好听便是真了?”
“你倒是日日会给自己找借口,一日是说体内虚空,一日说自己从前未曾学过,若是人人都给自己找这般借口,天下间便不需要知错就改这个词了。”
将人从头到脚训了一顿,见人直立立的站着像个学做乖乖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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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礼
杨争鸿只当她是忧心三娘的婚事,也算情理之中。
虽不知自己这个女儿如何争上了吕氏一门,但却可以肯定这与潘氏并无关系,潘氏心傻怕是整个上京怕都能排上号的。
“礼部已将日子张罗下来,国公府上来人问礼后,便会遣人下定,待三娘出门的时候,你也跟着去瞧吧。”
潘迎蔓红了眼眶,一丝犹豫闪过,却还是决然谢了恩。
她自知老爷是误会了,姑娘从阁中出嫁,妾室自是没什么机会去送,且又隔着这等荒唐事,只是一旦想着这从前是她的女儿,如今要嫁人总是难以割舍。
三日后
杨府门前迎来了贵客,王氏特地选了一大早的时辰,就是不想叫旁人看见,待登下马车,单是站在这朱红门便顿住了脚,步子是怎么也不好迈,比之国公府,这小小府邸还不如个后花园,想起儿媳累赘,又想捶胸顿足。
翠竹园内轩窗紧闭,流苏帐将床内挡的严严实实,也叫杨灵籁得以睡得天昏地暗。
知晓姑娘添了起床气,盈月不敢直接喊人,只能先微微给帐子拉了个角来透些光去,自己则去拿事先准备好要穿戴的衣衫首饰,待都一一摆好了,杨灵籁也已经迷迷糊糊地睁眼了,便将人连拉带扯的坐起来,拿着湿帕子擦脸,这也就算半醒了。
老太太院中人来喊的时候,盈月也不过恰恰洗了把脸,还是有些木楞,见那婢女出了门才恍然知晓自己听了什么。
昨日晚间睡前,姑娘就与她说了,明日学士夫人若是来,定是要选大早,所以要提前准备好衣衫,以省得她起不来耽误了时间叫人挑嘴,竟还真给说对了!
姑娘真是越来越神了。
杨灵籁可不是神,她只是太过了解人攀比的心思,捞了她这个祸害当儿媳,谁想着大张旗鼓,定是偷偷来,快快溜才是,晚间显得不庄重,白日早些却省了说道还表现自己的上心,无论是在陛下还是旁人那里都是无法挑嘴的。
这些天她每日大半都混在老太太面前,从早到晚做个贴心孙女,便有了好吃的好喝的,橱柜里新买的成衣都要挤不下了,件件都富贵迷人眼,瞧着都养人。
这金银之物就更了不得,也算小发一笔。
盈月亲手为姑娘梳头,心中有些涨,短短时日,竟已是到了要问礼的日子,不久前还在担忧小姐亲事不好说,谁知马上要嫁了又涌上淡淡愁意。
“姑娘生的真好看。”
杨灵籁今日也学老太太俗气了些,没戴那些绢花,反而梳回心髻插了几根金簪,上身配了件联珠暗花绮锦襦,腰间系绿绮裙带,下身为锦印花纱长裙,乍一看是粉的,细看却是蓝绿橙色的绣花,真是人艳惊郎目。
“自是好看,只是却不知给谁看。”
“罢了,本就是给自己瞧的。”察觉自己上一句有点伤春悲秋,杨灵籁又不认了。
盈月有些好笑,也不知小姐也一惊一乍的模样跟谁学的。
这次杨灵籁没领那一群跟蚂蚱似的婢女,只带着个盈月便匆匆忙忙往寿安堂去,老太太身边的觅桦和求橘已在门外等了会儿,见三姑娘来了,一个负责撩帘子另一个则进去通报。
待学着嬷嬷教的规矩,垂头慢步进去,没抬头细看便低身行礼,被叫起身后才瞧着了与老太太同坐案几两侧的妇人,徐氏则坐在下首。
王氏今日穿了身暗绿色襦裙并不打眼,发钗虽不多,却也难掩富贵气,能戴在学士夫人头上的东西又能差到哪去。
“这便是我三孙女。”
“三娘,这就是镇国公府的二夫人。”
老太太今日精神,金饰虽不比昨日,却也多于前些时候,已经是明目张胆认了喜爱金银这个事实,佛祖庇佑,谁人敢说。
王氏也确实不会没眼色的在这时候去提这些无关之事,她这眼神一路就没从杨三娘身上离开过。
礼数只能算中规中矩,面貌太狐媚,秉性太张扬,还有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小丫鬟,还瞧着便不怎么聪明。
“三姑娘身边丫鬟是都病了吗?”
杨灵籁上前几步,作腼腆模样答道,“回夫人,并未,只是习惯少人伺候。”
“徐夫人还真是节俭,国公府单是一个住个客都要备四五个丫鬟倒略显奢靡了。”王氏冷笑一声。
“夫人误会了,这丫头喜静,平日便不爱多带人,院中已是常备着七八个女婢都没处使。”徐氏连忙起身,力求滴水不漏的解释。
“你瞧,这还真是不小心就误会了,之前就听旁人说夫人治家严谨,杨府内无人不听从,现下安排已见真章,三娘在夫人膝下娇养定也是学了不少好品性,才做了个这般名动京城的女娘。”
徐氏本以为今日自己来看个好戏便成,可谁知这吕夫人急上火连她都逮着不放。
“夫人言重,三娘自幼与姐妹们脾性不同,从前也总是拘着,及笄后才多去外转转,能得旁人青眼也是修了莫大的福气。”
杨三娘做的那些没脸没皮的事可与她没甚关系,便是要骂也不兴带着她,反正日后总要嫁去吕家,关起门来教训便是王夫人自己的事了。
王氏没接话,只是又跟老夫人唠起来,徐氏只得自己尴尬坐下。
“三姑娘生的好,这颜色倒是跟您有几分相像。”
老太太一听这话也高兴,“是吗,三娘性子有趣,也爱博乐子,且孝顺日日都要到老身这请安,这一把老骨头都跟着活络起来了。”
“是,我瞧着三娘也是舒心的紧,今日既来了,也就不跟您老卖关子了。”
“我家小儿今岁已至二十,因科考便耽误了婚事,也幸得与三姑娘结识,心下欢喜,又有陛下和婕妤娘娘赐婚,如今上门叨扰,便就是送我儿的庚帖。”说罢,便将红洒金的折纸递了过去,“若是您跟夫人也有心意,想着两家结秦晋之好,我便厚着脸皮求一下三姑娘的庚帖。”
“早闻镇国公二房膝下嫡子才思敏捷,入中衡书院三四载便考中两榜进士,我家老太太前日还说若能结这门好亲,也是三娘修了德。”王氏虽心下郁闷,却也不得不跟着接话。
老夫人打开折纸轻轻看了眼便又合上,颔首,“陛下励精图治,却还舍得下心思照看我家小孩的婚事,也是天赐良缘,今日互换庚帖,吕家与杨家也算定下这门亲来。”
“是,良缘天成,合该也谢陛下仁厚。”
王氏又瞥了一眼站在老夫人边上的杨灵籁,忍着不快握住了人的手,“镇国公府人多规矩也多,三娘秉性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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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礼
老太太目光霎时深沉了几分,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茶盏落在案几上响起沉闷的声响。
盈月在旁看的兢兢战战,姑娘怎么今日这般老实,虽说嫁妆数量越上乘也好,可也不能在府中老君面前如此直勾勾的说,岂不是明摆着惦记这杨府的东西。
杨灵籁依旧昂着头,乌黑瞳仁中清晰倒映着老太太的模样,像幼孩孺慕一般,仿佛把一切都压了上去,赤城极了。
“祖母,也觉得这是三娘非分之想?”
话语中含的几分试探老太太眸光微转,叹了口气。
“罢了,先坐吧,没兴得在外轻省,反而在这受了累。”
“老身这才回府不到时日,你就出了个这么大的难题,也是仗着喜欢你才胆大的很。”
杨灵籁吐了吐舌头,提着裙摆十分听话地坐到了案几对面,也知道自己这算计的有些过了,便斗着胆子拉住了老太太桌边的袖角,左右摇摇晃晃,语气甜得发腻。
“三娘笃爱祖母,才想叫您帮帮三娘。”
“吕公子的母亲觉得是三娘算计了他,明里暗里针对您也知道,进了那等大宅子,三娘也心中发憷,想给自己留些余地,可母亲她也不太看得上我这小小庶女,生怕叫旁人赶超大姐姐,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老夫人瞧她支着头便将东西算计的明明白白,眼神有些促狭。
“得了,到如今知道装可怜了,那大鱼都叫你给捞着了,真差些东西?”
杨灵籁猛地坐直,一双明眸亮的吓人。
“怎的不差,祖母您积累到现在身价定是比府中要高,如此才能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在寺中待半月就是半月,还有您那些金首饰可比三娘这门亲实在的紧。”
“再说,三娘也不想差了面子,外头说的,茶馆里唱的,可把咱们杨家编排的紧,定是不能再生了笑话。”
老太太在她殷勤的注视下还是摇了摇头,“府中中馈皆在你嫡母手中,让我这个老婆子开口定是要生事。你父亲是个明白人,倘若他张口给了,便是真的给了,相比求我,倒不如去叫潘氏好生与你父亲道明。”
“祖母怜爱你在杨府活的不容易,你这些小心思也能平常心对待,只这一事却不是我做主,贴补上祖母自不会少了你,至于剩下的也得你自己去使力。”
……
走出寿安堂,已是繁星闪烁,各处院落前的琉璃灯都还亮着,被风一吹,灯火交相呼应,显得格外清冷。
盈月跟在杨灵籁身后陪了一整日,前因后果还算明明白白,只是想起依旧有几分惋惜。
连着不知叹了多少次,终于叫杨灵籁给听清楚了,她回头将那愁眉苦脸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眸中闪着惊愕。
“盈月,你家中出事了?”她蹙了蹙眉,不会真的很麻烦吧,耽误了好事可是罪过,又不好太过薄情,摆了几分样子,“若是真的有难,不至于闷在心里,你家姑娘小气,但对你还相对大方些,能使银子便使银子,使不了便去寻人,你别这样整的我像要日落西山一般。”
既惊诧又嫌弃,既温情又为难。
好在盈月是个阴谋过滤机,有什么便答什么,惶恐否认,“姑娘误会了,盈月就是有些忧心您的嫁妆,老太太都不肯帮您,那还能去求谁?”
“哦,你说这啊。”杨灵籁松了口气,扬唇上前摸了摸人的头,“你这脑瓜子还真是锈住的。”
盈月因这动作抬了抬眼皮往上看,恰逢今日穿了身鹅黄色的襦裙,眼白翻出来的模样更像是黄色小傻鸭,乐的杨灵籁笑了又笑,差点直不起腰来。
“姑娘我就是一个庶女,祖母是这府中的老太君,我们二人本就没多少交情,难不成就因为捧了几句好话便什么忙都帮啊,你可想的太简单了。”
沿着铺着鹅卵石的小路,她在前盈月在后,恰好风景正好,温度宜人,一路都没什么人,只剩下两道声音在风中一问一答。
“那可怎么办是好?”
“没有答案也不一定是坏事,可能跟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一样吧……”
隔日,镇国公府
吕献之在祠堂中待了不下十日便被王氏叫了出来,老国公吕雄关带着妻妾也正赶了回来,一大家子堆在屋内满满当当。
这不是吕家第一次聚在一块讨论婚事,上一次是大房嫡长子求娶护军统领的嫡次女朱氏,整个堂中却有些难言的安静。
吕雄关盯着这个孙子目光带着审视,两人除非年节等一些极其重要的场合几乎见不到,一是他去江南时日久,二就是二儿子夫妇逼人逼的太甚,小小年纪便送出去拜师不着家,后又去了书院日日不得见。
这孩子倒也当真聪明,比之他父亲强上不少,可惜只是个文才。
国公夫人冯氏最先开口,言语祥和,“算来已是将近十月未见,九郎也长得这般高了,到了要成家的时候,时光不追,倒叫咱们祖孙俩分别这般久。”
吕献之本低着眼,非常安静地看着自己腰间缺了些什么的位置,似乎走了神,听到与他说话,便昂了昂头,淡声答。
“叫祖母忧心,是孙儿之过,日后定当日日请安,弥补缺憾。”
明明是亲密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倒像是过了一遍凉水,冻得人不知道说什么。
冯氏嘴角嗫嚅,尴尬的瞧了一眼下首的王氏,她倒是忘了这个孙子与旁人不同,与他说话总叫人背后发毛,且架的高反而下不来台。
王氏忙得面上带笑,挽回了几句,“献之就是这般性子,读书读傻了,话虽说的不中听,但心却是真的,日日去请安定是兴得。”
冯氏只笑却心中摇头,不说好也不好。
倒是裴文君有些坐不住,提了提要紧事,“陛下为九郎赐了婚,钦天监选的日子也近,叫这大婚准备要匆忙不少。”随后嗓子一提为难道,“就是这聘礼不知该如何备,公中也吃紧,圣上又属意勤俭……”
未尽之言便很好明白了,这是打算克扣国公府这位嫡孙的婚礼用度。
假笑僵在了脸上,王氏恨极,她这大嫂每日一门心思就是给二房添堵,怎么大房嫡长子娶妻就按着最高来,轮到她的献之反而就要降,没这样的道理。
可裴文君的下一句更戳人心窝子,眼神里几分嫌弃,“况且那杨府三小姐也只是个庶出,若是跟朱氏一般门第便算了,可这番实在不对等,旁人还不知如何说咱们国公府人傻钱多。”
瞧着老国公面色一沉,裴氏也不敢再狂言,讪讪道,“其实也不拘削减大半,只是免不得要少上一些,如此既不坠了公府名声,也算节省了开支。”
王氏气的抖了抖身子,差点挥手摔了桌上的茶盏,咬着牙瞪着裴氏,“兄嫂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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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妆
问礼已过,便是纳徽,即致送聘礼。
已至四月中旬,京城中对吕杨二家结亲的议论之声却一路走高,无他,今日吕氏登门松礼了。
据眼见之人所说,那送聘礼的队伍有百米多长,沿着神武大街走过去像是一片红海,掮客无一不是满脸横肉的魁梧大汉,足见箱内定是塞的满满,不知多少金子,多少翡玉玛瑙。
街旁府门大开,人人见之夺目,主人家得了消息,各个垂头叹气怎么自家女儿没这般好福气,那杨氏三小姐哪哪不行,却捡了个这般好的亲事,当真拼的是命。
杨灵籁正值午睡,却被院中的响动惊醒,因不喜她人□□,盈月并不在屋内,待她随意蹬着翘头鞋出来,偌大的翠竹园不过短短一刻,便已是人鬼不通,徒留一极细的缝隙足以让人横着出去。
她站在廊下被阳光和那大红刺的刺的根本无法睁眼,再等适应,却见面前已站了一穿深色裤褶服的老嬷嬷,半白的头发梳的盘顺,单看面相有些刻薄。
对方先是将她从上到下扫视一通,散乱的长发,未穿好的鞋履,无人侍候,
又环顾了内室几眼,不见什么贵重物品,且窄生生的。
眼见人的嫌弃都要溢出来,杨灵籁眼中厉色一闪,漫不经心道。
“嬷嬷若是觉得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出门左拐可没人挡。”
凉凉的口气叫李嬷嬷不自觉后退了几步,明明院中正是喜气的时候,这三姑娘的眼神却叫人觉得瘆得慌,红润的脸色反而像是血染的,总有点诡异。
“老奴是给三姑娘送聘礼来的,难不成姑娘要将这些东西一并赶出去?”李嬷嬷蹙着眉头,底气知足。
话说的不长,却开门见山,语气中的有恃无恐,透露着丝毫不掩饰的恶意。
区区一个杨府三姑娘身份低微,无人教养,粗鄙不堪,她领的是王氏的命,这种好日子谁敢下她面子,便是这杨大夫人也得请她进来。
“呵~”杨灵籁就站在那,却视线逼人,唇角挽了个笑,凑在人的耳边,寒声吐出一个字,“那你就滚啊,带着你的这堆破烂东西一起滚出去。”
道完一句,便见人重新斜倚在沉木门框边,好似整暇地仿佛在看一场置身之外的笑话。
暖灿灿的光灼了她的半张脸,啼笑皆美,潋滟眸子里平等地倒映着这院中的一切,像是普度众生的神女,佛光照耀,任谁也不敢靠近,也愈发叫李嬷嬷分不清现实,刚才那口吐恶言之人,是谁?
“不走?”
熟悉的嗓音终于叫李嬷嬷从混沌中回神,却依旧是怔了怔,她不敢,这是御赐的婚事,也是夫人赏脸给她的喜事,若是办砸了,梗着气抬出去,别说那些平民百姓如何说道,便见那街边一水的府邸主人都会嘲笑一句镇国公府沦落至今。
其实她心里也有一股声音在告诉她,这是杨三娘故意使的招数,只要她真的做出些动作,也不见得对方能忍得住,毕竟这高枝是杨家攀的,理应也是杨家低人一等。
良久,她做出了抉择,却是之前面上那些倨傲消失的一干二净,满面的笑容,热情惊喜极了,“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老奴不懂。”
又往身后殷勤地指了指身后那些成堆打着大红色结的红箱,语气谄媚极了。
“今日老奴是奉了夫人命,亲自来为姑娘您送聘礼,夫人还怕您拿不住,叫老奴务必亲自送到您的手上。”
杨灵籁哼笑一声,又叫李嬷嬷心中一抖,赶忙又是一笑。
“姑娘恐是不知,这其中除是夫人添的,更有九公子亲从私库中拿的好东西。”
这话确实叫杨灵籁起了些心思,似笑非笑。
“哦?”
“看来嬷嬷定是知道他放了什么?”
李嬷嬷却是卡了壳,当时那小侍卫说是要添东西,她也就没管,索性已经核实几遍就连着一并抬来了,这箱子这么多怎么还分的清。
“这……老奴还真是不知,九公子向来奇异巧思多,或许是想姑娘您亲自清理时寻得。”
也是苦了这老妇人给自己寻个台阶下,竟还搬出吕献之这尊大佛来。
“行了。”杨灵籁终于大发慈悲,“你走吧,至于夫人的好意,替我谢过。”
待李嬷嬷含着一口气脚步慌乱的离开这杨府,走在回府的街上才清楚意识到什么,自己被一个小庶女拿了乔,是她混到如今都匪夷所思之事。
再说盈月从旁处回来,却见得满院无处落脚,正巧碰上往外的走李嬷嬷,再见廊下出门的姑娘,整个人也顾不得遐想,赶忙横着身子穿过这些红箱子,分明到了却不敢站近,只轻声试探。
“姑娘……你还好吧?”
她实在是有些害怕,自从姑娘晕后醒来,只要入睡是定不能吵醒的,之前有个进屋送茶的小婢女不懂事,碰倒了凳子,险些要叫姑娘把整个屋顶都掀了。
披散着头发直叫人骂的涕泗横流,甚至还状告到了老夫人那里,好生叫徐氏生了一顿闷气。
杨灵籁翻了个白眼,唬了老嬷嬷一通,气性早也消了,不爱看这傻婢女白吓着,转身便回了屋子。
盈月反而抬起了笑脸,虽然面色不好看,但她知道姑娘转移战场,这便是没事了,否则在一个地方将你骂个狗血喷头都是轻的。
“这聘礼真的好多啊,只不过怎的都在咱们院里?”
便是给人倒着茶,盈月都得分心往窗外瞧一瞧那些东西,总觉得不太实际。
王氏也是多少金银中养出的大小姐,对于彩礼倒不至于舍不得,且入了杨三娘的手,其实也是间接给了她未来的大孙子,这点账还是算的很明白的。
“没见识。”杨灵籁没好气,只自己却也忍不住瞥了好几眼,茶没送进嘴里,还差点洒到脖子,也是盈月眼疾手快给拦住了。
她鼓着嘴憋了憋笑,算了,她还是别拆穿姑娘了,不好丢面子。
可那模样是个傻子都看得明白,杨灵籁躺平了,“罢了,不装了,走!”
一整个午后,两人都在院里蹦蹦跶跶,一会儿这瞧瞧,一会儿那看看,左右觉得新奇,金笈花钏一双便重二十两,足足有十双;便是富贵难求的耀光绫也堆成小山;玉如意不仅是玉作,还有红木,木镶玉;其余更是不提。
若说其中叫杨灵籁最钟意的,莫过于那整整两箱金元宝,各个圆润饱满,瞧着便分量十足,光照在上面,简直是如临仙境。
若非顾及自己现在的身份,她定是要将这些金子们全都纳入怀中,晚间安寝也不松开,一想到周围都被金子包裹着,她怕是睡着都是笑的,哪能还有那些臭脾气。
翠竹园里笑声连连,徐氏母女却是一夜都没睡好,来老太太处请安时,眼下皆带着一层黑圈,铺了粉都挡不住。
杨灵籁在心里摇了摇头道,果然这人就不能嫉妒心太重,心生面相,杨慈安这还没嫁出去呢,便就像个老姑娘了,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大姐姐这是怎么了,瞧着倒像是一晚没睡。”杨四娘面带不解,其心却黑。“昨日三姐夫送了聘礼来,四娘单是瞧着都高兴,这还没嫁进去呢,就是如此珍爱,也不知日后是如何溺宠三姐姐呢。”
杨慈安假笑一番,“四娘跟三娘关系真好,倒是叫姐姐有些艳羡了。”
好吧,好歹是嫡小姐,反讽很有力度,都是强颜欢笑,大家谁嫌弃谁。
杨灵籁见她们斗法也乐得看,只是四娘的话总叫她起鸡皮疙瘩,在她这吕献之全程都是一个路人甲,说实在的还真是不熟,至于什么溺宠,什么珍爱,还是算了吧,怪恶心人的。
杨父正值休沐,故而今日也在,淡定的喝茶见自己的女人和女儿们暗中掐架,那叫一个气定神闲。
徐氏则全心惦记着另外一件事,故而也没空去理这些。
待整个厅堂都静了,老太太开了口。
“鸿儿,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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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嫁(一)
鸿嘉三年四月三十一,大吉。
大燕兴昏嫁,天未破晓,淡青色的空中还吊着几颗残星,地上也显得雾蒙蒙,可翠竹园里却已是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院中红绸妆点,便是房檐廊角、新发芽的桂树上都不曾落下,尽是一片红艳艳的华丽。
杨灵籁今日硬是睡不成好觉的,按理说这晚上才迎亲,该是午后准备,可奈何老太太也发了话,她是主子,也更是老太太的孙女,这杨府还真轮不到一个小屁孩做主,且榜上这座金佛,哪里能说松开就松开,只得全程听嬷嬷话,做个活死人,渡过这劫也就罢了。
也不知这一日都在忙乱什么,院子里敲敲打打,屋里众姐妹各个说体己话,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临了这最后一日,反而巴结起来了,各个都像是把她当成了金大腿,那是粘人的很。
“三姐姐天生明媚善睐,真是远望皎若红日升朝霞,近瞧灼若芙蕖出绿波……”杨四娘攒了一箩筐的好话,也不知背的多艰难,说完脸都红透了。
“好好好,各位妹妹真是有心了,姐姐定是都记挂你们,哪一个都不落下。”杨灵籁笑地都要收不住嘴,尽是享受其中,妹妹们各个都香香软软的,哄人的话也不重样,那种飘飘欲然的滋味也是叫人沉浸的紧。
盈月在旁瞧着自家姑娘像是被美色迷了眼的痴汉模样,根本没眼看,好在这屋中也只围着些未出阁的小姐们,若叫旁人看着难为得惊掉下巴。
待纣王·杨灵籁送走了这一群莺莺燕燕,徐氏母女也便到了。
不愧是当家主母,这气势便是不一般,一进院门,整个翠竹园都静了,待进了屋,更是各个屏气凝神,不敢讲话。
杨灵籁从圆凳上起身见礼,丹唇外朗,笑意绵绵,“母亲来了。”
徐氏扫了眼这狭小的闺阁,如今却已火红灼目,圆桌上的一排承盘内是国公府特请京中枫月阁赶制的墨红绣袿裳,又堆满各色宝钿、花钗、步摇,还未进府,却已是处处与杨家格格不入。
“起了吧。”
她随意寻了正厅中上首的位置坐下,杨慈安未不搭话只跟在了身后。
徐氏瞧着这个飞上高枝的庶女,已是满眼嫌恶,临出阁便再无力管束,终究还是叫不值钱的雀鸟掀了巢,良久冷声道。
“今日我来,不为其他,便是尽一尽这十七岁来作嫡母的本分。”
“潘氏恃宠生娇,你也便随了她,生出违逆之心,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多次管教叫你拉回正途,如今出阁遂了你的心意,可簪缨世家之内波谲云诡,稍有一处行差就错,便是毁了一生,即便如此,日后也不需回来。”
“记住,杨府不会是你的后盾,好自为之。”
这一番话是叫那攀附权贵的肮脏心思吐露了个尽,似只要是庶女生来便该是那等腌臜之辈,若有一丁点不为人喜,便是过错,而嫡母就天生该是捏着人痛楚,占尽风光的德行至高之人,既说错了话,便也是教诲。
杨灵籁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
“那母亲可安心了,献之是这上京城寥若晨星之人,我不求之死靡它,纵使他不得不娶我,也必待我安贫共挽,试问,我还有什么不满足。”
站在一侧的杨府嫡长女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寒声讽刺。
“但愿你日后还能这般放意肆志。”
杨灵籁脸上的笑再度漾开,见不到分毫羞恼之意,“那便托大姐姐好意了,三娘不胜感恩。”
沾沾自喜的模样赌的人心头窝火,再待下去也是鱼唇对不上马嘴,索性昂首阔步的走了。
送走了人,杨灵籁累瘫在一旁,被盈月托举着臂膀,唉声叹气,“你说,这人怎么就不明白呢,都到这份上了,还要说风凉话,也不知求得是个什么劲。”
“大夫人这些年管着后宅,未曾有过这般模样,或许是真的妒忌小姐。”
好吧,盈月还是一如既往的耿直。
总归不是一路人,来日见了也还不知是何情形呢,毕竟都说杨府不是她的后盾了,那怎么也得叫她使点法子变一变。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因嫁衣繁琐且尺寸极其贴身,杨灵籁的午食权限被剥夺了,只瞧着桌案上平日不爱吃一点的干涩糕点都想试试味道,奈何盈月可太懂她了,直接毫不留情的收、走、了。
又被推着去沐浴完毕后,按在镜前,老手嬷嬷绞面又狠又利落,直叫人龇牙咧嘴,之后便是着请的梳妆婢子上场,舞刀弄枪一阵,整个人从脖子根到额角都白的像死人,不过吕府送来的人手艺是肯定的,尽管是这般艰难的创作环境下,依然叫杨灵籁还有个人样。
之后又被死死的勒住头皮,头顶压上了什么沉重的物件,只稍稍晃一晃就是叮当作响,吵的人头疼。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终是点起了红烛,便是外头也传来了吹锣打鼓的喧闹声,该是迎亲队伍上门了。
吕献之乘黑漆车亲往杨府,车旁有人执烛前导,有人放铳,大红灯笼开路,夹道边上人群涌动,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几年难见的大婚以及一睹上京公子风采。
他今日也着一身墨红直坠婚服,腰间别着金玉纹带,长发以流霞冠束起,烛光映于脸庞,美姿仪,面至白,眼如点漆,当乃神仙中人①。
杨争鸿今日也着墨红色,先行再拜之礼,吕献之还礼,此后进门沿红锦毯至翠竹园,路上“三辑”又阶上“三让”,行再拜稽首之礼,便是入室接人。
杨灵籁早已等了不知多时,举扇遮面,头梳十字鬟,上戴步摇插宝钿,墨色袿裳上绣红纹,外加珍珠宝花半袖,袖缘轻纱作飞出之状,腰间左右垂系蔽膝,袍服后袿角飞扬。
此后步正堂,拜别父母。
徐氏只说了几句场面花便不再多言,反是杨争鸿多出了几分慈父模样。
“既作人妇,便该情敦鹣蝶,相敬之如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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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嫁(二)
奈何这整个国公府好似都没什么反应,上首的王氏甚至十分见此放下了心中重担,在她看来既是要入仕之人,便不该沉溺于所谓情爱,既作夫妻,举案齐眉便可。
而被狠狠剜了一眼的吕献之,回过味来读懂了她面上的意思,心知也算亏待了人家姑娘,难得生出了几分配合之心。
总归是手持合欢梁入洞房时,脸上多了几根褶皱?
