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从童子功开始孟昭孟文》 第一章 孟昭 夜,月色幽幽,恬静如水,倾洒大地之上。 大雍皇朝,冀州南安郡城,豪族孟家西苑。 一个紫衣劲装少年并足静立在空旷静谧的庭院当中,四周被一片浅红色的朦胧灯光渲染照亮。 少年双目微闭,两手横放在胸前,指尖交错,捏罗汉法印。 神色肃穆端庄,犹如寺庙当中法相庄严的佛像。 同时全神贯注于体内的内劲当中,催动如浪潮一般汹涌澎湃的内力。 呼吸之间,如拉扯风箱,巨大的气流随着少年的吐纳而起伏不定。 隐约好似听到诵经之声,可见其脏腑和筋骨的强劲,似乎一头凶兽藏匿其中。 通过柔和的月光,可以看到,这少年的外表极为出众。 他年约十八,一头如绸缎般的黑亮长发被银色绳结系在肩后,梳理整洁。 剑眉斜飞,漆黑如墨,鼻如悬胆,嘴唇单薄,脸上线条柔和不失英气。 整个人在朦胧红光照耀下白皙如玉,身材也是极为高大出挑,有一股英武不凡之势。 陡然,少年微闭的双眸睁开,在暗夜当中,宛如两道白色电光乍现,锋芒如刀,令人不敢直视。 呼出的长长白气,更是好似一根射出去的箭矢一般,凝聚不散。 少年收功回神,负手而立,仰望天际的明月,暗忖道,https:/ “终于勉强掌握了这灌顶而来的罗汉童子功。 虽没能直接开辟如海丹田,铸就最强根基。 但总归算是中等偏上,犹如静湖广大,而且还有进步的空间。” 此世后天武道一共分为三个阶段。 分别是摄息凝元,蓄气化海,以及通达经脉三个层次,也可简化称为入门,小成,大成三个阶段。 摄息凝元且不去说,蓄气化海需要武者积蓄雄浑内力,开辟丹田气海。 因为这一阶段太过重要,又被称为大道筑基。 对应武者开辟出的丹田有池,溪,湖,江,海五等之分,根基截然不同。 最明显的就是内力的浑厚程度有着天壤之别。 只能开辟出如池丹田的武者根基,属于最差一等。 而开辟出如海丹田的武者,不但实力更强,潜力更是无限。 故而,在这一关,武人会直接拉开差距,强者恒强,弱者愈弱。 许多人,尤其是名门宗派的弟子,不会轻易迈过这一关,反而会花费数年乃至更长时间来打磨这一层的根基。 能开辟出如湖丹田,以他的年纪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再说少年来历,也不是简单角色。 他叫孟昭,是这南安郡城豪族孟家的二房独子。 尽管父母双亡,但亲族尚在,还有偌大家业等待继承。 可惜,这个身份虽是真的,但他这个人,却是假冒的。 准确来说,少年是一个穿越者。 前世因为在古董店旁观多人斗殴,遭了池鱼之殃,一个不留神被撂倒。 等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而且更为悲惨的是,他穿越到了一个生了恶疾,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乞丐身上。 衣不蔽体,饥寒交迫,身生恶疾,眼看着不是饿死就是病死。 幸运的是被一个不知来历的神秘人给看中并救下,带到某个好似地宫一样的神秘之地,接受为期一年多的训练。 训练内容,只有一个,伪装,扮演一个名叫孟昭的少年。 而原因,则是他有着和真正孟昭九成相似的容貌和身材,年纪上也相仿,有着易容术不具备的优势。 为此,他过着比前世最艰苦求学阶段还要勤奋用功十倍的生活。 学习真正孟昭的口音,行为习惯,掌握必备的各种知识和技能,包括文字,历史,家谱,武学…… 通过观摩画像,了解孟昭的人际关系,林林总总,可谓详尽到了极点。 直到三天前,他在那个神秘人的安排下,得到一个中年和尚的灌顶传功。 洗精伐髓,脱胎换骨,将原本那副亏空的身体补益充足。 还凭空得到二十多年的精纯内家修为,开辟如湖丹田。 单纯论修为,比起真正的孟昭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点其实很重要。 毕竟相貌上的相似好雕琢,而武学上的差距,很容易露出马脚。 一个修炼一年武学,内力孱弱的弱鸡,怎么可能是修行十年,根基扎实的孟昭? 其后,这个神秘人更完成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将他和真正的孟昭给调了包。 要知道,真孟昭背井离乡,离家十年,一直在帝都玉京的大慈恩寺中生活。 此次回归家族,身边可是跟随了大批孟家高手保护。 严防死守下却依旧着了道,让他成功顶替孟昭回到孟家,可见那神秘人的神通广大。 而且从那神秘人显露出对孟昭的认识和掌握情况,也能推测出对方绝对有着极其强大的情报网络。 不过让孟昭略微心安的是,神秘人并没有竭泽而渔,立马让他完成什么惊险的任务。 而只是让他安心融入孟家,扮演好孟昭的角色。 大概当于一个潜伏的暗探,可能几年都不一定启用。 这让他减少了暴露的风险,算是一个安慰。 忽然,从庭院西侧的青石拱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没有刻意掩饰,将孟昭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整理了下衣服,本来阴郁的表情,紧锁的眉头,迅速舒展开来,变得清朗温润,阳光和煦。 让人一见就觉得是谦谦君子,和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映入孟昭眼帘的是一个身着黄杉,走路时虎虎生风的少年。 这少年年纪不大,不过十八九的样子,圆脸大眼,皮肤黝黑,身材寻常。 虽说不上英俊,但看起来有几分喜气,机灵劲。 孟昭的脑海中本能的反应出这少年的信息: 吕乐,孤儿出身,早年因为骨骼惊奇,被孟昭家的三代老仆,也是孟家二房的大管家吕忠收养,成为吕忠的义子。 在孟昭回到家族之后,这吕乐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他身边的亲信,近人,随从。 并且,在孟昭的身份没有被拆穿的前提下,此人的忠心毋庸置疑。 吕乐急匆匆的走到孟昭的身前,屈膝一跪,垂着头,十分恭谨的将双手上捧,把一个鎏金的红底黑字请柬递给孟昭,道 “少爷,这是二公子让下人送来的请柬,说是邀请您到雅兰亭品酒赏月。” 吕乐的声音有些少年人罕见的冰凉质感,听起来很舒服。 孟昭没有接过请柬,而是噙着温和的笑容走到吕乐身前,双手搀住少年的双臂,直接将他拉起来,目光柔和的责备道, “阿乐,之前就和你说过,在我面前不兴跪拜这一套。 你是忠伯的义子,也就是我的兄弟,哪里有兄弟动辄跪拜的道理?” 吕乐不太适应孟昭的平易近人,诚惶诚恐道, “少爷万不可如此,所谓尊卑有序,上下有别,您是主子,我是奴才,天生就该伺候您的,可不敢乱了规矩。 不过要是少爷不喜欢,小奴今后便不行跪礼,只作揖拜,也好让您舒心。” 孟昭摇摇头,从吕乐手中接过请柬,翻开看了下。 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这位长房的二哥摆了一桌好酒好菜,邀他过去享用,一叙久别的亲情。 孟昭看过后,随手将请柬抛到吕乐的怀中,说道, “阿乐,你觉得我这个二哥邀我过去的目的何在?我该不该去赴宴?” 他虽是假冒的,但比起那位离家十年,一次未曾回返的真孟昭,怕是要更为了解孟家。 知道这位二哥孟文宴无好宴,邀请他的用意并不是那么单纯。 第二章 赴宴 孟家乃是冀州豪族,天下名门。 先祖孟神通乃是一代天骄豪杰,于一百三十年前的泰山至尊会盟中,支持北堂恭建立大雍皇朝,从而开创南安伯一脉,世袭罔替,乃朝之贵勋。 当代南安伯,孟家家主,乃是孟昭的大伯父孟继组,他和正妻育有二子一女。 长子孟希,今年二十四岁,次子孟文,只比孟希小两岁。 孟昭从神秘人处了解的情报得知,本来这两兄弟的关系在少年时也还算和睦,勉强算的上兄友弟恭,不过成年之后,关系便急转直下。 关系破裂的原因也不难理解,就是孟家家主的继承人位子太过重要,利动人心,在财富和权势面前,亲兄弟也翻了脸。 这种事情并不稀奇,哪怕在孟昭前世所在的和谐社会,亲兄弟为了遗产之争也没少打破头。 尤其是近一年,孟希和孟文两兄弟可以说是处处针锋相对,以孟家为战场,展开了激烈的争斗,争钱,争人,争地位。 尽管孟昭刚刚回到家族,但作为二房的掌舵人,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两兄弟争取的目标,或许也是打击的目标。 吕乐虽然在孟昭面前乃是一副谨小慎微的奴才样,但本身很机灵,又经过吕忠的细心教导,对眼下孟家的局势还是有所了解的,小心回道, “少爷,小奴觉着,二公子此举用意颇深。 其一,向您释放好感,席间或许会许以重利,拉拢您为他所用,好增强实力。 其二,您只要去赴了宴,即便不曾许诺什么,若是传到大公子耳中,以大公子的为人,心中嫌隙怕是不小,对您不利。 故而,小奴以为,您不该去。” 孟昭点点头,这吕乐见识是有的,知道不该轻易涉足进大房那兄弟两个的争斗当中,因为其中凶险甚大,可惜仍忽略重要一点,那就是他自身的特殊性。 孟昭此人命运可谓多舛,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七岁那年父亲孟正安练功走火入魔,同样撒手人寰。 后来新帝北堂盛继位,皇朝之内地震,洪水等天灾不断,百姓受苦。 民间流言四起,甚至有几个偏远地区闹出暴民造反的戏码,虽然很快被剿灭,依然让北堂盛心忧。 大帝北堂盛听信钦天监所说,认为是上界星辰动荡,需以皇朝内三十六位贵族子弟入大慈恩寺当中诵经祈福,历时十年才可功德圆满,彻底消弭灾气。 至于其中隐藏了多少更深层次的博弈和阴谋,那就不得而知了。 于是,年仅八岁的孟昭便成了这三十六个倒霉鬼中的一个。 直到最近才熬足十年时间,回返家族。 基于这个前提,孟昭和孟家可谓是血缘亲近而感情淡薄。 若是在回到家族之后,还刻意的保持距离,抗拒融入家族,将兄弟当成用心不良的贼人那般防范,他的长辈们会怎么看? 抛开一切阴谋论,十年不见,堂兄邀请堂弟吃个饭,喝个酒,来接风洗尘,不去,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孟昭的大伯孟继组,三叔孟弘道,可都是宗族观念极重的老派家长作风。 一个游离于家族之外的人,一个目无尊长之人,绝对不受他们待见。 故而,两害相较取其轻,自然是以讨长辈喜欢为重。 孟昭眼中有了决断,拂袖下令道, “阿乐,你待会儿和我一起去赴宴,再准备一份厚礼,就从朝廷给我的赏赐当中挑选,不可怠慢。” 吕乐虽然疑惑,但很是顺从的垂下头,朝着孟昭及揖手一礼, “小奴明白。” 孟府宅邸占地极广,宽阔气派,内中不但有桂殿兰宫,高堂广厦,还有假山,林园,花坛,流水等各色设施,美轮美奂,堂皇豪奢。 一连穿过三条长廊,八个大院,四座楼阁,才终于来到孟文设宴所在的北苑雅兰亭门前。 两个黑衣佩刀的魁梧大汉,好似石塑一般冷峻的立在大门两侧,威风凛凛。 吕乐知道这雅兰亭守卫森严,巡查仔细,因此提前一步上前,将请柬递给其中一个大汉,等确认身份后,才在这个大汉的带领下,进入院内。 来到设宴的白石凉亭处,放眼所见,魁梧彪悍的黑衣锐士宛如幽魂一般分布四周,足有几十人,严密警示四周。 亭檐外展,上面挂着特质的琉璃盏,灯火通明,将周围照的亮如白昼一般。 凉亭周围栽种着奇花异草,绮丽秀气,微风一吹,便是满亭芳香,的确是一派饮酒赏月的好地点。 凉亭中,此时已经坐了两个人,正在对饮谈天。 一是孟家长房的二子孟文,锦衣华服,头佩金冠,浓眉如墨,瘦脸清秀。 即便只是安静端坐,依然如巍然大山,自有一股沉着之气。 另一人则相貌普通,气质阴冷,眸光流转,总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之感。 孟昭大步流星,跨上台阶,温润的脸上笑容不减,对着孟文抱拳一礼,只是口吻带了几分自责道, “小弟来晚,让二哥久等,还请二哥见谅。” 孟文哈哈一笑,主动起身拉着孟昭的手坐在桌边,十分亲昵道, “四弟严重了,你离家十载,吃尽了苦头。 如今刚刚回府还没休息好,便被我拉出来饮酒,其实是我的罪过。” 看他为人,豪爽大气,处事得体,令人如沐春风,让孟昭生出几分好感。 难怪敢和自己的大哥争家主的位子,果然有些能耐。 要知道孟希可是嫡长子,孟文只是嫡次子,从名份上来说,孟文绝对是处于劣势的。 入座后,孟文又带着笑容,说道, “来,四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孟青淮,咱们孟家的远亲族人,倍受我父亲重用,更和我亲如兄弟。” 孟昭闻言,礼貌的冲着孟青淮笑了下,招呼道, “原来是青淮兄,之前就听说咱们孟府有位少年英雄,不但武功了得,而且能力不俗,帮助咱们孟家节节高升,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 此人在神秘人那里倒是未曾听闻,想来和真孟昭没有交集,倒是要小心一些。 相比起孟昭的得体客套,孟青淮的反应则显得很是平淡,甚至是冷漠。 看也不看孟昭,只是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被人扫了面子,孟昭表面笑容不减,心中则悚然一惊。 回想起之前看到的孟青淮和孟文两个人谈天说地的表情,便知道此人并非天生淡漠冷傲之人,而是对他不屑,不满,甚至是怀有敌意,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 孟昭担心是否此人对他的身份有所察觉,甚至窥破他是假冒的孟昭。 这属于本能反应,毕竟是假冒货,心虚啊,有点风吹草动就往这上面想。 随即,他自己否认了这一点。 连孟文都未察觉到异样,一个旁系子弟,又能有何能耐拆穿他? 孟文显得有些尴尬,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孟青淮如此轻视,敌视孟昭。 一时间愣在那里,随即轻咳一声,干笑道, “哈,四弟不要见怪,青淮为人便是如此,外冷内热,未来熟悉便好。 想当初我和青淮第一次见面时,主动向他招呼,他理都不理我,对你算是相当的友好和看重了。” 孟昭轻轻点头,没有接茬,同样,孟青淮也没什么表示,嘴角还带着不屑。 当然不是对孟文,而是对孟昭。 凉亭外,吕乐手捧礼盒,安然立在那里,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看向孟青淮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阴冷。 第三章 礼物 孟昭其实此时也有点动怒,只是养气功夫足,城府也很深,不露声色而已。 机警敏锐的孟昭还发现了一个很反常的地方,那就是孟青淮的敌意太明显。 尽管孟昭之前的寒暄客套有几分吹捧。 但不可否认,孟青淮绝对是一个厉害人物,而且还是从旁支远亲上位,最后得到孟家认同的。 说他不会控制情绪,隐藏敌意,那太小看这个人了。 孟青淮既然和孟文亲如兄弟,在明知道他有意拉拢孟昭的前提下,还做出如此富有敌意的表现,给孟文拉仇恨,难道不反常吗? 压下心里的一点点疑惑和不解,孟昭也不理会孟青淮,转而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应付孟文身上。 这位二堂哥也的确存着拉拢他的心思,在给孟青淮打了个圆场之后,便一直向孟昭诉说着小时候两个人的情谊。 又讲述了当初孟昭被送往玉京城时,他有多么不舍,痛苦,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挂念他等等。 总之亲情牌打的很足,而且表现的情真意切,并不让人反感。 孟昭自然也是顺水推舟,挑着讲了一些在玉京城的见闻,偶尔还抱怨了下在大慈恩寺的清苦生活。https:/ 看起来似乎真的经历过这些一样,演技不可谓不高明。 等气氛被炒热,孟文又是一顿直白和露骨的关切,随即话锋一转, “唉,早已知道四弟你在那寺庙生活不会很好,但没想到竟然如此清苦,着实委屈了你。 不过现在总算苦尽甘来。 如今四弟你不但贵为拱卫天子的三十六天罡卫之一,论官秩乃是从三品的大员,地位尊荣。 回归家族,更是要继承二叔留下的基业,未来为兄说不定还要受你的关照呢。” 这话说出来,孟昭隐隐感觉到在一边冷眼旁观许久的孟青淮心情愈发复杂,偶尔看向他的眼神,也更显冰冷和嫉妒。 这应该是真实反应。 天罡卫,大帝北堂盛下旨所创的近卫营,应天罡星辰之位,故而只留有三十六人,特设特建,品轶为从三品。 尽管没什么实权,但地位清贵,有诸多特权,是典型的事少钱多地位高。 全因为孟昭幼年受天子之令,入玉京城的大慈恩寺带发修行十年,诵经祈福。 不管是不是真的消弭了灾劫之气,但这份苦劳是无法抹杀的。 自然而然,在功德圆满之后,他和另外三十五个难兄难弟也得到了皇家的赏赐,天罡卫就是其中之一。 孟昭应了天伤星之位,还有大帝御赐的印玺,腰牌,天伤刀三宝。 论牌面,在如今的孟家怕是仅次于他的大伯父,南安伯孟继组了。 更不用说,除了这清贵的天罡卫之外,孟昭还有自己父亲留下的偌大家业等待继承,地位,财富,权势,全都唾手可得。 这也难怪孟青淮心里不爽。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对比他自己的打拼之路,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孟文说的话也很有意思,最后一句说拉拢吧,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说恭维吧,说话的语气又不是那么正式,类似玩笑。 孟昭微笑着看着孟文,没有接话。 能来这里陪着他演这么一场兄弟情深的戏码已经算给面子了,想让他真正下场,明火执仗的支持他,纯属想多了。 这时候旁边的孟青淮不知道怎么想的,主动开了口,有点阴阳怪气的道, “四公子回归家族,即将执掌二房的家业,可喜可贺。 青淮今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送四公子一个礼物,来啊,将礼物拿上来。” 说着,便见到亭外一个黑衣壮汉捧着铜盒快步走上来,显然早有准备。 孟青淮起身接过铜盒,将黑衣壮汉屏退,朝着孟昭皮笑肉不笑一下,然后打开铜盒。 从里面拿出一座巴掌大小的石雕,摆到桌子的一角。 这石雕是一只看起来还算生动形象的老虎,手艺不错,雕刻的技法也很高。 只不过和那些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一副百兽之王的猛虎相比,这只石虎双目无神,两爪前伸,将头前俯,做出一个趴在那里的姿势,病恹恹的毫无气势。 寓意嘛,其实也不难理解,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这是在警告孟昭,今后在孟家,要小心做人,不要做自己不该做的事。 孟文刚开始还以为孟青淮真的准备了不错的礼物要送给孟昭,所以期待感满满。 想着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两人将先前的不和化解,也算是了结他一桩心事。 等见到这石虎之后,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变,心中也是凉了一半。 这是不把人得罪死不罢休的节奏啊。 孟文也挺奇怪,孟青淮平时就算不是一个十分平和,接人待物友善的性格,也不至于如此心胸狭窄,小肚鸡肠,把人给得罪死了才对,为何会这样? 更让孟文担心的是,孟昭的脸色也终于不是如之前那般温和从容,反而多了几分阴沉。 眼神流转间,一股浓浓的怒意升腾,似乎随时都要爆发出来。 “不能让两人直接起冲突。” 孟文心里面就这一个想法,如果真的在这打起来,他是帮孟昭呢,还是帮孟青淮? 前者是他的亲堂弟,而且即将继承二房的基业,影响很大,对他竞争家主之位,很有帮助,不但不能得罪,还得拉拢。 后者是他的左膀右臂,多年相识,感情深厚,利益相关,也不能寒了人心。 因而,孟文当机立断,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拉了下孟青淮的衣袖,责备道, “青淮,你这礼物也太寒酸了些,实在上不得台面,就不要献丑了。 要说礼物,还得看我精心准备的。” 说着,也不看孟青淮有些难看的脸色,轻轻的拍了拍手。 啪啪啪的清脆三声过后,从凉亭东角的一片花丛当中,卷起翩翩如蝴蝶一般的绚烂花瓣。 碧如玉,白如雪,蓝似海,多种不同品类的花瓣飘飞而来,美轮美奂。 在琉璃灯盏的映照,漫天花海的陪衬下。 一个身穿粉红水裙,外披白色狐裘的美人身姿娉婷朝他们行来,犹如从侍女图中走出来一般。 这女子肌肤胜雪,苗条婀娜,将满头乌黑秀发梳成凌云髻。 秀美的瓜子脸上,五官精致,骨相柔和,一眼看去,让人难以忘怀。 要用一个特点来概括,那就是雅,素雅的美感,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劲。 即便是孟昭前世通过网络渠道,遭受数不尽的美女图片轰炸过,依然被这女子的美貌所吸引。 更不要说还有人专门给她营造入场气氛,这花瓣,啧啧,也不知道得浪费多少开的正艳的花朵。 不过,效果也是一等一的好,至少孟昭也不由得被这女子所吸引。 随即,他心中生出警惕,催动和罗汉童子功相配套的白骨观想法。 将面前的如花美人观想成一具白骨骷髅,偶有可怖的血肉蠕动,其上遍布屎尿蛆虫,蚊蝇叮咬…… 瞬间,之前的所有旖旎和心动,消失无踪。 整个人更是如同老僧入定,心中波澜不惊,毫无旖旎妄念。 论静心断欲,他从大慈恩寺学来的佛门手段,可谓一绝。 第四章 拒绝和佛珠 然而,孟昭有白骨观想法斩断欲念,亭内亭外的一众男人们可没有这种秘法。 故而纷纷被这突然出现的绝美女子吸引目光。 有几个心志不坚,定力不够的黑衣护卫,甚至露出色迷心窍的丑态,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孟昭安然端坐,目光如电,凝神扫视四周众人。 尤其关注孟青淮的表现,毕竟此人之前多有异常,且对他有敌意。 结果发现他在看到这女子出现的瞬间,表情也有沉迷,但很快醒转,恢复寻常,可见心智坚韧。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孟昭自己多心,他总感觉孟青淮对这个女子是避之不及多过敬而远之。 区别是有的,前者为本能惧怕,后者为有意疏远。 “四弟,此女名为楚瑶,年方二八,不但姿容清丽无匹,而且能歌善舞,身怀异香,乃是人间极品。 半月前,被大哥送给我,不过未曾动她,至今还是清白之身。 念及四弟你刚回家中,身边没个可以伺候的体己人。 二哥我就借花献佛,将此女赠与你,万不可推辞啊。” 孟文说话时,根本看都未曾看楚瑶一眼,似乎根本没把这等绝色佳丽放在心上。 神色也颇为坦荡,将此女身份来历讲解清楚明白。 孟昭则是瞬间明白了孟文的用意,这何止是借花献佛,说不定是祸水东引。 以这两兄弟面和心不和,暗中快把脑浆子打出来的关系,用脚去想,都知道这美人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https:/ 或许孟文也不单单只是想要收买他,更多的还是想要试探他。 “四哥有所不知,小弟在大慈恩寺时,已经修炼了罗汉童子功,自养一口纯阳童子之气,轻易不得破身,所以四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 一听到罗汉童子功,孟文,孟青淮两人的脸色都有变化,颇为诧异的的盯着孟昭。 眼神很奇怪,似乎在疑惑,他怎么会选择这种武学。 不是说不够好,要知道罗汉童子功乃大慈恩寺密不外传的三大后天绝顶武学之一,一旦修炼有成,不但真气雄厚,有破邪奇效。 还能借助纯阳童子之气强壮筋骨,改进资质,辅助修行其他的内功心法,好处多多。 要不是沾了大帝北堂盛的光,孟昭根本没资格得传这门武学。 但修炼此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必须要保持童子之身,如此才可勇猛精进。 对和尚来说,这算不得什么难事,近百岁的处男都不少。 但孟昭可不是和尚。 按理说,他们这类豪门贵族的子弟,基本上就没有选择这类武功的。 其一,家族需要后代开枝散叶,延续血脉,这一点哪怕在普通人家也不容忽视。 其二,不能碰女人这一条,对男人来说,也太难了些,尤其是豪族公子哥。 例如孟文,自己十六岁那年就和侍候自己的小丫鬟一同破了身,如今虽未正式娶亲,但家里家外,养了不下十个女人,逢场作戏的时候就更多了。 相比之下,孟青淮虽不如孟文,但在暗中也养了两个女人,都是极为美貌的女子。 故而,他们才对孟昭这种不沾女色的苦和尚生活,无法理解。 不过想了下,孟昭在和尚庙里呆了十年,估计人都傻了,怕是还不知道女子的妙处。 孟文也只是迟疑片刻,惋惜的同时,打了个哈哈道, “原来如此,四弟你受苦了。 不过此女姿色过人,纵然留在身边当个使唤的丫鬟也好,不如四弟你” 孟昭叹了口气,打断孟文的话,露出羞赧的表情, “二哥,小弟我定力不够,如此绝色若是天天在眼前出现,怕是克制不住,坏了修为。 故而,还是免了吧。” 话已经说的如此直白了,孟文也不好继续怂恿逼迫,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 那在常人眼中的倾国佳人楚瑶,略带委屈的望了眼孟昭,向亭中的几人躬身一礼,然后款步离开,即便是背影,依然美的出尘。 估计这美女心里都要骂娘,别人恨不得据为己有的佳人,这孟家的三个兄弟竟然一个都没把她放在眼里,辗转至今,还是处子,伤自尊啊。 孟文这个时候也不苦恼,美女送不出去,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准备,故而又道, “既然美人四弟你不收,那下一件礼物,你万不可再推辞了。” 说着,他再次让下人取来一件珍品,摆在桌上,笑道, “四弟你在寺庙十年,想必对佛门之宝不陌生。 这碧玉佛珠,乃是我偶然得到的一件奇珍,材质非凡,还曾得高僧数十年佛法修为加持,浸染佛性。 有护佑灵台清明,加持内功修行的功效,便赠予四弟了。” 这碧玉佛珠十二颗晶莹剔透,浑然天成,被一条近乎看不到的银白丝线串联,散发着幽幽青光。 哪怕什么都不懂,用眼睛看,也知道这宝物价值不菲。 不过孟昭表情淡然,毫无心动,正想要再次拒绝。 反正他来此只想要做出一个姿态,而并非真的要掺和进大房两兄弟的斗争当中。 对于这什么佛珠,更加无感。 毕竟他又不是那个真的在寺庙里待了十年的苦逼。 但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孟昭看向那碧玉佛珠的眼前一花,炫目的青光一闪而逝,心中忽然涌起对这串佛珠的深切渴望。 “这串佛珠,我必须得到手,不然,一定会失去什么。” 孟昭的这种感觉来的是如此的突然,又如此的强烈,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年多的时间,还是头一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莫非,是金手指到账了,让他有辨别奇珍异宝的功能? 想到这里,孟昭心里有些火热,也顾不得之前的打算,露出满意的笑容, “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孟昭将吕乐唤了过来,让他将这佛珠先收好。 同时,也将吕乐手中捧着的礼物送上,正经的礼尚往来。 他回赠的礼物乃是从朝廷给他的封赏当中挑选出来的,虽比不上这碧玉佛珠来的珍贵,但总归还算得体。 于是乎,孟文脸上的表情更加舒展几分,在之后的言谈中,和孟昭也更显亲近。 他今日邀请孟昭来此,为的就是一窥二房的态度。 现在既然对方已经收下了这件礼物,只要孟昭不是脑子不好使,就算不能为他所用,也必不会轻易投向他大哥一方。 这样已经很好了,怕就怕二房直接倒向他大哥,那形势对他来说将会急转直下。 至于孟青淮,在孟昭和孟文的刻意忽视下,已经彻底成了背景板。 一个人在一边默默的自斟自饮,眼光淡漠,偶尔看着“兄弟情深”的两人,心中嘲弄。 可惜,这个时候的孟昭急于弄清楚这佛珠的不凡,还有自己那无端端的心血来潮,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和孟文玩兄弟情深的戏码,所以很快就借口告辞。 该做的姿态做到了,其他都是细枝末节,也没有留下来继续演戏的必要。 孟文虽然没有达到最开始的目的,但对眼下的结果也还算满意,没有强加挽留。 顺从孟昭的意思,派人将他和吕乐送出碧花园。 转而安抚起心情不佳的孟青淮。 尽管他对今日孟青淮的表现有几分不满,也有些怀疑,但不会过分苛责。 说白了,孟青淮对他还是有用的,还是大用处。 不然换成另外的人,敢坏他的好事,早就被扔出去喂鱼了。 第五章 照天镜 孟昭大步流星走出,头也不回的沿着长廊石道前行。 吕乐则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跟在后面。 等二人回到北苑,孟昭本来和煦得体的笑容收敛,冷冷道, “阿乐,回头叫人给孟文递个消息,就说孟青淮早已和大公子孟希私下有了来往,对他未必忠诚。 再故意点一下今天他如此反常,针对于我,就是为了大公子。 做的隐秘些,不要暴露了咱们。” 吕乐有些意外,不是事情很难办,而是太好办了。 他还以为孟昭会派他找人教训孟青淮,好一吐怨气,却没想到只是散播一个传言,故而犹豫道, “孟青淮和二公子相识很久,感情深厚,未必会听信这等流言。 若少爷真的不满今晚此人的行径,不如小奴找人给孟青淮一个教训?” 孟昭毫不怀疑吕乐有这种能量,毕竟他是吕忠的义子,现在也是他身边唯一听用的亲近之人。 调动二房麾下的实力,去教训一个旁支子弟,并不难。 只是,孟昭不喜欢麻烦,对敌人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做绝。 给对方一个不轻不重的教训,只会将矛盾激化,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说不定将来还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摇头道, “不,照我说的做,不管他们两个人感情有多好,也不论今天孟青淮敌对我的原因是什么。 只要给孟文一个怀疑的理由就够了。” 孟昭前世被社会多次毒打,很会隐忍,更懂分寸。 真要是鲁莽无脑的明着打压这人,说不定正遂了某些人的愿。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今晚孟文对孟青淮可是回护的很,几次打圆场。 现在他这么做,就是为了给两人中间加一根刺,成不成不说,恶心人是有一手。 吕乐点点头,应了下来。 随即想到什么,从怀里取出碧玉佛珠,递给孟昭,目中带笑,赞道, “少爷,依小奴的眼力,这佛珠应是取材于碧玄灵玉,灵气逼人。 长期佩戴,可以滋润人体精气,吸纳人体排出的毒素杂质,十分珍贵。 串联佛珠的乃是灵虫冰蚕所吐的蚕丝,坚韧无比,刀劈斧砍均不能断,还可保持心念纯净平和。 公子日常佩戴,对身体大有裨益。 二公子的这份礼不轻啊。” 孟昭本来对这佛珠无感,之所以收下它,也只是源于本能的一种渴望。 生怕某种机缘就此不翼而飞,听到吕乐这么说,倒是生出几分兴趣。 这个世界广袤玄奇,瑰丽无比,拥有匪夷所思的力量存在。 故而,各种天材地宝,奇花异草,灵兽凶兽,数之不尽。 再以天珍,地宝,凡物三大品来分论,碧玄灵玉,冰蚕蚕丝,虽不入地宝之流,总归也算得上凡物当中的精品了。 接过碧玉佛珠,孟昭手掌微颤,自身体当中传来一阵强烈的吸力,将这碧玉佛珠当中的某种能量吸纳一空,整个人从灵魂深处都透着一股满足劲。 但低头仔细仔细看了佛珠,又好像没什么变化,光泽依旧,灵气不减。 孟昭心中生疑,越发好奇,挥手让吕乐先行退下,自己一个人在橘色光芒笼罩的庭院当中,仔细探究了下身体的异常。 孟昭坐在庭院西角的长椅上入定,凝神静心,冥冥中,感应到脑海深处,有一造型古朴,绽放七彩华光的铜镜沉浮。 同时,还有一连串更复杂的信息传到孟昭的脑海当中。 良久,孟昭方才睁开双眼,绽放出惊喜的光芒,起身在宽敞幽静的庭院当中来回踱步,手里还不停的拨弄着碧玉佛珠,嘴里反反复复就念叨着原来如此四个字。 孟昭脑海当中的那面铜镜,是一件名为照天镜的宝物,品级未知,但威能宏大,拥有匪夷所思的神力。 在一次大战当中,打破空间壁垒,来到孟昭前世所在的世界当中,因为处于末法时代,灵机断绝的关系,陷入沉寂,变成古董店的一样商品。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孟昭被人用这面镜子在脑袋后面开了瓢,沾上血,这面照天镜认他为主,短暂的激发灵性,并耗尽力量,带他穿越到如今这个灵机充裕的世界当中。 只不过,照天镜本就因为大战而受损严重,又耗费本源带着孟昭打破时空界限,穿越而来,灵性全无,只留有一点本能。 所以,在孟昭穿越过来后,照天镜一直没什么动静,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直到今天,孟文将碧玉佛珠赠送给孟昭,其中所蕴含的特殊能量韵勾动了孟昭体内照天镜的本能,促使孟昭最终收下了佛珠,也让孟昭了解到这事情的前因后果。 孟昭此时有了这面镜子,不但有信心在神秘人和孟家的双重压力下活下来,说不定还能玩借壳上市这一招,把孟昭的身份彻底坐实,同时摆脱神秘人对他的控制。 孟昭平复心情,仔细琢磨起这镜子的功能来。 照天镜,全盛时期应该属于攻击,防御,还有辅助于一体的全能型宝物,威能无量。 毕竟已经涉及到时空间,逼格满满。 说不定还能和传说当中的昆仑镜,昊天镜等神物比比高低。 只是如今受损严重,能动用的,只有辅助修行这一个功能,纵然如此,也是非同小可。 按照孟昭如今掌握的信息,只要照天镜的能量充足,就可以利用这面镜子解析,推演,融合武学。 未来如果能将这照天镜恢复过来,必然能解锁更多的功能。 唯独可惜的一点是,催动照天镜所需要的能量十分稀少,罕见,甚至是高端。 这种能量十分抽象,孟昭理解为,是某种精神力量演化而成。 比如碧玉佛珠,上面就藏有一位高僧大德的佛韵,浸染佛性,这才勾动了照天镜的本能,并成功吸取能量。 “可惜,功能也太模糊了些,要是能具象化就好了。” 孟昭心里一产生这个念头,脑海当中的照天镜瞬间掀起波澜,光芒流转。 新的信息一般涌入孟昭的双眼当中, “姓名:孟昭 体质:???? 能量:1002 修为:蓄气化海(开辟如湖丹田) 武学: 罗汉童子功(入门)+ 十三式罗汉手(入门)+ 梅花桩步(入门)+ 融合武学:状态(关闭)” 孟昭惊喜不已,照天镜果然玄奇奥妙,竟然能领会他的用意。 本来还很模糊的功能,这样一看,就明了多了。 融合武学这一项功能暂时未能开放,先不说。 单单他如今所会的三门武功。因为修行时间尚浅,都是浅尝辄止,没有多少领悟,勉强入门。 但如今有了能量值,便可以进行提升。 例如罗汉童子功,虽然经过僧人灌顶,内力雄厚,可惜入门的武学领悟对这股内力只能说初步控制,想要做到如臂指使的层次,还差得远。https:/ 但如今,便可以利用照天镜的神奇,增强他对这门武学的领悟。 想必今后只要能量充足,他比那些古往今来的修行天骄,鬼才,只强不弱。 至于能量的来源,孟昭也有几分想法,以他看来,最容易携带能量的,应该就是古董了。 最好还得经过精神强悍之人长时间把玩过的古董。 他记得,二房的府库中应该也有一些,回头可以找找,未来也可以从这个方向去努力搜集。 而且照天镜本身也有感应的能力,只要附近存在有能量点的物品,都能被他感知到,就像是这次的碧玉佛珠。 此外,让孟昭疑惑的就是,体质那一栏,四个问号是什么鬼? 他这一世就是乞丐出身,没被神秘人接走前,都快饿死了,难不成体质上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这让孟昭心里有点痒痒的,期待值更是拉满,恨不得立即弄个清楚。 第六章 体质之谜 说到体质,就不得不提及如今这个世界的历史和背景了。 根据孟昭从那个神秘人处了解所得,他如今所在的这片土地,名叫赤县神州,浩瀚无垠,大雍皇朝虽大,也只是占据中央地带一部分而已。 在远古时代,赤县神州更是有神魔存在的。 那时候天地当中大能无数,强者焚天煮海,摘星拿月也非难事。 更有百族屹立于天地之间,妖邪鬼怪横行,人族不过是一个小族而已。 其后不知何故,天地劫数降临,神魔消逝,妖鬼无踪,迈入上古部落时期。 有三皇五帝,佛道儒法等强者自远古神魔留下的遗藏中领悟出盖世武学,修成无上神话境界。 自此披荆斩棘,砥砺前行,扫平百族,将人族带向一个又一个高峰,最终成为大地主宰,称雄世间。 中古时,则皇朝和宗门并行,夏商周,秦汉唐,宋元明九大无上皇朝镇压赤县神州,各大教派宗门也是纷纷走出山门,广收门徒,壮大实力,是为万宗齐鸣。 其间争斗无数,掀起了一场又一场的神州浩劫。 直到中古最后余晖的大明皇朝灭亡,历史迈入近古时期。 赤县神州纷乱无主,群雄争霸的局面持续了上百多年,才终于在泰山之巅,至尊会盟时,由大雍开国太祖北堂恭一手终结。 回到正题,远古时代的那些神魔强者虽然消逝,然而,它们拥有的浩瀚伟力依旧不朽。 某些特别强大的个体在百族当中,留下了自己的血脉,传承了特殊的力量,这就是最初特殊体质的由来。 诸如号称容纳万法的混沌体,战意无匹,攻伐无双的斗战圣体,沟通星辰的星辰之体,金身不坏的金璃圣体等,都有鬼神莫测的威能,可谓得天独厚。 又有如三皇五帝,道祖佛祖等盖世强者,可以将自身的力量通过某种特殊方式,传承给后人以及弟子,也造就了一些体质的诞生,诸如九九登龙体,太上道体,如来圣体等等。 从这一点来看,这群强者已经与远古时代的神魔无异了。 其后,再经过千千万万年的繁衍,人族数量呈爆炸式的增长,总有某些幸运儿生来就天赋异禀,传承了特殊体质,又修成绝强的武道,震惊世人,助长体质之威。 所以,孟昭才对自己可能是某种特殊体质抱有极大的期待。 如果说照天镜是后天开挂,有失去的可能性。 那么特殊体质,就是先天开挂,谁都夺不走的那一种。 “不过,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呢?如果我真的有体质,又是哪一种?” 孟昭陷入苦恼当中,他对体质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体质特殊,不同的体质,表现也是天差地别。 例如混沌体,亲近万道,容纳万法,可能万年都不出一个,但一出,定然是绝代天骄。 他只要修行,便直接迈入先天之境,未来不夭折,定然就是神话级别的人物。 有史记载的唯二混沌体之人,第一个是大汉武帝刘彻,镇压四极八荒,横推世间。 不论再惊艳的强者,在混沌体刘彻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其二,则是大唐太宗皇帝李世民,同样是混沌体质,因为太过逆天,一度将自己的父亲,大唐开国之祖李渊的锋芒压下,成为照耀世间的一抹传奇亮色。 再比如星辰之体,包括太阳之体,太阴之体,紫薇宝体,破军之体等等。 不但数量繁多,表现出来的反差很大。 后天境界,这种体质的拥有者和普通人没什么分别,更没有异常,无法识别出来。 只有到了先天境界,吐纳天地元气时,才会有对应的星辰之力加身,是为星命觉醒。 不论是斗战,还是练功进度,在武者当中都是一骑绝尘,上限极高。 但也因此,使得星辰之体有蒙尘的可能性。 故而,孟昭才无法在那纷繁多样的体质当中,找到一个和他相对应的。 毕竟他现在就是什么异常都没有,表现的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照天镜这等宝物照见出他的体质有异常,估计孟昭自己都没有这种奢望。 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孟昭才想明白,要弄清楚他的体质,最终还是要落实到照天镜这神物上面。 现在照天镜之所以不能明朗的显化他的体质秘密,或许还是因为能量不够。 只要他吸纳足够的能量点,应该就能揭开这层迷雾。 至于武学方面,目下能量点有限,孟昭不打算轻易动用。 等孟继组归来后,必定会传他孟家神功,届时用能量点提升,想必会有不少帮助。 至于眼下掌握的这三门武功,且看看再说,如果明天能收获更多能量点,可以试着提升一下 …… 孟府北苑的一间雅室当中,一个头戴金冠的年轻人正侧卧在虎皮铺就的软塌上持卷诵读,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浑厚的质感。 他相貌和孟文有五六分相似,不过脸上线条更加硬朗,右眼眉角处有一点黑痣。 和英俊不搭边,但总算是相貌堂堂,有几分威严气度。 这时,从屏风外快步走近一个青衣小厮,躬着身子,来到青年卧着的软塌前,噗通一声跪下,小声道, “大少爷,刚刚传来消息,孟昭应邀赴宴,去见了二少爷。 席间二少爷对他百般拉拢,赠送美人楚瑶,和珍宝碧玄灵玉做成的佛珠。 孟昭拒绝了美人,却收下了那佛珠,咱们该如何应对?” 孟希眸光一凝,从书卷中移开视线,森然的寒光如冷箭一般刺向这小厮,哦了一声,冷笑道, “老四在和尚庙里待了十年,怕是念经念傻了,分不清尊卑上下。 回来后不先拜见我这个大哥,反而和老二混在一起,他想做什么?” 孟希思索片刻,压下心中的不悦,吩咐道, “这样吧,安插在二房产业里的人先安分一些,不要出头。 看看老四有什么动作,再做打算。 不过,红叶参和狼毒草那块,利润太大,我志在必得。 你找个机会,通知老四一声,就说我想从他手里买下这一块。 价钱方面,我这个当哥哥的,不会亏待他。” 青衣小厮陆顺心底一颤,对于自家主子,他服侍多年,是很了解的。 性情里有一股子从小养到大的霸道,而且敏感多疑。 孟昭今晚去见二少爷孟文,还收下礼物的举动,怕是已经触碰到大少爷的底线了。 不过这些不是他一个下人该操心的,用心记下后,再次行礼,方才退下做事。 孟希则是等小厮离开后,狠狠的将手中的书卷掷到地上,脸色很是难看。 孟昭离家十年,只有一个老家伙吕忠撑着,他老早就瞄上二房这块肥肉。 这些年也从二房那里捞了不少银子,用来培植自己的势力,让他省了不少精力和麻烦。 如今,既然孟昭回来了,这种事情不可能一直做下去,只能收手。 但,他决不能容忍二房的势力为孟文所用,那对他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幽暗的灯光下,孟希面无表情,眼神当中森冷阴寒的光芒盘踞不散, “家主之位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老四,希望你能识时务,不然的话……” 第七章 处境 翌日清早,孟昭在吕乐伺候下,洗漱完毕,换上一身清爽凉快的淡红常服,坐在房间当中享用早餐。 三样素色糕点,八样小菜,干果菜蔬,非但色香味俱全,而且内有乾坤。 其中要么蕴含稀罕珍贵的草药精华,要么是某种凶兽血肉熬制而成。 一旦服用,便产生大量的精气,对于修炼内功的武者而言,乃是必不可少的资源投入。 武道修行第一步,为后天之境,主要以锤炼根基,积蓄内力为主。 如摄息凝元,蓄气化海,通达经脉(后天入门,小成,大成)三关,皆是如此。 内力越厚,根基越深,未来的武道前景也便越广阔。 而内力总不会凭空而来,须得以特殊的武学心法提炼人体精气转化而成。 但人的精气有限,不论是先天之精,还是后天之精,一旦过度采伐,便会有亏空损伤之忧,甚至伤及性命。 故而,便需要以外来之物弥补,例如各种珍惜的丹药,名贵的食材等等。 强者大多出自名门豪族,宗门教派,缘由便在此。 哪怕是特殊体质的天才,如果没有资源供给,再强的天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最终沦为平庸。 所以,孟昭对于神秘人派他来冒充孟家人,没有丝毫的抵触,收获太大了。 而就在孟昭用餐时,脸型圆润喜感,穿着褐色短衫的吕乐站在旁边,拿着一个蓝色封皮的册子,慢慢向孟昭讲述他二房的一些产业和势力。 首先摘除和大房,三房共同经营的一些产业,最近这些年,二房在这些产业中影响力日渐衰弱,基本上只有分红,没有插手的余地。 剩下的,都是二房独自经营的产业。 如房产,田亩,商铺之类的,不但多,而且繁杂,以南安郡城为中心,辐射小半个冀州。 说起来,光是他二房下属的掌柜,管事,便有上百个,很是兴旺。 如此大的摊子,能有条不紊的经营下来,而且日益繁盛,除了豪族孟家这层虎皮撑腰之外,吕忠这个二房的大管家,吕乐的义父,绝对居功至伟。 除了钱财,二房下还养了一批武者,有资质尚可,但欠缺资源供养的潜力股,也有已经练出些名堂,但为人行事太招摇,结了仇家来避难的,还有脑袋别在腰带上,为了钱财和练武资源而杀人如麻的亡命徒…… 总结起来,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背后有靠山,上面还有关系。 就算单独从孟家摘出去,在冀州地界,也拿得出手,不能说独霸一方,偏安一隅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没等孟昭高兴多长时间,吕乐又说了几件让他不那么开心的事。 其一,大房的孟希,孟文,这两个人都在二房的产业当中安插了人手,主要汇集在南安郡城以及附近县城的产业当中,这些年来,没少从二房这里掏银子。 他们两兄弟斗的这么凶,二房这块暂时无主的肉,当然不会被放过。 只不过上有长辈,这两兄弟做的还算是克制,没有太过分。 再加上孟昭远在玉京,鞭长莫及,吕忠一个老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二,则是最近一年,在南安郡城,同为豪族的孙家和孟家时常发生摩擦,两方也是斗的你来我往。 自然而然,二房的一些产业也受到孙家势力的打压,遭受不少损失。xbiquge 最近的一起,是五天前,二房在南安郡城外的一个庄子遭到袭击,死了八个看庄子的武人,财产损失也不小,大约三十亩的药田被火烧毁,积压的两大仓的草药被人劫走。 吕忠这些天就是在忙着调查这件事,已经有了眉目。 根据最新传回来消息,指使人动手的可能是孙家的一个叫孙传山的纨绔子弟。 似乎是这个家伙在外面欠了一大笔钱,又不敢和家族张嘴,便把歪主意打到孟家的产业上。 反正两家人如今势同水火,愈演愈烈,便想着既打击孟家,又填补自己的亏空。 就算被长辈发现,也有借口搪塞。 不过,这只是目前一些线索指明的追查方向,还不能确认。 说完这些,吕乐收起这个小册子,安静的在一旁等待指示。 孟昭则是一边用银匙小口喝着香气四溢的药粥,一边思索起他现在的处境。 “内忧外患啊。 家族内,大房的兄弟两个不安分,涉及到家主继承人的争斗,而且早早就将手伸进二房的产业当中。 我固然不想掺和进其中,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未来如何,真不好说。 外界,这孙家也是一大麻烦,能和孟氏一族掰手腕的存在,肯定也是一方豪雄,而且背后大概率有人撑腰。 得亏首当其冲的是整个孟家,而不是二房,不然这小身板还真扛不住。” 本来,孟昭是个西贝货,按照神秘人指示,打入孟家内部,扮演好二房少爷这个角色就好。 其余的,没有明令要求。 基于这个前提,最好的做法就是维持现状,当个隐形人,减少出差错的机会。 假的毕竟是假的,跳的太欢,容易露出马脚。 但而今,身怀照天镜,有了底气,甚至想要反噬神秘人的孟昭,自然不甘心这种毫无进取的作为。 相反,他已经萌生出鸠占鹊巢的想法,自然,就想要多多表现。 将整个二房,甚至于整个孟家,纳入自己的掌控当中。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上天让他来到这个世界,给了他和真孟昭一模一样的相貌,身体。 就要利用好这个机会,将身份彻底坐实。 至于过去这个乞丐身份,以及可有可无的身世,对他一个穿越而来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而要做到这些,前路其实也很清晰。 提升个人实力是第一位的。 只要够强,将来身份被拆穿,也能有自保的能力,甚至于行走江湖,开创另一番基业也不是不行。 想要在极短的时间达成这一点,必然要利用好照天镜,能量点也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他要利用自己手上的资源,去搜刮可能藏有能量点的物件。 其二,要尽量得到长辈的认可和喜爱,同时,将手上的资源势力整合掌控。 有了钱,有了人,有了势力,才有和那个神秘人较量,脱离对方的资本。 单打独斗的狂人不是没有,但孟昭自认为短时间的他没有那种能力。 最关键的,孟昭体内有神秘人用来控制他的奇毒,必须按时服用解药压制毒性,不然就会有性命之危。 这是一柄悬在孟昭头顶的利剑,也是一条拴在他脖颈上的缰绳,让他时时刻刻受到威胁和屈辱。 要想解毒,个人实力再强也未必有用,大概率还是要依靠势力来寻找神医,奇药才行。 只有获得彻底的自由,脱离神秘人的控制,孟昭才有那个心思和时间去思考未来的人生和道路。 想通了这些,孟昭心内再没有迷惘,快速的将桌上的餐点扫荡干净。 一股股灼热的精气从腹中传出,扩散到整个身体,舒服的像是在泡温泉。 滋养体魄,强壮气血,最后被罗汉童子功分解消化,转化为一缕缕精纯的内力,藏入丹田之内,为下一次的开辟丹田做积蓄。 第八章 决定 孟昭缓缓消化精气,罗汉童子功的提升并不明显,但切实感受的到。 实际上,这样的内功修行之法才是常态。 毕竟内家功夫讲究的就是一个日积月累和厚积薄发的过程。 像是他之前被人灌顶传功,凭空得到如此雄厚的内力,纯属机遇,天掉馅饼。 他本人或许得到天大的好处,那位给他灌顶的僧人,估计不死也残,落不下什么好处。 一般来说,只有身处绝境,或者命不久矣的人,才会做这种损己利人的好事。 拿起放在一边的白色手帕,擦了擦嘴角,孟昭按照之前的形式判断,吩咐道, “先查清楚孟希和孟文他们安插的人手有哪些,不要有遗漏,至少做到心中有数。 具体怎么做,得等我见过大伯再做决定。 至于庄子那里,下午去看一下,阿乐你多挑些信得过,身手好的人跟着。” 孟昭的这两个决定也是斟酌再三做下的。 孟希孟文两兄弟趁着原主孟昭不在家,偷偷吸二房的血,确实不地道。 说出去都没脸认,要被戳脊梁骨的。 但孟昭也不好就直接翻脸,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目前所有的力量太过薄弱。 父亲早亡没有后台撑腰是硬伤,实力不足,便没有底气。 单靠浅薄的血缘羁绊,便以为能肆无忌惮的指责,翻脸,那是取祸之道。 真以为家主孟继组,三叔孟弘道两个人什么都不清楚? 不,他们肯定知道这两兄弟的小动作,既然没有阻止,态度如何,显而易见。 不过,如今他既然回来了,那两兄弟应该会收敛一二。 先把必要的信息弄清楚,才好见招拆招。 就算两兄弟被利益蒙蔽双眼,长辈们也不可能视而不见,早晚会有定论。 至于庄子那里,孟昭对于药田被毁,药材损失,以及死人这些事,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这些损失看起来不小,但对二房这个体量来说,也不算大。 之所以要去露面,是希望借着这个机会,向外界发布一个讯号。 二房真正的主人,孟家的嫡系血脉,孟家年轻一辈的老四,孟昭,回来了。 不要小看这一步,对于某些混吃等死的人来说,这种行为自然可有可无。 但对于有志于彻底将二房势力纳入掌中,甚至有心吞并整个孟家的孟昭来说,名望,有着聚拢人心的作用,不可缺少。 当然,还有一层用意,就是削弱吕忠吕乐父子两个在二房的影响力。 孟昭不怀疑他们的忠诚,但这种措施和防备是必要的。 吕乐圆润的脸蛋微微一怔,对于第一个做法,他可以理解。 至于庄子那里,其实有他的义父在,根本没有跑这一趟,浪费时间和精力。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亲随,仆从,吕乐对孟昭俯首帖耳,惟命是从,应了一声后,便下去安排。 孟昭等彻底消化了早餐当中蕴藏的精纯精气后,没有闲着。 在一个仆从的引领下,到了孟家二房的私库当中。 这私库乃是孟昭的父亲孟正安所留下的库藏,乃是一位机关大师设计而成。 其中收藏了一些奇珍异宝,大概率藏有蕴含照天镜所需能量的物件。 可惜的是,孟正安对收藏不感兴趣,而这十多年来,吕忠也不可能主动花钱购买宝物点缀私库。 所以收获或许有,但也有限。 孟昭来私库这里,就是打着搜刮能量点的心思。 对他来说,照天镜所需要的能量点,是他变强道路上的捷径,也是通天大道,自然优先选择。 大约一刻钟时间过后,孟昭笑容满面的从私库房中迈出,整个人显得十分兴奋。 此时,在他脑海当中的照天镜镜面之上,新的信息界面已经形成, “姓名:孟昭 体质:???? 能量:5400 修为:蓄气化海(开辟如湖丹田) 武学: 罗汉童子功(入门)+ 十三式罗汉手(入门)+ 梅花桩步(入门)+ 融合武学:状态(关闭)” 这个信息面板透露出的内容,和昨晚几乎没什么不同,除了那多达5400的能量点。 这也解释了孟昭踏出私库大门后那兴奋激动的原因。 在孟府的私库当中,孟昭利用照天镜的本能反应,找到了大约十来件有反应的古董和宝物。 其中,一尊不知年限来历的青铜古剑给孟昭提供了大约一千六百能量点,最高。 比手里面把玩的碧玉佛珠还给力。 还有一个相当精致华美的龙凤貘纹玉环,架子前的标签写的是大元皇朝时期的古董,竟然只提供了寒酸的十点能量点,让孟昭一度怀疑这卖相奇佳的玉环是赝品。 不过不管如何,结果总是好的,这证明了孟昭之前的想法和思路是正确的。 只不过他猜测,经由武者手的古董,应该比普通的古董更值得收藏。 唯一让他有些失望的,就是体质那一栏,依然有四个大大的问号杵在那里。 不过和之前不同,似乎吸收了足够的能量点后,照天镜本来遭受重创的灵性隐约有恢复的迹象,给了孟昭一个明确的反馈。 他的体质的确不是凡俗,属于特殊体质一类。 只不过想要探究其源头力量,区区五千多的能量点远不足。 这让孟昭心底落下一块大石的同时,也不得不放弃短时间查明自己是什么特殊体质的想法。 囤积能量点的决定也就不可取了。 相反,有了多达五千的能量点,孟昭此时已经有些蠢蠢欲动,对于照天镜的实际作用也有了探究的想法。 当然,更多的还是存了将虚无的财富,转化为个人实力的心思。 眼下作为两大豪门家族的孟家和孙家斗的不可开交,愈发激烈。 神佛打架,小鬼遭殃,二房产业被打击就是一个信号。 同时,他的身份又是个不定时炸弹,虽然被拆穿的可能性极低,但也不是没有。 所以自然要优先提升自己的实力,增强安全性了。 让吕乐多挑身手好且忠诚的手下保护他是一方面,自己本身也得有硬实力当成底牌才行。 此外,如此多的能量点,纵然提升一两门武学,应该也能有存余。 到时用来提升孟家的家传神功,应该不会出现捉襟见肘的窘境。 拨弄着光滑的碧玉佛珠,发出哒哒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格外清脆。 孟昭有了打算,收敛兴奋激动的神色,大步流星往自己居住的庭院走去。 第九章 提升和研究 幽静宽敞的庭院当中,淡青色的石板地被清扫的干干净净,空气中传来几缕鲜花绿草的芬芳清香。 孟昭大袖飘飘,长发梳理整齐,仰面卧在院子东角落的一张藤椅上。 手边放着一杯还泛着白气的香茗,看起来怡然自乐,像是在享受生活。 然而,他此时的心神完全沉浸在脑海中的照天镜上。 对着照天镜显示的信息界面操作,将十三式罗汉手从入门提升至小成境界。 只见界面上,本来能量点足有5400点,忽然数字变化,成了4900点。 同时,一股如洪水般汹涌澎湃的信息流从照天镜当中涌动出来,汇入他的精神识海当中。 让孟昭的脑袋像是被人打开一个缝隙,然后塞进许多东西一样。 强烈的刺激甚至让孟昭忍不住轻声闷哼出来,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极度痛苦,五官扭曲。 也就是一个刹那之间,那膨胀到似乎要裂开的疼痛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感,疲惫感,如同几天没有入睡休息过一样。 脑海当中,也多了一些明明没有经历过,却偏偏十分熟悉,铭刻入灵魂深处的练拳体会。 主观来说,这种粗暴式的体验看起来极不友好,至少对精神方面负担很重。 不过,意外的,效果很显著。 孟昭本来微闭的双目陡然张开,带着血丝的眼眸亮起一缕淡淡的紫光,一闪而逝,连他本人也没有注意到。 随即像是一头苏醒的猛虎,一个纵跃跳到庭院当中,打起了十三式罗汉拳。 和尚捧经,醉卧连环,童子献宝…… 动作刚劲有力,拳招肆意泼洒,明明很简单的招数,却打出了灵活多变的组合。 两臂更是在灌注内力之后,逐渐化作残影。 挥舞之间,激起烈烈之风,席卷四散,噼里啪啦的破空声更是如炒豆一般连绵不绝。 强悍,恐怖,一拳一脚都能将人置于死地。 别说血肉之躯,便是石头,似乎也会被一拳打的粉碎。 这不单单因为孟昭在这门拳法的境界迈入小成,一招一式,已经极为熟稔。 浑身发力技巧,大大提升,出手如鞭如锤。 更因为拳脚上附着了雄厚的罗汉童子功内力,刚猛爆裂,所以才有如此可怕的表现。 很快,孟昭打完三遍拳法,长纳短呼,缓缓平复激荡的内力。 同时双足微微分开站在原地,双手自然垂在两侧,陷入沉思当中。 这十三式罗汉拳,乃是大慈恩寺最浅薄的拳法,威力平平,招数变化不多。 入门层次,也不过就是能完整流畅的打出来,熬练体魄而已,想要借此对敌,并没什么优势。 不过如今在照天镜的帮助下,孟昭对这门拳法的修行和理解程度直线上升。 短短瞬间,不但小成,甚至这种程度已经接近大成了。 简单的招数,竟然也衍生出了不一样的变化。 与之相对,所付出的不过是区区五百能量点,收获之大,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以战斗力来说,现在的孟昭,估计可以打之前的他十个不止。 若是被那些和他同样练习十三式罗汉拳法的和尚们知道了,估计得嫉妒死。 “招数衔接流畅,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就如同我自己扎扎实实修行出的成果。 或许身体需要一个熟悉过程,但也仅仅是极短的时间罢了,根本不足以称为麻烦。 要说有哪些负面效果,大概就是过于粗暴的拳法领悟,给精神带来很大的负担。” 孟昭伸出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按揉了下依然充满肿胀感的额头,暗自在心内总结着。 “将罗汉拳法从入门提升到小成级别,只用了五百能量点。 那么,将罗汉童子功提升到小成境界呢?” 孟昭也不去纠结,如今能量点足够,罗汉童子功也是值得投入的珍贵武学,还犹豫什么? 迅速将精神沉入脑海当中,通过引导,再次进行提升。 这一次,能量点的变化有些超出他的预料,本来的4900点,瞬间变成了3900点,同时,之前那种信息洪流冲击精神的体验,也是数倍于之前的疼痛与膨胀感。 本来平稳站立在那里的孟昭忽然晃荡了起来,身体前后摇摆,随时就要跌倒。 脸色也是十分难看,眼白中的血丝更加凸出,似乎随时要裂开一般。 更有两条血线从孟昭的鼻下淌出,落到淡红色的水纹常服上,依然那么显眼。 不过与肉体上和精神上的强烈不适一同出现的,还有修行罗汉童子功的大量修行经验。 让孟昭根本无暇顾及些许不适,反而将所有精力都放到这门武学的提升上。 罗汉童子功,大慈恩寺的绝顶筑基内功心法,也是广为人知的辅助修行心法。 除了能修成精纯的内力,还能额外练出纯阳童子之气。 这种纯阳童子之气,十分罕见,珍贵。 不但有强壮筋骨,改善资质,破邪的奇效,还能为将来主修更强大的内家武学提供极强的助力。 按照经书总纲记载,境界分为粗定,正定,舍欲,尽觉四层。 本来孟昭只是粗定,唯有练功时专心致志,不受外界影响。 勉强驾驭体内经过灌顶而来的雄厚内力,不受反噬,而且利用效率极差。 如今则成功的迈入正定层次,行走坐卧,心念如一,不起妄念。 不但加强了对内力的操纵运用,修行效率也是大大提升。 例如对人体精气的吸纳转化。 粗定需要一个时辰,那么正定,大概只需要半个时辰,甚至更少一些,内力也更加精纯强悍。 短时间看可能没什么差别,但长此以往,在充足资源的供给下,差距将会越拉越大。 孟昭擦了擦淌下的血线,稳定住有些蹒跚的身躯,竭尽精力平复身体的不适。 等鼻子不再淌血,脑海中的胀痛感也消散,方才看了下照天镜上显示的信息。 能量点3900,罗汉童子功由入门变成了小成,后面的+不见踪影。 显然这3900能量点不足以帮助他将罗汉童子功从小成迈入大成。 倒是十三式罗汉手后面的+依然存在,可以提升。 不过孟昭却没有理会,而是凝神静气,突然朝着空空如也的前方打了一拳,并仔细感受了下。 普普通通的出拳,浑厚精纯的内力如火山爆发,推着拳头前行。 劲道刺穿空气,发出尖锐的锐啸之声。 纯以威力而论,比方才打罗汉拳大了将近五成还要多。 短短时间,内功招式的双重提升,让孟昭的武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孟昭只是一头空有内力而不会运用的肥猪,力量大而没有危险性。 现在则变成了一头强壮的猛虎,尖牙利爪,择人而噬。 不过,变强的代价也已经初露端倪,精神上的负担太大,他无法接连承受多次的猛烈提升。 就像是水和容器的关系,浩瀚无垠的江海之水,岂是区区瓦罐能承载的住的? 他由弱小走向强大,也不可能真的一步登天,只能是阶段性的,一步步成长。 所以,想要变强,利用照天镜是必不可好的,但更重要的是合理运用。 可以追逐力量,但决不能迷失心智,成为力量的奴隶。 第十章 好消息 休息片刻,等精神稍稍恢复,孟昭再次熟悉起自己通过照天镜提升的两门武学。 既是出于谨慎的心理,不希望留下隐患,也是因为对于武道这一超凡力量的热诚。 毕竟两世为人,尤其上一世还是处于类似末法时代的世界,更清楚拥有这种力量意味着什么 …… 中午,天空上的太阳,像是一团巨大的火球,散发着无尽的光与热,烘烤大地,水分蒸腾流失,整个南安郡城被热流所包裹。 孟昭则是在强大的家世作用下,感受到了名为土豪的乐趣。 烧的不热不冷的温水不限量供应,让他在旁人大汗淋漓为生计忙碌的时候,可以懒洋洋的浸泡在如温泉一般的洗澡水中,让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 吃过府上大厨专门烹饪的药膳后,还有专门用冰块降温的酸梅汤,冰镇西瓜等当餐后点心。 若是依旧觉得燥热,可以进屋内乘凉,墙壁被掏开,塞进冰块,简陋的空调设施,原始但也有效…… 其实,这些在孟昭原本的世界,普通家庭也都能做到,甚至更好,更加丰富多彩。 但在这个世界,只有有权有势之辈才能享受的。 这是名为世界的参差,要得到些什么,就必然要失去些什么。 当孟昭感慨着换上一件水蓝色的蜀锦劲衫,坐在书房中翻看一些奇闻密录时,吕乐兴冲冲的走进来,行过礼后,激动道, “少爷,好事啊。 刚刚小奴收到消息,二公子安置在咱们二房产业的人手纷纷请辞,咱们可以松一口气了!” 吕乐其实是真挺高兴的,在孟昭回来之前,二房这偌大的产业,就是孟希和孟文两兄弟的钱袋子。 需要了,就过来拿一些,哪怕吕忠这个大管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孟昭这个主人回来了,老二孟文终于知道收手了。 这让本来担心那兄弟两个贪婪无度的吕乐终于松了一口气。 果然,只要少爷回来了,一切都会变好,二房也会越来越兴盛。 