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 第一章 第一章 阳光普照的午后,办公室巨大落地窗明亮通透。 宽大的办公桌上笔记本电脑掀开,屏幕里另一头会议桌坐满了人,气氛凝重地讨论工作事宜。 霍序商倚着皮椅坐在桌前,向后仰靠敞开双膝,心不在焉地滑着触板,查阅汇总的数据。 桌上手机亮起,他瞥眼,朝屏幕另一头比个暂停手势,切断这头的画面,抄起手机接通。 “霍总,没打扰您工作吧?” 霍家的老管家笑呵呵地问。 霍序商摁下免提搁在桌上,仰头靠在座椅深吸一口气,“简裴杉让你找我的?” 老管家谨小慎微,从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除非是家里简裴杉出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老管家说:“简先生今天好像做噩梦了,把自己关在房间一天不肯开门,谁敲门都不肯开。” 霍序商手指滑着屏幕,专注地工作,“这算什么事?他的脸受伤才是大事。” “我就是担心简先生一个人在屋里子,要是磕着碰着,您得多心疼!”老管家知道霍序商重视简裴杉的身体大过于这个人。 霍序商蹙起眉,这倒是个问题,“那就叫人把门撬开。” 老管家忧心忡忡地问:“这都是自家人,不太好吧?” 霍序商在键盘上敲几下,完全不当一回事,“那不是他的家。” 那是洛泱未来的家。 话已至此,老管家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霍序商挂电话之前叮嘱:“他要闹随他闹,你们都看着点,别伤着脸就成。” 跪在办公桌下的小演员抬起脸,舔舔嘴唇说:“霍总,好狠的心啊!” 霍序商垂着眼居高临下,皮鞋踢一脚光裸的膝盖,毫不留情地冷淡,“穿上衣服,滚。” 小演员麻溜地爬出来穿上衣服,去洗手间漱漱口,推开办公室的门,迎面撞上正要进门的严修,霍序商生意上的朋友,都是圈子里的阔少。 严修看他嘴角红红的样子,当即笑着打趣:“霍总,今天兴致很好啊?” 霍序商仰靠在椅子里,整理衬衫衣领,不以为然地说:“随便玩玩,你看上就带他走。” 严修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手扶着膝盖,正襟危坐,“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个,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霍序商笑问。 严修笑得神秘兮兮,“你还记得你一直让我留意某个人的出入境记录?” 霍序商一怔,蓦然坐起身,牢牢盯着严修的嘴唇。 四周瞬间万籁俱寂,唯一的声音是他胸口激烈跳动的心脏。 “我查到了,洛泱回来了。” 严修吐出一个令冰消雪融的名字。 一笔一画都沾着纯净的忍冬香气。 霍序商心脏跳的快要炸裂,全身的血随着这个名字往心口涌,他深呼吸一口气,“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他刚刚落地,现在就在本市。” 严修指指天花板,啧啧几声,“你的洛泱,和你现在在同一片天空下。” 霍序商很沉静,闭着眼说:“我要亲眼看到他的入境纪录。” 这些年,他通过各个渠道的朋友探知洛泱的消息,花了很多精力和钱,但没有一次是真实的,他经不起再一次的失望。 严修从口袋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霍序商,“这次千真万确,不过……你现在要考虑的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霍序商接过纸,紧紧攥在手里几秒,才慢慢掀开。 洛泱的名字、年龄、生日一一应对。 是他的洛泱没错。 霍序商拂过洛泱的名字。 如同魔咒显灵,激烈搏动的心跳逐渐平缓。 “我说,霍总,你刚听见我说的问题了吗?”严修无奈地说。 霍序商抬起头,嘴角轻快地上翘,“什么?” 严修重复一遍,“洛泱回来了,你的简裴杉怎么办?” 简裴杉是洛泱的替代品,霍序商费尽心机才追到手,金屋藏娇藏着掖着不肯放出来见人,只有相熟的朋友才见过简裴杉。 严修没见过洛泱,见过简裴杉,才明白为什么霍序商对洛泱念念不忘了。 霍序商暂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个时候的洛泱十五岁,比年长一岁的霍序商矮半个头,洛泱是他见过最完美无缺的人,漂亮纤细的像琉璃雕刻而成,秀润灵透、仿佛晶莹的月,耀眼的雪。 霍序商一见钟情,现在的洛泱长成了什么样? 霍序商真想再一次见到那个柔弱纤细的美人。 至于简裴杉…… 和简裴杉在一起的三年,不如与洛泱相处的三分钟。 严修不怀好意已久,“你要是不要简裴杉,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去追他,兄弟不嫌你吃剩的。” 霍序商解开领带松口气,“我没碰过他。” “什么?!”严修大为不解。 霍序商不予解释。 洛泱是一尊挺立在雪山顶上神像,风雪是他的王冠,众人的顶礼膜拜是他的焚香。 洛泱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是圣洁的,纯净的,不能容忍任何的玷污和亵渎。 对着一个仿造的雕像,发泄对神的欲/望,是最大的渎神,是不可饶恕的行为! 严修啧啧称奇:“你俩什么时候分手?我更要追简裴杉了。” 霍序商皱眉警告道:“别打他的注意,我不会准许任何人和他在一起。” “你这也太霸道了。” 严修小声嘟囔,随即好奇地问,“我看简裴杉都长得让人抓心挠肝,你那洛泱得多漂亮?” 一个三分像的替代品都标致漂亮得不像样,霍序商身边见过简裴杉的朋友没一个不嫉妒的。 霍序商不悦地道:“别把洛泱和他放在一起比,他不配。” 严修立即闭嘴。 霍序商叠起纸张,放进距离心口最近的口袋。 没有时间去想简裴杉,他要为洛泱筹办一场光辉盛大的接风洗尘宴。 作为最忠诚的信徒,恭迎雪山之巅上的神步入凡尘之中。 回到家已是深夜。 简裴杉的房间一片漆黑,霍序商才想起白天的事,他看眼腕表,这个时间简裴杉已经睡了。 他今天沉浸在即将见到洛泱的喜悦中,不大想见到简裴杉扫兴致。 霍序商推开书房门,绒毛地毯散落一地画纸,盛开的繁花簇拥着丝绒沙发,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倚在沙发里。 简裴杉的黑发长至肩头,卷成艺术气息浓郁的慵懒卷发,暗红软缎睡袍的流淌的红酒,裹着纤细充盈躯体。 养尊处优的皮肤细腻温润,白的无暇,搭在沙发沿的手臂细腻婉约,玲珑的手腕内侧镌刻一朵细针刺成的玫瑰。 赤/裸的脚搭在茶几,小腿的弧线有珠圆玉润的肉感,灯光下脚踝像人鱼似的闪闪光亮。 简裴杉眯着眼半睡半醒,颈窝蕴着沐浴后潮湿的水汽,整个人芳香、剔透。 霍序商屈指敲了敲门,寒着脸问:“谁让你进来的?” 简裴杉睁开眼,打个哈欠,“我以为家里每个房间都能随便进呢。” 霍序商扬扬手腕,“起来,回你房间休息。” 简裴杉坐起身,双腿优雅交叠,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么晚你还要工作,我陪你不好嘛?” 霍序商一门心思扑在洛泱身上,今晚他为洛泱准备筹办一场接风洗尘宴,给洛泱一个惊喜的见面,没工夫搭理简裴杉。 他侧过身靠在门上,下巴一抬说:“有事明天再说。” 简裴杉站起身拿起茶几上的一张精致的宣传册,走到身前递给他,“玉兰市有个艺术展,是你会喜欢的,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霍序商扫一眼,无聊的玩意,“我最近很忙,你自己去。” 简裴杉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吧。” 霍序商脱下西装外套,披搭在他肩膀,遮掩诱人的春色,“你在家穿厚实点,别着凉。” 玉兰市距离遥远,一来一回三四天时间,正好他要为洛泱接风洗尘,免得简裴杉打扰。 简裴杉抬眼看他,乖巧温驯地点头。 回到卧室,他立即撇开身上的西装外套,跪坐在地毯,拿起桌上玉兰市艺术展的宣传册。 抄起笔在册子上圈出“林旅”的名字。 作为一本究极狗血替身文的主角,简裴杉觉醒了,他要霍序商也尝尝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滋味。 第二章 第二章 简裴杉的人生顺畅,顶着一张漂亮的脸,遇到的人全都笑脸相迎,从青春期开始情书像雪花一样飞来,为他发疯的人数不胜数。 直到遇到霍序商。 千金博一笑的追求者他有好几位,霍序商是其中最疯狂的那一个,穷尽极奢的追求手段眼花缭乱,搞得整个学校无人不知。 霍序商相貌周正英俊,待人接物翩翩风度,简裴杉有点心动,但不多。 后来,他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坎,学校举办了一场插画比赛,简裴杉的获奖作品和一位同学的期末作业一模一样,同学有绘画时录制的视频为证,简裴杉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自己清白,面对舆论百口莫辩,名声就这么臭了。 他办了休学,躲在家里不肯出门,钻进牛角尖想方设法的想要证明自己。 霍序商守在他家门口,守到简裴杉出门觅食,握住简裴杉的手,将一把钥匙交到他手里,“即便所有人都误解你、厌恶你,鄙夷你,你无处可去,我都相信你是无辜的。” “这是我为筑起的家,我想要保护你。” 孤立无援的简裴杉陷入深渊,霍序商伸出了援手,他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自从住在一起之后,霍序商对待他越来越好,每一件事情都为简裴杉真心着想。 简裴杉是画插画的,画猫猫狗狗天气晴朗,霍序商说:“只有巴洛克派油画,才叫艺术,你的画是在玷污艺术两个字。” 简裴杉一头黑色碎发,清爽少年,霍序商评价:“你的长得过于风尘气了,留长发会让你更干净。” 简裴杉温顺沉静,霍序商给他设计了一个纹身图案,诱导他纹在手腕内侧,“会给你平淡乏味的性格里添一点光彩。” 简裴杉从来没有近视困扰,从小到大眼神很好,家里从管家到司机,每个人都说他该戴眼镜,霍序商善解人意地带他去配了一副无框眼镜。 霍序商以喜欢的名义,将他一步一步驯化,杀死他的骄傲,抹掉他的锐气,让他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只能待在这所大房子里当个宠物。 直到简裴杉心甘情愿成为洛泱的替代品。 在梦里,简裴杉才看清这场为他精心钩织的骗局。 他也要霍序商尝尝被玩弄于掌中的滋味。 几天后,简裴杉来到玉兰市,定了艺术展馆附近的一家酒店。 他撂了只有洛泱才会戴的无框眼镜,将一头蓬松卷发全部梳起来归在耳侧,毫不掩饰自己的美丽。 这是一场装置艺术展,宽敞的展馆空间悬挂放置各位大师的作品,展示不同的主题概念。 简裴杉挑了几个寓意浪漫地拍了照片,发给霍序商。 霍序商今天没空回复他,洛泱的接风洗尘宴就在今天,邀请了知名乐队为洛泱献唱,圈里圈外里的朋友全来了,都在那座美术馆等着洛泱的现身。 所有人都在等待洛泱,无人在意简裴杉身在何处。 艺术展馆内,简裴杉静观默察地扫视着每一个人。 在一座巨大像棺材似的古老西洋钟表前,找到了此行的目标。 目标身量高大挺拔,穿得宽松的连帽衫,脸型棱角锋锐,剪得很随意的黑发短发,发梢很自然地卷曲,眼窝略深显得眉骨高,眼睛线条直而纤细,很精致,整张脸带着距离感的冷冽。 他抱着胳膊,沉静地端详古老的西洋座钟。 简裴杉轻声细语地问:“打扰一下,你能帮我拍张照吗?” 目标回过头,蹙眉看他。 简裴杉掏出手机,压低声音不打扰旁人,“我朋友很喜欢林旅,本来我们一起来看展,他有个故人要接待来不了,我想让他看到我和林旅的作品在一起。” 目标伸出手,手掌宽厚,坚实。 简裴杉递给他,站到古老西洋座钟表旁,俏皮歪过头,嘴唇弯成新月纤细的线条。 “好了。” 目标把手机递还给他。 简裴杉揣上手机,“谢谢你。” 各自不再说话,肩并肩站在装饰艺术大师林旅的作品前。 古龙西洋钟两侧像羽翼一般伸展大小不一精密复杂的齿轮,大约有上百个,机械控制钟表时间地跳动。 座钟的肚子上镶嵌了一套复杂的按钮控制台,散发着神秘的蓝色光芒。 像是一个能回到过去的时间机器。 “我来考考你,你知道林旅是谁吗?” 一道张扬的声音响起。 戴着一顶黑色圆帽男人,炫耀起自己的学识:“林旅可是拿国际大奖拿的手软的艺术家,在五十多个国家开过自己个人展,一般人看不懂他作品里的深度,只有我们这种有生活阅历的人,才能明白他想表达的内涵。” 女伴对着大家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 无人搭理也不影响圆帽男的发挥,看到作品主题标签上写的“待定”二字,惊喜赞叹:“林旅果然是林旅,我理解了他这个作品!” “这是一个回到过去的时间机器的装置,你们听,这个钟表时间滴答滴答一直在响,这是时间流逝的声音,林旅想表达时间不可逆转,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圆帽男说完抚掌大笑。 “我觉得不一定。”女伴小声地提醒,“这个主题太浅显了,不需要时间机器来表达。” 圆帽男脸上挂不住了,嘟嘟囔囔地说:“你懂什么?” “主题是后悔。” 四面八方的眼睛看过来,简裴杉专注地盯着座钟表,声音轻盈悦耳,“当一个人想要回到自己的过去,他其实想表达的是后悔。” 只有感受到刻骨铭心的后悔,才会妄想时间机器的存在。 经过他这样的诠释,周围的人不由连连点头,认可他领悟了林旅想要表达的主题。 圆帽男原本不服气,可一见到简裴杉的脸,觉得他说得太对了。 站在简裴杉身侧的目标摘下座钟表悬挂的标签。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单手将标签纸压在墙上,写上主题。 上行的中文后悔二字银钩虿尾,一气呵成。 下行备注的英文花体字古典风流,优雅轻逸。 写完他将标签挂回到古董钟上,深深盯一眼简裴杉。 简裴杉朝他微微一笑,望着挂上去的标签。 目标转身穿过人群离开。 简裴杉伸出一只手指,在标签上势如破竹地一点。 如同围棋落下致胜之子。 艺术展馆楼上的休息室。 林旅见到许久未见的朋友,没咽下去的咖啡一口喷出的,呛得连连咳嗽,“洛泱?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洛泱坐到沙发里,抽出眼镜,架在高挺窄秀的鼻梁,“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林旅擦擦身上的咖啡,如实回答:“因为霍序商今天给你办了一场接风洗尘宴。” 霍序商在紫藤市,为洛泱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接风洗尘宴,这件事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林旅都知道了。 紫藤市和玉兰市遥距千里,洛泱现在出现在这里,代表他没去参加自己的接风洗尘宴。 洛泱单手托着下颚,“没兴趣参加。” 关于霍序商暗恋洛泱这件事,林旅听过很多八卦传闻,“我听说他很喜欢你,只要和你相关的信息,他多少钱都愿意出……” “嗯,我感动了。”洛泱面无表情地说。 林旅指指他的脸,“他还养了一个和你有点像的替身,让人家留长发戴眼镜,据说还教画巴洛克风。” 洛泱撇开脸冷笑,“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 “什么?”林旅的耳朵竖起来。 洛泱:“告诉他,我是1。” 林旅摊开双手,真诚地说:“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但你在霍序商眼里是一个脆弱纤细的美人,需要他的爱和呵护。” 洛泱无话可说。 “你说了他也不信。”林旅和洛泱是多年的朋友,洛泱和霍序商以为的那个人不止毫无关系,甚至恰恰相反。 洛泱敛了冷笑,“随他去。” 林旅不再谈私人感情问题,正儿八经地问:“你在展馆看到新作了吧?你觉得怎么样?” “我代替你写了主题。” 洛泱言简意赅地描述了展馆发生的事情。 林旅听了很开心,能和他脑电波同频共振的观众很难得,“我想去见见他,我们可以聊聊。” 洛泱平静地提醒他:“来不及了,今天已经闭馆了。” 林旅只好问:“他长得什么样?” 洛泱沉吟一下。 眼睛像黑色珍珠母,剔透、明亮。 第三章 第三章 轩敞明亮的美术馆灯光通明。 墙上挂着洛泱喜欢的巴洛克派油画,酒水是洛泱喜欢的龙舌兰,香氛是霍序商精挑细选的忍冬香气,象征洛泱在他心中圣洁的形象。 时间已至深夜,来宾面露难色,不敢开罪霍序商,纷纷商议找理由离开。 霍序商坐在椅子里,面前餐桌精致的蛋糕一刀未切,依旧在等待那只玉骨冰肌的手来将它切开。 严修实在看不下去,“霍总,都这个点了,让大家回去吧,洛泱不会来了。” 霍序商双手整理衣领,掸去不存在的灰尘,“你们可以走了。” 严修眼神示意众人离开,倒了一杯酒递给霍序商,“我陪你喝一杯。” 霍序商推开酒杯,“不用安慰我。” 严修坐在他旁边劝说:“你和洛泱十年没见了,他那个时候才十五岁,现在肯定都大变样了……” “他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霍序商淡定道,“只要他是洛泱,我就喜欢。” 喜欢人只是喜欢外貌,那也太肤浅了。 严修扫一圈墙上的画,连连叹息,“我有个朋友混上东区,他说洛泱早都不画巴洛克了,现在画的那叫什么新表现,那人画的像鬼一样。” “你有他的画?”霍序商蓦然坐直身体。 严修摇摇头,嘟囔道:“我哪有他的画,他一副画我能买辆跑车,你搜寻那么多年,一副洛泱的画都没买到,人家只给朋友画画,压根不卖。” 霍序商觉得这很正常,洛泱与那些凡夫俗子不同,“这才是洛泱,只为知己作画。” 严修走了之后,空旷的美术馆更显寂寥。 侍应进来打扫场地的卫生,无人欣赏的白玫瑰落进垃圾桶里,昂贵的龙舌兰和污水混在一起。 桌上巨大定制蛋糕定制成调色板的样子,融化的冰淇淋奶油像软烂的泥。 一个侍应端起来正准备扔进垃圾桶。 沉默的霍序商突然起身,猛地一把抓住女孩手腕,脸色阴冷凶狠,“你在干什么?” 女孩脸色煞白,“这个不扔吗?” 霍序商像猛鸷一样盯着她,“洛泱会来的,为什么要扔了蛋糕?” “……那您松开手,我放下?”女孩小心翼翼地问。 霍序商没有说话,松开手坐回椅子,解开束缚呼吸的领带,“你以后不用为我工作了。” 洛泱不会来了。 他心里很清楚,打量着眼前萎靡不振的蛋糕,原本精心准备的盛宴变成了脏污的垃圾。 霍序商阖上眼静坐,四周万籁俱寂,设想过洛泱不会出席,他等了十年,不差这一天的时间。 可但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他仍然觉得失望,今天就像是一幅完美拼图里,少了最重要的那一张。 怎么样都不算完美。 他睁开眼,眼神幽深沉郁,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第二天的上午,霍序商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家。 老管家在照顾简裴杉种的金花茶,笑呵呵地说:“霍总,您回来了。” 霍序商点下头,奢华的大厅空荡荡,他走上楼推开简裴杉的房间空无一人,又到书房里瞧眼,也没看见到简裴杉,下楼问老管家:“简裴杉呢?” 他心情一旦不好,就会迫切的想见到简裴杉。 老管家愣住,茫然地说:“您安排简先生去玉兰市看展了,要好几天呢。” 霍序商皱眉不悦,一个艺术展竟然需要这么久,早知道他不会让简裴杉去的。 他坐在冷冷清清的大厅,掏出手机,昨天简裴杉给他发了很多艺术展的照片。 其中一张是简裴杉的照片。 简裴杉站在一个古董钟旁边,修身的湖水蓝针织衫领口扣子敞开两颗,裸露的锁骨似象牙细腻。 柔滑流畅的脸有种温润的钝感,骨肉均匀的清丽,笑起来眼睛里有隐匿的星程。 霍序商压抑整夜的心情突然晴朗。 他发一条:“什么时候回来?” 不对——简裴杉一个人去看展的,这张照片是谁给他拍的? 老管家抱着一副软纸包的画走进来,“霍总,这幅画是简先生画给您的,让您挂到公司的办公室。” 或许是看展的路人吧。 霍序商不再多想,拿来裁纸刀拆开包装纸。 一张四四方方的画,几何的圆形、十字、螺旋形和方形嵌套在一起,形成一幅很抽象的艺术。 霍序商打眼一看觉得比洛泱的水平差远了,“扔我的后备箱吧。” 既然洛泱已经不再画巴洛克风,那简裴杉也没必要再学了。 现在该与时俱进,学学洛泱的新表现主义,霍序商外行人,不太懂这些绘画流派,但洛泱画的肯定是最好的。 简裴杉回到家的第二天傍晚,老管家通知他霍序商晚上会回来。 他写了一张购物清单,让司机买好了食材,系上围裙扎进厨房里准备晚餐。 简裴杉的厨艺很不错,和霍序商同居之后住在与世隔绝的别墅区,平时除了来教他画画的老师,见不到任何能和他交谈的人。 做菜成了打发时间的工具。 霍序商回到家,餐桌上摆满气鲜香可口的菜,简裴杉端着一蛊冒着热气的汤,身上的围裙勾着纤柔的腰身,很有纯熟感。 一点也不像洛泱该有的气质,霍序商却觉得挺养眼。 简裴杉解开围裙,盛了一碗递给他,“我炖了杜仲党参乳鸽汤,你尝尝咸淡。” 霍序商态度不惊不喜:“挺好的。” “你经常在公司里操劳,这汤补肾壮阳,多喝点对身体好。”简裴杉坐在他对面。 霍序商挑眉,这是在暗示什么? 严修不理解,面对简裴杉这么一个大美人,同一个屋檐下三年都能坐怀不乱。 那帮纵情酒色的阔少朋友,都不会理解。 他们这辈子只见过庸脂俗粉,没机会见到极地的白雪,不懂雪的圣洁。 即便简裴杉想要了,他也不会碰简裴杉。 霍序商搁下汤勺,擦擦嘴问:“艺术展怎么样?” 简裴杉瞧着他,笑着说:“很有意思,我认识了一个人。” 霍序商不感兴趣,拿起手机翻阅助理发来的两条信息。 洛泱没有来紫藤市赴宴,而是出现在相隔千里的玉兰市。 最近一位小有名气的新表现画家,受邀来到紫藤市的大学授课。 “可惜你没有和我一起去,不然你一定很喜欢。”简裴杉单手托着腮边,真诚地为他惋惜。 霍序商置若无闻,“我明天要去趟玉兰市出差。” 简裴杉“哦”一声,手指卷着头发,悠闲玩耍。 霍序商有条不紊地给他安排日程,“我把教你古典油画的老师辞了,反正你也不喜欢,那就不学了。” 简裴杉自从住进这里,每周四天都有霍序商为他准备的日程。 周一学洛泱画的巴洛克派油画。 周三学钢琴,只能弹古典音乐,还必须得是洛泱喜欢的巴赫。 周五马术课,霍序商在后院养了一匹小棕马,送给简裴杉的宠物。 周日不上课,托尼老师和美容师上门保养简裴杉的头发和皮肤,洛泱的模样不能有任何瑕疵。 简裴杉蹙眉不开心,“我不学油画,那学什么?” 霍序商端着手机,安排助理买赴玉兰市的机票,心不在焉地说:“大学来了位很有名的画家授课,你应该你感兴趣,我让陈助理安排你去听一听。” 简裴杉歪过头看着他,“你陪我去我就去。” 霍序商抬头冷着脸,“我没有时间。” “那我不去了。” 简裴杉站起来,扭过头要离席。 霍序商坐着纹丝不动,语气一转温和,“别胡闹,我还不是担心你在家太无聊,又会做噩梦?” 简裴杉坐回位置,一言不发地拿起筷子吃菜。 霍序商继续哄着他,“等过段时间,我陪你去看你喜欢的音乐剧,这样好不好?” 音乐剧那是洛泱喜欢的。 简裴杉轻轻地点头。 擅长做菜的原因之一,他很会下象棋,做菜和下棋两件毫不相关的事情,根本逻辑却是一样的,都需要先计划、根据情况调整策略。 做菜之前,要考虑好全局的轻重缓急,掌控每道菜的烹饪时间和顺序,有条不紊地处理不同食材,才能确保桌上的每道菜都热气腾腾。 回到楼上简裴杉开始烹饪为霍序商准备的大餐。 他随手拿了根笔挽起头发,端着笔记本坐在床上,在搜索框里输入:“陈山导演 新片路透”。 陈山是一位享誉盛名的大导演,作品以诗意浪漫爱情意闻名,叙事风格商业流畅,在国内国外拿过不少奖。 新作《在地球的中央》正在紫藤市进行拍摄。 简裴杉记下拍摄地址,附近一处依山傍水的小镇。 那场梦里,他看到了颓败的余生。 洛泱回来之后,梦里的他很快发现自己是个可笑的替代品,他无法容忍,逃离了霍序商的身边。 他剪掉头发,摘下眼镜,回到学校里读书,拥抱所有人的爱和善意,一切走上幸福的正轨。 可没有得到洛泱垂爱的霍序商,怎么能舍得放走这个替代品? 一次酒会上,简裴杉喝下杯加料的饮料,醒来后赤/裸的躺在床上,身体酸痛,全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恶心像潮水席卷而来,他吐得脸色苍白,这个时候,霍序商破门而出,为他披上衣服,紧紧地抱在怀里哄慰:“昨晚伤害你的人我已经处理了,虽然你脏了,但我不介意。” 似曾相识的剧情。 再一次跌入漆黑谷底的简裴杉,救赎他的天神霍序商。 这不过是霍序商操控人心的手腕,当年他利诱同学,里应外合毁了简裴杉的名誉,披上人皮收获简裴杉的感恩,顺理成章地豢养他。 这次变本加厉,他先强占简裴杉的身体,再欺骗他被“弄脏”了,诱使他患上严重的创伤后遗症,每天拼命的洗澡,除了霍序商任何人触碰,他都会吓得尖叫。 霍序商成功留下了这个替代品。 简裴杉失去健康,学业、人生、灵魂,但作为主角,在未来他会得到一样东西。 霍序商的爱。 简裴杉并不想要呢。 他要洛泱的爱。 梦里,那个优秀完美的洛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卷入这病态疯狂的爱情,举起枪自/杀在二十五岁的生日。 简裴杉不止要拯救自己,还要解救被这荒诞命运摆布的洛泱。 第四章 第四章 大学门口,霍序商亲自开车送简裴杉来听讲座。 简裴杉下车后,俯下身双手趴在驾驶座车窗,“你真的不进去和我一起听?” “我要去玉兰市出差。”霍序商不为所动。 他太想见洛泱了。 一想到那个秀丽婉约的少年,会成长为纤巧玲珑的美人,霍序商心口发烫,担心一见面忍不住将洛泱搂进怀里。 简裴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神真挚地恳求。 霍序商推开他搭在车窗的手指,关上车窗,驾车扬长而去。 感谢霍序商的恩赐,同样的喜好,同样的课程,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洛泱的人是简裴杉。 礼堂里人没几个学生,简裴杉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汽水,靠到大厅栏杆上,悠闲地观察进入礼堂的人。 简裴杉在人群里见到了期待的身影。 他一点不着急,喝完汽水,阶梯礼堂里人山人海,前排的位置坐满了人,只有后排有几个稀稀拉拉的位子。 简裴杉自然而然地走到后排,来到角落座位。 “我坐这里你不介意吧?” 简裴杉边问边坐下,只是礼貌地客气一下。 洛泱认出他了,艺术馆里眼睛黑亮像珍珠母的人,精准地捉住林旅作品的真谛,这个人很有意思。 简裴杉一坐下来,淡淡橘子花香味漫过来。 纯粹、干净。 似乎并没有认出前几天他们见过面,简裴杉打开笔记本搁在膝盖上,空闲的页面随便画了只叼骨头的狗狗。 画得很可爱。 所谓的新表现画家实际上是炒作出来的水货,在台上,讲的话故弄玄虚,荒诞不经。 洛泱蹙眉,掏出耳机戴上。 简裴杉一手端着笔记本,另只手握着笔,表情认真地写写涂涂。 他身上的气味确实好闻,闻上去不太像香水,没有前后调,洛泱猜测是香膏。 封闭的礼堂里人山人海,复杂的气味四溢流淌,像是香水大杂烩。 他身上的橘子花香像一柄清新的利剑,劈开周遭的气味。 突然,这股好闻的香味离得更近。 简裴杉手臂挨到洛泱搭在扶手的手肘,将笔记本轻轻地放在他膝盖。 洛泱低头,情不自禁地轻哧一声。 简裴杉为台上指点江山的伪大师画了一幅肖像画。 圆头圆脑的大脑袋像个倭瓜,堆积肥肉的脸上挤着两颗黑豆眼,张开嘴似黑洞一般要吞噬礼堂里的人。 画得精准地抓住人物的面部特点,他别出心裁地配上为大师配上半裸/体,全身上下只穿了件皇帝的披风。 洛泱侧过身凑近他,低声说:“笔借我一下。” 简裴杉递给他,清透乌溜的眼睛好奇注视。 洛泱寥寥几笔添上细节,大师嘴里一颗龋齿,再为大师加官进爵戴上皇冠。 两个人合力完成了一件皇帝的新衣。 简裴杉抿住嘴唇忍住笑意,拿回笔记本,目光专注盯着台上大师。 这场短暂的交流被他终止,看起来没有更进一步打算。 死子不急吃,杀兵不宜进。 大师演讲结束之后,学生像逃难一样涌流而出。 待人走了一多半,简裴杉起身时很自然地弯下腰,小声地说:“我先走了。” 洛泱摘下耳机,一抬眼就撞上他漂亮至极的脸,稍怔一下问:“这位是你的老师?” “我不在这读书。” 简裴杉低下头思考一秒,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说这么多,“我的朋友对新表现主义很有兴趣,他想让我来听听。” 洛泱嗅着他身上靠近的橘子花气味,很清冽干净,“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简裴杉轻叹口气,“我的朋友很忙。” 虽然他没有说是什么朋友,洛泱已经猜到是男朋友,这位朋友确实很忙,失约了玉兰市的艺术展,来一堂课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摆明是不在乎。 洛泱掀下连帽衫的帽子,淡笑着说:“我相信他很忙。” 简裴杉眼睛一亮,“我认识你。” 洛泱伸手抽过他怀里的笔记本,掀到画的那一页,在纸页一角写了几笔,将笔记本递回,“现在我们认识了。” 纸上“洛泱”二字。 简裴杉端详他写的字,在他的名字旁边,写上自己的名字,递给他看。 两个名字亲密无间的挨在一起,像画家在为共同的画作署名。 灵秀的三个字,字如其人,字都是带着桂馥兰香的,洛泱似乎都能闻到。 简裴杉,很有趣的一个人。 简裴杉合上笔记本抱怀里,歪过头,微微笑说:“洛泱,再见。” 洛泱点下头,目送他转过身。 简裴杉步履不紧不慢地走出了礼堂。 淡淡的橘子花味消散在空气里。 洛泱深深地呼吸一口,橘子花的味道让他很宁静。 几天之后。 霍序商回到了紫藤市。 紫藤市的一家慈善基金会,在今天举办一场慈善拍卖会,内部的工作人员看到了宾客名单里有洛泱的名字,立即给霍序商通风报信。 得到这个消息时,霍序商正在和严修打高尔夫球,距离拍卖会开始的时间只剩一个小时。 严修两手抱拳,“恭喜霍总得偿所愿了。” 霍序商站在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坪,双手握住名贵的高尔夫球杆,目光专注深邃地盯着遥远的球洞。 他缓缓俯下身,似捕猎者悄无声息地蛰伏,手随心动,霍序商利落地向上挥动球杆,完成一杆精彩的远距离击球。 周围爆发出一连片叫好声。 霍序商随手将球杆抛给球童,伸展四肢,气定神闲地走进更衣室,换一身量身定制西装。 他长得修眉正眼,周正匀亭,很有男性气质的相貌,平日那些个露水情缘也不光是冲着他的财力来,也有动真感情的。 “霍总打扮这么帅,是想今晚就拿下洛泱?”严修不怀好意地笑。 霍序商对镜打上丝质领结,摇摇头否定:“你把洛泱当什么人了?” 洛泱到底有没有男人的本能欲望,他都很怀疑。 毕竟少年时期是荷尔蒙最旺盛的时期,洛泱那个时候就寡淡的很,冷冷的,对霍序商热衷的一切都没有兴趣。 严修朝他暗示地眨眨眼睛,“你喜欢他那么久,难道就不想发生点什么?” “你没见过洛泱,你不会理解。” 霍序商眼神高高在上的怜悯,可怜严修没见过正牌货,“泱泱矜庄自持,不食人间烟火,我们认识了十天,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严修大惑不解地问:“那你们说过话吗?” 说过三句话。 “我姓霍,兰亭序的序,宫商角的商。” “……嗯?” “你尝尝这个果子,刚从瑞士空运来的,很甜的。” “我不吃甜食。” “你能给我画一幅画吗?” “不行。” 临时参与慈善拍卖会只是在来宾单上添个名字,以霍序商的地位一句话就能解决,但按照拍卖会的规矩,每一位来宾要拿出一件藏品参与此次拍卖。 捐赠给慈善基金会的物品不能是破烂货,要是拿得出手的古董艺术品、珠宝首饰、艺术画一类有价值的物品。 见洛泱的时间紧迫,现在回到家里挑物件来不及,霍序商给助理下达命令,最快的时间搜刮附近的古董铺子,不管出多少钱,捞一件拿得出手的珍奇玩意来。 霍序商驱车驶往举办拍卖会的酒店,古董这一行水很深,短时间哪能淘到珍奇玩意。 他父亲是个古董收藏家,从小耳濡目染练就眼力,打眼一瞧都知道助理买来的都是西贝货。 这要是捐给基金会能被上流社会笑掉大牙,当着洛泱的面,霍序商丢不起这个脸。 霍序眯着眼睛阴沉沉。 陈助理诚惶诚恐地问:“霍总,我要不再去买?” 霍序商瞥一眼腕表,拍卖会马上开始入场,“来不及了。” 陈助理擦擦汗,“那这……” 霍序商仰头,捏捏眉心,“后备箱里有一幅画,你拿出来交给基金会,告诉他们这是我的私人藏品,概不出售,我会自己拍回来。” 简裴杉的画他虽然不喜欢,不打算挂在公司办公室,可那是简裴杉送给他的礼物,不能拱手送人。 这次情况危急,为了见到洛泱暂时借用一次,等到他把这幅画拍回来,就挂到办公室的墙上。 宽敞明亮的厅堂金碧辉煌,巨型水晶吊灯高高垂下,社会名流裹着晚礼服端着香槟,轻声细语地相互交谈。 