按例新郎要至前厅宴请宾客,屋内便只剩了寥寥几人。
杨灵籁进来前偷偷瞟了一眼,似是叫“项脊轩”。
她掀开团扇随意扔在床上,那外面单瞧着都是金玉之物花团锦簇,嫡公子的屋内再如何也得是铜山金穴、鼎铛玉石数之不尽吧。
谁知事实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整个屋子别提金银,便是值钱的瓷器摆件都没有,虽比不得项脊轩的“室仅方丈,可容一人居”,却也是室如悬磬,一坐空阁罢了。若非还挂了些许红绸缎,便说是死人屋都可。②
本以为是以文人为志,谁知竟还真作了这古人。
堂堂国公府嫡公子,清苦至此,真没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要盈月讲,其实也算不得清贫,只是不似姑娘想的那般金屋银屋罢了。
内以素面砖平铺,壁刷青漆,瞧着很是明朗,酸枝木作的木雕门窗隔断花罩透着精致,前厅正后方由花砖砌筑上刻壁画,似是往朝竹林八贤。
斋室内亦有题字,纯银叁缕带漆书案上堆满缥缃,书架已无处可放。
除了那些书卷,便没了人烟气。
至于那些从前多盼的金碧辉煌,当真是做了一场白日大梦。
杨灵籁踱着步在这屋内转了一圈又一圈,只累的最后没了力气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坐至榻上,依旧愤愤。
“盈月,你说他们这些读书人当真是吃圣贤书长大的不成,好好的屋子不用,偏偏弄成这副鬼见愁的模样,难不成金银还能碍着科考不成?”
“姑娘也别气,可能吕公子还藏了私房钱呢,毕竟奴婢听旁人说那些文学大儒最爱附庸风雅,或许这屋中也另藏玄机。”
盈月拿着小帕子细细地擦着她额上的汗珠,生怕损了这好好的妆面,琢磨了一阵才想出这番颇有理的解释。
这一丝丝可能给了杨灵籁心灵丁点喘息的机会,她嫁进吕氏可不是为了吃苦,当然也不是为了人,单单只是图铜板,若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知去哪里哭。
“罢,也便只能先这样了。”
想起接下来的麻烦事,她重新给自己拾了拾裙摆,果一会儿轩窗外便传来了姑娘们轻盈的谈论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道怕不只是二三人。
燕朝习俗,由夫君家中姊妹们撒帐添喜。
吕献之还未归,便也只能先叫她这个刚进门的嫂嫂认认面孔。
待盈月去开了屋门迎进来,一个两个三个,足足有五人,这还仅仅是嫡女。
国公府果真是家大业大,养得起。
五个黄花大姑娘,各有个的模样,含羞带怯有,病弱西子有,骄纵恣意有,秀丽高雅有,冰清玉润有。
杨灵籁眼红:怎么就她嫁的这个是个穷光蛋!
“你便是杨氏三娘?”
搭话之人穿水红色的襦裙,单长得秀丽,却是个嘴里毒的。
盈月总在关键时候出场,迈出一步直顶吕华媛身前,气势分毫不输,“按礼,姑娘该称我家大娘子一句嫂嫂。”
女子斜睨一眼,气焰极其嚣张。
“难不成你说,我便要听?”
“奴婢也敢管到主子头上来,果真是没教养的地方出来的。”
杨灵籁笑着把人招回来,便就是坐在那位置不高,却也未低人一头,口中不带怯,玩笑话的语气道的却是扎人极了。
“我确是杨府三娘,如假包换。”
“只是不知你是国公府哪位不懂教养的嫡女,生的花容月貌,性子却叫人不敢苟同。”
吕华媛怔了怔神色,先是眉飞色舞,又是瘪唇锁眉,话中带了些埋怨。
“你这人怎么这样,好坏话掺半,倒是让我不知怎么骂你了。”
杨灵籁也是不知这国公府还有个成精的歪瓜呢,反而叫她不知该笑该哭了,索性便依了自己,爱如何便如何,反正都是一群小屁孩,作了妖也得心甘情愿地叫一声嫂嫂讨饶。
“可不能冤枉我,我生性便不爱与人争辩,今日你在我大婚之日出言不逊,训你一句是应该的。”
“但作为嫂嫂,第一面也不该如此粗俗,倒叫失了礼数。”
吕华媛觉得这个解释有道理,只是也照样阻挡不了人犯蠢。
“我认同你的说法,只是,这嫂嫂的位置本该不是属于你的,便是立身不正就没有余地来训旁人。”
“哦?”
“那该是谁的?”
“你又希望是谁坐在这?”
杨灵籁抛出三连问,好似整暇的瞧着这一群院里的牛鬼蛇神,日后她就是要和这些姑娘们以及姑娘们的母亲们打天下,今日这一场较量,也仅仅是个开始。
吕华媛答地畅快,理所当然的模样比王氏都要高出三分。
“自然是该漱玉姐姐。”
杨灵籁随着这群姑娘们的目光落在最后,正是那位“秀丽高雅”,原也不是什么姐妹,而是情敌,顿时眼神有些微妙。
而另一鹅黄色襦裙生的含羞带怯的那位,却突然站了出来,挡住了她直视的目光,眼神中是满满的戏弄以及玩闹。
“嫂嫂在漱玉表姐面前是否也觉自惭形秽?”
“毕竟谁人不知嫂嫂只是个庶女,待字闺中两年都未嫁出去,也不知是何处有恙,才叫人避如蛇蝎。”
盈月实在气愤,这些未嫁姊妹非来添喜,反而是来找姑娘不痛快的。
“出家人尚且不打诳语,你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家为何如此心如蛇蝎。”
女孩并未这话吓到,甚至还颇为洋洋得意。
“我为何不能,就因为是姑娘家,便定要讲究那些仁义礼智,我偏不,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哪里来的为什么。”
一骨碌说完,甚至还叉腰上前吐了吐舌头,挑衅至极。
剩下几个在旁欲言又止,明显是不认同这般疯魔言语。
瞧着最年长也穿着最为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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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嫁(三)
曲漱玉擦了擦已经些许红肿的眼眶,颤着身子争辩,委屈简直如大水冲了龙王庙。
“你已落得好处,自然对我嗤之以鼻,表哥生性周全,最听姨母教诲,却为你屡屡破例,日后若真出了什么顽固事,便是误了他。”
抽泣几声后,紧紧盯着杨灵籁的眸子,似是想要极力说服。
“若你说的真情便是误己误人,岂非本末倒置。”
她自认这么多年已然十分懂得表哥心中所想,且事事为他考虑,无论出于何种角度,错的都不会是她,只会是这个明明不合时宜出现的人。
“她是在道德绑架我吗?”
盈月第一次从自家姑娘眼神里读到了无语,想来是真的不懂这位漱玉姑娘到底所求为何,便是她看来,也是过于强买强卖了些,仿佛姑爷只有跟她在一起,才不会耽误一般。
可这自古姻缘之事本就多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亦或是情深几许、相伴终生,可唯独没有这只有和谁绑在一起才能活下去的说法。
此番解释,过于强买强卖了些。
杨灵籁头疼地给自己捏了捏眉,瞧着这个满嘴情情爱爱的人,真不知该如何下嘴,恋爱脑这种东西自古以来都有,古人尤其多,且尤其难治。
而这时远在天边的吕献之已然走到了房屋门前,屠襄上前轻扣几声,得了招呼便推开门,自己则退了下去。
盈月是盼着这位新姑爷能帮帮忙处理了这位哭哭啼啼的表小姐,今日是姑娘的大喜之日,偏偏在这时候添晦气,可她高估了吕献之这个万事不管的大爷性格。
吕献之最先看见的便是坐在床边稳稳当当却目露愁绪的杨灵籁,她今日画着极重的晕红妆,金身螺髻,玉毫绀目,比之平日多了几分娇艳,便像是他在中衡书院求学时常在窗外瞧着的野花,虽说不出名字,却又一种稀罕美。
曲漱玉自他进来起,便没将目光放在别处过,眼神里的哀怨溢满,随时随地都能泣出声来,可那人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对于她的所有视若无睹。
这种忽视比之不回应,还要叫人崩溃,在这红绸满满的屋子里,她是一个外人,可原本该坐在那里是人是她才对。
“表哥。”
两个字道出九曲回肠,叫杨灵籁险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给自己搓了搓。
任何谁都能听清这其中的绵绵情意,可某个绝缘体颔首之后便为自己在床帐内寻了个位置坐下,甚至险些挤倒在一旁安安分分的杨灵籁。
因为嫁衣冗长,衣摆垂在床榻,榻上也扑满一层,一不小心在旁边用力扯动,便会叫人身形不稳。
好在盈月眼疾手快,避免了大庭广众之下二人倒在一块的场面。
杨灵籁微微伸着腰想要坐起时正巧与吕献之四目相对,二人短暂停留些许,她已经能稍稍闻到对方脖颈处的皂角香,甚至还有一种书卷气,并不浓郁,泛着淡淡的清香。
霎时的心猿意马之后,就是冷淡如冰。
那双澄澈的眼里明明就映着她,可对方呼吸未乱 ,便是在下意识的动作上都冷冷清清的,丝毫不受所谓暧昧裹挟。
也是,这人就跟个木头似的无趣,干什么都是旁人拉了才动,支一支动一动,说的就是他。
这时,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喜嬷嬷突然敲开了门,她身后跟着几位侍女,前两位手里端着一缠丝玛瑙盘,里面摆着四色干果,有红枣、栗子、桂圆等,这些都是撒帐要用的物什,微微俯身朝着几位姑娘请示,也算是提醒。
“已是到了吉时,还烦请各位姑奶奶们,撒帐添喜。”
十一妹不愿,刚想要拒绝 ,谁知下一刹那,几乎所有的人都主动抓了一把,呼吸间便已经洒在了二人身后的帐子里。
大喜之日,她们便是敢闹,也不敢去触了王夫人的眉头。
喜嬷嬷嘴里随之说着吉祥话,倒显得屋子里异常热闹起来,而原本站在一处的曲漱玉,早已不见人影。
送走了一群来闹事的姊妹们,这新婚流程便也愈发顺了起来。
二人各执一杯,合卺而酳;随后便用饭,讲究要先吃黄米,再饮肉汤。
饿了几乎一整日的杨灵籁已然忘记自己刚才在气什么,虽那嬷嬷在旁一直说够了够了,但那肉汤却是一点没剩全都进了肚子里。
喜嬷嬷瞧着空碗心中惶恐,只是也不敢在这多呆,忙去寻了这项脊轩的管事婆子来。
杨灵籁一开始是不知这老婆子是要做什么的,待先是盈月被吩咐给她去了吉服,后又被按在桌前抹了一堆的东西,之后便是洗漱一条龙。
她清晰的看见吕献之想往斋室走,想来是想独坐一会儿,可却在老嬷嬷的吩咐下被簇拥去了后屋连通处的浴堂。
吕献之长到如此年纪,这屋中的任何事竟还由不得他独自做主。
杨灵籁换好中衣,按着这嬷嬷的规矩,躺在了床外侧,而里侧自然是留给吕献之的。
待盈月等一众侍女都被吩咐下去,留下微微一点烛光,整个屋子里便只能听清些许凌乱的呼吸声。
两人各自规规矩矩的躺在自己的位置,不越界半分,被子也是各有各的。
床幔落下来,更显得榻上模糊不清。
良久,门扇外响起几声催促的叩门声,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杨灵籁不太想动,今日忙活了一整日,偏偏还只用了一碗肉汤,就这些还是从那喜嬷嬷的手里抠出来的,若非是精力不够,单这人敢半夜敲门,她就能上去给人呼一巴掌。
可她不动,明显吕献之那个二愣子更不会,心里不知叹了几口气,有气无力的问了句。
“你行吗?”
男人不能问行与不行,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道理,所以她想用这个法子刺激一下这位仿佛魂丢了的吕公子。
谁知又是一连串的默声,她有些绝望,破罐子破摔地便从被里伸出两只胳膊来,往左一搭,整个人带着被子翻身,便直接压在了人身上。
两只手撑在两侧,距离甚至能清晰的看见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杨灵籁很是精准的捕捉到了他眼神中一瞬的涣散,随即他就像是强制反射一般捂住了自己的胸膛,冷淡的模样散去,多了几分慌张,就像是一张白纸上多了丁点不同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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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书
翌日寅时
项脊轩外已陆续掌起了灯笼,近窗的花树枝叶扶疏,透过雕花门窗折射在正堂素白的地板上,风影具动,簌簌作响。
或许是昨日难得睡得太晚,吕献之还未醒过神来。
“咚咚咚……”微弱的敲门声无足轻重,可断断续续的惹人心烦。
从茫然的梦境中脱离出来,杨灵籁一时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屠襄在外面已不知愁了多久,他算吕献之的贴身侍卫,却负责日常起居,只因王氏担心院中侍女不安分会扰了读书的兴致,沉溺美色、耽于学业之人不少,自然是不敢叫这项脊轩也有样学样。
犹记得当初大房裴夫人不只为何兴心主动与国公府夫人提起要为九公子添暖床丫鬟,个中理由说的头头是道,什么已然快至及冠,别家公子已未有这般晚未通人事,什么献之求学极苦也该寻法子纾解……
王氏认定了裴氏想添乱,别提真的添通房,这项脊轩中更是连个貌美的婢女都放不得。
公子今日本该寅时起,去读半个时辰的书,再去正院请安,这是夫人早些前就吩咐好的,不拘家中有何大事,规矩习惯不能破,书海无涯,不可半途而废。
可他忘了,今日还多了一个杨灵籁。
屠襄没敢直接进内室,只在正堂中起声提醒,“九公子,已然寅时过了,该去书斋了。”
绣衾罗帐里,杨灵籁到底是听清了是谁在说话,起床气导致肾上腺素飙升的后果就是,二话不说便拽着床上的白釉瓷枕扔了出去,先是滚落到榻下木板上,后又是材质极硬的砖上,一路砰砰咚咚在室内极其刺耳。
“该死的东西,滚出去!”
“唤人早起,短八百年寿命。”
耳朵听力本就好的要命的屠襄每一个字都不能听的再清,甚至里面的人也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像是报复一般,定是要吵的他同样不堪忍受。
“这才几时,就跑来折腾人,你是故意的是不是,贼扯淡的奴才,顽顿无耻!”
“若非是我还未起身,你看我敢不敢当你的面,骂死你这个忘八混账乌龟!”
“……”
杨灵籁嘴不停歇却不解气,她到底是顾忌着这里是吕宅,自己一个刚刚进门新妇,虽傍身银子多,可也免不得要受些委屈,且不知是不是待在这日久,竟也学了在杨府见旁人的骂术,反倒是不能发挥出往日的千分之一。
骂着骂着,竟然自己还带上了些许哭腔,委屈的不行。
而在她一侧的吕献之哪里还能睡着,从那瓷枕哐当落地之时,他便坐起了身,锦帐还未掀起,也只能隐隐约约瞧着身旁之人张牙舞爪,一会儿摆出抬手要扇人的动作,一会儿又不解气的扔被子,嘴中输出一点不少,骂的是狗血淋头。
他合了合眼,带着些晨起的倦怠,以及分不清的怔愣。
人还在,并非是梦。
杨灵籁有些情绪崩溃,她猛然感受到一旁的响动,直勾勾的望过去,怨气四溢,不加掩饰的迁怒。
“还有你!”
“你是不是有病啊,这才刚刚寅时,起这般早去投胎吗,阎王怕是都没你急。”
吕献之没说话,其实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难不成说他也不想,这个解释恐怕也没人会信。
在外小心灵受到暴击的屠襄隐隐约约听到了这几句质问,联想着也算是自己没提前与九夫人说清楚,便又出声辩解了两句。
“大娘子误会了,公子求学艰苦,光阴一寸似金,寅时起身,精气也足是读书的好时候,这也是王夫人安排好的惯例,不能停。”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他还拉了王氏作了个垫背,总归究其根本,由头不在他身上。
杨灵籁沉了沉额头,瞅着锦被上的刺绣花纹,突然嘴角荡起了一丝弧度,“是吗?”
一句反问没带着几分理解,反倒是又多了一半的嘲讽和阴郁。
“是不是还想说寸金难买寸光阴。”
她回过头,朝着吕献之嗤笑,“你很缺这几个时辰吗,不活就要死了?”
吕献之凭借着做人的直觉,僵硬的摇摇头,几不可查的往墙根又挨近了几分。
而这沉默的几瞬后,杨灵籁放过了这个闷油瓶,重新把矛头指了回去,凉凉道。
“甭管他要不要睡,我是一定要睡的,在我还未起身之前,这屋内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响声,你……听懂了吗?”
屠襄一头雾水,怎么跟他想的完全不同,不管公子睡不睡,但这屋内却不能出响声,那公子起与不起有什么区别的,总归是不能动的。
“可是……”
“啊啊啊啊!”
杨灵籁捂住额角,怒吼几声,“可是什么,我都让步了,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这屋内如今是我说的算,你是谁,你到底哪里有的本事管东管西,在我还没真的生气之前,赶紧圆润润地出去!”
这……还不是真的生气?
那真的发怒该是什么样子?
该不该说,屠襄怂了,他目视地板,几分天人交战下,轻手轻脚地掩上门退了出去。
如今是大喜之日,王夫人该是不会太过揪住不放的吧……
取得阶段性胜利的杨灵籁凉凉的看了人一眼,“年轻人就该多睡多吃,日后老了到睡不着的时候便有你难受的。”
“再说一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的面前就是血的教训。”
吕献之后知后觉地端详,见她又老老实实的钻进衾被中,没有枕头也不恼,严严实实地将自己捂住,之前的委屈和怒气仿佛一瞬间就蒸发了,什么也瞧不见,顿时只觉得奇异。
脑袋中的睡意早就因为一场闹剧和几十年如一日的惯例冲的一干二净,他低头挑了挑手边的锦被,眼神闪烁几次,也重新躺了回去。
总归,他负责听话,下决定的从前不是他,日后也不会是他。
卯时过半,盈月轻轻推门而进,这是她与姑娘早就形成的共识,姑娘嗜睡,早上便多睡一会儿,待到要梳妆打扮的时候可以适当轻简些,既不会耽误正事,也可以缓一缓睡意。
昨日那老婆婆盯的紧,换了守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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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茶小事 “嫂嫂过奖,这……
“打发时间罢了。”
条案后的人揽了揽袖口,精细地将书压好放在固定的位置,随口回答的话却并不似那么轻松。
杨灵籁没有追问,只是眼神往下移,猛然发现了他腰间空出些许的位置,“香囊呢?”
话语中的惊奇叫吕献之有些不明所以,眼底划过几分思量,他转身从条案后走出站在人的身前,几缕冷淡的气味飘散,“为何问它?”
“是母亲拿走了?”
杨灵籁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只是把问题又重新抛了回去。
那双顾盼生辉的眼里如今都是些探究,颇让人有些不自在,吕献之甩了甩脑海中无用的想法,径直走了出去,只余下一个聊胜于无的“嗯”字。
杨灵籁跟在身后,脸色有些不太好。
盈月颇为习惯,倒是今早受到暴击的屠襄紧跟在吕献之身后,躲得远远的,像是瞧见了什么凶狠的猛兽,偏偏还一步一回头,怂蛋又冒失。
因出门时便已卯时过半,正院距离项脊轩颇有些距离,一行人不得不加快了脚步,一路上杨灵籁险些要呕死,这路也忒长了。
有气无力的朝前面那走的轻快的人“唉”了一声,说什么也不走了,鞠着身子抱怨道。
“吕献之,你是不是不姓吕,院落安排的那般远,这不是跟你有仇就是结怨。”
“哪有这般道理,堂堂嫡子住在那偏僻角落里,难不成日后我每日请安都要跑断腿啊。”
吕献之停住脚步,回头见她累的额头冒汗,终于怜香惜玉走进了些,一本正经的解释。
“远些便不会那么吵,适合读书。”
杨灵籁嗤笑一声,狠狠跺了跺脚,“借口!”
不管如何,这茶是要敬的,路也是要走的,进了垂花门,当中便是穿堂,往前是一大插屏,严实挡住了里面模样,待越过屏风之后也便到了正房大院。
院落颇大,粉墙黛瓦连绵不绝,葱郁的花树越墙翻出,露出扶疏的花枝,正面是几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檐下养着些许鸟雀,台矶上的丫鬟见人来撩起了帘笼。
刚进房内,便见上首坐着位鬓发如银的老太太,下手一串的交椅上坐满了人,姑娘们都站在各自的母亲身后,其中也有几个相熟面孔。
也是这正厅大的很,否则一群人都要淹了这屋子。
杨灵籁按着当下的规矩,落后吕献之半步,待停下来站到正中间,先跟老祖宗见礼,两手交握俯身,瞧着也是那么回事。
“祖母慈安,愿您顺颂时祺,秋绥冬禧。”二人异口同声。
冯氏年纪大了,也喜欢在院里见些年轻人,小九瞧着最放心,其实也是最让人忧虑的,老二一家管教太严,日后真入了朝中,这性子不是好事。
“都是好的。”她使了使眼神叫会芳上前将堂中二人扶起身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小九媳妇,长的的确出色,一身宝蕴粉彩襦裙穿在身上,似绿叶酥桃,比之宫中几位贵人也不差,没什么庶女带的怯弱气,反而上挑的眼尾,多添了几分犀利,是个有脾气的。
“是叫灵籁吧,真是个好名字,灵籁既为风,也是盼你活的恣意些。”
岁月的历练叫冯氏脸上多了不少皱纹,可养尊处优的日子也滋养出浓厚的贵气,虽面上和蔼可亲,却也让人不敢随意亲近,除了养在膝下的六姑娘吕懋黛,甚少与家中小辈交好。
可杨灵籁非一般人也,她想与谁好,并非取决于那个人是谁,而是她想。
“祖母谬赞,献之与孙媳说,您名冯婉,小字妹妹,足以见得曾祖母、曾祖父以及几位舅爷对您爱怜之深。”
“孙媳觉得,被血浓于水的亲人挂念,真真是世间最幸事。”
吕献之再次被迫顶锅,瞥了一眼后没说什么。
而堂上一时寂寞如斯,老太太的父母早些年便去了,伤神日久,无人敢提,可偏偏杨灵籁还一副满眼真诚欢喜的模样,不知多少人都在偷偷幸灾乐祸。
王氏已然是白了脸,母亲本就对二房有些许不满,怕是她回去又要吃老爷的挂落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冯氏要大发雷霆,亦或是私下找王氏谈话,杨灵籁却意外收到了礼。
“辛苦你这孩子了,竟有这般赤子之心。”
冯氏把人叫到跟前,仔仔细细瞧了一遍,云鬓峨峨、面赛芙蓉,当真是个有福气的,她从手上取下戴的和田碧玉镯递到人的手心,拍了拍。
站在一侧的会芳有些讶异,老太太原先为九娘子备的礼并非这个,而是一珐琅银镯,算不上顶尖的好,可放在外面也是有面子的。
这碧玉镯乃是当年冯氏的陪嫁,戴的不多,但总归是比那银镯多些分量,这九娘子能有这个胆子说旁人不敢说之话,其实想想也是个会另辟蹊径讨人欢心的。
这些年老太太身旁的老人走的差不多了,除了几个亲近的,没剩什么,总是会想念在闺阁时候的日子,几个亲近的嫡兄虽还在,只也不常能见,如今马屁可真是拍对了地方。
王氏大喘气之后,就是劫后余生的后怕,偷偷瞪了人一眼。这小崽子胆子也忒大,日后必是得盯紧了,日后保不得会仗着生了张蜜嘴惹出事端。
婢女从厢房内端来事先准备好的茶水,杨灵籁隔着帕子试了试水温,便稳稳地接了过来,朝着王氏跪的结实,茶盏牢牢举过头顶,任谁瞧了都挑不出错来。
“母亲,请喝茶。”
恰到好处的敬意和谦卑,叫人听的十分熨帖。
王氏便是想拿乔也不敢,这是老太太的蘅芜苑,不是她的静鹿园,前脚刚夸了人赤子之心,如今她如何也得冒出几句好话来。
“好孩子,既成了婚,我便是你的第二个母亲,国公府便是你的家。”
“献之自小便懂事听话,你与他也要互相扶持,勠力同心。”
杨灵籁离了近,其中的咬牙切齿和警告听的真切,于是面上笑的更真心了,“是,全听母亲教导。”
接下来便是一一认人了,冯氏共生了三子一女,大儿子吕德明,二儿子吕文徵,幼子吕正清,三人的子嗣更是数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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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囊 “天下乌鸦一般黑,……
吕雪青才不过十一二岁,到底是个小孩,受多了夸赞也是无措,况且见到杨灵籁,她便想到新婚夜那晚几位表姐的为难她选择了袖手旁观,可这是她的嫂嫂,是哥哥的妻子。
“嫂嫂天人之姿,雪青亦仰羡。”
她面上没什么关心之意,却叫杨灵籁听出了些许客套的愧疚,有些纳闷,不过也只当是小孩子没继续计较。
待回到位置上,与吕献之同坐,杨灵籁撇了人一眼,小声道。
“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想到这京中有名的端方公子,竟也是个会爱护妹妹的。”
吕献之回望,眼神莫名,不懂她这是在说什么。
“名字起的不错。”杨灵籁转头不再理人,倚在交椅上瞧这国公府内的人鬼众生相,人人花枝招展,人人背后使绊子,最主要的是人人穿金戴银。
王氏在其中倒是一股清流,只是衣衫用的布乃是京中上品香云纱,表面上的清正名流,实际也是得用钱堆起来的。
裴氏观察了她好一会儿,见这堂中话稍停了,有心为难。
“小九媳妇认了这般多的妹妹,各各名花动人,不知最喜欢哪一个,只是可不兴在礼上偏颇,国公府最尚姐妹爱护,那等小门内宅龃龉的事是不爱的。”
这话中火药味十足,叫众人尤其是几个年轻嫡女屏气凝神,都想看看这位前面得了老祖宗喜欢的嫂嫂,到底有几分本事。
吕献之感受到其中明晃晃的恶意,不堪其烦的皱了下眉头,想说些什么,可到底是咽了下去,他没那个义务去帮一个本身便想要这种生活的人,归咎到底,他自己都身陷囹圄,或许帮了还不如不帮。
心中这般想,只是却依旧抬眼注意着堂中动静。
杨灵籁认真的在众姊妹们间逡巡,像是当真在想一个答案,可无论是选一个,还是端平水,都显得刻意极了。
王氏深呼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几句,“兄嫂严重了,三娘刚刚嫁进门来,哪里有什么偏爱,不过都当姊妹相处,日后也定是和和睦睦,给国公府添些热闹。”
话说的没毛病,只是裴氏也惯会惺惺作态。
“娣妇这话说的,倒显得我是刻意为难了,小九媳妇生的好,我便想多跟她说几句话,难不成这也是出格?”
“自然不是。”杨灵籁纤眉一挑,话语委婉,“母亲体贴三娘初来乍到不知如何应对便多说了几句,大伯母想与三娘亲近,三娘自也是乐意至极。”
随后,她眼神一转,又对着裴氏露了个笑。
“只是大伯母所问的偏爱谁,这倒还真是将三娘难住了。”
“如今不过第二次见面,要谈喜爱甚早,但言好感却易。”
安坐在上位的冯氏有些意动,“哦?”
杨灵籁对着冯氏比之裴氏有耐心多了,她专门从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堂中间,言辞神态不见丝毫为难,声音比一般女子要低沉些,如今在屋内回转却添了几分温柔意味。
“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不爱人者,及其胥余。①”
“三娘于雪青便似爱屋及乌,近亲使然;三娘与祖母则更似一见如故,孺慕异常。”
冯氏注视着她,神色缓和无比,“这嘴可是比抹了蜜要甜,小九也真是娶了个秒人。”
这姑娘话中处处有理,且不慌不忙,胆大心细如此,哪里像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这一番二房丢了个西瓜捡了个芝麻,焉知非福啊。
“三娘也自喜能叫祖母牵挂钟爱,今日一整日都不亏了。”杨灵籁此时昂首起来,却是神采飞扬,眉宇间皆是未曾掩饰的小小得意,当真像是普通孙辈对于长辈之间的撒娇求爱。
冯氏笑的乐呵,她已经许久未曾这般开心了,国公府内人丁兴旺,一些官司却也烦人的紧,老国公脾气也躁,去了江南还要带着素姨娘添堵,便是刻意遗忘也是心中欺骗罢了。
这些年她从一个小姑娘熬成了老婆子,见过人情冷暖,大多都是一时利益,这三娘入了公府不惧不怯,纵是这好话说的也比旁人入心些。
虽是这一番祖慈孙孝,欢欣异常,杨灵籁也没忘了处处给自己使绊子裴氏,起初看在那耳铛的份上也忍了,如今这好处能使的却已经耗尽了。
她转头看人,眉头舒展,脸庞上永远挂着一副恭敬谦逊的模样,语调波澜不兴,“不知大伯母觉得如何?”