只是可惜,孟希手下的那些人却没什么表示。 孟昭放下手里的一卷杂记,很有点习惯成自然的拨弄起手边的碧玉佛珠。 这玩意的确很不错,对于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助益,潜移默化,让人欲罢不能。 脸上则是没什么喜悦的表情,淡然道, “很正常的事,我投之以桃,他报之以李,不用太兴奋。 你派人做好接手的准备,务必将各方面工作顺利过度,以免手忙脚乱,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实在不行,可以让孟文手下的人再待上一个月时间,等工作交代清楚了,再让他们走。 毕竟现在还有老大孟希的人没有动静,此外,孙家的人和咱们不对付,一切小心为上。” 吕乐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惊喜。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在和尚寺里待了十年的孟昭竟然有这种沉稳的表现。 哪怕他都被突然传来的好消息蒙蔽了双眼,想要尽快将这伙人打发走,反而忽视了潜在的危机。 “是,少爷,小奴一定将这件事办的妥妥帖帖,不让您失望。” 孟昭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 “对了,今天下午去城外庄子探访的护卫你找好了没有,他们的能力怎么样?” 豪族孟家的武力来源于挺多方面。 他们在军方有人手,名震大雍的天刑堂也有插手。 名下还控制着多个江湖帮派,镖局,武馆等产业,这都是孟家手下武装势力的来源。 像是平常在孟府巡逻,守卫的那些黑衣大汉,普遍都是来源于退役的军人和武馆走出的学徒,武力一般,但纪律性强。 掺杂配合几个高手,便能很好的巡护孟家。 毕竟在这南安城里,也没几个人敢在孟家头上动土。 但出城选取的护卫则不同,走到外界,什么名声,势力都是次要,不保险的。 唯有武力才是唯一可以凭借的倚仗。 吕乐正了正脸色,表情肃穆回道, “少爷放心,小奴知道最近不太平,特意从义父的手下抽调来两个后天大成的高手来保护您的安全。 一个叫刀疤,擅长刀术,暗器,曾以一敌四,并斩杀两个同级高手,为人凶悍勇猛,视死如归。 另一人叫王涛,掌力过人,轻功也不错,备受义父赞誉,还有一个开山手的称号,武功在刀疤之上。 再有三十个后天境界,身手敏捷的扈从跟随,配发钢刀,暗弩,良驹,安全性有足够保障。” 这护卫的实力,在孟昭看来已经相当可以了。 眼下这个世界虽然拥有众多的远古上古神话传说,强者毁天灭地也有迹可循。 但落实到如今时代,武道是呈现衰落时期的,而且是史无前例的衰弱。 后天境界属于常态,绝大部分武人都处在这一层次。 先天之境,已经可以称为一句强者,破坏力已经有些超脱凡俗。 至于先天之上的宗师之境,明面上只有天下十绝,乃是作为绝对无可匹敌的终极力量存在。 纵然孟家是南安郡城一霸,冀州豪门,先天高手的数量也绝不可能太多,更别说作为护卫保护孟昭了。 故而,孟昭对吕乐的安排还算满意,以他如今安稳老实的表现,要真是随便出个城都会遇到先天高手来杀他,那也认了,纯属命该如此。 “很好,除了这些人手,你再准备些银子。 等到了庄上,给那些家里有人死伤的庄户送过去,也算是我的一些心意。 今后他们若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优先安排解决。” 正常的抚恤已经由吕忠发下去,所以这些银子属于孟昭悲悯之下的馈赠。 好的名声对孟昭来说也是必要的,光鲜伟岸的形象也必然是绝大多数人们所憧憬和信任的。 更何况作为从大慈恩寺走出的人,和尚庙里的俗家弟子,这种做法也符合他的个人特质。 所耗费的,不过是对孟昭而言没什么存在意义的些许金钱罢了。 再者,心中险恶,如毒蛇一般窥伺整个孟家的孟昭,也需要营造这样的善良人设来蒙蔽长房的兄弟两个,甚至是孟家的长辈们。 他或许还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来争夺家主之位,但并不妨碍有这个野望。 至于种下的种子,只是随手埋下的伏笔,能不能起到作用,他并不在意。 吕乐对这些当然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少主的心地善良,对那些普通的庄户也如此体恤,是值得追随的人。 再次恭敬的朝着孟昭行了一礼,吕乐离开屋子。 孟昭则手捻佛珠,目光幽幽的望着前方,似乎看到了孟家的掌权人,也似乎看到了把他当成棋子操纵的神秘人,轻轻一笑。 猎物和猎人的身份并非恒定不变的。 有照天镜在,有孟家二房的资源为其所用。 他相信,蛰伏的日子并不会太久。 第十一章 车马和出发 未时初,尽管日头依旧毒辣,但一切已然准备就绪。 孟昭身侧跟着打伞遮阳的吕乐,从西苑侧门走出,立在半尺高的朱红门槛外。 看了下队伍的配置,眼神中很是满意。 三十个随身护卫,清一水的精悍勇猛之士,个头虽然有高有矮,身材也是有胖有瘦。 但那股子从内而外洋溢着的武人气势是相同的。 而且很多人眼中都有一股子凌厉锋芒劲,那是孟昭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很熟悉的杀气。 根据吕乐所说,他们大部分虽然只是摄息凝元的层次,只是后天入门阶段。 但总归也练出内力,出手时内劲附加在拳脚刀剑之上,和那些纯粹的依靠蛮力和身体素质的大老粗截然不同,真正迈入了武人大门。 再加上,经历过许多厮杀,争斗,经验丰富,比起寻常练家子,还要厉害几分。 而这些武人身旁的坐骑也很出众,一溜烟的双镫配鞍黑色骏马。 这些高头大马,都是大雍北地梁州盛产的大陶名驹。 各个皮毛黑亮,仪表神骏,而且体力充足,最擅长途奔袭,,是边地骑兵的标配战骑。 若是有骑术精湛者,驾驭这大陶名驹,足可人借马力,出手劲道平添三两成。 而如此珍惜之马匹,本身购置虽花费巨大,但供养更是一笔天文数字。 可以说,非豪奢之家不能养。 此次护卫孟昭的随从们,所乘便都是这大陶名驹,也间接的表明了孟家是真的有钱。 然而,这三十匹大陶名驹若和拉车的两匹神驹相比,又显得平庸无奇了。 这两头拉车的神驹,高足近丈,肌肉发达,双眸泛着赤红血光,一股股的凶煞之气让附近的大陶名驹如遇天敌,不敢靠近。 更可怖的是它们身上披着的并非长而柔顺的毛发,而是泛着乌黑亮泽,犹如金属一般的鳞片。 细密无缝隙,偶尔露出唇齿,可见利齿如刀锯,极为凶悍。 虽形体和马匹相似,却是远强于凡俗的乌鳞马。 此乌鳞马体内有一丝凶兽血脉在身,力大无穷,性情暴躁,日常不吃草料,须得喂养血肉才可保持体能,而且一旦降服,也是远超凡马的优良坐骑。 真论起实力,这些护卫怕是没几个能比得上这两匹乌鳞马。 正暗暗观察着,从护卫当中,走出两个别有特色,气势不凡的大汉。 一人身材高大魁梧,穿着半截袖黑衣,露出的肌肉坚韧若磐石,很是强壮。 脸上则有一道自眉心到左脸颊的长长刀疤,宛如攀爬的蜈蚣,让人看到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刀疤所吸引,反而下意识的忽略他的具体相貌。 这应该就是刀疤了,真正的名字无人知晓,只是知道,他是因为被人追杀而托庇在孟家麾下,多年过去,也已经渐渐习惯了在孟家的生活。 另一人身材较为平常,相貌也属平庸,一席蓝袍将整个身体包裹住,放到人堆里并不显眼。 然而当从众人中走出时,便有一股子沉凝浑厚的气息扑面而来,矫而不群。 孟昭尤其注意到,此人双手较之常人分为粗壮,上面布满老茧,指骨凸出。 行走时挥动双臂,露出的掌背上露出如蚯蚓一般的青色血管,充满了令人心悸的爆发力。 刀疤,开山手王涛,此二人均是后天大成的高手,也即是将内力练到通达经脉层次的武者,论修为还在孟昭之上。 不过面对孟昭,他们依然要压下身为武人的尊严,半跪行礼,恭敬问候。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一切都是从属于孟家,包括这一身引以为豪的武功。 “属下刀疤(王涛),拜见公子。” 这两人不是第一次见孟昭,因为护送孟昭回返家族的高手里,就有他们两个。 只不过和之前有些沉闷还有孤僻的表现不同,这一次,孟昭给两人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对于未来的二房,也多了些期待。 孟昭清秀的脸上笑容满满,右手缓慢的拨弄碧玉佛珠,左手前伸呈虚扶状, “请起,孟某此次去城外庄子一行,路上的安全就仰仗二位了。” 就算他是公司的老总,这两位怎么也算得上高端人才,必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两人顺势而起,寒暄了一下,就向孟昭讲起了此次出城后选取的路线,还有大概的路程时间,以及途中可能遇到的危险还有阵型分配等等。 听起来就两个字,专业。 反正是小心谨慎的同时,将他们的各种长处优势发挥出来。 终极目的只有一个,加强防护,降低风险。 不论是暗中可能的敌人,还是几率很低,但有可能出现的凶兽,都考虑在内。 孟昭对此没什么意见,欣然同意,给予两人最大的信任和尊重。 然后登上由两匹乌鳞马拉着的样式华丽的马车上。 吕乐则手持一条黑色布满尖刺的长鞭,跳上马车的前室,临时充当马夫角色,帮着孟昭驾车。 主要是这两匹乌鳞马凶悍无比,一般的车夫根本驾驭不了,他只能代行其事。 这些孟府护卫则在刀疤还有王涛两个人的指令下,纵越到马背上,驱使大陶良驹,分为几组,将马车拱卫在中间,朝着长街的一侧缓缓前进。 孟府的西苑侧门位于偏僻幽静处,附近多是富户人家,开始时行人尚不算多。 等出了长街,到了正街,便繁华喧闹起来。 这正街宽敞笔直,干净整洁,可容三驾马车并排而行。 两侧层台累榭,高楼琼宇,屋舍建筑大都极具规模,处处光鲜。 各种商贩小摊也是如两条长龙连绵不断。 街上的行人很多,来来往往,摩肩擦踵,穷富,老少,男女,混杂在一起,充斥勃勃生机,红尘民生,构成了一副众生百态图。 而作为格外引人注目的马车还有精骑,孟昭一行也收获了数不清的目光还有关注,大多是畏惧,少部分是羡慕嫉妒。 当精骑和马车驶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避之不及,尽量朝着两侧躲去。 普通人如此,身旁跟着小厮的富老爷如此,手握凶器,满面风尘的江湖人亦是如此。 马车之内,孟昭凭借着过人的耳力,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些人的讨论。 内容大多是惊叹孟家武士的英武,势力的强横,偶有腹诽孟家招摇过市,横行街里的言论,几乎很快就淹没在各种赞叹声中。 有时候迎面也有装扮精致华美的马车驶来,其主人也是非富即贵。 不过得知是孟家贵人在对面后,竟然远远的就主动下车,将马车停到一旁,让孟昭所在的队伍先行通过。 这更加渲染了孟家的强势和霸道。 撂下车窗的帷帘,孟昭明亮的眼中多了几许感慨, 冀州豪族,天下名门,果然威风。 第十二章 状况 马车内的空间甚大,摆件奢侈,几可比拟在家安闲享乐所用。 正对眼前和左右三面皆设有明黄细花纹软塌,足可容纳一人横卧。 上面叠放着丝绒薄毯,表面油光水滑,干净不染尘埃。 两侧车窗半掩半露,除了帷帘之外,还垂着条条件件的圆润珠帘,色彩斑斓。 当马车前行时,珠帘彼此碰撞,发出如水击清泉的苍悦之音。 马车内的正中央位置,则放了一条方形四脚案桌,上面摆放了不少物品。 有一卷《明阳志》,书页正新,是吕乐特别准备给孟昭消遣解闷的人物志。 一盘紫色浆果,洗的干净,散发诱人的光泽,上面还盘着点点碎冰。 一盘糕点,造型精致,香气馥郁,奶白的色泽让人充满食欲,乃大厨烹饪做成。 此两者是用作孟昭在旅途时解馋所用,其中自然也蕴含精气,弥补练功消耗。 在享受当中,让内功修为得到提升,可以说相当的贴心了。 这是贫穷的底层武者所无法企及的资源供给。 有句话叫所有的人,生来都是平等的,或许有些道理。 然而,生命所处的环境和背景是绝对不可能平等的。 就如孟昭,他在这短短时间的提升,或许是旁的武者要用无数汗水甚至鲜血才能拼命赶上。 除了这些,桌上还有一枚青花海水纹香炉,自炉盖上凿穿的细孔处,散发幽幽然的清淡芳香,提神醒脑,安抚精神。 对于武道修行同样有潜移默化的好处。 孟昭此时完全适应了豪族公子的身份,饶有兴趣的翻阅着《明阳志》的内容,偶尔捏起一枚浆果或是糕点品尝,一度沉浸其中。 已经提升至正定(小成)阶段的罗汉童子功,更加精细且富有效率的撕碎在体内扩散的浓郁精气,化为一道道精纯的内力存贮在丹田当中。 此外,这马车经过特别设计,乌鳞马跑起来也是又快又稳,几乎没有颠簸颤动的时候,让孟昭忘却时间的流逝。 大约过去小半个时辰,疾行的马车还有在四周成列保护的骑士们忽然停下,从队伍正前方位置,还传来一声浑厚响亮的声音, “戒备。” 这一声乃是由刀疤喊出,蕴含极强的内力,宛如一声惊雷炸响,在耳边阵阵回旋。 当声音完全消散的时候,停靠在马车四周的孟府护卫已经刷刷刷的将入鞘的刀剑亮出,单手横在胸前,刀刃在阳光照射下迸射寒芒,冷峻的脸上充满警惕。 更有劲弩张开,弩上淬毒,泛着青色。 若有异常情况,这些劲弩将会第一时间发射出去,给予敌人第一波狂风骤雨般的打击。 孟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醒,略带慵懒的双眸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的捏起手边的佛珠,一道清凉的气息传来,让他略有起伏的心平静下来。 推开半边车门,朝前探去,问道, “阿乐,发生何事,为何突然停下?” 还没等吕乐回答,孟昭已经通过不俗的眼力看到前方的景象。 车队应该是走到一处紫叶枫林前,放眼望去,如同一片荡漾的紫色海洋,风起风止,紫浪翻滚,美不胜收。 然而,在刀疤大喊戒备后,自这紫叶枫林当中,乌泱泱跑出数十上百的人挡在他们前面,溅起灰蒙蒙的尘土,飘洒在半空中,将这份空灵的美感破坏殆尽。 这伙人看起来好像是那些落草为寇的山贼。 不过,比起山贼那种骨子里的凶悍嗜血,更趋近于走投无路的难民。 许多人手里拿着木棒,镐头,甚至枯树枝,还有些根本就是赤手空拳。 一个个的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似乎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而且里面男女老少都有。 这等战斗力,就算人数再多出五倍,怕也没法对这些孟府的护卫造成什么威胁。 孟府这些精锐骑士,在刀疤这后天大成高手的带领下,一个冲锋,就能将这伙人斩杀殆尽,且自身毫发无损。 孟昭对此绝对有信心。 不过城内的光景如此之好,百姓富庶,人民安康,所见所闻,一派祥和。 南安郡城外,会有难民存在吗? 不但有,而且很多。 毕竟这个世界不但有天灾人祸,还有凶兽之患。 孟昭对此还是有些了解的。 但,怪就怪在,这伙难民拖家带口,没有生活保障,竟然不想着去找官府寻求帮助,反而胆大包天的拦在他们面前,这太反常了。 是想劫掠物资,还是想要祈求怜悯施舍? 难民不是傻子,他们也会贪生怕死。 就算真的全部变成劫掠无辜的贼人,也不可能如此盲目无脑的将目标对准他们才对。 实力的天差地别,用肉眼都能一下看穿。 此外,他带的这些护卫精悍过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也不是乞讨的好对象。 孟昭眸光幽幽,眉心挤在一起,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格外的警惕。 面无表情的对着吕乐吩咐道, “阿乐,这伙人出现的太离奇,不要轻举妄动,小心为上。 你让刀疤给这伙人一些散碎银子,打发走就好,不要起冲突。 若是他们还不散去,甚至靠近队伍,立即发起冲阵,不要手软。” 孟昭很小心,更谨慎,毕竟活了二世,对于生命之重还是相当珍惜的。 他很怕有心怀不轨之辈匿藏在这群难民当中,等找到好时机,就会暴起发难。 尽管他带的这些人手都是精英,但猝不及防之下,损失真的难以预料。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将这些人隔得老远的打发走。 吕乐在吕忠身下教导这么多年,也不是无能之辈,自然看出端倪来,脸色也很是凝重。 手上的长鞭一挥,宛如一条长蛇抽打在空气中,劲道十足,发出噼啪一声脆响,信号就发了出去。 不过这一鞭子也让马车前的两匹乌鳞马有些不安,雄武的身体扭动起来,宛如金铁一般的四蹄轮换着踩下,发出哒哒之声。 这时有两个表情紧张的黑衣大汉迅速拍马上前,由于事发突然且紧急,也来不及对着孟昭行礼,就在马背上前倾身体,听候吕乐的吩咐。 若说吕忠是二房的大管家,那么吕乐就是小管家,在二房的人眼中,还是很可靠且有威信的。 等吕乐顺着孟昭的意思安排完毕。 两个大汉便一前一后,朝着两个方向飞驰而过,向着刀疤还有王涛两个交代命令。 刀疤在前,王涛在后,首尾皆有强者照拂,这是之前就安排好的队形。 第十三章 袭杀 刀疤面相凶悍粗犷,似乎十分鲁莽,但事实上,他行事谨慎,心细如尘。 最先发现前面紫叶枫林当中有异常情况的就是他,自然看得出事有蹊跷。 因此在听到孟昭和吕乐的命令后,也认同这样的处理方式。 甩动缰绳,刀疤双腿一夹,驾马试探性的朝着前方迈进大约三米距离,而后驻足不前。 目光凶悍的向前望去,打量一番后,似乎找到了目标。 从一侧马鞍上挂着的灰色袋子里取出一大锭银子,反手一扔,呼的一声破风声传出,便精准无误的扔到这伙难民里形似首领的中年人面前,高声道, “拿上这锭银子,带着这些人速速离去,否则的话,便将尔等视为暴民贼匪,格杀勿论。” 刀疤的语气平平,干净利落,绝不多说废话,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波澜不惊的小事,甚至像是在说笑。 然而,在他身侧的那些孟家护卫知道,这绝不是一件玩笑话。 二房手下的这些后天高手,刀疤绝不是实力最强的那个,但绝对是杀心最重,也最为勇猛的那个。 似乎是难民首领的那个中年低头看了下落在地上的银子,浑浊的目光满是惊喜,这么大的一锭银子,大概能有二十两重。 用来购买粮食,衣物,药品,绝对能帮他们这大群人解决燃煤之急。 不只是他,所有的难民都骚动起来,发出阵阵惊呼声。 不论男女老少,目光聚焦在这小小的银色物件上,充满着喜悦,渴望。 甚至有几个在难民中算得上身强力壮的青年,已经有些蠢蠢欲动,手里拿着木棒之类的工具,挥舞示威,想要直接争夺这锭银子。 至于所谓的首领,在这锭银子面前,就是个屁,根本没有任何的约束力。 并且,这种行为很快付诸于现实,几个身强力壮的难民扭打在一起。 很快有更多的人迅速加入其中,只为了抢到这锭银子,下手极为狠辣。 至于有自知之明的老弱病残们,则很聪明的向后退去。 意外发生只在短短时间内,刀疤在看到这种窝里斗现象后,并没有别的表示。 只是抬起持刀的右手,示意后方的护卫提高警惕。 眼下这群人已经有些丧失理智,不排除有冲击马车队列的可能性。 正在这时,有大约十来个难民迅速从人群当中脱离出来,没有后撤,而是几个纵跃之间,朝着刀疤他们所在的方向冲来。 起伏行进,颇有章法,动作敏捷迅速,应是练过内力,有轻身功夫在身上的。 若孟府一行人没有任何的警惕性,贸然接近这帮人。 面对这伙袭击的武者,或许会手忙脚乱,被打个措手不及,有死伤的可能性。 但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感到畏惧。 在刀疤身后两侧呈犄角位置的十个孟府护卫,几乎是在这伙人暴露的同时,拍马上前,与刀疤并行,连成一线,充当整个队伍的第一道防线。 并且装备精良的孟府护卫,并没有傻傻的等待敌人上前,短兵相接。 而是在这伙人快速接近过程中,嘟嘟嘟的发射淬了剧毒的劲弩。 这种劲弩乃是孟家人从郡城军械库中购买的精品,三连弩,有效射程达到200米,并且在一百米内,强大的冲击性和穿透力,甚至能直接射穿砖石,乃是一大杀器。 且射弩的人也并非普通士卒,而是练过武功,不论是眼力,反应力都十分出色的孟府护卫。 几乎是瞬间,就取得了极大的战果。 有四个快速行进的敌人直接被淬了剧毒的劲弩射中,哎呦哎呦的尖叫后,直接倒地不起。 中箭的位置不同,有轻伤,有重伤,但反应如出一辙,在短短几秒时间抽搐着没了气息,可见毒性之烈。 剩下的人武功和反应力明显更强,心理素质也出奇的高,对中箭的同伙不管不顾,径直冲了过来。 迎面碰撞上纵马挥刀而来的刀疤以及孟府护卫们,一时间厮杀声不停。 孟昭身姿笔挺的站在马车前室上,手里一边拨弄着碧玉佛珠,一边望着前方的战圈,面色平静。 刀疤的刀法果然凶狠,大开大合,人借马势,出手间便将一个逃过弩箭的武者给劈成两半,血肉成泥朝着两侧飞溅,染红黑马和身上的衣服。 不过,对方阵中也有能人,一个身法灵动的小矮子很快借助身法缠住刀疤。 以孟昭此时的眼力,能看出刀疤武功更强,可惜胯下的大陶良驹既是助力,也是限制,让他无法在短时间内斩杀那个小矮子。 而不只是前方,此时,车队后方王涛所在的位置,居然也从两侧事先挖好的地道跳出十几个偷袭之人,武功也都不赖。 不过,这些偷袭人面临的处境,几乎和伪装成难民的那群人差不多,直接被劲弩迎头痛击,死伤数人。 而后就是开山手王涛以及他身边的孟府护卫,被剩下的偷袭之人缠住厮杀。 只不过王涛的武功明显更加灵活,而且实力更强。 他并不依赖胯下坐骑,反而施展轻功和霹雳手段。 短短时间之内,便有三个后天武者毙命在他的雄厚掌力之下。 死者的胸口衣衫尽数破裂,上面还印着清晰的黑色掌印,胸骨尽碎。 相比起刀疤,他的表现更为惊艳,难怪有开山手的美誉。 吕乐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进入警戒状态,额头冒汗,手里的长鞭捏的死死的。 一双漆黑的瞳孔四下游移扫视,尤其关注四周地面的情况,对着孟昭道, “少爷,这些只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不过小奴怕还有高手隐藏在一旁,意图不轨,您先进马车内休息,等待片刻。” 吕乐此时已经感觉有些微妙的气氛在涌动,己方似乎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前后两边的敌人,落败是早晚的事情,但也起到了一个牵制的作用,将刀疤和王涛两个限制住。 此时马车周围的人手空前薄弱,而且真正的可用强手,也只他一人。 这种情况下,吕乐实在担忧孟昭的安全,所以希望孟昭进入车内。 若是真的事有不对,可以直接刺激两匹乌鳞马,以这两头畜生的凶狂和能耐,必能载着孟昭冲出包围。 这也是为什么要用乌鳞马拉车的关系。 孟昭直接摇头拒绝,拨弄佛珠的频率越来越快,眼神当中的寒意也越来越浓。 很明显,这伙人早就将他的行踪掌握的一清二楚,专门设下了这样的圈套来对付他们。 是谁透露的暂时不清楚,也没有追究的时间。 只是,这样的陷阱,绝不可能只是如此,必然还有后手。 他们附近的孟府护卫不多了。 基于这种前提,他必须得做好自救的准备。 若是没有实力也就罢了,只能躲在马车内任由手下厮杀保卫,别无他法。 但他本身因为灌顶的关系,有着后天小成的内力修为,而且开辟如湖丹田,不算弱手。https:/ 通过照天镜,也将十三式罗汉拳法提升至小成境界,拥有一搏之力。 若是躲在马车内,无异于自缚手脚,岂能这么干? 第十四章 怪人和鸟人 见孟昭拒绝,吕乐心急,就要再劝。 忽然从两侧飞旋而来宛如劲弩一般的飞刀,势如风雷,直指孟昭,让他脸色大变,顾不得说话。 手中密布尖刺的长鞭一扬一扭,气劲澎湃,化作一圈旋转不停的龙卷护在孟昭的周身。 更后发先至,将飞刀纷纷击落,显示出高超的身手。 而后眸光一凝,长鞭灵动如蟒蛇一般,朝着两人右前方向成人小腿高的野草丛一刺,锐烈的气爆之音响起,粉碎洋洋洒洒的草屑,逼出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袍,脸上抹着花花绿绿纹理的怪人。 怪人藏匿之处被识破,桀桀怪笑一声,不退反进,身法飘忽不定,又从手中射出暗器。 只不过这次是更为隐秘难寻的飞针,即便在烈日阳光下,亦如透明一般。 这一次,吕乐再也没有之前的从容,脚下一动,直接凌空越到孟昭的身前,宛如最坚实的护盾。 手臂摇动,长鞭飞舞,化作一道道泛着波澜光圈的圆弧,如同张开巨口的蟒蛇一般,将射来的所有银针给吞下,招式诡异。 落地同时,吕乐还带有几分稚嫩的面庞闪过阴冷的杀机,长鞭一卷一甩,直接将方才接下的所有银针尽数反射回去,颇有几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神韵。 这一手引得那怪人惊呼不已,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更因为躲闪不及时,被银针划破衣衫和皮肉,多了几分狼狈。 这让一直耐心观看的孟昭赞叹不已,好厉害的鞭法。 并非一力降十会的霸道,而是极为细腻的柔劲,以及千锤百炼的技巧。 换成是他自己,纵然能躲避的了这些暗器,也不会如此轻松。 “怪不得吕忠会收下他当做义子培养,这份天资才情,的确厉害。” 吕忠不是什么大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收养一个孤儿。 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从吕乐身上看到了某些常人不具备的天赋和特质。 吕乐的表现也证明了吕忠没有看错人。 不论是他的武功,还是他自始至终将孟昭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表现,都没有辜负吕忠的期望。 受伤的怪人有些气急败坏,恶狠狠的瞪了吕乐一眼,似乎没想到自己被这么一个半大的娃娃给逼得如此狼狈,手里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了几枚梅花镖,弹指一甩,朝着吕乐射来。 因为这次是直接针对吕乐,而不是孟昭,外加含恨出手,劲道和速度再提三分,快如流星闪电,摩擦空气带来的咻咻声甚至让在旁的孟府护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几个弱鸡不由得心内骇然,如此恐怖的暗器手法,当真是杀人利器。 这就是修行暗器之人的恶心之处。 虽然高端武者里,诸如先天强者,乃至更上层的宗师境界,主修暗器之法的人并不多。 但在低层次,尤其是后天境界,懂得暗器功夫的武者都比较难缠。 孟昭手下的那个刀疤除了刀术过人,也有着不错的暗器手法。 就在吕乐和怪人针锋相对,展开一场激烈对决的时候,从之前怪人藏匿的草丛当中,猛然又飞出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鸟人。 面上带着一个白色鸟嘴面罩,露出一双眼睛,人在半空当中,双臂张开,犹如大鹏展翅,以迅雷一般的速度朝着马车前室站着的孟昭扑来。 这个时机抓的是极为的巧妙。 首先,是此人藏匿的地点,竟然就是之前怪人藏匿的不远处。 这是孟昭和吕乐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 之前吕乐那一鞭的威力有目共睹,碎石如豆腐,此人能在如此危机面前纹丝不动,而且依然没有丝毫的气息泄露,其心理素质之强,远超一般人的想象。 正因为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人藏身的地点,他出手后就愈发显得突兀,让人猝不及防。 其次,就是怪人和吕乐两个人交战的范围逐渐与马车拉开距离。 这是因为怪人时不时的朝着孟昭放几个飞镖,使得吕乐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又怕大意之下让孟昭受伤,不得不主动上前追逐,希望能尽快将此人击毙,好回防孟昭。 基于以上两点,才说这个鸟人抓取的时机非常好,正是攻其不备,趁虚而入。 此时孟昭身旁还有几个孟府护卫横刀保护。 见到突然飞出来的鸟人,尽管无比吃惊,依然显露出不同于乌合之众的良好素质。 因为对方速度太快,来不及扬弩飞射,但依然舍生忘死的围在孟昭的周围。 待到这鸟人飞扑而至的时候,四柄闪耀着寒芒的钢刀,带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心,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和角度斩去。 刀光飞舞,将鸟人的前路封死,而且对准的都是他的要害。 结果孟昭便见到鸟人发出鹤唳一般的叫声,张开的双臂前探,刷刷刷破开空气朝着飞来的钢刀抓去。 五指弯曲成钩,闪烁着青铁之色,咔咔咔的脆响声响起,直接以肉爪将锋利,坚韧,蕴含内力的钢刀给抓的稀碎。 孟府的四个护卫更觉一股强劲的力道自手上传来,虎口开裂,刀柄脱手而出。 同时齐齐向后栽倒,跌下马背,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这鸟人攻势稍阻,从空中翩然而落,足尖在马车侧面一丈不到的位置轻轻一踏。 再次化作烈风朝着马车上站着的孟昭袭来,而且他的目的很明确,擒而不杀。 动作潇洒自然,毫无僵硬之处。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四目相对,虚空中仿佛有火花闪烁。 马车上的孟昭甚至都能看到鸟人双眼当中露出的得意还有喜悦。 是啊,此次出城带着的三大高手,刀疤,王涛,吕乐都被高手缠住,有心无力,远水解不了近渴,其他护卫不堪一击,联手之下都被打的吐血昏死。 这种情况下,孟昭似乎也只剩下束手就擒这一选择了。 然而,世事总是难以预料的。 当鸟人跃上半空,朝着孟昭抓来的时候,在他眼中本该成为盘中餐的公子哥,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其实孟昭在这鸟人袭来的时候,已经提运罗汉童子功,做好准备。 毕竟他从不认为靠着孟府区区几个护卫就能挡得住这人。 体内劲力蓬勃鼓荡,纯阳童子之气化作无形大网密布周身,减缓伤害。 一根根如虬龙般的大筋在右臂上缩紧,蓄势,带动气血飙升。 待到鸟人近前时,孟昭气势骤然爆发而出,踏前一步。 恐怖的力道直接将整个马车连带拉车的乌鳞马下坠半寸,惹得两匹乌鳞马狂叫一声。 抡臂如斧,拳如大锤,化作三道残影,激起猛烈的劲风。 云顶三冲,十三式罗汉拳当中蓄力最强,攻击最猛的一招。 本来罗汉拳便是以刚劲为主,配合蓄力良久的云顶三冲,以及罗汉童子功内力的爆发,这一拳爆发出连孟昭都没有想到的威力。 第十五章 败退 咚咚咚的三声闷响,鸟人朝着抓去的鹰爪和孟昭如锤般的重拳激烈的碰撞在一起。 劲风四溢,地面似乎都颤抖了一下。 本来自信满满的鸟人目光一凝,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他几乎是瞬间就被一股蛮力砸飞出去,呼的一声落地。 强劲的冲击使他不由自主的向后翻滚,背部地着,火辣辣的一片,刮蹭到棱角尖锐的石子。 自然而然有草屑灰尘粘在身上,灰扑扑,脏兮兮,显得十分狼狈。 鸟人颤抖着右手撑地,姿势半跪,抬起头,望向依然在马车上淡然而立的孟昭,眼神惊骇。 手臂传来的如蚂蚁啃噬的酸麻疼痛,让他脑海中反反复复回想起刚才那一拳,似缓实疾。 刚猛,凶悍,力道十足,抓取的时机也不错。 这是一个没有经过家族高手指导,一直在寺庙里被当成吉祥物养着的公子哥能打出来的? 不只是如此,鸟人将自己的右手抬起,放在眼前看了下,能抓碎钢铁的利爪上,根根好似小刀一样的指甲,竟然被恐怖的力道震断,血淋淋的分外恐怖。 这让他有些迟疑,想要拿下武功如此不俗的孟昭,短时间内怕是很难,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另一边,马车上的孟昭身姿挺拔,稳若磐石,表现的云淡风轻,一派高手风范。 似乎只身击退实力过人的袭击者,只是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事实上,他现在也是强弩之末。 这个鸟人的内力不俗,在他之上,修炼的爪功也是刚猛凌厉,无坚不摧,毕竟连钢刀都能徒手抓碎。 实打实的碰撞下,他看似占据优势,其实右拳已经完全麻木,失去了知觉,没有再次出拳的可能性。 甚至要不是罗汉童子功提炼出的纯阳童子之气有护体之妙用,在对决的瞬间削减了对方爪上的几分凌厉力道,他现在恐怕已经成了残废。 纵然如此,孟昭依然没有慌乱,不论是神色,目光,还是表现,都显得智珠在握,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一样,眼皮也不眨的居高临下道, “你的功夫不错,尚有几分看头,不过还杀不了我。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若是说出幕后之人,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这口气,这内容,好像他已经占据绝对的优势,随时都能取人性命一样。 但配合上眼下的局势,他爆发出的惊艳一拳,还是很有几分欺骗性的。 当然,孟昭也不是没有反击之力,没有右拳,还有左拳,没有拳头,还有双腿。 甚至到了绝境,直接弃车而逃,借助乌鳞马周旋也是可行的。 他从一早就算计好了一切,除非敌人有碾压的实力。 但若真是如此,对方也不必要如此费劲心机的切割战场,将吕乐调开了。 鸟人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眼神惋惜的观察了下整个战场的情况。 吕乐在鸟人出现时才意识到不对劲,不顾一切的逼退那个暗器高手,往回赶。 刀疤和王涛虽然没法脱身,但优势已经很大,随时能将对手斩杀,支援过来。 再加上武功莫测,正对面,一拳将他砸飞,打懵的孟昭。 此次行动可以说是功亏一篑,没有了成功的可能性。 事已至此,鸟人当机立断,做出选择。 缓缓站起身,没有失去理智的继续上前,而是脚下一踏,飞速的后撤,同时尖锐的发出一声清亮啸声,高亢急促。 紫叶枫林前几处战场上的敌人在听到这声清啸后,知道该撤了,开始有意识的且战且退。 不过孟府护卫也不是白给的,跟在这伙人屁股后面紧咬着不放,又留下了几具尸体。 至于纠缠刀疤的那个身法不错的小矮子,以及怪里怪气的暗器高手,则是很安全的撤离。 从这伙敌人突袭,再到他们撤退,只过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打的是闪电战,但战况惨烈,地上已经留下十几具尸体,鲜血染红了枫林。 而之前拦在紫叶枫林前的难民们,也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见此,孟昭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神凝重的看了下自己藏在背后的右拳。 只见拳面之上有几条细细的红痕,如笔描画,乃是被鸟人的利爪所伤。 好在伤口不深。 对于经历过一次洗精伐髓,且有罗汉童子功增强体魄筋骨的孟昭来说,只是小伤,无需担心。 这时,面庞还有几分稚嫩的吕乐满脸懊恼悔恨的跑到孟昭面前,双膝一跪,垂头请罪道, “小奴该死,竟然让您独自一人面对危险,还受了伤,请少爷责罚。” 说着,还高高举起自己手中挂满尖刺的长鞭。 那意思是让孟昭拿这鞭子狠狠的抽他一顿,这能让他好受一些。 看得出,吕乐的确是无比的自责悔恨。 孟昭有能力打退敌人,自身安然无恙,这是主子的本事,不代表他就没有责任了。 相反,吕乐觉得自己如此愚蠢的被人牵着鼻子走,导致少爷陷入险境,该打。 而刀疤还有开山手王涛两个人也脸色难看的驾马跑了过来,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 然后默契的一左一右半跪在吕乐的两侧,开口请罪。 吕乐尚且应付住那个会使暗器的怪人,并且奋力护卫孟昭。 他们两个则是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对手给牵制在前后两头,未能回援。 再者,队伍的行程路线,队形分配,都是他们两个安排的。 孟昭也对他们足够的信任和重视,放手让他们去做。 结果被人事先埋伏,出了大乱子,少爷差点出事。 就这种情况,刀疤和王涛两个的责任比吕乐还要大。 如果孟昭真的在这里出了事,不论是被掳走,还是死去,他们都要以死谢罪的。 孟昭没有他们三个想的那么多,甩了甩渐渐恢复知觉,升起痛感的右手,沉声道, “起来吧,事发突然,不怪你们,就别在地上跪着了。 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安抚伤员,重新分配护卫人手,清扫现场。 此外,去看看死了的那些人当中,有没有线索,能查出这伙人的来历身份。” 孟昭说话的语气没有那种暴怒和阴森,看起来并没有对他们失望,刀疤和王涛心内一喜,连忙喊道, “诺。” 吕乐的心情则依旧低落,沉默着站起来,像根木头桩似的杵在原地。 第十六章 战后 孟昭见状,没好气的瞪了眼吕乐,跳下车,笑骂道, “像个傻子站在那里做什么?没看到我受伤了吗,快点过来给我上药。” 吕乐这才如梦方醒,压下心底的低沉失落情绪,跳上马车,去车厢里取药。 对他而言,孟昭的安危胜过一切,眼下虽然伤势很轻,但也不能马虎。 孟昭则看了下孟府的护卫,经此一役,其实并没有多少死伤,伤势最重的还是之前护卫在他身前,被那个鸟人给震伤的四个持刀汉子,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以这次袭击的规模和高手数量来说,是很幸运的,可谓大获全胜。 当然,很大程度上也要归功于黑衣护卫们配备的军方三连弩,给予这伙敌人迎头痛击,让他们丧失了一批人手和锐气,最终只能疲于应付。 很快,吕乐从车上跳下,圆脸依旧绷着,手里还提了一个褐色的木质药箱。 里面装有各种药物,大部分针对外伤,解毒,还有一些是治疗伤寒热证等疾病。 走到很没有风范,大咧咧盘坐在大道旁一片青草地上的孟昭前边,吕乐屈膝蹲下,打开药箱。 等孟昭将右手伸到他面前,有些心疼,更添自责。 一边取出药膏还有纱布,一边看着孟昭右手的伤势低声道, “少爷,这应是大力鹰爪手造成的痕迹,好在此人未曾修炼毒功,只是损坏些许皮肉和气血循环,抹上咱们孟家特质的吉祥膏,很快就能愈合。” 说完这些,吕乐开始给孟昭的伤口涂抹药膏,继续道, “想不到少主不但内力深厚,身体素质也远比常人要强壮。 换做小奴,绝无可能如此轻松的接下那人的爪法。” 严格来说,这话也不算是恭维。 因为在吕乐看来,那人一双肉爪可碎钢铁,凌厉凶悍,对于大力鹰爪手这门功夫的修行,已经臻至大成之境,再加上内力深厚,绝对是一个强手。 而孟昭能在正面对决中,以轻浅之伤,硬撼并破掉对方的鹰爪手,这份实力已经很不凡了。 孟昭哈哈一声,很是开怀的将嘴角咧开,朝着远方幽深无边的荒野望去,很有自知之明道, “全靠罗汉童子功硬撑着,论真正实力,我不是那人的对手。 其实他如果在被击退后,立刻展开第二次进攻,我绝无反抗之力。 只能靠着乌鳞马的凶蛮,以及身法,与此人周旋,等待支援。 至于阿乐你嘛,不需要谦虚。 你的武功很好,我相信未来你会比忠伯更强,二房有你管着,我无忧矣。” 孟昭这番话可不是言不由衷,而是直抒胸臆。 吕忠就是一个武道迈入先天的大高手。 给二房立下汗马功劳,劳苦功高,可谓他孟昭一脉的擎天之柱。 可惜早年受过暗伤,一直停留在先天初期的三窍之境,难以更进一步。 而今更是垂垂老矣,能撑多少年,真的不太好说。 吕乐不同,年纪轻轻,资质超绝,实力已然不俗,从之前的表现就能看出。 再有孟昭赏识和栽培,名师和充足资源的供养下,有很大的可能突破先天,超越吕忠,达至更高境界。 这也是吕忠收养吕乐的目的所在,给孟昭培养一个好帮手,接替自己的位置。 吕乐闻言,圆脸微红,忐忑道, “少爷谬赞了,小奴自然愿为少主分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过不敢和义父比肩,更不要说超越了。” 吉祥膏的药性很强,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清爽味道,敷在伤口上,很快起了作用,让孟昭有一种冰冰凉凉的舒适感,驱散了疼痛。 这时,刀疤和王涛两人身后带着八个佩刀护卫匆匆而来,对着孟昭行礼后,汇报了下此战的情况。 总结起来,就是杀敌十三人,己方有七人轻伤,无人死亡。 而且如今已经重新分派好护卫的各自任务,防线不受影响。 “那些人的尸体看过没有,能不能找出线索,弄清楚是什么来历?” 孟昭本以为自己刚刚回到孟家,与人无怨,带着这些护卫就是起个保险的作用,却没想到真有人打他的主意,心里的火气不小。 王涛上前一步,语气沉重道, “少爷,这伙人都是生面孔,身上没有任何符号痕迹,找不出身份和来历。 不过有一人在撤离时,被属下一掌打断脊梁骨,本为生擒拷问之用。 没想到他行事果断,立即咬破嘴里的毒囊自尽,毫无迟疑。 属下因此又查了下其他尸体的口腔,发现都有一颗做成假牙的毒囊。 毒性未知,不能辨别来源,要等回府后由童神医检验才能得知。” 童神医是孟家供奉的一个大夫,虽然由于体质关系,不能练习内功,但精通医毒两道。 现在孟昭手上涂抹的吉祥膏就是童神医研制出来的。 刀疤这个时候也上前说道, “与属下缠斗的那个小矮子也很诡异,明明内力一般,境界不过后天小成罢了,却滑不溜的和泥鳅一样,抓也抓不住。 以前在南安郡城根本没听过这号人物。” 孟昭点点头,其实这些信息已经不少了,牙口当中皆藏有毒囊,应该是出自某个组织训练出来的死士。 至于面孔陌生,没有事迹和名号传出,倒不一定是外来人,可能只是隐藏的深一些罢了。 吕乐等刀疤说完,杀机阵阵的接话道, “咱们府内定然有奸细和他们互通消息,而且嫌疑人不多,小奴已经有了几个怀疑的目标。 等回府后,一定彻查到底,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很是坚决。 现在看来,这伙人是选好路线,事先挖好了坑,埋伏在地下。 又特意潜匿在一群难民当中,驱赶他们,伪装扮演,等着杀孟昭诸人一个措手不及。 没有外人通风报信,怎么可能如此确切掌握他们的行踪? 而孟昭要出城这件事,是早上才决定,并通知吕乐做好准备的。 消息也有大概率是从吕乐这里泄露出去的,或许刀疤和王涛也可能无意中泄露了消息。 不过不管怎么样,吕乐都觉得是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少爷遇险。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他的心情才始终低沉,不是很好。 孟昭将敷着药膏,绑着纱布的右手竖在胸前活动了下,左手无意识的继续转动碧玉佛珠,神色莫名。 “那就先这样。 阿乐,你挑两个没受伤的人,现在就回去,将你怀疑的人选立刻拿下,等咱们回去后再去查问。 此外,这一仗虽胜,但也不轻松,原地修整片刻再出发。” 第十七章 庄园和吕忠 修整片刻后,孟昭一行人再次启程。 这一次,以刀疤和王涛为首的一众护卫更显小心谨慎,处处提防。 不过经历过之前的那次袭击后,余下的路程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波折。 进入庄园的范围内,放缓行进的速度。 孟昭掀开马车车窗的帷帘,朝外探去,能看到在城内见不到的田园风光。 略显松软的黑土路边两侧,大批的田垄纵横交错,其间分割成不同的区域,种植不同的作物,有些已经硕果累累,有的则刚刚抽出嫩芽。 更远方,一排排数米多高的水车缓缓转动,将沟壑当中的水流灌溉在新开辟的农田当中。 旁边是石头搭建的瞭望台,可以居高临下的监视附近的情况。 若是有敌人进犯,还能借着地利之便,用弓箭弩箭射击外部的敌人。 还有几个梳着冲天辫的童子在旁边追逐玩闹,不时被劳作的长辈们呵斥,却依然如故。 白云之下,一队长着长喙黑羽的鸟儿在空中盘旋,叽叽喳喳的叫着,偶尔振翅俯冲而下,划过田垄,姿态优雅,…… 孟昭瞳孔倒映着这些美好的画面,可能是在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自然的,没有任何表演成分的露出笑容,很干净,纯粹。 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变好,远离浮华的城市,置身于和自然亲近的地方,整个人都卸下了重担。 深入庄园,能见到大片的房屋建筑,这些都是庄园里庄户们居住的地方。 就是很普通的农家小院,一个接一个的连成一片,杉木青砖建成。 建造风格朴实粗犷,比起城内的那种精致和舒适感,更追求实用性。 而一路上见到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多是脸色黝黑,身强体壮,经常劳作的庄户,不少人都扛着农具,少数农妇也多是膀大腰圆。 这些人在见到孟府的护卫后,脸上没什么惧怕的神色,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当目光落到马车后面那象征孟家的赤旗后,都不由自主的露出惊讶的表情。 然后自然的双膝着地,跪在道路两侧行礼,表达对孟家贵人的尊敬和服从。 豪族孟家从先祖孟神通那代开始,就以赤旗为象征,上绣金纹火焰,熊熊燃烧,鲜亮而又醒目。 在南安这片地界,亮出赤旗,就代表着孟氏家族的人到了。 见到这种绝对不符合平等观念的现象发生,孟昭心内毫无波动。 上辈子的他面对这种情况,或许会手足无措。 但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年多的时间,该适应的,早就适应了,不能适应的,也必须强迫自己适应。 换言之,他已经很好的融入了这个世界,不会去挑战固有的体系和规则。 来到庄园中心,区别于普通农户的豪华大宅前,孟昭一手缠着纱布,一手捻着碧玉佛珠,跳下马车。 安排王涛和刀疤两个安置随行的护卫和车马,然后带着吕乐,在门房老头的带领下,走进大宅。 只是刚刚没走多远,一行人就匆匆迎面而来,走到孟昭面前后,抱拳行礼。 为首的是个身穿水蓝色锦衣,手上拿着一个大烟袋的小老头。 头发黑白相间,被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用一块青巾裹住,显得很是规整。 脸上皱纹横生,好似山上老木的树皮一般,不知经历多少风霜侵蚀。 身材更是矮小枯瘦,目测可能不超过一米六五,颤巍巍被风一吹就倒。 给任何人的印象,都会是年迈,衰老,无力,随时可能驾鹤西去。 然而,就是这个老人,却让孟昭丝毫不敢小瞧。 表面孺慕恭敬,实则心中如临大敌。 吕忠,孟府二房的大管家,服侍过孟家的前家主,也就是孟昭的爷爷,辅助过孟昭的父亲孟正安,作用不小。 如今,则继续发挥余热,为孟昭遮风避雨,管理二房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物,在二房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套用更贴切的词来形容,就是三朝老臣,一生的时光都奉献给孟家祖孙三代。 当然,对真正的孟昭来说,吕忠就像是他的亲人,会无条件,不求回报的为他付出。 有这样的人帮助他,绝对是一种幸运和幸福。 然而,西贝货孟昭,此时更多的是忌惮和警惕。 之前回到孟家的那一天,他见过这老家伙一面。 尽管接触时间不长,但孟昭感觉得到,吕忠看着“孟昭”的眼神,尽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还有疼爱。 他知道,这老家伙对孟昭绝对是死心塌地的忠诚,如果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肯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要光有资历和头脑也就罢了,一介垂垂老朽,翻不起什么风浪,就算被看出破绽来,大不了让他“意外死亡”。 然而更可怕的是,吕忠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先天高手,武道超卓。 放眼整个孟氏一族,也是排行前列的重要人物,杀孟昭,估计都不用第二招。 若不然,孟昭离家多年,府上只靠一个老奴看顾,怎么可能还保持独立和完整? 早就被人吞的渣滓都不剩。 吕忠自是不知道面前之人的复杂心情,带着一行人向孟昭行礼过后,很快皱起眉头,干瘦的额头,挤出一个川子,神色严峻道, “少爷,您的手受伤了,是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他虽然年纪很大,但眼力依旧过人,观察力也很强。 瞬间发现孟昭手上的异样。 说完这句,尽管瞳孔浑浊,却目光锐利,如鹰一般的射向孟昭身后的吕乐。 他离家前,再三叮嘱吕乐,让他小心行事,保护好少爷,结果还是出事了。 额,好吧,虽然只是手上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伤,但在吕忠看来,那也算是出事,而且还挺严重。 这种思维在旁人看来有点不可理喻,像是饭圈的无脑宠。 但没法子,谁让孟昭从小被送走,孤身一人在和尚庙里吃了十年的苦。 当时的吕忠无法阻止,毕竟这是大帝的旨意,但今后,他决不允许有人伤害少爷。 孟昭笑了笑,摆摆手,正要解释。 就看到到一直跟在他身后,沉默着的吕乐迈前一步,越过他。 噗通一声跪在吕忠的面前,双掌按地,将额头抵在干硬冰凉的砖石地面上,请罪道, “义父,孩儿无能。 先是粗心大意,泄露了少爷的行迹,让贼人事先设下埋伏。 遭遇袭杀后,又没能贴身保护好少主,差点酿下大错。 孩儿愧对义父的教导,请您责罚。” 第十八章 诉说和怀疑 可以说,孟昭遭遇袭击,受伤这件事,让吕乐蒙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自责和愧疚如毒蛇一般啃噬他的内心。 尽管孟昭根本未曾埋怨他,甚至开解他,但吕乐自己迈不过这道坎。 如今在义父吕忠的质问下,心防彻底崩塌,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下请罪。 吕忠严峻的脸色不变,冷冷的注视着吕乐,恐怖的气息如火山般骤然爆发。 孟昭等人眼前一花,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吕乐便如破袋一样重重滚落着翻倒在旁边。 圆圆的右侧脸颊五个干瘦的指印鲜明,鲜红如血,高高隆起。 “这一掌,是我作为父亲打的,教你今后做事三思而行,小心谨慎。 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二次这样的情况。 至于是否该惩罚你,那是少爷决定的,你该向少爷请罪。” 孟昭被吓了一跳,倒不是吕乐被打了一巴掌让他大惊小怪。 而是他根本看不清,看不懂,吕忠是如何出手的。 同理,连看都看不清楚,一旦遇到这样的对手,基本就是被秒杀的命。 孟昭在心里默将先天高手的地位再次拔升几个档次,能不惹,就不惹。 同时,连忙走到吕乐的身旁,将他扶起来,安慰道, “忠伯,你这是做什么,阿乐年纪还小,行事难免有所疏漏。 我受伤也只是自己实力不济,怨不得他。” 他这一番动作效果很显著。 吕忠本来紧绷的脸色轻松起来,显然也是怕孟昭对吕乐从此失去信任和信心,所以特意教训他一下,好让孟昭消气。 毕竟吕乐是他从小养到大的义子,感情还是有的。 孟昭如此宽宏大量,他心里也舒坦。 至于其余的手下,见到这一幕,心中自然而然的也对孟昭生出不少好感来。 这种心理也很普遍,大家都喜欢在大度,宽容的老板手底下做事,即便自己偶尔犯错,也能被原谅。 要是孟昭表现的极为冷血,淡漠,甚至不可理喻。 大家伙或许依然效忠于他,但有多少真心,就不一定了。 人心虽难测,但不妨试着收取人心为己所用。 “少爷宽仁,阿乐,还不快点谢过少爷!” 吕乐肿着半张脸,很是羞愧的对着对着孟昭道谢,只是有点口齿不清, “瑟瑟骚额,瑟瑟骚额。” 孟昭忍着笑,轻轻点头,转而将目光对着吕忠,道, “忠伯,别在这杵着了,咱们进屋里说话,正好我也有一些事想要向您请教。” 吕忠用烟袋一拍自己的脑门,忙道, “真是老糊涂了,少爷跟老奴来吧。” 到了大宅内的一间招待客人用的房间中。 吕忠将其他人赶了出去,留下两人守在门口,以防谈话被人偷听。 孟昭姿态雍容的坐在堂上的主人位置上,将左手一直捏着的佛珠放到桌面,拿起一杯刚刚泡好的参茶喝了小口,身上的疲乏稍去。 吕乐在他身旁站着听用,手里一块沾着碎冰渣的白巾按在红肿的脸颊上,时不时的张开嘴巴活动一下,酸麻感很快消失,说话也恢复了正常。 囧着脸,主动将这一路上遭遇的袭击,还有自己怀疑的内奸,向吕忠详细说了一遍。 吕忠佝着腰坐在有些宽大的太师椅上,晃悠悠的嘬着烟袋,吐出一枚枚烟圈,耐心听着,偶尔露出凝重的表情,不时点头,若有所思。 整件事发生的来很突然,也很古怪。 因为孟昭也好,吕乐也好,都不觉得有人会对他们下手,因为没理由啊。 孟昭过去十年时间,并不在南安郡城,不但和人没有怨仇,就连利益纠葛都很少,如今刚刚回家也是十分低调,知道的人不多。 要说可能招人恨的,就是他昨晚赴约去了二哥孟文的酒席,还收下了一串价值不菲的碧玉佛珠,但也仅此而已。 大公子孟希心胸不宽,可能对此不爽,对此不满,但要说就因为这,就丧心病狂的派人袭击孟昭,也太草率了些,经不起推敲。 这种疯子,哪有可能继承孟家家业? 至于孟青淮,对孟昭的确表明了一定敌意。 但在孟昭和吕乐看来,幕后指使之人是他的可能性,比大公子孟希还要小。 吕忠听罢,用烟袋敲了敲桌子,缓缓道, “阿乐,你不是收集了那个暗器高手的飞刀,银针,还有梅花镖吗,拿出来给我瞧瞧。” 第十九章 追查方向 孟昭见吕忠有些失落,连忙安抚道, “忠伯切勿自责想,我想,这些贼人非但胆大,而且背后有强大的势力为倚靠,所以行事才这么肆无忌惮,还有能力躲过咱们的追查。” 吕忠点点头,语气渐渐变冷,眼神中也闪露锋芒道, “不错,这次少爷遇袭,明显是府内有人向这群贼人暗中通风报信。 而且隐藏的时间必然不短,所以连阿乐都被瞒了过去。 还有庄上,五天前的袭击,也是有人吃里扒外,勾结外人。 这才轻易躲过护院的防线,深入庄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庄园的情况孟昭也了解过,是他名下数一数二的大庄子,经营养蚕织丝,茶山鱼塘,种植农作物等,不过主要盈利手段,是药田。 许多珍贵的药材,不但直供他名下的药材铺,也贩卖给别的医馆。 除了能得到直观的利润,还建立起隐形的人际资源。 因此,在庄园的各个角落,偏僻之地,都建立瞭望台,以保护庄园不受侵犯。 瞭望台,就是之前孟昭在外面看见的那种石制建筑。 通过这种瞭望台,可以远远望见外面的情况,有通晓武学之人把手,在握有如弓箭,劲弩之类的远程兵器时,完全可以拒敌于庄外。 当日那群贼人闯入庄中,实际上是直接越过瞭望台,用隐秘的手段潜入庄中,从内而外打破的防线。 在没有内部防线的图纸,没有奸细的接应,想做成这点,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吕乐这个时候忽然注意到自己义父话中的信息,和自己的了解有些出入,疑惑道, “义父,为何你说是七具尸体,我得到的消息,明明当晚死了八个人!” 孟昭被吕乐一提醒,也想起这一茬,疑惑的看向吕忠。 这位历经多年风雨不倒,见惯世事沧桑的老者,此时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怒火,狠狠吸了口大烟袋,有些低沉道, “老奴这几日之所以留在这庄上,就是为了查验这件事……” 通过吕忠的讲述,孟昭和吕乐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当日那伙贼人破入庄中,以烧毁药田和偷盗药材为主要目的,并未有意屠杀,故而,只在那夜留下八具尸体。 其中五具尸体,保存完整,另有三具尸体,是在被烧毁的药田中发现的。 因为火势过大,部分表皮甚至尸体都被烧焦,只能通过身材,还有更明显的身体特征辨认身份。 本来事情也就到此为止,这些死者的家人得到抚恤,安慰,填补伤痛。 没有家人的,也会被孟家厚葬,铭记。 但偏偏,有一个农庄里的老人年轻时在衙门里当过仵作,又对庄上的这些护院很是熟悉,察觉到其中一具尸体有异。 故而偷偷的找到吕忠,将自己的怀疑告诉吕忠。 吕忠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则查访,果然如那老仵作所言,这具尸体,右足骨上有经年老伤,走路时会微跛,而那个护院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武人,腿脚有力,行走如风,未曾有过这等暗伤。 故而,这只是一个和那护院身材,体征十分相似的男人,而并非其本人。 这种假死,然后用别人尸体替换的手段其实很粗糙,一旦想通,有意追查,总能查个八九不离十,怕就怕没往这个方向走。 之后吕忠抓住这个重要线索,按图索骥,追查这护院的过往,发现他曾几次偷偷出庄,进城后到有名的销金窟潇洒,纸醉金迷。 按照他在孟家当值的收入,或许能生活的很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绝不可能承担的起这么大的开销。 再一查,才知道,这人在近些年经常盗取庄子里的珍贵药材还有其他稀罕玩意拿到外界售卖,得了钱,便花费在享乐上,已经吸了不少庄子的血。 只不过这人很聪明,将这笔账故意栽给大房的孟希和孟文两兄弟。 这才让庄上的人对此不敢上报,也不敢有异议。 毕竟之前孟家的两兄弟劣迹斑斑,没少干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 在二房人们的眼中,不亚于的豺狼虎豹。 不但贪婪,而且凶恶,故而很少有人追究这些。 就连吕忠这个二房的大管家,堂堂先天高手,都有心无力,底层的人又能如何? 疏不间亲,孟希孟文乃是孟家家主孟继组的儿子,和孟昭是堂兄弟,亲戚之间,借点钱花花,怎么了? 就因为这古怪的氛围,再加上这庄子一直有些闭塞,与外界交流不多,才让这护院如鱼得水,好生惬意。 要孟昭来看,这人的行为与其说是偷窃,不如用诈骗来形容更准确一些。 毕竟他的偷窃手段并不高明,庄上的不少人都知道。 但就是借着孟希和孟文两人的皮,唬住了一大票人。 可谓胆大心细,也是个人才。 吕忠在查这些的时候,发现这个护院因为经常在那些有名的销金窟中享乐,竟然还结识了几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孙家的孙传山赫然在列。 有几次,这护院刻意巴结孙传山,竟然还主动将自己手里的珍贵药材,低价贩卖给对方,两个人建立了一定的利益联系。 再联想起最近孙家和孟家斗的格外激烈,吕忠认识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也是一个追查方向。 因此再次发动二房的势力,查了下孙传山。 发现他这个人非但好色,而且好赌,可惜人菜瘾还大。 曾经就有过输掉所有家当,被迫抵押一处房产的事迹,可谓有名的败家子。 最近则欠了地下黑金组织一大笔银子。 不过这件事比较隐秘,很少人知道。 从动机上来说,孙传山缺钱,和这个护院又认识,互相勾结,弄出这么一件袭庄的事搞钱,说得通。 孙家和孟家已经撕的不可开交,也不差这一件。 而以孙家的势力,找一些亡命徒来做这种事,也并不难。 换做孟昭,调动的势力和人手,远超这个纨绔子弟。 故而,吕忠之前才通知吕乐,说查到了指使的人可能是孙传山,具体的则没有在纸面上透露。 而之所以说死了八个人,而不是七个人,主要是考虑到这个护院做的事情,一定程度上联系上了大房的孟希和孟文两兄弟,有些不好处理,所以才不声张。 第二十章 背景 说起孟希和孟文两兄弟的时候,孟昭注意到。 吕忠的表情不是很好,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 对于一个先天强者来说,有这种体验,也是很稀奇的了。 当初吕忠是服侍孟昭爷爷的老仆,算起来,孟希和孟文两个人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不过后来他又开始辅助孟正安,属于二房的人。 因此相比起孟昭,对那两兄弟的感情要疏远浅薄不少。 再加上孟继组现在当权,作为南安伯掌管整个孟家大小事务,他两个儿子也是水涨船高。 就算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吕忠也是很难处理。 就算倚老卖老,人家还不一定买账。 孟昭一想起这些,也是脑壳疼,老二孟文还好,有意拉拢他,现在也是知情知趣。 有意识的将自己安插在二房的人,抽调回去,打算放弃二房的这个盘子。 但老大可就不同了,非但没什么表示,或许孟昭昨夜赴宴的事还激怒了他。 孟昭又不可能在羽翼未丰的情况下,直接扯开旗子和老大孟希作对,这简直就是在给自己的大伯,也是孟家家主孟继组上眼药。 所以他才觉得自己虽然看起来风光,但处境也说不上多好,烦心的事不少。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孟昭觉得,还是先把庄子被洗劫,还有自己被埋伏袭击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忠伯,您说这孙传山欠了地下黑金组织一大笔钱,以孙家的权势财富,这种事情应该不太可能发生吧? 还有,这个所谓的地下黑金组织难不成还真的敢去孙家讨要这笔钱不成?” 孟昭有这个疑惑很正常,孙传山的种种表现,实在有点拉胯。 让他不得不怀疑,孙家真的有能力和孟家掰腕子吗? 吕忠笑了笑,知道孟昭刚刚回来,对于许多事情都很陌生,解释道, “少爷您有所不知,孙传山虽然是孙家家主的一个孙子,但只是庶子出身。 再加上没有学武的天赋和韧性,才干平平,因此并不受孙家重视,手头的资源和钱财有限。 因为好赌而欠钱,很正常。 而正因为他在孟家不受宠,甚至有点遭遇白眼,所以才不敢将这种事告诉家里。 独自一人想法子解决欠钱的事,解释得通。 至于地下黑金组织。” 说到这里,吕忠脸色肃穆,组织了下语言,对孟昭告诫道, “少爷切莫小瞧它们,这些组织虽然上不得台面,但背地里都是有着大金主支持的,势力很大,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而孙传山借钱的这个组织,老奴仔细查了下,怀疑和邪魔道上的人有牵连。” 孟昭一愣,来到这世界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从神秘人那里了解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扮演孟昭后,也在有意识的学习了解。 但还从没听过什么邪魔道的事。 吕乐脸色则是一变,急促道, “怎么可能?一宫,三道,五邪宗早已经消失多年。 传闻在泰山会盟时,已经被太祖北堂恭下达诛杀令诛灭殆尽。 义父的意思是,他们还一直存在,没有被消灭?” 