霍序商将请柬递给迎宾,扫过人群的一瞬间,见到朝思暮想整整十年的人。 洛泱家世背景非凡,一直是最受欢迎的那个人,他穿着件白衬衫,挺直鼻梁驾着轻薄的无框眼镜,领带打得歪歪斜斜,很随意,神态冷冷的,没什么表情,他很少露出名利场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表示友善的微笑。 宴会厅里的大多数来宾有意无意地看向他,洛泱习以为常,闲散地抱着手臂,侧身靠在钢琴上。 身边有个体貌儒雅的男人,坐在琴凳上仰起头,笑吟吟地和他说着什么。 霍序商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预想过很多次再和洛泱相见的场景。 他会热血沸腾,会情不自禁,会控制不住地抱住洛泱,一句一句诉说这些年的想念。 可是这一刻,他躁动不安一路的心里突然很平静。 洛泱长高了,看上去和他一样高,身材和纤细婉约不搭边,抱着手臂的动作绷紧了臂弯的线条,白衬衫下的肌理紧实,蕴含力的美感。 霍序商立在原地,足足站了一分钟,他整理一下复杂的情绪,走上前去,说早已准备好的好见面词,“洛泱,好久不见。” 洛泱侧过头,淡定端详他,“我们见过?” 他的声音和霍序商记忆里清澈低柔截然不同,冷淡不失优雅,语气没有任何的感情,每个字都透着沉静。 霍序商心猛地向下沉,“我姓霍,兰亭序,宫商角。” 洛泱了然于胸,“是你啊。” 他果然记得我。 霍序商向前走一步拉近距离,“我办过一场接风宴给你。” 洛泱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味。 霍序商对上他的眼睛,没有问为什么没来赴宴,“洛泱,欢迎你回来。” 坐在琴凳上的男人越听越不对劲,站起身说:“不打扰两位的叙旧,我先走了。” 洛泱抽出一支手臂摁着他的肩膀压回椅子里,盯着霍序商几秒,“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这个问得霍序商一怔,下意识地问:“什么?” 洛泱嗅了嗅空气里熟悉的味道,确定无误,“橘子花的味道。” 霍序商抬起手臂闻了闻,很淡雅清新的香味。 洛泱这是在撩人吗? 很特别的撩人方式。 他欣然接受了这份迂回的好感。 会场的钟声响起,燕尾服的拍卖师登上舞台,来宾纷纷坐到座位里,拍卖会即将拉开帷幕。 被洛泱摁下去的男人站起来,眼神扫过他们两,“你们两位在聊会?” 洛泱瞥一眼霍序商,伸手端起钢琴上的酒杯,走向自己的座位。 男人朝霍序商温和地笑了下,“霍总别来无恙,祝你拍到心仪的藏品。” 霍序商看着他眼熟,好像是个挺有名的导演,拍的文艺爱情片,他点了下头,没想起导演的名字。 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捐赠物品的卖家匿名,拿出手的物件却都是好东西。 霍序商坐下来,定定望着前排洛泱的背影,心不在焉地听着台上的介绍,猜测洛泱捐出来的藏品是哪一件。 他想拍下洛泱的藏品,那是洛泱收藏过的物件,对于霍序商来说意义非凡。 洛泱一次都没有举起竞拍牌,全然不感兴趣。 几轮之后,舞台上的藏品变成了一副盖着红绸的画。 拍卖师高亢地声音充满激情的造势:“这是一副没有署名的艺术画,来自一位神秘的画家!” 拍卖师揭开红绸,涂的漆黑画布上圆形、十字、螺旋形和方形,以一种和谐的姿态相互交织和融合,色彩从柔和的蓝色、绿色和紫色到鲜艳的橙色和红色,呈现出多层次的质感。 舞台上穹顶的聚光灯聚焦垂下,打在画布上呈现一种奇妙的空间感纵深。 拍卖师娴熟地介绍道:“这位艺术家用常见的几何元素构成一个神秘莫测的世界,虽然没有明确的主题,但艺术是充满想象力的,这是抽象的魅力所在,我们可以在其中找到艺术家的想象力和灵感。” “拍卖的收益将全部捐赠给慈善基金会,请各位慷慨解囊,为善举添砖加瓦,这幅油画的竞拍将以五十万的起价开始,谁将是这件作品的幸运拥有者呢?” “竞拍开始。” 霍序商从容举起了竞拍牌。 观众席里有几位很有兴趣,一同举起了竞拍牌。 霍序商不放在眼里,再次举起竞拍牌,二次举牌加价按照规则十万。 一副没有署名不值钱的油画,在这群人的竟相出价下抬到了一百万。 霍序商很烦躁,拍回来的价钱不重要,他不喜欢这种有人和他争抢简裴杉创作出的艺术品的感觉。 一种微微的不爽。 他举起牌子,气定神闲地说:“两百万。” 直接翻倍。 倒要看看这次谁敢再举牌子。 在场的观众被这声音吸引了目光,纷纷看向他,见是紫藤市有名的阔少霍序商,只得放弃了这一次拍卖。 现场的激烈远超拍卖师的想象,他手里握着拍卖锤,没有见到现场举牌,“两百万,第一次。” “两百万,第二次。” 霍序商微抬下颚,解开衬衫扣子,志在必得。 拍马师环顾全场无人举牌,再次说:“两百万——有人出到了三百万!” 霍序商清楚地看到洛泱举起了竞拍牌。 第五章 第五章 “三百万第一次!” 寂静的宴会厅拍卖槌敲响的声波回荡。 在座的绅士贵女低声细语交谈议论,霍序商喜欢洛泱的事无人不知,前些天大张旗鼓地为洛泱举办接风盛宴,押着一群富豪阔少陪他等到大晚上,洛泱压根没露脸。 大家都看出来了,霍序商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今晚这又是什么情况? 陈山与朋友坐在霍序商的前排。 朋友忍不住问道:“陈导,洛泱这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他看上这幅画了。” 陈山端详台上的画,思考着说:“他画了一个宇宙。” 但不是广泛认知里群星璀璨的宇宙。 圆形、十字、螺旋形和方形在神话里代表宇宙的符号,最粗矿最原始的几何图形,也是萨满巫师和祭司手中具有魔力的工具。 简单的形状是最早期人类对于宇宙的理解,这位画家画出了人类眼里最初期对宇宙的理解。 陈山唏嘘不已地说:“这幅画没有署名,看上去很新,应该是当作礼物送人的,送一个宇宙给你,还挺浪漫的。” “可惜有人不当一回事,拿出来捐给了基金会当拍卖品。” 陈山一边说边笑着回过头,霍序商双眼幽深,出神地盯着台上的画。 “还得是霍总和洛泱识货!”陈山笑吟吟地说。 简裴杉送了一个宇宙给他。 霍序商心中动容,简裴杉真的是爱极了他,才会挖空心思做出这样浪漫的举动。 简裴杉自打跟了他后,没什么朋友,平时深居简出,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就是他,他就是简裴杉的天与地,是简裴杉的宇宙。 这是简裴杉想要表达的意思吧? 还没想清楚洛泱的意图,拍卖槌敲定之时,霍序商下意识举起手中的竞拍牌。 叮—— 拍卖师笑逐颜开宣布:“恭喜这位不知名的画师,今晚全场最高价!四百万!” 场面越来越宏大,在场人目光齐刷刷看向洛泱。 洛泱神情冷淡,手肘支在椅子扶手,很是随意松弛地举起手中的竞拍牌。 霍序商盯着他,洛泱到底想干什么? 这幅画对于洛泱没有特殊意义,重金买一个没有署名的宇宙图,他不觉得洛泱那么冲动。 难道洛泱猜到这是他捐赠的藏品? 霍序商若有所思地望着洛泱的背影。 拍卖师环顾鸦雀无声的全场,再无人举牌,“五百万第二次!” “五百万第三次——六百万!有人出到了六百万!”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霍序商。 陈山惊得咳嗽几声,扭过头惊讶地问:“霍总这是干什么?” 霍序商喜欢洛泱众所周知,今晚拍卖会大好的示好场合,霍序商只要不加价,没有人和洛泱抢那幅画,霍序商这一举手,像故意抬价似的,逼着洛泱多花钱。 霍序商神色自若,没回答陈山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只是再锤子落下的一瞬间,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举起来了。 他是简裴杉的宇宙,这件事令他很感动,感动归感动,他只喜欢洛泱,为什么当着众人的面要和洛泱抬价? 洛泱没有回头看,随手举起竞拍牌。 陈山说出自己的猜测,“霍总你是想买下这幅画送给洛泱吧?” 霍序商顺水推舟点头,“对,我想买下这幅画送给洛泱。” “那你是不了解他的性格。” 陈山笑着说,“他不收不熟悉人送的礼物,喜欢的一定要自己争取,你就成人之美,不要和他争了。” 霍序商再次点头同意陈山的提议,他起身通过后门离开宴会厅,去了一趟洗手间。 他掬冷水泼在脸上,逐渐冷静下来。 那位导演说得对,他只是要把这幅画买下来送给洛泱,想讨洛泱开心。 不然呢? 霍序商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英俊挺拔的脸,挑起散下来的头发仔细整理仪容,很期待在拍卖会结束后见到洛泱。 洛泱会不会因为他抬价生气? 钱的问题都是小事,只要洛泱开心,他买下这座宴会厅都不成问题,何况只是一副简裴杉画的画。 宴会厅穹顶灯光暗下来,交响乐队登台演奏起轻盈舞曲。 陈山端着酒杯碰一圈,听了一肚子的八卦,瞧见洛泱后深深叹口气:“洛泱,你这回是伤了人家霍总的心了。” 洛泱端着酒杯,低头欣赏刚拿到手的画。 陈山能看懂这幅画的意思,但对技法不甚了解,洛泱却能体会到画面整体强烈的色彩,用色纯粹绚烂、色彩与画面上的线条和点相结合,才构成了陈山看到的宇宙。 “我刚听人说了,这是霍总捐出来的。”陈山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我听说今晚宾客单上没有霍总,他是临时来的,拿着这幅画,估计是想送给你当礼物。” 洛泱思忖着说,“霍序商给我印象和十年前不太一样。” 陈山心领神会地说:“以前你看他不顺眼?” 洛泱垂手抚摸着画上纹理,“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没什么兴趣。” 他少年时期形象阴柔,留着天然卷发,手腕有个玫瑰纹身,还是个画画的,给了很多人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 但在接触过几次之后,这种幻想就会打的稀碎,他尖刻冷淡,不近人情,也不爱画画,于他们的幻想完全不同。 霍序商与他不熟悉,才能做梦这么多年。 “那今天霍序商让你大为改观?”陈山琢磨霍序商身上的优点,“霍总青年才俊,长得帅能力强……” 和那些都没关系。 霍序商身上的味道很特别,闻起来很宁静。 还有霍序商的这幅画洛泱喜欢。 因为这两点,洛泱觉得霍序商这人有点意思。 霍序商靠在门口等待良久。 他瞥过洛泱拎着的画框,眼皮跳一下,站直身体说:“抱歉,洛泱,今晚我有些失态。” 洛泱将画框递给陈山,示意对方先走,回过头打量霍序商,“什么事?” 霍序商走近他,低声解释道:“我想拍下送给你,没想到弄巧成拙,你把账户写给我,我转给你买画的钱,当做我对你的见面礼。” 他独有斯文优雅的魅力,不显山不露水地博人好感,当年就是这样骗到了简裴杉。 洛泱闻到他身上橘子花的味道,冷淡收敛,“不用。” “你这样我会很愧疚。”霍序商顺水推舟地说,“我请你吃顿饭吧,以表歉意。” 洛泱摇摇头,“也不用。” 霍序商端详他的脸,“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洛泱嘴角抽了一下,淡定“嗯”一声。 霍序商拿出车钥匙,体贴地说:“我送你回家吧,这么晚你一个人带着画很危险。” “用不上,陈山在等我。” 洛泱朝他扬扬手腕,向前走去,“你的画我很喜欢。” 只是喜欢我的画? 今晚发生的一切不在霍序商的预想之中,他以为见面会情不自禁地紧紧拥抱洛泱,把那个娇弱冰冷的美人怀进怀里,诉说这十年以来的思念。 可是洛泱一点都不娇弱,冷到是挺冷的,不近人情的冷。 他也没有预想中的心潮澎湃,只觉得很平静,甚至还有点失望。 霍序商自嘲地笑一下,一定是洛泱的变化太大了,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样子,才会给他这种异样的感觉。 多见几次洛泱,多于洛泱相处,很快他就会再一次喜欢上洛泱。 * 青镇依山傍水,风光优美,因为地处偏远,旅游景点没做起来,一来二去只镇里只剩下几户人家,零散的接待来的游客。 最近陈山在青镇拍摄新片,一个剧组上百人,住满青镇的旅店。 莽莽群山里生长茂密山槐,一片青翠,简裴杉坐在树下,支起画架,抛开周围喧闹的声音,专心致志地画树。 他每天只来画一个小时,到中午毫不恋战,收起画板回家做菜。 今天回到家简裴杉有条不紊地处理鲫鱼,切上豆腐和菌菇。 锅里的鱼汤奶白醇厚,鲜滑香气四溢。 张叔走进厨房门说:“霍总回来了,在大厅里等你。” 简裴杉解了围裙,居家穿的件灰白薄T恤,胸前的扣子半开襟,露着清瘦凸起的锁骨,纤细的银项链在皮肤上滑动。 霍序商斜靠在大厅沙发里,阖着眼睛,意识残留在宴会厅里,一遍遍描绘洛泱的模样,想找回曾经的感觉。 直到轻柔脚步声响起,他睁开眼,瞧见简裴杉衣服勾的腰肢纤薄,整个人细皮嫩肉的发着光。 比洛泱更像是洛泱。 简裴杉坐在沙发扶手上,垂下眼看他。 霍序商仔细欣赏他的脸,:“你上次去学校听课还喜欢吗?” “那个大师是个骗子。” 简裴杉侧身靠在沙发背,“不过我遇到一个很有趣的人,上次我在艺术展也见过。” 霍序商心不在焉的听,“嗯?很巧。” 能不巧么? 简裴杉姿态慵懒倚靠沙发背,一颗一颗往弹药桶里添火药,“我们互相告知了名字,可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要是下次在遇到,他会问我要的。” “有那么巧的事情?”霍序商不置可否。 简裴杉低头看着他,轻声细语地说:“我相信我们会再次遇见。” 这模样虔诚的很可爱,霍序商心理好笑,确实是个会他当成宇宙的傻瓜,想到那副画,他有几分歉疚,“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送个礼物给你。” “嗯?礼物?你收到我送你的礼物了没有?”简裴杉眼睛一下亮了,满怀期待地看他。 霍序商侧过脸,避开他的视线,“嗯,收到了,我也送你一件礼物,你可以随便挑。” 简裴杉歪过头想了几秒,“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需要,那幅画你喜欢嘛?” 公司里那些与霍序商露水情缘的人,听到刚才那句话会惊喜欲狂,贪心得得把他一口吞了,简裴杉还是那个爱他大过一切的小狗,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他的陪伴。 霍序商心里很舒坦,歉疚也更深了,如实地说:“你的画一位故人很喜欢,我送给他了。” 已经想好要掏出手帕给简裴杉擦擦眼泪,再送他一份价值不菲的厚礼,补偿简裴杉受到的委屈。 没想到,简裴杉竟然慢悠悠地点头,“没关系,他喜欢就好。” 如此善解人意,温柔体贴,霍序商心一下软了,“下周末的晚上,我们一起去看音乐剧。” 简裴杉,你的宇宙来陪你了。 第六章 第六章 青镇。 陈山坐在摄影棚盯监视器,握着对讲机说:“不行,再来一遍。” 两个群演的嘴都快亲的产生磁力了,一幕简单的情人相见的接吻戏拍了七八遍。 副导演痛苦地抓着头发,“陈导,你是对什么地方不满意?” 陈山翻开剧本,指着黑纸白字说:“虽然他们没有台词,但这个吻是一种象征,象征主角思念他的情人,你看看这两个人吻的像久别重逢的情人吗?” “我看挺像的,亲的多激烈。”副导演说。 陈山翻个白眼,合上剧本甩在他身上,“去给我重新找两个演员,要盘靓条顺的,等会继续拍。” 副导演都快求爷爷告奶奶了,“这荒山野岭的,我找你能相上的群演得一天,这还让大家吃不吃饭?” “那就提前吃午饭。” 陈山是导演,在剧组里说一不二。 副导演只好安排大家先去青镇的饭店吃午饭,再回来叫着陈山去一家街边茶馆喝茶。 陈山泡上一壶云雾茶,说:“平时我不管你们摸鱼,但今天都别给我消极怠工,打起十二分精神,今天要打一场硬仗。” 副导演一点就通,“投资商要来了?” 陈山欣赏地看他一眼,“你知道我拍这部戏的投资是怎么拉来的么?” “怎么来的?” “我和一个老头在海边打赌,我要先钓上鲑鱼,他给我投一部电影。” “你钓上来了?” “不然你的工资怎么来的?” 副导演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在哪钓鱼的?我这会就打飞机过去。” 陈山摊开手,无奈又得意地说:“我是后来才听说老先生家里不得了,前几天他儿子回国了,和我见过几次面。” “你前几天不在剧组,就是陪太子读书去了?”副导演真心羡慕陈山的好运。 陈山摆摆手不赞成,“洛泱……你见过就知道,他和那些你见过的人不一样。” 见面之前陈山也很担心,见到洛泱后这种忧虑烟消云散了。 副导演只对一件事感兴趣,“你再和我说说那个老头,你们到底在哪钓鱼的?” 陈山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整个人像被定住了。 “陈导?”副导演拔高声音叫他。 陈山食指比唇,“嘘”了一声,眼神示意副导演看向山丘上的人。 不远处山头没有一丝雾霭,日光柔和清澈,苍翠的树木青翠欲流,有人坐在树下执着画笔写生。 侧脸珍珠母般的线条融入莽莽群山,一支水笔挽起蓬松慵懒的卷发,颈侧清晰分明,漂亮得令人想焚香礼拜。 陈山拍拍副导演的肩膀,委以重任,“交给你一个任务,去说服他来当群演。” 副导演不得不听,忐忑不安地走到树下,正要开口,美人抬起头看他,一对上那双珠圆玉润的眼睛,副导演刚想的词忘得干干净净。 简裴杉搁下画笔,问:“你是剧组的人?” 副导演点点头,“对对,我是剧组的。” “你们在拍什么?”简裴杉歪过头看向他身后方向。 副导演一拍脑门说:“陈山导演正在拍一部电影,我们缺一个群演,你有没兴趣参与拍摄?” 简裴杉抽张纸,擦拭手上的颜料,“陈山?我很喜欢他的片子。” 副导演迅速地说:“你不用说台词,你只要站在哪,等到摄像机一开拍……嗯就结束了。” 简裴杉蹙眉思考几秒。 “你拍完可以和陈山导演合影,他给你签名,我再送你他所有片子的蓝光DVD。”副导演生怕他会拒绝。 简裴杉终于点了头,“好吧。” 拍摄地在一条古旧巷子口。 洛泱来的时候,已近中午,路过围的水泄不通的巷口,他径直登上楼梯,敲门后进入办公室。 陈山美滋滋坐在监视器前,握着对讲机说:“给他把头发整理一下,另一个群演什么时候来?” 洛泱拎起把椅子,一言不发地坐在他旁边,脚踝随意搭在膝盖上。 沉浸在群演美貌里的陈山回过神来,“喝点啥?我这只有茶。” “不用了,你拍完这场跟我转一圈。”洛泱抬下颚示意他不用理会自己。 陈山心知肚明,投资那么一笔巨款,总要知道这部电影是个什么情况,他想起最近听闻的八卦,转过身说:“洛泱,我觉得霍序商这个人不适合交往。” “我没打算和他交往。”洛泱只对霍序商身上的味道和他的画有兴趣。 陈山在紫藤市人脉很广,一打听就知道了霍序商金屋藏娇的事,“霍总养了个小情人,样样都和你很像……” 林旅也提到过这件事,洛泱问:“你见过霍序商的男朋友?” 陈山叹气:“没见过,挺可怜的一个人。” 洛泱也觉得很可惜,无辜的成为霍序商迷恋他的牺牲品。 陈山转过头,拿着对讲机催促副导演,“洒水车准备好了么?” 洛泱心不在焉地扫过监视器,端坐起身来,“简裴杉是演员?” 陈山才刚知道简裴杉名字,“你认识他?” 洛泱专注地盯着监视器里挺秀的身影,“认识。” “他刚在山上写生,我看他长得一张上镜的脸,不进我的电影记录一下可惜了。”陈山突然估摸出点味道来,霍序商暗恋洛泱十年,两人见面很生分,洛泱不当回事,这回见了这个群演却突然郑重其事。 洛泱回想简裴杉身上橘子花的清新,“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陈山听着这句话有点耳熟,“你是不是这么说过霍序商?” 监视器里的简裴杉靠在油漆脱落的墙上,穿着剧组配的白衬衫,黑色卷发半湿润贴在脸上,一只手在他脸上补妆,他在很认真地与副导演谈话。 现场收音模传到房间的音响模糊不清,吵吵嚷嚷里简裴杉的声音很低很柔,洛泱全神贯注才能分辨出那一道是他的声音。 “我只用这样站着就可以了么?不用做表情?” “哦?那我在等什么人?” “等男朋友……这个我很擅长的,” 简裴杉低着头自嘲笑了下,脸颊清瘦,垂着的眼睫湿漉漉,很动人的可怜。 房间里,洛泱舌尖抵着上颚思忖几秒,“简裴杉身上的味道更干净,霍序商混着香水味,不够纯粹。” 陈山见缝插针地问:“那他们两你更钟意谁?” “我谁都没兴趣。”洛泱收回目光别过脸看向墙壁。 陈山想再问问,副导演推门而入,“陈导,另一个群演来了。” “那就开始拍。”陈山抬手示意。 副导演犹豫一下,吭哧吭哧地说:“这场吻戏能不能借位?别让他俩真的亲,脸挨一下就行了,反正就两秒镜头,大银幕上也看不出来。” 洛泱突然盯着陈山问:“还有吻戏?” 陈山点头承认,“有啊!要亲得火花迸裂,你死我活。” “和谁?” 洛泱转头看向监视器里的简裴杉。 陈山指着走入监视器的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这是他从大城市回来的恋人,一走进镜头就会走上去和他接吻,是一个象征。” 洛泱冷淡地一推眼镜,不声不响地盯着监视器。 陈山搞不懂他的情绪,向副导演下令,“行吧,简裴杉没上过镜头,别吓着人家,先拍一场借位。” 天生飘着细蒙蒙小雨,一个从大城市归来的男人,风尘仆仆,简裴杉倚在巷口的墙上,男人走过去,姿态僵硬的像上发条的玩具一样贴近简裴杉的脸。 他只是一个群演,看见简裴杉第一眼,眼睛都直溜溜了,那体会过这种泼天的福分。 简裴杉顿了一下,手臂推开他的肩膀,小声地说:“太近了。” 副导演听见耳麦里陈山冷漠无情地喊卡声,顿觉大事不好。- 陈山说:“别借位了,直接亲吧,借位效果太差了!” 随着陈山一声令下,洛泱抱着手臂,调整一个正儿八经的坐姿,“简裴杉的恋人不适合他。” 陈山好声好气地问:“你觉得哪儿不合适?” “不配他。”洛泱尽量客观地陈述:“我不相信他们两是恋人。” 陈山觉得他有几分道理,山鸡和凤凰确实不配,“那你觉得简裴杉会找个什么样的恋人?” 洛泱瞥他,“我只管出钱,不管导戏。” 陈山拿起对讲机喊:“先别拍了,休息一会。” 洛泱起身走到窗前,楼下狭小的窄巷口,简裴杉被雨淋得湿透,单薄的衬衫透出亮光,工作人员给他裹了个毛巾,他紧紧握住毛巾两侧,冷得全身细微颤抖。 剧组工作人员都忙着照顾主演,给条毛巾仁至义尽,没人搭理一个客串的群演。 洛泱撑着窗框俯下身,简裴杉从储物屉里拿出手机,小心翼翼用袖边抹抹雨点,双手捧在手里,他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快速地点开锁屏,似乎在期待什么人的信息。 他看不到简裴杉的表情,只看到简裴杉的肩膀一点一点耷拉下去,那头湿润翘乱的卷发也跟着丧气。 那位“男朋友”是没有回复简裴杉消息? 还是又一次的失约? 洛泱轻轻叩着窗框,简裴杉这模样看着真可怜。 陈山握着对讲机,正在和副导演沟通,“立马给我找个人来,要盘靓条顺的,别找那歪瓜裂枣的,我接受不了一秒的不完美!” 辅导员那头心惊肉跳,点头哈腰的同意。 简裴杉揣上手机,朝冻得发僵的手掌哈哈气,再捏着冰凉的耳垂给自己取暖。 可怜又很可爱。 洛泱转头说:“我来演他的男朋友。” 陈山一怔,喜笑颜开地问:“你确定。” 洛泱干脆利落地点头。 山里的天气寒凉,淋过雨的简裴杉冷得止不住发颤,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热水,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地抿。 《在地球的中央》这部戏他很熟悉,梦里霍序商强迫他看过上百遍,只为了让他模仿电影里一晃而过的洛泱。 他害怕生气的霍序商会抛弃自己,拼尽全力模仿洛泱的言行举止。 因为太像了,霍序商掐着他的脸,柔情蜜意说:“杉杉,你这种脏东西不配模仿他。” “脏”这个字眼是简裴杉被他构陷后最恐惧的字眼。 梦里那种透骨的恐惧渗出来,简裴杉颤得说不出话,一只不分轻重地手拍在肩膀,“喝点姜汤。” 他猛地回过头,这部电影的男主薛意,天生一张英俊潇洒的演员脸。 薛意略带歉疚地问他,“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简裴杉接过热乎乎的姜汤,“没有,是我胆子比较小。” 薛意好奇地打量他,“我刚才在那边一直看你,你怎么会当群演?签公司了么?” “他不是演员。” 洛泱从屋檐下走出来。 简裴杉眼睛一亮,笑起来说:“洛泱。” 两个字在他嘴里念出来绵柔的起伏,很好听。 第七章 第七章 洛泱拿着条崭新毛巾,递给他,“擦擦头发。” 简裴杉双手捧着姜汤碗,端起来想要立刻一口喝完,烫的他低“嘶”一声。 洛泱展开毛巾裹住他的后脑勺,包着他的头发,搓揉几下,“我帮你,你慢点喝。” 离得太近,简裴杉几乎被他圈在怀里,他两口喝完姜汤,抓过毛巾小声地说:“我自己来。” 洛泱收回手,简裴杉用毛巾裹着头发仔仔细细地擦干擦净。 擦完头发,他一手挽起卷翘发尾,露出细腻温润的侧颈,线条清晰纯净,似散发着甘甜的香气。 洛泱再一次闻到橘子花的气味,确实比霍序商身上的更好闻,更令他觉得舒服。 简裴杉边擦脖颈,边打量着他问:“你在剧组工作?” 洛泱冷着的脸冰消雪融,“不算,我来客串一下。” 简裴杉认真提醒道:“那你一定要问清楚有没有吻戏,不然好吃亏的。” “有吻戏,我已经答应了。”洛泱故意蹙眉为难地说。 简裴杉把毛巾还给他,温声宽慰道:“其实没什么的,只是亲一下而已。” 洛泱接过,顺手擦拭屋檐滴在他下巴的水滴,“我担心另一位演员会介意。” 这个行为像在照顾他,简裴杉手背抹抹脸上的水滴,“只要吻之前问过他,他就不会介意的,” 站在他们两旁边当红演员薛意,仿佛像空气一样不存在。 薛意咳几下,抢回简裴杉的目光,他笑着问:“你们认识啊?” 简裴杉瞥一眼洛泱,回答:“我们是朋友。” “朋友”这个词语很万能,既可以是特殊的朋友,也可以是一面之缘的朋友。 洛泱坦然自若地问:“你的朋友呢?今天没来看你拍戏?” “他有点事情,最近很忙。”简裴杉眼神蓦然黯淡无光。 洛泱发现那位“朋友”总是很忙,接二连三地失约,他问:“既然他不在现场,我能吻你么?” 薛意惊讶张开嘴:“啊?!” 简裴杉黑润眼眸睁动,“戏里可以。” 洛泱成功的套路到了简裴杉,简裴杉一点都不生气,讲话温温柔柔的,他突然有点欺骗小白兔的负罪感,“只是碰一下嘴唇,我不会过分。” “没事的。”简裴杉反过来安慰他。 洛泱欺骗小白兔的负罪感更重了。 洛泱的身份特殊,陈山来到现场指导两个人演戏,灯光、摄影、洒水车落下漫天的大雨。 灰蒙蒙的天浮着淡淡雾气,老旧的街头人烟稀少,蛮荒的爬山虎在墙壁厮掠,万物寥寂。 沙沙的雨滴落下。 方正镜头里风尘仆仆的游子闯入画面,风衣角沾着故乡的泥点子,他来势汹汹走向靠在墙上的恋人,不给任何说话的机会,双手捧住恋人的脸低头吻下去。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镜头画面聚焦在交叠在一起的两张脸,美得让镜头后的所有人屏息沉默。 副导演小声地问:“陈导,他们两是不是长得有点像?” 陈山打手势示意摄影师继续拍,“乍一看有点像,仔细看区别很大,瞎子都能看出来吧?” 洛泱捧着简裴杉的下巴,上半身严丝合缝贴紧他,嘴唇轻轻挨在一起,雨后潮湿的呼吸纠缠,俩人的眼神在幽暗的空间里触碰。 简裴杉整张秀白的脸湿漉漉的,乌浓睫毛潮润卷翘,瞧着洛泱的眼神松散,像是在出神。 他的嘴唇丰盈柔软,沾着很淡的姜汤甜辣味,洛泱觉得像亲在蓬松的薄荷叶上,很想张嘴一口咬住。 “cut!” 陈山喊完cut,笑眯眯道:“洛泱,再保一条,吻的更热烈一点,要那种火热的感觉!” 洛泱意犹未尽地从简裴杉嘴唇上离开,侧过头问:“火热?” 陈山斟酌言辞怎么给他解释,总不能直说——你能不能舌吻? 简裴杉被压在墙上,小声地说:“他觉得我们不够投入。” 洛泱垂眼看他,瞧着他润红饱满的嘴唇,“还要怎么投入?” 简裴杉仰着脸,思考了几秒,“我可以把你当我男朋友。” 洛泱挑起眉头,向陈山说:“我明白了。” 再来一次。 洛泱风衣里裹着雨滴,大步走进镜头里,膝盖别开简裴杉的双腿,捧着脸,劈头盖脸地亲下去。 不同于上次嘴唇碰嘴唇,唇舌搅在一起纠缠,潮湿的呼吸燃烧,如饥似渴的狂热掠夺。 简裴杉闭着眼,双手抱住他的脖颈,仰着脸迎上去,真的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人。 雨滴打在他们的头发和脸上,四周很安静。 洛泱有意捉弄他,拍戏的吻戏只要看着热火朝天就成,观众又看不见细节,他偏偏要占有简裴杉嘴里每一寸领域,时而吻得凶狠猛烈,时而轻柔地舔舐。 简裴杉被他这一通操作吻得意乱情迷,脸红红的,搂着的胳膊收的更紧,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 陈山喊了一声:“cut!” 洛泱捧着简裴杉的动作松弛,不再强行压着他,吻得动作却没停,专注地品味简裴杉唇舌的柔软。 简裴杉睁开眼,浓郁的眼眸潮漉漉,身子软得站不住,脊背无力抵着石墙,鼻子里不满地“嗯”一声,在这个氛围里更像是一种邀请。 洛泱纹丝不动,又碾着他的嘴唇亲了几秒,才稍稍拉开距离,眼神幽暗地看着他。 摄影机终于停下,剧组的人都围在监视器前看刚才拍摄的画面。 趁着无人注意,简裴杉突然凑上去,咬一口洛泱的嘴唇,作为方才的报复。 这个小动作很隐秘,洛泱一点都不觉得疼,反而有点舒服,“抱歉。” 陈山笑容满面地走过来说:“这一条非常好!你们你要看看吗?” 简裴杉垂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双手扯着衣领来回地整理,耳尖沁着红,一路洇到脖颈都是粉粉的烫红,羞耻地没脸见人。 洛泱心里发笑,摇头向陈山示意不用看了。 简裴杉双手抱着肩膀,飞快地瞥一眼陈山,又低下头,“这部电影什么时候上映?” 陈山粗略一算,说:“已经快拍完了,大概三个月之后上映,你留个邮箱,到时候送你首映票。” 与简裴杉估算的时间差不多,他垂着头“嗯”一声。 他身上的衬衫单薄,淋过雨之后黏在身上和透明的似的,四面八方视线有意无意地看他,洛泱脱下风衣很自然地披在他肩膀,单手搂着他说:“我们去换衣服。” 剧组群演的更衣间是厂房临时改造的,按照性别划分区域,男演员的更衣间很简单,两个隔间之间挂着一道帘子,弯下腰能看到对方的腿,隐私感很薄弱。 洛泱掀起T恤脱个干净,他长期滑雪登山,身材匀称干练,比健身房里练出来的更野气,生机勃勃的很飒爽。 他很快换上自己的衣服,坐到椅子弯腰系上鞋带,隔壁脱下的湿透衬衫裤子落在地上,代表简裴杉这会未着寸缕。 洛泱舔舔嘴唇,回味刚才那个吻,“你朋友看到电影,不会介意吧?” 简裴杉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会吃醋。” 霍序商梦寐以求想亲吻但却不敢亲吻的嘴唇,内心最隐秘的渴望,圣洁的不能被任何人玷污,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镜头里吻的热火朝天,展示给亿万观众欣赏。 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 洛泱哧笑一声,“那他活该。” 简裴杉挑出一缕潮湿的头发,细心地一点一点缠在毛衣的衣领的一根线里,“他很喜欢我的,他只是太忙了。” 洛泱挺不客气地冷笑:“看出来了,他确实很忙。” 简裴杉顿一下,“他是希望我多出来交朋友,别总闷在家里,再好的关系经常黏着也会腻味的。” “所以你就来这里写生了?” “正巧遇到剧组,唔——我的头发勾住衣服了。” 洛泱起身撩开帘子,简裴杉的毛衣套在头上穿了一半,不知道那根线缠住了发尾,一往下拽就扯得头皮痛,看见他过来,简裴杉背过身央求,“洛泱,你帮我解一下。” 洛泱捉住那一缕纤细黑发,发尾卷卷的,烫成很艺术的卷发,他细致地解纠缠的毛线,“我小时候头发也这么长。” 简裴杉闷闷不乐地说:“我讨厌长头发。” 逼仄狭窄的更衣室,洛泱呼吸里全是橘子花的气味,这个姿势简裴杉几乎是被他从背后搂在怀里,他低头贴近简裴杉的后颈,闻得更清晰,“为什么不剪了?” 简裴杉沉默几秒,“我长得有风尘气,留长一点的发会好很多。” 洛泱轻哧,谁要觉得简裴杉长相有风尘气,那真的是眼神有问题,“谁说的?” 简裴杉安安静静地不说话。 洛泱当即明白了,一定又是那位男朋友。 俩人刚才淋过雨,身上带着潮湿的水汽,在狭小的空间里有种黏糊的气息,洛泱把他简裴杉圈在怀里,才感受到他的骨肉均匀,纤细柔韧,好像天生适合被搂在怀里疼爱。 简裴杉脊背贴着胸口,似乎察觉到姿势的暧昧,很不自然地僵硬,洛泱有意解得很慢,一根一根把他的头发从纠缠的毛衣线里挑出来,“说这句话的人,他在骗你,你很干净。” 简裴杉回头瞥他眼,漂亮的瞳仁清透动人,“谢谢你。” 洛泱意犹未尽地解开最后一根头发,简裴杉看起来挺聪明,可一相处才发觉是个小白兔,会被几句话套路的同意接吻,穿毛衣会挂住头发,有那么一个德不配位的“朋友”还没发现问题所在。 真担心他。 洛泱伸出手说:“手机给我。” 简裴杉也不问他干什么,很乖地解锁递给他。 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难怪会被那种“朋友”欺负,洛泱输入微信号,加了自己好友,将手机还给他,“我的微信。” 