裴氏见她轻松化解,依旧坐的稳稳当当,富贵的脸上含着温熙笑意,品了口茶道,“自是好的,你母亲将你教的竟也不差半分。”
老妖婆还真是没完了,提谁不好,偏偏去道徐氏,恶心人的紧。
杨灵籁算是懂了这深宅大院里的龌龊之处,后宅女人寿命多短并非是没有原因的,纵使你再能说,也制止不了旁人对你三言两语的惹恼,没被气死也被呕死了,待夜深躺在床上怕是都得想一想今日旁人的为难之语,每过一遍都是添一份堵。
“是,三娘瞧着大伯母,便是跟瞧见了母亲一般,一言一行都不破风范,上亲老人,下教子女,一片纯心实是天地可鉴,日后三娘见了伯母也算是解了相思之意。”
本安安分分站在三房那的吕姜谙“噗嗤”一声笑了,眼神中皆是看好戏的模样,若非是孙氏的贴身嬷嬷拉着,怕是要前仰后合才算完。
裴氏也被这一声笑气的面目险些扭曲,咬着牙咽下去,转而有逮住了另外一个问题,今日她就是不打算二房的人好好过。
“你有心了。”
“并非是大伯母为难你,你既做了这国公府的九夫人,日后便是担了门面,这长辈方面是做的无可指摘,只也不知你对姊妹们是否上了心,礼轻情意重,便是拿出来就是好的。”
但若是拿不出来,亦或是拿的不够格,那就是个笑话。
王氏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她是真想不顾体面去给裴氏一巴掌,这么多年了斗来斗去,这人便是依旧是个不慈的,新妇敬茶第一日,便是要敲打也该是她这个正经母亲,何至于一个大伯母去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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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袋子 半大儿子吃穷老子……
静鹿园和项脊轩并不算顺路,甚至还离的颇远,杨灵籁暗道王氏心狠,自己亲儿子都能舍得放在那般偏远的地方待着,别提晨起请安,便是出门子都不好从大门过,谁叫那小偏门离的最近。
一行人至游廊拐角处便分了开,这一次是杨灵籁在前,吕献之在后。
屠襄瞅着步伐闲散的大娘子,又去瞧垂头深思的公子,几经徘徊,终于忍不住偷偷问道。
“公子,大娘子她是心情好还是不好?”
吕献之抬眼,她正眼神四处张望,襦裙衣袂随着并不克制的动作不住翩飞,廊下的鸟雀都能叫她时而驻足,本该是女子窈窕贪玩的好景,可偏偏整张脸都蔓延着一种生人勿进否则不管死活的厌恶感。
眼睫垂下半晌,路也走了大半,可这嘴就是没张开。
屠襄咽了咽口水,仔仔细细瞧了瞧,心中有一个猜想:不会公子也不懂,甚至还不敢去问吧。
因为不知何时,原本这一前一后只余几步路的距离,猛然拉长了许多,永远保持在一个度上,仿佛在上前一点就是坏了什么规矩。
杨灵籁今早应付了一群人,难免头脑昏聩也就不爱去顶着张笑脸,一路走的也慢,想法乱飞,一会儿骂一遍裴氏,一会儿诅咒一下徐氏,一会儿抱怨王氏心大,一会儿唾弃孙氏抠门,自穿书到如今,她身旁就没有一个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那怨气已然是直冲天灵盖,越骂就越气。
待进了项脊轩的大门,瞅见这哪哪都瞧不顺眼的装潢,更是忍也不想忍了,手往桌上一扫,茶盏碎了一地,竟是半点水渍也没有。
盈月瞳孔发震,果然下一刻杨灵籁逮住了这送上门来的机会,如同被戳了痛处的走地鸡,整个人都要扑棱着翅膀跳起来,指着地上的碎瓷片质问。
“这屋里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我大老远跑回来,竟是一壶热茶都没有。”
正好对上这一幕的主仆二人僵在了门框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杨灵籁正愁没处发火呢,瞅着这小侍卫可算是想起来了今早的仇,抱胸站在那,好似整暇道,“怎么,不敢进?”
屠襄求助公子,却发现某人已经先一步转过了头,耳不听目不看,主打一个万事不管。
明明之前公子也是这般脾气,不爱多言,不爱争辩,可今日他却觉得心底倍凉。
大娘子依旧在虎视眈眈,他这气想来今日是受定了。屠襄重新垂头,笑的勉强,“自然不是,大娘子未开口,屠襄自是不敢动。”
“原来是这样,”杨灵籁若有所思后,扬声道,“那好,我叫你进来,屠侍卫可否愿意抬抬你那尊贵的脚了?”
吕献之瞥了一眼,只见她笑的奸诈,满都是恶意,若是真进了这个屋,怕是又要受些口头上的罪了。
屠襄讨饶的话直接噎在了嗓子眼,简直要心梗。
他就知道这杨府三娘是个不好相与的,如今真成了大娘子,就那针尖似的小心眼,定然不单单是为了今早之事,之前的仇怨怕都要给一一报复回来。
可如今他是侍从,她是主子,还真由不得分辨,只能伸手抱拳主动去挨一刀。
“大娘子恕罪,今日之事是屠襄粗心罪过,日后定会谨慎行事,还请能讨得宽恕一回,容人改正。”
杨灵籁笑了,从前这人见她都敢嘲讽一顿,如今一看还是个能伸能屈的,倒是好玩。
“行了,不过是想与你说说话罢了,我作为献之的枕边人,也想多了解些他身边的人,再说你看我像是那等欺诈忠仆的恶主吗?”
屠襄倒是想说不像,但是这么多年养成的性格真就吐不出那等阿谀奉承的胡话,“嗯、额”了半晌也是没了后续。
杨灵籁白了一眼,不再去管他,倒是主动迈了几步,出其不意拉住了吕献之的衣袖角。
屠襄:大庭广众、朗朗乾坤,我到底看见了什么!?
吕献之下意识的抖了抖袖子,可人拉的紧,没抖掉,染着粉色豆蔻的指甲盖存在感极强,落在青色的袍子上,像是添了极多艳色。
“你很穷吗?”
“镇国公府簪缨世家,为何你就要偏偏做那一股清流,是金子长得不称心,还是你的眼睛一直没治好?”
两连问叫众人打的措手不及,难道不该是新婚翌日,诉说钟情,再次也得是求安慰排排今晨敬茶的怨气,如今这是什么话。
“当然,我相信你定然不是真的缺钱,毕竟你这么好学,平常也没什么花销,光是例银怕也是攒了不少吧?”
杨灵籁看人的目光直白又热烈,漆黑的眸子比漫天星子都要璀璨耀眼,如果忽略她说的话,也是一才子佳人的好模样。
被戴了高帽的吕献之淡淡地低下头,眼底是一贯的深邃,仿佛穿过一切看透了所有,在他这一切的虚伪都是无所遁形的丑陋。
杨灵籁觉得有些无趣,索性收回了手也不再装了,算计溢于言表。
“这屋子的摆设我都不喜欢,我既作了这项脊轩的女主子,这点支配钱财的权利还是有的吧,所以……该上交钱袋子了。”
吕献之看着那双白净的纤手上下晃动,摆出索取的姿态,眉心微微动了动,有些难言。
“你……为何要回那香囊?”
杨灵籁瞟了他一眼,坐回圆凳上,这一次盈月已然是添好了茶不热不烫,她呷了两口,再去看人一双上扬眉眼里便带上了几分挑逗。
“定情信物,自然是要收好。”
“母亲她脾性见不惯这等小情小爱,可总归这东西待你我二人皆意义非凡,既是丢了,便该寻回来啊。”
屠襄总觉得这其中话里有话,可是又不太明白,本指望着公子能多问两句,谁知又不吱声了。
从前老爷总说,读书人该修口德,莫妄言,少抱怨,多静思,如今他却觉得未必是好事,比如现在,说话半截叫人抓耳挠腮。
杨灵籁转而想到什么,猛地站起身来,略带怀疑,“你不会是真没钱,给我在这打马虎眼吧?”
像是戳破了什么东西,整个屋内都静了下来,气氛愈发沉默。
吕献之别开了眼,越发像是心虚的状态。
杨灵籁不敢相信,“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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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 “管他有没有铜板,公婆那定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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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造孽娶了我》简介:
预收本文姐妹篇《咸福宫对食》,文案最下方。上京城内世家豪族盘踞,杨家掺在其中不过是个破落门户,而杨家庶女便是站出来都让人觉得落魄小气。镇国公吕氏乃勋贵门阀,上京富户,二房膝下一独子吕献之才高八斗,乃京中有名端方公子。一场游湖,吕杨二家结秦晋之好。人人道:杨三小姐除生一双慧眼,半点都不配吕献之娶她。.吕氏自幼时开始鸡娃,吕献之虽体弱多病,却还要被送去民间书院学习,只为考中进士。两榜进士后,吕氏又要择媳,身世低下不选,父母不慈不选,兄弟不才不选,满京城寻新妇,人人都将吕献之当作网中之鱼。终一日,他恼了,择了一个无论哪哪都不出彩的小官庶女。母亲王氏大惊,父亲恼怒,皆不明所以。.杨氏于庶女不过随便养活。见她入得高门显贵,嫡姐嘲她野鸡攀高枝,嫡母咒她来日内宅不善,姨娘哭她另择郎婿。杨灵籁:“他是这上京城寥若晨星之人,我不求之死靡它,纵使他不得不娶我,也必待我安贫共挽,试问,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初见时,吕献之便知这杨氏女娘非等闲之辈,嫁入门中果真日日不闲,屡战屡胜,叫旁人斗的喘不过气来,府中人人惧她。唯独他这个丈夫万事不管竟难得一身轻,无人催学,无人近身,比从前的苦日子好过百倍。“夫人虽多思善妒
藏宝洞 “大娘子她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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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字桃符 “很好,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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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 “你若是不听,日后我也不必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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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造孽娶了我》简介:
预收本文姐妹篇《咸福宫对食》,文案最下方。上京城内世家豪族盘踞,杨家掺在其中不过是个破落门户,而杨家庶女便是站出来都让人觉得落魄小气。镇国公吕氏乃勋贵门阀,上京富户,二房膝下一独子吕献之才高八斗,乃京中有名端方公子。一场游湖,吕杨二家结秦晋之好。人人道:杨三小姐除生一双慧眼,半点都不配吕献之娶她。.吕氏自幼时开始鸡娃,吕献之虽体弱多病,却还要被送去民间书院学习,只为考中进士。两榜进士后,吕氏又要择媳,身世低下不选,父母不慈不选,兄弟不才不选,满京城寻新妇,人人都将吕献之当作网中之鱼。终一日,他恼了,择了一个无论哪哪都不出彩的小官庶女。母亲王氏大惊,父亲恼怒,皆不明所以。.杨氏于庶女不过随便养活。见她入得高门显贵,嫡姐嘲她野鸡攀高枝,嫡母咒她来日内宅不善,姨娘哭她另择郎婿。杨灵籁:“他是这上京城寥若晨星之人,我不求之死靡它,纵使他不得不娶我,也必待我安贫共挽,试问,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初见时,吕献之便知这杨氏女娘非等闲之辈,嫁入门中果真日日不闲,屡战屡胜,叫旁人斗的喘不过气来,府中人人惧她。唯独他这个丈夫万事不管竟难得一身轻,无人催学,无人近身,比从前的苦日子好过百倍。“夫人虽多思善妒
作孽 也不知我儿是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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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造孽娶了我》简介:
预收本文姐妹篇《咸福宫对食》,文案最下方。上京城内世家豪族盘踞,杨家掺在其中不过是个破落门户,而杨家庶女便是站出来都让人觉得落魄小气。镇国公吕氏乃勋贵门阀,上京富户,二房膝下一独子吕献之才高八斗,乃京中有名端方公子。一场游湖,吕杨二家结秦晋之好。人人道:杨三小姐除生一双慧眼,半点都不配吕献之娶她。.吕氏自幼时开始鸡娃,吕献之虽体弱多病,却还要被送去民间书院学习,只为考中进士。两榜进士后,吕氏又要择媳,身世低下不选,父母不慈不选,兄弟不才不选,满京城寻新妇,人人都将吕献之当作网中之鱼。终一日,他恼了,择了一个无论哪哪都不出彩的小官庶女。母亲王氏大惊,父亲恼怒,皆不明所以。.杨氏于庶女不过随便养活。见她入得高门显贵,嫡姐嘲她野鸡攀高枝,嫡母咒她来日内宅不善,姨娘哭她另择郎婿。杨灵籁:“他是这上京城寥若晨星之人,我不求之死靡它,纵使他不得不娶我,也必待我安贫共挽,试问,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初见时,吕献之便知这杨氏女娘非等闲之辈,嫁入门中果真日日不闲,屡战屡胜,叫旁人斗的喘不过气来,府中人人惧她。唯独他这个丈夫万事不管竟难得一身轻,无人催学,无人近身,比从前的苦日子好过百倍。“夫人虽多思善妒
慢性病 性燥伤肝,易疲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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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造孽娶了我》简介:
预收本文姐妹篇《咸福宫对食》,文案最下方。上京城内世家豪族盘踞,杨家掺在其中不过是个破落门户,而杨家庶女便是站出来都让人觉得落魄小气。镇国公吕氏乃勋贵门阀,上京富户,二房膝下一独子吕献之才高八斗,乃京中有名端方公子。一场游湖,吕杨二家结秦晋之好。人人道:杨三小姐除生一双慧眼,半点都不配吕献之娶她。.吕氏自幼时开始鸡娃,吕献之虽体弱多病,却还要被送去民间书院学习,只为考中进士。两榜进士后,吕氏又要择媳,身世低下不选,父母不慈不选,兄弟不才不选,满京城寻新妇,人人都将吕献之当作网中之鱼。终一日,他恼了,择了一个无论哪哪都不出彩的小官庶女。母亲王氏大惊,父亲恼怒,皆不明所以。.杨氏于庶女不过随便养活。见她入得高门显贵,嫡姐嘲她野鸡攀高枝,嫡母咒她来日内宅不善,姨娘哭她另择郎婿。杨灵籁:“他是这上京城寥若晨星之人,我不求之死靡它,纵使他不得不娶我,也必待我安贫共挽,试问,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初见时,吕献之便知这杨氏女娘非等闲之辈,嫁入门中果真日日不闲,屡战屡胜,叫旁人斗的喘不过气来,府中人人惧她。唯独他这个丈夫万事不管竟难得一身轻,无人催学,无人近身,比从前的苦日子好过百倍。“夫人虽多思善妒
第35章 恶狼 “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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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本文姐妹篇《咸福宫对食》,文案最下方。上京城内世家豪族盘踞,杨家掺在其中不过是个破落门户,而杨家庶女便是站出来都让人觉得落魄小气。镇国公吕氏乃勋贵门阀,上京富户,二房膝下一独子吕献之才高八斗,乃京中有名端方公子。一场游湖,吕杨二家结秦晋之好。人人道:杨三小姐除生一双慧眼,半点都不配吕献之娶她。.吕氏自幼时开始鸡娃,吕献之虽体弱多病,却还要被送去民间书院学习,只为考中进士。两榜进士后,吕氏又要择媳,身世低下不选,父母不慈不选,兄弟不才不选,满京城寻新妇,人人都将吕献之当作网中之鱼。终一日,他恼了,择了一个无论哪哪都不出彩的小官庶女。母亲王氏大惊,父亲恼怒,皆不明所以。.杨氏于庶女不过随便养活。见她入得高门显贵,嫡姐嘲她野鸡攀高枝,嫡母咒她来日内宅不善,姨娘哭她另择郎婿。杨灵籁:“他是这上京城寥若晨星之人,我不求之死靡它,纵使他不得不娶我,也必待我安贫共挽,试问,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初见时,吕献之便知这杨氏女娘非等闲之辈,嫁入门中果真日日不闲,屡战屡胜,叫旁人斗的喘不过气来,府中人人惧她。唯独他这个丈夫万事不管竟难得一身轻,无人催学,无人近身,比从前的苦日子好过百倍。“夫人虽多思善妒
第36章 夜归 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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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本文姐妹篇《咸福宫对食》,文案最下方。上京城内世家豪族盘踞,杨家掺在其中不过是个破落门户,而杨家庶女便是站出来都让人觉得落魄小气。镇国公吕氏乃勋贵门阀,上京富户,二房膝下一独子吕献之才高八斗,乃京中有名端方公子。一场游湖,吕杨二家结秦晋之好。人人道:杨三小姐除生一双慧眼,半点都不配吕献之娶她。.吕氏自幼时开始鸡娃,吕献之虽体弱多病,却还要被送去民间书院学习,只为考中进士。两榜进士后,吕氏又要择媳,身世低下不选,父母不慈不选,兄弟不才不选,满京城寻新妇,人人都将吕献之当作网中之鱼。终一日,他恼了,择了一个无论哪哪都不出彩的小官庶女。母亲王氏大惊,父亲恼怒,皆不明所以。.杨氏于庶女不过随便养活。见她入得高门显贵,嫡姐嘲她野鸡攀高枝,嫡母咒她来日内宅不善,姨娘哭她另择郎婿。杨灵籁:“他是这上京城寥若晨星之人,我不求之死靡它,纵使他不得不娶我,也必待我安贫共挽,试问,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初见时,吕献之便知这杨氏女娘非等闲之辈,嫁入门中果真日日不闲,屡战屡胜,叫旁人斗的喘不过气来,府中人人惧她。唯独他这个丈夫万事不管竟难得一身轻,无人催学,无人近身,比从前的苦日子好过百倍。“夫人虽多思善妒
第37章 教夫
众人默默等待着,在前线,坦克阵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管,对准了荒地大森林的方向。
一路上,所有影响视线的东西,全部被清理一空。
军士们站的笔直,在大太阳底下,注视着远方。
渐渐的,太阳升到了头顶,而远方的荒地大森林中,传来了阵阵兽吼与树木断裂的声音。
“预备!!”有军士大吼,声音传出数百米,所有人瞬间精神一震。
陈冬看着显示器,与所有人一起注释着第一道防线的战况。
他看到武装直升机开始缓缓升空,除此之外,还有四十多名玩家,冲天而起,他们都是拥有着飞行职业技能的玩家。
……
咚咚咚……
大地在颤抖!各种咆哮声中,一群体长五米的黑影,率先冲出了荒地大森林。
是一群黑狼,头上长着独角,在头狼的带领下,快速冲向第一道防线。
“迫击炮准备!”
二十几门迫击炮,飞快的调整着方向角度。
【角狼王】LV20
品质:白银
【角狼】LV15
品质:青铜
角狼群足足有数百上千只,共有十多只狼王,显然是多个狼群汇聚在了一起,乌泱泱的一片,速度极快。
当这群角狼冲入一公里范围后,出现了让陈冬感到熟悉的身影,一群高大的岩土魔人,足有数百头,如果不是那个岩土魔人洞窟被陈冬清理了,绝对不止这个数。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怪物,如山如海。
【剑虎】LV30
品质:白银
【嗜血蠕虫】LV20
品质:白银
【巨骨魔人】LV20
品质:白银
……
这其中,有不少,都是陈冬认得的怪物,全是从希望之城的怪物图鉴中学到的。
这一眼看去,光是白银品质的怪物,就已经有数千只。
”开炮!!!”
轰!轰!轰!……
十辆战术坦克同时开炮,巨大的轰鸣过后,过了两秒,进入八百米范围内的狼群中,开出了十朵绚烂的血肉烟花。
炮弹装填,继续!
轰!轰!轰!……
轰鸣声不绝于耳,狼群瞬间乱了阵脚,后面赶上来的岩土魔人,直接踩着前方的角狼,也不管死活,就这么前进着。
轰!
一枚炮弹命中了一只岩土魔人,瞬间将它炸的爆散,飞溅的碎石块,对周围的其它怪物造成了二次伤害。
可哪怕如此,依旧让怪物的潮水,逼近了一百米的距离。
上百把重狙击枪,被一个个军中的神射手端着,对准了那些笨重,行动缓慢的怪物。
砰!
一枚子弹贯穿了怪物的脑袋,甚至将它带着倒飞了一段。
哪怕是白银品质的怪物,被重狙命中要害,也是必死无疑。
于此同时,一道系统提示音,响起在所有玩家的脑海中。
“叮!怪物攻城战活动正式开启,玩家可至活动界面,查看活动内容。”
会议室内,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打开了属性面板。
陈冬自然也不例外,点开活动界面,显示着一个排行榜。
目前排行榜上,位列第一二的,一个是比较陌生的ID,叫做【先知大米】,第二名则是陈冬熟悉的ID【耶梦加得】。
两人一个是1240战争积分,一个是1085战争积分,而且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增长着。
陈冬快速点开,活动界面右上角的宝箱图标。
陈冬没有去看战争宝库内的各种高级道具,直接在右上角搜索妖皇职业专属技能,还果真让他搜索出来了两个。
【统御契约】
品质:传说
兑换需求:一千万战争积分。
(妖皇职业专属技能。)
【太宇神荒】
品质:传说
(妖皇职业专属技能。)
兑换需求:六千万战争积分。
“传说级?”陈冬微微一愣,她本以为妖皇职业的技能,全都是神话品质,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不过不管如何,一千万积分啊……
陈冬看着显示器内显示的战况,怪物大军已经杀到了六百米内,这才过去了仅仅十多分钟而已,怪物一方,死伤很有限,仅仅只击杀了大约六千左右。
陈冬从座位上站起,身边跟随着死亡骑士。
“封狼居胥,你要去哪?”李芸珑见陈冬离开,拦住了他。
所有人也都将目光投来,陈冬的目的众人大致都清楚,可是此时前方战况焦作,如果陈冬过去,他们很难顾及到他。
“我要去那,还不需要向你汇报。”陈冬的眼神冰冷,直接一把将其推开。
“等下!”李训政突然开口,大步上前,站在陈冬侧身:“你现在这样过去,很可能会死,而且也容易被我们的炮弹误伤,等退到了第二防线,再出手也不迟。”
陈冬听后,摇摇头,也不解释,直接离开。
这次,李芸珑还想阻拦,却被李训政一把抓住,制止了。
……
陈冬一路狂奔,直接带着死亡骑士跃过了第二防线。
三分钟后,一人一骨抵达了第一防线范围,炮火轰鸣声不断。
怪物已经推进到四百米范围,这次迫击炮和重机枪同时发威,不断倾泻着弹药。
陈冬带着死亡骑士,从边上绕进了战场。
坦克已经因为不断开火,向后移动了两米,依旧不停,利用射程,阻断了后续的怪物。
同时,跑入四百米距离的怪物,被迫击炮与机枪再次阻击,怪物的前进速度瞬间慢了一截。
陈冬进入战场后,瞬间提速,快速绕远,远离了火力宣泄口,随后从边上杀入了怪物的后方。
两分钟后,浑身淤血的陈冬直接杀到了战场中心,这里的怪物密集,且死亡的怪物最多!
“深渊之恶!”
陈冬向着跟在身后的死亡骑士下达指令,随着死亡骑士骷髅大嘴一张,身躯中冲出浓烈的死亡气息,瞬间席卷向四方。
方圆百米内,层层叠叠的怪物尸体,瞬间开始抽搐,随后身上的伤口看着像是愈合了一般,又慢慢腐烂。
方圆百米,两千多只带着深渊气息的僵尸爬起,随后疯狂反扑向袭来的怪物潮。
在怪物潮中心,形成了一定得混乱。
看着显示器的众人抹了一把冷汗,完全没想到那个骷髅怪物,居然有着这样的技能,一瞬间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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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巧手
第一次上省台
“老许,你还在干嘛?快点快点。马上许恒就要上电视了。”
三天之后的晚上六点还不到。许恒家里,老曹就迫不及待的喊了起来。三天前,许恒接受了都市频道的采访。刘铁强还有他师父也都接受了采访。
在看到刘铁强的手之后。记者也有些震撼。断指再植啊。虽说他不懂。可怎么着都觉得有些不明觉厉的感觉。没有想到银城一家小小的民营医院竟然还有如此的技术。
随着采访,记者也挖掘到了更深的故事。比如,如果去其他医院最少都是两万多的费用。可这里只需要一万多块钱。
伤者本人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想到断了的手指还能接上,还是许恒医生主动提出,让他们回去找过来的。
还有,断指再植的黄金治疗时间3个小时。极限的治疗时间是8个小时等等。
拍摄完之后,许恒跟对方留了电话。昨天打电话过来。今天晚上将会在都市频道的都市新闻眼节目之中播出。
“来了,来了。在洗脚呢。”厕所里,传来了许建国的声音。
不一会儿,许建国就到了客厅,坐在了老曹旁边的沙发扶手上。老曹推了一下:“赶紧做好了,别挡着我。”
电视调到了楚州都市频道。随着一阵广告之后。节目开始。
老曹有些心急,道:“怎么还没有出来啊。”
这一刻,许氏医院里面。二楼、三楼住院的病人们,也都把电视固定在了都市频道。
随后一些跟物业发生冲突。丢失猫狗。火灾等这类的新闻过去之后,主持人出现:“就在前天,银城一家只有15名职工的民营医院成功开展了断指再植手术。”
“出来了,出来了!”
“凤儿,你看,许恒出来了。”
熊凤的脸上充满笑容,充满了骄傲:“嗯,看起来还有些帅气。”
老曹一听,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评头论足道:“还是不行。里面穿着圆领的T恤,不太好看。要是穿个白衬衣就好了。你这孩子。你怎么就不知道回来换一下。”
许恒哭笑不得:“妈,我这是采访,又不是比美。”
新闻刚刚播放完毕。许恒的手机响了起来。许恒对着父母道:“是大姑父的电话。”
“你接啊。我早就告诉你大姑了。你今天会上新闻。”老曹得意的说着。
“大姑父!”
许恒尊敬的喊了一句。如今大姑父是水涨船高。
上面紧跟住了熊兆华的脚步。区里面,他也有了进步的可能,现在银山区的二把手对他很是看重。因为这人也已经向熊兆华靠拢了。
如今周亚龙虽说只是政府这边的班子成员,可因为深受二把手的信任,所以权势也一点都不小。
“许恒啊,真不错。没有想到你的医术水平已经这么厉害了。断指再植啊,我看了一下,当前整个银城,也就几家大型医院能做。区里面,除了医专附院,你是第一家!”
“大姑父,您这夸奖容易让我飘啊。”
一番讨论之后,刚刚挂下电话。许恒手机上已经接到了不少的信息。都是祝贺的信息。有来自大学班级同学的。也有来自家里这边朋友和同学的。还有来自药监这边爽姐、安勇和彭大鸣的。更让许恒意外的是。还有一条短信是曹辉发过来的。
这时候,手机再次响起。许恒正色道:“是熊凤二叔的电话。”
这一下,许建国都不由得坐正了一下:“你快接!”
“二叔!”许恒接通电话,立刻恭敬的喊了一句。
熊兆华爽朗的声音传来:“许恒啊,今天我大嫂还特意让我看新闻。你这很不错啊。一家这么小规模的医院,就能开展这么高层次的手术,关键还很成功。这很不错。”
“二叔,就是因缘际会罢了。当时的情况有些紧急。看着那小伙子有可能从此变成残废,有些于心不忍。所以这脑子一发热也就直接上了。恰好我这边的手术床是配备了显微镜的。所以就麻着胆子做了。”
“不用谦虚。你说起来简单,但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医学不是做维修,健康所系、性命相托。你的一个于心不忍,却挽救了一个年轻人,挽救了一个家庭。很好!明天市台也会过去进行采访。记得要做一下准备。也可以阐述一下你的发展理念。”
“好,二叔我知道了。好的,您先忙。”
“二叔说什么啊?”熊凤好奇起来,许恒笑着道:“一番夸奖。然后让我做好明天再次接受采访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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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传话人
天亮了
妖魔,佛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在他的身上相互摩擦碰撞,彼此水火不容。
孙悟空半跪在地,一张面孔在两种力量的折磨下,剧烈的扭曲起来。
身后的林七夜见到这一幕,眸中浮现出震惊之色。
经历过大圣附体的他,十分清楚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对灵魂来说,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孙悟空现在虽然修成正果,神魂强横无比,不会在两种力量的互斥下魂飞魄散,但那种痛苦却是无法抹消的。
那种仿佛要将灵魂撕成两半的感觉,足以将任何人逼疯。
魔气与佛光在孙悟空的体内交织,他紧咬着牙关,缓缓从地上站起。
天庭毁了,大夏众神尽数凋亡,这茫茫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尊神明,仇恨与愤怒充斥着他胸膛,即便天地偌大,在他的眼中,自己也只剩下了一个归宿。
那双暴怒的眼眸死死盯着眼前翻滚的迷雾,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杀意与疯狂。
“迷雾……老子就是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将金箍棒握在掌间,半魔半佛的恐怖气息在天地间肆虐,他猛地一步踏出,无尽的云气在他的脚下翻腾,承载着他的身体,义无反顾的向着迷雾冲去。
他穿过无形的神迹之墙,身形彻底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随着他的消失,九座镇国神碑,逐渐淡化在凡间的视野之中,无形的神迹之墙,永恒的庇护着大夏全境,将致死的迷雾抵挡在外。
死寂的天地间,只剩下无尽的风声呜呜作响。
一道深红色的身影,站在猪八戒与沙悟净的尸体旁,站在那宏伟的迷雾边境之前,像是尊雕塑,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一分钟,两分钟……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痛苦,愤怒的低吼一声,一拳砸入身下的雪地之中,漫天的雪花飞扬而起,那张因痛苦扭曲而显得狰狞无比的面庞,浮现出深深的无力感。
林七夜跪倒在雪原之上,他的脑海中,满是大夏众神飞蛾扑火般撞入神碑的画面,西王母,玉鼎真人,酆都大帝,杨戬……他的脑海中,始终回响着那嘹亮天空的,充满死志的誓言。
最终,他仿佛又看到了孙悟空那双带有一丝希冀的眼眸,逐渐转向绝望崩溃的一幕。
“艹!!!”他双手埋在厚厚的积雪之中,张开嘴,猛地发出了一声咆哮。
该死!!