吕忠点点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被消灭。 有阳光的地方总会有阴暗存在,而且阳光越强,阴暗越深。 就如同阴阳,黑白,昼夜之分。 只不过在某一阶段,彼此的力量有强有弱罢了。 眼下就是正道力量压过邪魔道,所以它们隐藏不出,在阴暗角落蛰伏。”https:/ 看孟昭还是疑惑的模样,吕忠解释道, “少爷不必疑惑,所谓的邪魔道,是个泛指。 不过一般而言,代表的就是一宫,三道,五邪宗。 一宫指代天魔宫,相传乃是自远古时就存在的古老势力,代代相传,绵延至今。 上古时,还曾有天魔宫的高手出世,与人族皇者轩辕氏逐鹿神州,虽败犹荣。 后来被称为兵主,战神,受到不少人的尊敬和崇拜。 三道,指的是无上邪道,地狱道,人间道,存在时间也很久远。 比如地狱道,似乎是中古起源,大夏皇朝时的组织。 无上邪道的最强者,则在大汉皇朝时期,曾与混沌体武帝一战,负伤后远遁,再无消息。 人间道在皇宋时期,也曾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为人所知。 五邪宗,则是罪恶谷,魔尊殿,邪孽门,寂灭宗,黄泉宗。 它们的声势稍弱,活跃在中古最后的余晖,大明皇朝时期。” 见孟昭若有所思,吕忠继续道, “其实自中古以来,正道邪道号称万宗齐鸣,邪道遗留下的余孽不少。 只不过在大明皇朝灭亡之后的那百多年战乱,以这一宫,三道,五邪宗最为出名,为人所知。 所以少爷万不可以为这些就是邪魔道的所有力量。 据老奴所知,而今就有一个号称中古绝情道传人的高手在南方宁州掀起波澜,诛灭了一个小家族三百多人,上了大雍天刑堂的通缉榜。 日后少爷若是遇到此类的邪魔外道,也是能避则避,轻易莫要招惹。” 吕忠也是一番苦心,就像是一些家长,最大的期许,不是孩子有多大成就,多么出众。 而仅仅希望他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好。 孟昭不是毛头小子,理解吕忠的一番苦心,默默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尽管他清楚,这老头子是对真正的孟昭才如此关怀,但内心也有几分感动。 不过,这样的感动却是危险的。 压下这种情绪变化,孟昭终于弄清楚,为什么这个地下黑金组织这么有恃无恐,敢追在孙传山屁股后面要钱。 恐怕孙传山没钱,人家要得就是他的命了。 别说孙传山了,就算是他的爷爷,现在当家作主的那位孙家家主。 面对这些黑金组织的背后大金主,怕也要掂量一下,能不能惹得起。 说白了,孟家也好,孙家也罢,实力是有。 但比起这些凶名昭著,看不清底蕴的势力,根本不是对手。 在这种情况下,孙传山做出洗劫孟家二房的庄园,搞一笔钱还款,真的挺正常。 毕竟比起得罪那样的组织,还不如招惹一下本就不对付,体量上也差不多的孟家。 换成孟昭,也能这么干。 第二十一章 内情 “既然庄子被洗劫这件事,八九成是孙传山勾结这个护院做下的,那么今天在路上被伏击这件事,难道也是他在幕后指使的?” 孟昭脸色阴沉,对于这个叫孙传山的纨绔子弟,恨的是牙根直痒痒,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不敢对着可能有邪魔道背景的黑金组织赖账,也不去对别的人或势力动手,专门得着他一个人祸害。 劫掠他的产业不说,还要伏击他这个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吕忠点点头,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磕了磕烟袋,道, “大致上应是如此,既然咱们认出洗劫庄子和伏击少爷的是同一批人。 那么这两件事,应该都和孙传山脱不了关系。 只是少爷,孙传山这个人虽然很不受孙家重视,到底是孙家家主的孙子,血脉牵连,更关乎脸面。 若是咱们要对他下手,恐怕要提前知会家主,免得忽视了孙家的反应。” 目前的形势是,孙家和孟家不对付,彼此明争暗斗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不过大多时候争斗都很理智,保持一个克制,没有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万一孟昭报复心强烈,对这个纨绔子弟下了狠手,很有可能导致事态升级,甚至可能引发孙家和孟家的全面开战。 但既然孟昭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吕忠也不能可能让自家少爷继续受委屈,反击是必然的,但也要想好之后的退路,以免落得一个危险的局面。 说白了,孟昭不是孟希和孟文两兄弟,没有一个好老子在头顶罩着,行事必须得看三步,走一步,步步为营,不然稍有差池,对于身板并不厚的二房来说,都是一场灭顶之灾。 当然了,如果有孟继组支持,再怎么折腾都没关系,有人撑腰就是这么豪横。 这个时候,一直倾听的吕乐却提出了一个疑问, “少爷,义父,庄子被洗劫的事,的确是有内奸相助。 但此人和孙传山结识,应是意外,然后接触多了,才有勾结的基础。 但路上遇袭一事,可是与咱们府内的人有关。 他们大多都是用了很长时间的老人,就算是旁的势力埋在咱们府内的暗探,也不可能是孙传山。 更别说被他如此轻易的就动用,其中会不会有咱们没有想到的关键点?” 不得不说,吕乐的这个提示很及时,也很关键,让有点上头的孟昭冷静下来。 吕忠有些意外,看了眼吕乐,不知是赞许,还是头痛,叹了口气,道, “阿乐,你想的很有道理,其实这件事,或许还要追究到大房的两兄弟之争。 咱们府上的人,用了这么多年,知根知底,是旁的势力安插进来的探子,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很小。 而少爷这些年一直在外,府内不少人都倒向了大房,人心难测,即便少爷回来了,他们会怎么选择,也很难说清楚。 少爷,我这么说,您能明白吗?” 吕忠虽然说的不是很直白,但已经将一种可能性降了出来。 孟昭两世为人,还很聪明,结合当前掌握的信息,大胆猜测道, “忠伯,您是说,府内有人想要对我不利,故而刻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别有用心之人,譬如对二房敌意很浓的孙传山,以此来借刀杀人?” 孟昭的第一反应就是孟希,毕竟从目前的表现来看,这位大哥对他很有意见。 想要借助孙传山这个蠢货,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今后低调做人做事,不要给老二站台,有可能。 但换一个思路,有没有可能是老二孟文故意设局,知道以吕忠等人的能力,可以查得出这件事和大房之人有关,从而将这个嫌隙甩给老大。 进而惹怒孟昭,让他和孟希决裂,最终倾尽所有支持他孟文上位呢? 人心难测,孟文尽管表现出对孟昭的善意和拉拢,但孟昭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他,想必是焦虑和失望的。 为了将孟昭拉下水,增强自己的势力,为自己击败大哥做准备,做出一些阴险谋划和算计,并非不可能。 一时间,孟希和孟文两兄弟带来的难题,再次萦绕在孟昭的脑海当中。 没办法,要想坐实,锁死孟昭这个身份,就必然要承受其带来的麻烦。 吕忠这个时候也看得出孟昭的苦恼,安慰道, “少爷,您其实不必如此忧虑这件事,或许消息是府内之人向外透露的。 但真正决定动手的人,是孙传山无疑,您只需要将目标对准他便好。 至于旁的人,以您眼下的处境,还有咱们二房的势力,不宜大动干戈。” 吕忠这是在劝孟昭,甭管使坏心眼的人是谁,孙传山是执行人总没错,拿他撒气也没错,直接将报复对象定位孙传山即可。 至于是孟希,亦或者是孟文对他怀有恶念,这根本不重要,也没必要自寻烦恼,是敌是友,将来总会弄清楚。https:/ 而这,也是吕忠一开始没有将话题往这上面引的原因。 知道又如何,只是徒增烦恼,对于局势,没有一点的帮助。 至于判断敌友,对于孟昭来说,根本没必要。 因为将来不论孟昭选择站在谁那边,都必然会得罪另一个人。 至于说是两不相帮,以一个中立的身份保持超然物外的地位。 如果孟正安活着,必然可以,就像是三叔孟弘道如今掌管的三房。 但孟昭,还不够资格。 孟昭想明白这些,长长吐出一口气,点点头,对着吕乐嘱咐道, “阿乐,这件事你清楚就好,不必往外说。 还有,今后对待大房之人,也不要露出异样,明白吗?” 相比起吕忠的老辣圆滑,吕乐还是太年轻了,喜怒形于色,很容易将真实想法表露出来。 譬如昨夜,孟青淮对孟昭无礼时,吕乐的表情便很是不满,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孟昭暂时不打算对大房的两兄弟搞事情,自然没必要将关系搞僵,手下人的态度很重要。 吕乐闻言,有些郁闷,想来也是被大房某人的行径给气的够呛,最终只是讷讷的应了声。 少爷和义父皆是同一种想法,他自然不会唱对台。 “至于孙传山,这个人该怎么对付,也等我将一切禀明大伯后再做定夺。” 孟昭最后一句话,将事情拍板。 第二十二章 慰问 吕忠看着孟昭,浑浊的目光中满是心疼,道, “少爷,我知道这次您受委屈了,不过您放心。 若是家主在这件事上,不给咱们二房一个合理的结果。 老奴就算拼了这条命不,也一定给您讨一个公道。” 孟昭见状,连连摇头,温和微笑,安抚道, “哪有忠伯你说的如此严重,且不说大伯的意见还未明确,就算他息事宁人。 这委屈对我而言,也根本不算什么。 再委屈,能有十年时间青灯古佛,诵经祈福来的委屈吗?” 这话一说出口,吕忠和吕乐父子神色更显悲凉。 是啊,相比起那种如囚徒般的生活,而今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收拾好心情,孟昭没有忘记他来这里的真正用意,道, “忠伯,待会儿您安排一下,我要见一见那些死亡护院的家属,给他们一点银子,表达一点心意,另外,还打算逛逛这个庄子,好好看看这田园光景。” 吕忠自是知道孟昭这么做是在收拢人心,表现自己,欣慰不已, “好,好,少爷如此做,没有辜负这些为孟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他们泉下有知,必然也会对您感激不尽。” 其实死人如何,并不重要,孟昭也不需要他们的感激。 他真正在意的还是活着的人,能不能为他效死命,这才是他厚待这群亡者家属的用意。 就像是现代的一些企业,玩命的压榨员工,也要搞一些人文关怀的戏码。 总而言之,做成这件事,会给其他人散播一个讯号,为孟昭卖命是值得的。 至少死后的亲人能得到很好的照料,这在这个类比于封建社会的高武世界,也是很普遍的思维。 “至于那个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洗劫庄子的家伙,忠伯,您费点心,尽快将他挖出来,我要用他的头,来祭死去的这些英灵。” 提到那个吃里扒外,假死脱身的护院,孟昭的口气很平稳,但杀气完全压制不住。 要不是这个人搞的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他哪会有现在的这些烦恼? 吕忠嘬了口烟袋,郑重道, “少爷放心,老奴自从知道他和孙传山有关系后,一直派人在追查他的下落,只要有消息,必定第一时间将人控制住,拿来让您处置。” 杀此人,不但是祭奠死者,也是警示旁的人,叛徒没什么好下场。 一刻钟后,孟昭换上一身丧服,右侧胳膊上绑了一条黑布,在吕忠和吕乐的陪伴,还有庄上之人的注视下,一一拜访那夜死者的家属。 送上不菲的银子和慰问,并承诺将会培养他们的孩子,安顿他们的未来。 这些护院其实大多没什么前途,会些武功,也有限。 在庄上时间一长,什么雄心壮志,修行武道以搏个未来的想法,都消磨一空。 安家落户,娶妻生子,一辈子终了于此,也是很平常的事。 另有多个负伤的护院,也被孟昭亲自探视,许下厚赏,表现的感激涕零。 毕竟他们还活着,孟昭这个二房真正的主人,还带伤前来慰问,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而这是否是一场作秀,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伤者得到厚赏,亡者的家属得到承诺,不必因为顶梁柱的过世而忧心今后的生活,孟昭,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名声。 等处理完所有的事,已经到了未末申初时分,大约是现代社会的下午三点左右。 孟昭拜访过这些家属后,兴致不减,在吕忠和吕乐父子的陪伴下,继续逛起了这处处生机的庄园。 一路上,他看到了之前未曾看到过的景色。 如庄子另一头,有磨坊,酿酒房,榨油房,牲畜圈等建筑,能让庄子内的人自给自足的同时,给孟昭创收。 如养在庄子东头的鱼塘,里面的大青鱼各个膘肥体壮,今夜孟昭的晚餐菜谱,必有这大青鱼。 一路上走走停停,孟昭等人的心情逐渐变好,毕竟在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农庄里,呼吸的每一丝空气,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带着自然的气息,心情想不好都难。 偶尔见到几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孩子,孟昭还颇为和善的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这都是属于他的势力,土地是,人口也是。 代替真孟昭来到孟家不过短短几天,他已经深切了解到,修行资源,对于一个武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穷文富武略显粗糙,财侣法地,更显精准。 只是,当来到一片遍布焦黑,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焦糊味道的土地前时。 孟昭所有的轻松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愤怒。 如剑的浓眉蹙在一起,左手拨弄碧玉佛珠也愈发急促,显然心中情绪起伏。 这就是这个庄子赚钱的最重要资源,药田,里面培植,种植了许多珍贵草药,每年都会给孟昭带来不菲的收入。 何谓药田? 在来庄子前,孟昭专门了解过,据书上所说,是一种内里罕有特殊灵机,能促进药性增长的优良土壤,十分珍贵,用下金蛋的母鸡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尤其是,他庄子上种出的一些草药当中富含海量的精气,分外受武者的追捧,用来弥补身体虚耗,极有帮助,就更显得这药田优质难寻了。 相比之下,那可再生的两大仓库的药材,反而显得无足轻重。 吕乐也是第一次来,见到这般景象,同样是气愤不已。 圆圆的脸蛋绷紧,大眼睛似乎要喷出火一样,捏紧双拳怒道, “那孙传山要劫,劫走药材也就罢了,何必要一把火将药田烧毁了呢?” 这种质疑其实很没有道理。 贼人们干的就是这种烧杀抢掠性质的活。 你不能奢求他们像是大善人一样,还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药田,以免遭受损失。 吕忠或许是大风大浪经历的多,又或者是已经见过好多次,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淡淡道, “这三十亩药田,是咱们庄上最优质的,最珍贵的药田,供销武者练功消耗的药材,全部来源于此。。 如今一把火烧毁,这药田已经彻底废了。” 孟昭有些心疼,问道,新笔趣阁 “难道就不能恢复?” 第二十三章 新的发现 吕忠摇摇头, “很难,老奴找过种药的老人询问过,这药田里的特殊灵机已经消失不见。 如今不但不适合种植药材,就连普通的农作物也很难在这上面生长。” 话刚说完,从被烧毁的药田中,忽然传来几声孩童的哭闹声,隐隐约约,并不真切。 若是普通的庄稼汉,可能也就忽视了。 但孟昭吕乐都是内力有成的好手,耳聪目明,听力过人。 更别说吕忠修成先天真气,一下子就确准了那孩童哭泣所在。 吕忠吩咐一声,吕乐便施展轻功,朝着被烧毁的药田深处掠去,短短时间便消失在孟昭的眼前。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吕乐哭笑不得的跑了回来,只不过手里还提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脸上黑一片,白一片,像是大花猫一样,想必之前的哭闹声,就是他发出的。 吕乐将孩子放下,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对孟昭和吕忠道, “是这孩子调皮,和玩伴闹了别扭,自己跑出来玩耍,不小心掉在药田里的一个小洞里,没什么大事。” 吕乐表现的很是轻松,这孩子此时应该也是吓到了乖巧的待在那里,不敢说话。 孟昭也只是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回去后把这孩子交给他家里人,今后多多照看便好。 只是,吕忠却一直盯着这孩子黑乎乎手里抓着的一颗石子,先是疑惑,然后是震惊,最后脸色狂变,一把抓住吕乐,苍老的声音甚至带了一丝颤抖,道, “这孩子刚才是从哪里找来的,快快带我过去。” 吕乐有些意外,不过既然是自己义父要求,照办即可。 孟昭同样不明白吕忠为何对于一颗小小的石子,有这般大的反应,但知道事情恐怕有变数,也跟了上去。 等来到那处大约位于药田中心地带后,三人终于看到了一片底层好似流沙状的坑洞,并不深,所谓的孩童陷在里面,恐惧心理大于危险性。 土壤四周焦黑,但不知为何,相比起旁处位置浓厚的焦糊味道,这里竟然有种淡淡的清爽气,像是置身在花丛树林当中。 吕忠来到这附近后,表情一直不是很好,先看后嗅,然后弯腰伸手插在这坑洞的深处,感受着什么,最后勃然大怒道, “果然没错,贼子可恨,竟然窃取我孟府的重宝,该杀!” 孟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吕忠,而吕乐更是吓了一大跳。 他记忆中,吕忠如此愤怒的情况也不多见。 而但凡有人惹恼了吕忠,下场都不会太好。 “忠伯,您这是?” 吕忠听到孟昭的声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压下异样的情绪,道, “老奴刚刚发现了一些新的情况,故而心生忿火,失了仪态,少爷见谅。” 而后话音一转,对孟昭道, “少爷,可看出老奴手中这石子的异常来?” 说着,将手摊开,手心里躺着一枚很普通的石子,椭圆形状,褐色纹理。 和之前那小孩手里的没什么不同,吕乐看了又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孟昭其实也没有那种超卓的眼力还有丰富的经验,但架不住照天镜神异,借助神镜微微感知了一下,犹豫道, “这石子表面似乎比寻常的要多了些光华?” 其实孟昭是感知到了,石子之中有些许的精气存在,就是那种武者修炼内力时萃取的精气,甚至更加精纯浩瀚。 只是为了不引起吕忠的怀疑,便故意说只是看出石子表面光华。 吕忠本想卖个关子,没料到孟昭真能看出端倪来,赞许道, “少爷果然好眼力,其实那不是什么光,而是一种元气散发的波动,被您给感应到。 故而才觉得上面光华流转,耀眼许多。 正因为这石头的出现,老奴才发现,这药田被烧毁一事,别有内情。” “这种石头,在古书上被称为地灵石,乃是一种风水宝地才能滋养孕生出来的产物,本体虽然是石头,但内中藏有元气,大多被用于锻造兵器使用。” 孟昭疑惑的看向吕忠,若只是如此的话,吕忠应该不会那么愤怒吧? 果然,吕忠接着说道, “而这种地灵石,其实只是一种伴生产物,要说有多珍贵,也不见得。 这种风水宝地催生出的真正精华,应该是一种名为地灵珠的宝物。” 见孟昭还是一副懵懂无知,孤陋寡闻的样子,吕忠耐着性子,又给他普及了一下什么是地灵珠。 地灵珠,一种元气高度凝聚在一起,结合土石而成的一种珠子,乃是一种极为玄奇珍贵的宝物,论品级,天珍,地宝,凡物三品,位于地宝一列。 像是孟昭手里头把玩的碧玉佛珠,也拥有静心,还有提升身体素质,助益内力修行的功能,但论起来,也只是凡物之属,和地宝差距极大。 而这种地灵珠,最普遍且直观的功效,就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增强人的内力修为。 用孟昭的思维来理解,天地间存在无穷无尽,不可计数的元气力量,是武道的本源之力。 一般而言,只有先天武者才能吸纳和利用这种元气。 这也是吕忠能感应到地灵石当中元气波动的原因。 若不是照天镜的玄奇,孟昭根本无法察觉这石头的异常之处。 而血肉精气,草药精气,五谷杂粮蕴藏的精气,都属于天地元气转化和流失后的次一级力量,较为柔和平正,更适合后天武者的吸收。 但这并不意味着,后天武者就不能通过吸纳天地元气而提升自己的内力修为,总会有一些例外。 比如某种特殊体质拥有者,比如利用某种宝物,比如位于某种天地元气浓郁到具象化的地点,都可以打破这种隔膜。 地灵珠,就是一种能够让后天武者,直接利用天地元气修行内力的宝物。 相当于在身体内加了一个时时刻刻都在运转,并提供能量的buff,可谓顶级的修行资源。 此外,地灵珠还能用来铸造神兵,打造传承之物,祛毒疗伤,用作布置某种大阵等等。 不过对于孟昭来说,地灵珠在内力修行上的重要性,远远高于其他用途。 在武道的修行上,孟昭只要有足够的能量点,就能利用照天镜来提升武学修为,甚至融合化优化武学,前途可谓光明。 但内力的修行不比推演武学和提升境界,是需要切实的能量转化的。 暂时来看,这地灵珠对于孟昭而言,就是天作之合。 第二十四章 猜测的真相 一想到这地灵珠对自己的重要性,孟昭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显恶劣,阴着脸,看着前方的坑洞,冷冷道, “所以,这片药田本来诞生了一颗地灵珠,现在被人偷偷拿走了?” 吕忠点点头,枯瘦的手掌轻轻一握,手里的地灵石瞬间被一股恐怖无比的巨力捏的粉碎,被风一吹,飘洒在这片生机全无的土地上。 “应该是这样,不然的话,没道理看到地灵石,但地灵珠却不见了影子。 对方之所以烧毁药田,想必也是害怕地灵珠被拿走后,药田灵机流失,被发现端倪。 所以才一把火烧了这里,想要掩盖这个真相。” 这是一种猜测,但孟昭等人觉得,这应该已经趋近于事实了。 他们之前以为洗劫两大仓的药材是目的,烧毁药田乃是顺手而为,如今看来,主次颠倒。 烧毁药田才是处心积虑,至于两大仓药材被抢走,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说实话,孟昭也好,吕忠也罢,对于这所谓的药田,药材的损失,护院的伤亡,并不算在意。 二房家大业大,财雄势广,承受得起。 但地灵珠不同,这玩意是属于可遇不可求的难得瑰宝。 整个孟家的地宝一阶的宝物也不会多,沉寂多年的二房更是绝无仅有。 基于这种前提,之前吕忠才会在发现这件事后,表现得如此急躁和愤怒。 在任何世界,弱肉强食这种丛林法则都会存在。 而在这个世界,武道便是最强力量的保证,在武者面前,普通人孱弱如孩童。 同理,武者之间也是有强有弱。 而地灵珠,则能帮助孟昭在武道这条路上一帆风顺。 在吕忠看来,从大慈恩寺回来,只是孟昭的第一步,要想彻底掌管二房,甚至发扬光大。 孟昭除了要有不俗的能力外,个人的实力也是不可缺少的。 一个武道天赋平平,实力平平的家伙,凭什么压服那些桀骜不驯的武人? 孟昭此时也是差不多的心情,酸甜苦辣的滋味在短短时间都品尝了一遍。 就像是买彩票,开奖后知道自己中了五百万,兴高采烈,隔天正想去领奖,却发现彩票被人给偷了,这种失落还有郁闷,真的不想体会第二次。 “孙传山,假死脱身的那个护院,还有洗劫庄子,伏击我的那群凶徒。 忠伯,你觉得这地灵珠现在会在谁的手上?” 切身利益相关,孟昭现在思路异常的清晰,直接将目标对准了这三方。 至于大房的两兄弟,完全被他抛到脑后。 以他看来,孙传山就是个棒槌,被人利用,当成烟雾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而那个勾结孙传山洗劫村庄,又特意搞出一具死尸来脱身的那个护院,嫌疑最大。 吕忠的回复也给了孟昭一个确切的表态。 他同样认为地灵珠现在很可能就在那个假死脱身的护院身上。 三人借助现在掌握的信息,甚至可以推导出事情的一些起因和发展。 这个勾结孙传山的护院,应该就是整件事的关键人物,罪恶之源。 他盗取和挪用庄子的资源为自己享乐,已经有几年时间,亏空很大,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 当孟昭从玉京回返孟家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可能也逐渐变得焦虑起来,很怕东窗事发,扯来的虎皮要被剥下来,没有好下场。 故而,开始积极的联络孙传山之类的名门子弟,为今后的叛逃搭桥铺路。 而机缘巧合之下,这人发现了藏在庄园药田里的秘密,得知了地灵珠的存在。 于是贪婪之心大起,策划了这起洗劫庄园的事件。 孙传山在其中扮演的,其实就是一个背锅侠的角色,拿了些微不足道的好处,却因为身份和这种作为,将孟家的仇恨拉满,成为转移大家视角的烟雾弹。 而这个护院,则闷声发大财,带着最珍贵的地灵珠销声匿迹,假死脱身。 即便最终假死的事被发现,他在外人眼里,可能也只是一个整起事件的从属者,被针对的力度不会特别大。 甚至可能在挑起孙孟两家大战后,一度被忽视掉。 小卒子,没什么人会在意。 毕竟之前孟昭也好,吕忠也罢,都认为孙传山才是最可恨的那个人。 若不是那个孩子的哭闹声引来了三人,又或者吕忠没能认出地灵石。 一切的发展,可能真的如那人预想的那样。 若真的如以上猜测这般,此人倒算得上一个人才,有些能力。 孟昭思索再三,方才对着吕忠和吕乐两个人吩咐道, “既然事关地灵珠,这件事就没必要告知大伯了。 孙传山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也不必牵涉到两家对立的事。 忠伯,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发动咱们手头的所有能量,尽快将那个叛徒找到。” 吕忠和吕乐两个人对视一眼,立马明白了孟昭的用意。 这是怕地灵珠泄露出去,引起大房兄弟两个的觊觎。 毕竟能提升内功修为的地宝,他们若是得到了,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发生飞跃性的提升和进步,对于争夺家主之位,大大有利。 到时候,这两兄弟舔着脸过来讨要,是答应好还是拒绝好?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 对于孟昭而言,地灵珠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他个人的实力提升还有安全性,是一种莫大的机缘。 许多人一辈子也不可能遇到一次,他绝不可能拱手相让。 至于拒绝,说实话,代价也很大,到时候两兄弟都给得罪了,里外不是人,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所以,发生在这庄子里的事,最好都烂在这里,不要外传,免得节外生枝。 “老奴明白,少爷尽管放手去做,有任何事,老奴都会替您撑着。” 从孟昭的语气里,吕忠听出了一些言外之意,故而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给他兜底,免得做起事来束手束脚。https:/ 孟昭笑笑点头,时移世易,处境不同了,对待整件事的态度自然也不一样。 他对意气之争,没兴趣,但对利益之争,必然是寸土不让的。 并且,孟昭在地灵珠的刺激下,打消了留在庄子里过夜的想法。 最后在吕乐以及一众扈从的护卫下,乘马车赶回府中…… 第二十五章 膨胀的孙传山 夜,南安郡城大部分地方已经陷入一片黑暗和沉寂当中。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回到家中早早休息。 而也有那么一些地方,灯火通明,更甚于白昼,人来人往,喧嚣热闹。 迎春楼,南安郡城有名的青楼,里面的姑娘环肥燕瘦,姿色过人,且大多精通诗词音律,气质迥异于旁处的夜莺,故而备受城内权势富贵之人的追捧青睐。 甚至许多花魁隐退后,都能在某些豪门公子哥的府上做个小妾,有个好归宿。 二楼的一个客房内,大红的竹竿灯笼将房间照的红彤彤一片,山水屏风后,一个额宽鼻大,长得有些獐头鼠目的青年正敞开着衣襟,和屋中五个姑娘放浪形骸,饮酒作乐,偶尔还发出放肆的大笑。 这青年正是孙传山,沉溺酒色豪赌,耽于享乐,是这迎春搂的老客户。 非但如此,他还常年包下一个房间,时不时的就过来住上几夜。 尽管在孟昭这些人眼里,孙传山就是个既不受家族重视,也没什么本事能耐的庸碌之人。 但在迎春楼的姑娘眼中,他的身份,地位,财富,绝对是需要讨好的对象。 故而,能看得出,这些姑娘在面对孙传山的时候,都是曲意逢迎。 偶尔孙传山粗暴的对待她们,也要强颜欢笑。 这时,穿着红红绿绿颜色衣服的老鸨敲过门后,走了进来,见屏风后一派奢乱景象,涂满脂粉的脸上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先是冲着孙传山媚笑一声,道, “孙少爷,实在不好意思,您要点的含香姑娘,今晚已经有客人了,不如叫春桃来陪您一晚,您看如何?” 这含香是迎春搂一个很知名的姑娘,相貌只是清秀,远不如一些花魁美艳,但气质空灵,且身上自然而然散发一种幽兰之香,十分罕见,故而也是一个招牌。 孙传山此人对含香很是喜欢,故而大多时候过来寻欢作乐,必要含香作陪。 若是以往,或许孙传山也只是笑笑一声,便应了老鸨所说。 但今天他干了一件以往绝不敢干的大事,尽管并未成功,但心中的那种刺激,还有体内久久不能平息的热血,让他多了几分狂劲。 孙传山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化作寒冰,一股怒气上涌。 用手大力拽住一个姑娘的头发,将她从自己的大腿上上一把拉到旁边,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之后无视那少女泪眼汪汪的吃痛表情,对着一脸惊色的老鸨怒道, “什么?是哪个狗东西,竟然敢和本少爷抢女人,不想活了吗? 你现在就去和他说,含香今晚一定要陪本少爷,若是识相,就将人让出来。 我就不信,在这南安城内,还有人不卖我孙家面子的。” 不得不说,人一旦膨胀起来,真的会变得和以往不太一样。 这老鸨和孙传山也打了很长时间的交道,在她认知中,这纨绔子弟虽然性情不是很好,但平日作风比较低调谨慎,也和他自身的处境有些关系。 万没有料到,今天这个纨绔子弟竟然雄起了,不但大放厥词,而且很有一种凶狠残暴的做派在里面,似乎对方要是不照办,就要大打出手一样。 这可把老鸨吓坏了,开门做生意的,最希望的就是和气生财,人家神佛打架,她们可能就是小鬼遭殃。 因此连忙安抚道, “孙少爷别急,奴家这就去找那人说下,想必他应该会卖您这个面子。” 说着,苦着一张脸,悄然退出房间。 孙传山余怒未消,见到之前被他狠拽头发的那女子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瘫在地上啜泣,残忍一笑,上去就是对着她踹了一脚,边踢边骂道, “叫你哭,叫你哭,爷过来花钱是听你哭丧的?我踢死你。” 孙传山尽管没有习武资质,但也练过些拳脚内功,比起普通人要强壮一些。 再加上正当盛年,一脚下去,力道不小,当即就让这柔弱女子昏倒过去。 这突然的行径吓了其他女子一大跳,花容失色,瑟瑟发抖。 她们过去也不是没伺候过这位孙大少,看在他出手阔绰的份上,许多姐妹还都争相讨要这个机会。 但以前这位可从没动手打过女人,而且下手还是如此狠辣,似乎要把人打死一样。 早知道会出现这种事,肯定离这位远远的。 其中一个圆脸的少女和这被打的女子平日关系很好,见状,连忙上前抱住孙传山的腰,故意腻味着声音撒娇道, “孙少爷,您消消气嘛!可别为了这种小事生气,伤了身体,咱们继续喝酒 其实这圆脸妹子也是比较怕的,在抱住孙传山的时候,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但她看得出,今天的孙传山与以往大不一样,似乎格外的亢奋,手上没轻没重的,很可能真的把人给打死,所以壮着胆子解围。 孙传山被这圆脸妹子一打岔,激动的情绪略微回落平复。 不过见到屋中的几个女子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内心的虚荣心和自尊心,得到空前的满足。 冷冷哼了一声,用手指指了指地上昏倒的女子, “把她带出去,告诉温妈妈,今后我不想再看见她,真是晦气。” 说着,反手抱住圆脸少女,又开始胡天胡地起来。 旁边几个女人暗暗做出吞咽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将昏倒的女子带出房间…… 而另一边,老鸨温妈妈苦着一张脸,敲响了含香的房门。 在布置的很温馨淡雅的房间内,见到了酒桌边两个年纪不大的青年。 含香年方二八,虽无绝色美貌,但清秀淡雅,小家碧玉。 当温妈妈进房的时候,她正很是羞涩腼腆的持酒壶为其中一人斟酒,目光温柔的能滴出水一样,含情脉脉的看着那人。 这一个明显是主子,衣着华贵,布料考究,眉眼温润俊俏。 只是他的一只手似乎有伤,缠着纱布。 另一只手则一直捏着一串碧色佛珠,缓缓转动,看起来让人心安。 温妈妈是过来人,一看含香的眼神,就知道这少女已然动情,可惜这注定是一段没有结果的单恋。 房间的另一个青年,圆脸喜庆,身材衣着普通,没有前一人那般出彩。 而且阅人无数的温妈妈一眼就能看住,这两人是主仆关系。 进到房间,老鸨温妈妈先是告罪,然后对着明显是主子的那人道, “这位公子,含香的一位老主顾希望她能过去陪酒,那位客人乃是孙家的公子,背景深厚,不是我们能招惹的起的,不知二位能否割爱? 我们迎春搂还有别的好姑娘。 若是两位公子答应的话,今晚所有的花销,妾身做主,都可免了。” 第二十六章 猎物 温妈妈也知道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没办法,一个是老熟客,知根知底,身份背景都门清,一个看起来就是初哥,应该是第一次来,很陌生。 都是利益驱使,为了讨好老顾客,做出必要的选择也可以理解。 孟昭笑了笑,对着身旁正端着酒壶,一脸尴尬表情的含香姑娘说道, “原来含香姑娘如此受追捧,看来我的眼光很好。” 而后,皱了皱眉头,做出思索状,对坐在他对面的吕乐说道, “孙家的公子,的确不宜得罪,不然回到家里,怕是要被老家伙们为难。 不过若是就这么把如此美人拱手相让,也太过可惜了些。 阿乐,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吕乐故作沉思,想了想,笑呵呵的回道, “温妈妈,不如你就替我家少爷传个话。 说我们仰慕孙家公子的大名,想要借此机会,认识一下。 这美人吗,自当让给孙公子了。 只是劳烦他亲自跑一趟,将人领走,不知道可不可以?” 见孟昭还有吕乐两个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丝毫不见动怒,反而对孙传山很是向往和期待。 温妈妈心头松了一口气,委婉笑道, “妾身自然愿意,左右无非是句话,不算什么。 不过孙公子今天的脾气不小,能不能答应过来,妾身就不知道了。” 这件事能和平解决最好,不然要是出了乱子,她也不好交代。 “无妨,温妈妈尽管去说,总之我们不会让你为难的。” 于是乎,在含香姑娘略带失落和遗憾的表情中,温妈妈笑容满面的走出屋子,替孟昭还有吕乐传话去了。 含香此时也清醒过来,自己只是一个卖笑陪酒的姑娘,在这些公子哥眼里,无非是玩物,哪可能得到什么真感情? 等温妈妈离开后,孟昭端起酒杯,晃了晃,对着吕乐使了个眼色。 吕乐心领神会,点点头,忽然起身,在含香诧异的目光中,一个闪身绕到她的背后,并掌为刀,在她颈后轻轻一砍,这美人便软软的倒在桌上。 见孟昭有些担心,吕乐一边将含香拦腰抱起,扔到闺房里侧的床上,拉下帷帘,一边说道, “少爷放心,小奴收了力,这位姑娘只是晕倒片刻,不会有什么问题。” 孟昭这才安下心来,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甘冽香气在唇齿间卷起。 眸子里泛着森幽的光芒,坐在那里静静等待。 话分两头。 当孙传山从温妈妈口中得知那个点了含香的客人已经服软,打算让出含香,只是想要借机结识他后,哈哈大笑起来。 表情说不出的得意,眉飞色舞道, “你是说,那两人听到我出自孙家,怕得罪我,被家里的老家伙责怪,所以才答应让出含香来?” 明明听的真切,却故意重复一遍,目的便是让旁边的那几女知晓他的厉害。 而那几个女子也是人精,配合的做出一副钦慕崇拜的表情,满足了孙传山。 温妈妈此时已经知道自家有一个姑娘被孙传山给踢出不浅的伤势,有了芥蒂。 对这人的看法和评价直线也是下降,很不待见,心里恨不得打爆他的猪头。 不过表面不露声色,演技精湛,依旧很谄媚的笑道, “的确如此,妾身看得出,那位公子衣着华贵,家世很好,应该还是一个雏儿。 今个是第一次来咱们迎春搂,不是什么坏人。 孙少爷若是得空,不妨一见,多认识一个人,也多一条路子。” 一边说着,这温妈妈还一边在心里比较着两人。 不论是外貌,气度,又或者是表现,都可谓是天地之差。 人家若是麒麟,这位就是坭坑里的癞蛤蟆,被虐到渣都不剩。 要知道含香过去没少伺候这孙传山,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可她面对孙传山的时候,眼睛里什么时候流露出方才那种动情的目光来? 一次也没有。 孙传山此时心情大好,并没有注意到老鸨和姑娘们心里的想法。 最近接二连三干了几件大事,心内开始急剧膨胀。 他自觉已经今非昔比。 而且从最近干的几件事来看,多认识几个人果然没错。 谁能想到,就是一个小小的看家护院的武夫,竟然也能给他带来那么大的惊喜? 保不齐这位初来迎春搂的家伙,将来也能给他带来收获。https:/ 尝到甜头的孙传山此时分外的和善,主要也是得知那人家世很好,说道, “好,温妈妈说的很对。 也罢,本少爷今天心情好,就过去见一见,看看这两个家伙是什么出身。” 于是乎,这家伙直接穿着一个白裤衩,袒胸露乳,怀里搂着一个姑娘就走出房门。 原本在屋外守候,作为贴身护卫保护他的两个黄衣佩刀汉子连忙跟了上去。 温妈妈在后面叹了口气,看得是直摇头。 她是真的不能理解,一个人,怎么就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此时迎春搂依旧喧嚣热闹,到处是寻欢作乐的场景,男男女女,纵情声色。 唯有一个房间内,两个男人安静的对坐,等待着猎物的上门。 吕乐对于孟昭的想法并不了解,但既然义父都已经放手让少爷去做,他只要听命就好,一切有少爷做主。 当啷一声,孙传山走到含香的闺房门前,酒劲上涌,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飞起一脚,将门给踹开,搂着怀里的美人就大咧咧的走进屋里,叫道, “含香,含香,我来了,快点出来,陪我喝酒。” 屋内,本来正对饮的孟昭和吕乐动作一僵,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主要也是不知道孙传山竟然如此奇葩,行事荒唐。 踹门这种行径,等同于挑衅,若是脾气火爆之辈,怕是话都不说一句,上去就开干了。 不过孟昭并非意气用事之人,向着吕乐点点头,两个人同时起身,对着走进来的孙传山抱拳一礼,做出忐忑紧张的表情。 孟昭唇角翘起,目光幽幽,开口问道, “可是南安孙家的公子?含香姑娘喝了些酒,正在里屋的床上躺着休息。 若是不嫌弃,不如让在下陪孙公子喝几杯,如何?” 第二十七章 惊恐 孙传山怀里搂着美丽的姑娘,斜眼看了下孟昭,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了。 眼前的青年温润俊秀,身姿挺拔,一派谦谦公子之风,当真少有的出众人物。 和他一对比,自己简直被虐的连渣都不剩,自信心严重受挫,不爽道, “哦?你就是那个点了含香,又把她让出来的人? 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不过也忒不是男人了。” 这话一说出来,孙传山立马意识到不好,自己本来是结交新朋友的,结果喝了点酒,又被心里的一点嫉妒心驱使,说出这种话,明显要得罪人的节奏。 不过孟昭却是不以为意,笑脸不变,连连点头,恭维道, “那是,那是,在下也就是一个空心萝卜,哪有孙公子这般内秀出众。” 孙传山心内受用,眼睛一亮,对于这个小白脸生出不少好感,连连点头, “好,就冲你这话,本少爷就认你这个朋友了,来,先坐下喝酒。” 这时,吕乐看了看在门口杵着,好似门神一样的两个黄衣大汉,主动道, “孙公子,这两位好汉光这样站着,似乎也有些不妥,不如让小人和这两位一起出去喝几杯,您看如何?” 孙传山一时间有些犹豫,这两人是他父亲派来保护他安全的,武功还算不错,这些年没少帮他解决麻烦,一般而言,是不能离他太远的。 不过今天遇到新朋友,有意结交于他,若是再将这两人放在门口,好像显得自己不太信任对方。 再加上孟昭看起来如此人畜无害,有意逢迎,不像是危险人物。 于是点头对着那两人吩咐道, “你们两个就陪这位出去玩一玩,乐一乐,有什么消费,都记在本少爷的账上,去吧!” 一人有些担心,正要说些什么,就看到孙传山已经将怀里的姑娘推到他身前,心中也有些痒痒,手不由自主的就搂了上去…… 等众人都离开,关紧房门,孟昭和孙传山两个人邻桌而坐。 明明一个衣衫整齐,一个袒胸露乳,一个温润有礼,一个狂傲自大,却偏偏聊得十分投机。 主要也是孙传山说什么,孟昭立马就能接下话,并暗中吹捧一番,让他心里十分受用。 大约过了两分钟左右,孙传山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聊天,竟忘了问对方的身份,于是抬起白瓷酒杯,对着孟昭举了举,问道, “对了,看你谈吐不俗,举止得体,出身应该不凡,不知道是哪家子弟啊? 本少爷对这城中的公子少爷,认识的七七八八,似乎没你的印象。” 孙传山想了想,在这南安郡城,能比得上他孙家的,或者比孙家稍强一些的,似乎也就一个孟家,两家都是闻达冀州的强族,剩下的,大多只是郡望之家。 或许这人就是某个郡望之家着力培养,寄予厚望的某个子弟。 这也能解释他从未来过这等销金窟场所,完全是被长辈们逼迫所致。 不过,这更凸显了他的价值所在。 正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别以为郡望之家就很普通。 在许多人眼里,那也是遥不可及的权贵之家,能结识这样的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https:/ 孟昭微微一笑,礼貌的冲着孙传山举杯,略显矜持的回道, “好说了,在下姓孟,曾久居帝都玉京城十年时间,直到最近方才回家,孙公子不知,再正常不过了。” 孙传山酒是越喝越多,脑子迷迷糊糊的,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姓孟?这城中孟家不多,最出名的就是南安伯一脉了。 不过这家人不像你这么知情知趣,都忒讨厌,一个个的自命不凡。 对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叫孟昭的倒霉蛋? 当初就被当朝大帝北堂盛一纸诏书给叫到玉京当和尚。 哈哈哈,当时听说这件事,还怕选中我,真是。 这小子生在孟家,福没享着,但罪没少受,天生就是个劳碌命。” 话虽这么说,但孙传山的语气里还是充满了难以言述的羡慕和嫉妒。 十年时间的确很漫长,但假如用这十年时间,换个大帝近卫的身份,官阶堪比朝之重臣,怕是天下数之不尽的人都会选择这条路。 别看孙传山嘴上对孟昭各种不屑,但心里门清,人家现在是苦尽甘来,从身份上,就和他甩出十万八千里了。 他是谁?一介白身,一个纨绔子弟。 而人家呢?于天下苍生有恩的功臣,天子特许的天罡卫,地位清贵,甚至比他家老爷子也不逞多让,这样的身份,岂能不让他红眼? 孟昭摇摇头,看了眼明显喝迷糊了的孙传山,耐心解释道, “孙公子你有所误会了,孟某人只是到大慈恩寺做俗家弟子,为天下苍生诵经祈福,消弭灾劫之气,而并非剃度出家,因此不是和尚。 至于说享福与否,谁人说酒色财气是福,吃斋念佛就不是福?” 孟昭并没有真的体会那种十年困于一处的窘境,也不是真的孟家之人,无法真切的体会到真正孟昭的那种心理状态。 不过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来源于两世的感悟与积累。 幸福与否,在于心,而不在于外,心内清净自在,欢欢喜喜,自然是福。 否则,纵是万贯家财,良宅美人,成天尽是愁眉苦脸,也说不上享福。 比如他就曾在电视上看过个别明星,放弃万贯家财,灯红酒绿的生活,选择出家。 这就是遵循内心的选择,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孙传山到底不是真的犯傻,而只是酒后迷糊,孟昭如此直白的话,瞬间让他惊呆了,一个激灵道, “你就是孟昭?” 声音不大,但嗓音突兀的刺耳,像极了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眼神中满是吃惊与后怕,当然,表情上也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嘴巴张大,颧骨凸出,脸部肌肉绷紧,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孟昭哈哈一笑,自顾自的端起酒壶,在孙传山的空空如也的酒杯中注入色如琥珀的酒水,点头道, “举凡世上,叫孟昭的,可能不止一个。 但出身南安伯一脉,又曾被大帝征召入寺修行的,大抵只有在下一个了。” 孙传山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嘴巴一咧,似笑非笑,想哭未哭。 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今天才派人去袭击这人,晚上他就找了过来。 难不成是东窗事发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孙传山剩余的三分醉意瞬间清空。 整个人的脸上,前胸,后背,都在哇哇的冒冷汗,表情尽是惊恐。 第二十八章 质问 孙传山这个人出身虽好,但能力平庸。 在孙家也好,在外界也罢,没有什么存在感,好在这样一来,一般什么危险也找不到他。 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危险的一件事,也不过就是在赌场输掉大半身家,差点被自己的老爹给打成残废,治好后依旧我行我素。 但今次不同,面对笑意吟吟,温柔和善,一派君子风范的孟昭,他觉得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孟昭,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今天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孙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其实这里就看出一个人的心理素质的问题。 明明孟昭表现的很友好,若不是他心虚,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孙传山甚至想要立刻大叫,让扈从赶紧破屋而入,保护自己的安全。 论武功,他也就是仗着家室带来的资源,微微练出些内力。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属实没有练武的天资,因此至今没有开辟丹田,也就是迈入蓄气化海的后天小成之境。 而孟昭,按照他得到的消息,竟然能击退他派出的后天大成的高手,武功未必有多么强悍,但秒杀他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强大的实力压迫,更甚于孟昭身份带来的压力。 只不过临到这时,他才想到,平日里他并不是很在意的那两个保命符,已经被那个圆脸青年给设计出去喝花酒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屋内屋外,现在就他们两个人。 不对,应该还有一个迎春搂的含香才对,不过这个女人根本没有任何武功,孙传山也不认为她有能力保护自己。 而迎春搂的房屋设计很讲究隔音效果,屋外的环境也是喧喧闹闹,到处都有人寻欢作乐,就算他大喊大叫,也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 因此,孙传山这个时候,也只能用自己的家世来压一压孟昭,好保全自己的性命,同时,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是能躲过这一劫,今后不论走到那里,都必定要让那两人守在身旁。 孟昭眉眼轻挑一下,漆黑的瞳孔倒映出孙传山色厉内荏的表情,笑容依旧,只是声音骤然变冷,道, “孙公子既然这么问了,那孟昭就不妨直言。 在下于南安郡城外有一个庄园,五日前,被贼人光顾。 不但洗劫了两大仓库的珍贵药材,烧毁了三十亩最优质的药田,还杀了我手下的七个护院。 这件事,不知道孙公子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随着孟昭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孙传山就像是被揭破面具的小丑,脸色煞白,全无血色,眼睛瞬间失去光彩,整个人也瘫软无力,若不是后面的椅子有靠背,只怕已经栽倒在地上了。 见此情形,孟昭表情不变,继续道, “此外,今天孟某人出府前去那庄园探视,中途被人袭击,经过手下之人的追查,已经探明。 袭击我的贼人,和五日前洗劫庄园的贼人,乃是同一拨人。 孙公子,又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接连两个问题,直接将孙传山内心的一点侥幸击的粉碎,恐惧如毒蛇一样刺咬他的内心,嘴唇哆嗦,强自说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咱们两家如今势同水火,我不想和你有什么关联。” 说着,孙传山突然起身,就想要逃出这间屋子。 他的心里怕极了,恨不得立即远遁十万八千里,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一直眯着眼笑的青年,那种笑容,反而比恶言恶语更让人心寒。 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对死亡,也是对人。 只是孟昭的反应明显更快,或者他早有预料。 尽管右手有伤,但套着佛珠的左手依旧灵活,并拢在一起闪电般探出。 等手掌落到孙传山的身上时,五指霍然张开,纤莹如玉,直接扣住孙传山的右侧肩膀锁骨处。 不需动用精纯浑厚的罗汉童子功内力,只凭借纯阳童子之气锤炼而出的强大体魄和力道,就直接将这不学无术的孙传山给重重压回椅子上。 这也不是什么精妙的武功招式,只是凭借强悍的反应和力量做出的普通动作。 即便如此,依然给孙传山一种使用了什么神功绝技的错觉。 孙传山表情纠结,吃痛之下,惊呼一声,整个右侧肩膀完全没了知觉,像是直接被人砍掉一样,慌忙道, “孟昭,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要是杀我,也别想全身而退,咱们完事好商量。” 这个在迎春楼姑娘面前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面对更强,更凶,更狠的人,低下了那颗原本一直高高昂起的头颅。新笔趣阁 或许,孙传山本也不是一个特别骄傲的人。 只是最近的某些行径,某些做法,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行,自己可以的错觉。 套用更简单直白的话来说,他飘了,膨胀了,但现在被人打醒了。 孟昭目光凌厉如刀,一对剑眉微动。 纵然不言不语,依然带给孙传山一种强大的压迫力。 “孙公子,我没杀过人,也不想杀人,今天来找你,也只是想要问清楚一些事罢了。 只是你不太想配合,所以孟某才用这样的方式,希望你不要怪罪。” 说着,孟昭咧嘴一笑,收回了自己的左手。 而孙传山则是看了看自己的右侧肩膀,上面的皮肤本来白皙娇嫩,显然养尊处优,但此时五个鲜红带着淡青的指印,深深的印在上面,让他真切了解到,刚刚对方的手上用了多么大的力道。 他的肩膀依然不是很痛,但很麻木,完全没有直觉,这让孙传山有些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孟昭在自己的身上动了什么手段。 只不过,这位孙公子此时完全没有任何质问的想法,他只想尽快摆脱这个家伙,然后找个医师治疗自己肩膀上的伤势。 “不怪罪,不怪罪,是本少,不对,是我失礼了。 只是孟公子说的那两件事,和在下实无关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不然这样,我愿捐助一些钱财,好为孟公子填补损失,不知道您看如何?”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一旦认了,天知道对方会怎么炮制他。 当然,他也清楚对方应该不太可能杀他,就如同他也没想过要杀对方一样。 只是,受些皮肉之苦,也不是他愿意的。 所以孙传山才想要用钱来解决这个问题。 第二十九章 软弱 这种想法很现实,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当然,这也得基于孙传山理亏,心虚,所以愿意大出血,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在所做作为被发现了的情况下,他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这一点孙传山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他才想要用赔偿的方式,来完美的解决这件事。 大不了,再从黑金组织借一笔钱,或者从别的人手里去抢,总之好过面对眼前这个貌似人畜无害的青年。 孟昭嘴唇轻启,微微一笑,双目生辉,一抹淡淡的紫意闪过,摇头道, “孙公子,我是诚心诚意想要来找你谈论这件事的,甚好言好语,你不听,这样敷衍孟某人。 罢了,看来不使一点手段,孙公子是不会说实话了。” 一边说着,孟昭大手一伸,十分随性而又寻常,就像是日常和朋友打招呼一样,却一把掐住孙传山的脖间喉骨位置,手背青筋暴起,。 他的手腕上明明环着佛家的佛珠,本该是慈悲的象征,但所行之事,却是极为暴虐,有种菩萨心肠,霹雳手段的既视感。 在掐住孙传山后,对方眼神中露出意思哀求,恳切,希望能放过他。 孟昭表情不变,没有任何的不忍或者怜悯。 手上的力道由小渐渐变大,让孙传山产生一种即将死亡的窒息之感,一双手,连抓带甩,一对脚,极力挣扎,踢得桌子咚咚乱响。 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挣脱孟昭那女人一般白皙修长的手掌。 迎春搂的那些陪酒陪笑的姑娘们,在孙传山面前,柔弱无助。 而此时,在孟昭的面前,他孙传山同样软弱可欺。 在不顾忌家世,有没有扈从在身边的情况下,所谓的孙家公子,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喉骨被捏碎,或者长时间窒息,一样会死。 孟昭表情淡然的看着孙传山在自己的掌间涕泪横流,满面涨红,一股施暴的快感在心内蔓延,掌握他人生死命运,的确是一件极有快感的事情。 不过孟昭知道,孙传山还不能杀,至少不能是他杀。 故而在孙传山以为自己性命不保,陷入绝望当中后,骤然松手。 呼哧呼哧,孙传山的胸膛剧烈起伏颤动,像是拉扯的风箱,大口大口的吞咽着身体所需的氧气,还沾着泪水的眼中满是幸存下来的喜悦还有庆幸。 没有经历过窒息,竟从不知晓能自由呼吸空气,也是一件美妙的事。 “孙公子,孟某的脾气不是很好,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警告。 若是你还不配合,下一次,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了。” 孟昭话还没说完,瘫倒在桌前大口喘息的孙传山再度被恐惧填满心房。 而这一次,他不敢笃定自己的身份能否让孟昭忌惮,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安全,故而直接认怂道, “我服了,孟公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孙传山都不是一个性格刚强,宁死不屈的人,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死亡威胁,也不敢隐瞒。 孟昭脸上重新绽放笑容,给孙传山面前的杯子续上酒,道, “我要知道所有,你派人洗劫我庄子的事,还有派人袭击我的事。 你放心,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些真相罢了,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此话也是实在话,若真要对孙传山动手,今天就不会是他亲自过来了。 孙传山见状,再无任何侥幸,苦着一张脸,哆哆嗦嗦,战战兢兢的将整件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其实,大体上和孟昭以及吕忠他们猜测的差不多。 就是他因为好赌,而缺钱,并欠了黑进组织一大笔银子,心中很恐惧。 再加上那个叛徒护院白杨的蛊惑,为了这笔钱铤而走险,生出歹心。 至于那伙人手,是他孙家暗地里的一股武装力量,目前被他一个关系不错的堂弟掌握在手里,付出一些代价,才能借到人手,干出这票事情来。 至于说袭击孟昭的事,主要也是孙传山被事情的顺利程度给冲昏头脑,想着把孟昭给绑票,再敲上一笔。 所以今天中午的那伙人才希望抓住孟昭,而不是杀了他。 孟昭暗道一声果然,这就是个顾头不顾腚的棒槌,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又问道他最想知道的事, “白杨现在在哪里?还有你派出的那伙人的下落,说出来,我不为难你。” 孙传山一听,有些为难道, “这个,白杨自那晚之后,拿了一笔钱就消失不见了。 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至于那伙人,他们都是我堂弟的手下,今天通知我事情没办成,就回去了。 要想找到他们,就得找我堂弟。 只是他这个人和我不同,习武天赋极高,很受爷爷重视。 若是他出了事情,孙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来说去,孙传山酒说出这么一番话,让孟昭大失所望,眼神愈发冰冷, “就这些?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再问你一遍,白杨在哪里,那伙人在什么地方,告诉我,我自会去寻他们。 剩下的事,我自己解决,和你无关。” 孟昭之所以急着找白杨和那伙人,就是为了查出地灵珠目前在谁的手上。 尽管是白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也不排除是那伙贼人顺手牵羊的可能。 孙传山这次倒是真的无计可施,想了想,直接从椅子上站起,然后双膝落地,噗通一声跪在孟昭的身前,求饶道, “孟公子,孟大人,孟爷爷。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就是逼死我,我现在也找不到他们。 说白了,我们无非也就是拿了你一点东西,杀了几个人,对你本人没有多大的威胁,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孙传山现在左右为难之处,不在于白杨,这人死不死,和他没关系。 他怕的是从堂弟手里借来的那些人手出事。 毕竟眼前的孟昭在他心里的印象已经无限趋近于大魔王,没有什么是不敢干的,而且阴得很。 万一这件事闹大,他的这些行径被家里的人知道,这次真是不死也要死了。 xbiquge 第三十章 出卖 既然横竖都是一个死,他自然要做出一个选择,他觉得,孟昭之所以如此执着这些人的下落,无非是想要出一口气,与其这样,还不如多拿一些银子出来摆平。 见孙传山的想法和自己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孟昭再也顾不得所谓的风范。 怒目圆睁,脸上表情狰狞,啪啪两声巴掌,扇在孙传山的的两侧脸上,怒道, “无非是杀了几个人?不该对他们赶尽杀绝?你就是个蠢货,傻子,被人利用了还自以为是。 不怕老实告诉你,洗劫庄园,杀我的手下,甚至于袭击我本人,这些都可以不计较。 但他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那件东西对我很重要。 我现在必须要找到他们,拿回那件东西,你明白吗?” 孟昭两个巴掌很是用力,将孙传山的两边脸颊直接扇的红肿起来,他甚至感觉牙龈都有些松动,嘴里有些腥甜。 但孙传山完全忽略了被打脸的事,脑子里翻来覆去回荡着孟昭的短短几句话,什么他是傻瓜,被人利用,还有拿了人家的到东西之类,让他瞬间想通了某个关键点。 原来,孟昭直接来找他,并不是来算账的,或者说,他做的那些事,并没有让对方迫不及待的报复。 对方在意的,其实是某样东西的下落,而那样东西,可能是白杨,或者他派出的那些人手偷偷拿走的。 至于这件东西是什么,孙传山尽管不清楚,却也知道能让孟昭如此在意,必定十分珍贵,稀罕。 一时之间,孙传山的怒气大于恐惧,气冲冲道, “原来是这样,该死的家伙,竟然敢利用我?早晚让他们不得好死……” 嘴巴里骂骂咧咧,当着孟昭的面就开始一顿咒骂,属实也是被气糊涂了。 