简裴杉双手握住手机,认认真真地修改了备注,“现在我们认识了。” 洛泱听着这句话很熟悉,低头发笑,“嗯,我们认识了。” 简裴杉的头像很可爱,水彩画的小狗狗坐在向日葵田里,仰着头晒太阳,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洛泱盯着头像端详,简裴杉和他的头像一样可爱。 * 高级会所的包厢。 燃烧的雪茄、从天而降回洒的钞票、含糊暧昧的呜咽,膨胀的荷尔蒙顺着门缝四溢。 沙发里窝着几位阔少,手腕的钻石表和领口的领针亮得炫眼,怀里搂着俊男美女。 唯独霍序商身边的位子空着,他指间夹着雪茄,寒着一张俊脸,没人敢靠近讨好。 他偶尔有生理需求,只挑公司里刚出道干干净净的演员,这些庸脂俗粉瞧也不瞧一眼。 严修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霍总,我给你打听到了。” 霍序商的人脉关系广,紫藤市的名利场里没他不认识的人,简单一打听,就知道与洛泱同出席慈善拍卖会的是陈山。 据说洛老爷子给韩山投了几个亿拍电影,洛泱这次回来是为了探亲,顺带瞧一眼韩山电影拍得怎么样。 霍序商抿一口酒,“有话就说,别卖关子。” 严修压低声音神秘地问:“你知道洛泱这次回来是为了探望谁?” 霍序商不悦地眯起眼。 严修立刻爽快地说:“明舒望。” 霍序商知道这个人,紫藤市有名的名媛慈善家,上回的慈善基金会就是明舒望旗下的,美丽、富有,还很低调,很少出来抛头露面。 严修继续说:“明舒望是洛泱的表姐,前段时间刚离婚,据说是因为家暴。” 霍序商搁下酒杯,冷冽嗤笑,“后果很严重吧?” “是啊!” 严修重重地叹气,“明舒望下手太重了,打的人送到国外去接骨,洛泱这次回来就为了处理他这个姐夫。” 霍序商捏捏鼻梁无奈地说:“泱泱的表姐都非同凡响。” “明舒望这个今天晚上在家办一场鸡尾酒会,洛泱应该会去,这可是个好机会。”严修挤眉弄眼地示意。 霍序商心情好起来,“今天晚上?” 严修肯定回答:“对,今天晚上。” 霍序商想了下,今天晚上好像安排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过为了见洛泱一切的事情都不重要。 他拿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取消今天晚上的活动。 严修看着他发完信息,语重心长地问:“洛泱是那种会当第三者的人吗?” 霍序商蹙眉冷冽盯着他,“洛泱不会。” 既然这样,严修就非常疑惑不解,“好吧,那你准备和简裴杉什么时候分手?” “你别打他的主意。”霍序商伸出手指点了点警告他,很理所应当地说:“我不会和简裴杉分手。”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洛泱他要,简裴杉他也要。 第八章 第八章 繁花锦簇的花园点缀金色灯光,泳池水面波光粼粼,吧台里,调酒师娴熟地耍着把戏,服务生端着托盘给来宾送上酒杯。 明舒望很有情调,家里像维也纳古老欧洲宫殿,请了位钢琴师坐在台上演奏,来宾喝着酒聊着天。 霍序商坐在一角沙发,等待洛泱的出现。 他心不在焉地看手机,总觉得今天忘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明舒望同样遗传家族好基因,波浪卷发深眉大眼,坐在楼上露台,拿了两杯香槟,一杯递给洛泱,“你魅力真大,人家追你都追到我这来了。” 洛泱靠在栏杆,俯视坐在花园里的霍序商,“他想见的那个人不是我。” 霍序商暗恋的那个“洛泱”压根不存在。 明舒望心领神会,调侃地笑道:“这人还挺有意思,他养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替身,教人家画巴洛克,给人家留长头发,调/教的和你一模一样。” 这件事洛泱从不同的人嘴里听到过,看来紫藤市对霍序商养替身这件事无人不知,他没什么兴趣地撇过脸。 明舒望交际圈子更高端,听到的消息比别人更多,“我没见过霍序商的情人,不过我见过他的画,很有灵性,可惜了。” 洛泱留给她一个冷淡的侧脸,关于霍序商的事他一句都不想听。 明舒望靠近他,眼神里戏谑,“他的画你也见过。” “我见过?”洛泱挑起眉头问。 明舒望笑得揶揄,“不止见过,你还为霍序商情人花了七百万。” 洛泱怔住,那副令他非常喜欢的“宇宙”竟然是霍序商情人画的,那副画富有才气,技法不亚于一流画家,充满浪漫的艺术想象,这样的画,竟然出自他的替身。 明舒望夸张地啧啧几声,调侃地说:“七百万啊,洛少和霍序商的情人真是知己,他比霍序商更懂你。” “你还没喝酒就醉了。”洛泱拿过她手里的酒杯,打量露台下的霍序商,“他不懂那幅画的价值,送给他也是暴殄天物。” “是~”明舒望故意打趣他,凑到他眼前说:“霍总是个生意人,肯定不如洛少懂,我支持洛少英雄救美,出钱砸死霍序商,解救那个大美人!” 洛泱白她一眼,冷冷地问:“我是那种会当第三者的人?” “为了知己就不算。”明舒望拍拍他的肩膀,好哥俩似得豪迈,“有的人揣着个宝贝不珍惜,那就不能怪别人惦记着。” 听见她这句话,洛泱低头若有所思。 “你别在和我聊天了。”明舒望拿过他手中的酒杯,眼神示意花园里的霍序商,“你去和他喝一杯,免得他以后缠着我要人,我可不想得罪他。” 洛泱倒了一杯酒,端着酒杯下楼,他对霍序商没兴趣,对霍序商养的情人有点兴趣。 霍序商远远地看到他,洛泱在人群里很显眼,身材高大挺拔,穿过人群宛如分花拂叶,好看得模样让霍序商挪不开眼。 他站起身来,向前走几步,克制灼热的呼吸,“洛泱,又见面了。” 洛泱坐在沙发里,霍序商直白的眼光盯着他看,他也不在意,“霍总,请坐。” 霍序商眉头一跳,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俯身拉近两人距离,“你不要叫我霍总,叫我序商,或者直接叫名字。” 洛泱仰靠着沙发,抬着下巴打量他,“上次的画我很喜欢,现在挂在我家书房的墙上。” 简裴杉画的宇宙。 霍序商眼眸阴暗,终于想起来忘记的事情,因为错将简裴杉画的宇宙送给了洛泱,为了补偿简裴杉,他答应周末晚上一起去看音乐剧。 几天前郑助理已经将票给了简裴杉,他最近都没有回家,但这件事一直记在心上,想要周末好好陪陪简裴杉。 却因为想要见洛泱,忘记了与简裴杉的约会。 简裴杉不会还在等他吧? 霍序商心里不舒服,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说:“我去打个电话,很快回来。” 洛泱喝一口酒,扭头看向别处。 霍序商找一个清净的地方,拨了一通电话给简裴杉。 短暂的“滴”声后,简裴杉的声音轻快干净,“喂?你快来了吗?音乐剧马上要开始了。” 霍序商沉默一下,很自然地说:“公司临时有个会,我去不了。” “可是票已经买好了呀,两张VIP的包厢票,剧院里最好的位置。”简裴杉听上去很失落。 霍序商歉疚地扶住额头,压低声音温柔说:“杉杉,我很想陪你去看音乐剧,可是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看音乐剧那一天都可以,我的事情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见到洛泱的机会很少,他必须每一次都抓住。 音乐剧每一天都有,以后在找机会陪简裴杉看就是了。 电话那头简裴杉很安静,过了一阵才慢慢地说:“你答应过我的。” 霍序商叹口气,和他讲道理,“我答应的事情很多,我不能每一件都记住,我不像你,什么事都没有,可以全心全意地围着我,我的事情很多。” 简裴杉沉默得时间更久,声音小小地说:“可是两张票已经买好了……” 纵使心比石头还硬的霍序商,心也软了,好声好气地哄道:“好了,我的错,你今晚找个朋友一起看,改天我再陪你。” “我和朋友一起看音乐剧,你不会生气吧?”简裴杉轻声问。 霍序商有点好笑,又觉得他可爱的要命,“你和朋友看音乐剧,我为什么要生气?” 简裴杉说:“好吧,那我听你的,找一个朋友和我一起看。” 霍序商听着他的语气很轻松,甚至还有点开心?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你们玩的开心点。” 简裴杉“嗯”一声,诚实地说:“会的,我们会玩的很开心。” 解决完失约的问题,霍序商心无旁骛地回到花园,洛泱坐在沙发里,搭在沙发背的手里端着一杯黄橙橙酒,姿态松弛优雅,他不由地多看几眼,坐下来说:“龙舌兰酒,你的喜好没变过。” 洛泱坐起身来,“你记得很清楚。” “你的事情我都记得。”霍序商低头笑了下,瞧他的眼神深情款款,“你有个纹身在左手腕,你不喜欢吃甜食,你不喜欢笑……” 洛泱蹙眉打断他的叙述,“你身上的味道很奇怪。” 橘子花的味道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混杂的香水味,没什么特点。 霍序商怔一下,随即温笑着地说:“洛泱,你不喜欢这个香水我可以换。” 洛泱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掏出手机,自从加了好友之后,简裴杉发出了第一条新消息:“你喜欢看音乐剧吗?” 附赠一张微笑的雪白萨摩耶。 洛泱当然喜欢音乐剧,敲下:“喜欢。” 他再抬头看霍序商,冷冷淡淡地说:“不用。” 手机震动,他没空搭理霍序商的调情。 【流浪小狗】:“我有两张音乐剧的门票,马上要开场了,你能陪我一起看么?” 简裴杉没说出口的话,洛泱已经明白了,简裴杉的那位朋友再一次失约了。 他有点不爽,“朋友”失约了才想起问他看不看音乐剧,这种区别待遇,简裴杉的心里只有他的那位“朋友”。 霍序商端摩他的表情,怎么看着像是吃醋了? 他闻一下袖口,从会所包厢里带出来各式的香水,酒色糜烂,闻起来就知道刚从温柔乡里出来。 霍序商又好气又好笑,他是去会所喝杯酒,但一个人都没碰过,只是身上沾一身味道,难怪洛泱会说他身上的味道难闻。 原来是吃这个醋。 洛泱低头看着手机,没等到他的回复,简裴杉又发一条。 【流浪小狗】:求你了哥哥QAQ 洛泱扬起唇角轻哧,看在简裴杉被放鸽子,这么可怜的份上,他答应这个请求了。 霍序商轻笑着解释道:“我今天去了一趟朋友开的会所,那个地方很乱,香水弄脏了我的衣服,以后我不会再去了。” 洛泱抬起头,眼里含着难得一见的笑意,冷淡的眉眼冰消雪融,“嗯,我知道了。” 霍序商心跳蓦然加速,雪山之巅上的神性情寡淡,从小很少露出笑容,永远不近人情一张脸,今天居然对着他笑了? 只是因为他解释了误会,洛泱竟然会笑成这样。 “洛泱……”霍序商心口发烫。 洛泱仰头喝一口酒,起身酒杯搁到桌上,拍一下霍序商的肩膀,“祝你今晚玩的开心。” 霍序商忍住握住他手的冲动,洛泱很少与人有肢体接触,突然对他这么亲密,难道洛泱也对他有意思? 慈善拍卖会上,洛泱说他身上的味道很特别。 洛泱说喜欢他的画。 洛泱因为他身上的脂粉味不开心。 洛泱因为他的解释而露出难得一见的笑。 种种蛛丝马迹令霍序商不得不相信,洛泱并非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他苦等十年的真心洛泱全都明白。 这并不是一场单恋。 第九章 第九章 简裴杉站在大剧院的门廊下,十月的天逐渐转冷,他穿着开襟的羊毛衫,裸露的修白脖颈戴着条纤细的银链,衬得皮肤白得闪光,进剧院的路人都要瞧他一眼。 他怀里抱着两杯刚买的饮料,腾出的手里端着手机,霍序商破天荒的主动给他发了信息。 【杉杉,公司的会议结束了,一会音乐剧结束我来接你。】 简裴杉没理他,跳过他,给洛泱发了一条信息:“我们今天看的是D-Re-Mi——” 洛泱一秒看懂他的暗语,回复:“《音乐之声》,你选的正好是我喜欢的。” 那是霍序商选的,当然是洛泱最喜欢的,简裴杉不过是借花献佛,代替霍序商与洛泱一起欣赏这出音乐剧。 这何尝不是替霍序商圆梦,简裴杉温柔体贴,爱他就要让他如愿以偿。 洛泱开车一路疾驰而来,赶在音乐剧开场五分钟后到来,简裴杉站在高大古典的门廊下,大理的精美浮雕托着他清瘦的后背,两侧的花坛为他盛开鲜花,美得有点过分。 简裴杉瞧见他歪过头,盈盈欲笑着说:“洛泱。” 这个名字在他嘴里叫得很缱绻,听得人耳根子发热,洛泱点下头,“抱歉来晚了。” “不晚,你今晚能来我很开心。”简裴杉很诚恳地感谢他。 洛泱面无表情地问:“怎么当面不敢叫哥哥了?” 简裴杉瞥他眼,伸手拽住他的袖子往剧院里走,好声好气地说:“走吧,我的哥哥。” 洛泱轻笑,跟着他走独立通道来到剧院二层的包间。 霍序商虽然对简裴杉不上心,但在花钱的事上从不含糊,平时吃穿用度全给他最好的,要请他看音乐剧也挑的剧院里最奢华的包厢。 复古的黄铜吊灯从圆拱的天花板垂下,配着深红色天鹅绒沙发,墙上挂着古典油画,还有一个大酒柜,香槟红酒一应俱全。 霍序提前买一大束玫瑰插在茶几上金边瓷瓶里。 布置的浪漫雅致,绝佳的约会地点。 洛泱坐在盛开的大捧玫瑰前,手臂撑在沙发扶手,扶着下颚说:“威廉莎士比亚,你喜欢这个?” 威廉莎士比亚是玫瑰的一种稀有品种,花瓣像丝绒一样,颜色深邃地红,古典派油画里出现的玫瑰大多都是威廉莎士比亚,就连白金汉宫种的也是这种品种。 他手臂上的纹身就是威廉莎士比亚,那是他画的第一幅画,作为纪念纹在了手腕内侧。 简裴杉抱起玫瑰放在包厢门口,等于送给剧院的清洁工,“我朋友喜欢,我家花园里种了很多。” 霍序商用情至深,这种玫瑰娇气,不耐晒不喜阴,稍有不慎全部枯萎,家里请了一位园艺师,专门照顾洛泱喜欢的花。 洛泱见他扔了玫瑰,低头笑了下,“我以为你是不会生气的人。” 看上去简裴杉温温柔柔,讲话绵绵的,全身上下包裹在蜜糖里,没有任何的攻击性,让人难以想象他发火的样子。 简裴杉坐在他身旁,饮料递给他,“所以你不要惹我。” 洛泱看着他扎开果汁,小口小口地吸,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楼下的舞台,他这副模样比楼下的《音乐之声》更吸引洛泱。 简裴杉侧过头撞上他直白视线,拆开吸管扎开他手里的果汁,“你不喝吗?” 洛泱鬼使神差地尝一口,过于甜的味道刺激习惯寡淡的味蕾,他蹙眉,若无其事地咽下去。 简裴杉期待地问:“好喝吗?” “好喝。”洛泱又尝一口。 简裴杉专心致志地欣赏音乐剧。 从国外来的剧团,对白唱歌全是外语,他听得磕磕绊绊,云里雾里,没一会开始打哈欠,困得慵懒斜倒在沙发里,眯着眼看。 洛泱向后仰靠,推了推鼻梁的眼镜,“没睡好?” “我大学没读完,听起来有点累。”简裴杉揉揉蓬松的头发,打着哈欠说。 洛泱有点好笑地问:“为什么不选个听着不累的?” 简裴杉如实回答:“不是我选的,我朋友选的。” 洛泱再一次感觉到这位朋友的不称职,不止多次失约,而且还粗心大意,能安排这样一场漏洞百出的约会。 玫瑰不是简裴杉喜欢的,音乐剧也不是简裴杉喜欢,这算哪门子约会? 只能算一场单方面自嗨。 洛泱抱着手臂很不高兴,盯着台上的表演,声音却很低沉温柔,“我觉得在此比在维也纳安逸,在那场奢华的沙龙,与那些无聊附庸风雅的人喝着香槟……” 简裴杉听懂台上的台词了。 洛泱一句一句地念给他听。 音乐剧结束之后,简裴杉真心诚意地说:“谢谢。” 洛泱摘下眼镜装进风衣口袋,站起身来,淡薄的眼睛望着他说:“不客气,你要怎么回家?” 潜台词是我送你。 简裴杉坐太久了,起来伸个懒腰,“好啊,你送我到剧院楼下。” 洛泱不再多说,推开包厢的门,威廉莎士比亚的玫瑰花已经被保洁收走了。 他们肩并肩走下台阶,洛泱走几步顿住脚步,轻描淡写地问:“为什么不读书了?” 简裴杉低头看着脚下台阶,垂着的睫毛很失落,重重咬着嘴唇。 窗外潇潇细雨,秋日的夜晚宁静,过了几秒,他走到大厅的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一袋面包,拆开包装撕下面包,一口一口地塞进嘴里,整个过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干巴巴的面包单吃很哽噎,简裴杉卡在喉咙咽不下去,却仍然不停地往嘴里塞,直到躬下腰噎得反胃。 洛泱拍拍他的拱起的脊背,扶着他的手臂递给他一张纸,“吃这么急,怕我跟你抢啊?” 绅士风范不显山不露水,越过那个令简裴杉伤心的话题。 简裴杉干咳几下,接过纸擦擦嘴角的面包渣,“学校里的人都不喜欢我。” 洛泱点下头,淡定地说:“那是他们的问题。” 简裴杉感激地看他眼,感谢他没有追问这个问题,“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有更多的时间陪我男朋友。” “我看来是他没有时间陪你。” “他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不是故意失约的。” 洛泱“嗯”一声,“我相信他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简裴杉叹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说:“今天我突然请你看音乐剧,没有耽误你的事情吧?” “没有,那都是不重要的事情和人。” 比起和霍序商饮酒叙旧,洛泱更愿意陪简裴杉看一场音乐剧。 两个人走到剧院门口,简裴杉远远瞧见马路对面黑色奢华的轿车,那是霍序商的车,他停下脚步,“我朋友来接我了。” 洛泱眯起眼睛盯着路对面的车,点点头很冷淡地说:“好,再见。” 简裴杉朝他笑着挥挥手说再见。 霍序商在鸡尾酒会喝了几杯酒,微醺地倚在后座休憩,午夜时分的街道空空荡荡,悄无声息,后座的车门打开,简裴杉身上清新的气味淌过来。 他清醒几分,扶着额头问:“你手机丢了?” 不然为什么不回复消息。 简裴杉关上门,慵懒地仰靠座位,“没电了。” 霍序商没有多问,因为简裴杉从不会对他撒谎,“音乐剧喜欢吗?” 简裴杉笑着点点头,如实地说:“我喜欢那个同声传译。” 音乐剧有同声传译么? 霍序商纳闷了一秒。 简裴杉隔着漆黑的车窗,指着遥远的门廊下模糊的身影说:“那个是和我一起看音乐剧的朋友。” 霍序商瞧了眼,看着是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身材不错,看着有点眼熟,他不悦地侧过头问:“哪个朋友?” 据他所知,简裴杉在学校的名声臭了,压根没有朋友。 “我在艺术馆遇到的朋友,后来在学校讲座也遇到了。”简裴杉确实没有对他说谎,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霍序商有点印象,简裴杉说起过这个人,“你们不是没有联系方式么?” 简裴杉笑得很无辜,“上次你让我多出门社交,我在青镇写生时又遇到他了,我们留了联系方式。” “你也不怕是坏人?” “他长得不像是坏人。” “长相能断定是好人坏人?” 霍序商心里发笑,简裴杉太单纯了。 简裴杉不与他争执,侧过头望着窗外模糊的身影。 霍序商不担心他会移情别恋,一方面自身条件优越,年轻英俊,出手阔绰,在紫藤市打着灯笼都找不见这样的人物,一方面简裴杉就是他手里的玩物,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但他还是有点不爽,简裴杉居然和一个陌生男人关系这么亲近,这个朋友到底什么来头? 霍序商望着那个模糊的人影,宽宏大量地说:“我都没见过你的朋友,改天请他来家里吃顿饭。” 不管朋友是什么来头,霍序商有信心,只要对方见到他,都会自惭形秽,不敢对简裴杉动歪心思。 简裴杉斜睨他,“我也没见过你的朋友。” 霍序商生意场的朋友很多,只有几个关系亲近的来家里拜访时见过简裴杉,其他的只知道有个金屋藏娇的情人,是洛泱的替身。 霍序商今晚春风得意,破天荒地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将人半搂进怀里,“怪我不给你名分?” 简裴杉侧枕在他肩膀,向上看的眼神玲珑剔透,“什么名分?我们不是同居室友么?”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霍序商从来没确定过两人关系,平时住在一个屋檐下,霍序商总不回家,偶尔一起吃顿饭,和同居的室友没什么区别。 将简裴杉搂进怀里这举动三年来都是头一回。 霍序商重重捏住他的下巴,半笑不笑地说:“脾气还挺大,我让你见见我的朋友,你也让我见见你的朋友。” 简裴杉的皮肤出乎意料地滑腻,冰冰润润,捏在手里不忍释手,他后悔没早点摸摸这张脸。 简裴杉掰着他的手指,霍序商双指捏得更紧,两颊的肉掐的白里泛红,痛得简裴杉眼睛潮润,小声地讨饶:“放手,好痛。” 叫得霍序商喉咙发干,这么漂亮的美人搂在怀里,他并非没一点邪念,念着洛泱才能克制本能的欲/望,简裴杉身上甜纯的气味无孔不入钻进呼吸里,他深深呼吸一口,猝不及防地一把将人推开。 他解开束缚呼吸的领带,神色自若地说:“简裴杉,你要点脸,别这么饥渴。” 简裴杉揉揉作痛的脸颊,才不惯他的毛病,“我不该炖杜仲党参乳鸽汤。” 补肾壮阳汤喝多了,不然为什么突然发/情。 霍序商被他怼得无话可说。 第十章 第十章 几天后,霍序商一位朋友的私人酒庄举办音乐会,请了著名的交响乐团演奏,是个带简裴杉出头露面的机会。 酒庄建在郁郁葱葱的葡萄园,法式的乡村别墅,墙壁碧绿藤蔓围绕,白墙红顶对比鲜明。 品酒室在别墅的地下室,散发出橡木桶和葡萄酒的气味,酒桌吧台摆着琳琅满目,各个年份的葡萄酒。 薛意刚杀青《在地球的中央》,得到庄园主人的邀请,来见识见识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 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依靠自身演技红起来,周围的大佬一个都不认识,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听他们聊天。 “霍总终于舍得带他那个小情人出来了。” “就那个洛泱的替身?” “霍总胆子可真大,真不怕洛泱生气啊!” “洛泱生什么气?那位小情人配得上当洛泱的情敌?” “就是的,那霍总的眼里只有洛泱,谁能和洛泱比?” 洛泱这个名字很耳熟,薛意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他听得糊里糊涂,什么霍总洛泱的,又是替身又是情敌,好一出狗血的戏剧。 旁边的名媛见他一头雾水的样子,笑着解释道:“薛意,这霍总可是咱们紫藤市的大人物,万都传媒的霍序商。” 万都传媒是家大公司,圈里需要的大咖都是万都旗下的,霍序商薛意当然知道,有钱的大佬,据说口味很挑剔,只喜欢干净的,而且只搞一次,从不念旧。 不过出手阔绰,被他搞过的都能捞到好资源,上赶着巴结霍序商的人前赴后继。 薛意笑笑不说话,他不是那种没底线的人。 名媛继续说:“这洛泱我们也不熟,听说他家是上东区的隐形富豪,是位不一般的人物,才让霍总惦念了十年。” 坐在薛意另一边的阔少,露出讳莫如深地笑容,“霍总养了一个很像洛泱的情人,平时藏着掖着不带出来,今天要带来见我们。” “我们都等着看看他笑话呢!” “一会他来了就逼他喝酒,瞧瞧霍总是个什么反应。” “别闹了,人来了。” 薛意抬起头,酒窖的台阶上走下衣冠楚楚的霍序商,他站在门厅扫过众人,转过身抬起手臂,一支秀气干净的手搭上他的手臂,缓缓地走下台阶。 与世隔绝的酒窖里很安静,薛意清楚地听见四周吞咽口水的声音。 四面八方的眼睛全都盯着简裴杉。 他没有出席正式场合的西装,临出门霍序商找了件自己青春期的晚礼服,恰好合身,丝质的白衬衫,长到膝盖的黑色燕尾服,秀挺鼻梁架着冷淡的眼镜。 再添上一笔艺术感的慵懒卷发,整个人像从十七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美少年。 简裴杉撩起燕尾服,随意地仰靠在沙发背,挺秀的长腿舒适交叠,瞧着薛意微微一笑。 笑得薛意脸红耳热。 霍序商俯下身搭着简裴杉的肩膀,温柔体贴地问:“喝什么酒?龙舌兰?” 简裴杉勾勾手指,霍序商耳朵贴过来,他轻声吐字:“我酒精过敏。” 霍序商若无其事地点头,站起身说:“我叫杯葡萄汁给你。” “霍总太体贴了吧!” 方才叫嚣着要逼简裴杉喝酒的男人说,他瞪着霍序商都要得红眼病了,难怪霍序商藏着掖着不肯带出来见人。 有这么个宝贝,谁不藏着掖着? “霍总好大的福气!” “我还以为是电影明星呢,这要去了万都娱乐,还不得是霍总的台柱子?” “霍总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众人跟着起哄。 霍序商漫不经心地拍拍简裴杉的肩膀说:“简裴杉,我的人。” 当然他只是装的淡定,众人这种艳羡的态度,极大的满足了作为男人的心理。 同时,他又怜悯在场的人,没见过正牌货洛泱,才会对简裴杉这么稀罕。 薛意终于捋清了众人讨论的八卦,不禁同情地望着简裴杉。 霍序商上楼去拿葡萄汁,前脚刚走,那位要灌简裴杉酒的阔少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这酒庄是我家开的,有瓶珍藏酒还没开封,你想不想喝?” “李少你太热情了,那酒给我们都舍不得喝,怎么第一次见就拿出来显摆?” 说着话的男人坐在简裴杉另一侧,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上烟,瞧着简裴杉笑得浪荡,“海山传媒是我家的,就是市中心最高的那幢楼,你有空过来玩,我那什么样的酒都有。” 风姿靓丽的姑娘坐在简裴杉对面,掏出手机认真地补口红,“别跟着他们混,这都不是正经人,那天霍序商不要你,你来找我,我家也开的娱乐公司,保证捧红你。” “哎——你刚进来看到车库里那辆库里南了么?那是我的,待会带你去飙车。” “库里南就别拿出来让人笑话了,我的曜影刚到货,那才叫跑车,简裴杉,你要想飙车得坐我的。” “飙车多没意思,那都是我玩剩下的,我家有游艇,带你出海玩。” 一人一句,孔雀开屏般比拼财力,简裴杉坐在当中置身事外,只是似笑非笑地听着,似乎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薛意忍不住发笑,刚才这伙人背地里笑话简裴杉是洛泱的替身,卯着劲要欺负人,一见了简裴杉,一个个狗颠屁股,恨不得把简裴杉吃了。 如果今天霍序商带来的是洛泱,在场没一个人敢这么放肆,都知道那是霍序商心尖上的人,惹不起,但在这的是简裴杉。 洛泱回来了,简裴杉很快就会被霍序商抛弃,这时候不大献殷勤,要等到什么时候? 霍序商端着葡萄汁走到楼梯,听见里面轮番为简裴杉献殷勤,没来由地烦躁。 他绷着脸走下楼,方才喧嚣骤然安静了。 薛意止了笑,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霍序商目光扫过众人,突然笑得风轻云淡地说:“我一来就冷场了?” 众人面面相觑。 霍序商垂着眼看他坐在两个男人中间,嘴角依然衔着笑,“你们和简裴杉很熟?坐的那么近?” 两人立即站起来,将地方腾给霍序商。 霍序商坐下来,将葡萄汁递给简裴杉,“尝尝,我亲手榨的。” 酒窖里气氛怪异,简裴杉喝一口,放在茶几上,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 他刚走一步,霍序商捉住他的手腕,猛地向后一扯,将人拉到怀里坐在大腿上,手臂顺势环住简裴杉的腰,牢牢地禁锢在怀里,“急什么?还没给你介绍我的朋友呢。” 简裴杉撇过头,冷着脸一言不发。 霍序商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下巴一抬说:“这位是李少,去年玩了个有夫之妇,被人家丈夫打断腿,我出面给他擦的屁股。” “这位是韩少,偷他老子钱投了家空壳公司,被骗了几千万,我拿钱给他填的窟窿。” “郑少以后就别开跑车了,酒驾肇事逃逸,我可不想再捞你一次。” “至于白少,游艇派比欢场还要□□,你家老爷子拜托我关照你,我看是不用关照了。” 说得是朋友,却一点面子都没给朋友留。 被他点名的几位阔少脸色极为难看,都是紫藤市有头有脸的人,霍序商当面揭丑,不亚于当众扇人大耳光子。 方才挖简裴杉进自家公司的姑娘看不下去,出来做和事佬,笑眯眯地说:“霍总好大的火气,来,我陪你喝一杯消消气。” 霍序商扫过她递来的酒杯,无动于衷不领情,“管好你家的公司,别盯着我的人。” 他说完,酒窖里鸦雀无声。 霍序商能在紫藤市的呼云唤雨,是因为他神通广大,有求必应,为人处世留情面,就像是紫藤市商场的教父,人人都得给他面子,今天却莫名其妙闹这一出戏,一点都不像往日的霍序商。 简裴杉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手。 冷着脸的简裴杉更像洛泱了,霍序商抚摸着细腻温润的脸颊,“葡萄汁怎么不喝了?” 简裴杉别过头,躲开他的抚摸,“我等会喝。” “是不是想我喂给你?” 霍序商问得很温柔,他抿一口葡萄汁,单手摁着简裴杉的后颈压低,要亲自喂给他葡萄汁。 简裴杉别过脸躲开,声音闷闷地说:“很多人在看。” 霍序商就想要他们看清楚,简裴杉是谁的人,他搂着腰的手臂收紧,逼迫简裴杉配合。 大庭广众之下,霍序商只在乎自己发泄情绪,丝毫不顾简裴杉的颜面,又是搂着坐大腿,又是要嘴对嘴喂葡萄汁,只有风月场里出来卖的才会被这样不尊重。 简裴杉抗拒推着他的肩膀,用力拉开两人的距离。 这么一来,霍序商眼神幽深,翻身将人压在沙发里,膝盖压住简裴杉挣动的大腿,一手捏着两颊强迫张嘴,含着葡萄汁不管不顾地去追逐简裴杉的嘴唇。 简裴杉发上蹭的头发凌乱,推又推不开,躲也无处可躲。 众人都看呆了! 薛意于心不忍,站起来说:“霍总,这样——” “啪!” 一记响彻云霄的耳光声打断了薛意要说的话。 霍序商被扇得脸侧向一边,挨了简裴杉的巴掌,他立即冷静了,若无其事地坐起来,端起酒杯优雅地吐了嘴里含的葡萄汁。 简裴杉冰清玉润的脸上很冷淡,他摘了眼镜撂在茶几,起身走得果断,头也不回。 这样太好了,薛意心里说。 霍序商目光幽暗地环视一圈目瞪口呆的众人,在薛意脸上多停留几秒,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没什么好惊讶的。 几年前,他为追简裴杉费尽心思。 那时候他受邀参加紫藤市大学的校庆,简裴杉长得好,被老师挑来做志愿服务工作,那张长得像三分像洛泱的脸让霍序商一见钟情。 霍序商本来以为追个大学生易如反掌,没想到简裴杉那么地难追。 长简裴杉这样一张脸,从小到大不缺追求者,家里又宠着娇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霍序商不得不使一个小手段,利诱简裴杉的一位同学里应外合炮制一起“抄袭”事件,那是在学校的隆重的比赛上,红布掀起,两幅画一模一样,满堂皆惊。 那位同学拿出视频为证,构陷污蔑的简裴杉体无完肤,在场的霍序商已经准备好敞开怀抱,迎接柔弱无助的简裴杉躲进怀里哭泣。 然而,简裴杉昂着头走上台,随手衔过霍序商胸前口袋打火机,打燃抛在自己的画上,伴随着砰然炸开的火花,他冷冷抽了那位同学两个耳光,下台走得干练坚决,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霍序那时候就发现,简裴杉不是一个会屈服的人,他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让任何人踏在尊严之上。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洛家往上数三代皆是名门望族,家大业大,人也多,利益牵扯之下感情淡薄,明舒望小时候在洛泱的家里寄养过几年,她和洛泱算得上熟悉。 洛泱在紫藤市的住宅是她挑的,地处幽静,环境优雅舒适,平日里无人打扰,她走到门外,钢琴声绵长悠远,很伤感的曲子。 听上去洛泱的心情不太好。 庭院里,阿姨正在修建盛开的威廉莎士比亚玫瑰。 明舒望努努下巴指着房间里问:“这是怎么了?” 阿姨摇摇头回答:“这都好几天了,一直是这样。” 明舒望眼睛一亮,这是好事啊! 平日里洛泱云淡风轻像尊活菩萨,那些公子哥的嗜好一样不沾,霍序商暗恋他的事闹的人尽皆知,他却不当回事,压根不在意。 洛泱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淡,没有得到他的认可,哪怕喊得震天动地,他连眼神都不会给一个。 能让洛泱这种人情绪受到影响,必然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明舒望熟稔的打开酒柜,拿了瓶龙舌兰倒进杯子里,加上冰块晃了晃。 巨大的落地窗外青枝绿叶,洛泱侧身闲适倚着古董的三角钢琴,修白有力的手指拨弄琴键,音乐像水滴一样从他指尖流泻。 明舒望将一杯酒搁在钢琴盖,故作认真地闭着眼睛听琴音,“弹的什么?怎么没听过这曲子?” “弗朗茨·哈维尔的奏鸣曲。”洛泱垂着眼回答。 明舒望俯身趴在钢琴盖,撑着下巴看他,“我记得以前你只喜欢巴赫,” 洛泱手下拨动着琴键,抬眼瞧她一眼,“我记得你以前只喜欢男人。” 明舒乐得不行,“你弹得那么伤感,不会是为情所困吧?” 洛泱自嘲地哧笑道:“嗯,困死了。” 从进门起,明舒望就在猜想,这个让洛泱弹琴弹那么伤感的人是谁? 洛泱的朋友她都见过,一个个都是艺术行业出类拔萃的大佬,非常地优秀。 