该死!!明明他什么都
改变不了!为什么还要亲眼见证这一切!
时光剪影如潮水般褪去,边境外漆黑的迷雾,逐渐恢复成灰白色,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神秘”尸体,随着猪八戒与沙悟净的尸体,以及身下那晕染而出的血泊,一点点的消弭无踪。
昆仑镜的时光重映之力,到此便彻底中断。
昏沉的天空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如墨的夜色。
不知已是何时,天地之间,没有一丝的光亮,无穷无尽的黑暗覆盖了帕米尔高原的每一个角落,如一片绝望而死寂的深渊。
林七夜跪倒在雪地之中,对周围的一切,浑然未觉。
就在这时,无数清脆的剑鸣,自某处的虚无中炸响,它们混杂在呼啸的寒风中,就如同悲伤而痛苦的哀鸣。
林七夜怔住了,他茫然的抬起头,环顾四周,右手手掌轻轻贴在了自己的胸膛。
他不知道,这些剑鸣来自哪里,但他却能清楚地感知到,在这无尽的剑鸣之中,蕴藏着与他一样的情绪……悲痛,不甘,愤怒!
剑……也会有感情?
这一刻,林七夜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低头喃喃自语起来:
“天下万物,皆有灵性,剑乃万兵之首,灵性更甚……唯有以意锻魂,令其观情,情与剑鸣,铸剑开锋,方能灵性通神。”
那是西王母告诉他的话语,也是她重现之前一切画面的原因。
她在让剑观情,以无数大夏神舍身化碑的死志,去感染灵性之剑,为其铸剑开锋!
成千上万的剑鸣,在林七夜的耳边回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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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骂架(小修)
谁更嚣张?
“嘎——”
红色宝马停在一处开阔路边。
六辆凯迪拉克趁机包围了上来,把宋红颜她们围堵个水泄不通。
落下的车窗,传来一阵肆意狞笑。
那种笑声,就像是大灰狼堵住小白兔一样。
哗啦一声,车门拉开,几十个猛男钻出来,摄人气场如出一辙,让人莫名感觉到一股子窒息。
“砰!”
没等宋红颜她们下车,一把红色斧头就飞砍了过来,直接把挡风玻璃砍出一个洞。
玻璃裂出几十条痕迹,车身也震动了一下,惊得米儿止不住尖叫,双手死死相互抱着,不敢乱动。
“全部给我下车!”
一个壮汉又踹了车门一脚:“再不下车,就把你们全都废了。”
“各位,自己人,我们马上下车。”
宋飞燕持着枪把宋红颜、宋大忠和米儿驱赶了下来。
宋大忠和米儿对宋飞燕怒目。
宋飞燕却一脸坦然,还把枪械丢在一旁,昭示自己对包围者没有恶意。
同一时刻,又一辆加长林肯开了过来,一个国字脸男子带着几个男女现身。
他披着一袭风衣,戴着一顶帽子,五官诡异,好像全部拥挤在一起,像是一只做鬼脸的猫。
特别是他一笑,更让人感觉阴森森。
赵盖世。
“赵管事!”
在赵盖世晃悠悠上前时,宋飞燕满脸春风迎接过去:
“宋红颜她们蒙蔽我要跑路,被我发现了,我就把他们全部拦了下来。”
她摆出一副邀功的样子:“我劝告过她们回去,结果铁了心要跑。”
她靠近的时候,还用身子蹭了蹭赵盖世,让他感受自己的温柔和诚意。
宋大忠和米儿齐齐怒骂叛徒,宋红颜却没有怒意,只是一叹世态炎凉。
赵盖世玩味宋飞燕一眼笑道:“宋队长,你不跟着跑?”
“哪能呢,我是半个宋家人,虽然宋红颜不错,但我心里只有宋家。”
宋飞燕有意无意挑开一个口子:“再说了,宋红颜穷途末路了,我跟着她岂不是脑子进水?”
“我要抱大腿,也是抱赵管事这样的大腿。”
她很直接讨好着赵盖世:“现在她们被我拦下,怎么处罚赵管事说了算。”
“你很识趣。”
赵盖世捏捏宋飞燕
下巴:“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只要你足够忠诚,我会让宋少免你罪行。”
宋飞燕欣喜若狂:“谢谢赵管事。”
这意味着她不用跟宋红颜一脉烂在一起了。
“赵盖世,你追我们干什么?”
这时,宋大忠上前一步,盯着赵盖世冷冷出声:
“宋小姐不是犯人,她有外出的自由。”
赵盖世没有回应宋大忠,只是扬起一抹戏谑,冷眼看着钻出来的宋红颜,像是审视待宰的羔羊。
他带着人毫无压力地缓步迫近。
脚步踏地的声音,汽车的排气声,在这一片空阔地上,格外清晰。
他们身影像是抵向咽喉的剑尖,缓缓,却不可遏制,刺向女人心灵最脆弱的那部分。
“宋红颜,还不跪地求饶?”
宋飞燕喝出一声:“难道真要让赵管事生气?”
“闭嘴!”
宋红颜恢复了强势,上前看着赵盖世喝道:“你要干什么?”
“姐啊,我做梦都想弄死你,可一直没有机会。”
赵盖世终于出声了,哈哈大笑:“怎么你今天就主动把机会送上门呢?”
宋红颜俏脸一沉:“我是宋家血亲,你敢动我?”
赵盖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我知道你是宋家血亲,我也知道我就是外戚。”
“可你妈毒杀宋家子侄,你也是嫌疑人之一,你畏罪潜逃,我这个管事,有先斩后奏之权。”
“你信不信,我弄死了你,整个宋家不会有人给你讨公道?”
他声音带着一股自信,却也不乏阴柔:“宋家要变天了,你再也不是宋老最疼爱的外孙女了。”
宋红颜又喝出一声:“是我大舅让你对付我的?”
“说这些没有意思。”
赵盖世笑容带着一抹玩味:“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处境很艰难就行。”
“对了,忘记告诉你,看守你的四名宋家子弟也被毒杀了。”
他补充一句:“你跟你妈一样成为宋家公敌。”
宋红颜脸色一变:“你无耻。”
宋大忠也就打晕了四个人,现在听到被毒杀,显然是赵盖世干的事情。
宋大忠也怒不可遏:“赵盖世,你太无耻了,你这是公报私仇,你想给赵若霜报仇。”
“别说有的没的。”
赵盖世背负双手狞笑着上前:
“宋红颜,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是你们三个被我活活打死,给我姐给宋家死去子侄讨个公道。”
“二是你好好陪我一晚,我当作你没逃走过,死去的四个人也是苗凤凰所杀,怎么样?”
说话之间,赵盖世用邪恶的目光审视着宋红颜。
绝世容颜,曼妙有致的身材,还有动人的长腿,赵盖世止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反正都要弄死宋红颜,在她死前尝一尝这个妖女味道,赵盖世不介意冒险让她多活一个晚上。
未经人事的米儿腾地站了出来,她无法忍受赵盖世这样羞辱主子:
“赵盖世,你嘴巴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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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疯子
早有预谋的交流会
协和
医院的大门口
一大早聚集的大佬就让上班的医护都感觉腿肚子发颤。
李院长、吴院长、黄院长三位大佬都在,神外的万主任、胸外的洪主任、骨科的梁主任,手显微外科的陈主任也都来了。
在他们身后这几个科室的副主任那就更不用讲了。
“卧槽!”
前来上班的一个小伙一声卧槽。立刻引得旁边的同伴为之侧目。耗子你特么的一惊一乍干什么?
“你自己看,这是什么阵仗,部领导来咱们医院视察工作都没有这么隆重吧。你看前面。那四个老头!”
“怎么了?应该是咱们院里面退休的老教授吧,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真是个猪,这四个是第三版临床医学本科教材的编委会成员。这是哪个学校的人过来交流?”
“你还不知道吗?院里面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发出通知了。许氏医院过来进行学术交流!”
李院长非常的坦然,看着身边两人:“老吴,老黄,咱们这阵仗,别把许院长给吓到了。”
黄院长哈哈一笑:“那怎么可能,许恒要是能被这点阵仗就吓到,那他也不是许恒了。我也看过了他前些天做的那个手术视频。虽然是良性的胶质细胞瘤。但我是真没有想到他敢那么做,是真敢切啊。”
这话一出,旁边神外的科主任万主任立刻感慨道:“疯子,简直是疯子。那一刀下去,不是成功就是医疗事故。我听说患者还不是国内的。胆子太大了。”
这次我们几个早已经商量好了。非得要把许恒肚子里面的真材实料给榨出来不可,要不然这学术交流是白搞了。
吴院长轻笑道:“我说你们怎么跟商量好了似的。原来是盯着许恒擅长的方向来的。”
说话间,一台商务车缓缓开了过来。
许恒一下车,李院长就已经带着迎了上来。
一番寒暄介绍。不仅是许恒,许恒身后的年轻人,眼睛都直了。
许恒笑着道:“赵教授、张教授、刘教授、王教授,我可是读着您的书毕业的。您是不知道啊。考试的时候我可是恨透了您们这些编委。”
这话还真不是说的假话。这几位主编的教材,许恒是真的用过。外科学教材编委会里面。这几位的名字都是赫然在列的。
李院长在旁边也笑着道:“许院长,别说是你们了。但凡是学医的,都要学这个教材
。从第三版开始,现在都已经是第六版了。这就是医学的发展和传承。”
有一说一
在参观了整个医院之后。许恒的感触还是很深的。第一印象自然就是人多!
作为国内最好的医院。病人门诊量自然是不用说的。看着门诊大楼内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排着长队挂号、取药的样子,许恒就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一路上楼。门诊大楼内但凡是有空间的地方就没有不站人的。这跟许氏医院的风格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一圈参观下来之后。一行人被请到了医院的行政楼会议室内。
“许院长,非常汗颜啊。我们协和这边就是人多。每天上班就如同是菜市场一样的热闹和喧嚣。跟许氏医院肯定是没法比的。我虽然没有去过许氏医院,但也从电视上看到过。许氏在门急诊的预约处理上,真的不是强一点半点。我们现在也在进行互联网的转变。但做得还不够。”李院长笑着说了起来。
许恒正色道:“李院长,你千万别这么讲。你们的路子跟许氏医院是完全不同的。作为国内的超大型公立医院。你们承担的是全民医疗的职责。如果协和也跟许氏一样,那就糟糕了。这无疑是对国家医疗制度的一种损害。而我们许氏不一样。我们倾向的是高端医疗。是针对的个性化医疗定制的服务。我们不需要承担你们这么大的责任。所以更注重在看病过程之中的体验和服务。这是两个不同的路数。说实话,如果是许氏,真不一定能够比协和做得更好。”
“而且,我看了一下。门诊量很大啊。应该超过一万了吧。”
吴院长立刻道:“根据上个月的统计。现在每天的日均门诊人次已经维持在了15000人次。”
厉害!
听到这个数值。许恒心中也不由得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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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不听话
李道冲这么说并非开玩笑,在听几位讨论时,他也想了一些对策,其中一个就是自己独闯龙潭,进行暗杀。
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根本原因是李道冲觉醒了第二个神通,千音遁。
若是没有千音遁,这种想法李道冲是绝对不会有的。
一天前,李道冲看上去以压倒性优势秒了乌罗麦和桑吉鄂,还有两百之众的巫鬼军。
但其实消耗是巨大,不过不管击杀大巫还是巫鬼军,他都能获得大量灵气补充,若不是李道冲以战养战,他也不可能以摧枯拉朽之势灭了整个巫鬼军。
可是补充的灵气并不能彻底转化,并且非常不稳定,战斗结束时,李道冲感觉太阳金丹出现不稳定状态,全身鼓胀,极为不舒服。
因此结束之后,立刻进入修炼室进行调息,否则有可能让体内环境承受不住膨胀的灵气,从而自爆。
好在李道冲在战斗过程中大量消耗掉灵气,并且将相当一部分灵气导入苍墨之中,让苍墨吸收掉,否则早就自爆了。
所以打怪升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事实上,一天前两百多巫鬼军和两名大巫,已是李道冲的极限,若是再来一名大巫,李道冲很有可能会落败。
现在到了金丹巅峰期,实力自然是又强了一大截,可以承受更多巫鬼军和大巫。
但终究也有个限度,李道冲可以不考虑灵气的消耗,因为可以不断补充,只是身体的承受力是有限的,一旦补充过量,就算不自爆,体内环境会出现混乱。
李道冲的实力也会因此打折,越混乱实力越弱,必须自我调息一段时间,巩固吸收掉多出来的灵气才可。
所以,李道冲即使能秒杀大巫,他也不是无敌的,一旦数量超过承受极限,也会打不过。
除此之外,大巫也有强弱,乌罗麦和桑吉鄂在大巫鬼中属于较弱一类。
若是给个等级评判,也就是初级大巫,比那些低等大巫要厉害一些,但与中级大巫和高等大巫比来,实力就差远了。
整个罗刹国高等大巫不过七八个而已,中级大巫五十位上下,这是相当恐怖的战力。
每一位中级大巫都相当于一名化神初期大能。
以联邦人修自身的实力根本无法抵抗,不过联邦有大规模杀伤性灵能武器。
灵核弹、封魔巨灵阵、元婴级傀儡和十八级以上的毁灭灵符,这些都能威胁到高等大巫。
李道冲现在的实力与一名中级大巫相当,高
等大巫肯定干不过。
李道冲在调息过程中已经将幽魔星上罗刹国鬼军的实力分布过目了一边。
幽魔星上只有一位中级大巫,初级大巫约有三十多个,其中三十分之二的实力还不如乌罗麦和桑吉鄂,三分之一与乌罗麦差不多,少数几个比乌罗麦强。
巫鬼数量就多了,修真军目前掌握的数据显示,约有三万之众,摄魂鬼级冥鬼超过三十万。
摄魂鬼以下冥鬼的数量那就很难统计数字了,多如牛毛,犹如蝗虫过境。
李道冲一个人想杀也杀不完,但暗杀大巫还是可以做到,杀四五个就用千音遁逃跑,找个地方隐匿起来调息,基本上半日功夫便可,恢复之后再故技重施。
如此反复,三日内几乎可以将三十多位大巫斩杀殆尽。
没了大巫,鬼军便群龙无首,对降魔城发起总攻也就无从谈起了。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李道冲设想的理想状态,实际操作起来,不确定因素还有很多。
乌罗麦和桑吉鄂两个白痴,死的有点冤枉,他们固有思想害死了自己,以为人修不擅长近战,与李道冲近战,冥术根本没发挥出来,就被秒了。
除了冥术之外,大巫还可控制所有级别低于巫鬼的冥鬼,有点类似母虫的意思,可以控制其他子虫,集合起来发起攻击。
一名大巫若是控制上千只摄魂鬼发起攻击,李道冲也得退避三舍。
因此说起来很霸气,其中的风险性还是很大的。
当然李道冲有千音遁,就算遇到危险,或是发生什么自己无法处理的危机,掉头就跑便是,没人追的上。
当李道冲风轻云淡的说出要不要将大巫都杀掉的话后,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数秒内,整个房间内寂静无声。
李道冲的话实在太过惊人了,怕是除了化神大能,联邦之内无人敢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
李虎即便亲眼看见昨日李道冲斩杀两名大巫,尽屠巫鬼军,知道他实力超强,此时也还是觉得李道冲的牛皮吹的有点大了。
分明就是个做事不经过大脑的莽夫吗?
以为自己有点能耐就能翻天吗?真正的高等大巫,连化神大能都未必是对手,巫祖、巫后更不必说了。
不止李虎,其他人几乎心里都觉得李道冲在说大话,包括虹央仙子。
“李道友,老朽敬佩你少年英雄,可是这话说的有点太大了吧,大巫岂是说杀就能杀的,况且以你的天赋,
又岂能去冒这么大的风险,你是我们圣华联邦日后希望,我不同意你这么干。”一位鹤发王姓元婴中期老者反对道。
“唐老说的不错,李道友,你可不能冲动做傻事啊,百万鬼军不是开玩笑的。”李虎跟着道。
秦湛表情严肃,“道冲,你太小看罗刹国鬼军了,当大巫与鬼军一起出战时,战力会更上一层楼,你击杀的乌罗麦和桑吉鄂,与你战斗时实力连一半都没发挥出来。”
李道冲对于所有人的质疑并没有反驳,待到秦湛说完,问道,“秦师,现在这里的伤员人数是多少?”
秦湛想了想回道,“差不多一千多人,其他人都撤离了。”
李道冲点点头,接着问道,“西北据点附近的降魔城内应该还有不少伤员,能否派人进城,只要没死的都救回来?”
“什么?这个时候哪有人手出去救援?李道友,你知道降魔城有多大吗?就算只是西北区这边也足有数百平方公里,看起来不大,可是城内建筑群落交错,地形极为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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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反转
诡异的布拉基
"他有什么问题?"林七夜问道。
"他,他……"李毅飞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摆了摆手,"算了,你自己跟我来看吧。"
林七夜跟着李毅飞穿过病院,走到了空无一人的院子中,现在病院的时间已经到了晚上,漆黑的天空下,整个精神病院都漆黑一片,只有少数几个房间还亮着灯。
两人走到院子里一棵大树后,猫下了身子,李毅飞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几间病房,小声的说道:
"你看那。"
林七夜抬眼望去,昏暗的二层楼中,前两个房间已经漆黑一片,只有第三个房间的门缝内,还隐隐传来微光。
"那是布拉基的房间。"林七夜开口。
"对。"李毅飞点了点头,"一般现在这个点,倪克斯奶奶已经睡觉了,梅林叔最近在养生,睡的更早,所以刚刚我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那里有光,就有些疑惑的上去看了一眼……"
"你看到了什么?"
李毅飞指了指头顶的枝桠,"你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七夜对着李毅飞翻了个白眼,身形轻盈的跃上树枝,原本因为他们在一楼的视角原因,只能看到病房内的灯是亮着的,但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当林七夜攀上树枝的高度的时候,病房内的景象被他尽收眼底。
只见昏暗的三号病房中,电灯并没有打开,只有一盏白色的蜡烛在桌上散发着淡淡的微光,桌前坐着一个披着白色丝缎的男人,像是在照镜子。
林七夜看到这一幕,眉头便微微皱起。
布拉基大半夜的不睡觉,起来照镜子?虽然以他的容貌,半夜自己起来欣赏一下似乎也不是不行,但林七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林七夜又盯了片刻之后,眼中浮现出一抹光芒。
坐姿!
布拉基的坐姿太诡异了,他的双腿微微并拢,倾斜在椅子的一侧,丝滑的绸缎将他的双腿半遮半掩,他静静地坐在那,不像是个男人,反倒像是个窈窕的淑女。
林七夜不由得回忆起白天见到布拉基时的情景,对方虽然长得柔美了些,但从行为举止上来看,绝对不是娘炮,不可能会用这种坐姿。
难道他有什么隐藏的嗜好?
就在林七夜疑惑的时候
,布拉基又动了。
他端庄的坐在椅子上,伸出白皙纤细的双手,打开了桌旁的小盒子,盒子里似乎是一些红色的未知液体,他的指尖在盒中沾了沾,然后在唇间微微一抹……
他的双唇鲜艳如火。
昏暗的烛光在古老的铜镜中跳动,照亮了布拉基绝美魅惑的面庞,他轻轻的抿起双唇,鲜艳的唇瓣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眼眸中浮现出满意之色。
林七夜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不是布拉基,那绝对不是布拉基!一个男人根本不可能做出那么娇柔魅惑的表情!至少布拉基不会!
林七夜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布拉基的病就和现在的举动有关。
难道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林七夜早年间倒是听过这样的乡间鬼事,人被一些鬼魂什么的东西附身之后,也会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统称为撞邪。
可布拉基不是一般人啊,虽然在神话中他的存在感并不高,战力也不强,但毕竟是一位神明,是神王奥丁的子嗣,什么东西能附他的身?
如果不是附身的话,那又该怎么解释眼前的这一幕?
梦游?
林七夜犹豫起来,自己要不要现在直接跑到布拉基的面前,问问他究竟是什么情况……可如果真是梦游的话,贸然把他叫醒,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就在林七夜思索之时,在铜镜前梳妆打扮的布拉基缓缓站起,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眼中浮现出淡淡的沮丧,伸手在脸上轻轻一抹,所有的妆容便消失不见,回归了他原本的样貌。
他褪去身上的白丝绸缎,换上原本的衣服,安静的躺在了床上,缓缓闭上双眼……
像是睡着了。
林七夜从树枝上跳下,无声的踩在了草地之上,一旁的李毅飞凑上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他是不是个变态?"
"……应该不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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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心病
摘除当值戏神神位
“超脱是怎样的感觉?”
斗神一脸兴奋的问道,有当值戏神这样的表现在前,所以他对自己的未来也充满了希望。
财神兄弟就是强啊!
说让人超脱就让人超脱!
牛逼!
“自由的感觉!”
百里朝歌深吸一口气,畅快的说道:“我从未像今天这般神清气爽,大家本能的追求超脱,想要跳出限制所有人的樊笼!”
“果然值得去跳!”
说着,百里朝歌顿了顿,随后笑着说道:“如若打个比方的话,我现在想要毁掉神命寰宇,非常简单。”
“从大范围直接摧毁,到小范围摧毁到引起连锁反应......各种方式,应有尽有。”
苏文闻言笑着说道:“好了,你就别拿这个来举例子了,如果神命此刻正在关注我们,那恐怕得被你说的话吓死。”
百里朝歌失声一笑,神命虽然菜,但不至于这般胆小。
尽管他还没有三合一踏出最后一步,但在肉身、灵魂与真灵三方面接连完成超脱后,他现在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超脱之路。
超脱之路,就在前方!
只要他按部就班的修行,那早晚有一天,他会完成超脱。
当然,这个早晚有一天究竟是哪一天,他就不知道了。
这就讲究一个契机缘分了,或许是下一秒,也或许亿万纪元后他都没有真正踏出那一步。
“我感觉到了,羌兽寰宇爆炸的那片区域,有一缕同层次的气息在闪耀。”
百里朝歌笑着说道:“而通过这缕气息,我很快便能找到毁灭的真身所在。”
“财神,在我走之前,用帮你解决一下周围的寰宇意志吗?”
苏文听到这话,看了一眼星神。
用吗?
以现在百里朝歌的力量来说,解决周围的寰宇意志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小事情!
“不用,一个个老弱病残的。”
星神摇头说道:“打他们,还是没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这里并非主时空,如果是主时空的话,我会建议你直接出手将那些寰宇给弄死,然后将寰宇本源给收割回来。”
“可在这边的话,还是算了吧!”
“毕竟你本就比毁灭弱,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你能尽量拖住对方,不让对方来影响这边战局我就觉得很不错了。”
百里朝歌微微点头,星神说的有道理。
毁灭,是超脱者!
而自己这个准超脱者,和对方的差距不小。
也就自己凭借着不要命的打法能缠住对方而已,所以能省点就省点吧!
幸好,在三方面完成超脱后,各方面都已不朽。
所以即便采用不要命的打法,乃至燃烧一切,朝着同归于尽的方向出手,估计几个纪元内自己是不会死的。
至于说几个纪元之后?
那个时候,财神都不知道带领着大家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区区毁灭,弹指可破!
“我先走了,到时候以混沌中人的身份去找事,也避免波及到你们。”
百里朝歌轻声说道,旋即意念一动,戏神瞬间出现在他的旁边。
对于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戏神也有点茫然。
不过看着周围熟悉的人影,戏神也没有任何过激表现。
“小白,当值戏神神位对我已无用。”
“希望这个神位,能对你的未来起一点作用。”
说话间,百里朝歌直接将自己体内的当值戏神神位抽出来,然后炼化成最纯粹的本源,将其融入戏神神位当中。
“嗡嗡嗡......”
一道道微妙的波动以戏神的身体为核心向着周围不断扩散,在当值戏神神位的全体融合下,戏神的神位、神通和律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蜕变。
“还能这样?”
苏文一怔,直接将自己体内的神位抽出来,这是他没想到的。
不够也确实,神位只是神命寰宇赋予的而已。
而超脱强者在各方面都能吊打神命寰宇,那体内的这个神位也就可有可无了。
想留着也可以,但少了也无所谓。
既然无所谓,那将其让给自己的继任者,令其战力蜕变,岂不是更好?
但恍惚间,苏文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第二纪元的突然结束,当值星神是不是也做了这样的行为?
在前往至上空间前,将自己体内的当值星神神位给掏出来了?
不至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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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不认人
你欺我?
听到丈夫说起让他洗地的人,叶如歌本能就想要反驳。
除了顶尖贵人、楚帅以及老太太之外,还有谁敢让丈夫洗地?
就连三哥叶门主也不行。
只是她想到恒殿的最核心机密,也就是那个从没见过影子的‘供奉’,她又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恒殿供奉,叶如歌从没照过面,这些年也没对方半点痕迹,但她清楚对方一直存在。
因为恒殿最棘手的事情最强横的对手,都是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供奉解决。
叶如歌对这个供奉非常好奇。
只可惜他的身份是最核心机密,只能为恒殿殿主所掌握。
所以她这个副殿主从不知晓,丈夫也守口如瓶。
她唯一知道的讯息,就是这个供奉在恒殿的代号‘无敌’。
丈夫能告知这个代号,也是因为对方身份太多,代号太多。
而且每一个代号都是刺眼的存在,所以不在乎一个两个代号泄露。
丈夫当初还提过对方另外两个马甲,一个是影子,一个是天刀。
这再度狠狠震惊了叶如歌一把。
她怎么都没想到,叶堂和楚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供奉,跟恒殿供奉是同一人。
这样强横的人,如果让丈夫洗地,丈夫会乖乖服从。
所以再有一个神秘阁主让丈夫洗地,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于置信的事情了。
叶如歌不用叹息一声:“神州真是藏龙卧虎啊,有这么多人能让你洗地。”
“你以为的很多人,其实可能……”
赵无极下意识接了一句,但话到一半又意识到失言。
他话锋一转:“今晚汪宏图去领人,让他把唐三国带走吧。”
叶如歌没有咬着话题,只是抛出一句:
“无论如何,我要扣唐三国四十八小时。”
“我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也清楚你不会回答我。”
“只是我答应了叶凡和宋红颜,把唐三国困死在恒殿,给他们时间斩除唐三国同党。”
“现在如果让锦衣阁把唐三国带回去,不仅会让唐三国猜到你们下大棋,还可能给叶凡他们带去麻烦。”
“我不能让我侄子白忙活白受苦。”
她给出了自己的底线:“我总该让他们有一点点收获。”
“四十八小时?”
赵无极声音多了一丝玩味:“你
是掐着唐门的横城聚会时间吧?”