不过咒骂的内容属实干涩,没什么亮点,让孟昭听得有些不耐。 一时间孙传山遍体生寒,迎上孟昭那仿若寒冰一样的目光后,咒骂声戛然而止,垂下脑袋,狗腿道, “既是如此,在下倒是有一个办法,能把那伙人交到您的手上。” 见没有反应,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下孟昭,继续道, “我是这么打算的,您可以设下一个陷阱,埋伏高手在左右。 我再去找那个堂弟租借那伙人,借口有事让他们办,然后将他们引到陷阱当中去。 等孟公子抓住他们,尽可以审讯,只要留他们一口气就行。” 至于被抓住后受尽拷问,对方事后来问罪,他也满可以推说这帮人不堪重用,没本事,连累他损失不小,将事情糊弄过去。 恶人先告状这种手段,他是门清。 并且以他对那些人的了解,吃了亏,大概率也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记恨孟昭,而不会渲染的人尽皆知。 他的这种做法,无异于投敌卖友。 将为自己办过事的人给卖了,行径之卑劣,让人不齿,地地道道的小人做派。 不过孟昭倒是眼前一亮,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想法很不错,成功的几率很大。 唯一需要确认的,就是孙传山在离开这间屋子后,不会反悔。 而孟昭早有准备,从袖口顺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拿出一粒血红色的药丸,随手丢到孙传山的面前, “把这颗胭脂红吃下去,我就相信你的诚意,而且我敢保证,只要此事办成,我就给你解毒。 哦,胭脂红这种毒很隐秘,毒性也很猛烈。 你若是害怕,大可以找孙家的神医尝试解毒。” 毒药是真的,但药名是假的。 孟昭倒是希望孙传山真的能找到解胭脂红毒药的高人,那他直接找那人解掉自身的剧毒,为此连地灵珠都可以不要。 毕竟武道可以再练,而性命却只有一条。 将生死操于他人之手,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一时间,孙传山面如死灰,不过这人在膨胀的心态被打折后,倒是格外的识时务。 知道服毒一事避无可避,眼一闭,一咬牙,直接把这药丸吞进肚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整个人的生气都没了三分。 至于未来孟昭会不会信守诺言,他并不奢望,只是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罢了。 见状,孟昭脸上的表情缓和,温声道, “好,孙公子如此痛快,有英雄气,不愧是孙家子弟。 地上凉,快点起来吧。” 孙传山闻言,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无力的坐回椅子上,一面苦涩的对着孟昭强颜欢笑,一边琢磨着怎么能把那伙人给出卖了,还能不涉及到自己身上。 不过,孟昭真正的目标其实是白杨,因此又道, “那么白杨呢? 我相信孙公子和他没有联系,他也的确消失无踪,但相比我们,孙公子和他认识这么长时间,应该对他十分了解,能不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对白杨,孟昭感到十分棘手,这个人胆子大,行事无忌,也颇有手段。 他真怕时间拖得越久,想要找到白杨的可能性越低。 孙传山此时满脑子都是取悦孟昭,好让这位爷大发慈悲的给自己解读,因此格外卖力的回想,就希望能有只言片语帮到孟昭。 还别说,他这个人记性不错,而和白杨也认识有几年时间,多多少少知道对方一点私事,道, “孟公子,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可能找到白杨的下落。 可能就是三两年前吧,他很喜欢一个迎春搂的姑娘,想要给她赎身,只是关系和银子不够。 当时我和他相处还算融洽,就帮了他一把,那个姑娘还是走的我的路子,以我的名义赎身的。 所以我才记得这么清楚。 后来虽然不知道他将这个女人安置在什么地方,但我听他话里的语气。、 好像是有后了,那一段时间,他整个人也显得很是兴奋。 孟公子不妨让您手下的人,朝着这个方向追查,或许能有收获。” 孟昭先是一惊,因为据吕忠调查,那白杨在庄子里无亲无故,也没有娶亲生子。 想不到暗度陈仓,在外面给姑娘赎身,还有了孩子,却从没和任何人说过。 从这一件事来看,白杨早就有叛走之心。 随即就是一喜,这迎春搂的姑娘,卖身契都有详细的备案,而且走的是孙传山的关系,想要借此顺藤摸瓜,找到白杨,并非痴心妄想。 果然,卖队友这件事,还得看孙传山。 第三十一章 来客 最后,孟昭对孙传山道, “孙公子,说完这些事,咱们再来谈谈你的赔偿问题。” 一说起这个,孙传山就显出几分肉痛之色,语气含糊的道, “孟公子,不是我刻意推脱,如果有钱的话,我胆子再大,也不会招惹你们孟家啊。 所以,能不能宽限我几日?我去想办法,多凑一些钱出来。” 孟昭笑笑,钱财对他来说,不过身外之物。 或许重要,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重要,说道, “孙公子,你误会了,在下说的,并非钱财,而是想要看看你孙家的一些古董宝物。 这是在下的一点个人爱好,尤其喜欢那种曾被强大武者把玩鉴赏过的宝物。 你放心,我只是看看,满足心内的某种念想,绝无染指之意。” 孟昭此举,就是想要通过孙传山,来搜刮孙家古董宝物当中可能存在的一些能量点。 这玩意比较虚,只有照天镜能察觉并吸收利用,所以孟昭才打起了孙传山的主意。 毕竟孙家是与孟家齐名的豪族,纵然弱,也弱不到哪里去,肯定会有好货,说不定就能让他的能量点再度充裕起来。 孟昭经历过被袭击一事,对于武力更加看重。 当时,他身边守卫的力量,不可谓不大,但依然被人近身,最后可倚仗的还是自己的武功。 故而,对于能快速提升他武学修为和素养的能量点,格外渴求。 一听这话,孙传山心头略微轻松几分,若只是如此,倒不会让他为难, “此事简单,在下收藏的宝物不多,但父亲,兄弟们都有库藏,借来把玩两天,然后送回去,想来应该能满足孟公子的癖好。” 此番密谈,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孟昭方才带着吕乐离开,走时笑容满面,显然收获极大。 与之相对,留在含香房间内的孙传山却是愁眉紧缩,将白杨,还有那些办事不利的家伙,通通骂了个遍。 等收拾好心情,最后才叫醒被打晕良久的含香,再度喝起闷酒。 这才是真正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孟昭回到府中,在自己所在的空旷庭院当中,练了几遍罗汉拳。 他也不是单纯的在练,而是一边练,一边思考。 与照天镜传输过来的修行经验相互参照,以此来推进拳法修为。 这就是高效率的修行方式,比起苦笨的锤炼方式,更显智慧。 在他看来,照天镜可以利用,甚至重用,但不能完全依赖。 自己也要做好能做的,除了日常吐纳,同样要将所学武功进行钻研领悟。 并且武道修行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贵在持之以恒,只有勤练不辍,才有攀登顶峰的可能。 接下来的两天,孟昭生活的极有规律。 大部分时间,都在雷打不动的修行练功,看书,增长智慧和阅历。 偶尔过问一下二房生意上的事,学着掌控二房的势力。 此外,亲身去孙传山的家里,搜刮了一波能量点,照天镜的能量点,从原本的3900,变成了9700,就差三百点,就能破万。 可惜的是,如此规模的能量点,仍不足以显现出孟昭的特殊体质。 至于追查白杨,还有设下陷阱埋伏,诱捕袭击他的那群武者之类的琐碎事情,都尽数交给吕忠还有吕乐父子来办。 他只需要知道结果,以及在关键判断问题上,做出决断。 孟昭认为,要想做事,不论大小,都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吕忠吕乐父子乃是难得的大管家式人才。 除了任何情况下都要有的提防之心,放权给他们去做应做的事情,是很有必要的。 正如刘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不如张良;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不如韩信。 但能驱使这三大人杰为其所用,尽展其才的刘邦,才是真豪杰,真帝王。 孟昭不敢自比汉高祖,不过凭心而论,他自己若是被众多的杂事琐事给牵扯心神,分心他顾不说,能否做好也是一个未知之数。 两天时间匆匆而过,孟家的长辈们仍在外面做事,未曾返回。 孟昭这边没有收到关于白杨以及孙家那伙武装势力的好消息。 反而见到了一个不太想见到的人,遇到一件棘手的事。 书房中,孟昭白衣似雪,雍容端坐在红木太师椅上,背脊挺拔。 一手捏着碧玉佛珠,一手指骨轻轻敲在整洁的书桌上,道, “你是我大哥身边的亲随,陆顺?见我有何事要说?” 陆顺看起来有二十来岁,人长得很机灵,眼神灵动,穿着的衣服很是朴素,不过看起来很讨人喜欢。 这人在孟希身边的地位,大致等同于吕乐,故而孟昭没有丝毫轻视。 将来要是孟希当了孟家家主,这小小陆顺,或许就将一步登天,成了这孟府之内看,除了嫡系最富有权势之人,放到外界,更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存在。 这位过来找他,必然是他那位大哥有什么事要找到他。 这让孟昭的心里不太舒服。 两天前他被人伏击这件事,明显是府内有奸细替人通风报,这才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要不是他借助照天镜提升了自身的实力,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不定就被人擒走,然后被孙传山当成肉票勒索钱财了。 当天下午,他和吕乐回府,方才发现之前怀疑的一个嫌疑人,不慎失足落入水中,溺死。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难以追查下去。 这种巧合,很难让人信服,更让孟昭心中警惕。 事后,他让吕乐清退了二房麾下一批可能有问题的人,免得再发生同样的事。 在这种前提下,他对大房的两兄弟,意见不是一般的大。 孟希如此,孟文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顺背部微躬,双足并紧,很是规矩的站在孟昭面前丈远位置,抬头恭敬道, “回四公子,是这样的,我家少爷之前一直对红叶参和狼毒草的经营这块比较感兴趣。 这些天找了许多路子,都没法子。 恰巧小的得知二房产业下,有一个山头,专门种着红叶参和狼毒草这块。 故而想要为主子分忧解难,过来找您行个方便。新笔趣阁 看看四公子能否割爱,将这红叶参和狼毒草的生意卖给小的。” 第三十二章 强硬 一边说着,陆顺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孟昭,心内不禁暗暗生出几分好感。 比起孟希强势霸道,孟文沉稳大气,孟昭相貌更加英俊,气质更显温润。 并且举止得体,整个人的感觉,就像是山间一株青松,傲然挺立,卓尔不群。 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好感归好感,是敌是友,还未可知。 要知道,今日之事,他既是为主子办差,也是来试探这四公子态度的。 那晚孟希因为得知孟昭去赴了孟文的宴席,有些气愤。 原话可是直接让陆顺告知孟昭,是他这个大哥看上了红叶参和狼毒草的生意,让他让出来。 态度强硬,行事太过霸道,难免让人生出反感。 但陆顺思索再三,主动将这件事背在自己身上,说是自己自作主张,为了主子分忧,这才来找孟昭的,就显得很有水平。 第一,将自家的主子孟希从这件事摘出去,不管孟昭信不信,都无关紧要。 态度上做出来,比事实更重要。 第二,就是有一个缓和余地。 纵然不许,事情没有办成,明面上也不影响两房主子的关系。 所有的过错,都是他一个人的。 这就是一个合格且优秀的工具人该有的思想。 孟昭尽管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和弯弯道道,但很清楚。 陆顺此来,绝对是大哥孟希的意思,而不是他自作主张。 对于这陆顺,也不免的有些刮目相看。 吕乐与之相比,潜力更强,但未经雕琢,远不如这人圆滑和经验老到。 不过他相信,同等年岁和经验下,吕乐只会比这陆顺出色,而且是远远超出。 正好,他这两天也接触了一些二房的生意,知道这红叶参和狼毒草的重要性。 红叶参,顾名思义,是一种长着红色叶子的人参,性燥,喜阴,武人服用,不但可以固本培元,还能一定程度的提升肉身强度。 是一种很宝贵的,可以用于横练修行之法的药材。 像是孟昭产业下的红叶参,就供应南安郡城内外的一些帮派势力,每年产量不多,却挣到手软,并且得到一众势力的好感。 代表性的就是玉骨门。 玉骨门是个总人数不过几十人,但高手辈出的小型门派,实力在这南安郡当中排得上前列。 因为此门中人,除了修行内力,还兼修体魄,实力强劲。 尤其是门主玉朝恩,修成玄冥玉骨,更为先天九窍的修为。 一身实力绝对是强者中的强者。 得到这样的强者和势力的好感,绝对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而红叶参,一定程度上维系了双方的关系。 再说狼毒草,这是一种生长在茫茫大山间的特殊植物,通常长有六片叶子,每片叶子上都有尖锐且附着毒性的直刺,十分坚硬。 这种植物,无法用来入药,也无法用来修行,但可以用来制作诸如长鞭之类的兵刃。 在某些掌握有锤炼秘法的人手中,往往能化腐朽为神奇,将这普通的狼毒草,摇身一变成威力恐怖的狼毒鞭。https:/ 在高手用来,灵活多变,刚柔并济,既可以撕裂刀剑,也可以裹缠人身。 同理,狼毒草供养的范围更加广泛,带来的利润和效应,也不在红叶参之下。 可以说,这两种生意,任意一门,不但可以养活二房的日常支出,更能让二房和外界加强联系。而不局限在孟家之内。 而这两样生意,都是孟正安健在的时候极力促成发展的,因此一直归于二房,而不是整个孟家。 在不考虑地灵珠的情况下,庄子损失的那两仓库药材以及三十亩药田,和这红叶参以及狼毒草的价值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但,现在,大房的孟希,竟然想要让孟昭将这两样生意拱手相让,这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孟昭能够理解,孟希现在迫切的想要增强自己的实力,压服一直和他竞争的弟弟,从而确定继承人的位子,为此强取豪夺,也在所不惜。 红叶参和狼毒草的生意,金钱价值倒还罢了,更重要的是人脉资源,这会给孟希带来难以想象的帮助。 故而,他才想要从自己手里,抢走这笔生意。 但,想可以,做,不行。 因为这涉及到一个家产分配的问题。 今天他孟希可以抢走红叶参和狼毒草的生意,明天是不是就能将二房旗下的庄园土地,商铺生意都夺走,后天是不是将整个二房都纳入自己的掌中? 不管他有没有这个心,至少这个行为坐实了这种可能性。 这是一种原则性问题,故而,孟昭不能让,也不敢让。 如果真的让了,最直接的,或许就是吕忠对他失望透顶。 故而,孟昭也是直接回绝道, “陆顺,我可以把话明摆着告诉你,这件事绝无可能。 是你的意思也好,是大哥的意思也罢,都可以死了这条心。 红叶参和狼毒草,乃是家父在世时一手促成且发展起来的生意,利润其次,象征为重。 今天我要是将这两门生意交给你们,日后到了黄泉路上,有何面目面对家父? 所以你也不要怪我不近人情,这件事就算是大伯要我交叫出去,我也要到宗祠里,去问问列祖列宗,究竟我孟正安一脉,还算不算是孟家人。 若是连宗祠都无法得入,我也要持天伤三宝,入京面见大帝,求他为我做主。” 孟昭一开口,陆顺就知道不妙,因为对方的神色转化的太过明显。 那种勃发的怒气,还有眼神当中掩饰不住的寒芒,都诠释了这一点。 但当话说到后面时,陆顺才知道自己完全小瞧了这位四公子。 尤其他话中的内容,直接把他吓了一大跳,脸色简直难看的能滴出水来。 这话更直白的点来说,别说是你孟希,就是现在的孟继组,想要从孟昭的手上拿走一些东西,也得掂量掂量。 同是血脉亲族,叔伯兄弟,夺取侄儿,弟弟的财产,眼中可还有列祖列宗? 若真不念及骨肉之情,孟昭还有一层从三品的天罡卫清贵身份,持天伤刀,天伤牌,天伤印三宝,自可直入玉京皇庭,面见大帝北堂盛,求一个公道。 真要是到了那一步,只怕孟家将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孟继组也可以直接自缢在宗祠之前了。 第三十三章 好消息 之前孟希也好,陆顺也好,甚至于孟文等人,对于孟昭的印象和了解,大多源于十年前的那个孩童时期。 那个时候的孟昭表现的比较柔弱,文静,不似旁的孩童那般调皮捣蛋,可能也和双亲俱失有关。 这些年来,孟昭一直在大慈恩寺当中生活,远离家族,性情如何,并无人知晓。 故而孟希等人,完全是用一种看不谙世事的孩童的目光,来看待孟昭。xbiquge 毕竟一个在和尚庙里,吃斋念佛了十年时间,一直鲜有外界联系和教导的人。 怎么可能逆天成长为一个杀伐果断,城府深沉之辈?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一些。 但事实就是,这个孟昭是假的,非但没有在寺庙里蹉跎十年岁月,反而两世为人,智慧算不得多么出众,但为人清醒。 知道什么对自己至关重要,什么对自己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的利益,可以让出,求一个安稳。 至关重要的存在,必须据理力争,寸土不让。 所以,孟希和陆顺以为孟昭会随意被糊弄,甚至被吓唬一下就会就范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陆顺一时间汗如雨下,整个人直接跪倒在孟昭的面前,赔罪道, “四公子稍安勿躁,小的并无任何不敬之意,更无挑拨四公子和少爷关系的想法,只是来前并不知晓这两门生意是二老爷生前留下的,这才冒昧而来。 请四公子放心,此事小人绝不会再提,也会劝说我家少爷,将这件事放下。” 陆顺心里是有些憋屈的,他来前其实想了好多种孟昭可能的反应。 但绝没有这一种如此的意外,孟昭表现的太过激进了一些。 大有一言不合,直接掀桌子的想法,闹僵起来,最后倒霉的只会是他这个外姓人,而不会是孟家人。 甚至于真要是闹到家主那里去,他的主子孟希都要倒大霉,故而认怂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至于他先前准备好的所谓各种利益交换和割让,根本无从谈起,他们的诚心,自然也就难以让孟昭感受得到。 生怕孟昭就此和孟希彻底闹掰,陆顺还专门肃清了一下两方之间的关系,免得将二房推到孟文那一边去。 孟昭爆发过后,也冷静下来,目光冷淡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陆顺,轻声道, “先起来吧,可能也是我的态度过激了些,让你误会了。 对于大哥,我还是很钦慕和敬佩的,并无任何不敬之意。 这样吧,你回去可以跟大哥说,红叶参和狼毒草,为家父生前遗留,是我的一点念想,绝不可外让。 至于其他的,二房所有,大哥若想要,尽可以拿去。” 这当然就是以退为进了。 漂亮话是这么说,态度也做到位了,也算是够意思了,至少维持一个体面。 你孟希要真是蹬鼻子上脸,脑袋抽风,把二房当盘菜,这也要,那也要,恐怕最后大家的脸面都不会好看。 陆顺为人机敏,自然听得出孟昭此话的言外之意,心中略微放松一些,回道, “小人明白了,这就告退。” 今日此行,可谓是将主子交代的事办的稀碎,红叶山也狼毒草是别指望了。 万一动了这块蛋糕,是一定会惹恼孟昭的,这一点陆顺万般无比的确定。 至于孟昭对于大房两个兄弟态度,陆顺倒是琢磨出点意思来,准备回去和孟希说道说道。 等陆顺离开,将书房的门关上,孟昭方才冷笑一声,将手里的佛珠丢到桌上,眼神冷的刺骨。 他眼下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地灵珠一事上,这是第一要务,为此连孙传山都能暂时讲和利用。 也因此,他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大房的两兄弟多有纠缠,分心他顾。 却想不到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差点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撒尿。 是可忍孰不可忍,故而才直接激进回绝。 他的这种态度,可以明确的传达给孟希一个信号,别以为老子是软柿子,你想捏就捏。 至于这种行为是否会得罪孟希,答案是一定的,但也根本不重要。 只要自身实力够强,二房的势力变大,成为连孟继组都无法轻视的程度。 那么区区孟希,又能拿他如何? 打铁还需自身硬,他也是经由孙传山一事,才想通这一点。 再不济,在羽翼未丰的情况下,他也可以直接和孟文抱团取暖。 你老大霸道,容不得我,自然选择对他更友好,也更值得投资的老二了。 至于之后是给孟文当小弟,还是互相利用,又或者是反客为主,将其掌控在手心,就看孟昭自己的能力了。 抛开这件略显糟心的事,吕忠和吕乐那边倒是有一些好消息传来。 先说白杨,此人从迎春搂赎出来的那个姑娘,乃是南安郡下辖一个小县的贫民之女,当初为了给自家弟弟治病,自愿卖身进迎春搂换取钱财。 由此看出,这女人对老家的亲人们很有感情,吕忠也是查到这点之后,觉得是一个追查的方向,已经亲自带人前往那个小县追寻白杨的踪迹了。 至于能否成功,孟昭不敢说一定,但六七成的把握总是有的。 从白杨刻意制造假死这件事来看,他是想要隐姓埋名,就近生活下来的。 这或许和那个迎春搂的女子有很大的关联。 若不然,此人无牵无挂,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大雍皇朝地域辽阔,占据赤县神州的大半精华之地,离开冀州,到哪都能潇潇洒洒。 甚至于,离开大雍皇朝,四方天地,无边无涯,总有他栖身之处。 而吕忠历经数十年风雨,不论是个人的武道实力,还是手下的办事之人,又或者是经验能力,都无可挑剔。 若吕忠都不能顺利将人带回来,他孟昭就算亲自出马,大概也可能无功而返。 至于吕乐那边,则要繁琐一些。 孙家的那伙武夫,是在一个叫孙传星的人手底下做事,此人乃是孙传山的堂弟,比较神秘,似乎是孙家的一个重点培养对象。 要想在不惊动此人的前提下,将那伙人抓住拷问,事后还能隐瞒下来,很考验吕乐的能力,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压力。 故而,这两天来,吕乐忙的脚不沾地,连孟昭都时常看不见影子,怪想念的。 不过,有孙传山这个内奸帮忙,想必最后也能如愿以偿。 第三十四章 反应 另一边,陆顺离开西苑之后,忧心忡忡的往北苑走。 路上遇到打招呼的下人仆从以及巡逻的护院,都无心理会,让不少人心中疑惑,以为发生什么大事。 北苑当中,一个原本空旷的大院内,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场子,上面有几个戏子正穿着戏服,拿捏着嗓子,绘声绘色的表演一段儿子继承家业,将家族生意发扬光大,得到外界赞赏和认同的戏码。 孟希翘着二郎腿靠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抚着一只肥肥胖胖的大白猫,眼神眯着,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出戏。 他爱看戏,是兴趣爱好,因此时常雇佣戏班子来孟府搭台唱戏。 而这段戏,则是他特意指定让人编排好,并表演给他看的。 大大满足了孟希的个人心里欲望,毕竟他朝思暮想的,就是继承南安伯的爵位,成为孟家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带领孟家成为媲美九姓的大家族,超越先祖孟神通。 这九姓,泛指当今之世,最为显赫和富有权势的九大家族,都是当初平定乱世的那一次泰山会盟崛起的。 诸如皇族北堂氏,圣人世家孔氏一族,战乱年间,一度崛起并和北堂家争锋天下的金陵沈家,疑似中古大唐遗脉留下的徐州李氏一族等等。 他们不但都是有着绝顶的武道传承,底蕴深厚,而且都在朝堂当中,拥有极大的话语权,属于真正的顶级豪门,吃到了开国红利。 相比较之下,孟家在天下也有名望,但也只是二流。 放眼冀州,才能排的上号,自然而然,就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了。 而孟希也不是眼高手低,他的母亲就是出身孔氏一族的贵女,和孟继祖乃是政治联姻,这么多年下来,孟家没少得到帮助。 故而,孟希有时候才表现的如此霸道,父族厉害,母族更强。 若不是他二弟乃是一奶同胞所生,岂有资格和他一争高低?新笔趣阁 陆顺来时,正见到孟希看一段戏看得津津有味,笑容满面,显然心情甚佳。 在见到陆顺过来后,孟希一边捋顺着手里面大肥猫的软毛,一边招呼陆顺道, “你来了,正好我一个人瞧着闷了些,你坐下来,和我一起看。” 孟希对待陆顺,并不似孟昭对待吕乐那般亲善随和,这已经是难得的优待了。 只是陆顺此时心里藏着事,面色为难,思索再三,还是咬牙道, “小奴斗胆,请少爷屏退旁人,小奴有紧要之事,要和少爷说。” 孟希脸色当即一变,他最讨厌自己看戏的时候被人打断,感觉就像是方便的时候被叫停一样,憋得难受,上不上,下不下的。 若是一般下人敢如此放肆,不懂规矩,孟希二话不说,直接叫人拉下去,赏他一顿毒打。 但陆顺不同,这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亲随,不但能力出众,而且对他的行为习惯极为了解。 若不是真的有急事,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于是乎,孟希大手一挥,身后有佩刀的黑衣大汉便大跨步上前,将台上幕后的戏班子给轰走,而后自己也走出庭院,立在院门一侧。 独留下孟希和陆顺两个人留在院中。 陆顺见没外人了,当即双膝跪下,前额抵在地上,双手前撑,向着孟希讲述了方才去见孟昭的过程。 说的很朴实,也很简洁,没有添油加醋的地方,没有夸大其词。 事实如何,他就是如何描述的。 开始时,孟希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毕竟如果是好消息,陆顺应该会等他听戏再说,让他来一个喜上加喜。 但他万万没有料想到,陆顺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却是一点没有。 孟希听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激动,手上用力,直接将大肥猫的白毛抓下来许多。 痛的这白猫如婴儿一般的哇哇乱叫。 一个挣扎,直接跳下孟希的怀里,远远的躲了过去。 “陆顺,你确定,老四的狗胆有这么大,我也就算了,就连父亲也难以改变他的主意?” 陆顺脸色复杂的点点头,回道, “正是,这或许的确是咱们疏忽了,忘记了红叶参和狼毒草的特殊性。 想来这也是少爷几次找老爷要二房的这两样产业被拒绝的原因。” 孟希和孟正安接触不多,没什么感情。 但孟继祖不同,他作为长兄,对自己的两个弟弟感情很深,尤其是对早逝的孟正安,更是时时怀念。 孟希瞪了下眼睛,反手一拍,直接将手边的木质茶几给拍的粉碎,连带着餐盘里的水果点心也被搅的乱七八糟,撒了一地。 那碎裂的木质茶几碎片上面,还隐隐有焦糊的痕迹,似乎被烈火熏烤过一样,可见其内力之雄劲和炽热。 他的目光森寒而又阴郁,闪烁着几缕毒辣的光芒,声音放低,但语气却是异常的愤怒, “好,好,好! 想不到老四在和尚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别的没学到,脾气和架子倒是大的很。 当了狗屁的天罡卫,连我父子都不放在眼里。 红叶山和狼毒草。 既然我得不到,那么他也休想握在手里。 陆顺,你立刻叫咱们的人动手做事,给我毁了这两片生意。 我倒要看看,没了红叶参和狼毒草,他将来又有什么面对去见我那个死鬼二叔。” 孟希可谓气急,从小到大,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手的。 故而一向骄纵自傲,颐指气使,养成了唯我独尊的霸道性子。 真正能让他吃瘪的,除了自己的长辈,就只有那个和他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了。 至于别人,他配吗? 孟昭,一个父母双亡,势孤力寡的家伙,竟然也敢逆他的意? 所以,惹怒他,就要付出代价,而且是不能承受之代价。 孟昭的回复激进,孟希的报复更加激进。 这是他的为人行事作风。 陆顺迟疑片刻,摇摇头。 他过去对孟希的命令都是言听计从,唯独这次,异常坚定的劝道, “少爷,小奴劝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尽管只是聊了短短几句话,但小奴看得出四公子这个人外谦内傲,胸有城府,绝非易于之辈。 您若是将此事做绝,无异于直接得罪四公子,此事万不能这么做。” 第三十五章 冷静 孟希本就不善的表情更显凶恶,一对漆黑的瞳孔满含杀意的看向陆顺, “陆顺,你这个狗奴才,难道也想学孟昭造反吗?” 若不是心内还有几分理智,陆顺在他心里也有几分地位。 只怕孟希当即就出手将这敢悖逆他命令的奴才给轰出这个院子了。 孟希比较为人诟病和长辈不喜之处,就在于为人过于霸道自我。 有时这是一种强势和自信的表现,但也不可否认,是一种可以被利用的缺陷。 陆顺虽然被骂,脸色愁苦,但主意不变,苦口婆心的劝道, “少爷息怒,小奴万不敢对您有二心,更不敢造反。 一片拳拳之心,全为少爷考虑。 这四公子孟昭如今已经知道咱们对待红叶参和狼毒草的态度,有了防备。 若是少爷立即就对这两门生意动手脚,势必会被四公子察觉出您的敌意。xbiquge 此举无异于惹怒他,更有极大可能将四公子孟昭推往二少爷那边去。 所以小奴恳请少爷三思而行,不要为一时之气,而延误了大事。” 这样浅显的道理,孟希作为孟家苦心培养的后继之人,岂能看不出来? 只不过,看得出来,未必能忍得住内心的愤怒。 性情这般,如之奈何。 就像是许多浅显基本的道理,早睡早起,少熬夜,少抽烟喝酒,对身体有好处,但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那难不成就任由他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不成?还有经历这次这件事,想不得罪他都难。 ,反倒不如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和我作对是什么下场。” 孟希心中仍残留一丝不甘,目光直视陆顺,坚决道。 他觉得,老二孟文是用示之以恩的方式来拉拢孟昭,他再做同样的事情,想必也比不上老二。 还不如示之以威,让孟昭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下场。 陆顺摇摇头,回想起自己之前在书房中观察到的孟昭种种,回道, “少爷这种想法本没有错,但也要看对象是谁。 四公子孟昭心有猛虎,暗伏蛟龙,绝非轻易低头认输之辈。 更大的可能是,激起他的反抗心里,将他推给二少爷那边。 小奴还是那句老话,对于四公子孟昭,只能安抚,拉拢,不宜打压。 小奴也敢肯定,只要少爷不曾主动的对四公子显露敌意,他都大概率不会倒向二少爷那边,至少不会那么快的表明立场。” 孟希闻言,一时间有些失神,他向来霸道,却忘记了,一旦旁人不买他的账,那么这种霸道的行事作风,只会成为激化矛盾的导火索。 陆顺的话让他怒火稍去,理智许多,思索再三。 按照常理,他是孟家的嫡长子,论身份,乃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板上钉钉。 然而,因为孟家家主孟继组这个人务实好强,曾亲口对他们两兄弟说过,希望选出一个不论武功,还是能力都为更强的那个人继承孟家。 两个人,也只能用最良性的竞争方式来表现自己,但凡有对兄弟手足动杀心的,孟继组不但会废了他的武功,还会将他一生圈禁在府中,自然而然的与孟家继承人身份脱离。 故而,两人这几年来,都是倾尽全力的提升自己,表现自己,而不敢走歪门邪道的路子。 作为个人能力的体现,麾下的势力和身边的朋友,也是很浓墨重彩的一笔。 假若孟希真的将孟昭这个堂弟,还有整个二房都逼到自己弟弟那边,在孟继组心中的评价,肯定是要下调一大截的,这是他决不能忍受的。 陆顺深知孟希的秉性,更清楚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他,所以点出这些,让孟希明白,现在真正处于被动的是他,而不是孟昭。 更何况抛开血脉亲族,还有二房势力不谈,孟昭身份清贵,有官品在身上,这是有别于一般人的优势,并非轻易能折辱而不付出代价。 外加孟继组和孟弘道这兄弟两个必然对离家多年的孟昭心存愧疚和疼爱,在这种情况下将孟昭惹毛,岂非是不智之举? 有些事,上头了,可能怎么都想不透,但一旦冷静下来,思维恢复正常。 这些显而易见的事,自然也就看在眼里。 孟希压下不满还有愤怒,眼中更多思索,过了片刻,忽然道, “对了,父亲和三叔他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回来了?” 陆顺有些愣神,明明说着孟昭的事,怎么忽然绕到家主身上了? “没错,小奴记得,家主和三老爷他们已经离府一月有余,连四公子回府都未能及时接见。 不过他们应该也很着急,算算时间,应该快回来了。” 孟希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沉思片刻,又道, “那你说,等父亲回来后,我推荐他到参与到和孙家的对擂一事,你觉得如何?” 一听这话,陆顺愣住了。 孙孟两家近年关系每况愈下,尝尝激起摩擦,彼此互有损伤,连南安郡守都不得不屡次出面打圆场。 尤其是最近,两方正为了一座价值无可估量的的矿山归属而闹得不可开交,彼此的敌对状况有升级的趋势。 而但凡到了孟孙两家这种层次的势力,轻易之下不会全面开战。 不但造成的影响太大,而且就算能胜,必然也是惨胜,得不偿失。 故而为了拿下这座矿山,而又不必大动干戈,双方决定进行三场比武,比拼各自家族的实力底蕴,以此决定矿山归属。 这种方式在此方世界略见不鲜,被称之为决武擂。 实际来说,也不过是对自身家族的另类实力展示。 只有家族足够强盛,才能培养出强大的武者来。 就像是自然界中,某些顶级的猛兽相遇,彼此会展示自己的身材,体型,獠牙,利爪,来吓退敌对猛兽,而不会轻易的真正厮杀起来。 又诸如大国之间经济,政治,文化,军事等等,都是国力的一个体现,而最直接的,还是军事力量。 而两个势力谁更强,嘴上说说当然看不出来,又不能将各自老底掀出来给对方看。 最终,是骡子是马,还是得牵出来遛一遛。 决武擂对战,这种解决冲突和矛盾的方式,也就应运而生,成为此方世界的一个特色。 诸如泰山会盟,大帝北堂盛也是先裹挟不世神功紫薇耀世诀,一一击败当时的另外几大王者,从而得到天下大部分势力的拥护和支持,并许下与诸君共治天下的誓言,最终才能荡平战乱,建立大雍皇朝。 尽管其中还藏有更多更深层的意义,但不可否认,泰山会盟,某种程度上,也带有一定的决武擂的性质。 孟孙两家的决武擂,将会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两家的主要关注事项。 第三十六章 算计 根据孟继组此前和孙家家主的商议,此次决武擂,共分为三场,出阵之人,均为两家血脉子嗣,而不得由外人介入。 每一场,双方也各自拿出价值对等的宝物或者秘籍,或者财富等等,来进行赌斗。 胜者可以同时获取两样宝物,败者一无所有。 三战两胜的那一家,甚至三战全胜,可以顺利的去谋取那矿山,另外一家不得阻挠。 赌性可谓极大,也必然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强大自信才敢采取这种方式。 此外,这样的决武擂,还必须有强有力的见证人作为保证。 一般情况下,是没人违背的。 至于出战双方彼此的年纪,也相约不得超过五岁。 在保证公平的基础上,照应两家子弟因为年岁差距过大而产生的问题。 孟家下一代的嫡系子弟不多,统共也只有那么几个人。 男丁方面,有大房的孟希,孟文两兄弟,二房的孟昭,还有三房的孟延和孟川两兄弟。 孟延和孟川,乃是孟昭三叔孟弘道所生两子,孟延岁数略大,家族排行第三,而孟川年纪比孟昭还小了两岁,故而排名老五。 只不过,孟延性情恬淡,对于家族事务不怎么放在心上,一直在外游历,还经常闹出一些风流韵事,没少惹孟弘道生气。 相比之下,孟家的老五孟川不但习武天分极高,而且也热衷于练武,有小武痴之名。 之前原订的出阵之人,就是孟希,孟文,还有孟川*****孟家子弟的未来,可谓满载荣耀和期许。 在这种前提下,孟希提议,让孟昭参加这场决武擂,用意实在不明。 说是好意吧,的确是,因为这的的确确是一种荣誉,能代表家族出战,本身就说明了自己的优秀且强悍。 而且若是得胜,能获得两样赌本。 这种能被两大家族拿出手的赌本,肯定差不了。 但对于孟昭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若是在这种场合下败了,对于个人声望和信心的打击,将会是无与伦比的。 更何况孟昭自小离家,未曾接受过正统的武道教导,连孟氏一族的家传神功赤旗令都未曾得传,只或许在大慈恩寺练过一些粗浅武学,怎么可能赢得了孙家的年轻俊杰? 陆顺有些犹豫, “少爷,此举怕是有些不妥,而且老爷恐怕也不会答应!”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嘴巴一动,就能立马拍板决定下来。 其中涉及到的利益,着实不小,不然也不会让两大家族用决武擂的方式来决定归属了。 他都能想得到孟昭的劣势,孟继组这个孟家之主会想不到吗?xbiquge 孟希得意一笑,瞳孔当中闪烁着兴奋的色彩, “正常情况下,当然不妥,不过若是我那二弟忽然身体不适,无法上台对战了呢? 老三一直在外面跑,见不到人影,而且他向来不喜练武,功力浅薄,不值得浪费时间和精力调教。 这样的情形下,父亲就算不愿意,肯定也得答应下来。” 陆顺闻言,心中就是一惊,他从孟希的这句话听出另一层意思,似乎他能随时随地的就令自己的弟弟孟文生病,甚至亡故? 那么,是二少爷身边的近人,有少爷安插的人在里面? 再往深了想,若不是顾及到长辈们的反应,少爷会不会真的让二少爷“病逝”? 这个疑问盘桓在陆顺的心中,他尽管很清楚自家少爷是个性情凉薄且心狠手辣的人,但到底是一奶同胞的手足至亲,应该不会吧! 犹豫了一下,陆顺咽了口唾沫,表情有些紧张的问道, “那,既然是这样,少爷是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来打击四公子的名望?” 孟希笑而不语,将目光转向西侧白云朵朵的天空上,语气缥缈道, “或许吧,如果的无法赢下这一场决武擂,那么战败后带来的耻辱,名望的打击,还有父亲三叔的失望,已经足够报复他了。 而他,绝不会知道,这件事起因在我,而只以为这是家族重任,难以拒绝。 甚至于,他还会迁怒于老二,毕竟若非老二临时退出,岂会让他出丑? 对我来说,岂不是很有利!” 既能出一口今日的愤怒怨气,又能挑拨孟昭和孟文的关系,一石二鸟,的确对孟希很有利。 但,陆顺还是不能理解, “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对咱们孟家的利益有损? 而且矿山之争一旦失败,咱们孟家面对孙家,或许就会不负昔日的强势。 郡内,甚至冀州的那些墙头草,也会蜂拥过去,追捧对方,给孙家造势,少爷是不是再想一想?” 捧高踩低,向来是势力的走向和行事作风,和个人无关,全为利益,陆顺此言大有可能发生。 个人的义气之争可以有,但决不能损害集体的利益,这是原则性问题。 若孟希真的连这一点都参不透,实在是不配当这个孟家的主人,陆顺的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想法。 忠心不假,但不论多么忠诚,他都是一个人,有着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思考方式和判断力。 孟希自信一笑,骤然从椅子上站起,身躯挺拔,剑眉飞扬。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强大而又霸道的气势,更有滚滚热浪蒸腾着空气,将整个院子置身于一个熔炉当中一般,傲然道, “输?在我孟希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还有老五,他这个小子天资之高,连父亲都赞不绝口,曾亲口誉为我家之虎儿,勇悍绝伦。 和他相近年龄的人里,又有谁能胜过他?” 陆顺这才想起,自家少爷武功莫测,不但修行孟家赤旗令神功,还通晓圣人世家孔家的一些武学。 另有一个五公子天资卓绝,武道狂人,纯以天赋而论,怕是如今的孟家第一,被寄予厚望。 面对一向拉拢外族高手为己所用的孙家,这胜率还真是拉满了。 但,万一呢? 不过这个万一,陆顺不敢说出口。 因为他深知孟希的性子,就算说出来,也只是徒惹少爷动怒,而没有任何帮助。 不过,陆顺还有另一个疑问, “假如四公子赢了呢?少爷又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四公子?” 听到这句话,孟希身上的气势和狂傲劲一敛,澎湃的内劲也收回体内,淡淡道, “若他能赢,自然值得我另眼相看,届时再去收拢招揽他,也为时未晚。 强者,总是指的尊重的,不是吗?” 陆顺感叹,果然,少爷终归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若是真能如此,不但是少爷之福,也是孟家之福。 只是这帮人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如今的孟昭,绝不能以常理揣度之。 第三十七章 陷阱 当夜,南安郡城外北方四十里外,一座荒凉的破败庙宇当中。 十数个身着夜行衣,手持利刃凶器的大汉隐藏在其中。 庙宇是一座水神庙,可惜早已经无人祭祀,墙壁斑驳开裂,神像也是被人折断头颅,丢弃到神台的右前方角落里,在黑夜当中,显得十分诡异阴森。 这十多人,分散开来,占据前后两殿庙宇的隐秘位置,利刃出鞘,紧握手中。 而在后殿堂上梁的横木上,卧着两个蜷缩身躯,带着面罩的汉子,一边侧耳倾听庙外的动静,一面低声耳语私聊。 一人问道, “大哥,我就闹不懂了,咱们明明是传星公子手底下的武人,干的事虽不能说都是光明正大,但至少不会亏了心。 如今可倒好,被借兵给孙传山这个小子后,接二连三的干一些偷鸡摸狗,巧取豪夺的勾当。 上次的事,更是损失了不少弟兄,小弟心中实在不痛快。” 那被叫大哥的汉子叹息一声,摇摇头,无奈道, “主子们的事情,咱们是咱们这些底层的人能知道的? 上面怎么吩咐,咱们怎么照办就好,总好过以往漂泊江湖的日子。 至于绑架孟昭那件事,倒不能怨孙传山,他的消息已经很详细了,只是咱们自己实力不济。 还有,孙传山再怎么说,都是孙家的公子,也是咱们传星公子的堂兄,不可对其无礼,不然对你没有好处。” 这番话,也是道尽了底层武者的辛酸,没有一个强横的势力支持,自身又没有奇遇或者天资绝高,在武道这条路上,是绝对走不长的。 他们这些兄弟,原本都混迹在江湖当中,打打杀杀了一些年。 偶然被孙家招揽,成功进了豪门大族的院墙,不再是底层的草根。 平日里有固定且丰厚的薪俸,遇到任务,还有更多的奖励以及额外收入,而大部分时间,可以用来享受生活,教导下一代,过上一个安稳平定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固然格外珍惜。 只不过,人有旦夕祸福,他们也不是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就如同两日前的那场袭击埋伏,本以为信息详尽,计划周密,可以手到擒来,最终却功亏一篑,而且损失惨重。 这可都是跟了他很多年的老兄弟,武功未必多强,但忠心耿耿,敢打敢拼,可是说损失一个就少一个,不可弥补的那一种。 唯一欣慰的是,孙传山这个人尚有几分道义,没有因为任务失败而迁怒他们,反而厚厚抚恤了那些战死的同袍们,让他心中慰藉。 这一次,孙传山这纨绔子弟不知从哪里得来一个消息,今夜将有一批价值不菲的玉器从南安郡运往通县小城,因为这批货属于黑货,也就是来路不正,故而,专门挑夜晚赶路,而且守备之人不多,有劫掠的可能。 按照孙传山的意思,这次抢到的货,他本人只拿六成,剩下的四成,通通归他们自己所有,可以私下分配。 兄弟们一起算了下,如果干完这一票,他们至少几年之内不用再为钱财和修行资源而忙碌了,而且抢的是黑货,属于黑吃黑,也没有太大的负罪心理。 总的来说,这笔买卖很划算,更何况孙传星也答应了孙传山,他们只能照办。 那汉子被自己大哥教训了一通,撇撇嘴,有些不忿,但碍于他过往的威严,又不敢反驳,只能一个人缩着身体生闷气。 正在这时,破庙里的人耳边都听到一阵阵马蹄,车轮滚动之声,想来是猎物来了。 “嘘,不要说话,咱们等的人来了,这一次应该比上次的任务轻松一些,不过也不可大意。 毕竟这批玉器价值不菲,护送的人肯定是亡命徒,小心应付。”新笔趣阁 这大哥对着身旁的汉子说了一句,就用了不知道什么法子,将整个人的气息还有波动收敛下来,宛如一滩死水,没有任何的生机和生气。 更准确的说,整个人像是和这条横梁融为一体,显然敛息藏气的功夫很强。 旁边的汉子也如这大汉一般,只是显然对这门敛息藏气的功夫修行不到家,难以做到大哥这般境界,略有几分生涩。 过了片刻时间,载着几车木箱的车队缓缓驶入这破庙的前殿,传来声声呼喊,做出一副马上要生火做饭,原地休整的放松状态。 这伙人自然就是吕乐为首的孟府人马假扮的了。 此行吕乐为求万无一失,带了二房的众多高手齐齐上阵,光是后天大成境界的就有五人,剩下的十来个清一水的后天小成,开辟丹田的武者,手上功夫都很硬。 用来对付这群残兵败将,绰绰有余。 也就在众人进这破庙当中不久。 孙家的这伙武人便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计划,纷纷从各个隐秘角落突兀出现,朝着这伙看似毫无防备的人狠下杀手。 不过,迎接他们的,并非惊慌失措的尖叫和仓皇狼狈的逃窜,而是十分强有力的反击。 插在四周,影影绰绰的几个火把下,映照出不断交错且拉长的影子。 叮叮当当的刀剑互拼,金铁铿锵之音,还有武者奋发丹田之气,厮杀吼叫之声不绝,响彻旷野之内外。 为首的那大汉被对方的表现惊住,想不到对方运送玉器的人如此凶悍。 再定睛一瞧,借着彤红的火光,见到了那后殿正中央位置站着的,不正是前两日在旷野之外伏击的那孟家高手之一吗? 不错,正是那青年,一根长鞭,灵动百变,将他身旁的暗器高手追逐不休,甚至险些让他暴露了行藏,不但武功,嗅觉也是相当的敏锐。 青年身材普通,衣着朴素,此时正瞳孔绽放寒芒,背负双手立在后殿中央。 他的表情淡漠,对这四周发生的难分难解的厮杀,浑然不放在心上,只是冷冷注视着他。 似乎,在一开始,他的目标已经对准了这个人。 两人的目光交错,黑暗的环境下,似乎迸溅起了耀眼的火花,瞬间都记起了对方。 吕乐的心中瞬间燃起熊熊战火,还有洗不尽的屈辱。 这人,正是当天躲在草丛当中,等那怪人将他引诱走后,骤然出现,袭向孟昭的那个通晓大力鹰爪手的高手。 也正是他此行的主要目标。 第三十八章 激战 吕乐圆脸紧绷,表情肃杀,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凝滞几分。 四周交手的孙孟两家的高手,也似乎本能的感应到什么,自发的远离两人所在的中心地带。 那鹰爪高手在见到吕乐的一刹那,瞬间想通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运送黑货玉器的队伍,而是孟家有意识对他们进行打击报复的阴谋和陷阱。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分辨,究竟是孙传山也被人骗了,给他们的消息有误,还是孙传山刻意将他们出卖。 到了这一步,必须得实实在在的打一场,至于能否逃出去,他仍抱有三分期望。 古语有云,擒贼先擒王,只要将这年轻人击败,或可带着自己的兄弟,全身而退。 两人在认出对方的身份后,表现一致,几乎是同时纵向对方。 人在半空当中,已经剧烈交锋起来。 那鹰爪高手所使的,还是大力鹰爪手的功夫,手法纯熟,爪功强悍,而且似乎用某种秘法特别锤炼过这对肉爪,运功之后,上面泛着不正常的青色,有生撕金铁,爪碎玉石的凌厉之风。 他使用的招数也并不复杂,以大开大合为主,横划竖劈,前推后卸,却有大巧不工之风,并在雄厚的劲力灌注之下,激起烈烈爪风。 偶落到四周撑住这破庙的圆柱之上,瞬息浮现五道清晰的爪痕,可见其威力。 吕乐年纪尚轻,面对如此强敌,毫无惧色,眼神当中战意灼热。 一对肉掌之上泛着淡淡的毫芒,密布雄厚内力,以招拆招,不见烟火。 于轻描淡写之间,却尽数化解那鹰爪高手的攻势。 而且肉掌上强劲的力道如狂潮一般,连绵不断的朝着对方的体内涌去。 鹰爪高手只觉一道道凝练的劲道宛如离弦的箭矢,自手臂经脉蔓延向自己的周身,大肆打乱他的内力运用,气脉一凝,直接落空半招,被打飞出去。 他藏在面罩的表情满是骇然,想不到这年轻人内力竟然如此奇特且强悍。 他尤记得,对方的鞭法灵动如蛇,机巧多变,如臂指使,堪称精妙。 本以为乃是善于柔劲的高手,但而今交起手来,刚猛强势,竟然还比他这个鹰爪手大成的人再猛上三分。 一时间再无任何轻视的想法,猛提一口丹田元气,催出体内被打入的暗劲,衣衫被一道道凝练的劲道穿破,再度踏步上前。 双爪交错,爪心朝下,曲肘向前掏去,正对着的,乃是吕乐的心脏。 吕乐不避不让,弓步前推,四指并拢,拇指曲藏,以快打快…… 一时之间,两人爆发出的战斗声势,竟然直接盖过身旁数十人的混战。 雄劲内力对拼发出阵阵惊雷之声,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这次随吕乐出行的高手有王涛一个,他脚下一动,避开对手的长剑一刺,后以掌法印在这人的胸膛上,对方瞬间倒地不起,并未重创,但已经没了战斗能力。 显然面对这种层次的对手,游刃有余。 王涛也被这强悍的交战声势所吸引,抽空又击倒一个对手,以余光观战,暗暗赞道, “小管家的无相混元功,已经尽得老管家的真传,而且年纪如此之小,就有这种火候,看来未来青出于蓝不是妄言。” 吕忠在孟家数十年,呕心沥血伺候三代主人,地位非一般奴仆可比,乃是连当今南安伯孟继组都要郑重相待的狠角色。 他靠的可不是溜须拍马,而是超强的能力还有过人的武功。 这无相混元功,便是吕忠所修行的一门绝技,最高境界,可以修成先天绝顶,比不得赤旗令这等宗师级的神功,但也非常不凡了。 并且此功甚为奇特,修成的内力也好,真气也罢,无形无相,而又刚柔并济,一旦修炼出精髓神韵,威力无穷。 吕忠就曾以这门无相混元功,在初入先天之境后,鏖战一个先天七窍的高手,并以最终负伤的代价,将其击杀。 须知,先天第一个境界就是九窍之境,一窍一重天,代表新的境界和战力。 吕忠等于是跨越六个小境界斩杀对方,如此战力,诚谓可怖。 吕乐自然是没有吕忠这等战力,武道境界的差距不提,对于这门神功的理解,也有相当火候的差距。 但不可否认,这样的吕乐,武功已经十分可怕了,更可怕的是,他还有着无垠广阔的未来。 相比之下,鹰爪手高手,以及王涛这般人,眼下或许还能和吕乐过招抗衡,但随着时间变迁,他们未来或许连站在吕乐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现实。 吕乐自是不知旁人眼中的自己已经到了如此高度,此时正专心应付这鹰爪高手。 内劲占据绝对优势,奇招妙法也是层出不穷,比起纯靠硬功硬打的鹰爪手,超出数个等级不止,只是三十招过后,已经占尽上风。 当然,主要也是两人贴身短打,作战作风强硬,故而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分出强弱。 换成是那日的暗器高手,以轻功游走,以暗器袭扰,吕乐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将之拿下,只能等待时机。 可以说,战斗和境界实力是并不划分等号的。 鹰爪手高手此时已经心生不详,知道自己今日恐怕在劫难逃,身边的这些兄弟,怕也没机会逃离了,绝望之下,直接使出同归于尽的手段。 当吕乐的手掌朝他的额头拍来的时候,不闪不避,反而咬着一口钢牙,鼓足全身的劲道,凝聚在右爪之上,朝着吕乐的脸部抓去。 这一爪,直接拉出数道好似实质的残影,化作飞鹰朝着吕乐的脸一拥而上。 硬接这一招,就算吕乐侥幸不死,瞎眼毁容总是免不了的。 吕乐自然不会选择和这人同归于尽。 况且他根本毫无杀心,只是想要将这伙人擒下,逼问其是否拿走地灵珠。 若是将人杀死,他如何向少爷孟昭交代? 故而吕乐在千钧一发之际,临时变招,收回掌法,和鹰爪手高手错身而过。 这般临阵变招十分考验武者的个人能力。 但凡吕乐的做法有一点点的差池,顷刻间便会被这鹰爪撕成粉碎。 同时,吕乐在错身而过的瞬间,反身从后手掏出一掌,结结实实的印在鹰爪手高手的背部。 啪的一声脆响,直接将他拍飞出去。 落地后,鹰爪高手倒地不起,嘴角渗出血液,显然受伤不浅,没了再战之力。https:/ 至于旁的孙府武者,也都陆陆续续被孟家的高手击败擒拿,无一逃走。 此战,可谓大获全胜。 吕乐也没有辜负孟昭的期望,在准备两天时间,做出充足准备,将这伙人一网成擒。 第三十九章 逼问 那鹰爪高手脸色苍白,一口口的吐着血沫,内力四散,更加重内伤,惨笑道, “好厉害的年轻人,我记得你,这次应该是设下陷阱来报复的吧,动手吧!” 说着,闭目昂头,等待死亡的降临。 面上虽有遗憾,却无任何惧色,倒也当得起一声视死如归的硬汉之称。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如这鹰爪高手这般从容就义。 当即就有数人惶惶不安的哀声请求饶命,为此做什么都可以。 小小的一座庙宇,也蕴藏人生百态,是美好,还是丑陋,全都直白的揭露出来,让吕乐众人心生感慨。 若有一日,他们遇到同样的处境,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呢? 每个人的心中,都认为自己该是鹰爪高手这般的硬汉豪迈之士,但真当生死临头,未必有几人能做到对方这般不变真颜色! 吕乐将这鹰爪高手击败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眉眼间神采飞扬,一股高昂气势凝聚,眼神中也满是自傲,道, “杀不杀你,我说了不算,等着吧。” 说罢,吕乐吩咐孟府一众高手将这些孙家的武者全部用粗绳绑起来,在这破庙后殿的正中央,排成一列,跪在地上,静静等待。 而后,这些孟家高手就开始散在这破庙的四周警戒,严防有路过之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等待是煎熬的,尤其是这种可死可不死的等待过程,让这些孙家武人的耐性渐渐消磨一空,取而代之的,就是深深的恐惧。 有些事情,可能当时上头,什么都不顾忌,但当冷静下来,是越想越怕的,就比如死亡,哪怕这一众俘虏的老大,那个鹰爪高手,也是如此。 过了也不知多长时间,众人耳中又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而后从破庙外又走进数人,吕乐带着孟家一众高手迎了上去,向着孟昭行礼。 今夜孟昭换了一身黑色常服,高领窄袖,下摆边上绣着淡淡的金纹,腰间悬着一枚玉珏,用红色丝线挂着。 满头乌黑如绸缎般光滑的长发,则向后梳理整齐,戴着一顶玉冠,显得额头饱满光亮,顾盼间自有一股摄人的神采。 并且,似乎是刚刚强硬的回怼了一波大房的孟希,孟昭行走时大步迈进,铿锵有力,多了几分凌厉和刚硬之气,比起之前两天的谨小慎微,更显从容得体。新笔趣阁 想想也是,孟昭作为一个西贝货,赝品,在这豪族孟家当中,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个不慎,被发现真正身份,绝对是十死无生。 故而,他说话和做事都留有几分余地,显得温吞文弱。 但凡事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在度过了这个适应的阶段后,孟昭方才显现出自己性情当中的几分本色。 此时,孟昭已经从报信的那高手口中得知,吕乐此次行动大获全胜,将这次陷阱里的所有孟家武人都擒住,无一遗漏,因此显得十分高兴。 见到吕乐朝他躬身行礼,孟昭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满面笑颜道, “好,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晓,阿乐你做的不,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等忠伯回来,我会将你的表现告诉忠伯,让他也高兴高兴。” 收拢人心最常见的手段,就是威逼利诱,而高于二者之上,则是情感攻势。 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也最不讲道理的东西,明明很虚无,却偏偏值得许多人为其舍生忘死。 孟昭很看好吕乐,也看重他,希望两人之间,是这种感情为基础纽带的主仆乃至家人关系,而不是那种变数很大的利益关系。 只有这样,未来才好放手让他行事。 吕乐看着孟昭脸上不加掩饰的欣赏和赞许,心头就是一热,热泪盈眶,道, “少爷大恩大德,小奴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这些小事,当不得少爷的赞许。 还有,那天伤了少爷的那个高手也被小人击败,擒拿,如今受了内伤,请少爷跟小奴来。” 说着,便一马当先领着孟昭到了破庙后殿的中央。 此时,遍布灰尘蛛网的神台之上,已经摆放了一枚拳头大小的明珠,散发着来亮彤彤的白光,照亮偌大的后殿。 无头的神像,上面长满黑黑绿绿的毛刺。 四面环境在一番酣战之后,更显破败狼藉。 孟昭刚一走进这破败的后殿中,迎面就见到了齐刷刷头朝门,跪在地上的孙家武人,唇角翘起,心中倒是有几分爽利。 人生惬意之事的其中之一,就是让你的敌人,对手,跪在你的面前臣服。 这种挫败强敌带来的征服欲,是雄性天生就带有的一种特质。 尽管这些杂鱼还算不上他孟昭的敌人,对手,充其量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阻碍。 但即便如此,不可否认,他们的那次袭击事件,给孟昭带来极为恶劣的印象。 甚至若非他有照心镜提升自己的武学素养,将罗汉童子功还有十三式罗汉拳提升至小成境界,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说不定已经成了任人宰割的阶下之囚了。 如今,这些曾想要伤害他的人跪在他的面前,对他来说,心中的畅快是难以言喻。 这跪在地上的十多人本来了无生气,沉闷低着头,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会被如何处置。 等见到孟昭走进来,一个个抬起头,狼狈之外,多了几分期待,希望这位孟家的公子,能在出一口气之后,放过他们。 是的,这十多人,当日都曾亲身经历袭击孟昭那一战,对于这位孟家的公子并不陌生,尽管心中最多的是恐惧,但也存有些许希望。 “把他们的面罩摘了,我要看看他们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竟然敢对我出手。” 孟昭开口第一句,就让跪在地上的众人心头一凉,眼神绝望。 他们之前并不知晓孟昭的性格为人,但从这句话就能看出,孟昭对他们曾参与过袭击一事,是记在心里的,而且好像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周围的孟家高手闻言,走上前,将这伙人的面罩摘下,露出他们的真容。 一个个的,不说歪瓜裂枣,但也挑不出几个出彩的,而且面相大多老成,显得久经风霜寒暑。 其中一个鹰钩鼻男人倒是颇受孟昭瞩目,倒不是对方长得很好,而是面容沉静。 对比其他人的惶惶难安,让人高看一眼。 “你就是当日想要拿下我的那个会大力鹰爪手的人?” 当日此人虽然带着鸟嘴面罩,但两人近距离交过手,孟昭对他的目光很熟悉,印象深刻,一眼认出来。 第四十章 谈笑杀人 那高手抬头看了眼孟昭,只觉这青年风姿比那日还要更出彩三分,平静道, “正是,既然今日我和一众兄弟落在孟公子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是希望孟公子能多多为大局考虑,免得伤了孙孟两家的和气。” 他这还是想要用孙家的背景,来迫使孟昭就范,让他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在他看来,孟昭初归家族,行事理当谨慎为主,不会刻意为自己招惹麻烦。 而不管孙孟两家关系多么恶劣,一旦这全面的战争由他挑起,那么必然是一种打击,对于将来的发展不利。 熟料孟昭闻言,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顺手将碧玉佛珠串在左手手腕之上,摇摇头。 从身旁一个孟家武者的手里拿过一柄钢刀,刀身光滑闪亮,隐泛寒芒。 而后随意走到一个满脸哀求之色的人面前,眼皮也不眨一下,手腕挥动,一刀斩下,刀光闪过后,就是血光,刺的人满眼猩红。 一颗好大的人头滚飞过去,几乎是同一时间,鲜血如泉喷涌,喷高一尺,洒了旁边跪着的人一身,可见尽管孟昭并非练过什么刀法,但武学根基摆在这,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十分可观。 这一幕不单是吓到了跪在地上的这群孙家武者,一个个的脸色发白,目光呆滞,心中满是对死亡的恐惧,尤其是身上被溅到血的几人,更是对孟昭畏如蛇蝎。, 若不是行动不能自由,恨不得立即多叩几个响头,以保心中片刻宁静。 而孟家的那些高手,包括吕乐,王涛等人,也是吓了一大跳。 在孟昭挥刀之前,他们仍看到自家少爷面含微笑,俊朗不凡,刀光闪过,笑容不减,但带给他们的,再不是那种如阳光一般的温暖,而是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冷。 谈笑杀人,这样的行径,让这些孟家高手心内一凛。 