优秀归优秀,都是一帮钢铁直男,不是洛泱会喜欢的样子。 洛泱回到紫藤市后,只见过霍序商一个长得不错的,但霍序商想要做1就已经出局。 她琢磨一阵,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因画生情,惦记上霍序商养的小情人了?” 洛泱悬起手腕不再弹奏,淡说:“是有点兴趣,但不惦记。” “你不会是因为嫌弃人家跟过霍序商吧?”明舒望有意逼着他多透露消息。 洛泱抬眼看着她,坦白地说:“与这个没关系,你会因为喜欢一本而爱上它的作者么?” “所以你只是欣赏。”明舒望失望地叹口气。 洛泱压下琴盖合上,“你来找我就为了问这个?” 明舒望起身整理裙子和风情的卷发,光彩照人的美丽,“我有个朋友今天在私人酒庄举办了一场音乐会,你陪我去听听,给我装点门面。” “你需要装点门面?”洛泱挑起眉头。 明舒望拎起放在钢琴上的限量手包,说出真实目的:“我担心遇到前夫的朋友,忍不住又动手,和你一起去,你还能拦着我点。” 这个理由洛泱无法拒绝,起身上楼换身正式的西装,与明舒望一同前往那座法式庄园。 霍序商和简裴杉先后离开,气氛压抑的酒窖里一下热闹了。 这些阔少平时走到哪儿都被人溜须拍马,追着捧着,从没受过这种屈辱,当着霍序商的面装死,现在人一走,一个个又活过来了。 “霍总这阵仗我还以为小情人是他的挚爱呢!” “霍总上回在拍卖会和洛泱抬杠,逼的洛泱多花了几百万,我看他对洛泱也没多重视。” “你们不觉得霍总的审美有问题么?洛泱是挺好看,可总是冷冰冰的,小情人看着讨喜多了。” “可不敢这么说,人家霍总就喜欢啃冰渣子,哪像我们这种俗人,都觉得替身更好看呢!” 薛意越听,越觉得洛泱这个名字很耳熟,扶着额头苦思冥想,到底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 尖利的高跟鞋似钢琴高音键一样从楼梯上传来,越来越近,伴随鲜红的裙摆摇摆欲坠,明舒望气定神闲,手里拎着手包。 那位方才说话的人惊愕地回过头,明舒望上百万的包来势汹汹地重锤在他背后,皮笑肉不笑地问:“你们在这说谁坏话呢?活腻味了是吧?” 楼梯上下来一位高大俊挺的男人,薛意见了他,终于想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洛泱的名字了! 青镇和简裴杉拍吻戏的男人就是洛泱! 明舒望落落大方地一挥手,“给没见过的朋友介绍一下,这位是洛泱。” 薛意大脑CPU被这复杂的关系干烧了。 洛泱目光扫过众人,点点头,算作打招呼,没有和大家一起坐沙发,挑了旁边独立的吧台落座。 那些个受了霍序商羞辱的阔少,正愁着没机会报复,大好的机会就送上门了。 洛泱是霍序商最在乎的人,是霍序商心里神圣不可触碰的存在,在场每个人都清楚洛泱在霍序商心里的分量。 韩少话里有话,“明姐,你来的太晚了,霍总刚带着他的小情人离开,你错过了一场好戏。” 明舒望坐在几个人当中,潇洒地点一根烟,笑得意味深长,“霍总的小情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是想说给洛泱听吧?” 韩少脸皮厚实,被她戳穿依旧笑眯眯地说:“霍总平时藏着掖着,今天我们是头一回见,不得不说是真漂亮,我就没见过这么标致的美人。” 说着,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 明舒望睨一眼事不关己的洛泱,笑着说:“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替身。” 韩山故作惋惜地叹口气,别有用心地道:“漂亮归漂亮,但没洛少那么好的命,他都不知道霍序商把他当替身,还以为是真爱呢。” 刚才被霍序商羞辱得很惨的白少,也发话了,“霍总那可是薄情寡义,以前跟过他的一个小演员后来跟了我,他跟霍序商睡了一回,霍序商给了他不少资源,他也以为那是真爱呢,为了见霍序商要死要活地闹,霍序商直接把他从公司踢了,一点情面都不留!” “所以洛泱回来了,那个小情人命运多舛哦!” “说什么呢!人家洛少可还没答应霍序商的追求,上次接风洗尘宴霍序商拉着我们等了多久,洛少也没赏个脸露面。” 洛泱中指推了推鼻梁上轻薄的眼镜,只关注一个问题,“他不知道自己是——替身?” 韩山笑嘻嘻地说:“是啊,谁敢告诉他?告诉他就是得罪霍序商,以后别想在紫藤市混了!” 这和洛泱原本以为的不太一样,他以为霍序商与替身的关系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即便这种关系令他不屑,但也是你情我愿,不存在任何欺骗。 可现在那位替身是个被蒙骗的倒霉蛋,无辜卷入霍序商暗恋他的这场狗血戏剧里。 洛泱摘下眼镜装进口袋,锐利双眼洞若观火,问道:“你刚才说的好戏,是什么?” 众人一言一语,添油加醋地把刚才的情形说一遍。 “啧,那小替身真够可怜的,霍总当着我们的面又搂又抱,还压在沙发上要用嘴给喂葡萄汁……”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留,这是把人家当什么人呢?” “还能当什么?欢场里的小玩意呗,霍总要是当人看,能这么来?” “你是没看到多可怜,也不知道他那得罪了霍总,就被当众羞辱,我们这么多人看着都是这样,平日里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说着说着,韩少望着洛泱,情真意切地说:“洛泱你别上心,我们都看出来霍总的心里只有你,那位根本不是你的情敌。” 明舒望掐了烟,暴怒扇一巴掌韩少的后脊背,“谁在乎霍序商的心里有谁?他可别在这装深情了。” “怎么能算装深情?”郑少笑眯眯地说,“那位可真像洛泱,又是学油画又是学钢琴,还给戴副眼镜,霍总可都是往洛泱的方向培养。” 洛泱目光沉静,一句一句听他们说完,拿起酒瓶倒杯酒,仰起头一饮而尽。 在他的心中,霍序商的情人不再是明码标价的替身,而是被卷进霍序商独角戏里的无辜受害者。 或许是一件小事,惹得霍序商不愉快,被当众肆意羞辱,而旁观的这群人,没有人制止,只把他的屈辱当做笑谈。 能画出“宇宙”那样奇思妙想的画,有趣大胆,在艺术界前途无量。 这位画家的本人也像“宇宙”那样是一幅剔透玲珑的画,而洛泱却耳闻这幅画遭人肆意地折辱践踏,只觉得心痛惋惜。 洛泱喝完杯中酒,朝着明舒望递一个眼神。 径直走上楼梯离开。 薛意终于从头脑风暴里回过劲来,还没喝酒的他,比喝了酒还要晕眩。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霍序商挨了一巴掌,俊雅的脸上鲜红的五指印,他浑然不在意,顶着这张脸穿过人群惊异地眼光,简裴杉先他一步上车入座,倚着座椅望窗外。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霍序商的脸,立即挪开眼装做不存在。 漆黑的轿车穿过林荫大道,驶出葡萄酒庄园。 霍序商掏出手机给严修发信息,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得让酒窖里那帮酒囊饭袋闭嘴。 这件事传出去,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从来没这样不计后果,醋意大发的样子理智全无,完全跟随本能行事,只想要让所有觊觎简裴杉的人都知道,简裴杉是属于他的所有物。 简裴杉今天的样子太像洛泱了,他才会把对洛泱的感情投射到简裴杉身上。 他不准许任何人玷污洛泱,就想连肖想洛泱都是一种罪过。 这是今天的行为唯一合理的解释,不然呢? 至于挨简裴杉的一耳光,霍序商无所谓,他干的事不体面,与简裴杉扯平了。 简裴杉侧着头靠着车座,眼神静静地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梧桐树,被霍序商揉的散乱的卷发掩在白净细腻的脸颊,恹恹的丧气。 霍序商发完信息,一回头就看见他这幅消沉的样子,不明白他有什么好难过的,挨巴掌的是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的也是他。 简裴杉有什么好丧气的? 他摸了摸作痛的脸颊,心不在焉地说:“我的朋友是一帮不入流的人,以后不带你见他们了。” 简裴杉低下头,看着手掌一言不发。 霍序商宽宏大量地说:“不用放心上,原谅你了。” 他不会允许洛泱的替代品任何不完美,每周家里都会来美容师给简裴杉从头到脚护理。 简裴杉这双握画笔弹琴的手是重要呵护的区域,清秀端庄,手指纤雅,干净的没有任何瑕疵。 霍序商也低头看他的手,简裴杉自打上车没说过话,他今天心情不佳,被磨得快没了耐心,“怎么?等着我低声下气地哄你?”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简裴杉头发遮掩的侧脸,嘴唇抿的紧紧的,像是在压抑情绪。 霍序商彻底没了耐心,打开车窗,掏出一根烟衔在嘴里点上火。 简裴杉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虽然不像洛泱,但懂事听话,问什么答什么,很乖巧安静,像条小狗似的守在家里。 今天多大点事,竟然学会耍脾气了。 司机朝车镜里看一眼,突然说:“简先生,手套箱里有纸巾。” 霍序商怔了一下,一把抬起简裴杉低垂的下巴,细闪明亮的眼泪在眼眶里蓄满,眼圈红红的,睁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的衬衫袖子抹了抹溢出来的眼泪,心疼得不行,“你哭什么?” 简裴杉推开他的手,侧过身闷闷地靠在座椅,只给他留个后脑勺。 霍序商把烟扔了,转过身子看着他的侧脸,“你别哭了,挑一件礼物,价钱无所谓,我送给你。” “我没哭。”简裴杉捋起头发搭在耳后,脸上眼泪已经擦干了。 霍序商压低声音哄:“阿拉伯的纯血马怎么样?很温顺,你可以骑着出去玩。” 简裴杉安静地摇头。 霍序商坐得离他更近,“斯坦威皇冠珠宝的钢琴,这个你喜欢么?” 简裴杉瞥他一眼,没说话。 “或者——925莱伊龙舌兰酒,这个需要预订,没那么快能拿到手。” 霍序商向来对待与他春风一度的人毫不吝啬,该给的甜头都会给,但对简裴杉他是千金博美人一笑,提到的这些物件都贵的令人咋舌,任何给出的甜头都不及。 简裴杉忽然低低笑了,笑得霍序商以为他喜欢这个,简裴杉却笑着问:“这些是谁喜欢的?我一样都不喜欢。” 阿拉伯纯血马,斯坦威钢琴,龙舌兰酒,那都不是他喜欢的。 霍序商愣怔,只知道洛泱喜欢什么,简裴杉喜欢什么,完全不知道。 他为洛泱买过数不清的礼物,洛泱一份都没收过。 简裴杉没问他索取过任何物品,他也从来没想到过送过任何礼物给简裴杉。 简裴杉解下脖颈配饰丝巾,打开车载冰箱,取出罐冰镇苏打水,仔细裹上丝巾递给他,“消消肿。” 霍序商接过在脸颊上滚动,嗅着干净的橘子花味,简裴杉如此温柔体贴,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心不在焉,压的脸颊痛得蹙眉。 简裴杉拿过他手中的汽水罐,轻轻地在他脸颊红痕上滑动,霍序商一动不动看着他这张温钝漂亮的脸。 近在咫尺的唇红齿白,柔软湿润,霍序商突然很想亲上去。 刚才在酒窖里,是因为他爱洛泱,所以要宣示主权,但现在的冲动比刚才更强烈,他急切地想碰上去咬住狠狠地亲。 简裴杉对上露骨他的眼神,淡定地说:“开一间画廊给我,这是我喜欢的。” 很好很好。 霍序商握住他的手腕,指腹抚摸手背,简裴杉完全不怪他记不住喜好,如此的温柔体贴,洛泱永远不会有这样令他心软的时刻。 真的非常好,好到令他这一刻完全不再想洛泱,只想安安静静享受这个氛围。 * 在紫藤市开一间画廊,对于霍序商是举手之劳。 他挑中繁华商业街区的一家最宽敞的铺面,上下两层,下层规划做画廊,上层可以当做私人茶座,以后谈生意他带人过去喝茶,看在他的面子上画廊里的画不愁销路。 装修和布置他交给简裴杉,一切按照简裴杉的喜好,他负责签署账单。 简裴杉忙起来没时间再搭理那位朋友,他正好可以找机会和洛泱增进感情。 两全其美。 万都传媒的总裁办公室奢华明亮,光洁如镜的地面铺着纯羊毛地毯,巨大的吊灯璀璨生辉,大理石壁炉燃着温暖篝火。 霍序商进门解了西装扣子,坐到皮椅里翻阅文件。 落地窗厚重的丝绸窗帘晃动,一支白嫩细柔的手掀开窗帘,走出来一个男人,悄无声息地来到椅后,从背后抱住霍序商,“霍总,我是迪吉……” 英文名叫得很婉转起伏,配着柔柔的声音很甜蜜。 霍序商翻过手里的纸,头都没回,“严修让你来的?” 他吃野餐只挑自家公司的艺人,知根知底,干净、麻烦少,好打发,外面的人不干不净,他没兴趣。 只有严修有胆量敢把人藏在公司办公室。 “严总说你被一群傻瓜扫了兴,最近可能心情不好,让我陪你取个乐。” 迪吉趴在他耳边,暧昧地吐着气撩拨。 霍序商意兴阑珊地问:“哦?你有什么本事?” 迪吉伸手抽开他的领带,暗示地意味十足:“你试试就知道了。” 霍序商拍开他的手,都懒得看他一眼,“回去告诉严修,让他把脑子掏出来洗一洗。” “严总说了,我的样子你肯定喜欢,他说我长得像你喜欢的人。”迪吉笃定地说。 霍序商转过脸,对上一张匀脂抹粉的脸,底子不错,圆润流畅的鹅蛋脸,眉眼精致,有种钝感的娇憨,很讨人喜欢的长相。 长得像洛泱吗? 他想不起来洛泱具体的样子,只记得神态冷冷的,总是一脸的不高兴,眉眼的细节一点都没有印象。 霍序商端详一番,确定这绝不是洛泱的脸,严修不止脑子有问题,眼神也有问题,“你——” 迪吉眼巴巴地看着他,霍序商突然怔住,定定地盯着他的脸看。 “霍总,我怎么了?”迪吉摸摸引以为豪的脸。 霍序商猛地站起身,双指重重掐住他的两颊,眼神凶狠地盯着,“你像什么?” 他看着风度翩翩,发火的时候尤为的吓人,迪吉被吓得不敢挣脱。 霍序商居高临下,端视这张惨白的脸,忽然低低发笑,“严修看错了,你一点都不像洛泱。” 迪吉被他的眼神盯的汗毛倒立,“那您让我走吧……” 霍序商抽回手,扯张纸擦擦手上沾染的粉底,“你也配合洛泱比?” 迪吉向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霍序商不需要他的回答,笃定地道:“洛泱是最完美的存在。” 霍家在紫藤市是响当当的豪门贵胄,他的父母商业联姻,强强联手铸造起万都这座商业帝国。 这种婚姻只有利益,没有感情,父母双方各自都有数不清的情人,与能组成一个足球队的私生子,表面光鲜亮丽,里子都烂透了。 他很早意识到这种生活的可笑荒诞,决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所以他需要一个完美的恋人,才会有完美的感情生活。 洛泱是他见过最完美的恋人,满足他一切的苛求,只有洛泱才会满足他对家的期待。 只有洛泱。 霍序商靠坐在办公桌,优游自若地问:“你来找我,应该是很缺钱把?” 迪吉迟疑不定,不敢回答他的问题。 霍序商紧攥住手里的纸团,用力擦拭着指节,神情很平静,“我给你一笔钱,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迪吉问。 霍序商说:“我不喜欢你这张脸,你去整容,整什么样你自己决定。”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好事,既能赚一笔钱,还能免费整容,迪吉迫不及待地同意。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跟着霍序商多年的郑助理,负责与简裴杉对接画廊的事情,简裴杉需要什么告诉他,他能办的全办了,办不了的再来找霍序商。 郑助理从画廊回来,抱着一沓需要签字的文件,刚走到门外,就听到里头丁零当啷一阵重响,像是在砸东西,他有眼力劲,站在门口等风波平息。 没过一会,垂头丧气的严修推开门出来了。 郑助理错开他走进办公室,壁炉的壁龛陈列着珍奇的瓷器和古董,价值连城的玩意碎了一地。 霍序商坐在沙发里,手里点着一根雪茄,仰着头吞云吐雾。 “霍总,画廊的开业日定在月底最后一天,您看合适么?” “嗯,把我那天的工作都推了。” “已经安排好了。”郑助理走到他身边,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有两件事需要和您汇报。” 霍序商瞥一眼,“说。” 郑助理说:“简先生想要在开业典礼邀请这位叫江图的钢琴师。” 江图的资料简单的只有一张纸,拿过一些奖杯,年轻资历浅薄,弹得虽然是古典音乐,但不是主流市场喜欢的肖邦贝多芬,而是一个不知名的音乐家。 “弗朗茨·哈维尔?”霍序商挑起眉头,从来没听过这位音乐家。 郑助理做过资料调查,“是位18世纪波兰的音乐家,简先生很喜欢。” 霍序商衔着雪茄的手摆了摆,不在意这些琐事,“听他的。” 郑助理拿出一张账单,上面一连串的零,“这是简先生定制的家具费用,是一位国外的工匠工作室,简先生很喜欢。” 霍序商瞧着那笔不菲的费用,笑了下,抄笔利落地签了字,“他开心就行。” 郑助理当即下了订单,将电子票据送到画廊呈给简裴杉。 自从简裴杉决定要开一间画廊,郑助理长了方方面面的知识,接待区的椅子要赫伯怀特椅,装饰的摆件要水晶方尖碑,花卉只能选卷丹百合,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既难买,又昂贵,简裴杉就像和霍序商有仇似得,要把霍序商花的破产。 简裴杉借花献佛,霍序商喜欢洛泱喜欢得要命,为洛泱开一间定制的画廊是霍序商梦寐以求的吧? 他坐在画廊临时整理出的办公室,面试投简历的员工。 坐在简裴杉对面的女孩小迪,年轻貌美,气质干练,自信地阐述上一份工作,“我在美术馆做过接待,了解艺术画作的基本知识,抗压能力很强,不管遇到多少神经病的客户,我都能微笑面对。” 面对简裴杉,她很紧张,未来的老板低着头,手里拿着她的简历,多看一眼他的脸,心跳都要快上几个拍。 简裴杉从简历抬起眼,“我们这里不会有那样的客户。” 小迪想起上一份工作的遭遇,目光幽怨,“我之前以为美术馆这种场所不会遇到神经病,直到我遇到一位大人物办宴会,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他一句话我的工作就没了。” 简裴杉将她的简历仔细装进档案袋,“不必担心,这样的人会有人来收拾他。” 小迪故作镇定地问:“我被录取了么?” 简裴杉点头,桌上写着福利待遇的纸推给她,“加上你,目前录取了三个人,有件事我要提前告诉你。” “什么?” “这间画廊三个月之后就会倒闭,你们可以提前找下家,我会多付一个月的薪水。” “可是你的画廊还没开业……” 简裴杉身子后仰,后背靠进椅子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小迪被他笑得面红耳赤,用力地点点头说:“老板,我愿意!” 画廊剩下的事情交给郑助理,简裴杉回家为霍序商洗手做羹汤,提前给霍序商发了信息,提醒霍序商今天回来吃饭。 他系上围裙走进厨房,照着糕点书上的蛋糕,熟稔地打蛋、发奶油,锅里熬着鲜橙果酱。 简裴杉做的这款蛋糕和普通蛋糕很相似,最上层沾着雪白糖霜的酥皮、中间夹着奶油,最下层是香橙的蛋糕胚。 做蛋糕不重要,重要的是拍照。 * 夕阳的光辉洒在广袤的马场,翠绿牧草随风摇曳。 林旅坐在遮阳伞下喝着咖啡,一手在纸上画圈圈,洛泱从他眼前过一圈,纸上就多一个圈。 洛家在自家岛屿有座马场,他曾经慕名参观过,品种多样的各种马比赛马场的还要多,可谓大开眼界。 此刻,洛泱骑着马场里最烈的一匹高大威猛的白马,黑色修身骑士马甲,紧贴着均匀的肌肉线条,鼻梁驾着太阳镜,露出下巴冷峻。 马蹄掀起的尘土翻飞,他的坐姿挺拔,游刃有余地拽着缰绳,驰骋在一望无际的草坪。 直到第十一圈,最烈的马累的气喘吁吁,洛泱收住缰绳,在林旅身边潇洒的翻身下马。 林旅将一杯矿泉水扔给他,笑吟吟地说:“你不如考虑当马场的移动广告牌,旁边的贵妇们眼珠子都快粘你身上了。” 能来这间马场的人非富即贵,很少有洛泱这种令人大饱眼福的骑士。 洛泱靠到遮阳伞下的椅子,仰头喝完半瓶水,剩下半瓶从头浇下,冲洗头发上的汗。 林旅恶趣味十足地说:“霍序商要是看见你现在这样,肯定发觉你也是1。” “我不用他觉得。”洛泱随意捋起湿漉黑发,露出整张冷冽锋锐的脸,“以后别再提他。” 林旅对他的了解与明舒望不相上下,洛泱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一圈又一圈的骑马,他稍一思量,“霍序商给你告白了?” 洛泱没理会他,拿起手机查看未读的信息。 林旅谈起自己的事情,“我最近想去一个异国小镇寻求灵感,你有什么推荐的么?” 微信提示简裴杉发布了新的朋友圈,自从上次音乐剧后,他们没聊过天,简裴杉有男朋友,洛泱明白该与他保持适当距离。 简裴杉端着蛋糕笑得清甜,配上一行文字:“新学的甜品布莱德蛋糕,来自布莱德湖畔的一家蛋糕店,简单又不腻。” 洛泱点开照片,简裴杉额头闷着一层细腻的汗,眼睛湿润黑亮,嘴唇湿湿的,整个人透着潮湿的水汽。 脖颈深棕色皮制的系带纤细,显得脖颈莹润细腻,乍一看像是特殊癖好的项圈,仔细看才发觉是围裙的系带。 暧昧的反差令人想入非非。 洛泱才发现他侧颊有个不太明显的酒窝,露着一口洁白的牙齿,纯粹干净,看着就很让人感受到他的开心。 他端着手机观摩一阵,勾起嘴角轻笑,保存这张照片到手机里。 另一张照片蛋糕在精致花边餐盘中,银白叉子旁露出男士西装一角,衣边走线讲究板正,蓝宝石的花卉袖扣纹理精致。 拍照的角度坐在对面,显然这个人是简裴杉的男朋友。 林旅讲了半天,洛泱没有回应,看着手机风/骚浅笑,还没笑几秒又冷下脸,眯着眼盯着手机。 “我想去一个异国小镇寻求灵感,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林旅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再次问道: 洛泱抬眼向后仰靠,瞧着桌上茶盘里的瓷杯,伸手衔捏起瓷杯端详一下,“瓷杯和这个茶盘不配。” 林旅看不出瓷杯和茶盘配不配,只觉得没区别,“哪里不配?” “哪里都不配。”洛泱看着手里精致细腻的瓷杯,慢条斯理地说:“瓷杯应该找个与他相配的。” 林旅凑近仔细地观察,“我看着瓷杯上面的花纹,应该和茶盘同一套的,搭配是有点复古了,但是还是挺配的。” 洛泱垂着眼,抚摸瓷杯彩釉美妙的纹路,“这个茶盘迟早会摔碎瓷杯,瓷杯应该尽早离开他。” 林旅拿起茶盘掂了掂,很厚实结实,“我看着挺结实的,有这么易碎吗?” 说完,他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问:“等等,我们是在聊瓷杯吧?” 洛泱瞥他眼,搁下手里的瓷杯,“布莱德,适合去度假。” 林旅听说过这个地方,风景优美的旅游胜地,他信任洛泱的推荐,当即拿出手机买机票。 “买两张。”洛泱抱着手臂,冷淡地说:“我要去吃布莱德蛋糕。” 尝尝简裴杉为男朋友亲手准备的蛋糕。 第十四章 第十三章 郑助理上门邀请江图参加开业礼,霍序商出了一笔不菲的报酬,江图的经纪人很高兴,可江图连门都没让郑助理进,艺术家瞧不上这种满身铜臭味的商人。 郑助理吃了闭门羹,灰头土脸地回到画廊,“简先生,你得换个钢琴师了。” 简裴杉慢悠悠地给他倒杯茶,“为什么?” “你不知道他有多傲慢。”郑助理是霍序商的身边的红人,在紫藤市走到哪儿都是座上宾,从来没受过这种憋屈,“江图一听到霍总的名字,就叫经纪人送客,讲什么自己不给商人弹琴!” 简裴杉点下头,“艺术家难免有些傲气。” 郑助理拿出备选册子铺在桌上,指着一个当下很红的钢琴师,“我们换这个,万都娱乐的老熟人,比江图红多了。” “我非江图不可。” 简裴杉伸手合上册子,不做任何商量。 郑助理一张苦瓜脸看着他。 简裴杉说:“我不为难你,你把江图的地址给我,亲自上门邀请。” 郑助理哪敢让他一个人前去,这要磕着碰着了,霍序商能要他的命,“我和简先生一起去。” 简裴杉穿上开襟的毛衣外套,整理一下散乱的卷毛,出门上门后排入座。 郑助理跟上去坐前排,犹豫一阵,转过头和他说:“简先生,霍总今天出差了,最近几天都不在紫藤市,他让我和你说一,不用给他做菜了。” 今天一大早,霍序商得到洛泱买了布莱德机票的消息,立即联系航空公司的朋友,买了洛泱同航班邻座的位置,牢牢抓住每一次与洛泱独处的机会。 简裴杉笑了下说:“好,祝他旅途愉快。” 郑助理心中纳闷,怎么都不问霍总去哪儿?就祝霍总旅途愉快? 江图的家在一座幽静小区,开门的是江图的经纪人,见到郑助理与简裴杉,立即双手合十道歉:“真对不住,劳烦你跟霍总说一声,江图的脾气就是这样倔,我刚也劝了,他一句都听不进去……” 郑助理嘲弄冷笑说:“名气不大脾气倒是挺大,在紫藤市谁见了霍总不得低头?他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经纪人很无奈,点头又哈腰,“您让霍总多担待,我这手底下还有其他钢琴师,只要霍总点名,我立马把人给你送过去!” 说完,他压低声音再次说:“只要霍总点名,我立马把人送过去。”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不像是送去参加开业礼,而是要把人送到霍序商的床上。 “说什么呢!” 郑助理的脸一下黑了,伸手介绍身后的简裴杉,“这位是我们霍总的男朋友,他的画廊开业邀请江图。” 意思是眼睛擦亮点,当着正宫娘娘的面别乱说话。 简裴杉透过敞开的门,盯着客厅里漆黑的三角钢琴,斯坦威的,他也有一架在琴房,霍序商要他全方位地和洛泱相似,连弹的琴都是一模一样的。 经纪人朝着简裴杉连连道歉。 郑助理被他那句话吓得脊背冰凉,霍序商在外面的事,简裴杉一概不知,家里的管家佣人全是霍序商的人,见过的朋友也唯霍序商马首是瞻,大家合起伙都把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简先生,你别听他胡说,霍总的心里只有你。”郑助理慎重其事地说。 简裴杉轻笑,问还在道歉的经纪人,“这架琴我能弹么?” 经纪人为难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犹豫再三说:“可以。” 简裴杉站在钢琴前,手指轻柔地触碰琴键,音符像涟漪一般在他干净修白的指间流淌,敲下的琴键仿佛画家得意的笔触,一笔一笔绘出令人心悦的画面。 霍序商为他请的钢琴教师是洛泱曾经的老师,时常谈起自己的两位得意门生,一位是名门贵公子洛泱,另一位则是江图。 这位女士最欣赏的钢琴家就是弗朗茨·哈维尔,没有巴赫、贝多芬那样声名显赫,但弗朗茨·哈维尔的曲子非常难弹。 需要快速的音阶、琶音、装饰音和复杂的手指技巧,以展示作曲的柔和深沉的旋律。 简裴杉现在弹得这首就是其中一首,感谢霍序商的恩赐,他的钢琴技巧与洛泱不相上下。 郑助理只觉得这陌生的曲子很好听,经纪人一听就知道是弗朗茨·哈维尔,弹得非常好,感慨万千地说:“你们霍总真有福气!” 曲子弹到一半,紧闭的卧室房门打开。 江图长得高大英俊,很养眼,他瞧见简裴杉一怔,板着脸走到琴前说:“你弹错了一个音。” 简裴杉合上琴盖,游刃有余地一笑,“因为我不是专业是钢琴家,所以才要邀请你参加我的开业礼。” 江图才发觉上了他的当,“你是故意弹错的。” “不然你会出来么?”简裴杉落落大方地承认。 江图深深地看他一眼,没好气地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弹?” 简裴杉温和无害笑着提醒他:“可能因为我不是专业的钢琴家。” 江图无话可说,经纪人在旁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拼命地给他使眼色,他撇过头说:“我可以为你弹,但不为霍序商弹。” 简裴杉点点头,“这是我的画廊。” 江图深吸一口气,直视他说:“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 “报酬翻倍。” 简裴杉若有所思,思考几秒说:“我也有个条件。” 江图脸色一变,显然是想到一些关于霍序商不好的传闻。 简裴杉适时打断他的想象,说:“我有个同学最近毕业找工作,我想要你帮他写一份推荐信,推荐他到明乐慈善基金会工作。” 明乐慈善基金会属于明舒望,时常举办慈善晚宴,江图零报酬出席过多次,与明舒望比较熟悉。 这件事对江图很简单,他凝思问:“你的同学有什么毛病?” “你放心,他不会毁了你的名誉。”简裴杉不疾不徐地说。 江图果断说:“我答应。” 简裴杉眼神示意郑助理出钱刷卡,反正花的是霍序商的钱,办的是自己的事,他一点都不心疼。 郑助理刷卡付钱,回去后把今天的日程编了一条信息,如实汇报给霍序商。 此刻,霍序商刚刚走进头等舱,深蓝色的西装剪裁精致,衬衫领口洁白无瑕,刚从熨洗店取回来,板正干净,蓝宝石胸针闪着光,增添独具一格的优雅。 头发梳理整齐,打着发胶露出额头,露出周正英俊的面容,鼻梁高挺,眼神明亮锐利。 黑皮靴擦得锃光瓦亮,步伐潇洒利落,这副打扮像是孔雀开屏,信心十足地要迷倒洛泱。 霍序商一手拿着登机牌,另手拎着笔记本电脑包,已经准备好“不经意相遇”后和洛泱如何搭话的台词。 洛泱,我们算不算很有缘? 他将这句话藏在喉咙里,大步走到座位,魂牵梦绕地洛泱坐在窗前,修挺的双腿肆意地敞开,大刀金马的坐姿很随意。 再往上是霍序商梦寐以求想搂的“纤腰”,洛泱的腰身清瘦坚实,细倒是挺细,和“纤腰”没关系。 抱在怀里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舒服,霍序商摇摇头。 洛泱戴着一副黑眼罩,耳朵插着雪白蓝牙耳机,露着半张生人勿近的脸。 没有预想中相遇的美妙场景,霍序商心里有点失望,他坐下来,一会该怎么打招呼? 洛泱拽下眼罩,突然坐起身,眼神明亮锐利,直勾勾地盯着他,“简——” 戛然而止。 霍序商微微笑着,风度翩翩地说:“洛泱,见到你我也很开心。” 洛泱叹口气,闭着眼睛戴上眼罩,仰着脸躺回去,如同噩梦惊醒。 这是在欲擒故纵? 洛泱方才眼神里的惊喜不作假,好似见到期待已久的人,看见他后却显然易见的失望。 难不成洛泱的期待的人不是他? 不是他还能是谁? 霍序商举起袖口闻了闻,今天特意用了洛泱夸赞过的橘子花味的香膏,身上没有任何难闻的味道。 洛泱不搭不理,霍序商安静一阵,自得其乐欣赏洛泱这种朝思暮想的脸。 与十年前记忆中相差甚远,洛泱下巴坚毅,富有男性气息,但不够纤细脆弱。 简裴杉的下颚更漂亮,要是洛泱的下巴像简裴杉就更好了。 嘴唇薄薄的,看着冷酷无情,亲起来一点都不软。 简裴杉的嘴唇丰盈柔软,要是洛泱有简裴杉的嘴唇就更好了。 洛泱的轮廓清晰分明,脸型锋锐,过于得冷峻。 简裴杉流畅柔滑的脸型看起来更符合霍序商的审美,要是洛泱的脸型像简裴杉就更好了。 洛泱高高大大,松弛垂搭的手臂都能看出绷紧的肌肉,脱了衣服身上没一块软肉,抱着和抱块石头有区别? 简裴杉骨肉均匀,有点轻盈的肉感,要是洛泱的身材能像简裴杉就更好了。 洛泱的性格冷淡,不近人情,见谁都冷着脸不苟言笑,一点都不会讨人喜欢。 简裴杉的性格温温柔柔,乖巧听话,讲话细声细气,很会照顾人,要是洛泱的性格能像简裴杉就更好了。 霍序商收回目光,闭着眼靠着座椅,很期待这次与洛泱的旅行。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飞机落地已是第二天上午。 在这十几个小时内,霍序商发觉洛泱太会吊胃口了,装作他不存在,睡醒捧着本书看,一直看到飞机落地,没有给霍序商任何聊天的机会。 直到飞机落地,洛泱起身与他说了旅程中第一句话:“以后别再用这款香膏。” 霍序商绅士地伸手护住他的额头,以免磕着碰着,洛泱的身高与他相差无几,这个照顾女生的姿态不伦不类,“好,你不喜欢我就换一款。” 洛泱拍一把旁边林旅的座位,大步走得干脆利索。 林旅朝着霍序商客气地笑笑,“霍总,我是林旅,洛泱的朋友。” 霍序商听着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点点说:“洛泱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机场的行李转盘,霍序商出门只带台笔记本电脑,他只想展示绅士风度,帮洛泱拉着行李箱,借此拉近两人的感情。 林旅从转盘提下一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霍序商上前拎起来,沉甸甸地里面像装着石头。 “霍总,这不用,我自己来。”林旅不好意思地说。 霍序商一手拖着行李箱,走得步伐雷霆万钧,“泱泱的手很金贵,拎行李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吧。” 林旅急匆匆地跟在后面,“您说得对,但这是我的行李——” 霍序商停下脚步,皱着眉问:“泱泱的行李呢?” 林旅无奈地回答:“洛泱家在全世界各地都有房子,我猜他在布莱德也有个家,不需要带着行李出门。” 霍序商松开沉得要死的行李箱,与洛泱同住度假酒店的梦也泡了汤。 林旅打量他手里拎着的电脑包,好奇地问:“霍总你出差只带一个电脑?” 霍序商淡定地点头,“还有钱。” 