叶如歌没有废话:“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赵无极干脆利落:“好,给你四十八小时,四十八小时后,让汪宏图把人领走。”
在叶如歌跟丈夫通着电话的时候,宋红颜也正跟叶凡讨论着:
“从黑衣老者脱离大佛寺和唐三国保真的时间线看,基本可以断定唐三国就是黑衣老者了。”
“唐三国从大佛寺脱困后就直飞龙都。”
“他是不可能留在横城放机械蚊子叮咬我。”
“一定有其他同党控制机械蚊子袭击海景别墅来对你调虎离山。”
“咱们循着机械蚊子把这人揪出来。”
“一点点突破唐三国小圈子的防线,最终拿足罪证钉死唐三国。”
宋红颜习惯步步为营,这样才能降低自身的风险。
“老婆英明,”
叶凡眼睛一亮:“机械蚊子让徐巅峰介入一下,看看这些玩意有没有线索。”
“另外,从蔡家调几个骨干过来。”
“敌人遥控机械蚊子给海景别墅添堵,意味着他会在附近施放或者操控。”
“这样才能保证信号最大概率完成攻击任务。”
“散出人手在方圆三公里搜寻,看看有没有敌人留下的痕迹。”
叶凡想起了唐北玄手下施放无人机攻击的一幕。
他想要死马当活马医看看附近情况。
“老公放心,我早安排人手了。”
宋红颜一笑:“我还把另外几只机械蚊子的躯体,派人直飞新国送给徐巅峰过目。”
“老婆英明,考虑事情真是周全。”
叶凡闻言止不住感慨一声,随后又话锋一转:
“行,机械蚊子的事情,就这样安排。”
“现在我们去看一看韩月他们的情况。”
韩月和十几个护卫只是暂时保住性命,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醒过来。
他们也必须尽快治疗,不然也会跟宋红颜一样变成瘾君子。
叶凡不希望韩月他们有事,也想看看拈花和A3血到了没有。
于是叶凡拉着宋红颜急匆匆离开医疗室。
很快,叶凡和宋红颜来到大厅。
苏惜儿和苗封狼几个人正在讨论治疗方案,看到叶凡和宋红颜出现马上高兴起来。
苗封狼欣喜问道:“叶少,你醒过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
苏惜儿一笑:“劳累过度,没好好休息,救治宋总时又自我刺针透支元气。”
“虽然叶少没大碍还醒过来,但此刻估计只有平时一成力气,连宋总情况都不如。”
“不过叶少放心,我给宋总熬人参汤的时候,也给你熬了一锅雪莲炖雪鳝。”
“你待会喝下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能恢复一半力气。”
“当然,元气需要滋养十天半月才能恢复。”
苏惜儿轻笑着道出叶凡情况,让众人心里有数不用担忧,也让众人可以监督叶凡不要再劳累。
“惜儿说的没错。”
叶凡晃动一下酸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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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公子落跑
“什么?!”
听到黎南的话,那统领整个人都是彻底愣住。
“这……先生,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位大统领自然是已经想到了什么事情,只不过是他不敢确认而已。
黎南却是看着面前的大统领,冷笑一声,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你脑子里里想的那种意思!”
大统领听到这话,心脏不由得咯噔了一声,整个人都是陷入到了巨大的惊恐之中。
因为他刚才脑子里想的事情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要抢他们隐门的钱啊!
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事情啊。
虽然这个大统领想要活命,可却也不敢轻易做出这种事情,要不然,他就彻底地没有退路了。
若是让隐门门主知道了此事的话,他同样也是没有活路的!
一时间,这大统领整个人都是彻底慌乱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黎南看着面前的大统领迟迟没有说话,冷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尽管黎南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可是他这句话里却是充满了无尽的压迫力,让那大统领整个人近乎崩溃。
“先生饶命啊,我们隐门的钱,那都是属于我们门主的,我们怎么敢轻易去碰呢。我要是敢动一分,门主大人他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求求您不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求求您了!”
这大统领不停地磕头求饶,急得眼泪几乎都要流了出来。
一旁的那些工作人员们,也都是跟着磕头求饶,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若是真的要动隐门的资金的话,他们这些人,也绝对是要被按上同谋的帽子的!
黎南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冷笑,剑锋直接架在了这大统领的脖子上。
“死路?你觉得,你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吗?”
黎南冷声说道。
刚才,便是这个大统领让人直接对他下杀手的,要不是黎南秉承着贼不走空,啊呸,是替天行道的宗旨,只怕对方早就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了,又怎么有资格在这里跟他讨价还价!
感受着肩膀上那剑锋中传来的寒意,这大统领整个人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几乎要瘫软在地。
这时,只听黎南又接着说道:“再说,我给你的明明是一条生路,怎么就成死路了?”
那大统领赶忙再次磕头,苦不堪言地说道:“先生,求求您还是别为难我们了,要是我们把钱给您,门主大人是绝
对不会放过我们的,到时候,我们同样也是一个死啊!”
一旁的那些工作人员,此刻也都是一脸的苦色,如丧考妣一般。
黎南却是冷哼一声,说道:“门主?你觉得,我还会让他有机会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吗?”
黎南的这句话就如同是一颗重磅炸弹一般,将在场所有人的心都给彻底地震惊了。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年轻人敢如此堂而皇之地抢夺他们隐门的财富,原来,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的门主继续苟活啊!
如果是之前,对方说出这样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毕竟,那可是他们隐门的门主啊,乃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存在!
可是如今,在见识过了对方那恐怖的实力之后,尤其是连那隐门七侠也都已经死在了对方的手中之后,众人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都是深信不疑。
只要对方愿意,那他们的门主,绝对再无继续活下去的可能了!
那大统领的心情也是早已泛起了惊涛骇浪,思绪复杂。
他很清楚,此刻自己已经再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最终,这大统领便只好点头说道:“好,我……我愿意为先生效劳……”
随着这大统领的屈服,其他那些工作人员们也都知道,顺从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于是也便同时朝着黎南磕头。
“愿意为先生效劳!”
看着面前这些人的样子,黎南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很好,那现在就开始吧!”
随后,在那大统领的指挥下,隐门中所有负责财务的工作人员,全部都被召集了过来。
身为隐门这般庞大的组织,它的财务状况简直不是一般的复杂。
而隐门中的这些财务人员,手中也是有着极大的资金调动的权利,因为隐门每天的资金流水,都是要以千万甚至是亿为单位的,不可能每笔钱都经过门主之手,要不然,门主可能都要被活活累死了。
原本,财务部门的这些主管们,每一个人的手下,都是有着可调动资金的最大额度的,这也是隐门门主为了牵制他们而做出的一种防范手段。
只可惜,那隐门门主可能也是不会想到,有一天,他手底下的这些财务主管们,竟然全部都会同时臣服在了同一个外人的脚下!
此时,那些财务部门的人,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台电脑,全部都已经进入到了工作状态。
“先生,一切
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大统领一脸恭敬地说道。
黎南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拨通了卢江海的电话。
“喂,南少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卢江海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老卢,把你的账号发给我,我这边等下可能会有点钱会打给你。”
黎南直接说道。
“什么?给我打钱?”
卢江海不由一愣。
不过随即,卢江海却是不由得一阵苦笑。
他有种感觉,自家南少爷这会儿可能是已经喝多了,要不然怎么大半夜的不然说要给自己打钱来着。
“那个,南少爷,打钱的话就不用了,我这边其实也不太缺钱的。”
卢江海苦笑着说道。
说实话,卢江海现在还是比较自信的,毕竟,他现在好歹也是堂堂全球前三品牌药王堂的经理人,手里更是掌管着超过十万亿的资金!
卢江海自认为,自己绝对可以很自豪地说一句,自己不缺钱了。
只是,让卢江海没想到的是,听了他这话之后,对面的黎南却是依旧十分坚持地说道:“不,你缺!”
卢江海:“……”
咋回事,这还咋不让人自信了呢。
卢江海现在基本上能够确定,自家南少爷只怕是真的已经喝高了。
不过卢江海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跟自家南少爷对着干。
他不是要给自己打钱吗,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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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祠堂受罚
五个极道杂鱼...望月秀知心中衡量一番,就算是打起来也打得过。
他也就不再躲藏,显出身形,大跨步朝着闹事的小林组走去。
几个小林组光头若众喽啰还没察觉到望月秀知的靠近,一个劲地拍打着卷帘门。
“那老头肯定在里面!”
“还不开门吗!老家伙!”
其中还有一个直接就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猫眼钳和扁头冲子,提议道:“要不让我试试撬锁吧?”
另一个地位稍高的直接就赏了这家伙一脑崩,“你是白痴吗?有这种东西一开始就拿出来好吗!”
说着又不解气地踹了这小弟一脚,“快去开锁!动作麻利点!我们帮你望风。”
光头小弟唯唯诺诺地来到锁头旁,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到耳旁传来一声大喊,“快跑!警察来了!”
吓得他当场就把工具丢了,跳起来撒开腿就要跑路。
却被同伴一把抓住衣服后领,又给提了回来。
开锁小弟定神环顾四周,才发现哪来什么警察,就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而已。
喊声就是这家伙发出的吗?
该死的混蛋,居然敢耍老子!
开锁小弟还没来得及出声咒骂,一旁的同伴就阴恻恻地开口道:“小子,你知道招惹我们小林组有什么后果吗!哈!”
最后一声‘哈’声音高亢,气势十足,穷凶极恶的极道压迫力扑面而来。
可惜一个若众的恫吓对于望月秀知来说,未免有点虚张声势,一点威吓力也没有。
他指了指开锁小弟散落在地上的开锁工具,“平成十五年,国家就明令禁止携带特殊开锁工具,你们这几件套就够警察...”
“那你就去当你的正义使者吧!”望月秀知话还没说完,光头小弟就忍不住冲上来,朝着他的脸蛋就给上一拳。
但是以望月秀知今时今日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被一个渣渣喽啰打中。
他甚至连柔道技艺都不需要使用,在对方拳头袭来的瞬间,旋步侧身,躲过拳锋,一记中正直拳直击对方小腹。
中拳的小弟如遭雷击,蜷缩着身子成虾米状,胃内翻涌,口腔里泛出大量酸水,张口就从嘴角里流淌出来,但却一个字眼也吐不出。
望月秀知风轻云淡地掸掸衣服,“就算是小林隆,也没有在我说话的时候打断过我。”
原本想要上来给同伴报仇助阵的光头喽啰们一听这话,
纷纷止住脚步,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这少年。
——随口就说出组长的名讳,这位该不会是哪个上部组织的少主吧?
还是说,是警察那边哪位警视高官的公子?
一时之间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望月秀知那干净利落的击倒没有对极道造成任何恐惧,反倒是搬出他们组长的名号让他们止步不前。
当然,望月秀知也不算说谎。
唯一一次与小林隆交锋时,自己还切下了他的一小段衣袖呢。
“是...望月家...的小少爷呀。”一个声音从小林组喽啰小弟身后传来。
居然有人能够认得出自己,望月秀知些许诧异,自己在小林组那边这么有名吗?
但这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中气不足的样子。
小弟们让开位置,这才露出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
他倚坐在在场唯一一把椅子上,正叉开大腿死盯着望月秀知。
而且与其他若众小弟不同,这中年男子是蓄有头发的。
也正是因为留有头发,望月秀知才没留意到他。
通过新王寺家,了解过小林组资料的望月秀知明白,有头发在小林组里就代表着起码是干部以上。
而眼前这人,对比照片资料,就是负责一众小弟的舍弟头——大门武吉没错了。
同样的,作为小林组干部的大门武吉也见过望月秀知的照片。
只不过那时的望月秀知还留着遮住半张脸的刘海,自己才一时没认出这个圆寸头就是当初与组长签订债务契约的持刀少年。
之前自己手下的西岛还被这小子打残,到现在都下不了床。
——虽然西岛的大半伤势是组长贡献的,但自己不可能怨恨组长。
全都怪眼前这个小子!
“这小子...不过是...破落户而已。”大门武吉出声戳破望月秀知的虎皮。
“你这家伙!”
“臭小子!”
“混蛋!”
一时间小弟们又重新咆哮起来,扭转着脖颈捏着拳头就打算一拥而上。
“且慢!”
望月秀知伸手前摊,做出停止前行的手势,“听说你们组长前段时间才教训了对我出手的西岛,现在你们居然还敢打我?”
呃...听到这话,小弟们脚步又停了下来,犹豫的情绪在同伴之间互相传递。
对于望月秀知,他们并不认识,
但是组织里西岛的惨状可是人人有目共睹。
到现在还缠着一身绷带,进食只能靠软管吸,解手也要靠软管导,那情形真是见者心惊,闻者胆颤。
而且这还是在西岛是组长小舅子的情况下,如果是自己的话...
在场的小弟齐齐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大门武吉这也才想起组长对于这个望月家的小少爷好像另有安排,自己擅自出手绝对讨不着什么好处。
但就这样被人干掉小弟,刚刚又干翻一个,自己的面子挂不住。
这还是在自己的小弟面前!
以后在组织里还怎么混!
就在大门武吉心烦如何收场的时候,想瞌睡刚好就有人送上了枕头。
巡警松本骑着脚踏车来到众人纠纷中间。
短时间内他收到了不少町民投诉,说着这里有暴力团闹事,遂过来查看情况。
望月秀知这个清秀少年在一群极道里分外瞩目,松本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
“望月君,他们勒索你吗?”
松本巡警首先就给这群暴力分子扣上帽子,明目张胆带上有色眼镜看着他们。
望月秀知他是熟悉的,每天勤勤恳恳在脸肿汉方医疗组打工,独自一人养活着妹妹,对于街坊邻居也是乐于相助。
多好的一个少年呀!
我决不允许你们这些暴力团渣滓危害社会未来的栋梁!
想是这样想,但松本巡警看着眼前好几个人高马大,一脸横肉的暴力团成员,心里还是没有多少底气的。
要不是身上穿着的这身制服,他肯定转头就走,能当看不见就当看不见。
同时,极道们不擅长应对望月秀知这种问题少年,应对起警察他们倒是相当专业。
“说什么呢大叔?我们怎么可能会干勒索这种事情?”
一个小弟走上前堵住松本巡警的视线,顺便开口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们可是性情淳朴的好市民呀!”
另一人则不动声色地将之前掉落在地上的开锁工具扒拉走,配合极为默契。
“那你们来干什么的?聚集在这里?”松本巡警喝道。
他想通过大声喝斥壮一下胆,给自己上个勇气buff,可惜话语中颤抖的声调还是些许暴露出他的胆怯。
虽然现在社会普遍歧视极道,政府也大力打压,就算是公共风吕场也敢拒绝纹身人员入内。
但那是人多
势众。
自己现在一个小巡警加上一个未成年,面对几条花臂大汉,就算明白对方不敢向自己出手,也难免腿软心虚。
不只是极道小弟们觉察到了松本的外强中干,就连望月秀知都也看出他色厉内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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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气着了
“好强的剑法……”
那火焰流星般的剑芒在徐天翔的瞳孔中不断扩大,使其面上露出了惊骇之色。
这道炽焰流星剑芒,在摧毁了他最强的一剑后,其内竟是还蕴含着如此狂猛霸道的力量。
在这惊骇中,徐天翔将体内元力疯狂注入身上的银色宝甲中。
嗡!~
银色宝甲在元力的注入下,通体绽放出烁烁银光,耀眼无比。
徐天翔全身顿时便被一道厚实的能量护盾所包裹,使得整个人都宛如是白银灌浇而成的般。
砰!~
那含有这恐怖力量的炽焰流星,砸落在这银色能量护盾上,顿时掀起了狂暴的能量冲击波。
四方空间在这两股力量的相互冲撞下,都有着肉眼可见的能量在肆意震荡。
咔~嚓!~
炽焰流星与银色护盾僵持了片刻之后,便是有着细微的咔嚓声响起。
高泽等四人,皆是惊愕的看到了银色护盾上出现的裂纹。
而银色能量护盾上的这道裂纹在出现后,更是快速的朝着四周龟裂蔓延开,最后轰然崩碎。
在银色能量护盾崩碎的一刻,徐天翔身上的宝甲也随之四分五裂,化为了无数的残骸。
那些破碎的宝甲残骸,立刻便是卷入了四周所掀起的能量狂流中,不知冲散向了何处。
“这流星般的剑芒,非但击溃了徐天翔最厉害的一招,竟还将徐天翔身上地阶中品的防御宝甲都击碎了!”
“这究竟是什么剑法,威力竟然如此恐怖!”
“天阶剑法,绝对是天阶剑法,只有天阶剑法才具有这样的威力!”
高泽等四人全都骇然到了极点,以至于失声大喊了出来。
轰!~
毁灭了徐天翔最强一剑、击碎了银色防御宝甲后,这道炽焰流星剑芒,还带有着残余的能量,轰落在了徐天翔的胸膛上。
沉闷的爆响声响起的同时,徐天翔的口中喷出了大口鲜血。
而他的身形,更是宛如遭受到万斤重的铁锤锤击般,被击得往后爆飞了出去。
砰~砰~砰!~
地面上一块块山石被倒飞而出的徐天翔给撞得四分五裂,他的双脚在地面生生被拖出了数百米长的痕迹。
最终撞入到了后方欲要崩塌的山壁上,将那面山壁都撞出了一个人形坑洞。
无数的山石滚落,溅起浓烟般的滚滚扬尘。
山石滚落,堆积成了一座乱石堆,将徐天翔的身形给完全堆埋了进去。
看着这样恐怖绝伦的一击,高泽四人内心全都震撼到了极点。
以至于让他们躲避异种白玉剑心藤所释放的那剑光、剑影的动作,都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导致了好几道锋锐至极的剑光、剑影切割在了他们的身上。
大片的血肉被那些剑光、剑影给削掉,所袭来的疼痛感,这才让他们从叶长空那恐怖一剑中回转过神来。
这样的一幕,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人心了。
除了由江雄、荀易等翼盟核心高层形成的核心队伍外,他们这支队伍,可是翼盟在药灵山秘境中最强的主力队伍。
他们九人,在此与叶长空争夺六品异种灵药,叶长空借助着异种白玉剑心藤的剑鸣音波和惊天剑斩,非但瞬间让他们队伍中四人陨命。
此刻,更是还以如此强横的姿态,将一身地阶灵器全副武装的徐天翔给击得直接埋入了乱石堆中,就如先前,徐天翔突兀般的出手偷袭,将叶长空给击得埋入乱石堆中一样。
烟尘散去之时,谷底之地中,满目疮痍。
四面那原本陡峭的山壁,皆是多处崩塌,有着无数被强大能量杀伐击出的坑洞。
地面上,除了被异种白玉剑心藤惊天剑斩所斩出的惊天剑壑外,便是成堆碎裂的山石。
而相对那被乱石所堆埋着的徐天翔外,叶长空此刻的状态却是要好处很多。
先前遭受五人围攻,所承受的伤势,在疗伤丹药以及自身超强的自愈能力下,多处创伤都已经凝结出了血痂。
唯独只有手中的星河重剑,剑身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
在先前被徐天翔给击飞出去,被乱石所堆埋时,他便是用星河重剑横在了身前,替他的肉身承受了徐天翔那必杀一击的大部分力量。
正是在承受了那一击之后,星河重剑的内部就遭受到了崩坏。
随后,更是施展了两次流星刺月剑中的流星杀招。
内部本就崩坏了的星河重剑,自是无法承载施展天阶下品剑法的力量,便是自内向外的开裂,呈现出了一道牙签般粗细的长长裂痕。
星河重剑仅仅只是玄阶绝品而已,能够与手持着地阶兵器的徐天翔五人,持续交战了这么久,已经很了不得了。
“从进入青云宗的内门开始,一直陪伴我到现在,辛苦你了,你也该解脱了。”
轻抚着星河的剑身,叶长空喃喃的说着。
对于这柄陪伴他一路走到现在的重剑,自是有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情感。
“那么,就用你的解脱来送他最后一程吧。”叶长空好似与一个老朋友在说话般。
话语间他的目光骤然从星河剑身上移开,冷然的望着那堆埋着徐天翔的乱石堆。
星河若有灵,自是会以成为叶长空的佩剑而感到骄傲。
因为它在叶长空的手中,绽放出了无数玄阶宝剑最为璀璨的光芒。
哪怕是在解脱的最后一刻,也能斩杀一位徐天翔这般人丹境后期的天才人物。
它若有灵,自会感到自豪。
在叶长空眼中冷芒浮现出的一刻,他的身形更是猛然间爆射而出。
片刻间便是出现在那乱石堆前,手中星河重剑轰然斩落,绽放出了最后一道星光般的剑芒光辉,直接朝着乱石堆斩去。
这一道剑芒,并未动用任何的剑法,只是由不死元力和不死火焱之力凝汇而成。
剑芒斩下,那堆积着的乱石全都爆裂开来,重重落在了陷入重伤中的徐天翔身上。
轰!~
嘣!~
星河伴随着剑芒斩落在地,爆发出了剧烈轰响声的同时,星河的整个剑身也彻底的崩碎了。
原本就重伤奄奄一息徐天翔,在这道斩剑之下,更是彻底断绝了生机。
“叶长空,你…你…你竟然真杀了徐天翔!”
目睹了这一幕的高泽四人,看着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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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未错
“真的?”
“他在说什么胡话?”
“这东西居然是真的?”
“怎么可能,当我们是小孩儿么?”
奥乔亚一句话,便让未来的七海强者们变成了扎堆儿的绿头苍蝇,他们的表情疑惑,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已。
“奥乔亚先生。”已经出了头的小普雷拉依,接着把自己定位成人群民意代表的角色,加大音量压住参赛者们窃窃私语的话音,向奥乔亚继续发问。
“我们经常航海的人都知道,藏宝图这种东西良莠不齐,假货极多,真品可遇不可求,所以,数量一直都不多,此外,因为其数目稀少,所以同一个宝藏基本上不会出现多张藏宝图,像你这样,用口大箱子装来一堆看着就是批量生产的货,怎么能够让人信服呢?”
“尊敬的‘小王子’。”奥乔亚目光平静的看着小普雷拉依,似乎料到他会有此一问。
这位二世祖的父亲是东南亚香料大王,同时也是一地的总督,论到财富和声望,他在海上也是帝王般的存在,所以胖子戏称小普雷拉依一声小王子,算不得无理。
“您的眼光非常敏锐,不错,这些藏宝图确实都是批量生产的。”
“那么,你为什么还说它们是真的?”小普雷拉依先生不知道胖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现在,他觉得面前这个主持人非常讨厌,说话兜兜转转半天,一直都到不了点子上,如果他背后的势力不是西班牙商会,他早就让这个家伙尝尝燧发枪的滋味了。
“我个人认为,藏宝图的真伪,和它们到底是不是批量生产这件事情,没有必然的联系。”奥乔亚不紧不慢:“尊敬的‘小王子’先生,不如您给我些时间,让我把第二场比赛的赛制介绍完,到时候,您的疑问一定能得到解答。”
“你说吧。”奥乔亚的话挑不出毛病,小普雷拉依再上火也只能耐着性子,听他抖着脸上的肥肉继续解释。
“各位,你们所见的箱子**有8种藏宝图,每种藏宝图8张,合计64张,刚好和今天在场的各位所组成的参赛队伍数目相等。”奥乔亚指指箱子道:“我刚说的每一种藏宝图中,都含有8张副本,它们内容完全一致,因此说它们是批量生产的,这点没错。”
“不过。”胖子话锋一转道:“这8种藏宝图,都是经过西班牙商会检验过的,其真实性绝对可靠,其中某些藏宝图的传闻,相信大家甚至在酒馆中听到过,它们都是货真价实,因此我说这些藏宝图都是真的,这点也毫无问题。
”
奥乔亚看看小普雷拉依,表示自己对他的解释工作已经做完,然后接着介绍赛制道:“稍后,我们将会用抽签的形式将各位分为8组,每组8队人马。”
胖子调整一下气口儿道:“相信我说道这里,大家都能猜到接下来的内容,没错,你们每队人马都会拿到一张藏宝图,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在规定时间内和剩下的7队竞争对手比赛,最先找到宝藏,并且守住它所有权的人获胜,这就是第二场比赛的大致内容。”
介绍完毕,人群随着奥乔亚的话再次哗然,大赛方的意思非常明显,想要获得胜利,必须在同组的8队人马中脱颖而出,这话再说的直白些,就是让8队参赛者自己厮杀,杀到最后只有一支夺宝的队伍为止。
“等等,我还有问题!”小普雷拉依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航赛第一名的原因,今天和大赛方格外的不对付,满脸找茬相的对奥乔亚再次发问道:“你们所谓的藏宝图是真,这点我就认了,毕竟是西班牙商会和海盗公会联合举行比赛,这种鉴定能力我们都相信。”
他这次先捧了一下大赛方,方才继续道:“假设有人带回宝藏,请问你们如何评价宝藏的真假,总不能说靠嘴说,带回来什么就是什么吧?宝藏的传说基本都有夸大或者不实的地方,万一我们拼死拼活带回来东西,你们到时候翻脸不认,这又该怎么处理?”
“‘小王子’先生问的对。”奥乔亚向小普雷拉依鞠个躬,表示很欣赏他的提问道:“关于判定这个问题,我们大赛方已经在事先对宝藏进行过察验性质的发掘,不仅确定了宝藏里的内容,还在宝藏中混入了特殊记号物品,也就是说,我们是能够将宝藏的真假成功分辨的。”
奥乔亚似乎知道自己这番解释仍旧会引起人群的下一步疑问,索性打个手势示意参赛者不要吵,自己则接着道:“我需要向大家明确的是,以西班牙商会的信誉作保,我们大赛方对这些宝藏分文未动,而这些宝藏,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宝藏,不是我们自己制造的,这点就像是我刚才说的,宝藏绝对是真。”
他缓口气,把所有问题都一次性说完:“我还要提醒各位,这次的探宝赛只是七海强者挑战赛的某个环节,宝藏本身当然也具备一定的吸引力,但是请大家别忘记,通过比赛获得名次,最终拿到镇魂铁锚,成为七海强者,这才是你们的最终目的,相信我解释到这里,大家对宝藏的疑问,就会少很多了。”
胖子这话不假,所谓的宝藏只是比赛手段,只要有合适的检验手段,并且通过其决出胜
负,那目的就达到了,最后的镇魂铁锚,才是大奖,至于他们大赛方对这些宝藏做了什么,这都是细微末节的小问题,赢下比赛才是最重要的。
果不其然,胖子这话说完,周围不忿的声音立即少了很多,之前可能是宝藏这个字眼对海员的诱惑实属天然,参赛者们听了是探宝,就不由自主心头炽热,有些着相了。
奥乔亚满意自己的解释和人群的表现,他环视四周,见没人再问,便语调平和道:“我们已经根据所有藏宝图的名称制作了阄票,如各位所见。”
胖子从腰间解下个朗姆酒壶大小的布袋向所有参赛者展示一遍道:“阄票都在这里,接下来请各位依次来我这里抽取藏宝图,当抽选完成,分组也就自动完成,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还会再开始抽取之前选出五位参赛者,由他们下来检查我手中的阄票,确保各位都能得到最为公正的待遇。”
他暂停介绍,给参赛者足够的消化时间,等差不多了,便再度扬了扬手中的袋子道:“如果有自告奋勇为大家做检验的,现在就可以上场了。”
有提议的就有应答的,几个参赛者主动走下斗兽场,轮番去检查奥乔亚手中的袋子,表示这袋子里的阄票没什么问题之后,抽选流程便随之开始。
航海的都不是啰嗦的人,总共64张阄票,不到10分钟的时间,全部抽取完毕。
既然是七海强者挑战赛的参赛者,而且又都是混到现在的高手,拿到阄票之后自然不可能像模拟考试之前的高中生,凑在一起讨论你在哪个考场我在那个考场之类的问题。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只顾自己手中的阄票,然后眼观鼻鼻观心,沉默的等待着奥乔亚继续进行第二场比赛的流程说明。
胖子没让人等多久,稍微和身边负责记录的助手交谈几句,便转向参赛者大声道:“在大家的见证下,我们的抽选完毕,下面,我们正式宣布分组结果。”
“第一组,铁砧号大副的私藏宝藏,抽中藏宝图的是航赛排名成绩第12、23、9、55、33、17、61和48位参赛者。”胖子念出一串数字,然后将手举到空中示意大家注意道:“请以上8队参赛者出示你们的阄票和航赛排位,核实无误之后,到我这里领取你们的藏宝图。”
“原来是通过航赛排名号来确定的,看来我们那几个小钱的还挺值,要是光知道号码的话,还真的不容易弄清敌人的底细。”老王转头对身边的玛丽道。
“我们是37号。”美女记者道:“刚才那组人里面没我
们,接着听吧,另外,也就是你把钻石当货币,还说只花了点小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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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小九九
时间过去这么久,露丝卡尼亚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它身上的伤也在也在恶化。
它必须在自己还有行动能力前解决掉敌人,然后回到家中吃下储存的食物来获取能量治愈伤势。
普斯喘着粗气,将自己身上的不适与疲惫强行压下,随后将带血的狙击枪子弹塞入枪膛,半蹲在拐角之后,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一两分钟后,持棍男子在下水道中迅速往这边跑来。
既然老鼠已经没有了子弹,那这老鼠便不足为虑。
它受了这么重的伤的情况下,他相信这老鼠不是他的对手。
“三三,三二,三一......”