过往对孟昭存在的些许轻视,消失无踪,转而变为深深的敬畏。 一个好的,合格的领导人,不单单要对内宽仁,更要强硬狠辣,如此恩威并济,才能使人信服。 而今,孟昭这个从和尚庙里出来的少爷,很好的回应了他们的预期,表现与其说是惊艳验,不如说是惊吓。 因为哪怕孟昭是绷着脸,满是怒火的杀人,给他们的冲击也不会如眼前这般大,属实是被震住了。 鹰钩鼻汉子见到这人被杀,心中一凉,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也没了底气。 孟昭笑笑的走到这人面前,手上的钢刀仍残留血迹,将钢刀的刀身,放在鹰钩鼻男子的肩膀上,反复擦拭,方才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笑道, “如何?剐了你们,费时费力,太过麻烦,没必要,杀人倒是简单多了。 另外,看来你也猜出我查到你们的身份,所以才想用孙家来压我。 但就凭你们,怕是还不足以让孙家和我们孟家就此开战,你们不够资格。” 这响亮的一巴掌,拍在鹰钩鼻男子和他的兄弟脸上,火辣辣的疼,却又道尽了现实。 杀他们,和杀孙传山,是两种性质。 他们是孙家家主的血脉孙子吗?他们能代表的了孙氏一族吗? 好像都不是,也都不能,那么,他们其实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见没人说话,孟昭满意的点点头,将钢刀从他的脖子上移开,丢回给自己的手下,继续道, “很好,看来你们都想明白自己的处境了,那么,现在就看你们的选择。 是想死,还是想活?” 鹰钩鼻汉子刚要回答,就见到自己的那些兄弟,有几个已经迫不及待的连连讨饶,还有一些碍于他的关系,没有开口,但也将头转过来,期待的看向他。 若只是一人,死则死矣,不必多言,但尚有如此多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如何能够意气用事? “孟公子,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很明显,孟昭如果真要杀他们,估计话都不会和她们说这么多,直接下杀手多方便,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过,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些人,能给对方带来什么好处,因此心内也是十分疑惑。 孟昭没有直接说话,而是冲着吕乐使了个眼色,吕乐便会心领悟。 清着嗓子,让孟家高手将其他人都押下去。 空旷死寂的后殿中,只留下他们三人,还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地灵珠一事,太过重要,知道内情的人不宜太多,这是小心之举。 孟昭也不绕弯子, “把你劫掠我名下庄子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 尤其是,你们为什么要烧药田,有没有从药田中找到什么,被什么人拿走。 哦,对了,还有串联你们的那个叛徒白杨,他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都说说吧,不要隐瞒,更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但凡我觉得你说的有所隐瞒,你的那些兄弟,就要掉脑袋。” 这鹰钩鼻男子恍然明悟,之前埋在心里的一些疑惑,豁然而解,明白了一些奇怪的人的奇怪的举动,坦然道, “好,我把知道的都告诉孟公子,只是希望孟公子信守诺言,放我的兄弟们一条生路。” 至于他自己,并不是不在意生死,只是更加坦然罢了。 说着,便将自己等人行动的前前后后,所有过程和细节都说了一遍。 这些,大部分孟昭和吕忠吕乐都推测的出来。 又在迎春搂孙传山的口中经,得知了一些,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完善了一下整个过程和细节。 反倒是印证了当日烧毁药田,乃是那个叛徒护院白杨所为。 鹰钩鼻等人只是劫掠药仓,并没有参与其中。 另外,白杨当天布置了假死的现场后,独自离去,似乎早有什么去处,并且至今没有消息。 故而,地灵珠一事,应该就是白杨所为,地灵珠如今,也在白杨的身上。 这不免让孟昭有些失望,不过之前也预料到了,失望的程度也有限,很快恢复过来。 除去地灵珠,这伙人对他再无任何的吸引力。 至于报复,他连正主孙传山都能放过,又何必对这些小虾米动手? 这点气度,他还是有的,况且若真杀了,孙传山那颗棋子可就不好用了。 对吕乐吩咐道, “阿乐,这些人就交给你了,看看能不能多从他们嘴里撬出孙家的消息。 审问的时候,分开问,然后一一对照,有疏漏或者错误,给他们一点教训。 还有,记得把尾巴处理干净,大伯他们马上要回来了。” 吕乐一听,知道自己又有的忙了,不过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孟昭能将这些事交给他来办,信任和亲近不用说,他自当奋力效命。 至于鹰钩鼻男,知道性命无碍,倒是松了口气,但心中,隐隐也有一份失落。 孟昭的轻视,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至于报复,这种想法根本不敢有。 逃得了一次,未必逃得了第二次。 第四十一章 九姓十三家 次日,吕乐派人一体擒那的孙府武者们,在被榨干所有的价值后,被放掉。 除了一些人受到惊吓和不轻不重的伤势,唯一的死亡之人,就是那个被孟昭直接枭首立威的倒霉蛋。 他们灰溜溜的回去后,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孙传山方面也没有纠缠这件事。 双方都很默契,一切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至于给孙传山的解药,孟昭因为白杨那边还没有消息,暂时没有履行诺言。 这一次行动,虽然没有取得太大的成果,但收获也不能说没有。 从这些人的嘴里,吕乐撬出来不少孙家的消息,譬如关于那个孙传星。 此人和他的堂兄孙传山,完全是两样人。 乃是孙家家主的长子所出嫡孙,幼时就显露不凡的才能和武道天赋,备受重视,隐隐有成为下一任孙家家主的潜力。 这些年,孙家的那位老太爷,一直着重培养此人,并放在身边悉心教导,甚至移交一部分家族事务交给他管理。 像是鹰钩鼻这些武者,在孙传星的手底下,真的不少。 故而才不怎么受到重视,说被借出去,就被借出去。 另外得到一个重要信息,就是孙传星这个人行事作风很神秘,暗中似乎和某个势力有交集来往,而且相当密切。 因为鹰钩鼻曾经充当过双方的一次通信使者,知道对方可能是大雍某个大型宗门势力,并且有极大可能是十三家的某一个。 所谓十三家,乃是和大雍九姓并称的顶级大势力,都曾在当年泰山会盟时,旗帜鲜明的表达对北堂恭支持,故而在大雍建立后,水涨船高,成为官方支持并认证的宗门势力,大肆发展壮大,雄踞一方。 毕竟北堂恭当年为了获得支持,曾喊出愿与诸君共治天下的豪言,自然也要信守承诺。 不然这大雍就算建立,怕也隐患重重。 九姓十三家,也是明面上与大雍皇朝联系最为紧密的势力,属于利益共同体。 这孙传星若真能和某个十三家一层级的势力有瓜葛,就真不是一个小角色。 孟昭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就是这个未知的势力,在给孙家站台。 让他们有胆子向南安,乃至冀州的名门孟家发起冲击 不过,这些孟昭只是记在心里,而没有向旁人透露…… 这样波澜不惊的日子又过了几天。 孟昭已经彻底适应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安心的在孟家生活。 前世的种种过往,距他太过遥远,不可追忆,也无济于事。 这一世的前十七年,不过是浑浑噩噩的乞讨罢了,日子平淡凄苦,色泽灰暗。 就算接受这段记忆,也无法对孟昭本人产生什么深远的影响。 相反,扮演这孟昭的短短几天时间,让他彻底适应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更打算朝着坐实这个身份的方向努力。 而要做到这一步,当务之急,是有两点要解决,内部矛盾,和外部威胁。 所谓内部矛盾,即是指孟昭和大房两兄弟之间可能产生的敌对关系,不算是孟希,还是孟文,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这就像是一个承接因果的关系,继承了孟昭这个身份是因,而由这个身份引发的麻烦,则是果。 好在经历上次强硬拒绝陆顺一事,孟希消停了下来,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红叶参和狼毒草这两样货源也没出什么问题,显然对方并不打算激化矛盾,让孟昭松了口气,之前做好的应对措施也搁浅下来。 外部威胁,则指的是教导他一切,并给予他极大帮助和指导的神秘人。 对方不但掌握着他最大的秘密,相当于握住他的命脉,让他必须成为棋子,受人操纵,而且背后势力非同小可。 孟昭也是最近在孟家生活了一段时间,才逐渐了解到,对方能将孟昭的一切调查的事无巨细,然后传授给他,绝不只是侥幸,而必定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进行搜集。 这才能塑造出一个几乎和真正孟昭相差无几的他出来,并且,他的出现,应该只是一个偶然和意外,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另外一个假孟昭代替他打入孟家。 甚至于,孟昭心内还隐隐有一种可能引爆整个大雍皇朝的恐怖猜测。 当年和孟昭一样,小小年纪远离家族和家乡,到帝都玉京大慈恩寺生活十年的,可还有三十五个人。 而这三十五个倒霉蛋,所在的家族,全都是非富即贵,孟昭在其中并不突出。 既然他这个孟昭是假的,其他那些回归家族的倒霉鬼,就一定会是真的吗? 这似乎已经隐含了一个天大的阴谋,孟昭不敢多想,只能希望是自己多心,猜错了,毕竟和原主一样双亲故去的似乎并不多。 即便如此,孟昭仍然积极思索,如何摆脱神秘人对他的控制,这是他如今最想做到的事。 而要想摆脱神秘人,孟昭必须有自己的势力,这才能和对方所在的势力抗衡,孟家就是一个最好,也是现成的选择。 故而,综合两方面考量,孟昭必须让自己在如今的孟家站稳脚跟。 不管和同辈的这些兄弟们关系如何,一定要得到长辈的认可和欢心。 说的再直白点,他得和大伯孟继组,三叔孟弘道两个人搞好关系。 为此,孟昭还专门找吕乐了解过这两人,平常都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 毕竟讨好一个人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投其所好无疑是见效最快,也是最稳妥的一种。 经过了解,孟继组这个人性情比较古板,严肃,日常都是处理孟府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宜,生活枯燥,乏味,没什么情调,喜欢的事物似乎也不多。 孟昭让吕乐选了一件中古大明皇朝末期玉器大师王子云雕刻的一块松柏常青玉牌当做礼物,准备在孟继组回家时送上,以表亲情。 这份礼物不偏不倚,既不失去体面,也不会惹孟继组难堪,算是中规中矩。 而三叔孟弘道此人爱好就广泛了一些,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名人字画,尤其是历朝历代的名家手笔,他多有研究,也收藏了不少。 故而,孟昭从朝廷赏赐自己的那些宝物里,挑选了一幅中唐时期作画名家周景玄创作的一幅《一行大师》的画作,准备当成礼物送给他。 唯一有些可惜的,大概就是这画作尽管是出自名家之手笔,画工精湛卓绝,透着一股超然的佛性,实乃是一等人的人物画像,而且算是古董类藏品。 但没有贡献任何的能量点,不免有些遗憾。 第四十二章 长辈 这日,偌大的孟府全部调动起来,数不清的婢女,仆从,佩刀黑衣护卫,衣着光鲜的府内管事,行走在宛如迷宫一般宽阔的孟府长廊内,忙忙碌碌,为迎接孟继祖等人,做足准备。 孟昭一早接到通知,也是当成头等大事对待,清早沐浴更衣,由心灵手巧的婢女打理衣物,发饰,腰带等等,头发更是梳理的整整齐齐,一通忙活。https:/ 足足耗费半个时辰,才穿戴完毕,整个人也是焕然一新。 整体的基调就是富贵逼人,豪气冲天,青色长衫竖直高领,双肩撑开,腰间配白玉腰带,脚下的长靴也是高级货,再加上孟昭本人身材挺拔,面容俊朗,更是衬的英武不凡。 吕乐也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衫,随侍在孟昭左右,在时间差不多后,直接到孟府东大门前的排屋内等候。 排屋乃是专门为这些府内主人,或者府外贵宾准备的休息室,宽敞明亮,数个红木双拼门打开后,阳光直接进入屋内,暖洋洋的让人很舒服。 当孟昭带着吕乐时,才发现屋中已经坐了不少人,按照规矩和礼仪,一一上前拜见行礼。 最先敬拜的,就是孟府的女主人,南安伯孟继祖的正房夫人,孔芸。 这位女主人五官出挑,画着淡妆,看起来十分美丽。 而且肌肤白皙光滑,显得很年轻,恍若双十少女,完全看不出已经生养了三个孩子。 她的穿戴风格走的也是雍容华贵之风,头顶的攒珠,玉钗就是满满当当。 任一拿出一件,怕都是许多人一辈子都看不到一次的绝品,珍品。 上半身缕金百蝶红衣,下身翡翠撒花褶裙,将姣好的身段牢牢遮掩住,显得贵气逼人。 孟昭知晓,这位孟夫人出身圣人世家,生性奢靡,好排场,之所以保养得当,那也是靠银子生生堆出来的。 那是一个让许多女人知道了羡慕嫉妒恨,男人知道了流泪的巨额数字。 对于这位女主人,孟昭了解不多,也只是在回府当天见过一面,讲过几句话。 不过从了解的情报来看,这位似乎是清冷淡漠的性子,对于府内的大小事务并不放在心上,也不理会,放权给三房的弟妹。 甚至于对自己的丈夫和两个儿子,也表现的十分冷漠。 唯一能让她关怀和显露慈爱的,就只有紧挨着她的那个女孩儿,也是孟继祖唯一的女儿,长房孟希和孟文两人的妹妹,孟蓉了。 故而,对于这位,孟昭除了礼数周全,也没什么特别的讨好的想法。 人家连亲儿子都爱搭不理的,他一个没什么关系的人,去找不自在吗? 除了这位长房夫人,孟昭又向着自己的三婶,也就是三叔孟弘道的正妻安慧行礼。 这位贵妇同样长得很漂亮,一对杏眼泛着水波,鼻梁圆润,两腮微红,双足并拢,双手叠放在腿上,十分温柔贤淑的样子。 而且衣着走的是简谱风,身上配饰也少,和孔芸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这位三婶别看现在是这副模样,但出身于十三家之一的白头山,少女时代,也曾闯出侠女的名号,杀伐锐气。 后来遇到孟昭的三叔孟弘道,两个人看对眼了,又经过长辈的说和,定下亲事,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安慧为人母多年,为孟弘道生下两个儿子,修心养性,近年来一直帮着孟继祖还有自己的丈夫掌管孟府,属于贤内助。 相比起孔芸,她才是孟府真正的女主人,只不过名分有差而已。 向着两位长辈行过礼,又耐着性子,一一给孟希和孟文两兄弟见礼。 这兄弟两个今天穿戴也是十分正式,将孟家的优良基因,完美的展现出来。 这三兄弟要是放到前世组成一个什么boy的组合,绝对是顶流中的顶流。 而且似乎是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两个人不但表现的十分拘谨,而且关系也不像是私下里的那般紧张,表现的兄弟情深一样。 对着他这个四弟,也是连连问候,这演技,没练过几年的,绝没有这般熟练。 最后,就是依偎在自己母亲身旁,表现的憨态可掬,十分娇憨可爱的孟蓉了。 这小姑娘今年才十四岁,年纪很小,但已经显露出美人胚子。 承继母亲的秀丽鹅蛋脸,一对剪水双瞳似藏着星光,忽闪着绽放亮泽。 琼鼻如玉,肌肤赛雪,扎着少女发髻,樱桃小口一笑,就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打扮也是十分俏皮可爱,粉红色的小袄搭配长裤小马靴,下摆穿着银制的链子,晃动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宛如钟灵毓秀,汇聚了所有宠爱和幸福的天使。 孟蓉在孟昭走进来后,就一直好奇的盯着他看,扭着手指,眼睛一眨不眨。 主要也是两人十年后第一次见面,满是好奇。 十年前,孟蓉才不过四岁,这么点大,早就将孟昭的印象忘得干干净净了。 另外就是她觉得这个堂哥长得很英俊,很好看,反正比自己的那两个哥哥顺眼多了,好感度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而当孟昭不厌其烦,恭谨有礼的向着孔芸,安慧,孟希,孟文行礼时,也是愈发期待起来。 一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孟昭,像极了一只渴望主人爱抚的小猫咪。 等到最后,却发现孟昭略过了她,直接走到旁边的一个椅子坐下,动作还挺潇洒帅气。 嘴巴一咧,有些不开心的大声道, “堂哥,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明明人家已经等了好久。” 这话一说出来,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主要也是孟蓉说的有点不讲道理。 孟昭恭谨行礼的四人,从辈分和身份来说的,都是他的长辈。 大伯母,三婶就不必说了,两个兄长也是。 长兄如父一词,正是说的这个关系处境。 但孟蓉不是,从亲戚角度来说,该是孟蓉这个堂妹,向他问好才是。 就像是前世大家春节走亲戚,齐聚一堂,都是晚辈向长辈问好。 要是你个晚辈质问长辈为什么不主动向自己问好,只会被人说没礼貌,没教养,不懂规矩。 但,孟蓉还真的有点不太一样。 因为很明显,这姑娘与其说是没礼貌,不懂规矩,不如说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完全没有生活的阅历和经验,被保护的太好了。 这也和她自身的生活环境还有长辈疼爱大有关系。 第四十三章 孟蓉 孟蓉这姑娘乃是孟家这一代的唯一女性,可谓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自然而然,受到所有长辈们的疼爱。 他的父亲孟继组,三叔孟弘道,自己的母亲孔芸,三婶安慧,都对这个天性善良,纯洁的女孩宠溺有加,当成公主一样对待。 将女孩儿富养这一行为践行到极致。 这也就罢了,同辈当中,孟蓉还因为女孩子这一性别关系,和家族利益之争扯不上关系,两个亲哥哥,还有三房的两个堂兄,对他也是万般宠爱,有求必应。 毕竟这妹妹本身就很讨人喜欢,又是长辈们的心头肉,不敢得罪。 万一欺负了这个妹妹,转头她向着长辈打小报告,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如此一来,就养成了孟蓉如此天真不谙世事的性格。 说气话来,难免有些气盛,让人觉得似乎很没有礼貌。 但事实上,这姑娘只是在向孟昭这个初次见面的堂哥,抱怨对她的忽视。而并非挑刺,心存不良恶意。 另外,就是很想吸引孟昭的注意力,算是女孩子一点小小的心思。 像是过去,孟蓉对自己的兄长都是如此大大咧咧的,只不过这次将对象换做是孟昭罢了。 孔芸安慧两人闻言,脸色都是一变,有些担心。 毕竟孟昭不同于孟府的其他人,一直和家族中人生活在一起,有感情,对彼此也了解。 他幼年时便被被送到万里之外的玉京大慈恩寺中生活,受尽苦楚。 性情如何,她们并不了解,难免会小心翼翼,怕伤害到这个命苦的孩子。 虽然通过他的言谈举止,能看出来是一个懂礼貌的孩子。 但万一应对不当,待会儿该如何下台? 另外,如果孟昭没有处理好,让孟蓉受到伤害,也不是她们想看到的。 好在,她们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孟昭当然不是那种毫无阅历的愣头青,面对小姑娘气呼呼的质问,唇角翘起,微微一笑,一对明亮锐利的眼睛,泛着柔和道, “哈哈,当哥哥的怎么会忘了这么漂亮可爱的妹妹呢? 只不过是想要逗逗小妹你罢了。 这样吧,为了表示歉意,我让人送小妹你一只白玉莲花镯。 想必小妹佩戴起来,白璧无瑕,一定是惊为天人。 这世上大抵也只有大伯母和三婶能比得上了。” 这丫头真是得罪不起,看起来又很难缠,孟昭也是抱着能哄则哄的想法,彩虹屁不要钱的往外涌,而且打算出一出血,把她打发走。 白玉莲花镯,乃是孟昭在皇室赏赐的那批宝物中挑选的比较珍贵的一件,样式华美,用料珍贵。 一般而言,也都是皇室的那些妃子,公主之类才能佩戴享用的。 这份礼,不可谓不重。 孟蓉一时间被孟昭吹捧的晕晕乎乎,小脸通红,心脏噗噗直跳,一对闪闪发亮的眼睛里满是欢喜,脆生生的嗯了一声,格外的娇俏可人。 偶尔瞥向孟昭,表情也是十分的喜欢,完全没有了之前气鼓鼓的样子。 孟希还有孟文两个人看着因为孟昭的一件礼物和轻飘飘的两句大白话而兴奋喜悦的孟蓉,一时间心内大为酸涩,苦楚,比喝了黄连水还要难受。 甚至有一种自家白菜要被隔壁圈里的猪崽拱了的感觉。 要知道,他们两个每年送给妹妹孟蓉的礼物,何止百十件,件件是珍品,价值绝不会弱于什么白玉莲花镯。 但回应他们的,也不过是孟蓉平淡的一声道谢,甚至飞来白眼,惨遭嫌弃。 哪里有如此小女儿一样的表现? 孟希端坐在椅上,略显僵硬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丝微笑,似乎在为这堂兄堂妹之间的和睦融洽的关系感到开心。 心里面则忒不是滋味,因为之前他也送了一枚很华贵的玉镯给孟蓉,也没见到自己这妹妹如何开心。 看着孟昭那格外出众的容颜,挺拔英武的身材,暗忖道, 莫非是自己的颜值不够,所以妹妹更喜欢这个刚刚见了一面的孟昭,而不是我这个亲哥哥? 转头见到自己的弟弟孟文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心内舒服不少。 内心的小剧场很是丰富,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长辈当面,得克制着些。 而在接下来等等待过程中,话题也一直在围绕着孟昭展开。 孔芸不怎么说话,主要是安慧在控场。 这位三房的女主,一边询问一些在玉京的见闻还有生活之类的,一边关心他回来后的生活起居,让人心里很舒服。 孟蓉对此尤其感兴趣,毕竟她从小到大一直被保护的很好,但也是因为被保护的太好了,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格外向往外面的生活。 玉京,那是大雍的中心,也是中古大元,大明,以及如今大雍的帝都。 想必是十分热闹和精彩的,如何能不让她心生向往? 好在孟昭功课做的足,当初在被神秘人调教和学习的时候,也是格外用功,在这一方面,表现的无懈可击。 先说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寺庙当中生活,青灯古佛,对于玉京也并不是太过熟悉,以免露出破绽不好弥补。 而后说自己只是偶尔和几个好友外出游玩,挑着几个玉京城内的著名景点说了下,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非但是孟蓉被吸引住,就连孔芸还有孟希孟文两兄弟,也觉得玉京是个好地方。 这小半依赖于孟昭的嘴皮子过人,描绘的生动形象。 大半则是那些见闻的确很抓人眼球,让人不经意间便被吸引住。 其实别说这些人了,当初孟昭自己在听神秘人讲述玉京城的种种时,也是产生了一种向往之心。 觉得自己将来必然要到玉京城去见一见这世上最繁华昌盛的地方。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玉京,就是大雍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中心。 相比较之下,冀州虽然也是人口和地域大州,南安看来也很是富庶,但总是差了些意思。 不止如此,孟昭为了讨这几个女人的欢心,还特意讲解了一些玉京城贵妇保养和打扮的秘诀,有些是真的从神秘人那里听来的,有些则是孟昭上辈子的见闻。 这一下子,就更将三个女人的心牢牢抓住,一度忘记孟希和孟文两兄弟,和孟昭聊得热火朝天,一派和谐景象。 第四十四章 回府 在排屋内等候了大约办个时辰,一个相貌艳丽,身材火辣,似乎是孔芸近侍的中年女子进入屋内通报,孟继组等人已经快要赶到。 闻言,孔芸这个孟家的女主人,终于不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模样,亲昵的揉了揉自己的女儿孟蓉的小脑袋,对着众人说道, “既然如此,咱们就去迎接他们吧。” 说着,孔芸和安慧两人一马当先,两人各自拉着孟蓉的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掌,走了出去,剩下孟希,孟文,还有孟昭哥三落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到了大门口,按照礼数站位,孟昭位于第二排,同孟希孟文并列,身后则是乌泱泱的站着数不清的孟府下人,包括管事,护卫,仆从等等,吕乐就混在其中。 至于孟府前的长街,本就是寂静空旷,少有人路过,此时更是被清场。 很快,一队骑着马的队伍从长街的劲头疾驰而来,滴滴答答的马蹄溅落在石街上的声音密密麻麻而又响亮透彻,让众人的心头紧张起来。 孟昭打眼望去,这队骑士胯下的都是拥有凶兽血脉的乌鳞马,而且各个气息残暴,远在给他驾车的那两匹乌鳞马之上。 马背上的骑士,也是一个个的气势不凡,明明只是二十来人的队伍,却偏偏给人一种金戈铁马,万骑纵横的错觉,似乎无论什么阻挡在他们身前,都只有被撕碎碾压的分。 为首的两个骑士,穿着短衫劲装,头戴金冠,蓄着长须,相貌气势不俗。 而且有几分相像,应该就是南安伯孟继祖,还有他的三弟,孟弘道。 至于他们身后的骑士,也都不是简单角色,大都是孟府的高层人士,地位举足轻重,不可小觑。 孟昭着重观察了下孟继祖此人。 看起来比起真实年纪年轻许多,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想来不单是保养得当,也和修成先天武道,内功深厚有关。 他的五官线条略显刚硬,比起自己的两个儿子,更显粗犷,眼角有几缕细纹,肌肤也略显黝黑,显得久经沧桑。 不过,他的气势却当真是一等一的强悍,这种气场是举手投足散发出来的。 他的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能牢牢的吸引众人的目光,让旁人将注意力聚焦在他的身上,有着一种强烈的人格魅力。 似乎,他天生就该是领导人,天生,就该是人群瞩目的对象。 可以说,孟继祖这个南安伯,完美符合了孟昭对他的所有预期,想象。 见到这个人,大概就能了解到,一个强悍,激进,富有野心的家主,是什么样子的,一个豪杰,一个强者,又是什么样子的。 说实话,有这样的家主,等于有了一个安全可以依靠的大山,那种自心灵深处带来的轻松,往往不经意间便涌了出来。 与之相对,孟弘道尽管和孟继祖在相貌上有几分相似,而且还年轻几岁,但气势也好,气质也罢,比起自己的兄长,都略有不及。 或者也不能狭隘的认为,孟弘道就是比不上自己的兄长。 因为孟昭看来,孟弘道和孟继祖就是两种风格的人。 孟继祖若是强悍,霸道,沉稳如山,那么孟弘道就是儒雅,随和,细腻如水。 这兄弟二人,都是人中之龙,将这偌大孟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欣欣向荣。https:/ 另外,还有一个人吸引了孟昭和许多人的目光,主要是此人太过另类。 他跟在孟继祖和孟弘道的身后,翻身下马后,整个地面似乎都晃动了一下。 根据孟昭目测,此人身高大约在一米九左右,筋肉宛如坚硬的磐石,身材魁梧壮硕,远远望去,好似一个小巨人。 而且与旁的束发戴冠的人不同,这人留着一头迥然不同的尖刺短发,根根直立朝上,略显硬朗和周正的脸上,毫无表情,冷漠的如同一块冰。 只不过,他的年纪应该不大,脸庞之上,还残留几许稚气,而依据他和身前孟弘道的相似情况来看,应该就是孟昭的堂弟,排行老五的孟川了。 “好家伙,这孟川今年应该才十六岁,竟然长成这样,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简直和基因突变了一样。” 孟昭暗暗咂舌,这体型,这身材,放到前世古代,妥妥的就是猛将胚子,放到战场之上,斩将夺旗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纵然在这个武道显圣的世界,也是一等一的练武胚子,这根骨,绝对差不了。 甚至于,说这孟川是什么特殊体质的拥有者,孟昭都不会怀疑,毕竟优势太大了。 至于其他的孟府强者,高手,在这三大位孟家主子的闪耀下,显得暗淡许多,没能吸引的了孟昭的目光。 这就好像一个电影明星和一个素人站在一起对比,大家下意识的都会忽略素人,而将绝大部分关注放在明星身上。 见到孟继祖一行人下马,站在孟昭等人身后的孟府下人,在一个管事的带领下,连忙上前见礼,同时安顿马匹行囊。 孔芸则和安慧牵着孟蓉的手迎了上去。 只不过相比起安慧对孟弘道的关切还有恩爱,孔芸表现的依然很冷静。 一边拉着自己女儿孟蓉的手,一边声音清淡的问了句, “回来了?这次的事情顺利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很官方的询问,语气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相比之下,倒是孟蓉表现的很兴奋,一边握着自己母亲的手,一边孺慕的牵住自己父亲有些粗糙强壮的大手,眼睛里闪着星星。 撒娇的依偎在孟继组的怀里,问他有没有给自己带礼物之类的。 孟继祖对于自己的女儿很纵容,也很疼爱,一边用大手揉乱了孟蓉的发型,一边笑着点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孔芸。 等安抚好了孟蓉之后,才语气温吞,不咸不淡的道, “还好,一切顺利。” 然后,竟然就没有下文了,夫妻之间,表现的并没有多么亲近,更像是一对关系很疏远的朋友之间的问候。 这可不像是生下三个孩子,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该有的表现。 孟昭将这样一切看在眼里,难不成这夫妻两个有什么矛盾不成? 就算政治联姻,这么多年下来,没有爱情,也该有亲情才对吧。 然而,左右人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让他知道,这就是孟府男女主人的日常状态。 孟继祖在回答完后,将目光朝着孔芸身后众人扫去,似乎寻找着什么。 等见到和孟希孟文并列站在一起的孟昭后,一对炯炯有神,散发着浓厚威严的眼睛,满是惊喜,大跨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第四十五章 激动 孟希和孟文两个人见状,连忙满面笑容和憧憬的迎了上去。 在面对孟继祖时,所有的傲气,霸道,自我,全都消失无踪,变为温顺乖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未来谁能执掌孟家门庭,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孟继祖的态度,有点类似皇家的争储夺嫡。 更不要说,孟继祖是他们的老子,天生就压他们一头,伏低做小也是常态。 只不过,以往对着两个儿子很是看重和栽培的孟继祖,这次表现的很是不同。 对他们两个人视而不见,大手一扒拉,直接将迎面而来的两人一左一右的给拨到一旁。 等来到孟昭的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连道, “像,真是太像了,三弟,你快看,昭儿和二弟年轻时是不是一模一样?” 这边说着,孟弘道也撇下安慧,走上前来,同样像打量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看着孟昭,脸上的笑容也是掩饰不住,连连点头, “不错,昭儿和二哥年轻时却有七八分相似,英挺神武,器宇轩昂,不愧是咱们孟家儿郎。” 实际上来说,孟昭和孟正安大概只有五六分相似,但在孟继祖和孟弘道眼中,因为有光环加持,这种相似性也就被无限放大。 让这两个几十岁的男人满面喜悦和惆怅,显然是因为孟昭,而想到了他们英年早逝的兄弟。 孟昭是有点讶异于自己受到的关注,不过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当即爆发出空前的演技,眼圈一红,两行热泪哗啦啦的就往下掉,膝盖一跪,冲着孟继祖还有孟弘道两人就行跪拜大礼。 由于显得情绪激动,力道没掌握好,将脑门都磕的微红,说道, “不孝侄儿……孟昭,见过大伯,三叔,昭儿,回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孟昭却是几度哽咽,情绪近乎失控,哪怕是对孟昭颇有成见的孟希见此情景,也是分为感慨,动容。 孟昭前世了解,表演好像是分为体验派,方法派,和表演派,此时此刻,孟昭无疑是体验派演技之大成者,完全代入真实孟昭的感情,激动之处,看不出丝毫的虚伪。 这番表现,也是惹得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个人感慨万千,两人同时上前,将孟昭搀扶起来。 孟继祖又是心疼,又是愧疚道, “昭儿,回来就好,不是你不孝,而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干巴巴的安慰似乎没什么营养,但现在是众目睽睽之下,纵然他们孟家对当年大帝北堂盛下旨将孟昭接走一事极为不满,也是不敢表露出来,不然被有心人利用,很可能给孟家造成麻烦。 孟弘道看着激动的伯侄两人,不经意间也是抹了抹湿润的眼角,转而见到乌泱泱一群人正看着他们几个,哈哈一笑,一拍自己大哥的后背,道, “大哥,好了,昭儿既已回来,今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咱们先回府内再说。” 孟继祖这才反应归来,拉着孟昭的手就不松开,连连点头, “不错,三弟,今天是咱们全家大团聚的日子,不能让人看了笑话,走,咱们回家。”https:/ 说着,拉着孟昭就往门内走,完全将自己的两个亲儿子,自己的老婆,女儿当成空气。 这不免令孟希还有孟文两兄弟有些尴尬,不过他们也没什么表示,显然知道孟昭眼下是新回府中,孟继组对他肯定是百般宠爱,喜欢。 等过一段时间,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一切也就回归正常了。 他们两个就不信了,亲儿子还能比不上侄子? 侄子再亲,将来继承家业的,也只能是他们两个中得其中一个,而不可能是孟昭。 至于孔芸,那就更是波澜不惊了,似乎不论孟继祖怎么对她,都没什么反应。 心里面唯一有些不爽的,大概就是小姑娘孟蓉了。 因为一向被父亲和三叔当成掌心宝宠着,而今感觉受到极大的威胁。 嘴巴嘟着,能挂起油瓶,眼神里满是不高兴,两只嫩白的小手紧紧握拳,哼道, “爹也真是的,见到堂哥就忘了人家,我还等着看礼物呢!” 心里面对孟昭的好感也降低不少,主要还是危机意识作祟,怕失宠。 以前她是家里的小公主,头号人物,大家都让着她,现在孟昭才刚回来,就这么被重视,让孟蓉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时候,才十六岁就长得比猛男还猛男的孟川走了过来,像是一尊小巨人,直接让孟蓉面前的阳光消失,站在阴影下。 听到孟蓉的抱怨后,孟川原本冷漠的表情消失无踪,有些憨憨的安慰道, “小妹,你想看礼物,我带你去看不就好了。 四哥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的苦,这些年一次都没回来过,大伯和我爹肯定会更更关注他,你和他吃什么醋?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会笑话你的。” 说着孟川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慨。 他比孟昭小两岁,当年孟昭离开家族时,他已经六岁,有些记忆。 和这位四哥因为年龄相仿,关系不错,感情很好。 他也知道,四哥是个苦命人,生在孟家,没享受多少亲情,也没享到多少福分,反而遭受到不少的苦楚,故而不希望孟蓉对孟昭有什么不满或者抱怨。 他更希望家人之间能互相理解,互相爱护,这样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见到孟川这么说,孟蓉俏脸一红,扬起粉拳就对着孟川宛如磐石一般坚硬的胸膛轻锤两下,凶巴巴道, “大猩猩,你说什么?我才没有吃醋嘞,你要是敢瞎说,看我怎么教训你。” 要说感情上,孟蓉和自己的两个亲哥哥并不如何亲密,反而更喜欢和孟川这个五哥在一起玩耍。 大概和两人都是心思纯净,没什么花花肠子的性格有关。 大猩猩,则是孟蓉给孟川起的外号,昵称,孟川对此倒是没什么反感,反而觉得兄妹之间这样的关系和相处模式很好。 粗大有力的手掌揉了揉小姑娘扎的漂漂亮亮的发髻,笑道, “是,没错,小妹你这么成熟,怎么可能那么小心眼,吃自己堂兄的醋呢! 咱们也赶紧进府吧,面得待会儿大伯他们找咱们。” 此时,原本乌泱泱的一大票人,已经走了不少,孔芸和安慧两女也携手离开。 孟蓉见状,啊了一声,拉着孟川的手,蹦蹦跳跳的就往大门内走去。 而其余的下人,则在兴奋的议论着刚刚的见闻。 纵然他们是孟府下人,也很少能同时见到这么多孟家的主子,话里话外也是一种谈资。 第四十六章 宗祠 回到堂皇明亮的堂屋中,孟继祖还有孟弘道的情绪已经平静不少,但依然拉着孟昭的手说个不停,主要是询问他这些年来生活的如何。 其余孟家人安静的坐在一边,或是品茶,或是小声私语,没有插嘴,显然也是知道,今天这个场合的主角,是孟昭,也只能是孟昭。 过去孟昭也曾给家族写过信,不过相隔太远,而且断断续续,孟家对他在玉京的生活还是很关切和担忧的,生怕他遭到欺负,受到委屈。 孟表现的很沉着冷静,对于过往的生活并无任何抱怨,反而多是认同,言道, “大伯和三叔也不必为小侄担忧,大慈恩寺乃是皇家寺庙,生活虽然乏味,却也不算苦,反而认识了不少朋友,得到磨砺。 而且如今有了一份官身,也不算一无所获,总归能对家族有用。” 孟继祖连连点头,目中欣喜, “是这个理,昭儿的天罡卫身份乃是大帝所赐,应了上界天罡星辰之位,非比寻常,今后不论做什么,有了这一层身份,就省了许多麻烦,免得束手束脚。”新笔趣阁 聊了没多久,有下人来通禀,说午宴已经准备好了,邀请众人过去进餐。 这属于是家庭聚餐,规格自然不是特别正式和奢侈。 不过围着一张桌子吃饭,显得很是温馨。 孟家喜欢搞事的长房两兄弟,这一次也是表现的十分柔顺,没敢闹幺蛾子。 一顿饭的功夫,显得其乐融融,家庭和睦。 饭后,其他人被打发走,孟继祖一人带着孟昭来到宗祠之内。 这宗祠位于孟府中央区域偏北,乃是四进祠堂,内部包括祠门,仪门,享堂,后堂,廊道连接,四周有重重护卫把守。 单从外观上看,修建的也是庄重肃穆,堂皇大气,有一种历史的沉重感。 木料考究,都是最上等的雪衫木还有黑灵木,砖石也是南方有名的安魂石,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尽显豪族之风。 毕竟是祖先,先人的灵魂休憩安眠之所在,半点马虎不得。 进了宗祠享堂的空间内,光线瞬间变得黯淡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干燥还有淡淡的香烛味道。。 大门两侧立柱上贴着红纸对联,上联是祖功宗德流芳远,下联是子孝孙贤世泽长,笔锋遒劲刚直浑厚,整齐大度,自有一股雄浑庄重之气。 中央的案桌上,供奉着一座座牌位,对应着一幅幅画像,大多是当时的名家手笔,最上首的便是如今孟氏一族的起源,也是第一代南安伯,孟神通。 而最后一个排位,则正是孟昭的此身父亲,孟正安。 孟继祖此时已经换了一身整洁肃穆的衣衫,在来到享堂后,对着孟昭道, “昭儿,跪下。” 孟昭闻言,二话没有,跪在地上,头颅低垂,眉眼庄重。 双膝以及小腿落在一块松软的明黄色的垫子上,耳朵里则听着孟继祖向着孟家先祖祷告。 整个词说起来文绉绉的,翻译过来,大概就是孟家子孙,孟昭,幼年便丧父丧母,又因为大帝之令,离家十年,漂泊他乡,无依无靠,可谓命途多舛。 此次回归家族,希望众位先祖的英灵保佑孟昭今后能平安康顺,大展宏图。 给予他的是最真挚,也是最美好的期许和祝福,同时,也是让诸位先祖的英灵见证他的回归。 说完这些,孟继祖让孟昭起身,两个人在一个微胖老汉的帮助下,开始上香。 在这一步上,孟昭做的格外认真和郑重,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并非真正的孟昭,而是异世界来客。 面对这些孟家的先人,不管有没有英灵在上,仍是肃穆以待。 默默在心里说道, “孟家的列祖列宗在上,我自异世而来,本是无名无姓的乞丐,因缘巧合之下承继孟昭之名。 今日在各位先祖见证下,便为孟家子,供奉祭祀诸位香火,使孟家传承不绝。 未来,也必将以孟昭之名,传扬天下……” 这算是借着这个特殊的地点和场景,来彻底坚定自己未来的道路,以及和上辈子做割裂。 他现在,就是真真正正的孟昭,再不是旁的人。 他也相信,若有朝一日他能将孟家带领到九姓一般的地位,甚至更强,便是这些先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也不会在意的。 做完这一切,孟继祖的脸色才缓和起来,目光看向最后一个牌位,语气唏嘘道, “昭儿,你知道当年家族接到大帝的指令,让你到大慈恩寺内诵经祈福十年之久,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孟昭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心道, “小侄不知,不过,大概是很心疼吧。” 孟继祖微微一笑,刚硬的脸上泛起一抹柔和之色,点点头, “不错,当年的你才那么一点点大,就要遭受这样的事情,我当然心疼。 而除了心疼,更多的还是愧疚,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却也只能忍受。 在这里,大伯向你道歉,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我辜负了你父亲,没能好好照顾你。” 说到后来,神色间满是黯然,能在这个环境,这个场景,说出这番话,孟昭相信,这孟继祖的确是这么想的,没有任何的隐瞒。 孟昭心内泛起丝丝感动,安慰道, “大伯不必介怀,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并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况且,在小侄看来,这也是对自身的一种磨砺,未必是坏事。 若无这十年时间,小侄或许已经成了这南安郡城一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到时候该头疼的就是大伯和三叔了。” 这话可能有些水分。 目前来看,孟家的这一代人都很出色,孟希,孟文,还有方才见到的孟川,或许身上都有缺点和不足,带有世家公子的习气,但能力上没的说。 可见在教育上,孟家绝对是很有一套的。 其他不提,若不是孟昭自己被灌顶传功,又得到照天镜这一神物,在武道上,直接就被浪费了十年最宝贵的时间,未来的成就有限,直接就被耽误了一辈子。 孟继祖当然知道这是孟昭的宽慰之心,更感欣慰,伸手拍了拍孟昭的肩膀, “好孩子,你很懂事,我相信你父亲见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很高兴。” 第四十七章 遗志 “那你此次回家族中,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或者目标?” 见孟昭抬头看向自己,孟继祖怕自己的话让这孩子多想,连忙道, “昭儿不要多心,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论你做什么决定,大伯都肯定支持你。” 孟昭闻言,当即安下心来,念及那日在庄园中和吕忠谈论时的情景,道, “小侄此生之愿,不过是继承父亲的遗志,并将二房家业发扬光大罢了。” 一听这话,孟继祖的脸上露出几分动容之色,后一个想法很简单,继承家产,用心经营并将之壮大,这是人之常情,一般人都会这么做。 至于孟正安的遗志,那可不是什么小志向。 “昭儿,你父习武天资绝高,远胜于我和你三叔,故而从小被你爷爷带在身边耳提命面,悉心教导,希望他能成就宗师之境,为我孟家兴盛壮大再添一把火。 而正安从小也是心比天高,希冀能以武扬名天下,成为比肩,甚至超越先祖孟神通的一代天骄,却也正因为如此,过刚易折,遭了厄运。 这样的志向,会不会太沉重了?” 孟继祖话中内容满满的担心,一想起孟正安英年早逝,就不免心中阵痛。 孟正安可谓是应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句话,曾经是家族赖以为兴盛的关键未来,少时便将家传神功修炼的炉火纯青,到了青年,更在自己大哥之前迈入先天。 可谓是一个真正的天才人物,若无意外,他这一生,纵然不会成为光芒四射的太阳,也会成为夜空中群星中的一员。 可惜,这位天才人物,在初出冀州时,便与人生中最后一个对手道左相逢,两人展开一场激战,却棋差半招,最终落败。 战败后,孟正安没有心灰意冷,而是激发无穷的斗志,希冀能勤练武学,将修为和一身武学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再一雪前耻。 可惜,或许是太过急躁,最终走火入魔,缠绵病榻而亡,空留下满腔遗憾。 孟正安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应该是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让自己的名字流传天下,让南安孟氏一族,再出一个宗师强者。 第二,则是击败那个生平最后一个大敌,或者不能说敌人,而是对手。 因为两人完全是见猎心喜,手痒难耐,故而展开激战,以武会友,最终落败。 孟昭假若要继承孟正安的遗志,便意味着不但要击败那个十几年前就能击败孟正安的绝顶高手,并且要修成宗师武道。 这样的志向,是否空泛虚假不提,对于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来说,未免太沉重了些。 花花世界,璀璨人生,有着太多的美好,太多的幸福,可以去追寻,去享受。 而一旦选择了孟正安的那条路,就意味着孟昭不但要经历无数的生死险境,更要承受过程当中的无数痛苦。 对于孟昭来说,这些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孟家存在,注定了他这一生都会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既然如此,何必让自己活的那么累呢? 孟继祖就是这样的想法,他不奢求孟昭有多么大的成就,只希望他这一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为二弟开枝散叶,就好了。 不过,孟昭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故而坚决的回道, “小侄自知天赋有限,但有一腔热血和坚持,纵不能成就宗师,名满天下,也要击败父亲临终前也念念不忘的那个对手。” 首先,他这个假冒的身份,注定了他要生活在各种危险当中,或许来自孟家之外,或许来自孟家之内,而武功,则是自己人身安全最重要的保障。 其次,对于武道,孟昭是真真正正的向往,憧憬,和喜欢。 还有照天镜这样的金手指,以及身怀未知的特殊体质,纵然虚假但依然称得上绝佳的身世背景…… 种种优势,若不能在武道之上有所成就,怕是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故而,孟昭才会在孟继祖的面前吐露自己的心事,外加做一点人设。 孝顺的孩子,总是容易得到长辈的欢心的。 至于掌控孟家,继承南安伯的位子,这样的想法,留在心里就好。 说出来,不会有任何的好处,说不定还会被这孟继祖一巴掌拍死。 孟继祖点点头,知道这孩子从小就远离家族,一个人在异地生活,必然很有主见,又问道, “那你可知道,击败你父亲那人有多么了得? 当初他便能击败已经修成先天九窍的正安,经过这么多年修行,纵然不至宗师,怕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如此多年都未曾有他的事迹和消息流传,说不定早就遭了难,你又到何处去寻他呢?” 一时间,孟昭没有说话,主要是不清楚孟继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泼他冷水用意何在。 见孟昭表情疑惑,孟正安方才担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我说这些,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切顺其自然,不要刻意强求。 有些事,早已经注定了,求也求不来。 正安当年若不是过于焦躁,急于求成,也不会因为练功而走火入魔,落下暗伤,最终撒手人寰。 昭儿,希望你明白伯父的一片苦心。” 孟昭这才恍然明悟,原来孟继祖是怕他急于求成,重蹈孟正安的覆辙,所以才这么苦口婆心,看来这份伯侄感情,倒的确很有分量。 不过他当然不会有这种隐患,且不说照天镜,他自身也是一个稳健的性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他还是门清的。 不过,孟昭还是谦逊恭谨的朝着孟继祖行礼道谢,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孟继祖见状,知道孟昭将自己的劝诫听进心里去,便借着这个机会,询问了下他如今所学武功,还有进境。 真正的孟昭在八岁那年,尚且在家族中打基础,例如习练拳脚,用药浴,药膳改善体质,增强根骨等等,对于家族神功,并未得到传授。 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一般世家子弟,或者名门大派的弟子,也多是这个过程。 如今十年过去,孟继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子武功如何,只能亲身询问还有试探一番,然后才能因材施教。 若是孟昭根基不足,他甚至不打算将家族神功传授给孟昭,而是先给对方打好根基,再谈其他。 第四十八章 赤旗令 孟昭也不藏拙,大大方方的将自己如今所学的三门武功一一道给孟继祖听。 后天分为摄息凝元,蓄气化海,通达经脉三层境界,对应入门,小成,大成。 先天境界也分为气通九窍,周天循环,练气成罡三层境界,一层一重天。 孟继祖纵然不曾练气成罡,大约也是周天循环之境,可谓是如今时代的强者了,对于武道修行,自有一番理解,也能高屋建瓴,给予孟昭正确的指导。 听到孟昭所言,孟继祖大为惊喜,连连笑道, “很好,本以为昭儿你独自在大慈恩寺修行,对于武道修行不利,想不到竟然有如此进境和修行,大出乎我的预料。 罗汉童子功这门武学我知道,乃是大慈恩寺罗汉伏魔真经的奠基武学,虽不说如何高深莫测,但在后天境界,却是一等一的磨砺浑厚根基的武学,非同等闲。 尤其是其蕴养的一身纯阳童子之气,更是殊为难得,对于昭儿你今后修行咱们家族的赤旗令,很有帮助。 还有这十三式罗汉拳,固然简单,却也包含拳术精华,你能练到接近大成之境,今后入手天下拳掌指爪等武学,都能一理通百理。 至于梅花桩步法,倒是浅薄了些,不过这也无妨,总归也算是一项基础。” 孟继祖絮絮叨叨,将孟昭所学武功的来历特性还有优劣道出,显然对于这些武功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从武学的品级来说,有点寒碜,但从功能性还有价值来说,不但全面,而且很有用,至少孟昭如今并非一块顽石,而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同时,孟继祖也明白了,缘何孟昭在武道上有如此雄心壮志,原来这孩子承继了他父亲的习武天资,故而才有自信。 “不过,这些终归只是基础武学,今日,我就教你咱们孟家代代嫡传下来的不世绝学,赤旗令神功。” 听到这,孟昭心花怒放,等了这么久,能量点也没少积攒,为的不还是这一刻吗? 他的宗旨就是,既然有照天镜这等bug一样的金手指,自然要充分利用起来。 与其修行那些中庸,甚至平庸的武学,不如直接入手最强的武功。 而对孟家来说,最强的,绝不是这些年来自外界收集而来的武学,而是由第一代南安伯,也是他们孟家开创者,一代天骄孟神通留下来的赤旗令神功。 赤旗令,也是他们孟家标志之一,赤旗的源头。 说着,孟继祖便开始为孟昭讲述这门武学的始末。 这门武学,并非是先祖孟神通自创而来,而是从一处秘地当中学得,传承似乎颇为久远,至少也是中古大明之前的武学。 赤旗意指为火德,故而练出的真气至阳至刚,焚金熔铁,拥有着无可匹敌的爆发力和破坏力。 令,则代表此功修行出的真气内功,格外强势霸道,拥有压制的特性。 相传练到最高层次,甚至能够号令天地间的火属元气为己所用,威力无穷。 可惜,成也赤旗令,败也赤旗令,正因为此功威力太过卓绝,导致有自伤的风险。 随着修行之人功力的提升,体内的赤旗令气劲愈发灼热澎湃,难以抑制,热劲甚至会有控制不住于周身四散的风险,走火入魔也就成了孟家武者最大的敌人。 像是最近的一例,孟昭父亲孟正安练功走火入魔,除了他被人击败后,心浮气躁,急于求成,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赤旗令神功不受控制,故而才走向灭亡一途。 甚至家族当中,流传有他们的老祖宗孟神通,当年尽管修成宗师之境,但最终依然被一股热劲给损灭心脉,最后早逝。 故而,孟继祖在传授孟昭赤旗令相关修行之法和口诀的时候,叮嘱再三,让他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贪功冒进。 这也是之前他一再泼孟昭冷水,让他不可急于求成的原因。 内功修行不比外功,一个不慎,可能就是遗憾终生,再小心都不为过。 孟昭记忆力惊人,悟性也颇为不凡,一边倾听,一边默记,发现其中内容也是极为复杂精彩。 赤旗令整部武学一共分为五大篇章。 第一篇为总纲,高深晦涩,却也是精华所在。 第二篇为指导内力修行与运用之法,从摄息凝元开始,一直讲述到宗师之境。 第三篇为夯实各个阶段根基的窍门所在,属于对第二篇的补充添加,更显精妙。 第四篇为镇压赤旗令内功反噬的心法秘诀,重之又重,为孟家子弟专研必修,伴随一生。 第五篇,则是历代孟家先人修行此功的体悟,内容最多,也最为繁杂。https:/ 总的来说,简简单单一部赤旗令,却是包罗万象,博大精深。 怪不得被誉为宗师级神功,对于各个阶段的修行,可谓阐述的明明白白。 而对于孟昭来说,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难关。 第一,是如何将自身的罗汉童子功内力,转化为赤旗令内力,这一步极为关键,涉及到他改换根基的问题。 并且这个过程,一定要尽可能避免自身内力遭受损耗,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不会有虚弱期。 第二,就是想办法在开辟丹田这一块,利用赤旗令神功,开辟如海丹田,成就完美根基,这是他将要面临的第一个关卡。 第五篇里讲述的几个方法,都有一定的可行性,但风险也都不小,需要慎重考虑。 当然,这些对孟昭来说,也或许并不能造成什么阻碍。 持有高达9700的能量点(31章有提及),让他有足够的底气来学习和提升这门神功。 一切问题的答案,想必都能通过赤旗令本身找到。 除了这些,孟继祖还专门为孟昭挑选了一门名为日轮印的拳法武学作为护身手段传授。 日轮印,是一门特殊的功夫,可以通过特定的手印姿势,来调动内力,发挥威能,乃是孟继祖自身收藏的一门手上武学。 论威力和品级,自然是远超十三式罗汉拳这等基础武功,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孟昭的一身实力。 如果在后天阶段用粗陋,普通,优秀,绝品,还有无上五个层次来划分的话。 罗汉拳只能说普通,而日轮印,则可以划分为优秀一档。 至于兵刃绝学,孟家当然不会缺少,只不过孟继祖个人认为,孟昭年纪大了,与其耗费多余的时间精力在这上面,反而不如专注手上武功。 毕竟兵刃武学讲究的是一个延伸,要培养和兵刃的默契,本身就是一个耗费时间和精力的过程,再去追求什么如臂指使,人兵合一之类的境界,未免舍本逐末。 相反,拳脚本就是人自身身体的一部分,任意驱使,省却培养兵刃默契的这些过程,自然能有更多更有效的时间用来提升自己。 孟昭对此没什么意见,虽然他有照天镜,但还不到膨胀的时候。 孟继祖这个先天高手的意见,肯定也是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第四十九章 融合武学开启 从宗祠回到自己所在的西苑中,让吕乐派人在外面把守,不得打扰。 而后孟昭兴奋的将精神沉入照天镜当中,看到了新的界面信息。 “姓名:孟昭 体质:???? 能量:9700 修为:蓄气化海(开辟如湖丹田) 武学: 赤旗令+ 日轮印+ 飞云步法+ 罗汉童子功(小成)+ 十三式罗汉手(小成)+ 梅花桩步(入门)+ 融合武学:十三式罗汉手+日轮印(89) 梅花桩步+飞云步法(76)” 有些信息和过去几乎没什么变化,比如孟昭的修为,和部分武学的进境。 也新增加了一些武学,赤旗令,日轮印,还有飞云步法。 这三门武学,都是方才在宗祠当中,孟继祖一字一句为他拆解讲述的武学,包含内功,拳法,轻功三项,属于对孟昭自身武学体系的一个升级。 这是孟继组在了解孟昭所学之后,特意为他精心挑选的。 为的就是让他少走弯路,尽可能的无短板的提升自己。 同时,孟昭也带回了这三门武学的秘籍手抄本。 显然也是孟继祖怕他无法全部记忆下来,所以让他带来仔细钻研。 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找他或者三叔孟弘道请教。 尤其是赤旗令,这门武功乃是孟家祖传,威力大,但隐患高,属于不定时炸弹,尤其是功力越深厚,风险越大。 孟继祖要求孟昭必须稳健修行,绝不可贪功冒进。 不过这些对于孟昭来说,都不是问题,只要拥有充足的能量点,孟昭相当于拥有天下最好的老师调教,自身也拥有最强的悟性,绝非旁人可以比拟。 另外,这照天镜界面上最大的改变,就是融合武学那一栏。 由原本的关闭,变为两项可融合武功的展示。 分别是手上的武功,罗汉拳还有日轮印,以及步法轻功,梅花桩步和飞云步法。 孟昭此时所有的兴趣都集中在这上面,目光明亮,手上转动佛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因为融合武学在另类层面来说,属于一种基础武学的提升优化。 也就是集合不同武学的优点,融合创新成一门全新的,更强,更高阶的武功。 这是只有那些天纵奇才的武者们才能做到的。 例如当今最出名的,大雍皇族的紫薇耀世诀,相传就是开国太祖北堂恭从中古大宋皇朝的不世绝学紫薇飞星录的残篇,结合自身所学新创的一门神功。 北堂恭也是由此功压服群雄,登顶大帝之位。 “原来是这样,89,76,指的都是两门可融合武学之间的相性。 一般只要相性超过60,就有融合的可能。 在相性超过60的基础上,相性越高,融合成功的可能性越大一些。” 通过照天镜传输给他的信息来看,不是任何武学都能互相融合的,比如罗汉童子功和赤旗令。 得有一个前提。 而这个前提,就是武功的相性,或者说契合度。 举个例子,鲜花,和香槟组合在一起,代表着欢庆,寓意很好,也很容易被人接受和理解。 但鲜花和牛粪,或者鲜花和蚊子,苍蝇,彼此之间就不是那么好联系的,就算强行捏到一起,也只是一团糟罢了。 同理,武学上对于相性的要求更高。 一门打法刚硬,招数古拙的武学,和一门偏灵巧,柔和的武学,是很难糅杂到一起去的。 刚柔并济的武学特性当然也不少,但并不代表随意一门刚强武学和绵柔武学都能融合推演出来。 照天镜不是神,它不可能凭空捏造出一门强横无比的神功让孟昭修行。 它的作用,就像是一个水平相当之高的老师,能把一个天才,教导成强者,但绝不可能将一个根骨孱弱,脑袋痴傻的蠢材教导成同样的强者。 或者比喻成一个厨师,能将好的食材和调料烹饪成美味,但再厉害,也不能石头和树皮做成美味。 这是它的局限性,却也更显的真实。 “这么说起来,罗汉童子功,和赤旗令,就是相性不足60,才不能融合推导。 如果将来我再找来其他的武学,让三门武学的相性达到及格线,然后融合升级呢?” 这个疑问深深留在孟昭的脑海当中。 至于能否实现,得看他能否找到那样一门深奥精妙的内功心法了。 他对此充满着期待。 毕竟赤旗令,罗汉童子功,代表着他武学的主干,也是根基,更是未来。 只有根基越深,主干越强,未来才会越广阔。 若能将赤旗令神功优化推导,挟此功的威能,超越孟神通也并不是空话一句。 回过头来,压下略显激动和兴奋的心情,孟昭仔细琢磨了下。 罗汉拳与日轮印,梅花桩步与飞云步法,之所以都有如此高的相性,其实和两者的复杂程度有一定关联。 罗汉拳也好,梅花桩步也好,都属于一类武学的基础,而后侧重于某一种特质。 如罗汉拳除了包含基础的拳法招式,修行,运劲法门,特质便是刚猛,雄劲。 这一点和日轮印的法门多有契合,故而两者相性极高。 梅花桩步在涉及到基础步法和提纵轻身之法的修行外,侧重于下盘功夫的锤炼,突出在一个变化多端,活而不乱的特质。 飞云步则是强调自身的轻身灵动,二者并不排斥。 或者换一种说法,日轮印,飞云步法,是基础武学的进一步提升,更容易融合转化基础武学的特质,优化自身。 相当于吸取精华,剔除糟粕。 至于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融合优化到什么层次,还是得看照天镜的威能。 等想明白这些,孟昭越发觉得融合武学,是自己提升实力,甚至走向武道高峰的一个捷径,一个旁人拍马也追之不及的捷径。 