林旅无话可说,费力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霍序商跟上来,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一边和他说:“我的车在机场外,我送你和洛泱回他布莱德的家。” “你还带了车?”林旅很惊讶他为了追洛泱安排那么细致。 霍序商走向机场的储物柜,输入密码取出崭新的车钥匙,“上飞机前刚买的。” 林旅呵呵一笑,真受不了有钱人了。 两个人出了机场,霍序商的计划再次落空,洛泱驾驶辆轿车停在路口,手肘架在车窗,瞧一眼林旅,轿车的后备厢打开,完全没有邀请霍序商上车的意思。 霍序商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整齐叠起来放进到副驾驶座,“我来的时候查了天气预报,晚上会下雨,你穿的太单薄了,这件衣服借给你御寒。” 洛泱嘴角抽一下,朝林旅招手示意他快速上车。 霍序商从钱夹里取出一沓厚实纸币,妥实地搁在西装外套,“我上飞机前换的欧元,你到新家要买的东西很多,你留着用。” 在洛泱关上车窗前,霍序商弯下腰关切凝视他的侧脸,“最近这里的治安不太好,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遇到危险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他从钱夹里抽出名片,递给了后座的林旅,笑得温雅斯文,“麻烦你帮我照顾洛泱。” 林旅透过车镜瞧眼面无表情的洛泱,接过名片笑笑说:“霍总客气了,都是他照顾我。” 如果没听过关于霍序商的传闻,他已经被霍序商这种温柔细心的绅士姿态打动了,支持洛泱与霍序商在一起。 不过,两个1是没有好结果的。 轿车向前行驶,后视镜里的霍序商化成一道模糊的身影,洛泱卷起西装外套和那沓不菲的欧元,向后一抛,扔到林旅的膝盖上,“打听一下他住的酒店,寄个包裹给邮回去。” 林旅瞧瞧霍序商烫银精致的名片,感慨万千地说:“他确实挺喜欢你的,刚上飞机的时候你在睡觉,他盯着你的脸看,不知道在想什么人,眼神很深情,感觉那个瞬间,他爱你爱的要命。” “我知道。”洛泱没睡着,霍序商身上橘子花的气味令他想起另一个人,烦躁得睡不着。 林旅想起那个画面都肉麻得起一层鸡皮疙瘩,“你就这么让他看你?” 洛泱心不在焉地说:“无所谓。” 林旅把名片装进霍序商的西装口袋,晚点一块寄回去,“霍序商确实有魅力,要是他肯为你改变,你们可以试试。” 洛泱冷笑问:“你没发现么?” “发现什么?”林旅不解。 洛泱目视前方车道说:“他把我当成女生。” 林旅回过味来了,洛泱这常年户外运动的体格健实,大冬天都能穿单T恤不感冒,用不上霍序商关心他会不会冻着。 在布莱德洛泱熟门熟路,霍序商一张生面孔,遇到危险的几率更大,霍序商却让洛泱第一时间给自己打电话。 霍序商占据强势主导地位,单方面认为洛泱是一个需要被照顾,被保护的对象。 林旅摸着下巴说:“难怪我觉得他很像骑士。” 他噗嗤笑出来,笑得前仰后合,霍序商像骑士,那洛泱就是公主,这是他今年想到最好笑的笑话! 砰—— 笑得肚子都疼了林旅一头撞在座椅,洛泱踩下急刹车,扭过头冷着脸问:“还笑么?” 林旅捂着额头,憋着笑摇摇头,“我就好奇他什么时候发现你比他还要攻。” 在他们的交际圈之中,大家全都心悦诚服地把洛泱当领导者,家室出身只是一部分原因,主要原因是洛泱的绅士风采。 林旅能拿到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奖项,来源自洛泱家的一场宴会,他是个初出茅庐的艺术家,才能结识各行各业的大咖,通过名流圈的推荐功成名就。 洛泱的朋友之中,大多受到过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照顾。 在照顾保护人的这方面,洛泱比霍序商更擅长。 他不喜欢被人照顾,只喜欢照顾别人。 * 紫藤市。 来电:杉 程奇接到这通电话时,跑了一整天招聘会,美术生找工作很难,他的简历又不够优秀,公司扫一眼就冷漠地让他留下简历等通知。 他又累又饿,狼狈不堪蹲坐在展馆的台阶,捧着盒饭正好吃出来半只小强哥。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程奇迫不及待掏出来,以为是面试官打来的,看清屏幕上的字,吓得手里盒饭砰然落地。 他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简裴杉挂断电话。 过了半分钟,简发来一条信息:【程奇,我是简裴杉,请你喝杯咖啡。地址:朱槿街天鹅堡咖啡厅,我会等你到七点。】 程奇双手紧紧地握住手机,盯着“简裴杉”三个字,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抚摸屏幕上的字。 他在网上搜索天鹅堡咖啡厅,是一间高档咖啡厅,不是龙潭虎穴。 程奇松一口气,跑到展馆骚臭的公厕里,照着脏兮兮的镜子,整理这身从夜市上买来的西装。 一整天挤在川流不息的人群,程奇身上的味道和公厕差不多,他掏出廉价的男士香水,不要钱似的喷在身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成功人士。 但是,一走进咖啡厅,程奇鼓起的信心烟消云散。 天花板巨大吊灯华丽明亮,座椅维多利亚式样的奢华,红色丝绒椅子金边的圆桌,桌上的银制的水果叉比他这身衣服都贵。 大厅里钢琴师正在弹奏,引导他进门的服务员笑容甜美,没有任何瞧不起,一路引着他来到窗前的桌子。 简裴杉的脸他很熟悉,在学校他经常从社交群里看到,侧脸正脸背影全都有,走到哪儿都有人拿起手机偷拍他的照片,凭借这张脸就成为校园里的传奇。 现在比以前更亮眼,以前的简裴杉学生气浓厚,气质清纯干净,现在过了养尊处优的三年富裕日子,学的都是上流社会高雅艺术,头发丝里都透着贵气,漂亮得更不可直视。 程奇这种货色,看一眼都觉得是冒犯,愣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简裴杉手里拿着一张餐纸,漫不经心地在手中折叠,抬头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程奇,坐吧,你想喝点什么?” 程奇像木偶似的坐在他对面,不太敢直视他的脸。 “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喝爱尔兰。” 简裴杉放下折到一半的餐纸,翻着手里精致的餐单,笑吟吟地说:“我们当时在同个小组,一起到休养院画壁画,午休我经常买咖啡给你们,那家的咖啡是真难喝,他们都喝不完,只有你喝能喝完我买的咖啡。” 程奇扯着皱巴巴的衣角,强装着镇定地说:“你有什么事找我?” 简裴杉抬起头,望向一旁等待的服务生,“给他来一杯爱尔兰。” 说完,他脸上的笑容收敛,继续拿起那张餐纸,小心翼翼地翻折,“找你叙叙旧。” 程奇紧紧地握住拳头,避开他洞若观火的眼神,“简裴杉,又不是我逼你休学,你在典礼当着那么多人面打我耳光,我都没有追究,是你自己要休学的!” “没办法呀!” 简裴杉轻轻地叹口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寝室的门上贴满叫我滚蛋的字条,手机信息收到不堪入目的话,在我的车窗贴为我绘制的裸画。” “哦——还有人深更半夜给我妈妈打电话,问她知不知道生了个不要脸的贱货,成天就知道勾搭有钱男人。” 简裴杉折纸的动作顿住,无奈地叹气,“真的读不下去了。” 程奇脸色难看,“你说这些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叙旧嘛。” 简裴杉仰起头轻笑,清秀干净的喉结一起一伏,“多有意思,要不是霍序商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我现在还在家里躲着不愿出门。” 程奇笑得很生硬,劝说道:“所以你要感谢曾经的遭遇,要不是有人这样对你,你能遇到那么有钱的男朋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对你还挺不错吧?” 简裴杉瞧着他,慢悠悠地说:“是挺不错的,不过我不喜欢他,正准备偷个人。” 惊喜来的太突然,简裴杉约他出来是为了这件事?程奇的脸怦然红了,呼吸急促地喘不上气,“其实我一直——” “你在找工作吧?我找朋友帮你写了一份推荐信。” 简裴杉拿起雪白的信封推给他。 程奇脸烧得更红了,简裴杉眼里含笑看着他,上下文一关联,这个笑意令人浮想联翩。 那位霍序商先生,程奇见过一次,看着高高在上,不把人当人看,简裴杉想要出轨正常不过,只是程奇怎么都想不到,这种泼天的富贵能落到自己头上。 他想生怕简裴杉拒绝,猛地一把拿过推荐信,飞速地装到西装内衬口袋,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我会努力工作,不会让你失望的。” 简裴杉没理会他,低头专心致志地完成折纸的最后一步。 程奇匆匆忙忙的离开后没多久,他的折纸也完成了。 服务员收起程奇喝光的空杯,瞧见桌上的折纸,“您的手真巧,餐巾纸都能折成棋子。” 简裴杉捏起来轻轻搁在桌上,一个国际象棋里的棋子,雪白的马头有棱有角,很精致。 “垃圾也有垃圾的作用嘛。” 第十六章 第十五章 布莱德的度假酒店。 霍序商收到林旅寄来的同城包裹,西装外套、一沓欧元,还有张递出的名片。 餐桌铺着白色餐巾,桌上的早餐丰富多样,焦褐面包冒着腾腾热气,精致的瓷杯装着咖啡。 他端着一张当地报纸,眼睛慢条斯理地滑过新闻,时不时低头尝一口切成小块的面包。 招待用从他身边经过,霍序商打个响指,下巴一抬指着桌上拆开的包裹,一口流利标准的洋文,“麻烦把我的西装外套送去干洗。” 招待拿起西装上那沓沉甸甸的欧元,正要搁到桌上,霍序商微微一笑说:“不用还给我,这是给你的小费。” 他手臂一伸抽出别在西装胸前口袋送出去的名片,用力地撕碎,扔进垃圾桶。 在紫藤市霍序商说一不二,没有任何人敢三番四次拒绝他。 如果这个人不是洛泱,他仰慕十年了洛泱,高不可攀的洛泱,霍序商会控制不住使出不见光的手段,逼着洛泱低头来见他。 就像当年对待简裴杉。 想到简裴杉,霍序商阴郁的突然心情好多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简裴杉的微信朋友圈,捧着蛋糕的简裴杉生动明亮,汗津津的脸白里透红,很可爱。 霍序商将手机靠在咖啡杯上,对着简裴杉这张秀色可餐的脸,心情愉悦的吃完了早饭。 阿尔卑斯山下的布莱德湖是必去的景点,湖中心的小岛有座屹立于丛林之中的教堂,还有一座古老的铜钟,又叫做许愿钟,传说许下愿望后敲响铜钟,就能将心愿传递给上天。 据说很灵验。 当地湖边可以租到传统白色木船,游客自己动手划到小岛上。 洛泱很熟悉布莱德,但林旅是第一次来,旅游的第一站必然是布莱德湖。 霍序商猜得很准,洛泱站在湖边的白木船上,低着头,慢悠悠调试船桨的长度。 林旅抱着件救生衣从山坡上走下楼,瞧见他笑眯眯地打招呼:“霍总,出差这么悠闲啊?” 霍序商沐浴着阳光伸个懒腰,“开会忙了一整晚,出来散散心。” “那你来对地方了,岛上很适合放松心情。”林旅把救生衣穿上。 霍序商直勾勾盯着洛泱的身影,“是吗?但是我不会划船。” 林旅装作没听懂他的话外之音,乐呵呵地说:“我也不太会,所以才穿救生衣,不过洛泱会划船就行了。” “是吗?”霍序商收回目光看他,眼神意味不明。 林旅可不敢邀请他上船,指着旁边租赁船的商店,“我帮你去问问,看他们租不租人。” 白木船上,洛泱将船桨牢牢地打结锁在船身一侧,避免船桨滑落到湖水,起身看着两人说:“霍序商你也一起来。” 霍序商不动神色地点头,几步登上船,坐在洛泱身旁,眉梢眼角含笑。 洛泱躬身在湖水里洗洗手,抽条毛巾随意擦擦,不讲究,一点都不在意这双在霍序商眼里金贵的手。 霍序商看得挑起眉头,“吃早饭了么?” 林旅登上船,坐在霍序商身边,膨胀的救生衣挤着霍序商昂贵板正的衬衫,“我们一会准备到岛上的蛋糕店吃正宗的布莱德蛋糕。” 霍序商无视他的存在,侧过头看洛泱,“你不是不喜欢吃甜食么?” 洛泱握着船桨划动,平静的湖面漾开涟漪,他望着湖中心的小岛,漫不经心地说:“你既然那么了解我,那你知不知道我最反感什么人?” 霍序商心头一跳,“什么人?” “利用感情欺骗无辜者,三心二意,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人。” 洛泱说得字正腔圆,句句有力。 这个指向很具体,霍序商感觉到他在指一个具体的人,但那个人肯定不是他,他一心一意只有洛泱。 他淡定笑着点头,“这样的人确实很讨厌。” 洛泱回头看他一眼,不想与他多说,冷淡地撇一句:“你知道就好。” 霍序商挑起眉头,洛泱讲话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简裴杉从来不会这样,只有生气才冷着脸不理人。 只要稍微哄几句,立即冰消雪融,哪像洛泱似得,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紫藤市这会还是早晨,简裴杉起床了么? 船一靠岸,林旅立即脱了救生衣下船,直奔岛上的古老恢弘的钟楼,一上岛就能听到叮铃铃钟声清澈透亮,游客的第一站全都选择了许愿钟。 霍序商与洛泱肩并肩前行,走到上钟楼的陡峭台阶前,他轻声细语地提醒:“小心台阶。” 洛泱单手抄在口袋,避开他想要扶的动作,几个大跨步矫健地登上台阶,看都不看他一眼。 霍序商抚抚空荡荡的手心,真不懂事,简裴杉就不会这样。 钟楼上的许愿钟高高悬在空中,周身镀金,表面镌刻古老的文字图案,庄重典雅,造型像一个哥特尖塔。 许愿钟的下方垂着一根能拉动钟铃的绳索,游客闭着眼许下心愿,再拉动绳索将心意传递给上苍。 霍序商入乡随俗,闭着眼站在钟前,许下发自内心的愿望:希望洛泱接受内心的悸动,拥抱天赐的良缘。 他拉动绳索,一瞬间,钟声在整座岛上回荡,他仰头看着远处教堂屋顶,神圣的时刻雕像,有一种预感,上天很快会实现他的心愿。 林旅许完心愿,转头问靠在栏杆的洛泱:“来都来了,你不来一个?” 洛泱抱着手臂摇摇头,“我从不许愿,许愿是一种虚幻的安慰,相信钟声会实现愿望,不如相信自己。” 大煞风景。 霍序商刚诚心诚意地许完愿,就听见他讲扫兴的话,洛泱这点真是不招人喜欢。 如果站在这的是简裴杉,他这会虔诚地闭着眼,双手合十咕咕哝哝地说个没完,还会和许愿钟讨价还价,这次能不能多许几个愿望。 想到这个有趣的画面,霍序商扑哧笑出声,下次他要带简裴杉来布莱德,一起在这里许愿。 岛上当地餐厅坐落在湖边,从窗口可以俯瞰湛蓝湖景与远处的阿尔卑斯山脉。 餐单丰富多样,以当地食材主打,新鲜的湖鱼和特产的水果蔬菜,甜品则是最正宗的布莱德蛋糕,简裴杉照着做的菜谱,正是出自这间餐厅。 洛泱伸手在菜谱上布莱德蛋糕,他就是为了这块蛋糕不远万里来的,尝尝这块简裴杉为男朋友精心烘培的的蛋糕到底如何。 霍序商坐在他对面,心不在焉地看着洛泱点菜,“我也要一块布莱德蛋糕。” “你们俩就吃这个啊?”林旅点了一大串当地特色菜,很纳闷地说:“真搞不懂你们,大老远来到这要吃蛋糕。” 霍序商手肘撑在桌上,深情款款地双眼凝视洛泱,“洛泱,你今天告诉了我你反感什么样的人,但还没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洛泱侧过脸,望着窗外的湖光山色,出神思考。 林旅缓解僵持的气氛,笑吟吟地说:“我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曾经参加过洛家定期的家宴,古老宏伟的建筑像一座城堡,装饰考究,家宴上家庭成员依次坐在长桌两侧,一个个讲话严肃庄重,时不时地抿一口红酒,气氛沉闷得要死。 教会寄宿学校是家族传统的延续,洛家的男孩从小接受严格教育,学习古典文学,艺术与宗教,培养出一种绅士的教养。 在这个传统的贵族家庭成长,洛泱的择偶观念也很传统,爱好相似、有共同话题可谈、性格温柔内敛、有趣但不过分跳脱。 这样的人太难找了。 除非与洛泱有着相似的学习经历,被同样的艺术熏陶过,刻意培养共同喜好,但这样的事情可能么? 林旅沉思一会,总结道:“温柔善良、有趣但不跳脱,最好有一手好厨艺,当然长得漂亮就更好了。” “洛泱,是不是这样的?” 霍序商听完洛泱喜欢的类型,不禁发笑,这不就是简裴杉么? 洛泱低头笑了下,嗓子里莫名温柔地“嗯”一声。 两盘蛋糕一同端上桌,层叠宽厚的酥皮点缀水果,奶油夹在中间,香橙的气味扑面而来。 霍序商尝一口,与简裴杉做的蛋糕味道很像,想起简裴杉水灵灵的脸,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他想简裴杉了。 洛泱咽下甜腻的蛋糕,阖着眼盯视雪白的糖霜。 他想简裴杉了。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紫藤市的一家门脸低调的手工制鞋铺子。 简裴杉在定制鞋子,他坐在椅子里,小鞋匠蹲跪在软垫脱下他的皮靴,先是用尺子衡量双足的尺寸。 量完之后,拿出本厚实的大册子,翻出两张空余的白布,简裴杉赤着脚踩上去。 鞋匠的口袋别着几支笔粗细不一的笔,勾勒出双足的每一分毫的轮廓。 郑助理之前陪霍序商来过这间铺子定制过皮鞋,看着门店不起眼,一双鞋能顶奢侈品好几双。 简裴杉的脚很清瘦,暗青的静脉藏在白净细腻的皮肤下,霍序商接受不了洛泱替代品身上任何的不完美,每周来家里的美容师会从头到脚给他保养一遍。 就连脚趾都给他涂上透明晶莹的护甲油,灯光一照晶莹剔透的,郑助理都不好意盯着看。 量完了尺寸,简裴杉穿上鞋袜,老鞋匠捧着一本书递给他,可以选择皮革的种类和鞋尖形状及鞋跟高度。 简裴杉搁在膝盖,一页一页地翻着看。 郑助理知道他头一次定制鞋子,什么都不懂,笑着建议:“简先生,霍总最喜欢小牛皮的牛津鞋,低调优雅,你就选这款吧。” 简裴杉点了点册子,漫不经心地点单:“尖头黑色皮靴,修身束腿的,鞋跟2寸,靴筒长度到我小腿的三分之一。” 这双鞋听上去就很风/骚,很中性,可以最大限度展示他的腿长。 郑助理笑得暧昧地说:“这个霍总肯定更喜欢了。” 简裴杉打个响指示意他刷卡,霍序商肯定会喜欢,但霍序商没机会看到。 定完了鞋子,简裴杉带着ATM机又去一家高档的西装店定了衣服,他平时穿的很舒适居家,衣柜里一水的T恤和毛衣。 这次穿衣风格打破常规,挑了一件羊毛料黑西装,点缀微微细闪,精致的刺绣点缀袖口和领口,明目张胆的高调。 配饰是一个精致圆润的珍珠胸针,削弱了西装的张扬,也很衬简裴杉的眼睛黑亮。 霍序商待在布莱德半个月,简裴杉在紫藤市玩得很开心,每天起来就是带着郑助理买买买。 直到月底画廊开业前一天,简裴杉坐在新装修的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里静音播放的电影,优哉游哉地给霍序商打了一通电话。 布莱德的酒店里,霍序商对着简裴杉的照片,慢条斯理吃着午餐,冷淡地问:“怎么?想我了?” “嗯,想。” 简裴杉仰在椅子里,手指百无聊赖地卷着头发玩。 霍序商心里很舒坦,压抑整天的心情豁然开朗,“有多想?” 简裴杉压低声音轻声说:“很想,你呢?想不想我?” 霍序商云淡风轻地回答:“我出差很忙,这里有个很重要的人,没时间想你。” 电话那头,简裴杉沉默了。 霍序商在筹备明天的旅游计划,想着在什么地方能再次碰到洛泱,没功夫和他耗着,“没事我挂电话了。” “我有事。”简裴杉声音闷闷的。 霍序商瞥眼手机屏幕上的日期,眯着眼睛不确定再看一眼,这个月的倒数第二天,明天将是画廊的开业日,一个对简裴杉至关重要的日子。 此刻,他却坐在布莱德的酒店筹备如何与洛泱偶遇。 霍序商揉了揉鼻梁,无可奈何地说:“抱歉,杉杉我去不了,我这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简裴杉小声地问:“多重要?比我更重要?” 当然是洛泱更重要。 霍序商心里分得很清,直截了当地说:“你问这种问题很无聊。” “那你不来参加我的开业礼?” 简裴杉的尾音扬起来,竟然听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霍序商知道他在强颜欢笑,电话那头不知哭成什么样了,想到简裴杉被他一句话刺得伤心掉眼泪,有几分不忍,“我去不了,一个月前给你订得礼物明天送到,如果你觉得孤单,你可以邀请你的朋友参加。” 简裴杉叹口气:“我没有朋友。” 霍序商想起来了,简裴杉的名声太差,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最近提到的朋友,还是和他一起看音乐剧的男人。 他沉默一会,不太情愿地说:“上次和你一起看音乐剧的朋友,他没有时间?” 简裴杉又叹气,“他好像去国外了,应该回不来的。” 霍序商顺水推舟,把这个难题踢出去,“你可以主动邀请他,试试看,说不定他已经回到紫藤市了。” 他不想让简裴杉因为他不能赴约而伤心,但那个朋友如果伤简裴杉的心,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正好以后简裴杉不用再联系朋友,一箭双雕。 简裴杉很勉强地同意他这个提议,“我现在就和他说。” “嗯,祝你成功。” 失败最好。 霍序商挂断电话,翻着布莱德的旅游册子,计划明天在什么地方和洛泱偶遇。 * 洛泱的公寓坐落在布莱德的海边,纯白装饰明亮清新,林旅坐在厨房的吧台百无聊赖地喝着咖啡。 大厅里搁着一架古董钢琴,洛泱眼神专注地盯着谱面,音符随着指尖滑动流畅奏响。 林旅无聊地连连叹气,再好听的曲子,听上几十遍也腻了,自打半个月前吃完布莱德蛋糕,洛泱再也没出过门,每天弹琴看书画画,弹的都是这首弗朗茨·哈维尔的奏鸣曲。 他独自出门不免碰见霍序商,抓着他就打听洛泱,他既不能出卖好友,又不能得罪紫藤市声名显赫的霍序商,夹在中间很痛苦。 林旅在家躲了两天都快发霉了,洛泱自顾自做事,没空陪他东拉西扯,他唉声叹气地问:“洛泱,你是不是在躲着霍序商?” 琴声骤然拔高一个度,洛泱不动神色表达不屑。 林旅又问个新问题:“你来布莱德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会真的是为了吃蛋糕吧?” 琴声又往上攀一个度,吵得林旅耳蜗嗡嗡疼。 洛泱神情冷冷的,全神贯注地盯着谱子,仿佛周身沉浸在音乐世界之中,完全忽略周围的一切。 厨房吧台上,洛泱的手机亮起,林旅瞅一眼说:“流浪狗给你发了消息……”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 洛泱手腕悬在琴键上,眯着眼侧过头再次确定:“谁?” “流浪小狗。” 林旅念出这个略显羞耻的名字。 洛泱起身走到吧台前,抄起手机解开锁屏,简裴杉头像里的小狗对着他笑得很开心。 【流浪小狗】:明天有空吗? 上条消息停留在音乐剧那天,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前。 洛泱点开他的头像,十分钟前简裴杉发了条新的朋友圈,三颗并列破碎的小红心。 他盯着破碎缝合再裂开的心,返回聊天框问:“分手了?” 【流浪小狗】:没有。 【流浪小狗】:明天我的画廊开业礼,你可以来参加吗? 洛泱纹丝不动地看着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流浪小狗】:求你了哥哥 【流浪小狗】:[小狗作揖] 洛泱单手端着手机,冷着一张俊脸发句:“又求我?” 开业礼的前一天才邀请宾客,简裴杉那个“朋友”又一次爽约,就像上次音乐剧即将开场,简裴杉才邀请他一起看音乐剧,摆明了把他当作“朋友”的替代品。 【流浪小狗】:求你不管用嘛? 洛泱今天不吃这一套,淡定地回句:“不管用。” 消息框上流浪小狗的正在输入中停住,这是要放弃了? 下一秒,小狗弹出语音请求,原来是转换策略了。 洛泱一抬眼,坐在吧台对面的林旅满脸探究地盯着他看。 他走到面朝大海的露台,推上隔音玻璃门,刚摁下接通电话,简裴杉清透干净的声音穿越过手机:“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洛泱克制着笑意评价:“一点都不真诚。” 简裴杉清清嗓子,正儿八经地说:“洛泱,我的哥哥,求你了。” “求我什么?” “求你参加我的开业礼。” 洛泱矜持地说:“我考虑考虑。” 那头安静了几秒,简裴杉小心翼翼地问:“哥哥考虑好了吗?” 林旅隔着玻璃门,惊奇地发现这几天弹琴弹得和丧乐似得的洛泱,这会靠在露台栏杆,低着头嘴角勾起来,笑得很开心。 这个流浪小狗真有能耐,一个电话就做到了霍序商半个月做不到的事情。 林旅真好奇这位流浪小狗是何方神圣? 洛泱揣上手机推开玻璃门,掀起身上的T恤脱了,打开衣柜有条不紊地挑西装,“看看回紫藤市的机票是几点的?” 最近的机票班次在明天,林旅查完说:“明天十一点,你这么着急回去?” 洛泱挑中一件简约利落的西装,套上白衬衫说:“你帮我把书房墙上挂的那幅画包起来。” 那幅画的价值林旅一清二楚,不由地“嘶”一声,幽幽地说:“不会是要送流浪小狗吧?” “嗯,送他画廊开业礼的礼物。”洛泱漫不经心地承认,他系上正装的衬衫扣子,“我明天早上必须到紫藤市。” 林旅摊开双手,无奈地说:“没有飞机。” 洛泱一边整理衬衫衣领,一边摁下小桌上的座机号码,林旅头一回听他讲意大利语,很流利标准,林旅听得一知半解。 挂断座机电话,洛泱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撂给他,“我已经答应他了,所以我明天上午必须到紫藤市。” 林旅是知道洛泱家里的财力非凡,私人飞机不止一架,但洛泱从来没使用过,那太高调张扬了,不符合洛泱平时的行事作风。 “这个小狗不简单。”林旅幽幽地说。 为您提供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十七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薛意每拍完一部戏,都会为自己安排一个长假,什么活动都不接,躺在家里看书打游戏。 经纪人每周提着大包小包来补充冰箱,顺道把邮箱里投递的合作邮件拿给他看。 他坐在地板捧着switch,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里的小人。 经纪人抱着一沓邮件,站在旁边念:“我是尼日利亚王子,现在人在紫藤市,我的资产被冻结了,急需十几万解冻资金,只要你助我回国夺得王位,我封你为国防部元帅,统领尼日利亚百万兵马,账号——” “神经。”薛意无情地评价。 经纪人翻页继续念:“本公司是一家互联网企业,诚邀薛意先生成为本公司代言人,公司主营业务:UFO联络器、思维传输装置……” 薛意翻个大白眼,“神经。” “薛意先生,诚挚邀请你参加我的画廊【简】的开业仪式,由衷期待你的光临,落款是简裴杉。” 经纪人哈哈一笑,见薛意在发呆,补充一句:“神经。” 薛意蓦然坐起身来,抓抓蓬乱的头发,“我看着精神吗?” 经纪人摸不着头脑,“这不神经了?” “不神经,这个我要去。” 薛意起来梳妆打扮,架上一副明星派头十足的墨镜,前往赴约。 上回在酒窖里意外发现这段“三角恋”,他百思不得其解,很想一探究竟。 “简”画廊品味非凡,装点的高雅,大厅里一架漆黑钢琴,身着漆黑燕尾服的钢琴家奏响悠扬的旋律。 中央局域是优雅的香槟酒吧,长桌摆着精致的小蛋糕,垂下吊灯光暖暖的,照亮墙上风格各异的艺术品,从抽象到写实,油画到雕塑,一应俱全的艺术殿堂。 不过开业日出奇冷清,只有几个员工在摸鱼。 薛意一进门,非常庆幸他今天戴了墨镜,不然盯着简裴杉发愣的眼神很呆滞,正人君子的形象毁于一旦。 简裴杉坐在落地窗前的乳白的沙发,身上的西装优雅修身,幽幽的细闪像给西装扑了银粉,他单手的手肘搭在沙发扶手,秀拔的双腿随意地交叠,侧身望着窗外。 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散漫又恬定,像烟雾一样飘散在窗外街头。 那头艺术感的卷发蓬松慵懒,托着他清瘦干净的脸,有种澄清透明的纤弱,美得有些过分。 窗前路过的人都要回头看他,有人只顾着盯着他看,忘了看前面路,险些栽个跟头。 他看到薛意,搭在扶手的手臂半伸开,指向对面的沙发,“请坐。” 薛意环顾一圈,没看见某个人的踪影,“你男朋友今天没来?” 简裴杉摇摇头,神聚焦在薛意脸上,真挚清透,“谢谢你上次愿意帮我。” “没什么的。”薛意不大好意思摆摆手,坐在他对面位置,“你就是因为这个邀请我?” 简裴杉“嗯”一声,回头依然看着窗外。 什么都不想解释的样子,薛意委婉地提醒他,“当时剧组和你拍吻戏的那个帅哥是不是叫洛泱?” 简裴杉点下头,轻描淡写地说:“他是我的朋友。” 薛意左看右看,看不出伪装的痕迹,简裴杉的美貌与气质浑然一体,无辜无害无威胁,甚至还有点艺术家那种楚楚可怜的劲。 突然,他豁然顿悟,简裴杉肯定是被霍序商和洛泱给骗了! 这俩个狗逼男人都喜欢简裴杉,把单纯的简裴杉蒙在鼓里,两个人背地里搞竞争关系,那天酒窖里霍序商是故意做给洛泱看的,宣誓简裴杉的所有权。 无辜纯良的简裴杉是这俩个心机深沉狗逼的战利品,就像是只柔弱无害的小兔,再被两只凶戾的狼争食。 薛意看简裴杉眼神充满了同情。 门前一辆闪亮超级跑车停住,引擎轰鸣着,如同醒目猎豹,车门掀开,洛泱一身休闲松散的西装,没打领带,白衬衫敞着两颗扣子,随性又优雅的魅力。 他从后座拎起一幅包装精密的画,将画搁在坐在前台发呆的小迪面前,大步走向简裴杉。 简裴杉站起身,两人相视一笑,微妙的气氛不可言说。 洛泱从头到脚打量他一遍,“我没来晚吧?” 简裴杉瞥眼墙上刚过十二点的钟表,“没有迟到。” 提前安排的跑车等在停机坪,洛泱刚下飞机就上车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如约而至。 简裴杉瞧着他笑得眼睛亮晶晶,“求你还是管用的嘛。” “只有你求我管用。” 洛泱坐下来解开西装外套扣子,冷淡地睨眼薛意。 简裴杉端来两杯香槟递给他和薛意,“那我得多求你几次。” 洛泱点头说:“好。” 钢琴演奏的音乐悠扬流畅,洛泱看向大厅里弹奏着弗朗茨·哈维尔的江图,不止是这个音乐是他喜欢的,这间画廊的装饰风格,大到纯手工沙发椅子,小到方尖碑水晶摆件,每一样都像是他亲自挑选。 他是一个不相信缘分的人,与简裴杉几次不期而遇,全当作是巧合。 直到这一刻,他不得不相信,简裴杉从头到脚完美的与他契合。 洛泱抿口香槟,什么都没有提,专注地倾听一阵琴声,“他叫什么名字?” “江图。” 简裴杉拿起手机看一眼,叹口气摁上锁屏,“我喜欢他弹得弗朗茨·哈维尔。” 洛泱听过江图的名字,家里还有张江图的黑胶唱片,没想到会在简裴杉的画廊里遇到这位他欣赏已久的钢琴师,如果这不是缘分,那什么是缘分? 简裴杉目光飘向门口,注视一辆辆路过的轿车。 洛泱摘下眼镜装在西装口袋,不加掩饰地眉眼冷峻,“你还有朋友没有来?” 明知故问。 简裴杉低头,整理松散的卷发,“没有,都来了。” 洛泱瞥眼空荡荡的门口,“原来是朋友都来了,男朋友没来。” 简裴杉睨他眼,解释道:“他有很重要的事情。” 这句话洛泱听到简裴杉说过几次了,他身子后仰靠进沙发里,交叠的十指抵在鼻尖,“他每次失约都有重要的事,但你还是在等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简裴杉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辩解。 洛泱淡淡笑了下,“我这种随叫随到的人,没有那么多想法。” 简裴杉小声地解释:“洛泱,我没有这样想过你。” “你想的是男朋友,我只是朋友而已,想我做什么?” 洛泱笑意更深,冷冽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薛意。 简裴杉似乎发现越描越黑,蹙眉解释:“我不觉得你随叫随到,我真的把你当成朋友。” “薛意也是你的朋友?”洛泱顿一下,笑吟吟地问简裴杉,“不对,他是你的好哥哥吧?你是怎么求他的?” 旁边的薛意心说:你们是终于发现我还坐在这里? 还不如不发现呢! 简裴杉被他一连串的刁难,急的白净的脸颊泛红,胸口一起一伏。 洛泱坐起身来,漫不经意地说:“你最期盼来的男朋友,他没来,可惜你今天的精心打扮了。” 薛意向后靠了靠,好浓烈的酸味,还是当他不存在吧。 简裴杉咬住下嘴唇,手指捏住他袖子边摇了摇,用小动作求饶,求他别再说了。 洛泱抽出袖子,看着停在门外漆黑神似押钞车的轿车,悠悠地说:“人没来,给你送的礼来了。” 车里下来的人身穿精干安保制服,拿着册子走进门问:“请问谁是简裴杉先生?这里有一份包裹需要他签收。” 简裴杉举起手臂示意,安保走过来将册子递给他,上面写着密密麻麻英文的寄送保单条例,厚沓的好几十页。 简裴杉逐页签上名字。 安保拿出对讲机说:“确认无误,可以卸货。” 几位安保人员小心翼翼地车上抬下木制箱子,放在画廊大厅的中央,一层一层的包装被拆开,全铜雕塑月亮与狩猎女神狄安娜露出真身,女神立在弯月之上,手持长弓,目光坚毅地凝视前方,脚下的月亮表面细致入微,仿佛由铜铸就的蓝宝石,闪烁着神秘光芒。 