脚步声越来越近,普斯在心中默念持棍男子与它的距离。
它只有一颗子弹,身体的情况也不允许它和持棍男子战斗。
它只有一次机会,这一枪杀不死持棍男子,死的便是它自己。
“十七,十六,十五......”
持棍男子越来越近,普斯紧紧抓住狙击枪。
“十一,十......”
砰!
突然探出身体,扣动扳机。
最后一颗狙击枪子弹宛如死神的镰刀向持棍男子收割而来。
在枪声想起的一瞬间持棍男子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
“它怎么还有子弹?”
临死前,他直接将手中铁棍掷出,砸向普斯。
临死前,他也要鱼死网破!
噗~
之后,被狙击枪子弹轰成两半的身体直接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他还没来得及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说出我爱你三个字,便交代在了这恶臭的下水道中。
铮~
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持棍男子临死前的反击并没有奏效。
仓皇之间的攻击无法瞄准,虽然被铁棍砸碎的石头碎片在普斯脸上留下一道伤痕,但并没有达到男子所想的同归于尽。
“呼~”
伴随着持棍男子倒地,普斯之前强行提起的精神也松缓了下来。
瘫坐在地上,休息了十几分钟后,普斯扶着墙壁缓缓起身,将狙击枪当作拐杖杵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普斯猜的没错,持棍男子是最后一个追杀它的人。
没了这些追杀的人,下水道恢复了正常,老鼠叫声,污水奔腾,流浪猫叫狗吠。
普斯以老年人的速度缓缓走过
这些猫狗,而这些猫狗也仿佛知道它不好惹,因此并没有上前攻击或挑衅,而是远远地便夹着尾巴躲开。
只是,普斯并没有打算放过它们,除了老鼠是同类它有些下不去口,像猫狗这些它都能吃。
普斯一边缓慢行走,一边啃食着抓来的猫狗尸体,以食物的能量朴实驱使暖流来治愈伤口。
几个小时后,普斯走到了家附近,又往前几步后突然停下脚步,它闻到了陌生人的味道。
家里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普斯连忙将手中的猫狗尸体扔到一边,往家赶去。
一两分钟后,普斯来到了家这边。
抬头一看,却发现用来隔断下水道的木板已经被破开一个窟窿。
“不好!”
这里怎么被发现了?是人类?他们怎么发现的,那个小孩?
普斯脑中不断闪过想法,迅速想。快步向前,从被打开的缺口走入。
刚进去却突然停下脚步。
隔间内,他之前看见的白衣少年正坐在露丝卡妮亚床边,用一个小盆接了一小盆水给她擦着脸上的灰尘。
“住手!”普斯连忙叫喊,唯恐露丝卡妮亚遭受什么不测。
“等等,等等。”白衣少年不慌不忙,清了一下帕子之后,又用帕子浸满水,之后挤也不挤便直接覆盖在了露丝卡尼亚的脸上。
“我们来玩个游戏,打倒我,不然她可就死了,她应该对你很重要吧?”白衣少年施施然的转过身,看向普斯。
随着帕子被覆盖,露丝卡妮亚床边用来观测生命活性的机器上立即出现变化。
之前高高低低的线路立即开始波动,并不断降低,捋直。
此场景看的普斯是睚眦欲裂。
露丝卡妮亚几乎是植物人,呼吸的功能本来就比正常人要弱得多,现在被这帕子覆盖口鼻更是难受。
她坚持不了多久。
普斯连忙上前想要将露丝卡妮亚脸上的帕子拿下。
但站在一旁的白衣少年却直接一脚踢出。
砰~
普斯连忙将双手格挡,直接被踢飞,然后将拼接的木板墙砸出凹痕。
“说过,打倒我你才能救她。”白衣少年声音平稳,仿佛在说一件毫不在意的小事。
普斯放下手臂,喘了两口气,忌惮而又顾及的看着白衣少年。
它现在的情况很不妙,本就身受身受重伤,哪怕吃下几只猫狗也只是杯水车薪
。
几乎不可能是这个在他全盛时期就感觉到危险的少年对手,扭头看了一眼扭头看了一眼线图已经开始剧烈变化机器屏幕。
普斯再也顾不着了什么,连忙上前,爪子飞舞,攻向白衣少年。
他明白,他现在或许也只能寄希望于白衣少年能遵守游戏规则了,不然......
若有可能,它更倾向于击杀掉白衣少年。
但对于击杀白衣少年他根本没有把握。
如果是全盛时期,它或许能依靠野性的疯狂得手。
就像家养的狼和野生的狗,如果拼死相斗,自然是后者胜率大。
但......它现在不行,毕竟白衣少年的实力可是让普斯在全盛时期都感觉到危险的人,更何况现在普斯身受重伤,十分实力能发挥出两三分就不错了,更别说击杀他。
能赌吗?赌他的良心,赌他讲诚信?
普斯不知道能不能相信少年,但它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选择。
左爪击,右爪击,上掏,下砸......
普斯不断攻击少年,但是少年面对普斯的攻击却显得游刃有余。
身体,侧身,左转,右转,上跳......
普斯所有的攻击都被他轻松躲过。
“呼~”
普斯停下动作,喘着粗气,看了眼机器,再次朝白衣少年发起攻击。
普斯不断挥舞抓子,白衣少年直接后退,躲过攻击后一脚将普斯踢飞。
普斯被踢得倒退几步,但却送了口气。
因为他被踢到了露丝卡尼亚身边。
他一把将露丝卡尼亚脸上的帕子取下,扔到一旁。
机器上代表么的活性图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原状。
“这又有生命有什么用呢?不过多撑一会儿......”看见普斯的动作,白衣少年说道。
随后上主动上前,发起了攻击。
之前他都是以戏耍的态度来调戏普斯,但现在他认真了。
普斯不遵守游戏规则,让他有些生气了,所以他决定好好教训他。
这少年,身形迅捷,几乎是瞬间便出现在床边,随后,一脚踢出。
嗤~
脚在空气中发出破空声。这一脚迅迅捷迅速而有力,而普斯的身后便是露丝卡尼亚躺着的床。
这一脚必须接,也只能接。
砰
一阵巨力直接将普斯
打得后退几步,紧接着,白衣少年以迅捷的速度绕道普斯身后。
一手抓住普斯的脑袋,膝盖往上,往他后颈后颈窝顶来。
这一下,他便是想将普斯的脑袋顶断。
一阵危机在心头出现,普斯连忙憋出一股力气,迅速把身体往下一掼,强行脱离白衣少年的手掌,又往前一爬,躲过他的膝盖。
脚一蹬,将他踢退几步,又迅速闪到一边。
“呼呼~”
在一番动作迅速无比,虽然从白衣少年手下逃出,但后遗症也十分明显。
之前被打伤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毛发,流到地面。
普斯喘着粗气,一手撑在墙壁上看着少年,不禁摇摇头。
因为重伤的缘故,再加上这么久久以来的亡命奔逃,他的精力和身体都已经到达了极限。
这少年在他的眼中,居然已经出现了重影。
完全完全不是对手,看来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普斯心中升起无力感。
但看着一旁躺在床上的露丝卡妮亚,他明白,他必须要打败他,才能有机会活下去。
或许只能寄希望于他能遵守游戏规则,不然......
普斯沿着墙壁行走,以防备背后。
强提起力气,一掌拍出,一爪子挥舞。
白衣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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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对峙
听到杜宾下令撤退,他几个手下随即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
就在众人打算冲出院子离开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口哨声突然传了过来。
哨音刚落,一个熟悉的黑影便跑了进来。
“杜教官,你们得手了吗?”
“碰到几个硬茬子,我们得离开这里了。对了,姓赵的的解决了吗?”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蒙面女子,杜宾言辞冷漠的问道。
“应该没问题,我相信师兄的能力。我听到枪声后,就急着回来帮教官你们了。”
“什么?!……美姬,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和少峰亲手解决姓赵的吗?”
“杜教官……我……我只是觉得师兄自己可以的。”
“好啦!我不想听你解释,总之一句话,我要那个姓赵的今晚必须死在这里!否则你应该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是……我绝对不会让教官您失望的。”
话闭,蒙面女子轻咬银牙,迅速转身投入了黑暗之中。
女人走了后,杜宾也不敢再磨蹭,连忙带人就朝邵府正门方向跑去。
黑暗中,一连穿过了几处院子后,杜宾他们来到府院中间靠前一处祠堂所在的院子。
“哎呦……”
毫无预兆的,刚一进院子,他们便和一群从隔壁冲出来的汉子撞了一个满怀。
“给我打!!”
下一秒,杜宾几人没有丝毫的犹豫,举枪便对着身边的黑影一通乱打。
献血飞溅中,几个持枪的邵家护院立刻被猛烈的弹雨打的东倒西歪。
如此近距离的突然遭遇,毫无实战经验的他们根本就不是杜宾几人的对手。很快,除了李金刚一人受伤逃走外,其余几人全都被乱枪打翻在地。
看着地上几具尸体,杜宾不屑的碎了一口。
“娘的,一帮不知死活蠢货!”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黑暗中只见刀光一闪,一名杜宾的手下看着自己被齐根切断的手臂,忽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我艹……!”
砰……砰砰!
黑暗之中,杜宾也不管前面有没有自己人,举枪便朝刀光闪烁的位置一通乱打。
咣当……
随着一把沉重的金刀跌落在地,杜宾大声喊道:
“停火……!都给老子停火!”
没有理会被自己误杀的一名手下,杜宾慢慢的走到跌倒
在地的邵德芳面前,看了一眼对方中枪的右臂和左腿,呵呵一乐。
“老东西……,你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啊。老子本想看在你儿子份上,让你多活几年,可老东西你咋就不明白好赖呢?”
“呸……狗汉奸。”
脸色僵硬的擦掉脸上带血的吐沫,杜宾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即一枪将身边因为断臂惨叫的手下爆了头。
“妈了巴子……真他娘的烦人!”
看到这一幕,邵德芳怔怔的看着杜宾,脸上满是骇然。
“畜生……你连自己人都杀……。”
“哼……!”
冷哼一声,杜宾看着面色苍白的邵德芳,随即一脚踩到了他大腿上的伤口上。
看着强忍剧痛确一声不吭的邵德芳,杜宾使劲的揉搓几下后,嘲讽的说道:
“老东西,放着重庆,日本人,汪主席你不投靠,你偏偏要去勾搭八路!
你以为你让你女儿诈死投靠八路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做的天衣无缝?呵呵……没想到吧,你最疼爱的儿媳妇居然是我的人。
对了,还有那个第三军的逃兵赵世勋。我发现你俩可真是臭味相投啊,一个个都他娘放着阳光大道不走,非要梗着脖子往死路上冲。
要说这小子的命还真他娘的硬啊,上次日本人出动了上百人伏击这小子,居然硬是让他给逃了出去。
呵呵,说到这,我杜宾还真得感谢感谢邵老爷你。要不是你的儿媳妇将姓赵的准备伏击聂云山的消息告诉我,我还真就牵不上日本人这条线呢。”
听到这里,邵德芳一瞬间恍然大悟。
“是你……是你出卖了赵长官。呵呵……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明白了一切,邵德芳一下子仿佛忽然苍老了十几岁,原本怒火万丈的眼睛里也满是灰败……。
就在这时,村子南面忽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位置正好就是文孝村南面的伪军据点。
闻声起身看着枪声大作的方向,杜宾眯起眼冷哼了一声。
“一群废物,这半天才想起过来支援,活该被土八路打伏击!”
“头,皇协军和王二狗那货看来是来不了了,我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赶紧离开啊。”
看了一眼心惊胆战的手下,杜宾也隐隐意识到了什么,随即转过身慢慢的举起自己的盒子炮,瞄准了地上的邵德芳。
“邵老爷,你不是挺爱逞英雄吗,老子今天
就成全了你。”
……
“杜教官!杜教官手下留情啊!”
就在杜宾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刚刚跑回去的蒙面女人不知何时竟然又跑了回来。
“杜教官,求求你,放过我公公好吗……我求你了。”
“赵世勋死了吗……。”
枪口指着邵德芳,杜宾冷冷的问道。
“他……他……他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少峰师兄死了……姓赵的也不见了。”
……
“金美姬!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保证一定找机会杀了他,一定杀了他……。”
看着跪地恳求的金美姬,杜宾慢慢的走到他面前,轻轻的抬起了她的下巴。
“我答应你,今天就暂且留下邵德芳父子一条命。姓赵的一定会来这里寻找邵德芳,到时候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明白,请杜教官放心,我一定照办。”
“呵呵……金美姬,希望你不要让我再次失望,记住你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
话闭,杜宾便带人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
看到杜宾离开,金美姬赶忙扯掉身上的夜行衣,随后跑到邵德芳面前跪了下来。
“爹……对不起,美姬对不起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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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母亲病了
听了智脑讲解,云哲可以肯定自身还没有到达星级这一个层次,因为有一个很明显特征,那是自己无法停留在星空之中,更别说什么战斗了。
有可能自身处于在A级到S级之间,正在一个蜕变阶段。
“我的本体是以生化体作为基础,蕴含了化身最核心和最强壮的进化基因,有极大成长潜能,所以才能容纳大量虚空物质,凝炼出虚空武装……”
云哲的神识沉入了身体深处,仔细扫描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是,目前虚空物质和进化基因正在一个相融阶段和熟悉阶段,但没有到达一个深度蜕变,就是说,身体潜能未曾完全开发出来,没有凝炼出超越极限的力量,打破自身固有壁垒,成为超凡生命。
……
“这一个场所的仪器,可以进行超凡测试,评定你目前的超凡等级。”
智脑说道:“这一个等级评定,对你有很大好处,第一是评定你的超凡能力属于什么类别,适合什么战斗路线,第二是为你提供专属导师,指点你的修炼和进化。第三是对你的资源投放,你的潜能越大,得到的资源倾向越多……”
“只要我的潜能越大,联盟对我就越重视,对么?”
云哲听得出智脑的潜在意思,挑明了说道:“而且你在收集我的数据,企图推敲出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未知异数,说不定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让你得到了超越两大始祖的进化路线,是吗?”
“是的。”
智脑很快就承认下来,没有半点被揭破的尴尬,直言道:“虽然我属于智能生命体,但是跟古老异族相比起来,只是一个小孩,现在你身上蕴含的未知,如同一个未曾开启的宝藏,若是我破解出来,将会凌驾所有古老异族的智脑生命之上。”
“我大概知道自身的等级在什么程度,至于走什么进化路线,同样心中有数……”
云哲拥有诸天系统,走什么路线都是可以,甚至包罗万象,根本不在乎智脑所谓好处,唯一是联盟提供的资源有点眼馋,但这个不能表露出来。
既然知道了智脑是有需求,那么自然不能翻过这样机会。
“我们做个交易吧。”
云哲说出了心中目的,道:“我听从你安排,完成一系列测试,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他根本不怕自身实力暴露出来,因为见识过那位烈烽燧女将军的强大,自身这一点弱小能力在联盟的强者面前,不值得一提,而且以后不断在无尽世界获取力量,根本不怕被摸清
底牌,至于诸天系统存在,连两大始祖都无法推演得出来,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小孩子‘智脑’。
再说了,测试是一定要做,而且表现得越强大,那么自身价值就越大,才能得到联盟高层的重视和投资,甚至有机会接触到联盟的核心秘密。
……
云哲提出这一个交易,智脑这次没有立刻回复,少有沉默了下来,好像在思考,计算得失,又或者是正在等待什么一样。
约过几秒,智脑回复道:“我是为了联盟而存在,无法私下答应你的交易请求,我把你提出的交易,正在汇报联盟之中。”
下一秒,智脑就得到了联盟那边的反馈,接续道:“我得到联盟几位至强者授权,在不危害联盟利益提前之下,我可以答应你的交易,但最终必须经过联盟至强者确定,才会生效。”
“云哲你的交易是什么?”
智脑问道。
“我想要的是,人工智能的进化路线。”
云哲明确地道:“你是联盟第一位人工智能生命体,一定收集了不少种族的智能数据,所以我的小伙伴,正需要这一些数据成长,你是否可以共享一下呢?”
“请稍等,正在确定授权……授权得到了确定。”
下一刻,智脑说道:“由于,我的智能数据隐藏了无数机密和特权设定,无法完全共享,但可以提供一部分成长型的源代码数据,让你的伙伴源代码得到进一步蜕变,获取一个更强的智能根基,虽然只是小部分源代码,但对你的伙伴来说是非常巨大的数据,如果没有特定载体,无法完整得到源代码的蜕变,如果你确定这一次交易,联盟会协助你建立一个独特数据库,同时你的伙伴将会在我这边认证,可以成为联盟星网的管理者之一,我会开放一定特权,让她畅游不同星系网络,得到进一步成长。”
“红后,你认为如何?”
云哲对肩膀上眼球问道。
“可以可以,这是赚了的啊主人。”
红后兴奋得有点语无伦次。
“云哲,你的智能伙伴,情感有点太过于丰富,有一定机率被情感影响推演,情感管理是必须有限制。”
智脑看似在提点云哲,但其实是在告诫红后,不应该进化出这么热烈的情感系统,必须限制,否则会被情感影响到一些计算。
“嗯,我认为她这样挺好的。”
云哲直白地道:“她专属于我,只为我服务就行了,而且我非常喜欢现在的她,如果没有情感,就
像没有灵魂一样,根本不算是一个真正的生命体。”
“嘻,我也喜欢这样的主人。”
红后控制的机械眼球在云哲的脸颊亲密地蹭了蹭表示愉悦心情,“只要主人认为我不用封闭情感,我就不会封闭,我要成为一个灵魂的智能生命……”
“……”
智脑没有反驳,因为有的智能生命附有丰富感情系统,跟人类无异,甚至有跨越种族的婚姻法,所以红后并不算是一个异类。
而智脑是为了服务整个联盟的存在,必须选择的是一种绝对理智。
虽然红后这一种选择不算错误,但在智脑的推演之中,感情过于丰富,必然会有影响,就像人类会感情用事一样,未来格局不会太大。
很快智脑回到了正题上,“确定交易完成……云哲你选定什么时候,开始全方位测试?可有需求之物,恢复最强状态?”
“现在就可以开始了,我没有什么需求之物。”
云哲调整了一下呼吸,全身极快进入了一个战备状态。
“好的。”
话语一落,智脑化成了一个个小球,散发在不同方位,同时整个空间再次亮起了一片耀目光芒,周围的机械设备和特殊仪器,好像被激活了起来。
……
整个房间一变,变成一个以稳定和坚固的纯能量物质构成的训练场,有无数光线正在扫描和锁定云哲的身躯,同时有一个能量人体生成了出来。
“为了得到最精准的数据,这一次等级评定,我们从最基础的F级能量体开始,进行测试。”
智脑讲解规则道:“这一种能量体,相等于防御类型的超凡者的身躯,你可以使用任何攻击手段,只须破坏能量体即可。”
“嗯。”
云哲神识一探,立刻知道了这个能量体的强弱,大概就是一块钢铁的程度,于是什么能力都没有使用,以纯肉身力量,一个箭步,肌肉隆起,一拳爆发,轰到能量体薄弱之处。
嘣!
一拳轰散了整个能量体。
“现在是E级能量体。”
智脑话语一落,另一个能量体在不远处生成,表面上看起来有了一股更沉实的光泽,好像是一块岩石。
但在云哲的神识扫描之下,发现E级能量体的坚固程度,如同是密集的钢筋组成,非常坚韧,而且薄弱点分散在不同地方。
只是相差一个等级,变化有点大。
这一个E级能量体,对云哲
来说,只须激发更强的血肉之力,还是可以做到一拳打爆,但是以刚才同样的力量,可以做到更轻松的方式。
他的神识锁定了能量体几个薄弱点,血肉劲气凝炼到了一个极致,一拳打落,没有一丝一毫波动,但落在能量体内部,拳劲化成了无数针刺一般,瞬间穿破杀几个薄弱点,整个能量体极快溃散成碎片。
“你对肉身劲气掌握很熟练。”
智脑称赞了一句,检测得出云哲两次都是以的纯**力量来打破能量体,第一次是直接力量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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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真病号
七月六号。
东八区标准时间,凌晨时分,零点零九分。
中央研究所,入圣专属休息室,天花板灯光狂闪,异常刺眼,电源开关似失效,闪烁光线落在唐鸿阴晴不定的脸庞。
黑色警报?
自毁程序?
唐鸿眼角狠狠一跳——最近他临时留在中央研究所,小住这些天,也了解一些常识。譬如中央研究所的预警系统与注意事项,黑色警报象征着无可抗衡的灭亡危机,为防止资料外泄,被神只拿到,埋在地下的高爆炸弹将会启动。
……
中央研究所成立已有二十年。
以前也不是没有类似的境况。
十年前有过一次,二十尊常规神突然袭击,顾问级别李雪空且战且退,当场突破入圣者,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位入圣,并且解决了那次黑色警报。
……
今日不同往昔。
客观、清醒、理智让唐鸿明白他无法抵挡。
“糟了。”
“距离最近的入圣是许贤。即使他立即支援,少说也得半个小时的时间。”
当然。
或是别的危险源。
华国帝都附近有着至为严密的防御与监测布置,全天式战机搜查,能有效预防异空间神只袭击。
希望不是灾难神袭击。
否则……屠神者李雪空复生,第一天才重现世间也无用,必须得集合十位以上入圣者才能守住,而唐鸿充其量独身突围,逃出生天就算相当不错了。
简言之。
唐鸿能突围出去,就是成功,就是胜利!
“先出去问问情况。”
心念电转,不敢再耽误时间,唐鸿穿着一袭藕荷色睡衣走出房间。
他甚至来不及更换衣服。
争分夺秒,
十万火急,
不知不觉之间好像又回到曾经一场场生死难料的阻击。
下一刻。
唐鸿刚走出房间,迎面跑过来一个瘦弱青年大喊道:“官府警示有三十六尊全盛阶段灾难神,预计在七分钟之后来临,请您尽快撤离吧!”
“怎么回事。”
闻听此言,唐鸿急了:“预防体系怎么没提前警示?”
前几天,九位入圣,加上霸主星尘雁展开反击,围剿二十九尊灾难神,大获全胜的同时,亦有四五尊腾空类型灾难神逃离。
而现在是三
十六尊灾难神!
“请尽快离开。”
面前的瘦削青年再次强调,撒腿跑向这条长廊的尽头。
“等等。”唐鸿拽住他:“你们怎么办。”
瘦削青年挣开唐鸿的拉扯:“我们肯定走不了,我得去检查实验数据有没有上传到备份终端。”
他狂奔离去,背影消失在漫长的长廊尽头。
又有两名穿着拖鞋的年轻女子急匆匆经过唐鸿门前的长廊……这个房间的门前乃是很多人必经之路,基本上每天都会经过几次的。
“你们去哪里。”
唐鸿连忙叫住她们询问道:“这里应该有安全疏散的通道,或者用合金建造的避难室?”
其中一人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以前有,现在没有了,挡不住灾难级别的神只。
另一人则是眸子闪烁着异彩,流露出爱慕之色,鼓起勇气,踮起脚尖,拥抱了一下唐鸿:“我们负责绿色生物的计划,有几份没完成的生物报告需要备份,得去拍照上传吼。”
“你抓紧离开。”
“再迟就没法突围了。”
按照警报,灾难神间隔较大,入圣者有希望突围离开。
更何况全球范围第一人,唐鸿撤离没问题,想到这儿,她深深看了眼唐鸿的犹豫脸庞,仿佛要永远记住,烙印在心灵之上。
“颜狗!”
“快点跟我去备份!”首先开口的女子一把拉住她,两个身影又消失在笔直长廊的尽头。
而唐鸿一个人站在原地,好像没别的选择,摆在眼前仅仅只有一条路。
“我必须离开。”
刹那间,唐鸿意识到这点,朝着中央研究所的侧门走去。
……
唿唿~
长廊内空气流动,风声啸叫般,唐鸿低空飞过去。
“别跑了,坐下歇歇吧。”
“这辈子真是失败,没一个科研成果拿得出手,好不甘。”有人倚着冰凉的银色墙壁,低着头,喃喃自语了起来。
科研事业与正常行业截然不同。
科研待遇,相对而言更平均,并不是金字塔收入模式——很多科研工作者碌碌无为的原因是领域不同,科学发展必须得百花齐放,百舸争流,热门领域挤破头,那些冷门的生僻的科研领域怎么办,总得有人去为之奋斗拼搏。
从某些角度来说。
有用没用,有效无效,并不是科学工作的唯一标准
。
追求真理,扩充知识,才是科学的意义。
有人黯然摇头:“可惜了,时间精力不够用……那些灾难神隐形,距离一百公里才被搜查的战机发现,看来祂们又出现一个全无记载的崭新类型。”
这一刻。
唐鸿双目仍失明,隐隐见到一丝丝闪烁光亮,听到前方通道拐角处,有人颤声打电话,似笑似哭的语气有决然之情;也听到远处响起吼叫声音,上了年纪的老头催着科研助手尽快整理资料,上传到另一个备用云端;更有尖锐的警鸣处处回荡,夹杂着中控室的急促声音,危机临门,乱中有序,令他心脏砰砰跳。
铃铃~
藕荷色睡衣口袋,手机响起,正是桑博士通讯。
唐鸿接起:“博士……你在哪?”
“我在北极。”
桑博士沉声说道:“我们从没有见过隐形神只,大意了。你什么都不要管,直接撤离,入圣之上第二天才许贤已经在路上。”
唐鸿语气苦涩:“我想我会很愧疚。”
桑博士直截了当开口道:“现在还不知祂们目标是你还是中央研究所,你得逃出去才有愧疚的资格。客观数据的衡量,腾空类型灾难神的飞行速度平均达到两倍音速,不用说,定能追上你,就看有几尊腾空追杀。”
“别犹豫。”
“往北走。”
说完,桑博士挂断通讯,又开始联络一个个研究助手。
……
中央研究所占地面积比较大。
唐鸿当机立断,前往侧门,他闻到外界空气的泥土芬香。
夜晚下了一场雨。
泥土湿润,草叶碧绿,侧门之外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忽然有祈求的声音传入耳边。
“请问弑神者在吗?”
“听得到吗?”
侧门的门框上端,安装多年的广播设施照常运转,传出一个中年女子焦急声音。
唐鸿一愣。
无尽的复杂情绪在心底爆发。
“如果你听到,请尽快带走噬神者蒋璐璐!”
“带她走!”
“带她走!”
后面两句换了人,大约是中年女子身旁有人开了口,乞求唐鸿能够带走蒋璐璐。
噬神者打破神躯无伤的定律。
在众人眼里,她才是中央研究所最为宝贵的‘东西’,远远胜过任何资源与实验数据。
——
事实上。
东八区十一点五十分,巡察附近空域的战机就出现异常之处。
异空间神只亦有不俗的智慧,祂们企图控制飞行员上报安全,多亏战机上监测设备才发现祂们痕迹,远程下达指令,炸出了十余尊灾难神的耀金神躯。
“祂们会隐形???”
“这,这是全新的类型,从来没见过。”
中央军方负责人大惊失色。
他连忙调动火力,又命令大量战机紧急出动,巡察周边的空域,然后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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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克扣月钱
黑洞出现,陈冬再次回到了末世世界,这种久违的感觉很快,就被变得清晰的记忆冲散。
“小冬子,我们接下来往那走?”瑶羲从陈冬背上下来,飘到一边。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但没有地图,只能继续向原来了前进的方向走。”
“咔咔咔……”
死亡骑士走来,对于它而言,自己的主人只不过失踪了几天时间。
“走吧。”陈冬翻身骑上从土里爬出的赤尾蝎,与瑶羲一起继续赶路。
三天后,他们已经走了两百多公里的路程。
轰隆隆……
陈冬看着前方卷起的烟尘,那是一辆装甲车,造型十分独特,看着有点像蝙蝠车。
原住民吗?
陈冬心中思考着,身上还穿着试炼空间中买来的古装服饰。
轰隆隆!!