不论是成道之本,还是护身杀伐之术,都能借此来达到一个旁人所不能及的层次。 至于如今的提升方向,孟昭也早就有了打算。 赤旗令自然是优先,第一位的提升,且是未来一段时间内的主要修行之法。 融合之法,也会是以赤旗令,日轮印,还有飞云步三者为中心打造。 这样,不但能发挥照天镜的能力,也能扎实的提升自己,而不至于熊瞎子掰玉米,掰一个,丢一个。 第五十章 转化根基 有了打算,孟昭直接利用能量点,对赤旗令进行一个入门级别的领悟和理解。 霎时间,一道信息洪流猛的灌进孟昭的脑海当中,里面尽是对赤旗令神功的解析。 由于信息量过大,让他如遭重击,没能控制住,闷哼一声,传了出去。 在他庭院外守着的两个护卫听到这声略有些痛苦的闷哼,充满担忧。 一人浓眉紧锁,看了眼对面的同伴,犹豫片刻,还是不敢闯进去,高声问道,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是否需要用到小人?” 孟昭一只手死死按着自己的脑袋,整个眼睛布满血丝,似乎随时要爆掉一样。 另一只手青筋暴起的捏住碧玉佛珠,嘶哑着声音命令道, “无事,你们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 两人无奈,不过既然是少爷有令,他们不得不从,只能服从,“诺!” 院内,孟昭嘴角苦涩,此时头脑已经舒服不少,苦涩想到, 有一得,必有一失,尽管我有照天镜,能利用能量点提升对武学的领悟和修行,但要承受的,就是这能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好在,成果也是喜人的,如果说之前孟昭对赤旗令不过停留在一个表面的认知上。 此时,对于这门武功的理解和领悟,已经到了入门的层次。 对于方才宗祠中孟继祖对他的指导,还有对赤旗令的一些讲述,也是通透不少。 只不过耗费的代价似乎也有些大,能量点由9700,直接变为5700,瞬间清空了近乎一办的能量点。 孟昭心痛之余,决定趁热打铁,借着这股东风,直接将体内的根基转换,将罗汉童子功的内力,尽数转化为赤旗令内功。 双膝盘坐,两手平方在膝盖上,一对幽深的眼眸似睁未睁,呼吸间,时而短促,时而绵长,整个心神已经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他此时正在观想一面极为威武霸气的赤旗,上面纹理细腻,边上点缀朵朵金焰,中央宛如藏着一轮熠熠生辉,散发着无穷光与热的太阳,名为“赤旗观想灵神术”。 如同罗汉童子功配套的白骨观想法,这门赤旗观想灵神术,简称赤旗观想法,乃是第一篇总纲所载的法门,为修行内功的必行之法。 孟昭两世为人,精神强大,又有照天镜加持,属于天赋异禀的那一类,很快观想成功,身体也开始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灼热的力量。 这股力量烘烤着四周的空气,造成光线扭曲,道道热浪外涌。 他的丹田当中,此时也是掀起惊涛骇浪,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宛如海水一般缓慢流淌的童子功内力,沿着与往日迥然不同的经脉路线运行,每过一寸经脉,每流过一道窍穴,内力的性质便转化一分。 原先是单纯的浑厚,坚韧,如今,最主要的,则是灼热,焚烧的特性,拥有着无比可怕的破坏力。 原本银白色宛如水银的内功,逐渐变化为岩浆状的赤红内力。 等最后归于丹田之内时,这内力,更是在孟昭的精神催动下,直接凝聚成五面赤旗盘亘在丹田当中。 丹田若为天地,那么这五面赤旗,则是五轮熊熊燃烧的烈阳,悬浮在空中,炙烤大地,焚烧天穹。 就在丹田内赤旗凝聚的刹那,孟昭本来似闭未闭的双眸当中,陡然睁大,迸发出一道惊人的红光,化作一道虚幻的火焰。 眼眸深处,一道隐晦的紫意一闪而过,孟昭却毫无所觉。 站起身来,孟昭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随手发出一掌,劲力运转,一道热浪外涌,好似手掌藏着火炉。 内力的性质和威能,可谓直线提升。 孟昭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改换了内力的根基,一身内功,已经尽数化作赤旗令。 轻松的有些超乎自己的想象。 抬头看天,却已经暮色深沉,想来他这看似“短”的修行时间,少说也有数个时辰。 只不过因为他的精神过于专注,而忽视了时间的变化。 至于罗汉童子功,此时除了蕴藏于身体深处的大量纯阳童子之气,已经找不到半点痕迹来。 但它也并非彻底消失,而是仿佛隐藏在他的身体当中。 今后他依然可以用罗汉童子功的一些法门修行,例如锤炼身体,生成纯阳童子之气,观想白骨之法,戒断女色,甚至主动运行内功,修持罗汉童子内力。 但前些法门仍有用,最后一项,则只会杂化自身的内力性质,反而不如单纯修持赤旗令来的精纯有用。 等回过神来,孟昭又仔细感应了一下丹田的情况,似乎经过赤旗的开拓,他的丹田又有增进,朝着丹田如江的境界迈进一步。 至于想要真正的做到丹田如江,应该要以自身的内力凝练出七面才赤旗才行。 要想做到丹田如海,也即是开辟最雄厚的根基,完美丹田,则要凝练九面赤旗。 九乃数之极,蕴藏一缕先天之灵机。https:/ 根据赤旗令第五篇历代修行者所在言。 凝练出九面赤旗的人,往往会经历一场可怕的反噬,气散形坏,赤旗反伤其主。 若能度的过,自然是功德圆满,奠定雄厚武道根基,同级别武者罕有与其相抗者。 但若度不过,轻则大伤元气,丹田根基受损,重则散功重伤,乃至身死。 自孟神通之后,资质所限,能练出九面赤旗的人固然不多,但这么多年下来,总会出现那么几位。 而敢于向这一步迈进并挑战的人,就更少了。 因为风险太大,而所得,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像是孟继组,孟弘道,都是凝练八面赤旗,而后开始以内力贯通经脉,迈入后天大成之境。 如今成就先天之境,依然是一等一的强者。 再比如孟正安,他天纵奇才,资质卓绝。 敢于心怀壮志,比肩乃至超越先祖,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他便是那个既有资质,又有勇气,并最终成功凝练出九面赤旗的天才。 但那又如何? 天才最后败在另一个更加天才的人手里,最后练功走火入魔,黯然身死。 反倒不如自己的哥哥和弟弟稳扎稳打,后来居上。 甚至于孟昭在修行了赤旗令之后,都在怀疑,孟正安当初走火入魔,是否和后天时凝练的九面赤旗有关,或许那时候就留下隐患也不一定。 当然,这些信息和猜测,也只是看起来吓人。 孟昭却并未产生什么担忧,害怕的情绪。 他身怀特殊体质,又有异宝相随,若不能奠定最强根基,等于浪费了这一身天资和机缘。 于丹田之内以内力凝练九面赤旗,开辟如海完美丹田,这是他目前阶段的一个目标,必须要完成。 第五十一章 罗汉拳+日轮印=炼铁手 孟昭压下心中腾起的雄心万丈,转而探究起这股雄烈灼热,霸道异常的内力给他身体带来的影响。 毕竟孟继祖之前说的太过严肃,让他也不免的产生一缕担忧。 照天镜能让他提升对武学的理解,却并不能免疫修行武学而带来的伤害。 令他诧异的是,孟继祖所说,还有赤旗令第五篇所载的赤旗内力可能对身体造成的沉重压力和潜移默化的侵蚀损伤,似乎根本不存在。 这并非是他的感觉或是臆想,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孟昭心中生疑,又闭目凝神,仔细感受体内的状况,很快发现,他的确有自己的特殊性。 第一,就是体内无处不在,时时刻刻流转的纯阳童子之气,宛如一汪娟娟的溪流,将他的肉身完美的保护好,每一寸血肉肌肤,都洋溢着强盛的生命力。 故而没有遭受到赤旗令霸道内功的侵蚀。 这是来源于罗汉童子功的护持之力,当然,也是孟昭迥然于旁的修行赤旗令武者的地方。 在他这个年龄,还保持童子之身的,很少,而保持童子之身不提,还修行这方面内功,强化纯阳童子之气的,似乎自孟神通开始,历经这一百多年来,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奇葩。 除了纯阳童子之气的特殊,孟昭自身也有一定的抵抗性。 他猜测,这可能是特殊体质的能力,让他提高对赤旗令内力反噬的抗性。 了解和推测到这两方面,孟昭心中一块大石可谓轻松落地。 至少目前来看,他修行赤旗令,还是得心应手的。 对宗师神功的入门领悟,足够支持他将这门武学修炼到后天圆满而不会出现任何的瓶颈。 放下内功,孟昭立马又将自己的目光对准融合武学的两项上,正琢磨着将相性极高的十三式罗汉手和日轮印两门武学融合,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他花费能量点,将罗汉拳修炼到小成的层次,那么在将两者融合后,形成的新的更强的武功,对他的理解,会是什么层次? 总之不会让他有便宜可占,不然其中的可操作性就太大了。 心中隐隐有一种猜测,孟昭也不犹豫,再度利用充足的能量点,通过照天镜,将这两门相性在89的武学推演融合。 一瞬间,5700的能量点再度蒸发,变成了2700,直接消耗三千能量点,让孟昭面皮抽动,眼神满是心疼。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同理,他这些天尽心尽力搜集能量点,更知道其中的艰难和不易。 好在与能量点蒸发相对的,一门全新的武学诞生出来,并直接印在孟昭的脑子里,省了记忆的过程。 而且他对于这门新的武学,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这是,变化竟然有这么大?” 孟昭此时格外关注这融合武学的优劣,若是这条路能行,对他自然是第一等选择,若是推演融合后的武功表现拉胯,今后也没必要浪费能量点在这上面。 不过通过以往的表现,照天镜还没有坑他的时候,想来这次也不例外。 果然,回忆了一下印在他记忆深处的全新武学,孟昭觉得这融合武功绝对是一加二大于三的结果。 首先,这是一门集拳掌为一体的武学,内外皆有。 内部指代运劲发力的路数,主要指的是结合个人内力而发挥的拳掌功夫,顺劲而发,随心而动,无不运转如意。 比起之前需要事先捏手印才能调动内力,强化威力,简便且高明的多。 在出手速度上,就能完爆日轮印的原始版本。 用一个更简单的例子来作比,如今融合优化后的武学,等于瞬发法师。 而日轮印原版本,等于一个施法要念咒的法师,高下立判。 第二点,融合优化后的武学,外部招数不改两者的精髓神韵,而演化扩增为三十六种基础手法,隔、迫、冲、闪、点、举、压、钩、抄、抛、捣,锤等等,完全成为一门包罗万象,可以根据对出招而自发调整招数做出针对的强大武学。 这可是十三式罗汉手和日轮印两者不具备的,大大提升了孟昭对敌的灵活性。 可谓打一辈子也不会落伍的强功,也使得自身完成一种跨越。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门武学还生发出三门绝招,升华了这门武学。 第一式绝招,催山破,双掌运劲,交错横推而出,掌力叠加,可根据自身的承受力,还有对武学的领悟体会,提升一到三倍的掌力不止。 可谓是强攻猛打,一招决胜的奇招。 第二式,千针雨,双手捏拳,内神观想,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打出数十上百招,道道残影存留,仿若同时有数十上百人攻击。 而每一道拳力,都化作无比凝实且尖锐的针状气劲,铺天盖地的射向对手的周身死穴,不但角度刁钻难防,而且威力也十分惊人。 第三式,也是最强的一招,真空轮,运功直接将对手周遭空气尽数排空,化作真空地带,使其如陷泥沼,难以动弹。 而后双手裹挟自身雄劲无比,刚猛无俦的内力,化作一道不停旋转的锋锐齿轮,对其施展灭顶打击,威力更胜催山破和千针雨。 这三大绝招,可谓招招强悍,威力绝伦。 在后天境界,甚至可以借此越级挑战,斩杀实力远高于自己的对手。 只不过,强大的同时,修行的难度也是极高。 对于武者自身也有着一定的要求。 最基本的,内力属性,决不能是那种中庸平和,柔润若水的特质,这从先天上就难以与这门功夫相契合,就算强行使出,威力也是大打折扣。 其次,每一招对于个人的肉身有着一定程度的限制。 催山破,千针雨,还有真空轮三大绝招,每施展一次,都会对自身的骨骼,筋肉,产生极大的压迫,压力。 若无一身千锤百炼,犹如钢筋铁骨一般的身子,只怕用不了几次,就得浑身骨骼碎裂,筋肉断开,成为废人。 良久,孟昭方才抬起头看着愈发黑暗的天空,白皙俊秀的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喜悦和兴奋。 赤旗令配这新融合出的武学,简直是天作之合。 至于这门武功的名字,孟昭眼神一动,照天镜的界面上产生了新的变化。 罗汉拳和日轮印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门名为炼铁手的全新武学。 手法万千,以赤旗令的内力属性,施展起来熔金炼铁也不在话下,此名可谓当之无愧。 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此功还未曾入门,不过孟昭隐隐有一种感觉。 有小成的罗汉拳的底子在,纵然不运用照天镜,也可以在短时间内,将这门武学入门。 罗汉拳消失了,但也未曾消失,只不过化作养分,肥料,供养他参悟炼铁手罢了。 至于梅花桩步和飞云步法是否要融合,孟昭暂时打算将其搁浅。 他打算先留下这2700能量点,等将炼铁手修行入门后,再将其直接提升至小成境界,拥有更强的自保和作战能力。 若是还有结余,或者再从旁的地方搜集到能量点,再去融合学习也不迟。 第五十二章 交好 当晚,大房的孟继祖一家,二房的孟昭,还有三房的孟弘道一家,再次聚在一起,举行了一次家宴。 只不过比起中午的略显简陋,只有自家人参与,这一次办的很是隆重奢华。 而且人数也从孟家血亲,扩散到整个孟家的高层,还有他们的家人。 属于一次孟府利益共同体的聚会,更有助于整个势力的凝聚人心。 孟昭向孟继组和孟弘道献上自己用心准备的礼物,再次博得两个人的好感。 也借此机会认识了不少孟家的高层,其中有个别人还是他父亲年轻时的生死之交,如今在孟家拥有不小的能量和话语权,对他也抱有极大的善意和期待。 这都属于真正孟昭的隐形遗产,如今被孟昭鸠占鹊巢的占据。 时间匆匆过去几天,孟昭在孟家生活的愈发如鱼得水,本来让他大感头痛的孟希和孟文两兄弟,在孟继祖回来后,也是乖巧的不行,不敢再找孟昭的麻烦…… 偌大的练武校场之上,两道人影纠缠在一起,空气不时发出轰轰的震鸣之声,还有一道道宛如火浪一般的气流涌出,逼得两边观战的人员连连后退,脸上因为高温而蒸发出的汗水也是擦个不停。 纵然如此,也是眼睛不眨一下的盯着交战双方,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孟昭身着一件淡蓝色的华贵武士服,满头长发被一条发带松散的固定住。 面如冠玉,身姿英挺,一对明亮锐利的眸子此时被昂扬的战意所填满。 脚下一踏,轻松离地而起,右手五指张开,斜朝着打向自己的硕大拳头抓去,内中劲力翻涌,宛如藏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炉。https:/ 另一只手则捏拳,裹挟着泰山压顶之势,朝着对着对方的面部当头劈下,宛如大斧落地。 而孟昭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三房的孟川。 他不但筋肉发达,看起来犹如岩石一般坚硬,而且身躯高大魁梧,拥有着让人恐惧的压迫力。 孟昭唯有双足离地,向上纵越,才能和他平齐,乃至以手臂自上而下发力。 孟川面对孟昭这一手,面色没有任何的表情,短发依旧根根直立。 几乎是本能的沉腰坠马,头部侧移,堪堪避过孟昭的劈拳,面颊刮过一道热风。 同时面对抓向自己的手掌不闪不避,横冲直撞的捣了过去。 孟昭手心在迎上孟川的拳头后,只觉一股同源同流,而又比他雄厚霸道太多的内力宛如山洪倾泻,朝他爆发而。 只来得及利用内力护身,不被那股灼热好似能烘烤大抵得力量伤害。 自身则被锤的抛飞半米多远,才飘然落地。 落地后,孟昭苦笑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只见上面红彤彤一片,显然是血液流通过速导致,而且上面残存的一些热量依然惊人。 若是浇上一点冷水,立马就会爆出雾蒙蒙的水汽来。 “四弟,你的这身内功当真是雄厚无比,我远不及也。” 孟昭感慨的看着面前朝他憨憨一笑的少年来,虽然对方看起来人高马大,比他还要魁梧高大许多,但比他还小两岁,不是少年是什么? 这话也不是彩虹屁,而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个三房的小子。 这几天,孟昭和刚刚归来的孟家众人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 孟继祖和孟弘道也就算了,这两个人名义上是他的长辈,而且许多大事要事要忙,和他有代沟。 因而,最对他脾气,感情升温最快的,反而是后来认识的这个三房孟川。 首先,孟川和他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也不像是大房两兄弟那样对他虎视眈眈,要么拉拢,要么打压,故而先天上就容易亲近, 其次,孟川本人的性格也比较实诚,人比较憨厚老实,没什么花花肠子,也没有那些不良的行径,就是一门心思的练武,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武痴。 他和孟昭可谓是相见恨晚,两个人有着很多的共同语言,显得愈发亲近。 这几天来,孟昭和孟川类似的切磋已经有过好多次了,几乎每次都是以孟昭的失败而告终。 但孟昭也不是一无所获,借着这难得的好陪练,将炼铁手一点点的体会,领悟,进而入门。 而后直接利用照天镜,将入门级别的炼铁手,提升至小成。 代价就是能量点只剩下两百点。 纯以拳脚对敌手段来说,他或许还比不上孟川,但差距也有限。 至少短时间,三五十招之内,对方想要拿下他,不太可能。 如今两个人最大的差距,就是内功修行上。 同样的赤旗令修为,功法的品级相同,自然是内力深厚者更胜一筹了。 孟川自对面走来,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摇头道, “说起来,四哥你的天资才是真的让人惊叹,若不是在玉京蹉跎了十年时间,自小就在家族,被指导并修行武功,定然胜过我良多。” 孟昭对他钦佩,认为他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武功超卓,远比同龄人要强悍得。 孟川又何尝不是对孟昭的进步感到惊讶和叹服? 须知这位可是最近才转修孟家的赤旗令,过去修炼的不过是一门后天级别的辅助内功心法罢了。 先天上对方就被落下了许多,内功有所不及,很正常。 再者说了,两者所处的环境也是大不相同。 孟昭所在的大慈恩寺固然是皇家寺庙,香火鼎盛,不缺修行资源,但他和另外三十五个贵族子弟都是工具人,能勉强得到武学传授已经了不得了,哪可能大肆供奉他修行? 与之相对,他们这些孟家子弟,却能在家族中,得到最好的修行指导,获得最好的修行资源,在刻苦不懈的努力下,有如今的成就,只能说是顺理成章。 当然,这是不清楚孟昭的真实底细,不然非得惊掉下巴不可。 再说两人交手,孟昭因为有照天镜加持的关系,将炼铁手提升至小成后,进步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展现出的“恐怖的悟性和领悟力”,甚至于一度打击到孟川。 好在他为人光明正大,性子里有坚韧不服输的一面,孟昭的这种表现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两人属于良性的竞争。 而且相比起大房成天拉拢自己,算计自己,明争暗斗的兄弟两个,孟昭这个朴素,温和,与他志同道合的兄弟,更让他有亲近的想法。 不客气的说,就是这么短短几天时间,孟昭已经取得了孟川的信任和好感,并且还在大房的两个兄弟之上。 没办法,认知中,两人是血脉相近的兄弟,尽管很长时间没见,但血脉切割不断,关系的提升很容易。 再有就是一个眼缘和做人的问题。 孟昭卖相极佳,又会做人,无论是和孟川的兴趣爱好相近,又或者是闲谈时常常让对方感到愉悦,都是一个极大的加分项。 假如划分一个阵营的话,他们两个如今勉强倒是能划分到一起去。 正说着,从练武场的门口传来一声娇嗔, “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了,说好要陪人家出去玩的,我都等了好长时间了。” 闻言,孟昭和孟川两人对视一眼,满脸苦笑,得,看来今天的切磋得到此为止了。 第五十三章 先天激战 说话的姑娘穿着一双不染尘埃的雪白皮靴,搭配红色小裙,脸上素颜不涂脂粉,依然水润滑嫩,充满了这年纪特有的娇嫩和青春。 孟昭和孟川将目光转向孟蓉,见她兴冲冲而来,身后还跟了几个打扮的很可爱俏皮的小丫鬟,还有一个相貌秀丽,身材丰润的中年女子贴身保护,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孟昭一拍孟川犹如岩石一般坚硬强壮的肌肉,指了指孟蓉, “老五,打个商量,今天这小恶霸交给你对付,我先撤,行不行?” 孟川这外人眼中的冷漠脸完全消失不见,对着孟昭翻了个白眼,连连摇头摆手, “那怎么行,四哥,这可是咱们约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现在难来了,你总不能什么都推给我吧!” 两兄弟对视一眼,生出一股默契,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看得刚刚来这的孟蓉很是不满。 哒哒哒的踩着小靴就跑了过来,双手叉腰,对这两人就是一顿数落。 什么没有时间观念啦,什么暴力倾向啦,什么一身臭汗啦,嘚嘚个不停。 孟昭是左耳进,右耳出,顺手接过吕乐递来的湿凉毛巾擦了擦脸和手,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小姑娘发飙。 相处这几日,对这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还是很有好感的。 她心思单纯,活泼可爱,或许有时候不太了解人情世故,但天性善良,没有那种恶毒野蛮倾向,很讨人喜欢。 孟川则是不耐烦的捂着自己的两边耳朵,看着孟昭慢条斯理,毫无波动的样子,很是羡慕…… 三兄妹玩玩闹闹,紧跟着出门。 因为身份和安全的缘故,人手自然不会少了。 除了孟昭,孟川,孟蓉外,还有吕乐,他现在和孟昭几乎是形影不离,得到孟昭的信任和青睐,为此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两个武功一般的年轻小厮,纯粹充当跑腿打杂的角色,若是孟蓉喜欢什么,当街买下,他们两个就是搬运工。 还有两个扎着丸子头的小丫鬟,随时随地在旁边伺候孟蓉。 至于那个被孟蓉称呼为红姨的中年女子,大概率是孔芸派来贴身保护孟蓉的。 而且她也并不是孟家的人,而是孔家出身,一直跟随在孔芸身边伺候,有八九成的概率是先天高手。 好家伙,先天高手当贴身保镖,只能说,孟蓉受到的宠爱,是孟昭和孟川两个男人无法想象的,遍数这南安城,又有几人有这种待遇? 玩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孟蓉兴奋的小脸红扑扑,手上还拿着用牛皮纸包着的小吃零食,挽着孟昭的一只胳膊,像只欢快的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诉说着自己对刚刚游玩之地的看法…… 突然,前方的拐角大街上,传来一声声惊慌失措的哭嚎声,同时熙来攘往的人群,仿佛倾泻的洪水一般,朝着其他的方向逃去。 男女老少,衣衫华贵的,打扮穷酸的,手持刀剑的,无不如此。https:/ 孟昭等人离得不算远,又耳力极佳,隐约听到有人交手,发出的声响和震动极为惊人,可见交战双方的实力都极为强劲。 孟蓉这丫头凑热闹不嫌事大,见到这一幕,连手里的零食也不香了,兴奋不已,抱着孟昭的胳膊就是一阵摇,撒娇的要过去看热闹。 对她而言,这种争斗幕后的意义,还有可能的危险,都是空泛的。 相反,这种突然的激斗,更像是一场戏台,等她去观看。 孟昭还不待说什么,就见到一直跟在孟蓉身后的那个红姨脸色难看道, “不行,四少爷,前面对战之人实力不俗,都是先天级别的,我们若是贸然过去,很可能陷入危险当中,尤其是小姐,一旦交战,风险太大,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了变化。 一般而言,先天高手在如今的江湖武林,算得上强者一级,激斗时的破坏力也是十分惊人,若不是刻意收手,打烂整条街也不在话下。 如今这两大先天高手交战,无意识扩散的余波就能造成死亡威胁。 怪不得之前那群人和疯了一样的往外逃,实在是看热闹的心思比不上保命重要。 况且,这两个先天高手的身份和来历未知,底细不清,贸然闯过去,面对的会是什么,实在无法预料。 最关键的,孟蓉被家里人宠爱太过,若是有什么损伤,他们这些人谁都承担不起,所以最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此时街上完全是一片乱象,数不清的人朝着四面奔逃,甚至发生踩踏情况。 被踩踏的人瞬间没了声息,旁人却毫无所觉,杂乱的大街上被血染红。 有个别的手持武器的武者,此时也是疯魔一般,施展身法,对着阻拦在自己面前的任何人痛下狠手,为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越是了解那交手之人的恐怖,越想尽快离开这里。 轰隆隆一声巨响过后,阵阵尘烟自不远处缓缓飘起,一座飞檐斗拱的四层高楼直接被打的坍塌碎裂,掀起无数人的惊呼,场面也愈发显得混乱。 孟昭见状,本来的好奇瞬间消没,完全同意红姨的看法,不顾孟蓉幽怨的小眼神,道, “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乱象已生。 想来衙门的人不久后就会赶到,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番盘问,还是先离开为妙。” 说着,抓住一副跃跃欲试,很想要朝着战场中心溜去的孟蓉,顺手将其拉到孟川的身边,叮嘱道, “老五,看住小妹,别让她乱来。”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人潮涌动,连续推搡。 由于太过突然,直接将众人冲散,孟昭身边也只有吕乐还死死的拉着他,没有离开。。 同时还有一道激越高昂的啸声自不远处传来,势若奔雷,在众人的耳边久久不散,使得体内一阵气血翻涌。 红姨眼见场面愈发混乱,交战的声音也愈发靠近,秀丽的脸上变了脸色。 单凭这一啸之力,此人的功夫便不可小觑,她没有胜过的把握。 也顾不得人群中另一头的孟昭,长袖一卷,一道红绫缠住孟川粗壮的腰身,另一只手单手一提,已经拉着孟蓉的领口衣襟。 足下一点,施展轻功,化作一道残影消失,空气中仍残留几缕幽幽芳香。 孟昭见状,苦笑一声,跑的好快啊。 不过也不动怒,反而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孟蓉这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至于他自己,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反而武学精湛,等闲之人近不得身。 以他的武功,要想离开这里,也并不困难。 然而世事并不尽如人意。 那激斗的双方,且战且走,竟然转瞬之间,便将战场转移到这边。 随手交击,先天余劲便宛如道道利刃一般翻飞射出,密密麻麻,似狂风暴雨,在人群拥挤的情况下,瞬间造成海量的伤害。 也不知道多少无辜之人被牵连打死。 这就是超凡武者存在的世界,看似美妙,但格外的残酷和现实。 便如国外的那些怪兽电影,或者英雄电影,看起来很爽,很有看头。 但假如代入现实,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普通人,面对这些超自然力量,绝对是死伤惨重。 孟昭早已预料到这一点,但仍是被这残酷的一幕给震住。 第五十四章 绝世奇才 “少爷,此地非久留之地,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吕乐圆脸发白,想来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景象,担忧孟昭的安全。 但凡这双方有一方顾忌无辜百姓,收敛力量,也不至于造成如此大的死伤。 这种情况下,就算孟昭亮明身份,怕也无济于事。 正说着,便见那交战双方的其中一道人影脱离战圈。 化作青烟纵飞到一家门前有着石狮子的商铺边。 落地后显露真容,双足扎马,吐气开声,轻飘飘拍出一掌,却有无比恐怖的力量爆发。 略显单薄的手掌落到这足有数百斤重的石狮子上,直接将其掀飞出去,犹如疾驰的火车一般,朝着另一道人影冲去。 过程中将空气压缩,发出嚯嚯的破空声,鬼哭狼嚎一般。 此时,孟昭才看清这人的模样,三十来岁的样子,一张长脸苍白无血。 发丝线凌乱,额头上似乎有点点青色淤痕,倒三角的眼神显出几分阴毒。 高瘦的身体被一身墨绿色的长衫裹着,上面脏兮兮的,还有几处破败孔洞,很是狼狈。 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就是此人,尽管狼狈,但一身功力超卓,参悟先天妙道,乃是当世强者。 他的对手面对这拖延之策,表现的果决霸气,不避不让,迎面挥手打出一道金色气芒,形如月牙,将迎面冲撞而来的数百斤重的石狮直接切成平滑的两半。 非但如此,这人对于力量的操控也是登峰造极,人在半空当中,双手迸发凌厉无比的气芒,裹挟着石狮被切成的两半,反向朝着那墨衣人击去。 这一幕,更引得人群惊呼。 这在两人手中宛如玩物的石狮,对别人来说,可是擦着就伤,碰着就死的重物。 然而当孟昭见到这人的庐山真面目时,却是瞬间呆住,表情极度的纠结复杂,连带着身旁的吕乐也呆住。 完全没有想过如此凶悍强势的高手竟然是这般样子。 他一身金色玄服,宛如骄阳,大袖飘飘,头顶戴着一顶明珠冠,显得名贵华丽。 只不过比起寻常人的身材,他看起来要矮小许多,和那种充塞天地,擎天巨柱一般的恐怖气势不是很相称。 待看到他的脸庞时,孟昭才赫然发现,如此恐怖的先天高手,竟然长了一副少年的脸孔,脸颊微鼓,额头饱满,一对眼睛乌黑闪烁,根根发丝闪烁晶莹亮泽。 抛开先天武道不提,这个人更像是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与孟蓉的年纪相仿,而且长得粉雕玉琢,有点婴儿肥的感觉。 绝强的实力,和外貌年纪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少爷,我知道了,他是金陵沈家的绝世天才,沈天赐,那金芒必是沈家的绝学,太乙金书。” 孟昭还在猜测这人究竟是返老还童,还是脸嫩,又或者是真的如此年幼时,身旁的吕乐已经给出答案。 金陵沈家,与大雍北堂皇族,圣人世家孔氏一族,大唐遗脉徐州李家等势力并列为九姓之一。 其强大之处,远在南安孟家和孙家之上。 而且和其他相助北堂皇族不同,在泰山会盟之前,金陵沈家乃是一方豪雄,其开创者,甚至一度和其他枭雄逐鹿神州,有问鼎帝王伟业的大志向。 在泰山会盟时,北堂恭以不世神功将那位沈家枭雄击败,从而折服其人,倾心相助。 沈家转而摇身一变,从乱世的一方草头王,变成共建皇朝的从龙之臣。 由于沈家势大,在金陵以及周边地域根深蒂固,又自愿帮助北堂恭平定天下,功勋不小。 为了安抚沈家,开创大雍之后,北堂恭册封那位和他争雄的沈家枭雄为神武王,以彰其英明神武,唯此一例。 之后的继承人,贵爵削掉一级,降为许国公,世袭罔替,纵然不复王爵,但依然是大雍皇朝一等一的贵族世家,在九姓当中的实力,也是位列前茅。 而当代沈家,最为出名的人物,就是一个名叫沈天赐的绝世天才。 根据传闻,沈天赐乃是其母怀胎十二个月方才产下,降生后,口衔宝玉,被认为是上天赐予的佳儿,故而取名为沈天赐,轰动天下。 也有人认为,沈天赐之所以口含宝玉而生,实际上是一种名为通灵玉体的特殊体质,这种体质在中古大宋皇朝时期曾有出现过。 那人名叫白玉蟾,出身道家,一身武功通天彻底,后来成为道家南宗五祖,流芳百世,也让世人一窥通灵玉体之强横。 沈天赐是不是所谓的通灵玉体,没人知道。 但他自从习武之后,展露出的天资,确实是让人心中绝望,难以企及。 六岁奠基,九岁修成完美丹田(丹田成海)继而后天大成,十二岁练成先天武道,压得同辈人绝望。 放眼大雍建立的一百三十余年,也只有寥寥几人可与他相比。 故而如此强横的武者,看起来才是如此年轻,不,应该是年幼,因为他的年龄本就不大。 至于他使出的绝学,则是神武王仗之横行天下的绝学,太乙金书。 相传最高境界可以修成天人之境,与大雍皇族的紫薇耀世诀乃是同一层次,威力无穷。 还在孟家的赤旗令之上。 这等人物,莫说孟家,就是天下又有几个人能比的上? 甚至有传言,大帝北堂盛都有意将自己最喜欢的女儿许配给沈天赐,只是因为他年纪还小,才没有公开。 脑海中瞬间滑过种种有关沈天赐的信息,孟昭心中百味杂陈,滋味莫名。 什么叫天选之子,什么叫气运之人,什么叫绝世天才,沈天赐就是。 与之相比,纵然孟昭怀有照天镜,甚至本身也是某种特殊体质,但目前来说,被沈天赐直接秒杀成渣渣。 再过四年,沈天赐才到十八岁,而那时候他的武功会强到什么地步,没人能预料的到。 “沈天赐为何会突然不声不响的来到冀州南安?南安和金陵可是隔了大老远。 还有,他追杀的那人又是何人,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孟昭的心里突然生出无穷的好奇,恨不得立即将这一切弄个明白。 可惜,如今的他显然没有资格介入先天之间的战斗,面对两大先天的激战,唯一的选择,只能是逃命。 因为纵然两人无意针对于他,爆发的余波,也能伤及孟昭。 “阿乐,别管什么沈天赐不沈天赐的了,赶紧离开这里,免得遭池鱼之殃。” 就两人说话的屁大会儿功夫,沈天赐已经再度缠上那个墨绿衣服的男子,十分稚嫩的面庞上满是杀意,冷酷无比。 出手间爆发的炫目金芒比之天上的太阳还要刺目,甚至离得老远,依然让孟昭等人感到切肤之痛。 吕乐和孟昭不敢再看,朝着战场相反的方向提纵身法,一前一后而去。 今天这件事注定引起轩然大波。 而沈天赐,也注定让南安乃至冀州的天才们黯然失色,包括被誉为小武痴的孟川。 第五十五章 情况 孟昭与吕乐两人一路施展轻功远离两大先天的交战中心。 七绕八转,最终来到一条尚且不知这场大战,依然热闹繁华的街道上。 “少爷,这里应该安全了,只不过离府上远了些,要不咱们直接转道回府?” 吕乐心有余悸,沈天赐还有和他激战的那个先天高手出手狠辣,无所顾忌,今日一战,怕是至少有百十来个的无辜百姓死伤,造成的财产损失更是不计其数,还是早点回去稳妥些。 别说那个陌生先天,就是沈天赐绝世奇才,背景通天,在南安孟家面前,也不可能肆无忌惮。 孟昭清澈的眼睛略显迟疑,想了想,没有答应,而是带着吕乐,主仆二人在这条宁静的小街上找了一家茶馆,要了个二楼靠窗的包厢。 一边品着香茗,吃着点心,一边关注着楼下的景象。 也没用多长时间,就见到一队队官府的士兵经过这条小街,急匆匆的往之前事发之地赶去,同时跟着的,还有十来个背着药箱,面露忧色的大夫。 这在孟昭的预料之中,他之所以留在这里,而不是直接回孟家,就是想要得到这件事的第一手资料,满足心中的好奇。 他自己当然不会轻易涉险,不过从官府那里得到一些消息还是很容易的。 毕竟郡城府衙再如何迟钝,再如何为难,面对这等足以惊动州府的大事,行动效率必定会大大提升,不然朝廷威严何在,法度何在? 郡府不怕老百姓戳脊梁骨,但怕州府降罪,故而该做的,一定会做。 当然,别说区区南安郡府,就是冀州的刺史也不可能对沈天赐如何,最终结果,怕是要将这一次百姓死伤和财物损伤的大锅,扣在另一个先天高手的头上。 不过沈天赐应该也会给南安郡府一个交代。 以孟昭的身份,从这些官兵领头之人的口中得到第一手资料,还是很容易的。 时间渐渐流逝,孟昭原本轻松的表情愈发凝重,一手拨弄佛珠,一手捏着茶盏的盖子,轻轻敲击茶杯,发出叮叮的脆响,皱眉道, “阿乐,这是第几波官兵了?” “回少爷,是第六波了,就咱们见到的,官府出动的人已经有三百多人。” 而这,还是从他们这条街调集的人手,走其他方向的官兵只会多,不会少,可想而知,此时那事发之地,究竟集结了多少的郡府官兵。 正常来说,郡府过去做的也不过是一些扫尾工作,调集更多的,应该是辅兵,而不是这些正式官兵,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发生。 吕乐圆脸纠结片刻,对孟昭道, “少爷,小奴猜测,很可能是沈天赐没有抓到自己的对手,被他跑了,所以利用他金陵沈家的身份,让郡府主动帮他围剿追杀那个高手。” 这应该是比较符合常理的推测。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队官兵态度野蛮的闯进茶馆当中搜查,并借机向着茶馆老板索要财物。 这种机会千载难逢,有郡府背书,搜查的官兵相当于多了一层皮,平常时候可能不敢做一些鱼肉乡里的行当,但这个时候胆子都大得很。 只不过查到孟昭所在的包房后,才发现是南安伯孟家的人在此饮茶,领头的络腮胡当即吓得一哆嗦,就要赔礼退下。 孟昭正愁不了解情况,就向此人询问了一番那边的情况,和吕乐猜测的一样。 与沈天赐激战的那先天高手使了个法子,脱身而去,当官兵赶到的时候,只有沈天赐一人,并且亮出金陵沈家的身份,临时借调南安郡府的官兵,封锁四周,追杀此人。 至于为何两人生死相搏,这就不是一个小小的官兵头子能知道的了。 挥手让此人退去,孟昭有点遗憾,轻轻叹了口气,吕乐不解, “少爷何故叹气?莫非是认为沈天赐行事太过霸道,造成如此多百姓的死伤,官府不但不追究他的责任,反而听其命令行事?” 这事说来的确有些恶劣,但事实就是,沈天赐背景深厚,来历惊人,还有一身卓绝武道,郡府也不能拿他如何。 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有多层面,诸如郡府的主官太过软弱,顾忌太多,没有雷厉风行的霹雳手段;此次死亡的都是平头百姓,没有来历背景深厚的人等等。 而最重要的因素,其实是要追溯到大雍建国时的一项国策。 当时天下已经经历了上百年的战乱,民不聊生,饿殍遍地,可谓是赤县神州极为黑暗的一段岁月,人口,生产力大幅度缩减,武道也走向一个衰弱时期。 当时,尽管北堂恭实力雄厚,也有平定天下,还芸芸众生一个安定世界的壮志,可惜神州豪强众多,单凭北堂恭一人,难以如中古历代的大帝一般,横扫天下。 之后泰山会盟,北堂恭以武折服众多豪强,又许诺与诸君共治天下,才得到众多势力的支持。 因此,大雍皇朝先天不足,与其说是单个的皇朝独大,不如说是众多势力的利益集合体,所以才会出现八姓十三家与皇族并称的情况。 就像是一家公司,沈家如同占据一定股份的股东,属于小老板,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安抚着来,就算要责问,处罚,也得是中央朝廷,而不是小小的郡府。 孟昭对此心知肚明,也没什么苦大仇深。 毕竟这样的环境,他如果坐实孟昭这个身份,也是既得利益者之一,不会拆自己的台。 摇摇头, “沈天赐所作所为,的确霸道,但他有这个实力,官府奈何不得他。 我只是在想,此人如此年幼就能练成先天武道,再过几年,怕是天下都没几个人能制得住他了。” 如果真有那一天,沈家也必定在沈天赐的带领下,迈向新的巅峰。 孟昭想的更深一层,旁人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吗? 眼下沈天赐势如长虹,可谓神州罕有的绝世天骄,受万众瞩目,或许将成为一段传奇。 但郡府能容忍,其他大势力的人能容忍吗? 沈家并不是一家独大,沈家也不是没有敌人。 扼杀这样一个绝世奇才,固然可惜,但有这种想法的人,估计数都数不过来。 孟昭自己并不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且奇遇众多,也是天选之人。、 面对沈天赐,仍有一种自惭形秽,自愧不如的想法,何况他人。 如今沈天赐孤身一人离开金陵沈家,来到冀州,未尝不是一次冒险。 第五十六章 风险 收拾好心情,孟昭也没了继续逗留的想法,和吕乐离开茶馆后,回返孟家。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时分,路上行人来去匆匆。 街道两侧的摊铺,商家,也是纷纷收摊关门,准备回家休息。 孟昭走到一个岔路口,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几个披头散发,衣衫破烂,浑身恶臭的乞丐,朝他讨要银钱,不是老人就是孩子,看起来很是可怜。 一般情况,这帮乞丐是不会拦在孟昭这等打扮华贵,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人身前的。 只不过这些乞丐里有经验丰富的,看到孟昭手上串着一串碧玉佛珠,并且连走路时都在拨弄,想来是个心存慈悲的善人,故而冒险一试。 孟昭并非心善,拨弄佛珠也只是习惯使然,不过见到这些凄苦的乞丐,有些心软。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这具身体过往的经历。 在他没有穿越过来之前,也是如面前这帮人一般,饥一顿,饱一顿,随时可能冻死饿死,卑贱的如路边的野草。 再加上今天见到一番血腥场面,多少无辜之人枉死,生出几分善念。 目光愈发柔和,冲着吕乐使了个眼色。 吕乐了然,知道自家少爷的意思,伸手解下腰间的钱袋子,从里面掏出十几枚铜板,交给这些乞丐。 至于那些很有分量的银子,对这些乞丐而言,是祸非福,很可能招惹灾劫。 领了铜钱,这群乞丐很是高兴,又能撑几天了,连连磕头感恩。 嘴里一直念叨着好人有好报,少爷今后一定百子千孙之类的祝福之言。 孟昭不以为意,正要离开,却见到原本的乞丐窝里,还有一人躺在一张黑乎乎的草席上,背对着他,衣服破破烂烂,露出长满黑毛的大腿。 更让孟昭生疑的是,此人位处上风口,一阵风吹来,除了满满的酸臭味道,还有十分新鲜的血腥味道,一如他今天闻到的那样。 再仔细看了眼,一股明明很陌生,却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孟昭停下脚步。 他的记忆力很好,不可能无缘无故有这种感觉,回忆了下,忽然想到什么,心头一凛。 孟昭故作好奇道, “那人是什么情况,为何不与你们一起乞讨,莫非欺压你们年老,等你们讨到好处,再行抢夺?” 这种事其实在乞丐圈子里很常见,这具肉身的幼年便吃尽了苦头,要不是身体还算强壮,早就饿死了。 一个眼角长者黑痣的老头擦了擦自己满是汗水的老脸,闻言,小声解释道, “回贵人的话,那人不是俺们一起的,是不久之前才过来霸占这块地的。 来的时候,他身上还染着血,面向凶狠,不是善人。 俺们这些老弱不敢惹怒他,便由着他在这,现在想是睡着了。” 吕乐此时也发觉疑点,他为人机敏,头脑灵活,孟昭想到的,他也猜出一二来,凑到孟昭的耳边,小声道, “少爷,这人莫非就是那个高手?看他的样子,伤的很重,恐怕已经没有逃离的办法,早晚要被官府的人查到。 咱们要不要借机通知官府,抓住他,卖沈天赐一个好?” 孟昭摇摇头,看着那侧卧的乞丐背影,有一种异样的神采在眼中绽放, “卖沈天赐一个好,对咱们有什么好处?你觉得这等心高气傲之人,会感念咱们对他的善意吗?” 孟昭一番话,让吕乐没了动静,这些从小到大被追捧和宠着的人,很多时候对别人的付出视而不见,反而认为是理所应当,孟希如此,沈天赐或许亦然。 “那少爷,您的意思是?” 不愧是孟昭最信任和倚重的小管家,不说是孟昭肚子里的蛔虫,但也十分了解他,有点明白自家少爷的想法了。 孟昭伸手打断吕乐的话,一手捻着佛珠,一手背在腰后,缓缓踱步走到这人的身后。 这其实是一个极为冒险的举动。 假如这人真是那个先天高手,而且有能力自保,必然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就像是一只猛虎,绝不会容许别的猛兽入侵自己的领地,除非它已经没了对敌的能力。 而这人的反应也证实了孟昭的猜测。https:/ 呼吸极为微弱,四肢松散,毫无戒备,一个乞丐借助利刃都能了结他。 很明显,这位之前还勇猛如熊虎一般的先天高手,经历先前一战,已经被绝世奇才沈天赐打残,彻底没了嚣张的实力,反而空前的虚弱。 而今也不是睡着,而是昏迷。 假如没有孟昭插手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官兵便会搜查到这里。 尽管先天高手变成乞丐很难让人接受和想象的到,但也不乏一些幸运儿找到他。 孟昭想了想,为了避嫌,他也不能就这么大咧咧的将此人带走。 不然官府的人只要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怀疑他的动机。 他的确是想要救下这个先天高手,但也不想和沈天赐发生冲突。 不但毫无胜算,而且也没必要。 伸手招过吕乐,低下头,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低语一阵。 孟昭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吕乐用银子收买这群乞丐,让他们先把这个昏迷的先天高手抬到一个短时间内不会被官府的人查到地方。 晚上,则悄悄的将人转移到别的地方去,至于以后的治疗或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先解决眼前的要命问题才是正题。 孟昭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救下这个先天高手,让他为自己所用。 至于这个先天高手醒来或好转后,是否会答应,甚至做出农夫和蛇之类的事情,就得看孟昭自己的手腕。 想到自己的作为,孟昭不免联想到神秘人。 当初他穿遇到这具肉身上,也是一个乞丐,奄奄一息,被神秘人救下。 对方救他,当然没安好心,是为了利用他,让他打入孟家,获取更大的利益。 如今,仿佛一个轮回一样,孟昭救下这同样沦为乞丐的先天高手,同样是有利可图。 有些人,终究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 不过,还不坏。 吕乐面色犹豫,不过看着目光坚定的孟昭,还是点点头。 显然孟昭无论让他做什么,吕乐都会坚定不移的完成,哪怕是风险极大的一些事。 第五十七章 开诚布公 夜,郡城中一家不起眼的小宅内,明堂屋内,两侧灯盏高悬,照亮空间。 孙传山一张脸扭成苦瓜状,擦了擦额角两鬓的冷汗,就差对着孟昭跪地求饶, “我说,孟爷,我堂弟那边才刚刚糊弄过去没几天,你又将往我这塞一个乞丐,我实在是扛不住啊,要不,您还是把人送到别处去?” 这个宅子是孙传山自己购置的一个房产,知道的人很少,尽管他一年住不了几次,但为了方便和孟昭的联系,便透露给孟昭知晓。 结果就是,孟昭直接给他带来一个大麻烦,那个被吕乐背在身后,浑身血迹,恶臭熏天的乞丐,差点没让他把今天吃的饭给吐出来。 简直是离谱,孙传山就无法想象,孟昭这样的人,是怎么和这么一个卑贱的乞丐联系到一起的,看样子,好像还准备把人放到他这边调养。 此时那个先天高手已经服用过吕乐带来的治疗内伤的丹药,都是孟府的神医调制,功效非凡,想来用不来多久就能醒转。 孟昭昂首挺胸,仪表端正的坐在堂上主位,面对孙传山的埋怨,自顾自的饮了口茶,摇头道, “乞丐?孙兄,此人的身份可不简单,若是没有受伤,完好无损的话,我们两个连站在他身前的资格都没有。” 顿了一下,见孙传山一脸的怀疑和不信,孟昭又下了一剂猛料, “今天在西市大街发生的事情,以孙兄的身份,不可能不清楚吧? 两位先天大战,一位还是金陵沈家的绝世天才沈天赐,另一位,如今就在你的府上,你难道不觉得蓬荜生辉吗?” 孙传山刚开始还满腹怨气,等听完这句话,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浑身冷汗直流,眼神飘忽,一股尿意上涌,结结巴巴道, “孟爷,你,你可别开玩笑,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哪怕是假的,也会惹大麻烦,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可承受不起这么大的事。” 沈天赐和无名先天大战一场的事,他当然一清二楚,因为家族给他传过信,让他最近一段时间少出门,免得有危险。 但他绝不可能想到,这个陌生先天,竟然被孟昭给带到了他的家里来? 孙传山现在心里充满了疑问,这个先天和孟昭是什么关系?孟昭想要干什么?如果被人发现这个先天在他家里,该如何向外界解释…… 种种如此,不得不让孙传山恐惧,害怕。 孟昭身侧的吕乐也是捏了一把汗,圆脸严肃,瞅着孙传山的眼神带着危险。 他完全没想到自家少爷会将人带到孙传山这里,更没想到如此开诚布公,将这人的身份亮明。 万一泄露出去,将会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若是沈天赐问罪,孟家也未必能顶得住压力,毕竟你救了沈天赐的敌人,用意是否是和金陵沈家为敌? 孟昭想的又和吕乐不同,除了格局气魄,主要也是因为他已经看懂了孙传山这个人。 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而且格外的怕死。 如今他身中剧毒,被孟昭控制,需要按时服用解药,可以说,已经被孟昭捏的死死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将自己家族的武者出卖。 而且,这人也没有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和勇气,平庸不足以形容,胆小怕事更贴切一些。 孟昭就是吃死了孙传山,所以才这么大胆,也免得日后解释起来麻烦。 “不,我没开玩笑,事实就是,我救了这人,暂时将他安置在你这里。 孙兄你也大可放心,此事我做的谨慎,只要你自己口风够紧,外人是绝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 孙传山忧心忡忡,满脸大写着焦躁,语气不自然的激烈起来, “孟爷啊,你说你,这是图的什么?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招惹这种麻烦,若是被那沈天赐知道了,咱们两个都得倒大霉。 我看咱们还是先将这人交出去,说不定能和沈天赐拉上关系,这不好吗?” 孟昭脸色冷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淡漠许多,不急不缓道, “图什么?自然是图一个先天高手的战力。 若是有这样一个高手为我所用,还不被其他人知道,他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你能想象的到吗? 我不是你,你可以混吃等死,可以纸醉金迷,但我不行。 至于沈天赐,和他拉上关系又能如何?让我给他当奴才,给他配戏,你觉得我会吗?” 孙传山一时愣住,孟昭这话说的很直白,而且见他目中火热,野心勃勃,一看就不是安分之人,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正如孟昭看清楚他的为人一样,孙传山对这个孟老四,也有一定的了解和分析。 他相貌英俊,温润如玉,在外表现的善良有礼,像极了一个谦谦君子。 但这些只是伪装,他的内在绝对是一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货。 这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孙传山就看得清楚。 而且,孟昭骨子里,似乎有一种疯狂,让孙传山不得不怕。 为什么他会受制于对方?身受剧毒是一方面,对方骨子里疯狂,什么都敢干是另一反面。 就像是核弹,在有些人手里只是样子货,威力够大,但你敢用吗? 但在有些人手中,则绝对是核威慑,因为你敢跳,我就敢打,鱼死网破,谁怕谁? 今日孟昭救下这个陌生的先天,恰恰印证了孟昭骨子里的疯狂和敢于冒险的一面。 至于他想要收服先天为自己所用的想法,倒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见孙传山不说话了,孟昭胸中的闷气稍解,语气也缓和起来,温吞道, “孙兄,你放心,这件事万无一失,而且我也不会让你白白付出。 我觉得咱们的关系可以不止于这种互相威胁和利用,而应该更进一步。 合则两利,分则两伤,这样的道理,你应该懂得才对。” 孙传山苦笑,合作他是不敢想了,但若是被利用的同时,得到些好处,倒是还不坏。新笔趣阁 “罢了,现在我的小命都捏在孟爷的手里,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只是希望今后这种惊吓还是少一些,免得我活不到三十。” 见孙传山终于吐口,孟昭微微一笑,冲着吕乐示意,吕乐有些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扔到孙传山的面前, “那就多谢孙兄了,这些银子你先拿去,今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孙传山见状,顿时喜笑颜开起来,比起单纯的空头支票,还是这种实际的利益更让他喜欢, 第五十八章 交谈 来到那受伤先天高手修养的房间内,吕乐将房门关紧,有些紧张的问道, “少爷,为何要将这人带到孙传山这里来,还要表明他的身份,这样做的危险性岂不是更大?https:/ 万一这小子贪图沈天赐的身份,偷偷跑去高密,咱们怕是承担不起啊。” 本来吕乐就觉得救下这个定时炸弹是一种极大的冒险,现在还将风险再度升级,就算再愚忠的人,也会产生一些疑问。 孟昭斜眼看了下在柔软床榻之上安静躺着的人,不着痕迹的笑了笑,道, “风险?何来的风险?现在沈天赐死命追杀的高手在谁的府上?孙传山。 咱们和孙传山有关系吗?可以查到的,无非就是两家不和。 甚至于,他还洗劫过咱们的庄园,想要袭击绑架我,关系可谓恶劣到极限。 这种情况下,他跑去和沈天赐说这些,沈天赐会相信吗?孙家人会相信吗? 以他平日的为人和表现,估计就是他老子都以为是在打击报复我。” 这么一说,吕乐才忽然发现,的确如此,假如孙传山真的去告密,大不了也就是将这个先天高手给卖了,想要撼动孟昭,可能性微乎其微。 甚至于,真要是到了互相指认的时候,孟昭这边有更多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以及孙传山用心不良。 见吕乐有点明白了,孟昭又道, “而孙传山其实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他明白怎么做,如何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力的,所以不会出卖咱们。 而且,我将这人放到孙传山家中,也是给他另一层保护。 孙传山再不成器,也是孙家的人,官府一般不会过来搜查。 而且他平日里的表现,也不可能和这种高手扯上关系,嫌疑再度降低。 为了不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我才选择将这人的身份讲出来,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可以说,孟昭看似只是做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决定,将人带到孙传山这里来,却是用意颇深,考虑到很多层面,降低了这人被发现的风险,也转移了自己和孟家被卷进来的风险。 付出的,可能也就是一些银子,而这对孟昭来说,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吕乐放心不少,却又生出另一个困惑, “那少爷,您又如何收服这样一个先天高手呢? 看他今日的表现,战力惊人,甚至超过义父,家族当中,能赢过他的,怕也不多。 若是咱们将他的伤势治好,他反过来对付咱们,可就难办了。” 这种事情也不少见,之所以会有恩将仇报一词的出现,必然是因为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若这人是一个正义感十足,光明伟岸的人物,还不会如此,但从他今日的所作所为来看,毫不吝惜杀戮,对于无辜百姓,没有怜悯之意,想来也不会是正派角色。 听到吕乐这么问,孟昭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向着床榻方向的那人说道, “这位先生,你也听了有一会儿了,不如回答一下我这兄弟的疑问。 我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你为我做事呢?” 吕乐闻言,大惊失色,一个闪身,直接横在孟昭的身前,提起体内的无相混元劲,蓄势待发,警惕的望向床上那人。 作为先天高手,对方昏迷的时候,人畜无害,没有任何威胁。 但一旦苏醒,便是猛虎睁眼,蛟龙出渊,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过了一会儿,床榻上散发着恶臭的人缓缓坐起身,咳嗽一声,在安静的房间中显得有些诡异,嘶哑着声音问道, “救我就是为了收我为自己所用,让我充当你手里的工具?好胆色。 听你刚刚所言,行事周密,滴水不漏,城府也不浅。 不过,就凭你也想收服我,简直是痴心妄想,念及你们救了我,不杀你们,滚吧。” 最后一句滚吧,尽管只是轻轻的吐出口,但掷地有声。 目光朝着两人扫来,强横的意志宛如一头仰天嘶鸣的巨象,铺天盖地的压力如潮水般汹涌不绝。 一头狮子,怎么可能在一只绵羊的身前听用,不杀它,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面对这股压力,吕乐竭尽全力的抵挡,背后的衣衫被汗水濡湿,心灵无比疲惫,但并非露出任何的怯意,反而怒目圆睁,锐气难当。 对方的压力,然而激起了吕乐的潜能。 与之相对,孟昭此时却借用体内照天镜的威能,将这汹涌而来的压力尽数散去,宛如清风拂面,毫无波动。 眼皮都不眨一下,朝前走了两步,将眼看要动手的吕乐拦在身后,淡淡道, “先生请勿动怒,你现在受了重伤,尽管服下良药,暂且压制住内伤。 但若妄自动用体内真气,必然会引发伤势反噬,得不偿失。 金陵沈家的太乙金书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至于在下的想法,并非有意冒犯,用拜请,聘请先生助我成就大事,或许更贴切一些。” 见那人冷冷然盯着他,动也不动,话也不说,孟昭继续道, “先生可能不了解自己目下的处境。 沈天赐已经联合官府,在南安乃至冀州之地,对先生进行追杀。 若先生全盛时期,自然可以从容而退,不会有任何麻烦。 但如今,单凭个人之力,重伤之躯,怕是很难走出这南安郡城。” “你在威胁我?” 那人三角眼显出几分凶狠,宛如一条择人而噬的猛兽,杀气毕露。 虎落平阳被犬欺,但他可不会乖乖就范。 “不敢,只是才阐述一个现实,先生既然能练出如此卓绝的武道,自然不会是一个笨人。 知道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最为有利。 我冒着极大的风险,救下先生,自然不会是出于善心。 而是想要借用先生那一身先天武道,做一些事。 这种交易很合理,而且我也自认为有这个实力和底气和先生谈判。 先天高手不是无敌,沈天赐能打赢先生,在下所在的南安伯孟家,要找出这样的人来,也并不难。 到时候,先生想要后悔怕也晚了。 话已至此,先生的选择是什么,我洗耳恭听,希望不要让在下失望。” 一番话说出来,字数不多,但内容不少,让这先天高手脸色阴沉,隐隐犯难。 第五十九章 合作 南安孟家虽非九姓十三家,但也是当世豪门大族,贵勋世家。 高手如云不说,在这南安乃至冀州地界,可谓是土霸王般的存在,影响力十分惊人。 他是没有料想到,这救他的青年竟然是南安孟家的人,而且说的话也很现实。 人家冒着大风险救他,当然不可能毫无所图,而是必然有所求。 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或者大发善心,他要是不答应,结果如何,真不好说。 而且这位先天高手方才暗提元气,发现尽管体内有一股充满生机的能量在修复他体内的伤势。 但同时也有一股晦涩的气机宛如渔网,罩住他周身气脉,让他难以提运真气。 而且筋骨酥软,手脚麻木,若非他还兼修一身横练武学,怕是连坐起身都很苦难。 这让他心中又惊又恼,不知道对方给自己的身体下了什么手段,如此诡异。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戳破双方脆弱的关系,而是皱着眉头,冷冷道, “原来是南安孟家的人,怪不得有那么大的口气。 只是你连我的来历,为人一概不知,就想要让我为你做事,你就不怕收留了一个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的恶人?” 孟昭见对方尽管口吻冷淡,但话中透露的信息已经有松口的趋势,微微一笑, “好人,坏人,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你是茹毛饮血,还是卑鄙阴险,我也不在乎。 我在乎的只是你的武功,以及是否能够为我所用。 只要满足这两条,纵然你是举世皆敌,我依然敢用你。” 就不说这个先天高手略显阴毒的长相气质,观他今日行事,用无辜百姓当做拖延对手的挡箭牌,足可见其为人绝非善类。 孟昭既然早就看得出这一点,当然也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凡事有得必有失,相比起这位先天高手武道上的超卓成就,只要不会反噬自己,性情上的凶恶缺陷,其实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用人之道在于尽展其才,孟昭用他,无非是杀人,护身两条。 只要对方武功恢复,必然完美的符合孟昭的预期,既然如此,如何用不得? 而孟昭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想要收获一员先天战力,其实也和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关。 