安保人员朝着简裴杉,郑重其事介绍道:“这是18世纪法国著名雕塑家艾智蓝的得意之作,这位大师的其余作品都在卢森堡宫与卢浮宫,这是唯一一件流落在外的古董,半个月前您的男朋友以3400万的价格在我们的拍卖会拍下,送给您作为开业之礼。” 画廊里的三位员工全被镇住了,这么值钱的玩意就放在这? 薛意算是有钱人,3400万他得拍几部电影才能赚到手,扶着墨镜幽幽地说:“我今天就不该来。” 洛泱抱着手臂量一圈雕像,“狄安娜在古印欧语里是代表月亮,你来不了的男朋友送了个月亮给你。” “男朋友”三个字,他咬得重音,有点阴阳怪气的意味。 简裴杉淡定点头,给画廊的员工说:“明天定个玻璃罩起来,免得磕着碰着。” 安保没想到他那么冷淡,对这件昂贵的雕塑不感兴趣,“这是您男朋友为您准备的惊喜,他希望你们的感情就像这件古董一样能永远流传于世。” “但我更希望他今天能亲自到场。” 简裴杉说。 洛泱冷冷轻哧,“我也希望,他要是今天亲自到场,你就不必求我了。” 薛意不知道受不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洛泱才是简裴杉的男朋友呢! 正宫娘娘架势端得十足,薛意一秒都不想待在他身边,摸出手机举到耳边,“喂?什么?老板出车祸了?我马上过来!” 薛意急匆匆地走出画廊正门。 所有人都看见手机屏漆黑一片。 不愧是做演员的,时时刻刻很敬业地在演戏。 简裴杉目送他离开,回过头低声细语:“洛泱,抱歉,我今天不在状态。” 洛泱冷淡地点下头,“我习惯了,你和我在一起都不在状态。” “……没有。”简裴杉轻声辩解。 洛泱低头自嘲地笑一声,“只有你男朋友不在,你才想起我,你把我当他的替身吧?” 简裴杉:“啊?” 这是他的意料之外。 为您提供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十八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洛泱的分析有理有据。 在青镇拍的那场吻戏,简裴杉当着镜头羞耻,为了入戏和他说过:“我可以把你当我的男朋友。”。 音乐剧男朋友失约,简裴杉才想起给他发信息。 这次开业礼又是同样的一套流程。 简裴杉把他当做男朋友的替代品,只有在正餐上不了桌,才会想起把他这口甜点端上桌见人。 他就像简裴杉做的布莱德蛋糕,美观、好吃,但甜点入不了正餐,只能当做下午茶的配餐。 简裴杉看向坐在前台的小迪,温和地说:“你们下班吧,今天辛苦了。” 他走上台阶,朝江图正在弹琴的江图打个暂停手势,“江图,谢谢你的表演,余款明天会打过去。” 江图看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按照合约,你还有一个小时,真的不用了?” 简裴杉摇摇头示意不用。 江图立刻起身离开。 没几分钟,画廊里的人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简裴杉和洛泱。 简裴杉伸手从香槟塔上拿下一杯酒,扔了块冰块,递给洛泱,“我男朋友心里一直有另一个人。” 洛泱掸了掸香槟杯里的冰块,只对简裴杉的事情有兴趣,“所以你想用我来气他?” 简裴杉一盏一盏关了画廊里的灯,只留下他们的头顶的灯,他坐下来,四周一片漆黑,这盏灯笼罩在清瘦挺直的肩膀,像深夜里浓黑的海面亮起的灯塔,孤寂惆怅。 他皮肤白的像牛奶,眉眼钝感温柔,很纯很无辜的感觉,做了什么坏事都值得被原谅。 简裴杉低着头,蓬松卷卷黑头发托着白净的脸,眼睫一颤一颤,整个人丧丧的没有一点生气。 洛泱坐在他对面沙发扶手,散漫地敞开长腿,等着他开口给个交代。 简裴杉半抿着嘴唇,从洛泱角度看过去,像在委屈巴巴地嘟着嘴,等着别人来来哄他。 算了。 洛泱确实喜欢他,谁让他先喜欢上简裴杉呢?替身也行,第三者也行,这个足他是插定了,“抬头,求我一下。” 简裴杉立即抬头,黑亮瞳仁剔透,“求你。” 洛泱耸耸肩,向后一仰靠在沙发背,“原谅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简裴杉走到他膝盖旁边蹲下,仰着头眼巴巴地看,“什么呀?” 无辜的下垂眼往上看尤为动人。 洛泱尽力不去看他的眼睛,以免被他软化,“以后我们相处,不许想你男朋友。” 这么道德败坏的话,他说的轻描淡写。 简裴杉想了想,恳求地问:“我尽量好不好?” 操! 洛泱知道他不可能做到,两掐着他的双颊捏了捏,“想可以,不要告诉我你不在状态。” “那我岂不是要骗你?”简裴杉很真诚地发问。 洛泱嗤笑,俯下身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都当你男朋友的替身了,还在乎你骗不骗我?” 简裴杉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手臂压在他的膝盖支撑身体,“这样太委屈你了。” “知道我委屈,就多给我些补偿。”洛泱放开他的脸,意犹未尽地又玩起他卷卷的头发。 简裴杉往下一趴,坐在地毯,下巴搁在他的膝盖,“你很缺钱吗?我也没多少的,你看到的这些都是我男朋友的。” 洛泱气不过,轻拍拍他的脸颊教训,“简裴杉,我是洛泱,我不是鸭。” 简裴杉歪过头,侧脸枕着他的膝盖,眼睛向上直勾勾地看,“好吧,你要我拿什么补偿你?” “时间。”洛泱吐出两个字,瞧着简裴杉这幅慵懒娇气的姿态,刚才那点不爽烟消云散。 简裴杉眼睛一闭,懒洋洋地说:“拿走,全都拿走,你想要多少拿多少。”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洛泱觉得他讲话又娇又憨,让人喜欢得不行。 简裴杉在他膝盖上躺了会,睁开眼第一句问:“你饿不饿?我先补偿你一顿饭。” “去哪家?”洛泱掏出手机准备给司机拨电话。 简裴杉说:“去我家。” 然后,简裴杉开着霍序商的车把洛泱带回了霍序商的家。 这所富豪区的别墅是霍序商理想中与白月光的爱巢,一砖一瓦皆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庭院里的花园种着威廉莎士比亚玫瑰,门前喷泉里竖立洛泱曾经最喜欢的巴洛克派画家席尔瓦的雕像,大厅里的酒柜各式各样的龙舌兰酒,唱片机里整齐排列巴赫的曲目。 天色不早,大晚上简裴杉带着一个陌生男人登门,这个男人还帅得离谱,管家老叔穿着睡衣走出来,不动神色地打量洛泱,笑着问:“简先生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今天画廊开业礼。”简裴杉捉住洛泱的袖子,拉着他走进大厅,“这是我的朋友,来家里吃顿便饭。” 管家老叔“哦”一声,“我现在叫阿姨起来给你们做菜,简先生你想吃什么?” 洛泱环视一圈宽敞华丽大厅,这间房子像他十几岁时的卧室。 简裴杉抬手压下去,示意他不用打扰家里的阿姨,“没事,叔叔你也去休息吧,我来下厨。” 这正是洛泱所期待的,他也想尝尝简裴杉的厨艺。 简裴杉扭过头问他:“你想吃什么?家里菜应该挺全的。” 洛泱不假思索地说:“布莱德蛋糕。” “只吃蛋糕嘛?” 简裴杉脱下细闪的西装外套扔进洗衣间,白衬衫拢着清瘦匀称的腰身,“我会做的很菜很多的。” 洛泱点了下巴,“我不太饿,只吃蛋糕就好。” 简裴杉系上围裙,趴在厨房门口伸出脑袋,“等我一个小时。” 洛泱坐在大厅华丽柔软的沙发上,仰起头枕着沙发背,圆弧穹顶吊下一朵巨大的水晶丛林,灯的底部精制的黄金,雕刻古希腊神话的纹路,晶莹透亮水晶吊坠多层次垂坠下来,其中穿插着深蓝浅蓝的宝石。 灯光一照,金光透着幽幽蓝光,纸醉金迷的梦幻迷离。 他家老宅有这盏吊灯,一百多年的古董,没想到简裴杉的家里有一模一样的。 管家老叔可不放心简裴杉与一个年轻又英俊的男人单独相处,这深更半夜,处出感情来可怎么办? 老叔端着茶壶给洛泱倒杯茶,亲切关心地问:“你是简先生的朋友?我头一次看到简先生的朋友。” “他没有其他朋友?”洛泱挑起眉头。 老叔瞥眼厨房的方向,笑笑说:“他平时深居简出,你是第一个带回家的朋友。” 洛泱想起简裴杉曾经说过“学校里的人都不喜欢我”,大概猜到简裴杉没有朋友的原因。 有那么一个男朋友,还没有朋友,简裴杉这么会那么可怜? 老叔默不作声地打量他,洛泱的西装没有任何的标识,没有领带,还没有上流社会精英标配的袖扣胸针,从头到脚没有任何配饰,看起来不像有钱人,对霍序商不构成威胁。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老叔旁敲侧击地笑问:“这位先生我看你气质非凡,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洛泱漫不经心地回答:“没工作。” 原来是个无业游民。 老叔心放下一半,“你这么年轻,是在上学吧?紫藤市哪所大学?” 洛泱嘘着眼含笑意看他,明锐的双眼洞若观火,回答地如实:“我一直换学校,没读完大学。” 林旅要是坐在旁边,听了这句话能气的吐血,对于洛泱这种家庭出身,学历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体验。 他认识洛泱的那年,洛泱在普林斯顿学艺术,第二年跳去读剑桥,玩腻了又换到慕尼黑学音乐,几年换了七八所名校玩。 老叔听他说这话,没工作,也不上学,穿着打扮不像有钱人,不是街溜子就是小白脸,洛泱看起来像后者。 小白脸在霍序商面前没有任何的竞争力。 简裴杉自己都是霍序商养的金丝雀,不会傻的找个要他养的小白脸,老叔彻底放下心,安安心心睡觉去了。 简裴杉准时捧着刚出炉的蛋糕,刚出炉的奶香味很诱人,洛泱闻到这个味道,确实有点饿了,吃不吃甜食不重要,重要的是简裴杉亲手做的。 “等我给你切。”简裴杉解了围裙,拿起餐刀切了一块,放进餐盘递给他。 洛泱仔细地尝一口,香橙的奶油在嘴里融化,习惯寡淡的味觉甜得不舒适,但甜得心里很舒适。 他抬头,简裴杉坐在旁边,斜着身子双手捧着下巴期待地看着他,眼睛黑亮剔透,等待着他的夸奖。 洛泱擦擦嘴角说:“比我在布莱德吃到的更好吃。” 简裴杉笑了,“你去过布莱德?我听说岛上有个许愿钟很灵验,你有没有许愿?” 洛泱发觉他总会为了小事笑得开心,这点也很可爱,“你想许什么愿?下次我帮你许。” 简裴杉扶着下巴,“我觉得许愿是一种美好的愿景,如果把希望寄托在许愿上那太不切实际了。” “不一定。”洛泱侧过身,手肘搭在椅子背,看着他说:“潜意识相信愿望会实现可以带来积极的信念,这有利于克服现有障碍。” 简裴杉一只手指慢悠悠缠绕耳鬓头发,思考他说的这句话。 洛泱想知道他会许什么心愿,循循善诱地说:“有时候许愿会让人明白自己的心,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简裴杉慵懒睨他,双腿交叠,西裤向上抽,露出一截修长紧致的小腿,黑亮靴筒贴身束缚,鞋跟的高度趋近中性,有种神秘又性感的感觉,漫不经心的诱惑。 微微上翘的裤腿勾勒出他大腿优越线条,匀称圆实,交叠在一起互相压着,仿佛在诱人探索当中更深的秘密。 他侧过头,专注目光直勾勾盯着洛泱,唇红齿白的嘴吐着字:“你呢?你想要什么?” 洛泱上下端量他一遍,身子前倾靠近他,几乎是脸对着脸,舌尖舔过发干的嘴唇,“我想要的我会尽全力争取。” “我也是。”简裴杉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脸上。 洛泱垂下眼,简裴杉近在咫尺的嘴唇湿润红软,清新橘子花的味道突然变得燥热,他沉哑嗓子里低低笑,直白眼神扫着简裴杉的小腿和那双骚气的靴子。 简裴杉低头看眼自己的鞋子,懵懂无辜地问:“这双鞋很奇怪?” 洛泱仰靠着椅子拉开一截距离,笑得促狭,“嗯,别让你男朋友看到。” 为您提供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十九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远在布莱德的霍序商很想杀人。 和简裴杉通完电话后,他根据布莱德的旅游特色景点,推断出洛泱和林旅可能会去附近的峡谷徒步旅行。 霍序商换上一身干练利落的登山装,拿着徒步手杖优哉游哉走进峡谷,期待和洛泱“不期而遇”。 布莱德深秋和紫藤市的冬季还要寒冷,大雪覆盖巍峨起伏山脉,山上的岩石和树木一片白茫茫,只有松树顶露出青绿的尖。 他跟着蜿蜒的小溪一路向深山里走,想着简裴杉的画廊今天开业礼,他没有出席,也没有邀请朋友来参加,开业的第一天冷冷清清,简裴杉会失落吧? 回到紫藤市,该托朋友到画廊买几幅画,支持一下简裴杉生意,顺带不着痕迹送一笔启动资金。 简裴杉从来没问他开口要过钱,只要他忙完工作,回到家吃顿饭,简裴杉就心满意足,很开心的样子。 太容易满足了。 霍序商嘴角含着轻漫的笑,许久之后,终于发现不远处一座雪坡前坐着一道漆黑的身影。 洛泱的朋友林旅,好像是个搞艺术的。 霍序商四周扫一遍,没看到洛泱的身影,这深山野岭的,洛泱能去哪儿? 林旅背着个巨大的背包,坐在雪坡上,目光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山崖,老僧入定一般出神。 霍序商走过去,在他跟前打个响指,“洛泱呢?” 林旅目光呆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 艺术大师多少有点常人不理解的神经病,霍序商坐在他身旁,等着他回过神。 这一等,就是四个小时。 天边暮色西垂,深山里的峡谷越来越冷,霍序商身上的登山服白天有太阳还凑合,太阳一下山,天寒地冻里的峡谷寒冷刺骨,呼出来的气化成浓厚雾气。 他掏出手机看了几次,手机进了深山没信号,看不到简裴杉有没有给他发信息。 变成雪人的林旅突然跳起来,指着遥远山崖上的日照金山,激动狂热地说了一连串霍序商听不懂的词。 霍序商揣上手机,再次问:“洛泱呢?” 林旅回头看向他,惊讶地发现身边竟然还有一个人,正要说话,忽然膝盖一软,“砰”一声重重栽倒雪地,彻底晕过去了。 霍序商:“……” 他来气踹了几脚,林旅晕得和死了一样没反应,这要不是洛泱的朋友,立马转身就走。 霍序商深呼吸一口气,寒气刺得肺隐隐作痛,天色越来越暗,在山里躺一夜,第二天人能冻成冰棍,林旅真要死在这儿,洛泱以后能搭理他? 为了洛泱,他不得不拖着死沉死沉的林旅,一步一步爬上雪山顶。 纷纷扬扬的雪越下越大,霍序商这张英俊挺拔的脸被寒风刮得生疼,苍白的毫无血色,潮湿头发结成冰溜子,爬到山顶他精疲力尽,全身冻得发麻发僵,几乎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 他高高举起手机,接收到微弱的信号,给当地救援队拨通了一个求救电话。 电话刚挂断,手机黑屏没电关机了。 霍序商翻开林旅的背包,拎出一个便携的烤火炉,难怪重的要死。 他点上火,把林旅拖过来,已经累得动不了,靠坐在暖炉旁边等待体温回升。 如果,救援队今天晚上来不了,或者弄错他给出的定位,那么今晚毫无疑问,他会冻死在这的。 霍序商心烦气躁,闭着眼,回想洛泱的脸想要尽快冷静下来。 洛泱的神情冷冷的,没有任何的情绪,比这大雪天还要寒冷,一想到那股急切的烦躁更甚。 想比不想还要烦。 他调整呼吸,回想十年前洛泱的脸,那张他深爱不移的脸。 奇怪的是不论他怎么想,那张脸都是一团雾气,完全想不起来以前的洛泱究竟长什么样子。 突然,他有了一个想法。 洛泱长得很像简裴杉。 一想到简裴杉,洛泱那张模糊的脸随之越入脑海,他急躁的渐渐平息心,长长松一口气。 林旅醒来时已是深夜,一睁眼就看见在紫藤市无所不能,万人敬仰的霍序商脸冻得惨白,嘴唇干裂,雪湿得头发全是冰碴子,狼狈不堪。 “洛泱呢?” 霍序商的嗓音干涩生冷。 林旅坐起来打着哈欠,“你找洛泱啊?他昨天就回紫藤市了。” 跳跃的火苗劈啪作响,映照霍序商冷冽凶戾的眼神,像要杀人一样,“他回紫藤市了?” “是啊,他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林旅舒舒服服地坐起来烤着火。 霍序商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溢出冷笑凉飕飕,“很重要的事情,他知道我为了他错过了什么?” 林旅好奇地问:“什么事?” 霍序商没有回答,掏出手机,抚摸漆黑的屏幕,擦拭掉落在上面的雪花,沉默一阵说:“我对不起他。” 简裴杉人生中的重要时刻,他为了洛泱坐在这座遥远雪山里,对着一个神经大条的艺术家。 如果他没有来布莱德,这会他应该搂着简裴杉,对着那张温柔端庄的脸,尝尝简裴杉柔软嘴唇的滋味。 林旅出于好心安慰他,“洛泱不会觉得你对不起他的。” 霍序商捧着手机压在冰冷的胸口,“和洛泱没关系,我现在不想听见这个名字。” 布莱德的救援直升机在凌晨悬停在山顶,跳下来的医护队背着林旅上了飞机,霍序商拒绝任何帮助,他登上悬梯爬上直升机,甚至连护士插在手背输液的吊针都被他拔下来扔了。 回到布莱德,他直奔机场,买了最近的班次回紫藤市。 霍序商现在归心似箭的想见简裴杉,只想见简裴杉,这种感觉很不对劲,他累得没时间去深究细想。 飞机停在紫藤市,他才发现身上还穿着厚实的登山服,头发上凝结的雪早已融化,潮湿凌乱地翘着,整张英俊挺拔的脸苍白疲顿。 霍序商在车里换上整洁西装,想给简裴杉打通电话,手机还没充上电,一直处理事情有条不紊的他,混乱的毫无章法。 回家是最重要的事情,他每次回到家,简裴杉都在等他。 但这次没有,管家老叔见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霍总这是怎么了?” 霍序商扶着作痛的额头,望着空荡荡的大厅,“简裴杉呢?” “简先生在画廊。”老叔关切地问他:“霍总您没事吧?要不要请医生来?” 霍序商摆摆手示意不用,走向浴室,“我洗洗身上的味道,你打电话叫简裴杉回来。” 老叔犹豫一下跟上去,“有件关于简先生的事我觉得该跟你汇报。” “什么事?”霍序商停住脚步。 老叔压低声音说:“昨天晚上简先生带了一个男人回来,说是他的朋友。” 简裴杉只有一个朋友,霍序商允许了邀请这位朋友参加开业礼。 但没允许简裴杉把人带回家。 这人怎么这么闲?每次都能随叫随到。 霍序商眯起眼睛,不悦地问:“长得怎么样?” 既然不藏着掖着,能明目张胆带回家,肯定是清清白白,不然简裴杉是吃了豹子胆,敢把人往家里领。 所以他只关心那位朋友的魅力如何。 老叔回想昨晚来客的模样,诚实地回答:“我还以为是电影明星,长得很好看,就是挺穷的,没工作没文化,兜里掏不出一分钱,我看是个小白脸。” 霍序商不屑地笑一下,走进浴室,“以后他再来不用和我说了。” 先前他从简裴杉的口中听到这位朋友,尚且把对方当回事,今天一听,原来是个小白脸,真是不开眼,想从简裴杉身上捞钱,难怪三番四次地随叫随到。 这种不入流的货色,根本不配得到霍序商的关注。 洗个舒舒服服的澡,他的气色恢复不少,恢复成往日神采奕奕的霍序商。 冰箱里剩下一块布莱德蛋糕,很新鲜,看起来像昨天简裴杉做的,他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回复最近的工作邮件。 简裴杉回到家,盘子里蛋糕只剩下最后一块,这是洛泱没吃完的蛋糕,落入了霍序商的胃里。 他走到餐桌前,霍序商抬手,示意他站着别动,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简裴杉,“瘦了。” 简裴杉摸摸下巴,“是吗?” 霍序商回过头,瞧着笔记本屏幕上的工作邮件,单手在键盘上敲击,另只手朝他招了招,“过来。” 简裴杉走过去,霍序商捉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人摁到大腿上坐着,抬头仔仔细细地看这张脸,“送你的开业礼物喜不喜欢?” “嗯,喜欢。”简裴杉点点下巴。 霍序商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伸手掐住他的脸颊晃了晃,“生气我没去你的开业礼?” 简裴杉嘘着眼看他,“没有,我知道你很忙。” 霍序商对他柔润冰凉的脸爱不释手地把玩,是越看越喜欢,“杉杉,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出那么久的差。” 简裴杉惊讶地抬眼。 霍序商心里好笑,高兴得都傻了吧? 他认真地说:“我要把我的时间都给你,无时无刻地陪着你。” 简裴杉:“啊?” 霍序商端详他的脸,调侃地问:“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简裴杉站起身来,微笑着说:“我——很——高——兴。” “这才像回事。”霍序商收敛下颚,看着电脑屏幕不以为意地说:“你那个朋友,你们可以一起玩,不用让我见他了。” 简裴杉点点头,脱了毛衣外套,“没吃午饭吧?想吃什么?” 霍序商心情好得不能再好,从布莱德带回来的阴郁一扫而空,很奇怪,他心情好的时候都是和简裴杉在一起。 洛泱不会有这样温柔得令他心软的时刻。 他合上笔记本电脑,暂时将工作抛之脑后,“我们出去约会,吃个烛光晚餐。” 简裴杉把开襟毛衣穿上,扣子一颗一颗系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好的。” 为您提供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二十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回到紫藤市的第二天,洛泱接到明舒望打来的电话。 明舒望很关心他的个人生活,打听他消失了半个月去哪儿了,感情有没有新进展?洛泱不痛不痒地敷衍几句,总不能告诉明舒望他正在当小三。 挂电话之前,明舒望才想起来有件事要和他谈谈,“你来一趟明礼慈善基金会,有样东西我得让你看看。” 听着她的语气,洛泱就知道这件事非同一般,当即出门前往。 慈善基金会的办公地点在一座写字楼里,明舒望的办公室温馨精致,一排花花草草芳香四溢。 明舒望手里端着沓厚实文件,边看边打哈欠,“洛泱,给你看看新招进来的员工。” 洛泱接过文件,靠坐到沙发翻阅,慈善基金会经常会收到捐赠的艺术品,所以在招聘员工方面的硬性要求是必须了解艺术品。 员工的简历中会附上自身在艺术方面得奖经历,证明自己是懂艺术的。 他翻了几页,抽出一张夹在简历中的纸,“你想说的是这个?” 那是一张得奖画作的扫描件,底色是深邃的蓝紫,中间是个很简单的圆形,画的两侧精细的笔触画了阴影,整幅画就像是一处舞台,展示的中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圆。 单看只是一幅很普通的抽象画,画得还不错,但配上《永恒》这个名字值得品味。 明舒望就知道他能看出来问题所在,瞬间打起精神来,“这幅画是程奇大学获奖作品,你绝不觉得眼熟?” 洛泱翻回简历前一页,一寸照片里的男人和名字一样平平无奇,“嗯,这幅和我拍下的那幅画很像。” 明舒望挑起眉头,“你怎么看?” 洛泱合上程奇的简历,吐出两个字:“剽窃。” “和我的想法一致。”明舒望愉快地拍手,跃跃欲试地说:“我把他叫进来问问吧?” 像的不止是创意方式,用色习惯和笔触都和洛泱花了七百万拍下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宇宙更细腻,这幅就有点粗糙了,像是拙劣的模仿作品。 洛泱淡定点了头。 程奇走进办公室,觉察到气氛不对劲,明舒望坐在桌沿,漫不经心地涂着指甲油,鲜艳的红色亮眼。 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男人,模样帅得离谱,抱着手臂,一动不动审视着他。 程奇顿感压力,强颜欢笑地问:“明姐,你找我什么事?” 明舒望头也不抬,依旧抹着指甲油,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姿态,“你看到公司上个月的流水了么?” 原来是问这件事,程奇舒一口气,“看到了,咱们基金会为紫藤市的慈善事业做出杰出贡献。” 明舒望勾着嘴唇笑一下,“里面有一笔七百万的慈善捐款,还有印象么?” “当然记得。”程奇工作很努力,笑眯眯地说:“这是上个月一场慈善拍卖会,有位慈善家拍下了一幅没有名字的画,向我们基金会捐出了七百万巨款。” 明舒望眼神示意他看向洛泱,介绍道:“就是这位洛先生。” 程奇故作惊讶,喜笑颜开地赞扬:“洛先生不但心地慈善,长得还这么俊,我刚进来还以为洛先生是大明星呢!” 洛泱抬起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明舒望微微一笑,与他配合得默契无间,“那幅画洛先生很喜欢,可惜没有署名,他一直拜托我寻找那副匿名画的画家。” 程奇嗅到了不对劲,还是好奇地问:“明姐找到了么?” “找到了。”明舒望搁下指甲油,坐起身来看着他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程奇又惊又喜,他没有署名的画居然能被拍卖到七百万?笑得美滋滋,故作矜持地问:“您说得不会是我吧?” 明舒望微微一笑,“就是你,程奇。” 程奇狂喜的兴奋劲上头,美术生练技巧画的画很多,没有署名的数不胜数,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是那一副得到了青睐。 七百万! 这位洛先生是他的伯乐,他即将要到达他人生最辉煌灿烂的时刻! 明舒望鲜艳指甲捏着简历里那张画纸,展示到他眼前,“这是你在紫藤市大学期间的参赛画吧?” 程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煞白的一张脸。 明舒望笑吟吟地说:“要不是洛先生拍下的那副匿名画,与你这幅的笔触用色习惯构思创意都一模一样,我还不知道这公司里卧虎藏龙,还有这么一个天才画匠呢!” “不是我画的。”程奇连忙否认。 明舒望猫捉耗子似得逗弄他,“是参赛画不是你画的?还是匿名画不是你画的?还是——都不是你画的?” 程奇心脏狂跳,被问得倒抽一口冷气,“不,匿名画不是我画的。” “不对吧?” 明舒望放下手里的画,落落大方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和洛先生已经分析过了,这两幅画必然是出自同一个画家,如果不是你画的,那你就是剽窃了别人的画,洛先生只是欣赏你的画,又不是要吃了你,你为什么不承认?” 程奇看向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显露的洛泱,思量一阵,心一横说:“是我画的。” 明舒望瞥眼洛泱,她已经唱完了折子戏,接下来该洛泱粉墨登场唱大戏了。 洛泱换一个更松散的坐姿,淡定地发话:“你的画很有潜力,我认识一位画家经纪人,可以把你引荐给他,他会把你打造当红的艺术家,只要保持住你的画风,你可以在全世界任何一个艺术馆里开画展。” 程奇故作轻松地摇摇头,心里在滴血,面上笑着说:“我只想做个普通人,对这些世俗功名利禄没有欲望。” “确定不用么?”洛泱洞若观火的目光瞧着他,循循善诱地说:“你不想一跃成为世界一流画家,名留青史么?” 程奇避开他的眼神,干笑着说:“我只想平平凡凡。” 洛泱下巴一抬,干脆利落地说:,“好,不想成名我理解,钱应该和你没仇吧?你再为我画一幅宇宙,我给你七百万。” 程奇这辈子都没有和七百万的距离这么近过,血管里的血亢奋流动,尚存的理性让他冷静,“我封笔了,以后不画画了。” “真可惜。” 洛泱说着可惜,身子前倾下伏,手肘撑在双膝,猎豹捕食的姿态极具压迫性,“给你添一笔酬劳凑个整数,一千万,考虑一下。” 程奇拼命地舔嘴唇,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不——不行。” 洛泱失望地叹口气,嘴角一勾又笑得散漫,“果然是淡泊名利的艺术家,看来金钱打动不了你。” 再多诱惑一句,程奇要顶不住当场同意作画了,张了张嘴,失望地欲言又止。 洛泱看向明舒望,明舒望一脸等着看好戏的坏笑,心照不宣地将那副印有参赛画的纸递给他。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画的永恒,为什么是一个圆形?”洛泱手指点点参赛画,饶有兴趣地问。 程奇强装着镇定解释道:“圆是最稳定的图形,稳定就是永恒。” 洛泱扑哧笑出来,笑得不行,似乎这句话非常幽默。 程奇头皮发麻,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明舒望添柴加火,“他笑画家本人竟然不了解自己的画。” 《宇宙》是用远古人类对宇宙理解的符号,重新解构之后,来绘制出远古的宇宙。 而这幅《永恒》是出自柏拉图的言说。 柏拉图认为“永恒”是一种循环,青年是老人,老人亦是青年,过去是未来,未来是过去,一切周而复始。 如果把这个理论画成抽象画,用圆形来形容是最精准形象的。 程奇紧紧地捏住双手,再蠢的人都发觉了,今天在办公室里就是一场鸿门宴,这两个人再步步紧逼击溃他的心理防线,逼迫他承认剽窃的事情。 洛泱敛了笑,身子后仰坐回沙发里,轻描淡写地问:“你认识霍序商吧?” “别说不认识。” 明舒望手指搭在程奇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你应该听其他员工聊过我的八卦,我可不是吃素的。” 程奇说不出话来。 明舒望拍拍他的肩膀,压低声说:“你要在这招了,我最多开了你,但是你要到警局,那可是招供,你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吧?” 程奇不想进局子里,膝盖软得站不住脚,猛地端起桌上的水一口喝得干干净净,“是霍序商出钱让我办事,整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洛泱和明舒望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霍序商让你剽窃这幅画,他想做什么?”洛泱沉静地审视他。 程奇知道瞒不住了,干脆一股脑全倒出来,争取保住工作,“三年前霍总看上我的同学,我那个同学很难追,霍总搞不定他,他想出一个办法,把那位同学的参赛画给我看了,让我照着画一幅一模一样的,录下视频作证据,这样大家都会觉得我的同学是个骗子,抄袭了我的画!” 洛泱厌恶地垂下眼不想看他,冷笑着说:“然后他再出面,拯救你的同学,你的同学把他当做救世主,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情人。” 程奇沉默一会,转过头不敢与他们眼神接触,“是的,大家都不喜欢我那位同学,他在学校待不下去,休学没多久就和霍序商在一起了,当阔太太去了,他过得挺好的。” 明舒望不屑撇嘴,拆穿他的欲盖拟彰,“给人当金丝雀就算过得好?你的同学可是你亲手推进火坑里的啊!” 程奇面红耳赤地辩解,“我没有!都是霍序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必解释。”洛泱拿起桌上他刚喝过水的杯子,随手撂进垃圾桶里,“我了解霍序商,我也了解你。” 霍序商养的那位替身,太可怜,如果能见一面,他会如实相告霍序商的所作所为。 明舒望打开办公室的门,指着程奇的鼻子,毋庸置疑地发话:“你去打辞职报告,今天下午之前滚蛋,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程奇一下子慌了,急赤白脸地解释:“真的和我没关系!” 明舒望弯腰脱下名奢高跟鞋,拎一只在手里掂了掂,笑眯眯地说:“遇到这种状况,我一般不叫保安,我喜欢自己动手,打人渣这么爽的事情为什么要叫保安呢?” 程奇往后退几步,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等等。” 洛泱站起来,舒展身体伸个懒腰,随口问道:“你的同学叫什么名字?” 程奇说:“简裴杉。” 洛泱愣怔,眯起眼不确定地问:“什么?” “简裴杉啊。”程奇不明所以地重复。 下一秒,洛泱大跨步踩着茶几冲出来,朝着他的脸猛地挥起一拳! 程奇猝不及防挨一拳,鲜红的血珠子从鼻子里飚出来,踉跄地向后仰倒,“砰——”一声巨响,结实地摔在地上。 为您提供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二十一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明舒望眼睛瞪得溜圆,从来没见过洛泱打人,比她出手可狠多了。 洛泱拽着程奇的头发将人揪起来,照着脸一拳又一拳地砸,程奇捂着头皮哀嚎几声,满脸的血和眼泪,求救地看向明舒望,“明姐!救我!” 明舒望觉得差不多了,再大的仇把人打成这样也该报了,上前抓住洛泱的手臂,“你别打了!” 洛泱甩开她的手,砰砰地拳拳到肉,又是几拳,程奇先前还能叫几声,挨了几拳整个人软烂的像一滩泥,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鼻青脸肿,眼神涣散地任人宰割。 明舒望拔高声音大吼:“保安!保安呢!快把他给我拉住!” 