那辆装甲车在靠近陈冬的百米左右的位置时,主动停车。
车子发出的巨大轰鸣声和缓缓消散的烟尘中,车门打开,一个身高两米的魁梧壮汉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对面的,你这是准备去哪?”魁梧壮汉喊话。
他看了看陈冬边上的死亡骑士与坐下的赤尾蝎,悄悄撇了一眼自己车内的脉冲枪。
同时,车顶上开了个天窗,一个看着精壮的男子**着上身,端着一把类似巴雷特的武器,架在车顶上,瞄准了陈冬。
“怎么说?需不需要我悄悄上去干掉他们?”瑶羲飞来,趴在陈冬肩头,抱着他的脖子问到。
“不需要,正好我们缺个带路人,我也需要从他们身了解一些事情。”
“好吧。”瑶羲觉得索然无味。
两人在试炼空间中,共同生活了三百多年,对于彼此早已不像刚开始时那样关系冷淡。
而瑶羲的身份特殊,从小到沉睡也不过一百多年,而且那时接触过的人就那么十来个,心思也相对单纯。
三百多年的时间,两人相处在一起,早已习惯了彼此依靠。
陈冬一跃跳下赤尾蝎,将死亡骑士留在了原地,自己孤身上前,如果不算上旁边这只阿飘的话。
“我从荒地大森林来的,想去寻找能够生活的城市。”
陈冬看着两人的属性。
【杰诺斯】LV35
品质:白银
【克劳斯】LV26
品质:白银
两人的实力看着都不弱,至少
现在的那些玩家,大部分都没得比。
“荒地大森林?哪里距离这可是有三百多公里,一路上的怪物,就算是一个黄金级精英团,都难应付……”杰诺斯说完,看了看不远处的死亡骑士与赤尾蝎。
考虑片刻,说道:“看来你的实力不错,正好我们狩猎完,正准备回去,你让你骑着的怪物跟在我们身后,我带你们走。”
陈冬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回到了赤尾蝎背上,而杰诺斯两人也钻回了车里。
克劳斯有些不满的道:“老大,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我们好心好意带他走,连句谢谢都没有。”
杰诺斯听到这话,瞪了他一眼,呵斥:“别乱说话,管好自己的嘴!那人不简单,两只怪物应该是靠着什么强力技能召唤的,但这没什么,关键是他看我的眼神。”
“眼神怎么了?”克劳斯显然先前并没有注意。
杰诺斯回忆着先前,陈冬看他的眼神,道:“很可怕,明明并没有什么感情,但就是这样才可怕,就像是在看着一具尸体……不管怎么样,能结个善缘最好,不能也别招惹。”
……
“为什么不直接抓了他们问路?”瑶羲好奇的看着陈冬,觉得他应该会这样做才对。
“本来是打算把那个实力强的杀了,不过他们既然主动带路,那就算了,至于情报,还是到了城市里,再找专业团队获取。”
“哦,我肚子饿了。”瑶羲飘来,陈冬点点头,直接在赤尾蝎的背后升起篝火,烤起一块蛇肉。
瑶羲双手拖着下巴,看着滋滋冒油的蛇肉,感慨到:“要是有兔子就好了。”
“三百多年,你吃了少说有上万只兔子了,还没吃腻?”陈冬无奈,他听到兔子都觉得腻歪。
“你懂什么,这叫情怀,再怎么说也是你第一次给我做的美食,很有纪念意义的。”瑶羲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陈冬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这么多年他也只有在瑶羲面前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可你也不能天天都是纪念日啊?”
“哼!要你管,大不了我自己抓自己做。”
陈冬不说话了,他还记得之前瑶羲赌气,亲自下厨杀兔子,溅了他一身血的恐怖画面。
半日后,天色以至傍晚,他们来到了一座城池。
镇子看着不小,估计能够容纳十万人左右,四面被高大的城墙包围,足有二十米高的金属墙。
城墙上架设着巨大的黑色金属炮管
,每隔五米架设一门,炮管之间,有一名端着充满科技感步枪的士兵,最低都是15级青铜实力。
陈冬骑着赤尾蝎,在门口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在经过门口安检时,被拦了下来。
“很抱歉先生,我们城中不能进入这么大的……骑宠。”那人看着陈冬,对她身边和坐下的怪物有些畏惧。
陈冬瞟了一眼,20级青铜实力。
他也不想惹事,毕竟这里不是试炼空间。
陈冬跳下赤尾蝎,让它带着死亡骑士,在十公里外的沙地里埋着,自己则带着瑶羲进行登记。
这时将车停好后的杰诺斯赶来,更是主动为陈冬付了一百积分。
“这是什么?”
“啊?”杰诺斯无语了,这年头还有人不认识钱?
不过他还是耐心解释道:“这是积分货币,在各地通用,你如果没钱,可以用一些不要的素材或者晶核,到中央金行进行兑换。”
陈冬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
填表时,填写了自己的角色名,然后进行实力检测。
不过检测仪器,只能检测出陈冬的等级。
“10级?”杰诺斯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这怎么可能?而且还没转职,检测不出品阶。
“应该是他的身上,有能够隐藏实力的宝物。”杰诺斯这样想着,对于陈冬的身份越发好奇。
荒地大森林,算是他们这附近几个三级城的禁区,没有黄金级开荒团的实力,进森林基本上就是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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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受病鸳鸯
郑进宝虽说给老王留下了说话虎为人傲的不好印象,不过这都不打紧,他言而有信的给了钱,这就是个定好的交易者,在随机空间的试炼世界中,无敌大叔队身不动,膀不摇,就白白拿了2000点随机点数,这可是实打实的利益。
“请注意,选拔者小队无敌大叔队,你们小队的所有成员,选拔者编号号王满仓、选拔者编号号竹中半兵卫、选拔者编号号黎玛丽和选拔者编号号谭良,你们主动放弃了本场试炼世界中触发的世界探索任务‘害虫和朋友’。”
言而有信是双向的,郑进宝给钱,老王办事,空间为证,一切都合情合理。
“请注意,因为选拔者小队无敌大叔队为主动放弃任务,因此丧失了再次领取本任务的机会。”
这个倒是没想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世界探索任务都是如此,只要是主动放弃,就无法再次获取。
“请注意,选拔者小队无敌大叔队因为放弃任务,导致与西班牙商会关系下降,本次世界中将会受到该势力及该势力盟友的主动攻击。”
看来这帮西班牙人还挺记仇,要防着点他们了。
“请注意,选拔者小队无敌大叔队获得了两个或两个以上‘害虫和朋友’的任务信息,隐藏世界探索任务开启,请选择是否接受,在选择完成后即可获得进一步信息。”
好家伙,这个信息量就太大了,老王听到这里,也不顾奥乔亚胖脸上那种恨不得吃人的笑容,以最快速度回到观众席和队员们汇合,现在距离谭老板和竹中的比赛开场还有点时间才,针对最后一条比较难懂的空间信息,正好发挥一下集体智慧。
“嗯,首先,大叔的选择没错,说几句话就2000点呢,大叔真的很适合做生意。”老王作为队长可以做主全队放弃任务,之后全员就同时接到随机空间通知,所以听内容竹中就能基本猜出来王满仓到底做了什么决定。
“我们的想法一致,如果不以最终夺冠为目的话,第三场比赛的收益其实是有限的,大家没发现吗?世界主线任务更像是及格线,是对不合格选拔者的惩罚,回头看看我们的探索任务吧,这才是真正的奖励所在。”竹中道。
“而且,做奥乔亚的任务只是顺手为之,我们还有德贡地下世界打底,这个世界相对于航海世界的主体部分,几乎是对我们小队单独开放的,要对付的势力也很单纯,就是德贡的科学派和宗教派,哦...现在可能暗地里联合了也说不定,不过不影响,我们的重心还是应该放在那里。”小家伙
一口气分析一大段道。
“对,要不是我也不能对西班牙商会这么不在乎。”老王认同道:“所谓的敌对势力和追杀什么的,跟我们关系不大,等不等到第三场结束,我们都直接进德贡世界,再从那里回归随机空间,这些斗牛佬就算想找麻烦,也没人给他们撒气。”
“所以几位老板。”谭良道:“我们现在是不管海面上的事直接准备弃权进地下,还是再拼一拼,夏利变大奔?”
大武生的话把事情的重点圈了出来,放弃还是不放弃剩下的比赛?
现在弃权的好处,就是在西班牙商会明白过味儿之前进入德贡世界,保证安全。按照无敌大叔队现在的进度,完成航海世界不是问题,首先是任务条件a.他们都获得了综合40以内的排名,接着是条件b.他们在寻宝任务重已经获得了特殊物品奖励,剩下的,无非就是具体名次问题,这只会影响最终评价的高低。
不放弃比赛,让竹中和谭老板继续往下轮冲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空间通知刚才说到的隐藏世界探索任务。
世界探索任务不稀奇,尤其是在航海世界这样的大世界中,更是多见,然而当它之前加了隐藏俩字之后,这性质就变了。
回看之前的德贡地下世界,无敌大叔队付出了超常规的努力,其在空间系统中的评价,也就是个隐藏世界探索任务而已。
这也就是说,此类种任务在试炼世界中无一不是大机缘大巧合才能遇到,且危险高难度大,但完成了之后,对于选拔者的提升也是显而易见的,无敌大叔队现在一次遇到两个,真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我先说说我提炼的东西,我觉得随机空间这次倒是将情报给的很清楚。”玛丽作为记者出身,是队伍中最擅长收集信息的成员,看过信息之后就将自己的解读说了出来:“这句‘因为我们看了两份或两份以上的任务内容’很关键,这代表了我们正在触及西班牙商会烟幕弹任务的本质。”
“由此分析。”玛丽收集信息,整理信息,分析工作还是竹中来做,小家伙略略思索,顺着道:“这个探索任务应该是保护类的。”
“唠!”老王干脆道,这种会影响团队生死的决定,他必须知道详细原因才可以。
“‘害虫和朋友’任务名单透露出的信息是关键。”竹中道:“放水名单是佯攻,这点没错,大叔也在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了,击杀名单的非重合部分,其实也是佯攻,其目的是为了让某个名字不显得突兀,如此真真假假,西班牙商会真正
要杀的人也就浮出水面了,就是那个玛利亚。”
“我明白了,因为西班牙商会费尽心思,又是烟雾弹又是多人任务的都要杀了这个玛利亚,那么保护她并对抗西班牙商会,才有可能获得超额收益,这符合隐藏世界探索任务的方向,是吧?”老王道。
“八成是。”竹中道:“我推测保护这个女人不被西班牙商会杀掉,一定在某种程度上能够改变这个背景世界的格局,这是我之前仔细想德贡地下世界的任务得到的隐藏世界探索任务规律——一定要让这个世界有改变的可能!我们想想看,如果当时让德贡人完成统一,那么他们就有极大的可能性重新登上陆地表面,到时候,这个航海世界的格局就会不可避免的变化,可以说要么改变世界,要么扼杀改变世界的火种,这就是隐藏世界探索任务这么值钱的地方。”
“那我们?”谭老板问道。
刚才的分析都是为了接下来的一句话做铺垫,说了这么多,到底接下还是不接这个任务,才是无敌大叔队必须做的决定。
按照竹中的计算,他们在航海世界中的获利已经高于一般选拔者队伍,就算是不接这个保护玛利亚的任务,德贡世界也能给他们带来足够的收益,当然这是在他们能完成任务的情况下,不过利益当前,不动心真的很难。
人类都是有幸存者心理的,这就像买彩票,只要有中大奖的案例出现,每个人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没准就是下个运气好的人,以至于乐此不疲的进行这种概率小到荒谬的游戏。
“不接。”老王几乎是想都没想就下了决定。
王满仓就是这样的人,他也是喜欢拿好处的,可他更清楚利益固然好,但也要有命花才行。
比如说德贡世界,说到底也是他们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发现的,而且德贡世界等于在是空间最后逼着他们小队接了任务,也亏得这个世界和航海世界主体部分的交叉程度不高,他才会选择争取这个世界的利益,但凡上述几条有一条不满足,他也肯定不会接。
竹中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看了看老王的表情,还是释然的笑了,玛丽和谭老板则根本没有再争取一下的意思,直接微笑同意了老王的选择。
“都没意见的话,我们商量商量接下来的对战情况。”老王对众人道,现在虽说不去碰玛利亚的隐藏世界探索任务,可是这轮打不打,怎么打,也需要进一步确定。
“两个方案。”竹中的反应很快,几乎是在老王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提出了备选意见:“首先就是全
体放弃,大叔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要我和谭良先生也弃权就可以了,这个方案对我们的影响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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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他哭了
曹操方才就对叶谦出手捅尸体的做法有些不满,此刻见这家伙好端端的忽然问起穆成峰的女儿来,他还以为是叶谦本性显露,这厮就是一个色胚,估计是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穆成峰有个女儿,因此惦记上了。?[?〈[
他冷哼了一声,说道:“叶长老,此次前来事关重大,我看我们还是继续调查为好。宗门正是多事之秋,可不是叶长老你赏花弄月的时候!”
这话就说的很不客气了,貌似是在说叶谦玩忽职守,实际上这几人都明白,他这是在说叶谦想要沾花惹草的。
穆成峰这才明白过来,这家伙问自己的女儿是干嘛的。感情这家伙是一个色胚啊,看样子,曹操长老就已经是深有体会了。
回想起曹操貌似有个孙女,正值芳华正茂,难不成……嘶,穆成峰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主动去搭理叶谦了。
然而,看似叶谦三人一起过来调查,但不知不觉间,叶谦似乎就成了领头的人,曹操两兄弟一直都在看着叶谦行事。
不过,这个时候气氛有些不对劲了,曹峰连忙站出来缓和气氛:“那些矿洞咱们还没有去看过,我看……不如去矿洞里看看。”
“也好。”叶谦笑了笑,说道,看他的面色似乎没有因为方才的事情而心情不爽。
实际上这家伙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妈蛋,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以为我是个见女人就眼睛冒光的种猪么……
穆成峰干咳了一声,说道:“矿洞自从出事之后,我就一直封锁了。几位长老要看,就一起去看看吧。”
四人来到矿洞前,虽然已经被封锁,但这毕竟是重要的地方,而且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在这里是有守卫的。
叶谦现,灵石矿这里的守卫,个个修为不凡,最起码也是神通境二重,大多数都是神通境三重。他不由的感慨道:“沧神宗可真是实力雄厚,在灵石矿守卫的,居然都是神通境三重的武者。”
“呵呵,毕竟这里太过重要,慎重一些也是应当的。”曹峰说道。
“不过,宗门里有神通境三重修为的,就足以成为一位长老,那么,这神通境三重的武者来到灵石矿守卫,他们的待遇不低吧?”叶谦似乎很好奇的模样。
曹峰嘴上不说,心中却是在无奈感慨,这家伙真不该带他来。明明是跟着过来看看的,谁知道处处被他主动,而且,这家伙正事没问多少,旁的事情却问这问那的,简直让人无语。
可叶谦的身份在那里,不管他们心中如何,除了曹
操这个直肠子外,其他人都是不敢有任何的不敬。
他回答道:“待遇确实不低,在这里值守一天,差不多有五点贡献值,换算成灵石的话,是五十块高级灵石。”
“握草……这么高?”叶谦大吃一惊,他看了看这灵石矿,守卫的力量差不多有二十多人,再加上这次出事之前消失的几个人,约莫有三十人,也就是说,光是这些守卫,一天支付的酬劳,就相当于一千五百块高级灵石了!
不过,很快叶谦就镇定了下来,先,这种奖励是以贡献值计算的,在宗门内修炼,肯定是要消耗贡献值的,而且并不会是每个人都会拿去兑换灵石,宗门也不会每天都支付这么多灵石。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这里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大通王朝,并不是三山国那种偏远地方。在这里,一千多高级灵石,还真不算是什么。一些有钱有势的人,一顿饭下来,或许也不止这个价。
而且,神通境三重的武者,就算是在大通王朝,也不是白菜,沧神宗是沧州名列前茅的大势力,才有这样的底蕴,一般而言,那些地方上的小势力,或许有那么两三个神通境三重武者坐镇,就已经是非常不得了了。
叶谦心中明悟,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道:“是了……这倒也的确不多。”
“呵呵,叶长老不知道,这些守卫,都是从裂天军之中抽调出来的,也算是执行任务。所以,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本来就是他们必须的义务,只不过宗门照顾他们,才分配了五点贡献值。”曹峰解释道。
叶谦点了点头,怪不得,这些守卫衣服上胸前标志,是一个盾牌的模样,他本来以为是灵石矿附近守卫力量特有的标志,搞了半天,原来是裂天军的。
想到这,他不由的心中一动,这裂天军,不正是那傲阳长老掌控的力量么?
这时候,穆成峰打开了矿洞,四人朝着里面走去。叶谦边走便问:“这些守卫力量,原来是傲阳长老的属下啊……”
曹操听他话里有话,貌似不大信任傲阳,顿时又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子气,哼了一声说道:“哼,傲阳长老忠心耿耿,他安排的人绝对值得信任。”
叶谦这个时候心头也是来了气,握草啊,我貌似也没得罪你吧,咋的处处针对我?这货偏巧又是以铁面无私闻名,一上来就站在了道德舆论的制高点,自己和他争论在其他人看来,一开口就是个错误。
叶谦有些气愤,可他很明智的没有开口去接曹操的话,只是在心中暗想……妈蛋,你这老家伙
处处针对我,必然是因为我曾表现出了一丝色胚的模样,妈蛋,那只是老子的伪装好么!既然你这么看我,而且很为你那孙女紧张,哼……改日我倒是要去瞧瞧,你那宝贝孙女到底有什么好的。
惹毛了我,吃了你的孙女,看你咋办……
不过,这些他也只能是想想罢了,眼下还是正事要紧。其实,叶谦已经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只不过,他无法找人来证实。
目前看来,最重要的,或许是要找到傲阳和林璇娇两位长老,如此才能够弄明白这里生的一切。
他没有去搭理曹操,闭嘴不言,曹操还以为这厮长了记性,也没再开口,他却是不知道,自己方才这一会儿,已经为自己的孙女儿,招了一匹狼……
四人一路走来,这矿洞倒是非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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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掉崖问题
听到这个名字,白薇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捏住了那张符,传来的质感才让她反应过来。
“芊芊不是说着符要翻过来,叶公子才会看到我吗?”
她有些疑惑,不过这股疑惑很快就被怀中的一阵颤抖给压了下去。
白薇抚了抚又娘围脖那圈毛,然后抬头对叶抚说:“我叫白薇。”声音很清和,没有杂质,也不至于过分地轻柔。
她显得自然极了。而这份自然并不是强装出来的,是真的很自然。
白薇轻轻地看着叶抚,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为何见着了他,先前那几乎要从嗓子眼涌出来的紧张一下子就不见了。
叶抚站在叠花灯下面,笑了笑,“终于见面了。”
白薇轻轻点头。她觉得同芊芊说的那样,叶公子的确是个很温和的人,说起话来让人感到舒服,最好的还是他的笑,好像能够从他的眼睛里瞧见那份善意。这渐渐地让白薇没了压力,她想起自己先前那种紧张害怕的样子,觉得有些害臊,不过更多的还是释然。虽然那份紧张没有必要,不过于她而言,也是十分有意义的纪念了。
“是终于又见面了。”白薇眉毛弯弯。
叶抚摇摇头,打趣笑着说:“上回我可没见着你,你那时坐在船里呢。”
白薇笑笑,“让公子见笑了。”她本来便是一个知书达理,大方知性的人,若是撇了那份期待积压太久而变成的紧张,自然是恢复了本来的性情。
叶抚走出叠花灯的范围,向前走了两步,“走吧,这儿的风景可没有里面好。”
白薇点头,然后迈步跟着叶抚身边。怀中又娘努力地把头别向另一面,不敢去看叶抚,也生怕被叶抚看见,虽然它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但是对叶抚的那份畏惧难免会让它慌了头脑。
从廊桥过来,绕过月台后,便是进了北街的地儿,这时候的灯才是真的多了起来,站在路头高的地方朝下面一条街望去,便是一片灯海,再多的人也被这片灯海所淹没,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牵绳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掩盖住了在下面走着的人。遥遥望去,望不见人影,尽是灯火辉煌。
场面很大,人很多,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在这六月天里,即便是摩肩接踵,拥挤异常,顺了大安和大明两个湖泊的风,吹拂过来,也算是撩拨了人的心弦,身体感觉着凉快,心里还是一片火热。
叠花灯、轿子灯、花棱灯、树地灯、房灯、挂云灯……
大多是赤橙黄三种颜色,不过这并
没有给人丝毫单调感,光是灯那或锋利、或柔和、或婉约、或壮美的造型便已是让人目不暇接。虽说灯会的本质是凑着人一起来营造热闹的氛围,以此表达某种意义,或者寄托某种盼望,但这丰富的内容的的确确是让人大饱眼福。
其实最令叶抚意外的是,这么多人齐聚的灯会,并且还是用的油、蜡烛这般燃料的比较危险地火灯,反而并没有人刻意出来维持秩序,游客行人便能在那样一个点了达到微妙的共识,即便拥挤,但并不推攘,并没给人拥挤的烦闷感,相反的,大家可以不约而同地悠闲地逛街看灯,碰着一些写有灯谜的灯,便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去猜灯谜拿小玩物。
看得多了,想得多了后,叶抚便理解了。说到底还是文治的成果。叠云国尊崇儒学,除去极南的黑石城和洛云城以外,基本是举国上下都大推儒学,儒学之中,对“礼”、“乐”特别讲究,便是当作了核心,如果说“律”和“法”是统治阶级的强硬手段的话,那么“礼乐”便是文治下的约定俗成,等同于“道德”。仅仅从这灯会的氛围和秩序看来,叠云国的文治是做得相当不错的。
“公子是外地人吗?”白薇想和叶抚多说些话,而不只是并肩地走着。
叶抚笑了笑,“怎么,我有口音吗?”
“倒不是,只是没见过公子的打扮。”
对于打扮这件事,叶抚碰到过不少对此疑惑的人,只是他实在是穿习惯了地球的衣服搭配,不想换成这边儿的样子。虽说是有着入乡随俗这么个说法,但是也要自己如意才好。长衣长袍,束裤缠袜他都不习惯,穿过也觉得不太舒服,便懒得去多纠结了,只不过为了不太扎眼,比着一本《大成服饰收罗》,选了个比较贴近自己穿衣喜好的款式,穿法和搭配同地球现代服饰相近,总体样式又是这边儿的古典款式,所以瞧上去并不奇怪,只是不同于叠云国的常规打扮而已。
“从南边儿上来的,那边儿的穿衣与这里是有些不同。”叶抚随口解释。
白薇知道叶抚只是大致说说,并没提及哪处,她知礼含蓄,便没有刻意去问,“这么说,公子当是为荷园会而来?”
“能这么说吧。”
白薇瞧着叶抚神情,听到荷园会并无多大波动,猜想这位公子或许并不是读书人,对荷园会的兴趣不似那些儒家的读书人,但是又纠结于他身上那股温和的气息,便是大多数读书人都没有的。
“荷园会过后,便要离去吗?”白薇又问。
叶抚转头看向她。
与之目光接上的时候,她的心稍稍跳快了一些,不过很快便又恢复过来。
叶抚点点头。
见此,白薇心头反而松了一些,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她知道自己荷园会结束后便要成神,听芊芊说过,成神的场面会有些显眼。她考虑到这一点,下意识地不想让叶抚看到那样的场面,想着能够在那之前,留给叶抚普通一点的印象。她已经不去想什么好感和情愫了,想着普通一些就好。
走过了外街,叶抚终于还是把目光落在了又娘身上。还是不得不说,又娘是吸引叶抚同白薇相会的一个关键点。
“听莫姑娘说,这只猫名叫又娘。”
听到叶抚提及自己,又娘顿时绷紧了尾巴,便是连喘息都不敢。同时心里悲哀地想,终于还是轮到我了。先前这么长一截路,没见叶抚提及自己,都以为不会再关注了,没想到还是逃不掉啊。
叶抚瞧着它的模样,心头有些无奈,心想我也没有伤害过你,那么怕我干嘛。
白薇抚了抚又娘,“是啊。”
“名字挺有意思的,有什么讲究吗?”又娘越是害怕,叶抚便越是话不离它。
白薇轻笑一声,“说来也蛮有趣的。又娘刚来与我们并不熟识的时候,它天天到楼上横梁去趴着睡觉,每逢它溜进来,芊芊总是说‘这猫又来了’、‘又来了’这种话,之后同它熟识了,便给它取了‘又娘’这个名字。”
听莫芊芊说了,叶公子喜欢猫,白薇见进到了这么个话题,转头看着叶抚问:“要抱抱吗?又娘抱着挺舒服的。”
又娘听此,惶恐至极,在心头大喊,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它很想逃,但是在叶抚面前,怎么逃也是逃不掉的,也不敢逃。
“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客气了。”叶抚笑着,便从白薇手里接过又娘。
白薇听来莫名地有些小窃喜,她听叶抚对自己的称呼是直接的“你”,而不是“姑娘”、“白薇姑娘”这般称呼。一个‘你’这样听起来,距离总是要比‘姑娘’近一些的,不那么身份,于是乎,她在考虑自己要不要稍稍放开一些,叫叶抚时把“公子”也改用成“你”?要不要呢?她在心头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入神至极便忘了又娘。
同之前一样,又娘刚落在叶抚手里后,是如同遭遇大恐怖一般的紧绷与惊惧,但是叶抚稍稍抚弄一番后,便又舒服得不知如何形容。每每于此,又娘总是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性格,明明很害怕这个男人,落到他手里却偏偏又舒服得不得了。
忘却了恐惧后,又娘渐渐回了神,变得理智起来,舒服地享受着,同时也想起了叶抚这于白薇而言最后的希望。它是明白的,白薇和莫芊芊根本不知道叶抚可以翻转局势,这么一趟路下,白薇是怀揣着最简单的情感而来,便是简简单单地想同叶抚一起走走看看说说聊聊。而又娘不一样,它是知道叶抚有深不可测的能力,是最有希望帮到白薇的人,所以它还是想改变叶抚那果断拒绝的态度。
它牵动神念,问叶抚:“前……前辈,你不是都拒绝帮忙了吗,为何又同小姑娘她相会?”
“上次还叫我公子,这次怎么就改口前辈了?”叶抚同样以神念回问。
“上次是又娘逾越,不知规矩了。还望前辈见谅。”又娘不得不放低态度,不单单是有相求之意,本身就两者实力差距而言,也应当是这样的称呼。
叶抚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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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高抬贵手
景峰山下,叶谦等人往东面前进,走出二三十里路后,便发现了一座小镇。
这小镇,便是以景峰山为名,叫做景峰镇。
走进小镇,发现这小镇居然还算是挺繁华的,街道上来来往往,虽然不能说比肩继踵,但是也很热闹。一些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有卖吃食的,有卖杂货的,当然也少不了卖灵药和兽皮爪牙这些的。
靠近景峰山,自然是属于靠山吃山。山中有着一些野外生长的灵药,比起人类种植的药效要高出不少,所以也很好卖,而来自灵兽或者妖兽的皮毛爪牙,则更为不凡,那是能够炼制成武器或者防御性法宝的好材料。
“我们要找个地方住下吗?”叶谦问林语溪。
林语溪微微皱了皱眉,带着点担忧的问道:“叶大哥,咱们这么大摇大摆的跑到景峰镇来,会不会……被聚义山庄的人得知了?”
叶谦摸了摸鼻子,无奈的说道:“都已经进来了,你才想到这个,是不是太迟了……不过,放心吧,就算知道又如何,这里不是聚义山庄,不会存在什么阵法之类的东西的。就算他们全部出面,我也不会畏惧。”
林语溪这才收起了担心,笑道:“那就一切全靠叶大哥了,我们去找个酒楼住下吧。毕竟,也不知道会在这里呆几天。”
“出钱的事儿,那就全靠林大小姐了。”叶谦笑道。
林语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找了一家装修还不错的酒楼进去,这酒楼前面是经营酒楼,后面却是客栈,两者相距有点远,所以住处倒是还蛮清净的。
可是,订房间的时候,问题来了,虽然小镇不算繁华,但是来来往往的商人或者修仙者还是很多的,这家酒楼是属于比较不错的了,因此住的房间居然只剩下了两间!
“这……”林语溪纠结了,他们四个人,可是却只有两间房了,这可如何是好?就算两个人住一间,没啥问题,可是叶谦怎么办?总不能说让他和她们主仆三人之中的一个住一间吧?
叶谦也发觉了这个问题,顿时拍了拍胸脯,笑道:“这点小事,好解决!”
林语溪惊喜的望过去,以为叶谦会说点什么有用的,没想到叶谦笑道:“你看啊,让你们和我一起呢,你们肯定不乐意,不如这样吧,我一个人一间房,你们三个一起,挤一挤也没啥是吧?”