他毕竟是旁的势力派到孟家的“奸细”。 尽管这个词说出来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孟昭当然不甘心当一枚棋子,所以才会倾尽所能,结交孟家的人,回收消化二房的势力,招揽这样的高手,为他所用,为的无非是积蓄实力,等着翻身的那一天罢了。 只要手头的势力越强,底牌越多,未来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说白了,孟昭现在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已经走进一条极为凶险的道路,他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无非是生存。 只有真正生存下来,才有资格去谈理想,谈宏愿,谈抱负,不然都是空想。 所以什么好人坏人,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这先天高手倒是没料到孟昭有这种见解,咳嗽几声,沉默片刻,道, “你可以叫我石杰,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非善人,手上亡魂何止上千。 而且如果沈天赐知道你和我扯上关系,南安孟家也保不住你,你还是不改变自己的想法吗?” 孟昭微微转过头,侧颜面对身后的吕乐,清澈明亮的眼睛露出一抹探究和询问。 石杰这个名字很陌生,在他心里没有任何印象,故而想要看看吕乐是否听过。 吕乐能仅靠武道,外貌年纪,就猜测出沈天赐的身份,显然博闻多识。 只是乍听石杰两个字,也是不由得陷入沉思回忆,却也是一无所得,隐晦的摇摇头。 石杰见到两人的小动作,直接点破道, “石杰这个名字是我的化名,你们无需探究我的身份来历,总之在冀州地界,我应该是无名之辈。” 孟昭眉头轻轻皱起,似乎是对石杰的这种隐瞒行径很是不满。 从这一点看出,对方根本没有投靠他的想法。 这很正常。 人家若不是虎落平阳,岂能被他区区一个后天小成的武者给拿捏的死死的? 若是威逼太甚,怕是连这点最后的和气都没了,反倒不如退一步。 想到这里,孟昭虽然难掩失落,依然放缓情绪,点头道, “好,石先生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有心商谈,我也不玩虚的。 要让先生这般先天高手心甘情愿的为我做事,孟昭才德不足,自知无望。 既然如此,我就提出一个新的合作方式。 我希望能用雇佣的方式,在接下来的一到两年之内,让先生和我合作。 我支付酬劳,先生帮我杀人,或者做些其他的事,肯定是在先生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最迟两年,最快一年,我定然放先生自由,你看如何?” 孟昭鬼精的一个人,知道不是所有的先天高手都和吕忠一样,故而在试探出对方绝无可能投靠他的时候,立马转变思维。 正儿八经的加入他旗下,没可能,那么保持一个默契,相互做一个有时间限制的合作,总归是可以的吧。 孟昭眼下实力不足,没资格收服对方,但凭借孟家的威势,和对方做交易,绝对能行得通。 果然,这话一说出口,原本房间当中始终萦绕着的若有若无的压力和肃杀之气,消散一空,转而变得平静安定。 石杰拍了拍手,目中头一次带着赞赏的神色, “好,知道事不可为,便退而求其次,的确是聪明人。 而我恰恰喜欢和聪明人合作,就按你说的办。” 等我将伤势调养好,便易容缩骨,改换身份,暂且帮你做些事。 不过对应的,我出手的酬劳也不可能少,而且我对银子没兴趣,你最好多弄些修炼的资源作为报酬。” 他这也是如今最好的选择了,若是连这一点都不答应,他的下场绝对堪忧。 能修炼到先天层次,而且绝非迂腐之人,在审时度势这一方面,石杰还是合格的。 交涉完这些,石杰方才坦诚提问, “话已经说开,作为合作的一方,孟小子,你是不是要解了我体内的暗手啊?” 闻言,吕乐一惊,他只知道孟昭让他去找府上童神医要了一些治疗内伤之药。 却不晓得孟昭竟然悄无声息的在石杰的身上下了暗手。 这手段和心机当真让人害怕。 孟昭摇摇头,安抚道, “石先生稍安勿躁,些许软骨散加上散功丸,对先生并无任何直接害处,只是孟昭的一点点自保手段。 待到合适时机,我自然会为石先生解开这些手段,放心,时间不会太久的。” 而孟昭认为的时机,便是吕忠回来的时候。 有吕忠在身边,总归是能压一压石杰的先天傲气。 见状,石杰也知道对方是铁了心,自己再如何说也无济于事,只能听之任之。 第六十章 变故和密谈 几乎是在孟昭和石杰交谈的同一时间,孟府之内,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个人也在书房当中进行密谈。 孟继祖此时在手里拿着一张信笺,硬朗刚强的脸上满是凝重,忧心道, “孙家的老鬼要增添一个决武擂的见证人,就是今天在西市大街上闹出不小阵仗的沈天赐。 三弟,你觉得孙家老鬼打的什么主意?” 两家决武擂一事,是在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外出之前就定下的,见证人原定的不少。 大多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不过要说最重量级的,能被两家看在眼里的,也就是南安郡守崔覃;本地大小十三家商会的总会长,也是大商人,胡百万;前御史大夫,而今告老还乡,却依然被大帝北堂盛视为肱股之臣的席思远。 郡守崔覃,代表的是朝廷,自然不会被轻视,胡百万,看似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不入权贵之流,但财富到了他那种程度,也是相当可怕,而且此人长袖善舞,交友满天下,影响力很大,也不容忽视。 最后就是告老还乡的席思远。 此人举孝廉出身,乃是郡望之家,入朝多年,官风和官评良好。 他是从地方的县官做起,累功升迁,政绩卓著,后又因为学识渊博,为人正直,被调入御史台工作,官至御史大夫,正三品。 别看席思远如今告老还乡,在朝堂上的言党之中,依然有不小的影响力。 有这三大人物做见证,决武擂才会显得公平公正,事后也不用担心反悔。 但现在要多加一个沈天赐,尽管他参悟先天妙道,实力首屈一指,而且出身金陵沈家,背景雄厚,但年纪是硬伤,作为见证人,有些过于儿戏了。 “大哥,我现在担心的是,这沈天赐为何不在金陵待着,反而来到咱们冀州南安呢? 还偏偏应了孙家老鬼的请托,掺和进决武擂一事。 这要是他个人的主意也就罢了,若是金陵沈家有动作,咱们不可大意。 最好派信去孔家,还有给白头山也递个消息,免得被打个措手不及。”新笔趣阁 孔家和孟家,早就有不菲交情,而今更是姻亲之家,双方交好,孟家等于孔家门下数得上号的小弟。 白头山乃是十三家之一,大宗门庭,实力势力同样远在孟家之上,因为安慧的关系,多年来两家也是同进同退,属于一条线上的蚂蚱。 有孔家和白头山在背后,南安梦见面对孙家发起的一轮又一轮的冲击,可以说先天立于不败之地,但若是再加上沈家,那就完全不同了。 很显然,孟弘道所说的,也正是孟继祖担心的,若真是沈家有意匡扶孙家,他们的压力将会成倍的提升,要面对的局面,也会更加险恶,先前所做的一些准备和预期,恐怕也要重新定位了。 “先不要慌,若真是沈家有心,不可能只让沈天赐一人来冀州,身边必然还有随行之人,但根据咱们的人所说,沈天赐的确是孤身一人前来。 所以我估计,对方只是一时兴起,被孙家说动,沈家纵然家大业大,也不会无缘无故招惹咱们孟家。” 孟弘道点点头,觉得自家大哥所言有理, “这样一来,孙家老鬼虚张声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咱们没必要瞻前顾后。” 决武擂在见证人分量十足的情况下,看重的就是上擂台武者的实力。 在这方面,南安孟家有足够的信心碾压孙家,毕竟南安伯就是以武称雄,可谓武道世家出身,赤旗令之名,也是天下皆知。 相反,孙家本家武道孱弱,多以雇佣外来强者充当支柱,在要求嫡系血裔参战的情况下,对方根本没有多大胜算。 而之所以会进行这胜算不足一成的决武擂,也并非孙家愿意,而是孟家施加压力,对方承受不住,不得已而为之。 孟继祖和孟弘道对于自家孩子充满信心,毕竟是他们一手调教出来的,除了沈天赐这样的绝世奇才,罕见怪胎,未见得差了旁人。 两人又就决武擂一事聊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止住话题。 其实大部分也都如先前商议好的,如今所谈,更多的还是针对沈天赐带来的变化。 说完这些,孟弘道看了下自家大哥疲劳的眼神,还有难掩的倦容,踌躇道, “大哥,昭儿回家这些时间,有没有打算让他做些什么? 这孩子也不小了,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总不能顶着一个侍卫的身份,过一辈子吧?” 像是他们这种豪门家族,除了家族事业之外,一般也都在朝廷里面挂职。 诸如南安伯孟继祖,除了这个爵位,还背着一份建武将军的官职,从三品,主管冀州北三营七万大军,当然,只是名义上的。 孟继祖真正能施加影响,调动的人马,只有四万,其余三万,只有州府有权调动。 再说孟弘道,在州府当中,也挂了一个功曹的职位,没有实权,但名位摆在这,放在外界,那就是官身。 孟希,孟文两人为了家主之位,现在没工夫关注这些,孟川将来,大概还是要走军方路线,接替孟继祖,掌管北三营。 至于孟弘道的大儿子,孟延,那家伙生性散漫风流,胸无大志,早就被家族放弃。 能平平安安,无灾无劫,为家族多添几个子嗣,开枝散叶,就算他有功了。 至于孟昭,他的情况就特殊很多。 论在朝廷的起点,孟昭在家族中可谓一骑绝尘,谁都比不过他,但也恰恰如此,让他显得有些尴尬。 更高的位子,他坐不上,小打小闹,又犯不上,属于进退不得的那一种。 孟弘道提出这些,就是想让孟继祖给孟昭使些力,在州府,最不济,也得在郡府谋一份敞亮的差事,将来说不定有机会迈入中枢,毕竟天罡卫等同于天子门生,在这方面还是很占优势的。 孟继祖叹息一声,摇摇头, “这孩子和他爹一个脾气,执拗的很,非得在武道上有一番建树。 至于这种俗物凡事,他不太想沾手,能将二房的那些产业发展兴盛起来,估计他就满足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如今时局变换,风头有些不对,停一停吧。 不单是昭儿,川儿也是如此,等风向明朗再去锻炼也不迟。 相反,他们要是能在武道上有所成就,对咱们家族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世道,甭管多太平,始终是拳头大的说了算,咱们要早做准备啊。” 孟弘道闻言,点点头,按捺下心头的担忧。 大雍建国这么久,因为北堂恭得国过于借助外力,且有与诸君共治天下之言,而将权柄分散,如今尾大不掉。 北堂盛又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帝王,自上位以来,明里暗里动了不知多少手脚,企图削弱世家门阀,宗派圣地的实力。 他这一动,世道怎么可能安稳。 故而,孟继祖所说,倒也不错。 第六十一章 过渡与指点 时间又过去几天,郡府派往城内各处关卡,用来搜捕石杰的精兵,在毫无所获的情况下,很快被撤回,城中本来风声鹤唳的氛围,也重新回到以往的繁华兴盛当中。 对于这一点,南安郡城的不少有识之士都能看得出,而且预测的到。 毕竟郡府可以有限度的帮沈天赐一把,但不可能无限制的为他一个人大开方便之门。 那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前程做赌注,很少有人会这么做。 孟昭对这些不怎么关心,倒是仔细阅读了一下郡府贴出的追缉告示。 里面并没有说出石杰的具体身份,只是说此人乃是邪教教徒,手上沾满鲜血,极度危险,只要有线索上报到郡府,都能得到巨额的赏金。 而若是有包庇行为,或者知情不报的,必将行株连之罪。 但实际上,对于石杰的真正身份,丝毫也没有透露出来,进行了模糊化处理,让挺想深入了解石杰的孟昭有些失望。 也不晓得是郡府真的不清楚石杰的身份来历,还是被沈天赐有意隐瞒,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抛开这些不提,石杰这几天倒是过得很舒服。 住在孙传山宅中一个偏僻无人的小院当中,一日三餐均由孙传山亲自去送,每日服用孟昭从童神医那里取来的疗伤丹药,内伤外伤都得到显著的改善和修复 唯一让他有些不爽的,大概就是孟昭始终没有解开他体内软骨散和散功丸的限制,让他如被绳索捆缚,十分的不自在。 但好消息就是,孟昭已经答应他,最迟在这个月底,就会解除对他的限制,算算日子,也没几天了。 孟府那边,一切如过往,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大房处,孟希和孟文两兄弟在孟继祖面前兄友弟恭,而私下里,依然是斗的不亦乐乎,并且几度想要拉拢孟昭,都被推辞掉。 也幸好孟继祖在上面压着,不然孟昭没这么容易就推脱过去。 孟蓉自从上次外出,遇到先天大战,让孔芸十分担忧。 最近限制了这丫头的自由,让她只能待在府中,老实了不少。 三房的孟川依然和孟昭保持一个亲密的联系,不过似乎是被沈天赐给刺激到,练武格外的疯狂。 想想也是,他从小被赞誉为练武的天才,自身也是对此抱有极大地自信。 这次遇到比他还小的沈天赐,对方那惊人的武道,强大的天赋,让他产生深深的挫败感。 想要加倍努力,迎头赶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孟昭对此是持支持态度的,孟川有这种好胜之心,又有这种韧性,自身的天赋也是极佳,未来不可限量。 要说唯一让孟昭有些坐立难安的,就是吕忠那边迟迟没有传来消息,因此又派出几波人马前去接应,不管事情能否办成,月底都会见分晓,这也是孟昭答应在月底为石杰解毒的原因。 若到时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石杰就是孟昭的一个后手。 别看他不敌沈天赐,看起来被打的很惨,但论起真实实力,绝对强于老迈且有暗伤的吕忠。 杀起人来,也绝对心狠手辣,砍瓜切菜。 是一大利器。 微风荡漾,吹来夏日绚烂花朵的芳香,满庭艳彩炫目,是个修养的好去处。 孟昭穿着一身青色的短领格子衫,下摆灰色长裤,长发盘在脑后,一板一眼的和对面的吕乐过手。 内力激荡,气流乱舞,地下的青石板往往三两下就被雄厚的力道震的粉碎。 看起来战况倒是异常的激烈,焦灼难以分出胜负。 庭院一侧,伤势已经大好的石杰戴着新的人皮面具站在一旁观战。 此时的他看起来是个面目白皙,略显阴柔的中年男子,气色不错,没有之前重伤的虚弱感,不过气息仍显微弱,乃是被软骨散和散功丸控制的原因。 他看着两人的动作,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孟昭本着榨取价值的原则,利用石杰这个先天高手,帮他修行武道,做出指点。 说白了,孟昭始终还是野路子出身,需要良师益友的帮助。 尽管照天镜很神奇,能帮他理解参悟武学,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全知全能了。 至于为什么不找孟继祖和孟弘道指点修行,其实道理也很简单。 接触越多,犯错和露出破绽的可能性越大。 尤其孟家的两人都不是简单人物,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所以如无特殊情况,孟昭是一直躲着这两人的,哪可能凑到他们面前? 很快,石杰将两人叫停,沉吟良久,才道, “吕乐的武功根基已定,而且教导他的人手段老辣,经验丰富,我没什么可说的。 倒是孟小子,你的武功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说强很强,实力不错,说弱,也实在没有比你更弱的武者了。” 后一句,口吻中满是轻视和不屑,一点没顾及孟昭的脸面问题。 一听这话,孟昭当即不乐意了,面上显出不虞之色。 你是先天高手,的确不假,但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不太好了吧。 先不提自身未曾探明的特殊体质还有照天镜,就他的一身修为,配合如今的赤旗令,纵然在后天境界说不上拔尖,但也是妥妥的坐稳一线战力,怎么可能是弱者。 毫不客气的说,换成一个功法普通,根基平庸的后天大成的武者,孟昭三五拳打死他绝对不是妄言,而是确有这个实力。 这样的人,在石杰眼中,竟然可能没有比他更弱的武者,怎么能让人信服? 见孟昭一副不服气的模样,石杰冷傲一笑,指着吕乐道, “是不是觉得你和吕乐打的有来有回,往往数十上百招也难以分出胜负,就觉得自己的武道很强了? 这是一种错觉,你们并非生死相向,而是切磋,甚至可以说是陪练,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也很正常,你们世家子弟,往往都是这个德性。” 吕乐有些尴尬,石杰这说法,好像是如果他想,随时都能打败自家少爷一样。 事实上,他虽然有所保留,但也不至于太多。 孟昭也只是刚开始质疑一番,到底有虚心的一面。 见石杰似言之有物,而并非信口开河,心中也多了些重视。 拱手一礼,肃容道, “还请石先生不吝指教。” 第六十二章 隐患重重 看孟昭这么快就调整好心态,虚心请教,石杰心中对他不由得更多几分欣赏。 “孟小子,你可知道一个武人的基础实力有几个部分组成?只说后天境界。” 孟昭想了想,这并不难,回道, “内功,外功,还有对敌经验,或者再加上外物,如神兵利器之类的。” 石杰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感慨道, “你说的对,也说的不对,因为标准不同。 就拿内力来说,同样的后天圆满,你孟家赤旗令,比起一般的先天神功,高明太多,也占据太多的优势。 甚至往往越级而战也非难事,怎么可能用同一个标准来衡量? 故而,我个人将之划分为,武学,修为,对敌经验,外物四项。 武学,指的是你所修炼的武功。 是烂大街的下九流,还是直达宗师乃至天人,武学品级不同,对于武者的实力以及未来武道之路,有着无比重要的影响。 修为,指的就是内外修为,所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内功自然占据无比重要的地位,而外功,作为施展内功的直接手段,也是不可忽视。 这两点,其实你做的都很不错,根基雄厚,刚劲威猛,武道比你弱的人,一定会被你克制的死死的。 接下来,就说到你最弱的一项,战斗经验,也可以说是武学素养了,这也是我说没有比你更弱的武者的原因。” 听到干货,孟昭的两个耳朵立马竖起来,仔细聆听。 “先说第一点,你的招数的确很精妙,手法多端,应对敌人拥有很大的优势,但用的太粗糙了,完全无法自如的操纵这样的力量。 究其原因,在于你进行的生死对战太少,空有绝佳的理论,而没有完美的实践。 用温室里的花朵才形容你们这些世家子弟,绝对不是侮辱。 面对相同层次或者比你更强的人,你将会打的格外艰辛,甚至于不可能战胜你的对手。” 换言之,孟昭以及大部分世家子弟,属于欺软怕硬的那一类,遇弱则强,遇强则弱。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孟昭尽管有一身不俗的武道,但很少有他动手的机会。 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手底下又有那么多的高手可用,何必自己打生打死,还有很大的风险呢? 基本上,世家子弟大多有这个缺陷,家世既是助力,在某种层面上,也是拖累。 举个例子,真正厉害的强者,会如乔峰,有若战神,纵然用一套太祖长拳,凭借无比惊人的战斗天赋和经验,仍能技压群雄,以弱胜强也非难事。 他们有点类似于张无忌,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圣火令+太极拳剑等等,可谓顶配中的顶配,武功亮出去就能吓死一大票人。 奈何实战拉胯,虽不说菜,但总归没有达到那种横推一切的无敌程度,也就对不起这一身顶配武学了。 这也是历代豪族世家开创者武道往往超凡入圣,但后人难有企及的一个原因。 也相当于富一代和富n代的差距。 关于这一点,孟昭没有否认,只是皱着点点头,算是同意这个说法。 倒是吕乐有些不满于自己少爷被人这么说,反驳道, “那按照石先生你这个说法,沈天赐也有这方面的缺陷和破绽喽?” 石杰脸色一僵,眼神有些羞恼,不过总归还是苦涩的摇摇头, “吕乐你这话有问题。 首先,沈天赐乃是绝世奇才,他不需要所谓的战斗经验,因为再如何丰富的经验,都无法与上天赋予的天赋相比拟。 其次,沈天赐本人大战小战,历经多少生死,你可知道? 如果说你家少爷是温室养的花朵,那沈天赐就是冰天雪地中傲然绽放的梅花,二者之差,不可以道里计。” 孟昭表情有些尴尬,这波被拉扯对比,属实有点惨烈,不过对方说的属实,他忍了。 “孟小子你也不必恼,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便好了,你的天赋固然不及沈天赐,但也非凡人可比,只要稍加磨炼,历经几场生死磨砺,应该能脱胎换骨。” “接着,再来说你的第二个问题,也是最严重的。 你的武道没有灵魂,没有灵性,充满了匠气,这才是限制你的最大障碍。” 孟昭眼睛眯起,灵魂,灵性,匠气,这些玄乎的说法,让他有些不能理解。 石杰笑笑,知道孟昭不懂,想了下,举例道, “你知道写字作画吗?有的人以此成圣,被誉为书圣,画圣,但有的人尽管能将书圣画圣的作品模仿的九成九相似,却无法得到同样的尊荣,其中差距,就在于一个灵性和匠气上。 事实上,灵性和匠气一般情况下是并存在于武人身上,只不过有的匠气多,有的灵性多。 唯独你,我只见到匠气,而没有丝毫的灵性。 你的武道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个尽管很华美,但内里空无一物的花瓶,甚至于大街上那些会些庄稼把式的人,都比你来的强。 我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但假如你还是解决不了问题,或许后天圆满就是你的极限了,先天武道,将是你永不能触及的云端。” 开始时,孟昭还能静下心来听,但涉及到未来的武道之路,他可冷静不了了。https:/ 有未知的特殊体质,身怀异宝照天镜,明显是天选之子的剧本,你跟我搁这说后天圆满就是极限,是认真的吗? 不过仔细想想,孟昭的心里就是一咯噔,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虚和失落感。 如果不算灌顶,不算照天镜提升,他真正学武的时间根本没多久,属于最初级的小白。 但就是这样的小白,因缘际会下,拥有了强横的武道修为,总有一种虚幻不切实际的感觉。 事实上,随着孟昭武功逐步提高,他已经认识到这方面的问题。 照天镜不是那种系统,能毫无隐患的将人提升为绝世高手,提升时的头痛欲裂就是隐患之一,而这种石杰口中,毫无灵性,充满匠气的武道,或许也是一个隐患。 这就像是一个学生,明明才刚接触了小学一年级的课本,便囫囵吞枣式的灌输了大学的教材课程,看似一步登天,实则缺乏了许多关键的学习。 比如很重要的学习思维,学习习惯,学习兴趣等等,这些就是所谓的灵性与匠气的区别所在。 再者,频繁的改修武学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他的强大,是建立在虚妄之上。 孟昭尽管一知半解,还很懵懂,但没忘眼前还有一个行家在,连忙询问解决之道。 对此,石杰摆摆手,表示无能为力, “孟小子,这种事只能靠你自己去悟。 明白了,自然明白,不明白,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明白。 而且武道上产生的问题,自然要从武道上着手解决。 你是聪明人,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孟昭沉默,对方既然提出这一点,显然没有隐瞒的必要,那么,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第六十三章 方向与疯魔 这次和石杰的交谈,对孟昭的触动很大,让他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陷入纠结和沉思当中。 脑子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念头。 怎么才能让武道上匠气的自己,变得更有灵气。 如何让未来一眼看得到头的武道,焕发新的光彩,成就更高的可能。 为此,孟昭大量翻阅孟府的府库藏书,寻找可靠的解决办法。 毕竟漫无目的的猜测,不如根据已有的数据信息进行分析。 还别说,在一些人物传记的书籍当中,记载了不少类似的例子,普遍都是普通人,或者一个实力低微的人,骤然获得强大无比的力量,初期大杀特杀,大放异彩,中后期则泯然众矣,惊人的雷同。 少数的几个突破魔障的人,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纵然取得更高的成就,也是懵懵懂懂,属于机缘巧合。 倒是有这样一个例子,给孟昭带来不小的启迪。 故事的背景发生在中古大明皇朝英宗后期,经历夺门之变后,天下逐渐安定,江湖上也是承平已久,鲜有大事发生。 不过,一个叫阮鹰的少年却是搅动江湖风潮,从一个乡间的放牛娃,在不到十年的时间,成为天下屈指可数的绝顶高手,一身武学已达无上宗师之境,近乎天人。 他生平有三件大事,对他产生了无比重要的影响,让他迅速蜕变。 第一,他从乡间放牛娃踏入江湖当中,全因好心救了一个命不久矣的高手,对方不忍自己一生所学就此失传,故而临终前将一身修为灌顶托付给阮鹰。 俗套的故事,老套的设定,但却是记在这人物传记上的。 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未来阮鹰在某一时间内,修为停驻不前,可能隐患就在此时埋下。 第二件事,阮鹰迅速扬名之后,被当时一个大世家看重,下嫁贵女拉拢,让他从一个无根无萍的草根,直接晋升到当时的贵族阶层,使他一度沉迷享乐。 这也正常,从小过得就是苦日子,冷不丁有这种荣华富贵可享,当然不会拒绝。 第三件事,就是阮鹰在实力停滞不前后,遭遇许多白眼打击,承受许多痛苦。 最后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交代完自己的去向后,离开自己的妻族,遵循着古老修士的苦修之法,花了足足三年,才冲破这层关隘。 后来,阮鹰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永远不要让自己成为欲望的奴隶。” 可能从浅层来看,就是阮鹰自觉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修行不用功,所以修为停滞不前。 后来看破了这种蜜糖毒药,故而选择苦修之法,磨砺精神意志,最终突破关隘。 然而,孟昭结合自身情况,还有石杰所说,以及这阮鹰的故事,倒是悟出另一个想法。 他们这骤然得来的功力,武学,到底属不属于自己呢? 武道,和修行武道的人,应该是以人为主,以人驭武,而他们,会不会因为过于轻松的得到实力,而自身没有那种承载的器量,故而变为人为武驭。 借用剑道的两种修行方式来解释,人为剑主,还是人为剑奴。 大部分人,甚至于石杰所说的庄稼把式,可能都是人为剑主,不论武功高低,人都是作为主导。 而小部分,如孟昭,阮鹰之流,则是人为剑奴,过于强大的武功,反而压制了他们的主动性。 阮鹰所说,不要让自己成为欲望的奴隶,或许也是在说,不要让自己成为武道的奴隶。 这或许也是匠气与灵性的一种分别。 孟昭不知道自己的这种理解对不对,但他却觉得自己应该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至于如何解决,孟昭心中有了想法,还是要在实践中去寻找和验证。 于是乎,吕乐这个二房的小管家,在接下来的两天,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起因就是孟昭被石杰指点一番,当成头等大事对待处理,甚至连翘首以盼的地灵珠都暂时抛在脑后,开始徜徉在书山卷海当中,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种手不释卷,泡在府库藏书之地的用功劲头,有点走火入魔的感觉。 有好多次,若不是吕乐自己提醒孟昭要吃饭,喝水,可能孟昭自己都忘记要做这些事,简而言之,废寝忘食。 而结束“博览群书”后,孟昭依然没有消停,开始没日没夜的练武。 从清晨吃过早饭,洗漱完毕后,便开始打拳,最基础的罗汉拳,然后是日轮印,最后是炼铁手,翻来覆去,一直打,一直打,打到日正当空,再打到日落西山,最后黑暗笼罩大地,依然不曾停止,直到清洗身体,在浴桶内昏昏入睡。 吕乐对此是极为担心的,先不说孟昭这么做有没有用,但说如此强度的练法,持续下去,大概率会对人本身造成暗伤。 好在他们孟府家大业大,二房也是财大气粗,各种珍贵的修行资源不限量,保养身体的秘药也是准备充足,很好的保持了孟昭的身体状态。 就算如此,吕乐依然屡劝不止。 没法子,去找孟川,最近他们两个关系最亲近,想来说话更有分量。 结果这位五少爷,见到孟昭这种劲头后,一对虎目瞬间发光发亮。 不但不曾规劝,反而受到刺激,警告吕乐不要打扰孟昭后,便回去给自己加练,完美复刻了如今疯狂状态下孟昭的修行强度。 听说三房的夫人安慧对此都无可奈何,自家儿子的性格她是最了解的。 不自己消停下来,旁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左右他的想法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孟川指望不上,吕乐就把主意打到石杰的身上。 和这位先天高手接触久了,发现人也还好,不难相处。 当然,或许前提得是对方有伤,还中了软骨散和散功丸两大杀人越货,居家必备的“良药”。 吕乐暗中找机会将孟昭身上发生的异常和石杰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希望他能帮着劝说孟昭。 毕竟一切的起因,也都是他那一番话造成的。 结果石杰这厮听罢后却是一拍大腿,抚颌赞叹。 说孟昭果然是奇才,竟然真的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摸到他所说的门道,孺子可教之类的。 反正吕乐自己是没看出有什么好的变化,有的只是担心。 不过石杰对此却抱以乐观心态,认为不疯魔,不成活。 有时候就是要这种疯劲,才能取得旁人所不能企及的成就。 吕乐气馁,只能忍着这口气,找机会再好好劝说孟昭。 而这个就会,很快就来了,但却是以吕乐自己很不希望的方式来临。 第六十四章 坏消息 傍晚,房间内,一盏烛火朦胧照亮整个空间。 孟昭赤着精悍的上半身,盘坐在床上,将一种雪白的药膏涂抹在手臂上,只觉一道道清凉的气流从药膏上挥发,迅速滋润他早已经疲惫干涸的身躯。 他的肌肤白皙光洁,筋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 脸上面无表情,目光显得有些刻板呆滞,显然走神,正想着别的事情。 哒哒哒,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后,就是略显刺耳的拍门声,让孟昭思绪回转现实,轻声道, “进来吧。” 这个时间点,以及敢来打搅他休息的,除了吕乐,找不出第二人。 这些天吕乐经常找机会劝说他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修行也要张弛有度。 他听过后依然我行我素,以为今晚吕乐还是来找他劝诫的。 只是出乎孟昭的预料,推门而入的吕乐圆脸上罕有的露出愤怒,一身气息极为不稳定。 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股冰冷刺骨的肃杀之气,显然情绪极度扩大。新笔趣阁 孟昭放下手里的药膏,皱着眉头,吕乐的这种表情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吕乐给他带来了一个并不算好的消息, “少爷,义父那里传来消息,白杨的下落已经找到了。 只是此人如今投靠了一个厉害人物,被力保,义父几次交涉都没有结果。 三天前,义父本想暗中掳走白杨,被发现后,和那伙人恶战一场,被打伤了。 咱们的人跑死两匹快马,将消息传回来,请咱们定夺,该如何应对这件事。” 短短几句话,透露出的信息简直让孟昭不敢相信,脸色阴沉无比, “你说真的? 就那么一个小县城,敢有人违逆孟家的意,还有能力打伤忠伯?” 这说起来属实有点天方夜谭,别说区区一个小县城。 就是南安,甚至冀州,敢和孟家掰手腕也没多少,对方凭什么? 而且吕忠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迈入先天的大门,打通三窍,尽管老迈,还有经年暗伤,但一身战力仍然十分强大,能打伤他的,对方必然也是先天强者。 吕乐沉默片刻,略显低沉道, “少爷,对方的来历不简单,是郡城十三家商会的总会长胡百万的次子,胡应明,本来是被派到那里谈生意的,不知怎么,和白杨车扯上了关系。” “胡百万,原来是他的儿子,难怪有胆子和孟家作对。” 孟昭冷笑一声,双眼闪过冷厉的寒光。 尽管他并不清楚胡百万已经是孟孙两家决武擂的见证人,但对方的名字依然被他所熟知。 这也是本地的一个传奇人物,十三岁就跟随自己的父亲走街串巷,做些小商小贩的买卖,因为眼光独到,为人圆滑善交际,又能抓准时机,很快做大做强,积累不菲的身家。 若单只是如此,也只是空有金钱而没有实力的肉猪。 随时被权贵以及豪强放血宰杀罢了,连站在孟家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但不得不说此人也是一个难得俊杰人物,尽管他自身不修武道,也没有给自己撑腰的有力背景。 但他为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善于交际,取得不少势力的友谊。 再加上他多年来仗义疏财,豪爽大方,帮助了许多武道上大有潜力或是暂时遭遇低谷磨难的人物。 等他们发迹后,又是一次无可估量的感情投资,让胡百万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手头可动用的资源和人脉也越来越恐怖。 最为人津津乐道和遐想的一件事,则要数胡百万和天下十绝之一的厉啸天之间的关系。 所谓天下十绝,指的是当今大雍皇朝之内,十大迈入武道宗师境界的强者,也是明面上的唯十之人,拥有着无可匹敌的实力以及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眼下孟家面对如此强者,也只能退避三舍,可见其厉害。 相传厉啸天在未曾成名之前,生活极度窘迫,时常三餐不继,后来得到胡百万的资助,才有能力和修行资源,一飞冲天。 故而胡百万身后最大的支持者和底气,就是厉啸天。 当然,传言只是传言,事情真假,无人得知,也不会有人去求证什么。 不过从胡百万越做越大的生意,越来越强的影响力,还有面对各大豪门家族,依然不坠尊严的行事作风,差不多可以相信八九成。 也因为厉啸天的缘故,统共有大小十二家商会求着胡百万作为他们的会长,领头人,再加上胡百万自身拥有的一家商会,就是十三家。 商人逐利,他们自然也不会是闲得蛋疼,特意请回来一个祖宗,而是知道胡百万为人仗义,行事颇有古人道德之风,不会刻意压榨他们。 背后靠山又足够强悍,拥有宗师级别的朋友助阵。 所以,才想要借此靠上一尊大佛,今后面对那些黑心之人的剥削和压榨,有几分反抗之力。 而成果自然也很是显著,从胡百万担任十三家商会总会长之后,商会旗下的生意大多一帆风顺,很少有人故意为难,大家赚的盆满钵满,自然更加追捧这位总会长。 这也间接促成了胡百万如今的风头和声势。 而胡百万生平只有两子,长子胡应雄跟随在他身边学习管理之道,日后准备接班。 次子胡应明性情桀骜好斗,喜欢舞枪弄棒,是个混不吝的人。 而今胡应明敢保下白杨,又打伤吕忠,可谓给孟昭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他该怎么处理? 先说孟家的如今的处境,还算平稳,尽管和孙家针锋相对,但绝对占据优势,这是老牌豪门的底气和实力. 但假如在这种时间节点,和胡百万产生冲突,或许情形便不同了。 孟家再强,也只是一家,而胡百万和孙家若是联手,攻守之势必将改变。 哪怕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也不敢如此托大。 或许胡应明也是看出这一点,才如此嚣张跋扈,完全不将孟家放在眼里。 当然,也或许对方只是没把孟昭放在眼里,而不等同于孟家。 但,若是就此不闻不问,忍气吞声,也着实困难。 最基本的,一切事件的起因,地灵珠,还要不要了? 其次,受伤的吕忠,他孟家二房的“三朝老臣”,岂不是白白被羞辱? 最后,人心若是散了,今后想要重聚,将是难上加难。 故而,孟昭一时间也是陷入纠结当中,数不清的念头在脑海中生灭。 第六十五章 柳乾坤 沉默良久,孟昭看着怒不可遏,两眼布满血丝的吕乐,叹息一声。 若就此而退,怕是吕乐这死忠之人对他都要有意见了。 不过,就算要和胡应明碰一碰,也不能盲目行事,还是得找个托底的人。 孟昭心里有了打算,从椅子上站起,将吕乐按在一盘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安抚道, “先消消气,看你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忠伯的伤势如何,严不严重?” 吕乐被孟昭这么一打岔,沉溺于愤慨和激动的情绪稍微回落。 端过茶,有些担忧道, “听送信的人说,没什么要紧,对方显然也是顾忌咱们孟家,没敢下狠手。 不过义父年事已高,而且还有旧伤在身,如今伤上加伤,必定大损元气。” 孟昭了然,难怪吕乐如此激动愤慨,有人帮助白杨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对方打伤了吕忠,让纯孝的他难以控制情绪。 这也是吕乐的一个性格特点,纯忠,纯孝。 长辈也好,作为头头也好,对于这种人必然是喜欢,亲近和信任的。 孟昭更是将吕乐看做是自己将来的肱骨臂助,不会让他心寒,肯定回道, “你放心,此事必然不会轻易结束,他胡应明敢做初一,我孟昭就敢做十五。 另外,你也不必担心忠伯,我记得府库里有一株百年血参,最是滋补养人。 这次过去便给忠伯带上,让他好好修养调理一番,将来长命百岁。” 吕乐闻言,极为感动,那血参乃是一株灵药,被誉为参中珍品,极为罕见,而且年限越高,药力越强,也愈发珍贵,百年血参,已经很难得了。 听闻许多大贵族,大世家的老人们,都喜欢用血参为主材炼制的药丸延年益寿,孟昭能将血参赠给吕忠,这份关怀,让他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孟昭对此却没什么想法,吕忠对于孟家二房等于擎天之柱,不容有失,至少在他羽翼丰满之前,不能有事,区区一株灵药,舍则舍了,没什么关系。 一夜辗转,孟昭难眠。 第二天天不亮,就让吕乐准备一份厚礼,然后出门。 到了距离孟府不远处的一座偏小的宅内拜访。 这里的主人名叫柳乾坤,孟府四大管事之一,排行第三,主管孟家遥控操盘的一些武装组织,包括大小帮派,山贼马匪,绿林联盟等等,干的大多是黑活,心狠手辣,堪称活阎罗一般的角色。 而且他本人也是极为强悍的一名先天高手,战绩卓绝,在冀州地界赫赫有名。 相比起日暮西山的吕忠,这才是孟府真正的高端力量。 之前说过,孟昭在孟府家宴时,遇到过和他父亲有极为亲厚交情的高层,取得了联系,对方也待他十分亲厚,指的便是柳乾坤。 孟昭父亲孟正安和柳乾坤的关系,有点类似于孟昭和吕乐。 初时,柳乾坤还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柳五,被家人卖到孟府为奴,在一众仆从下人当中,极不起眼。 后来孟正安慧眼识英,小小年纪便将他要到身边做伴,两人一同修行武道,更是从当时的孟家家主,孟正安父亲手中,求得一门天河正法给柳乾坤修行。 得知柳五喜欢本府之内一个伶俐乖巧又可人的丫鬟,直接做主为他俩完婚。 这种恩德可说再造乾坤,恩同父母。 为此,柳五将名字改为柳乾坤,更将孟正安当做誓死效忠的对象。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让人措手不及。 孟正安被人击败,郁郁寡欢,沉迷修炼,却又走火入魔,最终黯然辞世。 柳乾坤则被孟继祖看重,从二房当中擢拔上来,凭借天资还有过人的能力,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当初,孟昭被大帝一封旨意召到玉京大慈恩寺,小小年纪便要孤身一人远离家乡,柳乾坤是极为担忧的,曾想放下一切护佑在孟昭身旁。 不过首先是当时宣旨的人不许,其次是吕忠暗中规劝,让他先努力做事,将来孟昭回府,也能有另一个依靠。 前一个理由只是迫于无奈,后一个说辞,才真正打动了柳乾坤,让他应孟继祖的调动,去了大房,而且做的风生水起,而今已经是孟家举足轻重的人物。 说实话,刚知道这个关系的时候,孟昭是吓了一大跳的,因为神秘人给他的信息当中,根本没有柳乾坤和孟正安的关系和感情,让他险些以为自己要暴露。 后来才知道,纵然原主对此也是一无所知,懵懵懂懂,小时候也只是零星见过他几面,毫无印象,所以才能蒙混过关。 而依靠这层关系,柳乾坤在旁人眼中,或许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黑道大佬,但在孟昭面前,也只是一个如吕忠一般的慈祥长者罢了。 见到柳乾坤时,他正在府中饮茶,听手下的人向他汇报一些事项,面带微笑,却让手下的人战战兢兢,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听下人禀报是孟昭来访,连忙挥退手下,亲自将孟昭迎接入正堂会客房间内。 孟昭知礼懂礼,并没有因为两人的关系而有怠慢,十分恭谨有礼的寒暄问好,并奉上由吕乐精心准备的厚礼。 正如之前孟昭事先了解孟继祖和孟弘道的喜好一样,在来前,同样是投柳乾坤所好。 此种手段百试不爽,对于人际发展大有裨益。 此外,尽管昨夜未曾休息好,但他内功火候已足。 丹田之内熊熊燃烧的五面赤旗仿佛五轮永不熄灭的太阳,为他提供无穷的精力,依然显得神采奕奕。 心中藏着事,孟昭却未曾从面部表情表现出来。 对于情绪的把控很到位,养气功夫也很足。 用比较通俗的词来形容,就是大心脏,沉稳冷静。 见到自己生死之交,最尊敬和崇拜的人后人,如今长大成人,而且神采飞扬。 接人待物也好,自身修行武功也罢,都出类拔萃,柳乾坤格外的高兴。 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柳乾坤是一个看起来很有特点的一个人。 从相貌上看,只有三十来岁,膀阔腰圆,身材粗壮,一身青色的短襟褂子,露出结实的肌肉。 他的两眼有神,狭长好似两柄弯刀,眼角有淡淡的细纹,不过看上去肌肤泛着玉质光泽,显得极有生命力。 第一印象,此人性情绝对不是好像与的,凌厉如刀,锋芒毕露。 第六十六章 指点和期待 见到孟昭送上的礼物,柳乾坤更是笑的合不拢嘴,眼角细纹更深,连连道, “你这孩子,来我这还拿什么礼物,凭白冷了关系。 今后在这就像到自家,千万别见外。” 这种态度,莫说是柳乾坤的手下,就是孟继祖孟弘道两位孟家当家人,也很少见到,可见孟昭在他心里的地位。 当然,假如孟昭的身份泄露,第一个要他命的,不知道会不会是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大叔。 “柳叔,小侄这次过来,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来找您求经问道来了,希望您能给小侄指一条明路。” 孟昭开么见山,没玩虚的,主要也是吕忠那边的情况不是很好,虽然能暂时维持现状,但越往后拖,肯定对吕忠方不利,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 见状,柳乾坤也收敛笑容,心中沉甸甸的,觉得孟昭可能是涉入到大房兄弟两个的争位之斗中,故而向他问计。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孟昭说的,和他想的,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而孟昭透露的消息很有限,关于孙传山的一点没说,重点在于白杨作为他二房门下的护院,盗取庄内产生的地灵珠,假死脱身后,还投靠了胡百万的儿子胡应明,如今对方不肯交人,并打伤了吕忠。 这件事不但是孟昭觉得棘手,柳乾坤听过后,也是露出凝重之色,道, “昭儿你有所不知,咱么孟家现在和孙家斗的不可开交,决武擂一事也是迫在眉睫,胡百万正是作为决武擂的见证人之一,不能轻易得罪。 至少明面上,你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不然的话,胡百万问责,你大伯和三叔也不能枉顾家族利益,就此得罪一个强敌。” 说着,又讲了一遍决武擂的前因后果,让孟昭心中当即就是一咯噔。 真要是不能借助孟家的力量,要单独对付胡百万,二房根本力有不逮。 唯一的先天高手,吕忠已经被人打伤。 冒着极大风险救下并达成合作的石杰,还不能够完全信任。 这种捉襟见肘的情况,实在让人无计可施。 吕乐这个时候却忍不住了,在一旁插嘴道, “可义父这么大年纪,却被胡应明的人打伤,难道就这么算了? 还有白杨那个叛徒,地灵珠的归属,我们为这件事可是耗了很大的精力。” 柳乾坤对于吕忠的这个义子也是很熟悉,知道他心中的痛苦和愤怒。 闻言,微微一笑,回道, “阿乐说的不错,挨了打,不还手,那是懦夫的行径。 若是传出去,昭儿今后怕是在外面都抬不起头。 所以,这件事咱们还是要分成几步来看,一步步来。” “首先,你们要知道,胡应明不等于胡百万。 你们之间的打打闹闹,只要维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不闹大。 在家主和胡百万这等人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不值得关注。 尤其是胡百万这等人物,眼界见识,不是你们能想象的。 也不要觉得他事事都会站在自己儿子那边。 所以,只要道理站在你们这边,以胡百万平时表现的性格特点,绝对不会偏帮自己的儿子。 因此,关于白杨和地灵珠,你们大可以放手去夺,去取,前提是不要伤了胡应明的性命。” “其次,就是忠伯受伤一事,从江湖规矩讲,忠伯先出手想要掳走白杨,被发现后,不敌被打伤退走。 对方所做,合乎情理,只是站在咱们的角度,难以释怀。 所以,要报复,只能私底下,偷偷来,决不能明火执仗的打响旗号做事。” 柳乾坤简短的几句话,可谓是将本来犹豫纠结,踌躇难定的孟昭给点醒,恍然见明白了许多。 只是,明白归明白,事情要想完美解决,仍是困难重重,毕竟硬实力不足。 似是晓得孟昭的窘境,柳乾坤想了想,对孟昭道, “昭儿,这次的事情,我希望你当成一次历练,先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你不要害怕失败,也不要担心后果。 在不触碰胡百万底线的情况下下,放手去做。 总之一切有我给你兜底,真要是最后还是没法达成预期,我会亲自出手。” 很显然,柳乾坤对孟昭寄予厚望。 他生平最崇拜,最憧憬,最尊敬的,就是眼前“孟昭”的父亲。 对方的勇气,智慧,才能在少时便深深的影响着他。 故而,他相信,作为孟正安的唯一血脉子嗣,孟昭必然也是一个拥有着无限潜能的人,只是等待发掘罢了。 只是对于柳乾坤抱有深深的期待不同,吕乐却有点担忧,道, “可对方身边毕竟是有先天高手在,而我们这里义父已经受了伤,胜算很低的。” 柳乾坤摇摇头,显然对于吕乐的说法嗤之以鼻, “实力不只是有武功,还有脑子。 不然一味只会用武用强,和莽夫有什么区别。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弱点,每个人都有破绽。 只要洞悉了这个弱点和破绽,便如蛇打七寸,一击即死。 你若是读史,便能发现,以弱胜强的例子比比皆是。 胜者未必是用武功,败者也未必一定是输在武功上。 这一点,你们要牢牢记住,免得自恃武功,阴沟翻船。” 这番话让吕乐哑口无言,回想一下,似乎还真的挺有道理。 就比如现在的石杰,表面看来和孟昭是同等地位,彼此合作,但事实上,何尝不是无能为力而被迫为之。 若真是有选择,他会这么老老实实的和孟昭进行所谓的合作吗? 而单纯以武功来说,石杰绝对是碾压孟昭还有吕乐的。 孟昭若有所思,今天柳乾坤的一番话,让有点走向死胡同的他有些醒转过来。 既然明知道要输,为什么要打,为什么不可以用别的方式达成目标? 人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既强大,又脆弱,只要找对方法,没什么是不能战胜的。 但,其中可能就要涉及阴谋诡计,还有心性方面的考量。 软心肠的人,道德感太重的人,纵然洞悉某人的弱点和破绽也未必能下得去手。 那么,柳乾坤的目的除了磨砺他,是否还有考量他的打算呢? 见柳乾坤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孟昭没有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而是压在心底,等时间去检验他的猜测。 第六十七章 新平县 当天,孟昭带了吕乐二房的几个后天高手,以及易容打扮的石杰,轻装简行,快马加鞭。 急匆匆的赶往胡应明和白杨如今所在的小县新平县。 新平县是南安郡下辖范围内的一个边远小县,境内多山,人口,文化,经济,武道等都处在南安郡诸县当中的最下层,可谓是穷山恶水。 不过此地因为多山的关系,也有一些比较宝贵的资源,诸如蕴含凶兽血脉的猛兽,天生地养的药材,使得不少商人也将目光放在这里的,胡百万持有的一家商会,便是其中之一。 此时时间已经步入八月末,中午的太阳光依然毒辣,宛如一个大火球烘烤人世间,但早晚两头已经变得清爽凉快起来。 孟昭一行人是在临近黄昏时骑快马赶到县城外,而后下马装扮成一队游商进入城内,找了一家比较隐蔽的民宿安置下来。 极为简陋的房间内,断了一面角的木桌上,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照的屋内三人面色阴暗,在大晚上的,格外渗人。 孟昭此时蜕下华贵衣衫,朴素的青衣穿在身上依然有一股卓尔不群之气。 手上的碧玉佛珠此时已经成了他本人的一个标志,珠不离手。 距离桌子的不远处,易容后的石杰心情似乎不错,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还有刻意在唇边贴了两撇小胡子的吕乐,看起来凭空长了几岁,倒像是一个精明的商贩。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在屋中等候。 没多久,从外面传来几声略显怪异的猫叫,带着特有的频率。 吕乐本来严肃的脸上终于放松下来,冲着孟昭点点头,起身走出屋子。 不多时,便见到吕乐同多日不见的吕忠落后一个身位走了进来。 另外还有两个膀大腰圆,魁梧雄壮的孟府高手守在门外,警惕有人偷听。 多日不见,吕忠这小老头看起来更憔悴许多,本就矮小的身子愈发枯败,胳膊纤细,眼神浑浊。 苍老的脸上布满沟壑,尤其是原先那股子硬朗的精气神,也消散许多。 见到一身青衣,坐在桌边拨弄佛珠闭目养神的孟昭,吕忠面带羞愧,颤抖着嘴唇上前几步,道, “见过少爷,此次老奴办事不力,非但没有将白杨捉拿,还被胡应明羞辱,实在是有负少爷的期望。” 对于吕忠办事不利这件事,孟昭的确有些失望。 毕竟这位也是经历无数风雨的老人,无论是经验,还是才智,或是武功,都非凡俗,应该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但偏偏出了意外。 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其实自古以来,年老者多糊涂,不论是办事的能力和魄力,都有不同程度的削弱,正如他们的生命已经走向末路一般。 故而,孟昭没有给吕忠什么压力,睁开眼睛后,很是关切的起身走到他身边,搀扶着老人的胳膊,将他扶到桌边落座,安慰道,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况且胡应明此人向来桀骜跋扈,也怪不得忠伯。 我听阿乐说,对方有人把忠伯给打伤了,所以此次特地从府中带来一株百年血参,用来给忠伯滋补调养所用。” 闻言,吕忠既感动又愧疚,坐下后,对于自己的伤势避而不谈,却是询问起孟昭此来的想法和目的。 说来吕忠觉得很奇怪,孟昭此行,除了轻装简行,狂飙猛进,显得有些急促,而且刻意隐瞒身份和行迹,不知意欲何为。 “忠伯不必疑惑,此次我来这新平县,怕的就是被胡应明那边的人给发现,所以刻意隐瞒行踪和身份,不敢明着和忠伯你联系。 我要做的事也很简单,带走白杨和地灵珠,然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帮忠伯你找找场子,出一口恶气。” 吕忠摇摇头,目光在一直默不作声的石杰身上停留片刻后,又转向孟昭, “少爷不可托大,那胡应明身边的高手很是厉害,而且如今孟家的处境比较微妙,不宜得罪胡百万,不如暂且回去,让家主定夺。” 孟昭一抬手,直接打断吕忠, “忠伯你放心,来前我已经去找柳叔商议过,是他建议我亲自来处理这件事。” 说着,将日前柳乾坤所说的一番话复述了一遍。 听得吕忠连连点头,浑浊的眼球中,闪过一抹亮色,欣慰道,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柳小子也是一片好心。 纵然咱们失败了,他也会出手,不至于闹到灰头土脸,值得一试。” 吕忠很清楚,他自己早已经是江河日下,日薄西山。 纵然帮孟昭,也帮不了太多,帮不了太久,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精心培养的吕乐又太过稚嫩,需要更长时间的成长。才能独当一面。 等他死后,柳乾坤就将是孟昭的一个强有力的支柱,而且比起老朽无力的他,更加年轻,更加强大,也更有能力。 柳乾坤的忠心,对待孟昭的态度,不必怀疑,吕忠在这一点上很有自信。 而对方此举,想必除了存着要磨砺孟昭的想法,也是希望借此机会探一探孟昭的能力还有心性,好为将来做打算。 孟昭的表现,也将直接决定柳乾坤未来对孟昭支持和规划的方向。 毕竟一个吃斋念佛,仁弱之人,很难让他成为杀伐果断雄心勃勃的野心家。 真要是强硬推他上位,只会适得其反。 而一个胸有韬略,武道潜力惊人,刚毅果决的英主,你叫他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也是浪费他的天赋,和废了他没有区别。 当然,这些孟昭吕乐等人不知,作为了解柳乾坤的吕忠,却是瞬间看破。 而他,尽管对孟昭没有十足的信心,依然打算支持自家少爷,为此舍了这一身残躯也在所不惜。 孟昭见吕忠话中语气还有大干一场的意思,暗暗感叹,这老人当真是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不过,对方有心,他却不能由着吕忠拖着一身伤躯和胡应明手下的高手针锋相对,对方的价值并不在于此。 故而说道, “忠伯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此次我还带来一位先天强者助阵,敌明我暗,有心算无心,咱们未必没有胜算。” 话说到这里,吕忠哪还不明白,孟昭所指的先天强者,便是这屋中的第四人。 第六十八章 上门 孟昭既然要用石杰,让他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柄尖刀,自然免不了让吕忠知道他的存在,便将对方的身份仔细说了一下。 迄今为止,知道石杰就是那日和沈天赐大战的高手的,也只有吕乐,孙传山两人,如今要再加上一个吕忠。 吕忠吕乐两父子不必担忧,只要孟昭的真正身份不被拆穿,就是他最忠实的拥趸。 而孙传山则是有把柄握在孟昭手中,加上为人胆小怕事,不足为惧。 初时吕忠得知石杰的来历后,有些担心。 其一,是孟昭的这种宛如悬空走钢丝的举动,太过冒险,而喜欢行险,可不是什么好事。 善战者死于兵,善泳者溺于水,喜欢行险之人,终有一天,也会付出代价。 毕竟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次可能是孟昭棋胜一招,下次可就未必了。 其二,则是石杰的身份来历过于神秘,而本人实力又太过强劲,如今虽因为身中软骨散和散功丸而被迫接受孟昭的合作协议,万一给他解了毒,会如何选择,结果未知。 不过眼下人还在房间里,他有些话也不好多说,免得让此人心生嫌隙,故而也只能强忍住这种担忧,主动打招呼。 石杰对于吕忠这位老先天也是给予几分尊重,表现的还算得体,没有怠慢。 “好了,如今不是寒暄的时候,忠伯,你来这新平县也有一段时间,想必对白杨和他身边的人调查的很清楚,我要他所有的信息和资料。 另外,胡应明那里,就劳烦忠伯继续去牵扯,态度不要激进,也不要退缩,维持一个拉扯的态度,让他将注意力从白杨身上移到别处,这样也好方便我们下手。” 吕忠略一思忖,就知道孟昭的想法,是想背着胡应明将白杨给抓到手。 只是且不说白杨这个人防范心思极重,就说另一件事,也绕不开胡应明。 “少爷,老奴有一件事不得不告知您,白杨一个庄子护院,无权无势,无才无德。 之所以能得到胡应明的庇护,极大可能是用地灵珠作为交换。 而胡家家风极严,重信守诺,不会放着白羊不理。 只是抓住白杨,事情也并不能圆满解决。” 孟昭对此早有预料,人家胡应明好歹也是一个大富豪之子,会对一个和他身份天差地别之人如此维护,必然有其原因,而且很大概率是因为地灵珠。 孟昭笑笑, “这我猜得到,不管地灵珠在谁的手里,白杨我是一定要抓到手的。” 若非此人,哪里会引出这一连串的事情?杀他一百遍都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随后,吕忠将自己了解到的信息整理了一遍,交给孟昭,而后借着夜色,悄悄离开这间民宿。 以他的武功,那群盯梢的人根本无法察觉他今晚出来过。 倒是石杰,此时倒不急着从孟昭手里讨要解药,而是饶有兴趣的问道, “孟小子,你打算怎么做?需不需要我出手,帮你一把?” 孟昭翻阅着从吕忠那里整理的信息,头也不抬道, “石先生只是我此行的一道保险,能不动用,则不动用。 不然若是引得胡应明怀疑,将沈天赐引过来就麻烦了。” 永远不要小瞧这些势力的联系之繁密和速度,沈天赐和石杰一战,已经是近来南安郡城最为轰动的大事,纵然胡应明远在这新平小县,但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石杰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旁人他可以无所顾忌,但面对险些要了他性命的沈天赐,他却不得不小心一些。 而且,两人来这冀州南安,可不是无缘无故,未来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县城兰香坊区内,前些年搬进来一户张姓人家,老夫妻两个看起来没什么能耐和本事,老实巴交,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也不见有什么正经的营生。 夫妻两个还有一个儿子,看起来病恹恹的,长得又瘦又小,也不像是个有出息的。 故而这算得上县城富户聚集地的左邻右舍,对这户人家意见不小。 感觉这个新邻居凭白拉低了他们的档次,对这张姓人家很是抵触,少有来往。 这天,张家的大门被人敲响,是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长着圆脸的青年。 第六十九章 张宅 很快,瘸腿老头重新把门打开,将贴着两撇小胡子的吕乐迎了进来,并带着他往院内走去。 张宅的正堂会客之处,地方倒是宽敞,可惜主人家不会打理,显得极为简陋空旷,最有格调的,怕就是北墙上贴着的一副很有文采的对联。 更让吕乐哭笑不得的是,在一面墙角处,竟然还搭着一杆用木头做成的,疑似给小孩子玩的木刀,完全把这种会客之地,当成孩童玩闹之处。 让吕乐疑惑的是,这房间内空空荡荡无人,不知道打的是什么把戏。 瘸腿老头看出吕乐的疑惑,努力的想要在嘴角扯出微笑,做出温和的姿态, “小张夫妻过来几年,还是头一次有邻居上门拜访,所以特意去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免得怠慢了客人。” 吕乐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终于见到一男一女两人拉着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孩童走了进来。 这对夫妇年纪应该不算很大,不超过四十,但面容黝黑,皮肤粗糙,比起真实年纪多了许多老相,藏在袖管下的手掌满是干活摩擦生出的老茧。 不过可以看得出,这夫妻两个年轻时长得都很周正,也是出挑的人物。 至于他们手里拉着的孩童,看起来瘦瘦小小,带着点病气。 而且吕乐观他双目无神,眉心泛黑,气息短促,很可能是先天有疾,中气不足。 因此这孩子表现的很是安静,只是一个劲的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吕乐。 客厅当中,只有张家一家三口和吕乐入座,张氏夫妇表现的有些紧张。 一边邀请吕乐坐下来喝茶,一边想要表现出受过良好教育的模样。 至于那个瘸腿的老头,已经离开房间,估计又去守大门了。 吕乐此时心里有一点点犹豫,这家人一看就很朴实,单纯,与世无争,和那个充满血腥,厮杀,尔虞我诈的江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真要将这一家人拖下水吗? 内心在犹豫,源于他本性当中的善良,但,一想到义父含恨受辱,孟昭错失地灵珠,一切都源于那个该死的白杨,些许微不足道的善良立马被摧毁殆尽。 吕乐此时心情有些低沉,也没心思继续玩这种角色扮演,逗弄张家夫妇,开门见山道, “你们可是张大牛,张王氏?膝下有一女一子,女儿张小翠,儿子张小铁?” 