两个保安扑上来,一左一右抱住洛泱,将他从程奇的身上拉开,洛泱起开之前,朝着程奇下半身关键部位,狠狠地踹了一脚! “啊啊啊!” 程奇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明舒望脸色发白,慌忙揪住一个员工,“叫救护车,赶紧救护车,别让他死了!” 员工也被这场面吓得魂不附体,掏出手机赶紧打急救电话。 洛泱甩开那两个保安,冷着脸毫无情绪,坐在旁边员工的工位上,双手整理散乱的衣领,漠然不动地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的程奇。 救护车来得很快,洛泱下手有轻重,颅骨是全身最硬的骨头,程奇被打得肿得像刚出锅的猪头,也只是皮外伤,除了踢在下身的那一脚,那个地方事关男人的尊严,即便有事,程奇也要装作没事。 明舒望在公司楼下,听完救护车医生的检查结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她买了两杯咖啡,回到公司楼上,在洛泱面前搁一杯,冷笑着说:“真让我说中了,洛少要英雄救美,真是精彩的一出戏呢!” 洛泱阖着眼神情阴冷,一言不发地盯着程奇留下的那摊鲜红的血泊。 明舒望顺着视线看过去,问:“后悔了吧?” 洛泱眼神一动不动,低声说:“后悔,后悔没早点发现。” 在剧院里,简裴杉谈起不想上学,说过学校里的人都不喜欢他,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洛泱闭上眼,回想与简裴杉相处中点滴的细节。 霍序商与简裴杉身上相同的橘子花味道、简裴杉留着和他少年时期同样的卷发、简裴杉看的是他最喜欢的音乐剧,收到他喜欢的威廉莎士比亚玫瑰,简裴杉与他相同的喜好,相似的艺术品位,连家里的吊灯都是他喜欢的。 简裴杉那位不负责任的男朋友,都是在霍序商与他见面时才失约,家里柜子里的龙舌兰酒、巴赫的黑胶唱片、朋友圈里露出的袖子一角,那个精致的袖针完全是霍序商的风格。 这不是命运注定的缘分,而是霍序商照着他精心雕琢的替身。 情绪剧烈地波动后,他的心口尖锐作痛,仿佛细密的针在刺。 他应该早点发觉。 * 古典法国风味的餐厅,香槟金的烛光柔和浪漫,灯影跳动在复古花纹的铜色墙壁。 大厅里钢琴乐优雅流淌,布置得精致奢华。 服务生戴着白色手套,捧来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倒在霍序商面前的酒杯里,暗红的液体像丝绸。 倒入简裴杉杯子之时,霍序商伸出手虚压住杯口,慢条斯理地说:“他不能喝酒,我的伴侣酒精过敏,给他来一杯苏打水。” 烛光下简裴杉的眼睛黑润润,幽幽地发亮,灯下看美人,是越看越美,皮肤像蜂蜜晶莹剔透,修白的脖颈纤柔婉约。 吃个水果都细嚼慢咽,小口小口的,令人看着赏心悦目。 霍序商抿口红酒,看见他严严实实的衣领,下巴一抬说:“领子拉低点。” 简裴杉瞥他眼,解开两颗衬衫扣子,敞开的衣领露出清晰的锁骨,细腻温润。 霍序商眼底含着玩味的笑意,声音低柔再说:“把外套的毛衣脱了,穿那么严实担心我把你吃了?” 简裴杉脱了开襟针织毛衣,站起来挂在墙边的衣架,举高手臂的动作抽拉衬衫下摆,秀窄的腰一闪而逝。 霍序商轻哧,意味深长地说:“你是真瘦了,我不在的时候想我想得茶不思,饭不想吧?” “你都不想我,还在乎我想不想你?”简裴杉抽张纸漫不经心擦擦嘴。 霍序商仰着脸故作思考,“我还是想过你,不过就一次,工作太忙了没时间。” 简裴杉“哦”一声,问:“你在电话里说有个重要的人,是谁?” 服务生推着餐车呈上精致的餐盘,盖子一掀,牛排热气腾腾。 霍序商拿起刀叉,从善如流地切着牛排,“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他顿一下,抬头看着简裴杉,难得温柔轻声说:“不重要了,以后不会离开你那么久了。” “真—是—太—好—了。”简裴杉笑吟吟地说。 霍序商把切好的牛排推给他,拿起餐巾擦拭手,“吃吧,我第一次给人切牛排。” 简裴杉尝一口,“谢谢。” 餐桌上他的手机“叮咚”一声响,弹出条微信消息。 【ly】:我要见你,现在。 简裴杉咽下嘴里的牛排,向后仰靠着沙发,淡定回复,“现在不方便。” 【ly】: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 频繁的微信提示音令霍序商挑起眉头,朝简裴杉展开手掌,“谁这么烦?拿来我看看。” 简裴杉垂下眼先回完洛泱的信息,“正在吃饭,我走不开。” 再抬起头,他懵懂清透的脸又嫩又白,天然又无害,挑衅地说:“我的出轨对象呀,你要不要看?” 霍序商收回手,不屑地嗤笑,“就你带回家的那个小白脸?” “他不是小白脸。”简裴杉搁下手机,摇着头说。 霍序商发笑,淡定地说:“哦?那就是鸭。” 简裴杉不和他争这个,低下头安安静静地继续吃牛排。 “抬头。”霍序商敛了笑意发号施令,眼神盯着他严冷,一丝不苟地说:“以后不准开这种玩笑。” 简裴杉轻轻“嗯”一声,他很少开玩笑,可说真话别人都不相信。 哪怕他承认自己杀人又放火,也会被人觉得他肯定什么都没做,是一个被冤枉的受害者。 长着这样一张无辜的脸,他能是心机深沉的坏人么? 绝对不可能! 桌上静音的手机震动,简裴杉瞥一眼。 【ly】:我现在就要见你。 【ly】:告诉我餐馆的地址,我来想办法。 简裴杉把地址发过去,洛泱会想到什么办法? 很快,他知道了。 衣架上名贵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霍序商掏出来一看,陌生的手机号码,这是他的私人号码,除了很亲近的关系,没有人知道这个号码。 他施施然地坐下,摁下接通键,“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冷淡沉静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像冰雹往下砸,“霍序商,是我。” 洛泱。 霍序商下意识看向坐在对面的简裴杉,摁住手机的声响,起身说:“公司的电话,我出去接。” 简裴杉笑了下,“早点回来,别等到牛排凉了。” “你先吃,我回来要看到你吃完盘子里的。”霍序商说完,握着手机走出门。 餐厅外的走廊清静无人,脚下的玻璃透出高楼大厦,他坐在休息区的椅子,眼神复杂地看着通话界面滚动的秒数,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过了半分钟才说:“洛泱,你说吧。” 那头的洛泱沉默几秒,“布莱德的事情,很抱歉。” 没料到洛泱竟然会道歉,霍序商的心情很平静,既不生气也不感动,“没什么,你应该明白,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洛泱再次沉默,深呼吸一口气说:“你能来布莱德见我,其实我很感动。” 霍序商讶然,洛泱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见面三句话都不肯和他多说。 “霍序商。”洛泱轻轻叫他的名字,压低声音说:“林旅说是你救了他,让我代替他谢谢你。” 又是道歉又是感谢的,吃惯了闭门羹的霍序商很不习惯,“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只要你能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 洛泱莫名其妙地叹口气,古井无波语气说:“你真是让我太感动了。”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霍序商更不习惯,不禁关切地问:“泱泱,你今天心情不好么?” “很不好。”洛泱咬牙切齿地说,顿了下,快速地说道:“你过来见我。” 霍序商看向西餐厅,斟酌一下说:“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过来。” 洛泱一刻都不能等,催促道:“你快点,越快越好。” 霍序商听着这架势,洛泱像欲/火焚身了一样。 为您提供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二十二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简裴杉慢条斯理地吃着牛排。 霍序商回到西餐厅,拿下西装外套穿上,边整理衬衫衣领边说:“公司有点事,我得回去一趟。” 简裴杉抬起头问:“什么事?” 他嘴角隐约的笑涡绵甜,霍序商多看一眼,“不重要的事,你可以在这等我,我办完事就回来。” 简裴杉点头头说:“好啊,我等你。” 霍序商忍不住掐一把他的脸,俯下身看着这张乖乖纯纯的脸,“你怎么这么乖?” “天生的。”简裴杉抬起眼看他。 霍序商真喜欢他这双剔透玲珑的眼睛,身子压的更低,俯在简裴杉耳边说:“知道么?你说句留下,今天我就陪你。” 洛泱的那通电话,是这十年洛泱第一次主动联系,但他竟然没有觉得兴奋,或许他的心在布莱德的那个雪夜里结冰了。 简裴杉挽起他的衬衫袖边,处理地齐整,“好好工作。” 霍序商不禁笑了,简裴杉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懂事了,“杉杉,过几天有位商圈泰斗过寿,我们一起赴宴。” 比起上次在酒窖里见那帮狐朋狗友,这回带着简裴杉在紫藤市上流交际圈露脸,才是真正给个名分,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包养关系,而是正儿八经地谈恋爱。 简裴杉这么懂事,当然值得。 霍序商离开没多久,侍应走到桌前问:“先生,这瓶红酒要先帮你冰起来吗?” 简裴杉吃完最后一口牛排,擦擦嘴说:“收吧,他不会回来了。” 侍应收起红酒,简裴杉叫住他,“拿一瓶龙舌兰,谢谢。” 大约十分钟后,洛泱驾车一路疾驰来到餐厅,见到简裴杉的一瞬间,他紧绷的肩膀松弛,方才揍程奇时那种嗜血怒火化成灰烬。 他给霍序商离这里很远的地址,想要回来得一个小时。 简裴杉吃饱喝足,支着下巴看他,“我男朋友刚走,你就来了。” “是吗?那我来的很巧。” 洛泱双手抄在帽衫的口袋,坐在霍序商刚才的位置,盯着他的眼神深幽。 简裴杉也在看他,“你这么着急见我,有什么急事么?” 洛泱舌尖抵着上颚,沉默几秒,轻声说:“没什么,只是想见你。” 在发信息时,他决定拆穿霍序商的伎俩,让简裴杉彻底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根本不值得喜欢。 很残酷,但直接有效,彻底粉碎简裴杉与霍序商的关系。 但见到简裴杉的第一秒,他突然改了主意,决定换一种方式,一种不令简裴杉伤心的方式,来结束简裴杉与霍序商的关系。 简裴杉无奈地说:“我们昨天才见过的。” “你已经答应过,你的时间属于我。”洛泱拿起桌上霍序商用过的餐巾,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简裴杉认真地问:“洛泱,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在破坏你们的感情。”道德败坏的话洛泱说的很淡定。 简裴杉稍怔,“我暂时没想和他分手。” 洛泱朝他伸出手心,“手给我。” 简裴杉握住他的手,晕黄烛光下他们双手交握,像是要达成一种彼此间的契约。 洛泱松散地握住他冰凉柔韧的手指,静静地看着他几秒,垂着眼勾起嘴唇,有点无可奈何的挫败,“我确实有点喜欢你。” 简裴杉眼眸微睁,想要抽回手。 洛泱蓦然紧紧握住,他抬起眼,漫不经意地说:“你别把我当朋友,我不做你的朋友。” 简裴杉放弃抽回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除了朋友之外,我什么都可以做。”洛泱眼神淡淡的,语气也是轻描淡写,“我可以当霍序商的替身,当你的地下情人。” “这段关系的主动权由你掌握,只要你想,我可以随叫随到,时间我有很多,我愿意把他花在你身上。” 比起昨晚轻松语境下替身谈论,今天洛泱是正儿八经地在为这段关系下定论。 他有种对简裴杉的愧疚感,如果不是因为霍序商喜欢他,那简裴杉遭此厄运,现在依然在大学里读书,享受原本该有的人生。 他想要弥补。 侍应拿一瓶龙舌兰酒过来,被这道德败坏的言论给震住了。 长这么俊的男人竟然当小白脸?! 简裴杉瞧着指骨破皮露出血丝的伤痕,温声细语问:“你的手怎么了?” “碰了一下。”洛泱松开他的手,不想吓着他。 简裴杉双手握住他的手,不松开,朝旁边倒酒的侍应说:“麻烦拿个医疗箱过来。” 洛泱玩户外运动受过的伤太多了,这点皮外伤不算事,“不用那么麻烦,过几天会自愈。” 简裴杉认真地看着他的伤口,悠悠地说:“你现在是我的地下情人,我当然得照顾你。” 洛泱低头勾起唇角。 烛火下,简裴杉睫毛软绒绒的,很温柔,握着棉签,细致轻柔地涂上消毒的药水,一点都没有让洛泱感觉到痛。 洛泱不明白,霍序商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能把简裴杉当作替身,相处三年竟然都没有爱上,这件事匪夷所思地可以列为未解之谜了。 简裴杉捧着他的手轻轻地吹了吹伤口,松开后叮嘱道:“最近几天这只手不要碰水,你回去早晚抹一次药,免得感染。” 洛泱扶着手腕扭动活跃筋骨,看着他淡定地问:“霍序商平时不回家吧?” “他很忙的,一周回来一两天。”简裴杉合上医药箱,抽张纸擦擦手上沾的药水。 富豪区地处幽静的青山绿水,距离万都公司很远,霍序商在市区有房子,方便工作。 洛泱向后仰坐,脸掩进烛光的暗影里,露出的下巴锋锐,“是一天还是两天?” 简裴杉想了想,“他忙的时候就一天,不太忙就两天吧。” “那也不少了。”洛泱说得很幽怨。 简裴杉叹口气:“我之前希望他每天都能回家。” 每天都能回家,那还得了?洛泱咬着牙根,“你可真喜欢他。” 简裴杉抿着嘴唇,缓缓地说:“因为他在我最需要帮助时出现了,带我离开了那场恐怖的噩梦。” 洛泱对霍序商的恨意又多上一分,挨千刀的人渣败类,他顿了一下问:“你什么时候搬家?” 简裴杉茫然地问:“我为什么要搬家?” “你得搬出来,你住在我家,或者我送套房子给你。”洛泱说得干脆利落,他可以当地下情人,但无法接受简裴杉和霍序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简裴杉端起桌上苏打水喝一口,“我没打算搬家的。” 洛泱很在意这个事情,平静的声音纹丝不动地强调道:“你得搬家。” 试问普天之下的男人,谁能愿意自己喜欢的人与男朋友同居,并且一周一到两次的X生活!!! 以前的已经过去,他管不了,但以后绝对不准许霍序商碰简裴杉。 “好吧,等过段时间我搬家。” 简裴杉还有事情没办完,一时半会不能搬家。 洛泱非要问明白,“过段时间是多久?三天?还是一周?” 简裴杉算了下时间,“大概一个月。” “太久了,不能尽快?”洛泱一秒都不想简裴杉和霍序商共处,何况一个月。 简裴杉眨眨眼,轻言软语地说:“你很着急吗?不然你住进我家吧,我男朋友会很欢迎你的。” 这句话是实话,霍序商的豪宅就是为洛泱建的,一草一木全是洛泱喜欢的,洛泱能住进来,霍序商肯定求之不得吧? 洛泱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掏出来看眼,看向简裴杉说:“我去接个电话。” “好的。” 简裴杉乖顺点头。 洛泱端着手机走到西餐厅的大门,背靠着墙,盯着屏幕上霍序商的来电看几秒,慢悠悠地接通电话。 霍序商刚到约定的咖啡厅,没见到他人,打电话来问:“洛泱,你在哪儿?” 洛泱抬头看着天花板,不咸不淡地扯谎,“抱歉,我身体不舒服,刚刚回家。” “不严重吧?要不要我来看你?”霍序商不生他放鸽子的气,依然温柔体贴。 洛泱深吸一口气,下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压着嗓子轻声说:“我没事。” 霍序商听着他的声音莫名的轻柔,觉得不大对劲,“泱泱,你真的没事?” 洛泱咬着牙跟,泱泱,泱你爹个头! “真的没事,我在想,人是不是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霍序商嗅出一些味道,“你听说了关于我的事情?” 洛泱“嗯”一声,紧紧地捏着坚实的拳头,声音很冷很平静,“我听说你有个男朋友,长得和我很像。” 霍序商轻哧,“你吃醋?” “很吃醋。”洛泱这句话是真的,他顿了下,面无表情地说:“霍序商,实话告诉你,我对你有好感。” 那头霍序商突然安静,过了几秒谨慎问:“泱泱,你在说真的?” “你不是喜欢我么?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我们偶尔可以吃顿饭,但我有个条件。”洛泱咬牙咬得下颌隐隐作痛。 霍序商不假思索地说:“我不会和简裴杉分手。” 操! 洛泱再次深吸一口气,遏制住情绪,“我想说的是,你不能睡他。” 霍序商笑了,温声安慰道:“我没睡过他,他只是住在我家。” 为您提供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二十三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餐桌上烛火跳跃,空运来的牛排成了残羹冷炙,沁出白色油脂,油腻腻的恶心。 洛泱步履轻松愉悦回到西餐厅,挑下衣架上的毛衣外套拂了拂,递给简裴杉,“你还想去哪儿?” 简裴杉穿上外套,一颗一颗系着扣子,“回画廊吧。” 两个人穿过金碧辉煌的走廊,一同走进透明的观光电梯,玻璃的倒影中,洛泱嘴双手抄着口袋,嘴角衔着浅淡的笑意,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错。 周内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人烟稀少,他走出电梯,回过身朝简裴杉伸出一只手,“来。” 简裴杉握住他的手,上了洛泱那辆不起眼的轿车。 这个一气呵成的动作,宛如亲密情人,彻底坐实这段道德败坏的关系。 电话那头的霍序商,坐在咖啡厅窗前,渐深的夜色灰蒙蒙,环抱着手臂,静静注视桌上的手机。 先前严修问过他,洛泱回来了,什么时候和简裴杉分手? 那时候,他觉得这不是个问题,第一,他和简裴杉的关系不算情侣,更像是金主和金丝雀的包养,只是不直接给钱。 其次,洛泱就像挂在天上的月亮,遥不可及,他只想接近,从没奢想过拥有。 现在他和简裴杉的关系变成了情侣,洛泱这一缕冰凉的月光也投射到他身上,这个问题就变成了问题。 霍序商低头笑得春风得意。 向左是温柔懂事的白玫瑰,向右是冷冽疏淡的白月光。 普通人能得到其中一个的垂爱,都要烧高香谢谢八辈祖宗,但这两个竟然都喜欢他。 简裴杉又乖又绵,今天俩个人头一次约会,他中途离开,简裴杉一点都不计较,给机会都不耍性子,还温柔提醒他安心工作。 洛泱这种不近人情的人,竟然会为他争风吃醋,不准许他睡简裴杉。 听见他说从没碰过简裴杉时,上扬的语调难以置信,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 哪个他都舍不得放弃。 他当然想全都要,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但简裴杉刚烈的脾气,根本不会同意这种荒唐事,逼急了得把家里房子烧了。 洛泱更不用说,洛家的公子,能愿意当一个不见光的地下情人? 真是甜蜜的烦恼。 霍序商起身伸个惬意地懒腰,他要先享受这种左拥右抱的感觉,等到与洛泱感情进入正轨,就和简裴杉分手。 白玫瑰和白月光,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他很清楚自己喜欢的是谁。 时间不早,他给简裴杉发条信息,不会回西餐厅了,让简裴杉早点回家。 霍序商抄起车钥匙,顺路回到万都公司处理工作事宜。 一进到宽敞的办公室,郑助理递上来这个月的行程表,“霍总,您看一下。” 霍序商打眼扫一遍,下周的行程有两个黄色标记挨在一起,这代表很重要的人的生日,一个他记得,紫藤市商圈泰斗的七十大寿,他准备那天晚上带着简裴杉公开露面,给简裴杉一个实实在在的名分。 另一个是谁的生日? 郑助理对上他询问的眼神,“周四是洛先生的生日,这些年每到这一天,你都会买个蛋糕为洛先生庆祝生日。” 洛泱24岁的生日。 霍序商想起来了,怔了一下,他笑了,“洛泱回来了,今年不用买蛋糕了,城北的游乐场正在挂牌吧?你代替我拍下来,我送给他。” 郑助理掏出日程表写下来,感动地说:“霍总,您对洛先生真是深情不减。” 城北的游乐场刚开业没几年,豪华奢丽,老板出事进去了,才拿出来拍卖抵债,要拍下那座游乐场,至少得几个亿。 霍序商抬起脸稍一思索,不能厚此薄彼,“简裴杉的生日还得四个半月,你请个教美术的老师给我,每天来公司三个小时,我回一幅宇宙送给他当生日礼物。” 郑助理神情微妙地写下笔记,此刻终于确定谁才是真正的“老板娘”。 钱对于霍序商而言,嘴皮子一碰的轻松。 真正珍贵的是时间和精力。 周四这天,严修一早给霍序商打了一通电话,明舒望张罗着晚上在洛泱家举办生日派对,准备给洛泱一个惊喜,邀请了紫藤市上流圈子几乎所有人,唯独没有请霍序商。 以前,霍序商为了讨好洛泱,没有收到邀请函,他不会不请自去,但现在洛泱与他情投意合,好事将近,生日派对岂有正派男友不去的道理? 他洗完澡裹着浴袍,走进宽敞奢华的衣帽间,精心细致地挑出席派对的领带和配饰,要把洛泱迷得眼泛桃心,神魂颠倒不可。 门从外推开,简裴杉探进半边身子,“我能进来吗?” 霍序商擦着头发,另只手朝他勾了勾,“在自家问什么?” 简裴杉刚起床,身上睡衣宽松,卷卷的头发凌乱蓬松,“我今天要参加一个活动,能借我一套西装穿么?” “哦?又是那个鸭子?”霍序商不爽地挑起眉头。 简裴杉抿住嘴唇,“不是他,是薛意,他朋友酒吧周年庆,请我过去玩。” 这个名字霍序商有点印象,好像是个演员,长得还挺不错,“你们怎么认识的?” 简裴杉如实地说:“我之前去青镇写生,遇到他们剧组拍戏,就这么认识了。” “他也是你的朋友?”霍序商很纳闷,最近简裴杉身边莫名其妙的男人怎么这么多。 简裴杉点点头,“我们不太熟悉。” 霍序商把擦头发的毛巾扔一边,“不太熟悉的朋友,邀请你参加酒吧周年庆,这你都去?” “好啊,那我不去了,你今晚去哪儿?带我一起去。”简裴杉望向衣架整齐悬挂的西装,很正式,不像日常休闲的穿搭。 霍序商透过镜子瞧着他,不疾不徐地抹发胶打理头发,“很无聊的场合,你去了能闷死你。” 简裴杉轻声说:“我和你在一起,才不会闷。” 霍序商很享受这句话,勾唇笑了下,“过两天的寿宴我再带你去,这个不适合你出现。” 洛泱的生日派对,堂而皇之地带着替身出现,这不是当着紫藤市上流阶层的面,赤/裸/裸地打洛泱的脸? 简裴杉瞥他一眼,侧身倚靠着墙壁,“你不带我去,那你得给我挑身今晚穿的衣服。” 霍序商打开衣柜,挑出最简约的西装,从柜子里选了个低调的银扣,越不显眼越好,最好酒吧里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简裴杉。 免得又多几位朋友。 简裴杉拎着衣架扭头要回房间,霍序商一把扯住睡衣后脖子衣领,露出一大片细腻温润的皮肤,他睨了眼,舔了下嘴唇,“去我房间换。” 衣帽间另一头的门连接他的卧室,简裴杉拉好衣领,走进卧室很快地换上霍序商为他选定的西装。 修身的黑西装简洁利落,纯白的衬衫一尘不染,周正整洁,没有任何过多的装饰,更显干净清透的气质。 霍序商坐靠在梳妆台,上下打量他一遍,招招手说:“过来。” 简裴杉低眉顺目,走过去笔直站在他身前。 霍序商姿态很松散,轻踢一脚他并在一起的皮鞋,“腿夹这么紧干什么?” 简裴杉刚站开一些,霍序商膝盖猛然别进他**,一只手勾住他的腰,连拉带抱地将人强行摁坐在大腿上。 怀里的身子骨肉均匀,瘦而不削,摸着柔韧紧致,每一寸皮肤弹性绵软,猝不及防地被搂进怀里,身子绷紧了一下,又很松弛地任由他搂着。 霍序商瞧着他系得整齐的扣子,一本正经地说:“衬衫扣子歪了,我来帮你。” 简裴杉垂着眼,目光欲言又止。 霍序商一颗一颗解开他的白衬衫扣子,动作和神态一样正经,“太瘦了,你该多长点肉,抱着更舒服。” 简裴杉拢住松散的衣领,“我自己来。” 霍序商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另只手系扣子速度很慢,挟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度,说得很淡定,“你这里很漂亮,以后在家多穿低领,露给我看,别总捂得严严实实。” 扣子系到脖颈下的那一颗,简裴杉一言不发,霍序商顺势抬起他的下巴,端详一阵说:“差个领结。” 简裴杉说出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我带领结很像一件礼物。” 霍序商拉开抽屉,挑出洁□□巧的丝绸领结,绕着他脖颈环一圈,就像在给礼物打蝴蝶结一样打上领结,“你就是礼物。” 简裴杉笑了下,“你今晚回家么?” “不回来。”霍序商不假思索地回答。 今晚是洛泱的生日,很有可能洛泱会留宿他,做一些成年人爱做的事情。 简裴杉低头略显失望,闷闷地“嗯”一声。 霍序商轻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可以炖一蛊杜仲党参乳鸽汤。” 如果他成功睡到洛泱,将洛泱拉下神坛,坠入凡世的欲/望中,再睡简裴杉就不存在亵渎。 简裴杉斜睨他眼,双手整了整他的衣领,“祝你今晚玩的开心。” 为您提供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二十四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杂志一共有七本,除去刚刚翻译出来的那一句,还有六句。 “卧龙戏珠,耳月图窟。” “我欲求索,夕阳之末。” “鹰犬将至,折其羽翅。” “雕栏不在,朱颜未改。” “资料寄回,父亲勿念。” “我懂了。” 除了未完,请翻页) 他明白,要想知道父亲当初到底经历了什么,最简单有效的方法,那就是去他当年出事的地方去看一看,也许就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楚天逸决定明天就动身前往父亲曾经的工作单位——临沧地质大学,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相关的信息。 未完,请翻页) 周主任去参加会议了。” “这样啊,”楚天逸想了想,又继续问道:“周主任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年轻老师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要明天了,也有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这个不好说,毕竟离的很近?” “很近?什么意思?”楚天逸觉得有些奇怪。 “哦,是这样,”年轻老师对楚天逸说道:“因为学校的会议室和礼堂都翻新装修了,所以这次会议学校就租用了对面酒店的大会议室。酒店离学校很近,就马路对面往北走200米。” 楚天逸沉吟了一下,笑了笑,“那我能不能过去找他?” 年轻老师耸了耸肩,“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好,谢谢!”离开了学校,楚天逸穿过马路朝着酒店走去。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自己根本不认识周主任啊,早知道就应该提前问问那个老师这个周主任的样子了。 不过找到人应该不是什么难题,不知道就问嘛。困难的是让他同意自己去查询档案。楚天逸一边想着, 一边就走进了酒店的大堂。 在楼梯的侧面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吉林地质大学、临沧地质大学研究成果交流会,三楼东会议室。 楚天逸来到三楼会议室的门口,透过缝隙朝里面看过去。里面的光线有些昏暗,台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讲解着什么,大屏幕演示着很多矿石的样本。 这个时候,楚天逸根本没办法进去找人,他想了一下还是退了出来。 为了不引人注意,楚天逸走到了走廊的拐角处。 无意见,他听到了安全出口外面的楼梯间,有人在低声的打着电话。 虽然听不清说的什么,但是楚天逸意外的发现,讲电话的这个声音自己听起来十分的耳熟。 可他还没来得听清楚,安全出口外面说话的生意就停止了,为了避免别人误会自己在偷听,楚天逸转身朝走廊走去。可他刚一转身,安全出口的门就被打开了。楚天逸没有回头,继续朝走廊走去。 突然在他身后一个声音说道:“天逸?” 楚天逸诧异的一回头,发现叫住自己的人竟然是慕风。 “风哥?你怎么在这?”楚天逸也觉得十分的意外。 “我?”慕风耸了耸肩,“我来参加交流会啊。” 楚天逸扬了扬眉毛,“风哥,你在地质方面还有学术研究啊?” 慕风嘿嘿一笑,冲楚天逸歪了歪头,“你跟我来。” 慕风带着楚天逸回到会议室的门口,指着座位最前排靠中间的一个位置说道,“你看那个人是谁?” 楚天逸微微皱眉,仔细的看过去,借着讲台上发出的光亮和那人微微一侧头的功夫,他赫然的发现坐在那里的人竟然就是齐泰。 见楚天逸神色有变,慕风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别让别人注意到咱们。”两个人再次回到了楼梯间,慕风问道:“怎么样?看到了吗?” (本章完) 为您提供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6章 第 26 章 李染一看魏风的表情急了,这分明还是搞事请的节奏啊,赶紧劝说道:“风哥,我知道今天让你失望了,但是你相信我,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 总有一天? 是十年,还是二十年。 这件事,魏风只想靠自己的力量解决。 不过,如果就这样离开,这些警察肯定会对自己有疑心,正所谓戏要全套。 魏风装出一副老实叫巴的样子:“交代,今天不是已经给了交代了吗?我看局长大人英明的很,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不正好符合和谐社会的宗旨吗?” 王刚在一旁扑哧一声笑了:“你这是在讽刺我们吧。” “那敢?我只是看到于社会风气逐渐好,忍不住说出的肺腑之言。对了,等下还得麻烦你个事,把我送回去。” 今天的事情可以说是,李染在魏风面前夸下海口,说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可结果呢,直接被打脸。 所以当魏风提出要求的时候,他们立马同意。 甚至他们巴不得魏风提出更多的要求,来拟补心里的愧疚。 很快,王刚和李染他们两个将魏风送回了家。 魏风跳下车,笑着说道:“你等我一下,我还点东西要交给你。” 没等李染回答,魏风就跑上了楼。不一会,魏风拿着房本,咚咚咚下了楼梯。 “给,把这个房本交给你局长。”不到十分钟,魏风拿着一个大红的房本,递了过来。 李染根本不敢接,要知道这可是房本啊,对于大多数华夏人来说,房子可是终身大事。 坐在驾驶座上的王刚赶紧说道:“魏风,你这是干什么?你可知道把房本交出去,意味着什么?” 李染也附和道:“局长让你交,你就交啊,你难道看不出,局长和李大嘴有交情啊。你真傻。” “对对对,你这事再抗一抗,等我几天事情,总会还你清白的。” 魏风脸上露出惊呆的表情:“我说两位警官,我没听错吧,你们居然要我抗命。” “你也是,违抗警察命令是违法的,我是个军人,违法的事情我可不敢。” “你。”李染怒不可遏的指着魏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毕竟要求魏风吧房本交出来的可是他们局长,以他们局长在龙华区的影响力,他要是让一个难过,绝对会活的很凄惨。 李染咬牙切齿的说道:“魏风你好歹也是个军人,难道才面对这么一点点罪恶就退缩了,难道你在军营里,学的那些都喂了狗。” 魏风耸了耸肩:“抱歉,我们在军营里学的的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而且这年头,还有什么逼无忧无虑活着更好。我呢,现在从其量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市民,别给我整什么家国之类的大事,担待不起。” “拜,回见。不过你要记得,一定要把房本交给你们局长,否则我会投诉你们的,就说你们私自扣押他们房本,够让你们脱掉这身警服的吧。” 说完,魏风就离开了。 李染咬牙切齿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看着魏风离开的身影。