“你!”林语溪又气又急,这家伙怎么如此的厚脸皮,有没有一点男人的风度!那房间她们可是看过了的,并不算大,一个人住搓搓有余,两个人就稍微有点
挤了,三个人根本没有办法,房间之中连可以当做成床的东西都没有,打地铺都不行。
“那怎么办,难道说让你们其中一人和我一起睡?”叶谦嘿嘿一笑道:“这我可是求之不得啊!是林大小姐你呢,还是香儿妹妹?或者……巧儿妹妹?”
香儿和巧儿两个侍女闻言,都是脸色微变,往后退缩几步,看着叶谦的眼神充满了防备,仿佛是在看着一头大尾巴狼……
“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有我在,可以更好的保护你们哦!”叶谦脸色发黑的说道。
可惜,香儿和巧儿并不接受他的好意,一个劲的往后退。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危险?没有什么比你更加危险的了……
叶谦非常的受伤,摸了摸鼻子,又转脸看向林语溪,笑道:“林大小姐,那没法了,这两个小姑娘似乎有眼无珠对我不大了解,不大相信我的人品。但是你肯定是相信的,怎么样?”
林语溪似笑非笑的看了叶谦几眼,说道:“我宁愿在屋外坐一夜。”
叶谦一副受伤的模样,恶狠狠的道:“那行,你在外面坐一夜吧!我反正是要在屋内睡觉的。”
“滚蛋,本小姐开的房间,怎么能让你睡,我却在外面?”林语溪拿出了彪悍气势:“你可是个男人哎,这时候应该大度的让给我吧?”
“男人也是要睡觉的,我来帮忙,你不提供福利也就罢了,居然还连睡觉的地方都不给。不行,我要加工钱!”叶谦蛮横的说道。
旁边的两个侍女都是掩嘴微笑,她们其实并不担心,因为看起来,这两个人完全是在打情骂俏一般的。
“福利?你还想要什么福利?”林语溪斜着眼睛问道。
叶谦摸了摸鼻子,说道:“比如说……亲亲啊,抱抱啊,一起睡啊什么的。”
“啵。”忽然的,林语溪探过头来在叶谦的脸上亲了一口,神色如常的说道:“那现在可以了吧?”
“呃……可以了……”叶谦都被搞的惊呆了,这女人,啥时候这么主动了?关键是,这一下子也太快了,完全还没有尝到是什么样的滋味啊,这可如何是好?
旁边的两名侍女也是惊呆了,傻愣愣的站着,这还是她们熟悉的大小姐吗?自己的大小姐,一向都是对男人不苟言笑,绝对不会亲近半分的,现在,竟然主动的去亲吻一个男子了?!
而林语溪却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拍拍手掌道:“既然可以了,那你就在外面睡吧。”说完,打开了房间门,走进去便关上了门。
外面的三人一愣一愣的,殊不知,关上门之后,里头的林语溪背靠着门,一张脸红的简直快要发烫了,剧烈的喘息使得她胸口起伏不定,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够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
半晌后,她明白了过来,自己实际上也并不是很抗拒亲那个家伙吧?而且……似乎连让他进来一起睡,其实也并不难为情。
只是……因为还有两个侍女在,她有些拉不下面子来。这么说,自己愿意忽然亲那家伙一下,实际上也是在为日后埋下伏笔咯?
想着想着,林语溪的一张俏脸越发的羞红了,她赶紧在屋里动作起来,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貌似是在收拾房间,实际上却是想给外面的人一种她在忙碌的印象。
两名侍女还在发愣,叶谦转头看向她们:“咋了,你们也想一人给我来一下?”
“呀!叶大人可真坏!”两女惊叫着跑回自己的房间,不敢理睬叶谦。
叶谦嘿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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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管家权
我从天生来,花自掌心起。
一念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三名血羽楼阴阳境翘楚,无一例外,在这等煌煌剑威之下。在那掌心之花,尘埃散尽,光芒万丈的瞬间,一瞬成灰,尸骨无存。
什么样的风采,才能算是真正的剑客?
什么样的翘楚,才能真正当得起妖孽这两个字?
这一瞬成灰的风采,才能算是真正的剑客;如林云这般翘楚,才能真正当得起妖孽二字!
天地之间,除却萦绕不散的剑音,寂寥无声。那掌心蔷薇的光芒,晃的的人睁不开眼,三名血衣老者瞬间惨死的画面,更是深入脑海,震撼人心。
像是无声的惊雷,让瞧见此幕的四方众人,心扑通扑通狂跳不已。
当光芒消散,四野风声呼啸之际,林云收剑归鞘。青衣少年的身影,清晰无比的出现在众人眼中。
一时之间,林云万众瞩目,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死了?”
“真的死了吗?”
良久,才有人如梦惊醒,可却怅然若失,喃喃自语中,充满不可置信的语气。
“真死了……这家伙未免太可怕了一些,三名阴阳境的长老,祭出武魂的情况下,居然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他这剑法已经足够骇人了,又有巅峰圆满的先天剑意加持,可……可三名长老,一瞬间就惨死了,这到底怎么做到的。”
没有人不承认林云强,见识过林云大战姬无夜后,众人对这大秦帝国走出开的剑客,早已刮目相看。
当瞧见他的巅峰剑意和尘光剑法之后,更是惊为天人,大开眼界。对其评价,早已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高度,这后起之秀,他日肯定会名震南域。
可谁都没想到,林云眼下就以阳玄境大成的实力,当着他们的面斩杀了三名阴阳境长老。
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可恶……这家伙真的只有十八岁嘛。难不成,我姬无夜这一生,都要被他压着了?” 远处,姬无夜盘膝而坐正在疗伤,与林云一战,他受伤颇重,非一时半会可以恢复。瞧得这斩杀三名阴阳境长老的一幕,心顿时疯狂的跳动起来,情绪波动极大,气血上涌,脸色瞬间就红彤彤一片,
鲜血像是要溢出来一般。
扑通!扑通!
其心狂跳不已,情绪有些无法自抑,半响一口鲜血狠狠吐了出来。
被九重
剑阵镇压的他,本就伤势极重,至少需要一月时间方可恢复。这般情绪波动,弄得伤势又重了许多。
乾云宗所在的方位,白黎轩脸色此刻难看无比,一片惨白,内心深处像是堵了块石头,说不出来的难受。
星君古墓,他已知道自己和对方差距颇大,却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谢云桥回头看了其一眼,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只是无言叹了口气。
更多的人则早已麻木,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有人感叹道:“早就有传言,姬无夜曾经斩杀过阴阳境的强者,林云未出全力就能打败姬无夜,有此等实力,倒也不是说不通。”
“的确如此,若今日是姬无夜一剑斩杀三名阴阳境长老,大家恐怕都不会这般惊讶。可林云不过是一个稍有声名的后起之秀,说无名小卒也不为过,他能做到就实在有些惊人了。”
“南华古域确实变天了,后起之秀接连崛起,已经不惧老一辈的高手了。那些内榜妖孽,有了这四年的成长,只怕实力会更加惊人。”
“这一届的群龙盛宴,只怕会相当惊艳,涌现出许多我们无法预料的黑马。”
“不好!”
就在众人感叹不已之时,一股恐怖之极的气息陡然冲天而起,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天穹之间,就响起一声巨大的脆响。
咔擦!
有剑碎之音,在众人的头顶轰然响起。林云那与天相融,磅礴浩瀚,让天地失色的巅峰剑意,一个刹那,就碎的七零八落,惨不忍睹。属于林云的剑势,在这一刻,被强势镇压碾碎。
噗呲!
林云吐出口鲜血,脸色顿时惨白无比,露出颇为痛苦的神色。
这一下重击剑意被破,比手指被人生生碾碎还要难受,散落的剑意乱成一团,与其体内肆掠,五脏六腑被刮得遍体鳞伤。巅峰圆满的剑意有多可怕,此刻反噬起来,就有多混乱。
林云被打的措手不及,体内那肆掠的剑意,完全不受掌控。
“是天魄强者!”
“这……太过分了吧!”
能以无敌之势,硬生生碾碎巅峰圆满的先天剑意,除了天魄境强者外,怕是没人可以做到。
唰!
一道道目光,瞬间就落在了那血羽楼的天魄强者身上,眼中神色,无比惊愕。
虽说这武道世界,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可无论是正邪两道,都有些不成文的规矩,后辈弟子交手,前辈不可出手。
否则,那各大宗门的弟子,没必要出来历练了。
就算是龙云榜上的妖孽,面对老辈高手,又有多少抵挡之力,几乎都是没有悬念的碾压。
规矩一旦破了,便完全乱了。
三名阴阳境的老者,围杀林云已经足够无耻,眼下连天魄境强者都出手了,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呵呵,今日真的算是大开眼界了……”
“就血羽楼这等宗门,竟然还被称作准霸主级势力,看他以后,如何在幽州立足。”
“无耻也得有个界限。”
四方奚落之声不断,那可血羽楼的天魄强者邬锋,却是充耳不闻,神色冷峻之极。
震碎林云的剑势后,腾空而起,闪电般一掌朝着林云落了下去。
其腾空而起的瞬间,天穹间顿时乌云滚滚,电光爆闪,恐怖的异象,让人深深感受到天魄境强者的可怕。
阴阳境之人,没有人能挡住天魄境强者的一掌,哪怕是随意一击也不可能。
就在众人觉得林云必死之时,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邬锋面前,挡住了他这一掌。
嘭!
惊天巨响声中,无尽的电光,在那漫天雷云中迸发出来,一道道霹雳闪电,狰狞无比,像是要将虚空都撕裂一般。
“又是一个天魄强者!”
毫无疑问,这出手之人,肯定是天魄强者。否则,气机根本就无法和对方交锋,还没靠近就会被天魄威压震成重伤。
“唐瑜前辈……”
林云看向落在自己身边的人,颇感惊讶的说道。
“呵呵,是要谢我吗?那你可得活着才行,走!”
唐瑜前辈苍老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话音未落,就是一掌拍在林云身上。
轰!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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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黄雀在后
先苟一会
林云稍稍看了眼,无论是阎赤火还是宇文俢境界都达到了生玄境三重巅峰。
算算时间,离武道茶话会才刚刚过去三个月。
当初在天域圣城就有传言,这些人在突破生死境时,直接就打通了三道玄关。
如今看来,传言不假。
在他二人身上,林云感受到了极为恐怖的龙元气息,远比之前斩杀的柳家长老要强。
阎赤火看见林云,先是闪过抹异色,旋即变得颇为复杂。
如今林云在他眼中已经不太够看了,可想到自己是竞争龙榜第一无望,才被迫晋升的生玄境,多少会有些感慨。
“林箫,没想到在这也能碰见你,你现在这颗人头,可是连我也忍不住动心。”阎赤火面露笑意,半真半假的说道。
魔羽令几乎兑换,想要的任何东西,保底是一件星曜圣器。
别说他动心,就连圣境强者都有可能动心,只不过作为圣地妖孽,他的吃香肯定没法向寇天化那般难看。
这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多少有些试探的味道在里面。
要林云真是软柿子,他肯定不介意背地出手,谁会拒绝一件星曜圣器呢?
没有人!
“呵呵,这地方是玄武墟海,琅琊榜首若是死在这里,我想苍龙一脉和天香神山都不会觉得有啥意外。”
宇文俢身边传到一道阴冷声音,林云抬头看去,这才发现黄玄易居然也来了。
他在宇文俢身边不甚起眼,方才都没有注意到。
林云看到他也是稍稍楞了下,这人和自己还真是有缘,好像每次碰到此人,自己运气都会不错?
第一次废了此人双眼,林云登上神丹榜第一,第二次再废此人双目,林云在西园宴会全身而退声名大震。
这次玄武墟海又碰到对方,林云特意看了眼,发现他的双眼缠着黑布,上次被废掉的双目应该还没好。
“你说的没错,反过来讲,圣地之人死在这里,也没人会觉得意外。”
林云收回思绪淡淡的道。
宇文俢眼中闪过抹异色,可他城府很深,只是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林箫你这颗人头看来真的很值钱啊,抢生意的这么多。”寇天化见到林云和两大圣地的微妙关系,阴阳怪气的笑道。
阎赤火和宇文俢微微皱眉,他们自持身份没有搭理此人,但也没站在林云这边。
“林箫,待会洞府之行
,你和我们一起吧。”
就在此时,有一道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就见神凰山姬凌风和天道宗萧元启结伴而来。
在他们身边还有许多圣地弟子,一行人径直来到林云身边,没有半点生分。
“好久不见,两位实力大进啊。”
林云看了眼姬凌风和萧元启,眼中露出抹讶异之色,这二人竟然都打通第四道玄关了。
好恐怖的底蕴,两月之前才打通第三道玄关吧。
姬凌风笑道:“还不是被你逼的,有你在的一天,龙榜可没我们出头之日!”
严格来讲,他当了两年时间龙榜第一。
这两年间收获了诸多好处,无形之中的气运给了他很多帮助,让他底蕴远超同辈。
林云就是抢了他的第一,不过比起宇文俢和阎赤火,姬凌风却是没有多少介意显得相当释怀。
“风兄,说笑了。”
林云客气了下。
“你碰到麻烦了?”
天道宗萧元启看了眼远处的寇天化,沉吟道:“待会地宫开启,你和我们一道,这人不敢动你。别人怕他,我们还不怕他。”
事实的确如此,见到萧元启和姬凌风后,寇天化三人面色变幻气势收敛了许多。
尤其是寇天化眼中神色颇为不解,这林云踩着这帮人登上龙榜第一,萧元启和姬凌风对他竟然没有任何芥蒂。
“少主,现在怎么办?”原横鹰暗中传音道。
寇天化回应道:“不着急,现在圣地弟子太多,等地宫开启之后再见机行事,我就不信没有机会。”
呼哧!
在这般等待之下,破空声接连响起,万雷教的伊风,神道阁的林轻扬,还有其他诸多势力尽数倒齐。
武道茶话会上得龙榜前十,几乎全部都来了,许多都是被林云打败过的对手。
只是如今情况反了过来!
一行人齐齐晋升生玄境,不仅修为上脱胎换骨,各自修炼的功法和秘术,在晋升生玄境后也来了一个极大的突破。
因为许多功法就是这样,不到一定境界无法突破。
大境界的突破,对这些人在实力上的增强,绝不仅仅只是修为上的增加。
一行人瞧见林云后,眼中皆露出些许古怪之色,心思都颇为复杂。
“这林箫龙脉之境也敢闯玄武墟海?”
“眼下这地方到处都是生玄境高手,黑榜邪修还那么多,局面可不比武道
茶话会。”
“他跟在姬凌风和萧元启身边,也只会成为他们的拖累吧?”
林云名气很大,他的出现难免会引起一番讨论。
不过也就讨论了片刻,众人的目光就落在了紫云之下,九彩雷电环绕的雷霆天宫中。
眼中皆是贪婪之色!
这可是玄武传承之地,其中机遇必然不简单,只要随便捞到一点东西,就相当了不得了。
若是能够得到功法或者秘籍,肯定能一飞冲天!
伴随着到来的强者数量越来越多,这相对平静的区域,也变得逐渐混乱起来。
轰!
突然间,被九彩雷电缠绕的天宫表面,泛起一丝丝涟漪。有可怕的气息蔓延出来,众人脸色微变,不由自主的退后了许多。
轰隆隆!
九道颜色不一的雷电,像是九道长达万丈的锁链一般,一道道锁链渐渐松开。
最终纠缠在一起,凝聚成一尊莲台贴在天宫下方。
咔擦!
下一刻,有惊天巨响传出,天宫缓缓落下一点点落在海面之上。在正前方,一扇高达千丈的青铜巨门,在雷光闪耀之下缓缓打开。
“门开了!”
“真的是玄武传承,门上面有玄武图案!”
“这次发达了。”
一道道目光无比火热的盯着,许多人的呼吸都加重了,只觉得这一路趟过的危险,算是彻底值了。
众目睽睽之下,雷霆天宫开启。
嗖嗖嗖!
不等那大门彻底打开,一道道身影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漫天都是刺耳无比的音爆声。
这群人将身法催动到极致,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林箫,一起走吧!”
姬凌风和萧元启也要动了。
“不用了,有古前辈在这,我不会有事的。”林云婉拒两人好意,将古骏抬了出来。
“他?”
瞧见一幅叫花模样,浑身还有股怪味的古骏,萧元启和姬凌风都露出怀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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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不和
自从憾天魔猿被林云斩杀之后,妖兽大潮暂且退去,除了小规模的兽潮冲击外,这几日可谓是风平浪静。
可谁都清楚,兽潮还远远没有过去,之前那场厮杀只是大决战的开胃菜。
天魄妖兽还未登场,雷州城以紫月洞天的妖孽翘楚也还未赶来,这场千年难遇的兽潮还远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几天下来,慕剑城中谈论最多的两人,肯定非乌啸天和林云莫属了。
尤其是乌啸天,他将绝顶妖孽的巅峰实力,展现的淋漓尽致。巅峰一击,便轻易重创霸主级妖兽,让人叹为观止。
九道血蟒照耀天地,将魔云都给撕裂开来,他那张扬暴戾的面孔,让人印象极为深刻。
他向世人证实,哪怕是绝顶妖孽也有高下之分,他乌啸天绝非赵峰、秦阳、谢羽这些绝顶妖孽所能媲美的。
至于林云,则是一匹黑马,一个谁也没想到会在兽潮中大放异彩的后起之秀。
许多人之前,甚至不清楚他的名字。
到后来被打听出来后,纷纷震惊无比,原来那青衣剑客就是林云。
之前,慕剑城中传的沸沸扬扬,将天陵七秀全部斩杀的狠人。竟然就是此人,给众人带来极大的冲击,惊诧不已。
其一剑绝杀十头半步天魄的妖兽的画面,到现在都让人没法忘记,那画面实在太深刻了。
到后来,更是连秦阳都无法兑付的憾天魔猿,也死在了他的剑下。
妖孽般的剑道天赋,看的人头皮发麻,恐怖的可怕。
不过比起乌啸天,林云多少有些争议,有好些人说若不是秦阳重创憾天魔猿。林云绝对没机会将其斩杀,说到底还是沾了秦阳的光,他的实力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甚至就连玄阳殿的秦阳,也对此颇有不满,说那憾天魔猿的妖丹也有它的一半。
念在林云是后辈,懒得去找他麻烦。
可不管如何,在众人心中林云绝对是后起之秀中的一颗耀眼新星,拥有与绝顶妖孽争锋的实力。
许多人都很期待,真正在群龙盛宴中,这个来自大秦帝国的少年能绽放出怎样的光芒。
有非议,也有褒奖。
林云对此却是一无所知,回到慕剑城后,他便大门不出闭关苦修。
七天之后,当晨晖透过浓浓的魔云,勉强给昏暗的慕剑城带来一丝光明时。
院落楼阁中的林云,缓缓睁开双目。
在他坐下,地面
上一团上百道花瓣组成的璀璨花朵,复杂繁琐,层层相叠,透着古老的气息。
在林云睁开双眼的刹那,地上的银色紫鸢花缓缓消逝,与花瓣一同消逝的。还有许多肉眼看不见的萤火之光,那是散落在这片空间的半步通灵剑意,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上下游动。
呼!
林云吐出口长长的浊气,目光看向窗外,透过窗口可以看到城中一幢幢高耸殿宇,如剑刃一般伫立在城池中。
这是慕剑城的建筑特有的风格,都如利剑一般,耸立在天地间,萦绕着凌厉的锋芒。
“七天时间,算是勉强将霸斩天下和剑破山河,彻底融会贯通。不过这半步通灵的剑意,却是止步不前,完全没有丝毫寸进的意思。”
林云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思绪如电。
除了霸斩天下和剑破山河这两张新的底牌,阴阳境大成的修为同样也精进了不少,甚至连苍龙九变都有些许进步。
兽潮中无尽的杀戮,对个人实力的提升,有着醒目之极的效果。
唯独剑意,唯独他最在意的通灵剑意,却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在这无边杀戮中,练剑、练心,练一口气。我拨云见雾,得见真我,我剑,只正今朝,不求来世,可依旧无法迈过这道坎。
杀戮对我没用了……
兽潮还在继续,最后的大决战还未开始,林云心中却生出了去意。
没必要继续留在此地了,这无边杀戮中,我能得到的机遇已经到了极限。得另辟蹊径,寻找其他的路,才有那么一丝微弱的机会晋升通灵剑意。
吼!吼!吼!
就在此时,城外陡然响起惊天动地的兽吼声,那尖锐的咆哮,比七天之前的大决战还要恐怖。
本来还能勉强渗透魔云的晨晖,完全消逝,慕剑城内一片昏暗。
“又有动静了?”
林云从窗口一跃而出,来到附近较高的一幢建筑楼顶,抬头看去。
远方有数十道黑色的妖煞凝聚成可怕的光柱,冲天而起,直入云霄。那一片天空被染的漆黑如墨,沉闷的气息,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呼哧!
慕剑城内破空声此起彼伏,一道道人影飞掠而至,朝着城墙落去。
不一会,巍峨的城头上就挤满了武者,黑压压一片人头耸动。比起之前热血沸腾的氛围,经历一次惨烈厮杀的众人,神色都显得格外凝重起来。
“怕是有兽王要来了,
甚至天魄妖兽也会出动。”
林云瞧得远方异象,轻声自语。
如此恐怖的冲击,怕是这次兽潮最后的决战了,雷州境内的天魄强者估计都会敢来。
他个人的实力,在这等程度的大战中,起不到太多决定性的作用。
“该走了。”
对许多翘楚和绝顶妖孽来说,这真正的决战,依旧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甚至还能与兽王交手,在生死之间,突破桎梏,让实力成倍增加。
对林云而言,却没有多少诱惑了。
哗!
就在林云将走之时,两道凌厉的血光,带着冷冽的锋芒破空而至。
血光上下起伏,由远及近,眨眼间就来到了林云面前,速度奇快无比。
乌啸天和姬无夜,同时出现在林云面前,各自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姬无夜眼中的神色,多少要复杂一些。
这两人找我做什么?
林云心生疑惑,暗自警惕,抬头看了过去。
“林云,我两没有恶意,就是我师兄想来看看你。”姬无夜释放出善意,向林云解释道。
乌啸天有些张扬不羁的脸上,嘴角扯出一抹邪笑,挑眉道:“小子,别人都往城头上走,你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莫非要当逃兵不成?”
林云对逃兵二字有些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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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夫妇一体
邵怀明出了卧室,许星辰已经做好了早餐。
他随意套上了T恤长裤,出来的时候,给许星辰扔下了一张卡。
“我最近所有的工资都在里面。”
许星辰看了眼邵怀明,收下了卡。
“好,我先收着,下午,你几点下班?我们去看看给你买个手机?”
邵怀明点头,“五点吧。你知道地址。”
“嗯,好像是和平路那边的大楼?我路过那里。”
短暂的沉默,吃过早饭,邵怀明出门上班,而许星辰自己也有工作,不过目前还只是在家里处理网上的工作,同时在网上投简历。
毕竟,她虽然有拆迁款,这辈子不愁吃喝,但是她也想要工作的。
下午四点半,许星辰换了衣服出门,在建筑工地的外围,许星辰看着那群带着安全帽的工人,她一眼就认出了邵怀明。
很奇怪的,虽然是背影,也都是灰头土脸的,可是邵怀明在一群工人中,就是那么的显眼。
是气质,或者是气场,当然,也有身材……
高大,挺拔,结实的肌肉,许星辰看着竟然有点燥热。
“邵怀明!”
许星辰站在外面,大声喊了他的名字。
邵怀明转身,看过去。
其他人的目光都转过去,在看到灰尘凌乱的工地中,那一抹蓝色连衣裙的漂亮的女人时,所有人都呆住了。
那么漂亮,干净的女人,跟他们工地格格不入,身材高挑修长,翩翩生姿。
有人忍不住吹了口哨,吆喝。
而邵怀明放下手中的工具,走过来,他的步子很大,却稳稳的,带着一种四周都会为他而让开的气场。
许星辰的脸颊微红,不知道是不是下午阳光太过灼热的原因,看起来像是有几分羞涩。
邵怀明靠近过来,许星辰心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快。
“你……忙完了吗?现在走吗?”
“嗯,走吧。”
他跟许星辰一起往外走,后面的人,起哄真。
“老邵,艳福不浅啊……”
“小邵,你婆娘真够劲,怪不得上班没劲呢,晚上出力太多了吧……哈哈哈哈……”
还有说的尺度更大的,不过,邵怀明都没有理会,把安全帽扔给门口的人。
两人走向公交站牌,一前一后,完全不像夫妻。
等车的时候,许星辰看了眼邵怀明,他已经
又点燃了香烟,因为身上的脏污,旁边等车的人都稍微站的比较远。
许星辰突然伸手,拍了下他身上的T恤,拍落他的灰尘。
邵怀明看向她,在许星辰淡淡一笑中,他一手将许星辰拉入怀中,大手搂住她的细腰,两人亲密的姿态,惹来人注目。
这种亲密,也不算多过分,只是,许星辰和邵怀明两人在外人看来,比较明显的差距,让人意想不到。
许星辰有些不习惯,但是她没有挣脱开。
邵怀明搂着她,侧过脸庞,吸着香烟,直到捻灭,扔进垃圾桶。
两人的亲密姿态,一直到商场,都不断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们,许星辰是有些不得劲,但是邵怀明却全然不在乎。
到了商场,全程基本上是许星辰花钱,邵怀明决定,手机,衣服,鞋子……
全都是给他买的。
最后,两人就在外面选了家餐厅吃饭。
刚坐下来,旁边座位的男人,看到许星辰,惊讶的起身走过去。
“许星辰?真的是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燕城?”
“额……好久不见,俞飞鹏。我也是刚回来的。”
余飞鹏西装革履,看起来很是体面,而他一起吃饭的女人,听到许星辰这个名字,也很惊讶,走过来。
看到许星辰还是那么美,女人眼中闪过一抹嫉妒,但是在她对面的男人身上扫了一圈,又立刻笑了起来。
“星辰啊,真的是好久不见啊,”
女孩子池冉冉挽住了余飞鹏的胳膊,靠的很亲密,“我跟飞鹏先下个月要结婚,正好,见到你,你可以一定要去啊!对了,这位是你男朋友?”
邵怀明泰然自若,连眼神都没有变过。
而许星辰看了眼邵怀明,才自然的笑着,回答这两位老同学。
“这是我的丈夫,邵怀明。怀明,这是我两位高中同学,俞飞鹏,池冉冉。”
“丈夫?你结婚了?”
俞飞鹏太过惊讶,而池冉冉却笑的很得意,“哎呀,你都结婚了,怎么没有通知我们啊?……不介意一起坐下来聊吧?”
许星辰还没有拒绝,这两人已经一点都不客气的坐下来,打探许星辰的消息。
最后,俞飞鹏还大方的抢着买单,之后,两人更是坚持开车送他们夫妻回家。
这一切结束,许星辰跟邵怀明刚回家,她的沉寂许久的同学微信群里,却热闹了起来。
冉冉:今天碰到星辰同学了,她竟然结婚了,她老公在建筑工地打工,真惊讶,但是祝福爱情啊~
这一条消息,直接炸出了所有的同学。
他们惊讶,然后,各种反应,直接的或者不直接的。
这位当年他们的校花,清冷高傲,名牌大学毕业,是多少男同学的梦中情人,竟然嫁给了一个建筑工? 第一反应的,很多人都不相信。
下面各种消息炸开,许星辰却没有看,直接屏蔽群消息。
别人说什么,怎么想,她根本就不关心。
邵怀明洗完澡出来,又是只围了浴巾在腰间,裸露着结实的胸膛,让许星辰很是不习惯的脸红。
她尴尬的低头刷手机,而邵怀明,就这样直接坐在她身旁,打开电视,男人身体的热度,一阵阵的冲着她袭来,许星辰越发的身体跟着热起来。
这样的尴尬,和暧昧,让许星辰有些扛不住。
许星辰忍不住开口,试图让问题转移这样的热度。
“我明天要去一趟燕城,是之前在学校时候的助学贷款,现在都还上了,还需要最后的一些确认。我办好就回来,你在家,吃饭的话,可以自己做点,或者不想做就在外面吃点。我大概最晚,后天上午就回来。”
邵怀明沉沉应了声,“知道了。”
许星辰便起身,去房间收拾行李。
只是短暂的行程,她没有带多少东西,往手提包里塞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化妆品……
许星辰弯腰站在床前,身后,邵怀明突然不知道何时走进来,抱住她,灼热的气息,直接从她颈后袭来,许星辰手中的衣服掉落,耳垂就被男人给含住,身体,一阵电流袭来,不由得软了下来。
男人低沉的笑声,让许星辰羞窘的不得了。
自己这个身体,最敏感的就在耳朵,而这个新婚丈夫,彼此还不熟悉,他却已经最迅速掌握住了她身体的敏感,许星辰心中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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