嘴里气氛的说道:“我原来还以为他是个汉子,哪知道今天才看明白,一样是个怂包。” “我们走吧。”王刚叹了一口气,踩下油门,警车飞快的汇入滚滚车流里。 待确定他们离开之后,魏风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蓝牙耳机,扣到耳朵里。 房产证的扉页里,被他秘密放置了一个窃听器,如果不仔细查看,任何人都不会发觉。 按下蓝牙耳机的开关,很快耳机里就传来李染气急败坏的声音。 “队长,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真的要把房产证交给局长。” 王刚说:“你不交给局长,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你想被脱下这身警服啊,刚才那小子可说了,如果不给,他会投诉的,局长本来就看我们不爽,要是被他拿了手柄,要我说,脱下警服都是小事。” “说句实在话,我现在真的很想脱下这份警服,我们明明是罪恶克星,可现在我感觉我是坏蛋的守护神。” “忍忍吧,我听说上面已经在调查局长了。” 魏风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毕竟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多的。 大概过了约莫半个钟头,李染和王刚返回了警局。 “局长,这是魏风的房产证。” “哼,看来这小子还真乖,不过你替我传达一句话。要他以后给我老实点,法律无情。” “好的。”耳机里传来李染不情不愿的声音。 耳机里传来脚步声,想必是李染离开了,很快魏风就听见局长爽朗的声音。 “喂,李老弟,我给你讲,这小子把房产证给交了过来,我一会给你送过去。好的,一品香,不见不散。” 电话挂断,局长哼起了小曲。 一品香位于江城寸土寸金的中环区,十几层的高楼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这里不仅仅提供餐饮服务,楼上还有客房,洗澡间,健身房,游泳池,可谓是集餐饮休闲娱乐于一体的场所。 晚上八点,正是一品香生意作为繁忙的时候。 一辆奥迪a6缓缓驶了过来,里面坐着一个穿着高档西服,带着墨镜的年轻人,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此人正是魏风,在龙刺服役期间,由于任务需要,易容化妆师基本科目之一。 魏风走进一品香的大厅,并没有急着点餐,而是叫来了大堂经理。 “你好,请问一下,李先生在那个房间。” 大堂经理沐青其实是个富二代,早些年间在模特界混,不过为了更好的接手家族生意,这才来一品香历练,从服务员小妹做起,一直到今天的大堂经理。 “先生,你说的是卧龙集团的李先生吗?” “对对对,就是他。”魏风点了点头。 小刀会名义上叫做卧龙集团,主营业务是进出口贸易,但是实际上却是集走私,毒品交易,贩卖人体器官的黑心企业。 “他房间在三楼的306,”沐青话语里有些不客气。 原来沐青还对魏风有好感,不过听到他竟然跟李大嘴有来往之后,立马对他有些鄙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夷。 脸上虽然保持了会心的微笑,但是心里已经忍不住冷哼。 哼,别看你现在猖狂,总有一天警察会把你抓进去。 魏风没有注意到沐青心里的那些活动,直接走入电梯,按下了三楼按钮。 不大一会,魏风就急匆匆的下来了,一脸的愤怒。 “我草他妈的,说好八点在这里吃饭,现在都八点半了,连个鬼影都没有,这个面子,老子还不给了。” 随后魏风走到沐青身边。 “你给我听好了,一会李先生来的时候,不要跟他说,我来过。” “好的,先生。”沐青嘴上客气的说道,但是心里却冷哼道。 老娘才懒得管你这么多闲事呢,你们最好打起来。 哼。 为您提供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26章 第 26 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公孙炎 战台上林云与风星阳对峙,气机交锋,万众瞩目。 两人间的交手,不仅仅是名剑大会上的争斗,还附带着林云和风小鱼的恩怨。 这几日,有关林云种种狂傲之事,传的沸沸扬扬,涉及到了一个剑者的名声。 甚至最初,林云都懒得理会名剑大会,打算直接离去,还是被人风家强行阻拦了下来,上上下下皆在冷嘲热讽。 上到风小鱼下到侍卫首领,都以为林云是砧板上的肉,来了这名剑大会就随意任他们揉捏。 可谁能想到,林云先后大胜,进而连赵岩都败在了他的剑下。 像是一记记凶狠的耳光,扇在风小鱼的脸上,扇在整个风家的脸上。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与你争,只用手中葬花说话。 能动手,绝不留情! 到了此时,谁还敢讥讽嘲弄林云,整个风家都被他手中之剑压的喘不过气来。 等到风星阳上场,还未来不及张扬,就被羞辱的颜面无存。逼的风星阳,甚至拿出十柄圣剑来与林云豪赌,只求对方能与他一战。 这一战,不仅关系到林云和风星阳的胜负,还涉及到了风家最后的脸面和尊严。 风星阳若是真的一剑落败,整个青阳郡城风家都要成为莫大的笑话,风小鱼更是首当其冲。 众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 风星阳将修为禁锢在天魄之境,他深吸口气,神色凝重,不敢有丝毫大意。 轰! 下一刻他身上暴起通天大成的磅礴剑意,真元流转,浑身上下剑光绽放,长发无风自舞。 能够在星君之境掌握通天剑意,就可以被称作剑道奇才,需要千万人中独一无二的天赋。能够将通天剑意修炼大成,毫无疑问风星阳的剑道天赋绝对不差,否则也不会入了藏剑山庄。 单论天赋,他绝对不比赵岩差,若是底蕴那更是没得比。 藏剑山庄可以称的上剑者圣地,除了少数超级宗派,少有宗派能与其抗衡。 嗖! 没有丝毫废话,等到剑势攀升到巅峰的刹那,风星阳一步踏出,拔剑出鞘。 锵!锵!锵! 顷刻间,就有九道残影浮现在林云四周,每道残影各出一剑,每一剑都蕴含着凛冽的寒芒。更为夸张的是,九道身影所处的位置,各有玄机,剑光中闪烁着完全不同的灵纹。 既是九种剑招,九种剑招相连,同时一套高明的剑阵。 九道残影间有流光转动,宛若游龙,快过惊鸿,正是藏剑山庄威名赫赫的云龙诀!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等杀招都堪称天衣无缝,林云别说一剑击败风星阳,能保证自己在此剑之下不被伤到就相当了得了。 风玄子等人所在的贵宾台上,一众世家大族的长老,暗自点头。 这风星阳在藏剑山庄看来颇有地位,否则也不会被授予云龙诀了,至少也是个内门弟子。 就在众人想破脑袋,都觉得林云无法破解此招之时,那战台上的林云在九道身影将要杀来之时,颇为意外的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半空中的九道残影,像是被禁锢一般,原本快若惊鸿的剑光慢的令人发指起来。 蹭!蹭!蹭! 身处其中的林云,宛若闲庭信步般,随意走动起来。一步,两步,三步,他慢悠悠的走着,不时停下脚步,微微侧身,就避开了众人眼中堪称凶险之极的剑招。 林云走的很慢,可那剑光在贴身而过后,却又诡异的快了起来,快到连残影都无法看清。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分不清到底是林云身法太快,还是风星阳的剑光太慢,快慢之间,光影纵横,剑意交错,让人眼花缭乱,仿佛空间都跟着扭曲了起来。 飞天台上,自信满满的风小鱼,身体颤抖起来,惊恐的道:“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林云到底什么来头?” 号称一双剑眼,看透同辈中任何剑招的公孙炎,轻声笑道:“三小姐有所不知,这林云是半年前来的浮云剑宗,他刚入宗,就登上了那座圣剑峰的山顶。让大道之音,响彻在整个山门,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登上圣剑山山顶的奇才。” “不久之前,林云更是冲击七花聚顶成功,修成了传说中的无上极境。风星阳自持修为甚高,即便在天魄境也能压制林云,其实大错特错,他在天魄境和林云相比,没有丝毫取胜的可能。” 七花聚顶! 众人倒吸口冷气,都被公孙炎的话给惊到了。 也总有荒古域的世家子弟,隐没其中,想要一探究竟,可最终都无功而返。 “不可能,一个浮云剑宗的弟子,怎么可能冲击七花聚顶成功。公孙炎,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宫浩然率先开口,表示不信。 赵岩没说话,可心中同样嘀咕,七花聚顶太夸张了。 他倒是相信,林云的剑意可能极为夸张,远在他之上。可七花聚顶何等凶险,超级宗门都罕有人成功,大多死于非命。 “就算他真的七花聚顶,也不可能一剑击败风星阳,何况他根本就不可能达成七花聚顶。”宫浩然情绪有些波动,被公孙炎的给话给刺激到了。 毕竟他实力和风星阳相当,林云能天魄一剑打败风星阳,也可以打败他。 以他的性子来讲,如何能够接受。 公孙炎淡淡的笑道:“不用紧张,我只是说我知道的消息罢了,信与不信是你们的事。” 听完公孙炎的话,风小鱼的神色颇为忐忑起来,她余光朝下方战台看去。 不过内心还是在劝慰着自己,宫浩然说的也不无道理,就算林云真的这么强,他想一剑击败风星阳也是不可能。 只要没有一剑击败对手,林云就要自断一臂。 到时候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从今往后也是个废人了,想到此处风小鱼的眼中闪过抹阴冷之处。 她在林云身上感受到了可怕的潜力,让她从内心深处感到畏惧的潜力,害怕对方日后崛起后找她报复。 公孙炎的话,在飞天台上引起了很大震动。 让下战台上交手的两人,显得更为瞩目起来,尤其是林云身上引来了数不清的目光。 都想看他何时出手,期待他将要绽放的一剑。 即便是公孙炎,也是饶有兴致的看向林云,眼眸深处有奇异的纹路闪烁。那纹路凝结细小的剑光,璀璨如星辰般耀眼,世间万物在他眼眸之下,仿佛都能被看的一清二楚。 台下两人交手的细节,都被他尽收眼底,没有任何遗漏。 赵岩目光瞥了眼公孙炎,忌惮不已,这家伙的实力愈发深不可测了,竟让他生出无法看透的感觉。 该死! 风小鱼看了片刻,神色愈发焦急起来,台下风星阳的劣势愈发明显起来。 风星阳除了圣灵武学之外,能用的手段几乎全都用上了,战台上漫天都是他的剑影。可林云别说是一根头发丝,就连衣角都没有让对方沾到,风星阳的剑势一点点从巅峰渐渐衰落了下来。 场间渐渐响起了细微的议论声,这样下去,风星阳早晚会被林云活活耗死。 等他剑势衰落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林云一剑击败他,是完全有可能的。 眼下唯一的手段,就是寄望在圣灵武学上了,可风星阳却不敢赌。他额头上汗水不停的滴落,要是圣灵武学依旧无法让对方出手,他面临的绝对是林云强到巅峰的一剑。 到时候,必输无疑。 可不动用圣灵武学,这般消耗下去,他同样还是要败在对方的剑下。 “风星阳撑不住了……”赵岩突然开口,轻声说道。 飞天台上的人,脸色渐渐有了变化,就连之前相当顽固的宫浩然都没法出言反驳起来。 公孙炎淡淡的道:“我早就说过,天魄之境,整个东荒都没有几人会是他的对手,两只手数的过来。七花聚顶,可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可怕,至于剑道造诣,那就差的更远了。” “要输了吗?这家伙真的要横扫名剑大会了?” 风小鱼面色发白,脸色极其难看,嘴唇轻微颤抖。 宫浩然轻声笑道:“三小姐没必要这么紧张,公孙兄的宗门出自剑帝一脉,剑意更是达到通天圆满巅峰的境界。剑与天合,浮云之下,没有敌手。一双剑眼,可看破世间万千剑法,林云想要横扫名剑大会,是不可能存在的!” 九帝之一,剑帝御青峰。 许多人眼中都闪过抹异色,公孙炎的宗门,竟然是出自剑帝一脉,这未免太强了吧。 公孙炎瞥了眼宫浩然,淡淡的道:“宗门出自剑帝一脉,和我出自剑帝一脉,这差距可大着呢。宫兄没必要给我带高帽,不过剑帝一脉的些许手段,确实掌握了些。” 风小鱼神色肃穆,连忙道:“还请公孙兄一定要出手,保住我风家的颜面。” 公孙炎笑了笑,轻声说道:“我本就为焚炎剑而来,他若真挡了我的路,哪怕胜之不武,我也不得不出手。三小姐尽管放心便是,不用求我出手。” 他目光灼灼,早已瞧出对方的虚实。 甚至连林云登上圣剑山,冲击七花聚顶成功的消息,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虽谦虚,可剑帝一脉对天下剑道的情报系统,却是冠绝昆仑无人能敌。 若是旁人即便星君榜排名前一百,在天魄境也未必会是林云的动手,可惜他碰到的是我公孙炎。 为您提供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我回到前院把自己的分析对大头和小何讲了一遍,大头一听骨碌坐起来:“那还等什么,走吧各位,可不能让那帮人抄了咱们前头啊。” 我说走是走,但是别急,陕西境内的这段秦岭属于中段,山体尤为高大,山高坡陡,谷深流急,岭脊海拔都在2000—2500米,就咱们几个摸进去太容易迷路,必须找个本地领路的,也省着咱们走冤枉路。 几人一拍即合,我们随即问老爷子能不能带我们上山,可是他却不愿意,大头表示可以付费服务,却也遭到了拒绝。没法,我们告别屋主,本想着秦岭深山的村庄猎户应该不少,怎么都能找到个向导,可让人意外的是,没人愿意带我们上山。 就在我们到处碰壁的时候,有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凑了过来,嘻嘻哈哈的问我们给多少钱,他愿意带我们过去。 大头瞥了他眼:“边玩泥巴去,毛都没长齐就钱钱钱的。” 那孩子一下就急了:“我和你们说,这村里除了我,现在这时间没人肯带你们进山,你们要敢自己进去,一准迷路。” 我问他:“怎么说?” 他道:“这边山大很多,就算我们本地猎户药农也都只进前山,再后面就跟原始森林似得,常年云雾缭绕,气象变化猝不及防,保你们进去出不来。” 我知道他没撒谎,来之前我就关注过这边的天气,这段地区气候比一般高山地区要复杂得多,常年出现狂风、大雨、浓雾等恶劣天气,如他所说,如果一头扎进去,真要迷了路想出来都难。 这小伙子一看我有点犹豫,就着急道:“我知道大龙在哪,你们肯定是来找的,刘辫子和我说过咋走。” 小何他俩惊讶看向我。早晨我和他俩讲过,怀疑大娘口中被绑缚的真龙八成就是那片古墓的遗迹。 看这半大小伙子都说到这份上我们有没什么拒绝的理由,我们对视一眼,就问他多少钱。这孩子也真老实,憋了半天,说了个6千,大头一口答应过来,警告他找到了就多给1千,找不到屎打出来。那孩子也没示弱的说准行,不过进后山后,得全听他的。 大头付了三分之一定金后,事情就拍板下来。这小子称自己叫薛冬青,回去准备了一下,一个小时后,我们准时从村里出发。 村里有条上山路,穿过好大一片菜地后,又往上走了半个小时,才正式进山。 上山以后周围的植被开始茂密起来,粗大的古树根和虬龙似得都长出了地表,横七竖八遍地连接,不过还能看到一些人工痕迹,据薛冬青所说,像小溪上的短桥都是很早前就有的了,可能是哪个朝代的药农修的。 如果不是出来找斗,其实心情还是蛮不错的,周围青草葱翠,花香四溢,抬眼望去高山飞鸟。整天见得都是车水马龙,偶尔出来,感觉人得心胸都开阔了很多。 我问薛冬青要走多久才能到那个有龙的瀑布,他说至少要两天。 我有点惊讶,问他一个毛头小子没事进山那么深干什么,他笑着说深山里有斑叶兰,是中草药,城里有人定期来收,三十多块钱一斤,是很早的时候村里药农带他进来的,后来药农死了,他就来自己来,所以这条路还算熟。 走到下午四点多,周围就已经看不到有人工活动的迹象了,我们已经彻底扎进秦岭这片莽莽榛榛的大山之中了。 在前面走着的小何发现一栋残破的建筑,墙体早已倒塌,上面爬满了藤蔓,残垣上也尽是地衣,倒塌部分和地基,基本已经与地面融合,看起来很有年头了。 大头好奇:“大山里头怎么会有房子。” 薛冬青说道:“听老人说原本是个庙,供龙王的,后来没人修缮就衰败了。” 大头扑哧一声乐了,看看我和小何,“这八成是个同行吧,咱们看看去,滤滤坑。” 薛冬青疑惑的看着我,我对他说:“前面那个大哥信佛,见庙就想拜。” 这间庙没塌前应该是个二层,看地基右侧还有几间偏室,不过主建筑应该是正好塌在这上面了,导致主建筑就剩下一层还在那立着,看这架势风吹雨淋的,也坚持不了多久。我对大头说:“看看得了,还赶路呢,回头再给你埋里。” 大头用刀把前面那些类似爬山虎的植物砍断了,还真让他找着个歪门。由于庙顶有些都见着天,所以里面存了不少水,再加上满地碎瓦,泥泞不堪,特别不好下脚。 我们站在门口,用手电向里面照照,还真有个倒塌的石像,风化很严重,漆都掉没了,看不出原先供的是个什么。前面是块不大的空地,原本应该是香炉,不过已经被人搬走了。 我看大头有些跃跃欲试,就又催着说走吧没啥东西,大头说看一眼就回来,就用树枝探路过去。 石像下是个底座,保存的还算完整,大头爬上去围着看了两圈,突然兴奋的喊:“嘿,来看看,还真有个洞。” 我和小何对视一眼,想不到还真是个墓,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大头已经摘了背包,打着矿灯下去了。 我看到那个盗洞的第一反应,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清。看现场的状况和大头猜的也吻合,应该是有人发现下面的墓,才假意修庙,实则盗墓。 深山老林里也不会有人,我们就把装备都仍在外面,打着手电下去。坑不深也不高,得弯腰进去,连着一个很短的甬道,前面就是一扇石门,看起来门前应该有封石的,已经被拉走了,门后是个石室,我们进去大头正在那叹气,石室已经被人搬空了,就剩下个石棺。 石棺里面是一汪黑水,不见尸骨和陪葬品,看来当初那帮盗墓贼连尸体也没放过。 我过去拍拍大头,安慰他:“别愁眉苦脸的了,前面还有更好的斗等着你呢。” 这时小何好像发现了什么,咦了一声,就见他伸手探进石棺里,拉出一个铁环,同时石棺底也被拉开,因为我听到水哗啦啦流下去的声音。万万没想到,石棺里还有个机关。 我们凑过去看,是个暗门,还有几节台阶,不出意外下面是个石室。 薛冬青看我们要下去,惊讶的张大嘴巴,我拍拍他让他留在这里守着就行,他眨巴两下眼睛还是决定跟着下去。 老天并没有眷顾我们,下面这间石室虽然无论从规格还装饰上都比上面那间强上许多,但是里面依然是空的,所有陪葬品都被搬走了,只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最里面是口翻了盖子的棺材。 大头哭丧着脸说:“曹儿啊,这帮人忒不地道,人家都讲究个留三分,他们这倒好,全他娘的给搬空了。” 我走向石棺笑着说:“说不定里面还有好东西呢。” 我也就是逗逗他,连棺材盖子都被打开,还能奢望里面剩什么。可是我刚一打眼就愣住了,里面竟然有尸骸,只是都烂成骨头了,还有一些黑黢黢的东西贴在上面,有点像衣服或是烂了的絮被。 小何从墓室东南角捡起一只蜡烛,说道:“还是个摸金的。” 大头没捞到明器,气不打一处来的说:“看样子就是被吹了蜡烛,活该这么贪。” 这话说的我一愣,薛冬青却在旁边拽我袖子,我奇怪回头,他指着那具尸骸,脸色雪白的说:“那下面好像有东西。” 我打着手电看过去,果然发现尸骨下面好像还有一具尸体,并且透过上面的骨头似乎能看到一些黑毛。 这一发现我让头皮直发麻,我拉着薛冬青往后退了几步,对他俩说道:“这下面有东西。” 大头看我这样子不像吓唬他,抽出随身的砍刀,我用手电光给他打过去,他瞄了一眼,低声道:“嘿,还真有个家伙。” 我们几人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小何抽出刀问:“是不是这东西吹的灯,要不咱们先下手为强。” 大头点点头,就要上前,我急忙制止道:“别冲动,这屋里东西也不是咱们拿的,我觉得他不会为难咱们吧。” “要不你上去和他讲讲道理?”大头说着脚下也没停,已经和小何呈掎角之势靠近了石棺,就在他俩要乱刀砍下去的时候,我听见他鼻“嗯”了一声,之后便和小何眼神交流了一下,看来俩人好像在棺材里发现了什么。 接着就见大头壮着胆子靠过去,用刀在里面划了几下,而后松了口气,说道:“没事了,不是粽子。” 我和薛冬青过去看,原来是虚惊一场,被大头扒开的尸骨下面,露出一只罕见的巨大的老鼠。整只老鼠得有成年人大腿那么长,浑身长满黑毛,而且我还特别注意到,这只老鼠的肚子特别大,鼓囊囊的,就在我盯着看的时候,那条死老鼠的肚子竟然鼓动了一下。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明白了巨鼠肚子里有东西。 为您提供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无鱼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在疼痛中昏死过去,再从疼痛中清醒过来。 只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除了自己的意识,他再也控制不住任何属于自己的部分。 视线还是朦胧的,听觉还是恍惚的,意识还是迟钝的,就在他想要看清楚眼前一切的时候,便有一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便有一双唇狠狠地吻住了自己的嘴,便有一阵 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 他感觉得到软玉在怀,却感觉不到那份炽热的温度;他感觉得到一双手像是要捏断自己的脖子,却感觉不到不能呼吸的那份痛苦。 大概是感觉到无鱼的身子在颤抖,那双手才离开他的脖子,耳畔传来风情万种的声音:“看来你还挺享受的嘛!” 一阵头晕目眩过后,无鱼才渐渐的缓过来,他涨红着一张冷峻的面容,露出一丝嘲讽:“是啊,因为我已经习惯作呕了!” “是吗?”那人冷笑着,抬起一只纤纤玉手,再一次扣住了无鱼的脖子,“那不如,来一点让你更加作呕的事情吧!” “水……涟漪……你觉得……还会有比你……更加让我……作呕的……事情吗?”无鱼艰难的说道。 水涟漪笑着抬起另一条玉臂,只见从她的袖中爬出一条纤细的青蛇,顺着她的另一条扣住无鱼脖子的手臂一路盘旋,竟然从无鱼张开的嘴中缓缓地爬了进去。 “这可是我饲养的最毒的一条蛇,你就好好享受吧!” 无鱼痛苦的呻吟着,因为那条纤细冰冷的青蛇正在顺着他的喉咙一路向下,这股异样感将会给他带来更加痛苦的折磨。 桃花山庄。 此时无燕浸泡在满是毒液的浴桶之中,已经一天一夜了,但她依旧还在昏睡之中,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 云细细同丫鬟蝶儿一直守在无燕的身边,虽然不算焦急,但也有些担忧。 “云姑娘,这无燕姑娘已经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她身上被腐蚀的皮肤还是没有好转啊?”蝶儿问道。云细细此时正坐在桌边,手撑着额头在闭目小憩,听到蝶儿问话,便睁开了双眼:“再好的神药,也没这么快就见效的,我们要相信殷大哥的医术,这以毒攻毒的法子,定 能医好无燕的伤!” 每过一个时辰,蝶儿就会把无燕的情况告诉殷储,再针对无燕身上的变化,再往里加些毒液。 流星一直躺在床上,就算没有睡觉,也不会睁开眼睛,他是铁了心的不打算搭理飞盾了。 飞盾坐在桌边,闲来无事,也着实尴尬,只能一会喝喝已经凉了的茶,一会盯着自己的剑发呆走神。 直到殷储进来,才打破这令人尴尬的安静:“流星大爷,你的手该换药了!” 同殷储一同前来的,还有皇甫风。 “不换!”流星翻了个身,背对起了众人。 “都一把年纪了,还在耍性子呢!”殷储笑道。 “谁一把年纪了?谁耍性子了?”流星小声的嘀咕着。 殷储无奈的看向飞盾,飞盾自然也是投以一个无奈的目光:“瞧见了吧,这脾气,估计也就青爷能劝得动他了!” 皇甫风走去床边,低声道:“大叔父,如果你的手伤没有痊愈,以后很有可能会再也拿不了流星锤的!” “那就不拿了,连兄弟朋友都见死不救,我还拿这流星锤做什么!”流星沉声道。 随后,皇甫风弯下腰身,靠近流星,用只有流星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和二弟、还有常欢已经商议如何去曼陀罗宫救出无鱼叔父了!” “真的?”流星扭过头,半信半疑的问道。 皇甫风点点头:“我皇甫风何时说过谎?不要跟任何人说,千万不能被我爹知道!” 流星急忙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那就让殷老头给您换药吧,把伤养好了,以后还要跟三叔父并肩作战呢!” 流星这才坐起来,一副坚决的样子:“殷先生,你来给我换药吧!” “还是风少爷能耐大,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说通了固执的要命的流星大爷!”殷储笑着走去床边,开始解开流星手上包扎好的药布。 飞盾也走了过来:“风少爷,我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想做什么,我清楚得很!” 皇甫风尴尬的将头别向一边,不敢去接飞盾的话。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流星还在生飞盾的气,语气很僵硬,不过这也是自从被青爷禁闭以来,第一次跟飞盾说话。 殷储看到流星被阴阳花花汁处理过的伤口,皮肤都在愈合,腐蚀掉的部分也已经脱皮,露出部分新生长的红色的皮肤。 “你想让风少爷去送死吗?”飞盾沉声道。 流星无言以对,他自然知道去曼陀罗宫救人是何等危险。 殷储察觉到气氛越发的尴尬,一边将新的阴阳花花瓣覆在流星手上,为其包扎,一边说道:“流星大爷手上的皮肤恢复的很好,不出三日,定能跟往常一样了!” “二叔父,这件事您就当做不知情吧,别让我爹知道,算是风儿求您了!”皇甫风说道。 “风少爷,这……”飞盾有些为难。 流星叹了口气,无力的躺了下去,闭上眼睛的瞬间,满是绝望:“算了,风少爷你们也无需铤而走险了,无鱼这会子……说不定已经死了……” 曼陀罗宫。 无鱼口中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顺着水涟漪的手臂滴落在地面上。 水涟漪放下手臂,笑道:“是不是感觉到这条蛇在你的五脏六腑之中横冲直撞?我要你记住这生不如死的感觉,一想到我水涟漪,就连作呕都忘记了,只有恐惧与臣服!” 无鱼的面容因为痛苦已经扭曲不堪,不断地吐着血,此刻他是真的很想一死了之:“我……只臣服青爷……但我……不会恐惧……任何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不知怎的,无鱼越是嘴硬,越是痛苦,水涟漪就觉得越兴奋,她想知道,到底怎样的折磨,才能令这个男人向自己求饶。“好戏还在后头呢!”水涟漪说完,便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去对面的藤椅上,坐了下来,“我会仔细看清楚你每一个痛苦的表情的!如果你挺不住了,记得求我,我一定给你一 个解脱!” 无鱼冷哼一声,却更加痛苦的惨叫起来,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那条青蛇已经穿透自己的五脏六腑,这比抽筋断骨还要痛上好几十倍。 “啊!”随着无鱼凄厉的惨叫声,那条蛇竟然穿破他的肚子,爬了出来,青蛇已经变得血粼粼的了。 而无鱼也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水涟漪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要你求饶,就这么难吗? 当漆昙再一次被请来的时候,也是不忍心的说道:“你若真的想他死,就给他一个了断吧,没有人能承受得住你这样的折磨,你恐怕还从未这样折磨过别人吧!” “那是别人连最低级的折磨都挺不过,可是无鱼竟然挺过了我这么多都无处可施的刑罚,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呢?”“我知道你恨透了男人,你折磨死那么多男弟子,连宫主都可以对此不过问,所以我也自是没权利去过问,只是,无鱼毕竟跟其他江湖人不同,他是个值得人尊重的男人! ” 水涟漪有些不快的说道:“漆昙,你只是个药师,你是救过我,也帮过我不少,但你不该插手这件事,我水涟漪向来喜欢折磨男人,你要每一个都管吗?” “算了,我也不想因为这些不关我的事来开罪于你!”漆昙不再与她争论,此时她正在缝合无鱼的肚子。 水涟漪拿出一粒药丸递给漆昙:“这是蛇毒的解药,一会你给他喂药的时候,顺便把这解药给他服下吧!” “又要折磨致死,又要倾囊相救,我真是不懂你!” “懂我的人早就死了!” 漆昙叹道:“无鱼真是命大,五脏六腑俱碎,内伤也如此严重,被你抽筋断骨,千疮百孔,竟然还没有死,难怪皇甫青天会留他做护法!” “不然的话,把他做成死士吧,就可以做我一辈子的男宠了!”水涟漪笑道。 漆昙无奈的说道:“上辈子无鱼一定是你的仇人!” 无鱼醒来的时候,又是昏昏沉沉的,全身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他觉得自己已经同死人没有分别了。 倒不如永远都醒不过来! “你知道吗?晌午那会,漆昙给你缝合伤口的时候,我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法子,让你永远都忘不了我的法子!” “你……还想……做什么?” “我要把我的名字,缝在你的心口上!”说完,水涟漪真的拿出了针线,开始在无鱼的心口上绣着自己的名字。 无鱼无力的苦笑道:“你以为……这样我……就能记住你了吗?” “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呢?”水涟漪温柔的笑道。 体会过穿肠破肚的滋味,这针穿透皮肤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水护法,你在吗?”这时,一位男弟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绣好了!”水涟漪似乎很开心,摸着这血粼粼的名字,又似是心事满怀,“这是我的名字!” 为您提供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0章 第三十章 为您提供大神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30章 第三十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为您提供大神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为您提供大神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为您提供大神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为您提供大神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为您提供大神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为您提供大神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为您提供大神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为您提供大神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为您提供大神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免费阅读.[] 第40章 第四十章 为您提供大神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第40章 第四十章 免费阅读.[]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为您提供大神 楚济 的《替身受他有千层套路》最快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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