张氏夫妇憨厚的笑容还残留在脸上,深深的疑惑和惊恐悠然而上,无比惊恐的望着吕乐。。 这里的人只知道他们有一个儿子,也只有一个孩子,女儿那里,怎么可能有人知道? 张大牛虽说见识浅薄,,但本能的觉得不对劲,面前这个圆脸青年,似乎并不是邻居,也不是来拜访他们的,而是别有所图。 这位庄稼汉子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大能耐,但有一颗保护家人的心,出于本能的站起身,拦在自己妻子和儿子的身前,有些结巴道, “你,你想干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快走吧,不然我要告官了。” 吕乐闻言,更觉悲哀,这就是弱者,期望于强权来拯救自己,却不知道,他们以为的救星,往往就是他们的催命符。 孟家怕朝廷吗?肯定怕,但一个小小县城的官府,根本不会被孟家人放在眼里。 说不定这张大牛告官后,小小县官反而会为了讨好孟家将他卖了。 吕乐摇摇头,收敛悲色,目光愈发尖锐,宛如藏着两根刺一样。 他怕事情生变,一个暴起,提腰扭肘,窜到张大牛的眼前,手指化作残影,直击将无相混元劲化作几缕柔和的指力,点在张大牛身上的几个穴道。 还不待张大牛背后的张王氏以及张小铁两个人尖叫出声,便化指为刀,在不可思议的角度,以手刀接连砍在两人的后颈位置。 母子两个一翻白眼,已经软绵绵的倒了下去。若不是还有呼吸起伏,险些以为被吕乐杀了。https:/ 张大牛只是被点穴,而非晕厥,因此瞪圆了眼睛,嘴巴呜呜啊啊的叫着,表情狰狞,眼神则尽是哀求,希望吕乐不要伤害他的妻子和儿子。 控制住三人,吕乐心情沉重,看着被点住穴道无法动弹,却依旧有一种撕心裂肺感的张大牛,冷冷道, “你放心,我只是打晕他们,过不了一个时辰,他们自然就能醒转。 而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答的好,答的准,我不会伤害她们。 但若是你不能让我满意,就等着给你的老婆孩子收尸吧。” “哦,对了,你也不要指望看门的那个瘸腿老头子能保护你们。 或许他年轻时练过几手武功,杀过几个人,对付普通人不在话下,但我要杀他,同样轻而易举。 好了,接下来我要给你解穴,你不要喊叫,将人召过来,听懂了,就眨眨眼。” 张大牛见识浅薄,不代表人傻,吕乐将这一切说的明明白白,他又是毡板上的肉,自然言听计从,连忙眨眼。 吕乐给张大牛解了穴之后,道, “你可以先检查一下老婆孩子,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张大牛此时气血翻涌,双耳嗡嗡作响,完全听不见他说什么。 在解穴后的第一时间,就去检查自己妻子和儿子的身体状况。 发现吕乐的确没骗他,两人呼吸平稳,表情很是平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痛苦。 这便好,这便好。 然而,等见到一旁正静静看着他的吕乐时,张大牛心中却是一咯噔。 他已经彻底陷入恐惧当中,对方要问的,或许正是他怕回忆的,那是男人的尊严被彻底的践踏,父亲的自尊被彻底的摧毁的往事。 但他最怕什么,吕乐就偏偏提及了什么。 “你的儿子张小铁身体一直不好,几年前更生了一场大病,眼看要病死,家里却无钱看医生和抓药。 这时,你的女儿张小翠自愿卖身进了青楼,给弟弟筹钱治病。 有没有这件事?” 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家之主,却无能的要用女儿卖身的钱来给儿子治病,这种痛苦,张大牛一直想要忘记。 但此时此刻,他才发现,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永远都不会忘记,而且深刻的如同印在骨子里一样,磨得磨不掉。 他的眉心挤在一起,脸上肌肉僵硬,几乎是用咬的,说出一个字, “是。” 吕乐笑了。 这对夫妻,正是白杨相好的父母。 若不是为了给弟弟筹钱,张小翠,哦,后来改名叫玉浓的迎春搂姑娘,也遇不到白杨,更不会露底,被吕忠一路追查过来。 第七十章 破绽 “你们的这栋房子,也是张小翠给你们购置的,对不对? 回答依然简单,而又充满了痛苦, “是。 我这个当爹的无能,不然小翠早就嫁了好人家,过上幸福的日子了。” 吕乐对这些不敢兴趣,他的态度骤然转变,声音无比的凝重,问道, “所以,你们还有联系,你知道她现在已经嫁了人,生了孩子,对不对?” 一直听到这话,张大牛迟疑了。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对方和他们一家素不相识,唯一可能牵扯到的关键点,或许就在于张小翠。 那么,对方是不是想要对小翠不利呢? 他这个父亲尽管偏爱儿子,将之视为心头肉,但女儿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也是自己的血脉,总有几分亲情,很怕这人去找小翠的麻烦,所以才不敢直接回答。 吕乐却冷了脸,径直走到昏迷的张王氏和张小铁的身边,随时可以致二人于死地,道, “我要听实话,不要想着欺骗我,不然你会后悔终身的。” 其实这样的选择,早在多年前已经做出,女儿和儿子,他尽管心疼女儿,也愧对女儿,但最关心,最在乎的,始终还是儿子,连忙道, “是,小翠去了外地,很快赚了钱,给我们安置了这么一个地方。 后来小翠回来一次,说是被一个好人出钱从青楼里赎了出来,而且有了那个人的孩子,两人还打算成亲,不过只在家里住了两月,便又离开了。 也就是不久之前,我才知道,小翠带着孩子,和他男人回到咱们新平县。 只不过她只偷偷来看我一次,孩子和那个男人,我都没见过。” 吕乐两手握拳,背面青筋暴起,眼神中散发着一股腾腾杀气,不必说,那男人必然就是早有狼子野心的白杨。 “很好,我的问题问完了,现在,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如果事成,我给你五百两银子,如果不愿意,你们一家就死在一起吧。” 这一次,吕乐决没有开玩笑,对方不愿意,就得死,这是孟昭的吩咐。 不觉间,吕乐的思绪翻飞,回到前一天。 孟昭单独将他叫到身边,安排了这个任务,上面的人物住址,信息,都很完备,只不过,需要做事的人心狠,不留余地。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张氏一家,包括张小翠,都是无辜的,和孟昭没有直接利益牵扯,更谈不上恩怨。 但,这家人错就错在认识了白杨,张小翠还给白杨生了一个孽种,所以,他们也必然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吕乐依然记得孟昭说出这样一番话, “阿乐,这次柳叔说的很有道理,要想达成目的,不一定非要硬碰硬。 我已经找到白杨的破绽和弱点,只是要想利用他的这个弱点,就必然要做出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或者直白点说,要不择手段。 而我能信任的人没多少,你是如今唯一的一个。 所以,我想将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不要让我失望。” 孟昭所说的白杨的弱点,便是他的妻儿。 这是从许多信息侧面反应分析出来的,诸如对方肯为张小翠赎身,而不嫌弃她不光彩的过去,其中必然有情,或多或少而已。 再者,从之前庄内人提供的信息,还有孙传山的讲述,可以看出,白杨此人颇为传统,对自己的后代看得格外重。 这也不是个例,基本上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吕乐面前的张大牛也是其中之一。 故而,孟昭才想要用张小翠和她生下的白杨的那个孽种布局,对付白杨。https:/ 明着来,对方有胡应明维护,身边有足以击伤吕忠的先天战力,很难讨到便宜,所以才不得不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不过光明正大也好,卑鄙阴谋也罢,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所以,他吕乐才会出现在张大牛的家里,因为他们找不到张小翠,也没有对方的踪迹,只能寄希望于张小翠对自己的亲人还留有眷念,时常联络。 当吕乐陷入回忆时,张大牛满是风霜的黝黑脸上,却满是苦涩。 五百两银子,对于他来说,是一辈子也没挣到的钱,有这五百两,他不说今后能大富大贵,但和老伴安享晚年,养活好张小铁,应该没多大问题。 但,他也听出吕乐隐藏在其中的深深恶意,对方必然是要他做一件他不愿意做的事,所以才会付出这种代价,并威胁他,反抗即死。 张大牛能拒绝吗? 如果他真的有这种勇气和决心,当初也不至于让自家闺女卖身换钱。 本质上,他是一个普通人,但也是一个懦弱的人,有人的劣根性的一面。 张大牛微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你说吧,要,要我做什么?” 说完,还不自觉的咽了下唾沫。 此话将吕乐拉回现实,微微一笑,明明很温暖,在张大牛眼中,却如恶魔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很简单,让你的女儿,带着你的外孙,女婿,回家吃顿饭,一家团聚。 想想看,你这个做父亲的也真够失败的,过了这么长时间,连外孙都有了,竟然还没见过,岂不是一种遗憾?” 张大牛的心脏机会要跳出来,本能的就想拒绝,但当目光瞥到自己的儿子那稚嫩的脸蛋时,心一下子软了,想要说出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只是干巴巴的问了句, “你不会伤害我的女儿吧?” 就算伤害了,你能拒绝吗?如果你真的会拒绝,就不会这么问了。 吕乐心中暗暗嘲弄,虽然接触时间很短,但他已经完全摸透了张大牛这个人。 他现在要得不是真相,而是一个可以自我安慰的理由。 所以,吕乐就给了他这个理由, “你放心,整件事和你女儿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要找的,是她的男人。 所以,她不会受到伤害,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 一听这话,张大牛之前的紧张,纠结,犹豫不定等等情绪,瞬间被轻松所淹没,连连点头, “这就好,这就好,你放心,小翠很孝顺,也很疼爱他这个弟弟,我会按你说的办,把他们叫到家里来。” 张大牛的确是放心了,女儿他是关心的,女婿,他连见都没见过,哪可能当成自己人一样在乎? 他只希望,这件事过后,再没这种惊险的事找上门。 他们一家能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生活就已经很满足了。 第七十一章 白杨 时间不紧不慢的又过去一天。 张宅内,此时与往昔的冷清不同,多了许多人气,不过全是目光凌厉,满身煞气的彪形大汉。 张家之人,每日不得离开府内,所需日常用度,皆为吕乐带来的手下所接管提供,门房瘸腿老头那里,也找了个理由,让他暂时回家。 此时,张宅犹如精心布置好的一面蛛网,等待着猎物的上门。 没用孟昭等待多久,张大牛便传来好消息。 张小翠已经同意了带着丈夫和孩子回家一趟,而且打算将他们接到新的地方生活。 很明显,要么是张小翠这个女儿孝顺,想要给两老和自己的弟弟更好的生活。 要么是白杨意识到这家人或许会给他带来威胁,因此想要早早将风险降低。 可惜的是,棋差一着,被孟昭率先找到张氏夫妇,并有了如今的设局。 清晨,一驾临时雇来的马车,晃晃悠悠的载着一家三口,往张家驶去。 车厢内,一个面色黝黑,窄脸浅眉的男人抱着个三两岁的小男孩,愁着眉,苦着脸,心情似是不佳,呆愣愣的有些失神。 他大约三十来岁,像是一个五大三粗,不修边幅的汉子,但一身水蓝色绣边长袍干净整洁,浑身打理的清爽,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在汉子身边,一个瓜子脸,狐媚眼,身材窈窕的少妇正对着一面手拿的小铜镜照着脸,用随身携带的脂粉补妆,见到汉子那失神的样子,大为不满, “你这怂货,我这是带你这个新姑爷上门见丈人,丈母娘,咱们一家团聚的。 你可倒好,不但拉着个脸,人还变的傻愣愣的,就不怕让我爹娘瞧见了不喜欢?” 话是这么说,少妇看着男人的眼神里,却满是柔情蜜意。 一对明明很妖冶的狐媚眼,却尽是深情,想来两人的感情不一般。 是啊,在她看来,人的一生最幸运的是,莫过于遇到自己爱的,也爱自己的人,而最幸福的,则是两个相爱的人能厮守在一起。 对张小翠来说,白杨就是这个男人,从他不嫌弃她的身份,倾尽所有为她赎身的那一刻,她就跟定了这个男人,生也好,死也罢,不改了。 听张小翠这么说,白杨回过神来,唉声叹气道, “哎,如何能不愁啊,吕忠那个老家伙现在还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也不知道咱们的行踪有没有暴露,若是被他抓到了,咱们一家三口全得玩完,说不得还会连累你的父母。” 说实话,白杨并不想见什么丈人和丈母娘,更不想在这个敏感和危险的时候离开胡应明的身边,脱离高手的保护。 但,架不住张小翠左一个相公,又一个好人,又施展美人计。 等云雨过后,什么威胁,什么危机,都抛到脑后,答应了下来,故而不好反悔。 人真的挺奇怪的,也说不出个原因来,白杨就是喜欢张小翠,也愿意为了张小翠妥协,乃至冒险,可能这就是命中的魔星吧。 倒是张小翠听到白杨的话,有点不乐意了,白了男人一眼,嗔道,‘ “什么叫我的父母,难道就不是你的父母了?https:/ 我觉得你就是在杞人忧天,那个叫吕忠的不是已经被胡公子给打发了吗? 再说了,咱们藏的那么深,每天生活的和老鼠一样,谁能发现?” 张小翠并不是不清楚自己任性的举动可能带来的危险,但她实在思念家人。 收到父亲的联系后,更想带着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去见他们,分享自己的幸福。 大概就是想要得到家人祝福的一种心情,可以理解。 这时候怀里酣睡的孩童被两个大人谈论的声音吵醒,睁着黑漆漆的滚圆大眼睛看着两人,肌肤白嫩,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白杨见到儿子醒了,见到那纯真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神,心都被融化了,一张大嘴对着儿子的肉脸蛋就亲了下去,刚刚的忧愁也消散一空。 儿子就是他如今生活的所有希望,承载着他太多太多的厚望。 他自身武道一般,也没有机遇,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成为一名强大的武者。 他自身不能荣华富贵,名扬四海,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成就一番大事业。 本来一切都准备的很好,地灵珠,就是他为自己儿子准备的天大机缘。 也正是儿子的出世,滋长了白杨如野草一般疯长的野心。 却不料粗糙的假死替身手段终究是败露了,连带着地灵珠一事也被牵连出来,为保全家人性命,地灵珠也不得不送给胡应明,祈求保护。 白杨那几年潇洒时结交的人不少,知道许多底层武者不清楚的消息,故而明白胡百万虽无法与孟府相比,但总能抗衡一二。 这也得亏时局赶在这里,胡应明恰巧在新平小县做事,而胡家的风评也甚好,乃是重信守诺之人。 不然换成别的人,怕是直接杀人夺宝,就别提什么保护的事了。 不过即便如此,白杨仍没有认输,他生平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中古秦末时一位枭雄说的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正是知道了这句话,他才敢干出如此不要命的事,更敢火中取粟,借胡应明的势来对抗孟昭。 他仍坚信,他的儿子一定会比自己强,而子孙后代,也一定会代代超越前人。 终有一天,他泥里刨土的白家,也能成为如南安孟家这样的贵族世家。 地灵珠的机遇是没了,但最起码,现在他和胡百万的二公子扯上关系。 张小翠见男人把儿子的脸蛋弄得湿漉漉的,幸福一笑,嘴角的弧线绷不住,从怀里掏出一块素白的手帕,轻柔的在儿子的脸蛋上擦了擦,责怪道, “瞧你,把儿子都宠成什么样子了,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因为我能给你生儿子才赎的我。” 白杨暧昧一笑, “哪能啊,你就是我的小心肝,我心里,你才是第一位的。” …… 两人宛如老夫老妻一般,唠着家常,偶尔在不谙世事的孩子面前,撒一波狗粮。 却浑然不知,一场灭顶之灾已经近在眼前了。 第七十二章 绝境 咕噜噜声过后,赶车的人将车停下。 白杨,张小翠带着孩子下了车,给了银钱,车夫驾车而去。 张小翠从白杨的手里接过儿子,抱在怀中,看着张宅的大门,感慨万千道, “这就是我爹娘家了,他们都是乡下人,没本事,也没见识,若是有什么照顾不周的,你多担待些,还有,我弟弟那里体弱多病,你既会武功,这次看看能不能教他一招半式,也好强身健体。” 白杨下了车,心里就就觉得沉甸甸的,而且右侧眼皮一直在跳。 听到张小翠的话,敷衍的嗯了一声,便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子,眉眼伶俐,身材瘦削,看起来怪机灵的。 问明情况,就将人放了进来,然后领着一家三口往宅内而去。 一路上,白杨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转头低声对着张小翠问道, “不对啊,你不是说你家只养了一个瘸腿的老头当门房吗?怎么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莫非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不得不说,白杨能成为一系列事情的导火索,而且逍遥至今,的确是有两把刷子在手上,嗅觉十分敏锐,已经察觉到不妥之处。 不过张小翠一个妇道人家,却没有这样的思维,反而不悦道, “你这叫什么话?那瘸腿老头看样子都快不行了,新找一个机灵的小伙子当门房怎么了?还是少想些有的没的,待会儿好好在我爹娘面前表现一下。” 等到了会客房间内,发现里面竟然有不少人,散在几张桌椅旁,十分安静。 张小翠一眼见到自己的父亲张大牛,比起之前相见时,多了几分沧桑,脸上有一种抹不去的疲倦,而他正和一个手里拨弄佛珠的英武青年说着什么。 见到这样的情景,白杨心内的警戒线直接拉满,心脏噗噗直跳,手脚发凉,口干舌燥,脚步停在房间的门槛前,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眼前的房间,如同远古巨兽张开的大嘴,随时将他一口吞掉,这样的危险直觉,是他生平未有的。 同时,他已经在快速观察四周环境,回忆之前走过的路径,寻找可以突围逃脱的方向。 他并不认识这房间中的任意一人,也不晓得他们究竟是不是针对他而来,但白杨觉得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善人。 果然,就在白杨思考着能否带着自己的妻儿突围时,之前带路的那个机灵小伙子悄无声息的已经拦在他的身后,截断他的退路,同时皮笑肉不笑道, “白杨,既然已经来了,不去见见自己以前的主子吗?” 这让还沉浸在和家人团聚幸福当中的张小翠大吃一惊,问道, “什么主子?” 下一刻,从门前两侧的回廊道中,又窜出几个满面冷厉的大汉,将白杨和张小翠完全包围住,气息沉凝,至少都是内力小成的修为。 白杨在听到以前的主子时,已经明白里面的人究竟是谁,更明白是谁设了这么一个局面让他自投罗网,还浑然不知。 “孟昭,一定是孟昭,他竟然亲自来找我来了,这下完了。” 白杨既然能做非常之事,自然非等闲之人,想明白眼下的处境后,知道今天怕是凶多吉少。 但困兽犹斗,他不想就这么认输,故而决意朝着身后的青年攻去。 招数极为凶狠,右手化作虎爪,朝着青年的心口掏去,恶风阵阵,恍惚有如猛虎扑去,毒辣无比。 他所学武学粗浅,内功上只学会一门残篇吐纳心法,而外部技击武学,则为武林中较为常见的象形武学,猛虎拳法。 本来他也就是个摄息凝元,后天入门的境界,但借助地灵珠之威能,短时间内,一身内息狂飙猛进,堪堪迈入小成圆满,即将彻底将丹田开辟出来。 因此在内力加持下,本来威力平平的猛虎拳法,竟然爆发出不俗的威势。。 而那青年则是冷冷一笑,浑没将白杨放在心上,迎面就是一记鞭腿甩去,将空气砸的噼啪作响,呼啸的劲风和凶恶的爪风剐蹭到一起,瞬间激荡起一阵清波。 二人交手刹那,便尽起内力对拼,并很快分出胜负。 只见白杨如皮球一般,被那青年凌厉刚猛的腿劲直接踹飞进会客房间内,落到地上后,接连翻滚数次,撞翻了桌椅,右侧额角被撞出一道一寸长的口子,鲜血哗哗外涌,将整个脸染得如修罗恶鬼一般。 见到这般变故,张小翠先是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那么强壮威武的男人,瞬间就被人打败。 然后感性占据上风,抱着自己的儿子,疯了一样的往屋内冲去,完全不顾忌自己一个弱女子的身份,以及可能遭遇的危险。 好在堂内众人没有人在乎一个弱女子,她的存在如今已经可有可无了。 只是,这般动静,却是将本来乖巧躺在母亲怀里的小孩子吓坏了。 嘴巴一咧,便放声大哭起来,本来肉乎乎的脸蛋挤成一团,哇哇不停,眼泪如珠子一般滚落。 吕乐见状,眉头皱起,太吵了,而且声音很大,容易招惹麻烦,对着张小翠道, “让你的孩子闭嘴,不然我不保证待会儿你们还会是安全的。” 作为一个妻子,母亲,张小翠是合格的,对孩子的爱让她压下心中的悲愤和担忧,连忙轻声细语的哄了几下。 果然孩子止住哭声,眨巴着还沾着泪珠的睫毛,看着面前的一切。 年幼的他只是释放着内心深处最朴实的情绪,害怕,忧伤,好奇,等等。 等熟悉的母亲一哄,立马乖巧的安静下来。 孟昭见状,呵呵一笑,一只胳膊架在桌面上,转着佛珠,说道, “阿乐,太凶了,孩子什么都不清楚,别这样。 来人,将张小翠和孩子带到后宅去,由张王氏暂且照料。 男人之间的恩怨,还得由男人自己来解决,你说是吧,白杨。” 还不等挣扎站起,满面血污的白杨说话,张小翠那狐媚的眼中满是决绝和坚定,看着在这帮人面前卑躬屈膝的父亲,又想到今日之难,明白自己被最亲近的人出卖了,冷冷道, “不必了,我和孩子就在这里,白杨你死,我们娘俩陪你一起。 咱们一家三口这生也好,死也罢,永不分离。” 第七十三章 诛心 这话一说出口,张大牛顿时变了了脸色,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训斥道, “小翠,你瞎说什么,赶紧去后院找你娘去,这里没你的事,赶紧走。” 张大牛这话有几分出于对女儿安危的担心。 更多的,还是怕女儿这头脑一热,一条道走到黑,反而将他们也给带进危险当中。 谁知张小翠根本看也不看自己的父亲,眼中浑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只是目光坚定的看着满面血污的白杨,同时,紧了紧怀里的孩子。 房间内,其余诸如孟昭,吕乐等人,则是被这小女子一番话给镇住。 所谓贪生怕死,人之常情,又有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之说。 张小翠青楼出身,却能对白杨死心塌地,至死不悔,这种勇气和感情,当真令人钦佩。 无关身份地位,也无关彼此立场,只是发自真心的感到钦佩,仅此而已。 因为在场无论是谁,都不敢保证,将来会有这样一个女子,心甘情愿的和自己共赴黄泉。 孟昭沉默片刻,知道张小翠在或不在这里,根本不打紧,点头道, “罢了,既然此女如此贞烈,便让她留下吧。” 张大牛苦着一张皱巴巴的脸,心里如喝了黄连水一般苦涩,知道事情已成定居,只能寄希望这帮人言而有信,只找那个男人的麻烦,别伤害他和他的家人。 这时,白杨被张小翠的一番话也是感动的涕泪横流,已觉得死而无憾。 忽然仰头大笑起来,伸手抹了一把满是血污的面庞,直视孟昭,冷言道, “想必你就是孟昭了?本以为在你回家之前,我逃的远远的,咱们永不相见。 想不到还是被你抓住,也罢,都是命,你要如何处置我?” 孟昭打量着白杨,尽管血污盖住了他大半张脸,依然能看出这是一个很普通很粗俗的汉子,一对眼睛倒是格外的有神,里面似藏着一股名为野心的火焰。 孟昭左手大拇指按住一颗佛珠,轻叹一声, “白杨,我查过,你在我二房底下干了不少年,以前表现的也很出色。 我自问二房处事公允,未曾有过亏待乃至虐待过你,为何要做出这一连串的恶事?” 白杨冷冷一笑,眼中只有孟昭,只觉体内一股热血渐渐沸腾。 能和昔日的主子对话,还不用瞻前顾后,这种体会实在很奇妙,就像是人格升华了一般。 你孟昭再尊贵,家世再显赫,于我眼前,不过是个屁。 “听你这话,就知道你很天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要的,你们给不了,自然只能自己拿了。 你也不必假言假语的试探,不论是袭庄,还是盗走地灵珠,皆为我一手操办。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现在我是胡应明公子身边的人。 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孟昭怕是未必能走出这新平县。” 孟昭被白杨的一番话给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惹得旁人纷纷侧目而视,不知道自家主子笑些什么。 “白杨啊白杨,说我天真,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杀了你,胡应明能耐我何?还能叫我给你陪葬不成?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哎呀,终归还是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罢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些废话,问你,地灵珠被你当成筹码,送给胡应明了,是不是?” 白杨昂首挺胸,不见畏惧,反而带着丝丝嘲弄, “不错,你现在杀了我,也无非出一口恶气。 那最大价值所在的地灵珠,绝对找不到,就死了这条心吧。” 孟昭不置可否,重新拨弄起手里的佛珠,嗯了一声, “很好,你的胆子很大,似乎不怕死,好像也是知道就算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 这件事,你倒是看得通透。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剩下的妻子,儿子,怎么办? 嗯,我想想,张小翠以前是迎春搂的姑娘,等你死了,我可以把她重新卖回去,不,不,不,这太便宜你了。 反倒不如让她去做街上的流莺,让最低贱,最丑陋,最恶心的男人,给你戴上一顶大大的绿帽,也不知道你地下有知,是不是会心疼? 哦,还有你这个粉嘟嘟,可爱的小儿子,啧啧,看他长得,多机灵,长大了一定比你强。 我想想,该怎么处置这个孩子呢?白杨,你帮我想想,怎么做,才能让你感到心痛,让你后悔得罪了我,让你死了都不得安宁!” 孟昭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温吞,眉眼柔和,英俊的仿佛话本里的天神。 但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听到这些话的人,感到遍体生寒,浑身发冷,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不敢看孟昭。 吕乐如此,几个二房的亲近手下如此,就连一直默不作声,在一旁观看的石杰,也下意识的朝着远离孟昭的方向挪了挪。 属实是被孟昭这种杀人诛心的言论给镇住了,别看孟昭的武功不放在他眼里,但这危险性,真得提高几个等级才行。 就像是人面对电视里的毒蛇,尽管知道蛇不会从屏幕里钻出来,伤害自己,但依然感到抗拒。 白杨被孟昭这番话气的是七窍生烟,又惊又怕,脸部极度狰狞,死死攥住拳头,咬牙切齿道, “孟昭,我草你姥姥的,你敢伤害小翠和孩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一番长达百字的唾骂,听得是吕乐等人肺都快气炸了,恨不得立即将这个叛徒当场打死。 而孟昭则浑然不当成一回事,还制止了吕乐等人的动作,淡淡道, “骂的痛快了,你就多骂几句,只是你要记住。xbiquge 所有的账,最终都会应在你在乎的人身上,可要仔细想想清楚。” 瞬间,白杨如被人掐住喉咙,没了动静。 整个人之前那副视死如归的气势,也完全散去,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什么叫杀人诛心,孟昭这就是。 白杨不怕死,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 与其窝窝囊囊的请求饶命,反倒不如释然一些,洒脱一些,让自己死的时候像个人。 但他怕张小翠和孩子受苦受累啊! 他不清楚孟昭刚刚这些话究竟是在吓唬他,还是真的做的出来,。 但他必须相信对方干的出来,他别无选择。 最起码,如小翠所言,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上路,好过苟且活下,过着生不如死,被人凌辱的生活。 一切的一切,迫使他,从昂首挺胸,不畏强权的战士,变成孟昭手里的玩具,提线木偶。 想怎么摆弄他,就怎么摆弄他。 这就是他当初造的恶因,如今结的恶果。 第七十四章 妥协 张小翠此时也陷入深深的恐惧当中。 看着明明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一般的孟昭,说出如此恶毒之言,两行清泪不期间潸然而下。 只有经历过黑暗,才知道光明的可贵,只有在那团烂泥潭中打滚过,才知道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组建自己的家庭,是多么的幸福。 她不怕死,真的不怕,但她怕再变成那个时时刻刻都要赔笑,还会遭受不同客人凌辱虐待的可悲人,更怕自己的孩子受苦受累。 然而,在孟昭面前,她这等人,怕是连痛痛快快的死都无法做到。 “孟昭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已经是你手里的玩物,任你揉捏搓弄,你还要怎么样?” 面对白杨近乎失去理智的咆哮,孟昭终于迈入正题,声音酷烈道, “白杨,你是一定要死的,这不用怀疑,没有人可以背叛我,还活的逍遥自在。 但临死前,你可以发挥一下余热,帮我将地灵珠弄到手,也好为你的妻儿积点福气。 这样他们或许能过得轻松一些。” 杀白杨,太简单,太容易了。 从他踏进张宅开始,孟昭随时都可以让人弄死他,不费吹灰之力。 但,正如白杨之前所言这种做法,除了出一口恶气,再没有帮助,这是孟昭理智思索过后,所不取也。 故而和他说了这么多,一步步攻陷他的心防,让他彻底崩溃。 白杨身躯一震,露出苦涩的表情,果然如此,摇摇头, “不可能的,孟昭,你若有本事,自己去找胡应明要地灵珠,我没这个本事。” 砰,孟昭大怒,反手将桌上的热茶扫飞出去,恰好不好的落在白杨的胸膛上,浓茶洒了他一身,哗啦啦的脆响后,茶杯碎了一地, “没本事,好一个没本事。 没本事,你瞒天过海,吞了我二房那么多银子,出来逍遥快活? 没办事,你能认出地灵珠,还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移花接木,将药田烧毁,暗中将地灵珠带走? 我不管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我只在乎你能不能帮我拿到地灵珠。” 孟昭自始至终很理智,白杨于他而言,不过跳梁小丑,连癣疥之疾都算不上。 他要做的,只是让白杨付出惨痛代价,告诫二房其余人,背叛他的下场,绝对无比凄惨,让人不敢生出这样的想法。 此外,最重要的,要落实利益,将地灵珠拿回来,这对他的武道修行至关重要,或许能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拥有冲击先天的可能。 就说白杨吧,拿地灵珠才多长时间,竟然有如此进步,换成是他,修行功法变成赤旗令这般内家神功,修为还不坐火箭一样突飞猛进? 至于石杰所说的武道无灵性,止步于后天圆满的说辞。 孟昭前几日废寝忘食,宵衣旰食,为的不正是解决这个障碍吗? 至于再次,才是和胡应明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碰一碰的想法,也好给吕忠一个交代,让人知道,孟家不可轻侮。 分清主次,杀白杨,和利用白杨拿回地灵珠,并无冲突,只要他有这个能耐。 这可真是把白杨给难住了,用脚指头去想,他根本没办法将地灵珠拿回来。 总不能跑过去和胡应明说,“哦,胡公子,我现在想通了,自己罪孽深重,准备去孟昭少爷那里请罪,不需要你的庇护,希望你能把地灵珠还给我。” 真要是这么说了,胡应明直接让人宰了他都不稀奇。 哪有吃到肚子里的东西,还让人吐出来的? 但,孟昭言语充满威胁,而为人又高深莫测,心机深沉,让人觉得他说得出,做得到。 如今白杨算是处于两难境地,只能行险一搏。 “好,但我要一些帮助,而且如果事成,我必死无疑,胡应明说不定还会迁怒小翠和孩子。 我要你帮他们离开冀州,今生今世都不会回来。” 地灵珠乃是地宝一级的灵物,非比寻常,必是灵脉非凡之处才能孕育,故而十分珍贵少见,纵有人得手,也是密不外传。 今日这堂内,多是孟昭自己身边的亲近之人,可以信赖,才让他们知晓。 像是白杨献宝,迄今为止,也只有白杨和胡应明两人知道,其余的,哪怕是打伤吕忠的那个先天高手,也被瞒住 也所以,白杨因为之前运用了此宝一段时间,有些经验,又刻意以此为契机,巴结胡应明,会时不时的帮着胡应明利用此宝进行修行。 有接触地灵珠的机会,也是唯一可能将地灵珠带回来交给孟昭的可能。 不然的话,纵然孟昭再恶毒,做法再恶劣,没办法还是没办法。 孟昭本来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 就是看看能不能榨出白杨的最后价值,再不济多敲出一些胡应明的隐秘消息。 想不到还真有意外收获。 对方能给他带来这么多的麻烦,看来真不是一句运气就能解释的。 孟昭来了精神,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白杨的面前,郑重道, “好,你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我就一个要求,将地灵珠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至于你的老婆孩子,本来你是没资格和我谈条件的,因为不配。 但念你老婆还有些气节,无惧生死,稚子也算无辜,便由你所说,必保她们安然无恙。” 这话说出来,白杨信不信孟昭不清楚,他自己是迟疑的。 事情闹到这一步,结果已经很明显。 白杨只要一死,深情的张小翠必定将他当成是最大的仇人,还有一个男丁后人存世。 也许这个如今才不过三两岁的孩子终其一生也不过就是普通人,也许对方有所成就,但对比孟昭,也不过就是一个蝼蚁。 但还有一种可能,对方得到大机缘,成为他的一个心腹大患,给他带来无数麻烦,甚至将他杀死。 不要觉得这很魔幻,可能性微乎其微。 中古最后的余晖,大明皇朝的开创者,洪武大帝,从乞丐成为大帝,从最为卑贱之人,成为当世第一,无敌强者,这难道不魔幻? 还有他孟昭自己,此世身躯也是乞丐出身,如今也能偷梁换柱,摇身一变成贵族豪门,孟家的嫡系后人,享受无数荣华富贵,难道不魔幻? 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 所以,理智上,孟昭是决不应该给自己留下这样的隐患的。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此乃为人主之大忌。 但另一方面,孟昭仍残留有人性的一面,前世的记忆对他也有很大的影响。。 面对袭击他的孙家武者,为了示威,打破僵局,他可以痛下杀手,面不改色。 但面对这样一个可爱,纯真如白纸,无善亦无恶的孩子,他可以下手吗? 没走到那一步,孟昭自己也不清楚,他会做出什么抉择。 第七十五章 -地灵珠 不知不觉,一场大雨磅礴而下,将整个新平县都笼罩在雨幕当中。 大街小巷几乎没有人影,更有惊雷闪电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中乍隐乍现。 孟昭内衬白色紧身衣,外披淡青薄纱袍,负手立在被推开的窗前,看着窗外风雨雷电,手上拨弄佛珠的动作一刻不停。 而且频率极快,与往日沉稳的模样大有不同。 一对剑眉挤在一起,幽深如海的眸子不觉间带着几分阴郁和森寒。 在他身后,石杰自顾自的摆了一盘棋,一边捧着棋谱,一边拆盘对弈,自己玩的不亦乐乎,偶然瞥到孟昭的表现,笑道,新笔趣阁 “孟小子,你的心乱了,看来你很担心白杨,怕他只是虚晃一枪,等脱离你的控制,回到胡应明身边,立马翻脸不认人,对吧。” 孟昭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传出, “不错。 在他生命无望时,自然会为自己的妻儿考虑,受我挟制。 但一旦此人脱离危险,妻儿对他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 只要他活着,可以娶更多的妻子,生更多的儿子。 我就是怕他真的狼心狗肺到这一步,那我这次可算是纵虎归山了。” “哦,是吗?我倒是不信你一点后手都没有,会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他。 吕乐那个小子现在应该就在他的身边吧,你也不怕吕乐折在胡应明那边,心够狠的。” “非也,我不是心狠,而是对阿乐有信心。 而且既然白杨自己要求我派人帮他,这个人必须智勇双全,舍阿乐其谁?” 石杰笑笑,手指捏起一枚白棋,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准而问起另一个疑问, “不提白杨,我倒是好奇,你准备怎么处置张家人,还有白杨的妻儿。 那天听你话中之言,当真是狠辣无情到了极点,连我都被唬住,觉得做你孟昭的敌人,当真是一件危险的事。 你在玉京城的大慈恩寺吃斋念佛十年之久,怎么一点慈悲之念都没有?” 这也正是石杰好奇之处。 一个人所处的环境很重要,对人的影响也极大。 出淤泥而不染的终究是少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才是普遍常态。 寺庙是神圣,祥和之地,孟昭做的,又是诵经祈福,静心安念之类的事,如此日日月月年年,在这种前提下,哪怕他不成不了一个悲天悯人的圣人,最起码也该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结果呢?好家伙,不但城府很深,行事不择手段,而且为人心狠手辣,绝对不是大众意义上的那种好人。 孟昭沉默,这也困扰了他许久,道, “我也不清楚,石先生,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明明知道斩草除根,才是解决一切后患的最好办法,而且一劳永逸。 但,那孩子你也看到了,他还很小,如今还不记事,我” 话还没说完,石杰便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你是想要放了孩子,而处死其他的人?既然你这么慈悲,干嘛不连大人也一起放了? 这样大家伙或许都能称赞你孟昭仁慈,有菩萨心肠!” 冷笑一声,石杰继续道, “杀大人,杀孩子,灭除祸根,这是枭雄之举。 将大人,孩子,全部放掉,甚至连白杨你都放掉,这是大仁大善,古之圣贤。 而杀大人,却放孩子,则是伪善之举,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现在看来,你孟昭距离枭雄还差得远,倒是有点向着伪君子靠拢的迹象。” 借着孟昭此时的犹豫,石杰很是毒舌的损了他一通,但所说不无道理。 孟昭轻叹一声,深邃的眼神终于坚定下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时候下决定了。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粗暴的推开,门板震颤,糊纸抖动。 一阵大雨被风刮进屋内,哗啦啦的湿了一地,让屋内的孟昭和石杰同时皱眉。 不过当孟昭看到来人时,芥蒂放下,上前抓住那人的肩膀,紧张问道, “事情怎么样?阿乐呢,他怎么没回来?” 这个青年正是当日扮做张宅门房的那个,因为为人机灵,武功也还不错,被孟昭派去协助吕乐,此时应该是在白杨那边才对。 青年此时浑身湿漉一片,犹如从水中捞出一般,眼睛通红,带着黑眼圈,似乎几天几夜没合眼一样,激动又忐忑道, “少爷,事成了,只是,吕管家那里出问题了。” 说着,将此事前因后果告知孟昭和石杰。 说来白杨也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在献上地灵珠的同时,也借助此珠,和胡应明拉上关系,成为胡应明身边一个比较亲近的人。 这可能和他过去几年和不少豪门公子打过交道,懂的投其所好有关。 但不管怎么样,正是因为这个关系,他才用了不知道什么理由和法子,从胡应明手里骗来地灵珠,然后立马交给吕乐。 只是,这里有关键之处,胡应明对地灵珠很宝贝,看得很严,白杨和吕乐就算拿到地灵珠,也难以送出去。 不过吕忠这个时候却恰到好处的选取一个时机过来纠缠胡应明,给了吕乐一个机会,才能将地灵珠托付给这青年,让他带回来。 至于吕乐,则担心吕忠的安危,过去和他一起应对胡应明了。 说罢,青年从怀里掏出一枚鹅蛋大小,青翠之色,仿佛透明一般的椭圆状珠子,双手捧在掌心,递上前道, “少爷,这便是地灵珠了。” 一时间,孟昭和石杰都将目光放在这小小的,却牵动了孟胡两大家族的珠子上。 明明看起来很寻常,没有那种霞烟万道,瑞气千条的惊人气象。 但的确因为它,勾起了不少纷争,死了不少人。 石杰看着地灵珠,尽管相隔甚远,但先天高手的灵觉和本能,依然让他察觉到这地灵珠内蕴藏的庞大能量,生机勃勃,绵延不绝,点头道, “果然是地灵珠,相传地灵珠分为五种,金木水火土,乃是由地脉灵气,结合天地元气,以及一点点先天灵粹而成,极为稀罕珍贵。 其中,土属的地灵珠出现的数量最多,你这枚应该是木属的地灵珠.。 用来辅助你修行孟家的赤旗令,可以算是最为适合的了。” 说到这里,石杰还奇怪的看了眼孟昭,这家伙的运气还真不错。 地灵珠,还是最契合他武学根基的地灵珠,许多先天高手都可遇而不可求。 若他能打破桎梏,纵然没有孟家,单凭此枚地灵珠相助,也足以冲击先天。 第七十六章 脱笼 孟昭此时也非武学小白,阅览众多书籍的好处,在于拓宽自己的见识。 孟家赤旗令刚烈雄浑,炽热无比,有若烈阳当空,走的是火行一道,威力绝伦。 若纯以属性推论,自然是火属的地灵珠最配孟昭。 然而,万事万物讲究一个过犹不及的道理,火属地灵珠看似最配孟昭,实则隐患极大,反而不适合。 赤旗令本就是隐患重重,再加上一个火属地灵珠,火上加火,更大可能是未伤人,先伤己。 相比之下,若以五行相生相克而论,木属地灵珠却是最配赤旗令的,木生火,绝对是不二之选。 孟昭此时也是极为惊喜,不但是地灵珠到手,他的内家修行在短时间内,将会是一帆风顺,无有关隘。 铸就最强根基,开辟完美丹田有了指望。 更因为照天镜竟然感知到这地灵珠内,拥有庞大的能量点, 此时,这照天镜就像是一个馋嘴的孩子,见到美味的食物,向他撒娇,迫不及待的想要享受美味。 不过这对孟昭来说却是一件好事,尽管利用照天镜提升武学修为有隐患,但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一个捷径,能量点自然是多多益善。 接过地灵珠,孟昭脑海深处的照天镜化作无形的漩涡,一股恐怖的吸力如影随形,很吞噬地灵珠当中潜藏的能量点,并很快达到一个历史新高,12000点。 其中,一万点乃是地灵珠所提供,另外两千点,则是最近这些天孟昭搜罗获得。 如此收获,孟昭却来不及欣喜,反手将地灵珠藏起,更没工夫感受这天生地宝的神异之处,问道, “忠伯和阿乐那里有没有脱身的可能?” 青年闻言,犹豫片刻,还是摇头道, “很难,少爷。 属下离开的时候,吕管家他们正在和胡应明的人争吵,拖延时间,转移注意力。 若是发现地灵珠不见了,对方一定会猜到是咱们的人做的,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大战一场也不无可能。” 孟昭点点头,又问道, “白杨呢?他现在在哪里?” “属下不知,不过大概率还留在胡应明的府邸内,一旦被发现他将地灵珠送走,必死无疑。” 一切都如孟昭所料,唯一脱节的,便是吕忠吕乐被胡应明给缠住,难以脱身。 今次怕是必须要和胡应明打个照面了。 不然单凭吕忠和吕乐父子两个,想要脱身,很难。 尤其是对方身边有着足以击败吕忠的高手,就更加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了。 孟昭想了想,转头看向石杰,这位先天高手此时收敛锋芒,一派书卷气,浑然不见了当日和沈天赐大战时的霸气血腥。 “石先生,您也歇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和孟某出去走一趟,见见这位胡公子呢?” 石杰面露难色,把手里的棋谱扔到一边,摊开手,做出无奈状, “唉,我倒是很想帮你一把,不过你也知道,现在我是有心无力。 筋骨酥软,能如常人一般正常生活已经很了不得了,真气外泄,连你身旁这个小子都比不过。 这样和你出去,我怕被人打死,还是不要了。” 青年低着头,站在孟昭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抬眼望向石杰,对于这石先生,他们都认识,却不清楚他的来历。 听少爷的意思,莫非他还是一个十分厉害的高手? 孟昭自然听得出石杰这近乎直白的意思,就差指着他鼻子讨要解药了。 走到青年的身边,在他耳边私语一阵,吩咐他一番。 石杰眼见青年小跑出门,虽然表面还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急了, “孟小子,吕忠和吕乐两人可挡不住胡应明身边的高手,你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就要给他们两个收尸,还不赶紧出发?” 明着催促孟昭快点行动,实则还是在敲打孟昭,让他知道事情紧急,再不放开他的手脚,怕是悔之晚矣。 孟昭笑而不语,没过几分钟,那青年便重新回到屋中,手里还拿着一个密封的瓷瓶,递给孟昭,然后恭敬退下。 石杰急不可耐,对这小小的瓷瓶望眼欲穿。 软骨散,散功丸,很普通,很平常的两剂药,看起来烂大街,但内中乾坤暗藏,能限制的了先天高手的药,能差的了? 这些天,他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去解毒,却始终难以找准两种药的药方,无法对症,自然无法解毒,所以才老老实实,将希望放在孟昭身上。 第七十七章 闯府 孟昭此时陷入前所未有的大危机,除非能爆发出照天镜的威能,不然以他如今的武功,绝对无法抗衡彻底恢复自由之身的石杰。 这也是他之前一直压着对方,不给他解药的原因。 反制对方的手段太少,如今主客移位,他已经陷入被动当中。 更不要说,他怀中还藏着一枚地灵珠,对于先天高手也有着极强的诱惑力。 对方杀人夺宝,然后隐匿而逃,新平县没人拦得住他。。 纵然面对如此危险境地,孟昭仍表现的十分冷静,淡漠,语气平缓,闭目道, “石先生,你可是要杀我?” 对方恢复实力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制住,这种态度可不是很好啊。 石杰戴着面具的脸庞露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压在孟昭肩头的那充满力量感的手掌微微松开,道, “孟小子,你就不怕我动手吗?看你的表现,似乎笃定我不会对你如何。” 面对生死,不同的人总会有不同的态度,或是软弱,或是坚强,或是释然。 孟昭则不同,他似乎笃定自己不会有事,所以才表现得如此波澜不惊,而非那种对于死亡毫不畏惧的大智大勇。 “然也,我只是觉得,石先生和孟某接触也有一段日子了,怎么都算的上志同道合的朋友,就算不待见我,总归不会伤害我才对。 况且我对先生礼遇有加,救您于危难之间,还不惜耗费大量珍贵丹药,帮您调理内外伤势,恢复元气……您若是伤害我,怕是连自己那关都过不去。” 这话当然还是搪塞,真正的原因,在于孟昭始终觉得沈天赐和石杰两人来到冀州南安,肯定有所图谋。 在官面上,沈天赐占尽优势,金陵沈家亮出来,基本上在冀州没多少人会为难他,石杰则不同,连真实身份都不敢透露,武功也不及沈天赐高明,找个强势的势力和人物合作,才是正途。, 而孟昭自觉,如今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不提其他,只权衡利弊,石杰杀他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 当然,这依然是一种赌博,只不过孟昭觉得自己胜算很大罢了。 石杰怀疑的看了眼孟昭,理是这么个理,但似乎牵强了些,对方笃定他不是那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人,这的确很让人高兴,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石杰松手,孟昭活动了下被压得发麻的肩膀,凝重道, “石先生,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忠伯和阿乐那边形势不是很好,咱们要尽快赶过去,不然胡应明那要是发了狂,可不好收场。” 吕忠吕乐父子乃是孟昭的得力臂助,孟昭必须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石杰点点头,不过还是告诫孟昭, “孟小子,我得提前知会你一声,沈家的太乙金书太过霸道,我的伤势至今不过恢复八成。 再者,为了避免身份暴露,被沈天赐察觉,也无法动用最强的武学,战力再损几分,你可要仔细想清楚再做决定。” 孟昭对此门清,万一石杰的身份泄露,沈天赐带给他的压力,将会是胡应明的百十倍不止,他怎么会草率行事? 二人披了一身蓑衣,带着斗笠,迎着瓢泼大雨,刺骨的湿冷,朝着胡应明所在之地匆匆赶去。 随行的只有五人,其中一个还是之前将地灵珠带回来的那个青年。 愈发汹涌的雨势中,数道身影在新平县的街道两侧边的建筑上飞檐走壁,施展轻功全力赶路,带起阵阵水雾朦胧。 很快,孟昭等人就来到一座修建的极为华丽的宅院前,两个坐落在大门前的石狮子已经被人扫平一半,变成稀里哗啦的碎末随着雨水散落在青砖小路上。 朱红的大门上,牌匾折断,大门把手处的兽铜牌直接被打的陷入门内。 孟昭仔细看了下,这手法有点像是吕忠。xbiquge 很显然,不久之前有人在胡家门前动了手,这人十之八九是吕忠。 目的是为了调开胡应明和他身旁高手的注意力,给吕乐创造机会。 “走,咱们进去。” 大门此时紧紧闭合,孟昭也没有所谓的敲门然后让门房通禀的想法,一马当先的跃上数层台阶,右手并掌,鼓足体内的赤旗令内力,狠狠一拍。 一道炽热的白色蒸汽从孟昭的掌心和淌着水珠的朱红大门中间爆发开,而后宽大而坚实的门扉,直接被孟昭一掌打的粉碎,碎片还在强大力道的作用下,朝着后方迸射。 几人匆匆入内,一路横冲直撞,先是抓了一个年轻的小厮指路,问询胡应明和吕忠等人所在之处,遇到拦路的,则都跟随孟昭的手下制服,然后丢到一旁。 很快,孟昭带着石杰和另外五人来到这宅院的正房门前。 纵然风雨大作,雷霆阵阵,依然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阵阵激斗之声。 孟昭面色一沉,里面当真交手了。 若他再来迟几步,恐怕吕忠和吕乐还真不一定能走出这栋宅子。 孟昭知道内中必然有胡应明一方存在的先天高手,故而谨慎许多,跟在石杰的身旁,没有直接往里闯,以免落入险境。 而是一把将之前带路的小厮给抓到手里,单手提起,冷冷道, “告诉你家胡公子,就说南安孟家孟昭前来拜访,还请他不吝赐见。” 说完,手中一抖,直接将这百十来斤的小厮给甩出去,可见力道之大。 小厮人在空中吓的手舞足蹈,呜哇乱叫,耳边呼呼呼的尽是被灌来的风声。 等咚的一声落地后,却发现自己竟然没受多少伤,简直是匪夷所思。 不过等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在什么地方,面对的又是什么人。 原来,他竟直接被孟昭的一股巧劲甩落到正房中间的红毯之上,成为左右四周,整个房间最靓的仔。 瞬间,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这个不速之客身上,让他浑身冷汗直下,两腿哆嗦。 一个不小心,裆下流出一滩黄水,发出骚臭之气。 这小厮直接被吓尿裤子,却没发呆,眼神瞥到自家主子,两腿一跪,哭道, “少爷,南安孟家的孟昭说来拜访您,一路闯入府中,打伤了不少护院,现在他正在外面等您呢!” 这话说得条理分明,又快又清晰,倒是一个合格的传声筒。 坐在上手位置,本来怒不可遏的胡应明听到这话,不怒反喜,一拍手边的桌子, “好,他还敢来找我,你叫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在他对面,刚刚经历一场激战,气息略有急促的吕忠还有吕乐两人脸色一变。 少爷怎么来了? 第七十八章 应对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过后,同时明白对方的想法。 今日若是实在难以善了,便舍了这条性命,拼死护住少爷冲出胡家。 很快,孟昭龙行虎步踏入这正房的门槛之内。 进门后,顺手摘下头顶的斗笠,解下身上的蓑衣,丢到一边,宛如在自家一般随意。 身后跟着的石杰还有几个手下见状,纷纷效仿,态度不可谓不嚣张。 这让屋内屋外分属胡应明手下的人怒不可遏,对着孟昭一行怒目而视。 孟昭不以为意,环视了下整个房间,金漆玉瓦,富丽堂皇,整体风格都是奢侈浮华,这还只是小县的一个落脚点,可见胡家的确豪富。 在一侧并肩而立的吕忠和吕乐父子安然无恙,没有落入敌手,也没有受伤,状态看起来也不错,很饱满。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只要吕忠吕乐还有一战之力,不曾被人擒拿,孟昭就不会束手束脚,被人威胁,也就敢于借助石杰的力量,大干一场。 在北墙案桌前,一个身材粗壮,脸色黝黑,唇上留着稀疏胡须的年轻男子阴沉着脸孔,目光冷厉的如同长剑,刺向孟昭, “孟和尚,你真是好大的狗胆,先是派人勾结叛徒,盗取我府上重宝。 现在还敢在我府上耀武扬威,真以为你们孟家能在南安一手遮天吗?” 一边说着,胡应明将原本在手里把玩的一柄短刀狠狠掷出,手法普通,没什么出奇,但力道非凡,迅猛无比。 嗖的一声,短刀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落到孟昭的脚下,狠狠的扎入地板当中,由于强大的力量惯性,短刀的刀柄还不停的颤动。 吕忠和吕乐变了脸色,两人同时闪身,运转步法落到孟昭的身前,随时准备厮杀,毕竟胡应明这抛刀的举动,和宣战无异。 孟昭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吕忠和吕乐,径自走到两人的身前,直面胡应明, “胡公子,你才是好大的威风,我让府里的两个管家找你购置一坛你们胡家特制的青米酒,准备回去送给大伯享用。 你却派人将他们按下,不放人回来,你意欲何为?” 一边说着,孟昭一边回头给吕忠和吕乐父子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胡应明一听对方睁眼说瞎话,肺都要气炸了。 好不容易弄到地灵珠这般宝物,让他体验到飞一般的修行感觉,现在地灵珠没了,对方还装作一切跟他无关,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当真无耻,可恨! 他差点咬碎一口钢牙,咯吱作响,两侧太阳穴鼓着青筋,隐隐跳动火焰, “孟和尚,你少给老子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咱们怎么回事,你心里门清,少在这打花腔,来人。” 话音落下,就见到从右侧帷帘后的偏屋中,走出一个跨刀大汉,手里提着一个淅沥沥滴着血的东西,来到正屋,先是冲着胡应明点点头,然后一甩,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滚了几滚,恰好停在插在地板上的短刀前。 孟昭等人定睛一看,这圆咕噜的东西,却是一颗人的脑袋,而且还是熟人。 “怎么样,这个人你认识吧?白杨,这个反复无常的混蛋,偷老子的东西,让你的人给带了出去,现在东西也一定在你手上。 我不和你废话,你赶紧将东西交出来,我放你们离开。 不然,今天你孟和尚真得去西天见见佛祖了。” 说话的同时,胡应明身旁数人,齐齐踏前一步,气势大振,配合胡应明,给予孟昭等人压力,似乎稍有不从,便是一场生死大战。 不过,这点小把戏可吓不到孟昭,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死不瞑目,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的白杨头颅,冷笑一声,一脚将其踢回到胡应明的身前, “原来是这个叛徒,他本是我孟家的一个护院,盗取孟家重宝外逃,一直没影子。 想不到死在胡公子的府上,这样吧,为表感谢,我愿出一百两银子,感谢胡公子为我孟家除了一个祸害,再出一百两,回收被他盗走的重宝,你看如何?” 两人说了这么多,其实表达的无非是一种意思,胡应明要地灵珠,孟昭不给。 不同的是,孟昭还维持一个面上的规矩,该找的理由一个不少,拿在外界去说,过得去。 相反,胡应明的说法和做法就简单粗暴许多,透着一股子草莽恶匪的劲。 “孟和尚,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孟家现在面临什么处境,你不会不知道。 得罪我胡家,你一个小辈,还承担不起这样的重责,孰轻孰重,你自己考量。 我还是那句话,你人可以走,但东西必须要留下。 如果非要贪那件东西,今天你怕是走不出这个大门,自己考虑去吧。” 孟昭却是想都不想,直接义正言辞,声音洪亮的回怼道, “我孟家乃是大雍世袭贵族,存世至今,与国同寿。 而今不但和圣人孔家联姻,更与圣地白头山有旧,稳如泰山。 我不觉得孟家如今处境有什么问题。 反倒是你,仗着自己家里的荫蔽,肆意妄为,欺凌弱小,作恶多端。 在这新平县我不止一次听过你的恶名。 可悲可叹,你父亲胡会长急公好义,也算是一世英雄,竟然生出你这么个败坏门风的东西。 若是他得知你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必会大义灭亲,饶你不得。” 这话听起来让人热血沸腾,甚至于不少胡应明的手下都有点手软。 南安伯孟家,以南安为前缀,本地人对孟家的威势不可能不知道。 圣人孔家,源远流长,桃李天下,仅次于当今北堂皇族,可谓一座擎天之柱。 还有圣地白头山,也是十三家中靠前的大势力,宗主乃是天下十绝之不老神仙,威震当世,有望争夺明面上的天下第一人的实力。 如今三家捆绑到一起,的确是能把人吓死。 反正这帮胡家的人对于孟昭是敬畏多过愤怒,就算胡应明下令,他们也得掂量掂量轻重。 可以说,孟昭的一番嘴炮技能,伤害满满。 而这些人中,胡应明遭受到的攻击可谓最沉重,。 他的名声是不太好,但家风甚严,嚣张跋扈够得上,作恶多端却言过其实了。 吭哧的咳喘几下,红着眼珠子咆哮道, “孟和尚,老子今天非干死你不可,来人,给我上,死活不论。” 他是真被气急眼了,今天就算弄不死孟昭,他也得好好羞辱对方一顿,出一口恶气。 当然,胡应明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地灵珠,这可是他未来武道的保障,必须“物归原主”。 第七十九章 细雨剑 一声令下,看起来威风凛凛。 然而胡应明身旁的几个高手对视一眼,慢了半拍,有点束手手脚,不敢动弹。 却原来是刚刚孟昭一番自报家门的嘴炮吓到他们。 虽然胡应明嘴上说是死活不论,但要真是将这位孟家的贵人伤到。 胡应明转头一溜,把他们给卖了,这找谁说理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不假,但他们还不至于为了钱将自己的命给搭上。 这就是一个老牌豪门家族,和全靠钱和面子撑场子的新晋暴发户的差距。 调换视角方,如果是孟昭这一方,他一声令下,除了石杰之外,包括吕忠在内的所有人,或许会质疑他决策的正确性,但一定会一丝不苟的完成,誓死效忠。 这就是豪门世家凌驾于普通暴发户的一点。 见到自己身边的人没有出手,胡应明更是气的浑身发抖,眼珠子通红,一对拳头握的咯吱作响,唇角稀疏的胡须抖动,咆哮的声音好似狮子吼一般, “站在这干什么? 一群废物,我花钱养你们,不是让你们吃干饭的,给我上去打啊。” 这话一说出口,这帮人要是再迟疑,那估计回头就得卷铺盖走人,所以权衡之下,这几个高手彼此交流了下眼神,很是默契的避开了孟昭,朝着吕乐等孟府高手冲去。 他们想的也很好,只要不伤了孟昭,一切就有缓和的余地,反正对方也不是孤身一人,旁边还有属下保护。 找对面的高手拼杀一波,打的卖力些,既显得自己尽力,又不用承担大风险,可谓老油条了。 而孟昭这边的人数虽少,但各个悍勇无比,锐气逼人,迎面挡下对面的攻势。 一时间,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不亦乐乎,丁零当啷的一顿乱打。 气劲如箭,四处乱射,拳风掌力呼啸,发出如怒涛一般的吼叫,脚下的红毯更是被强横的劲力撕扯的粉碎,化作漫天飘絮飞舞…… 场上唯一没动手的,也只有几个人。 孟昭,石杰,吕忠,对面的胡应明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看起来存在感极低的白面灰色袍中年。 胡应明暗骂一声混蛋,显然知道自己用钱雇来的这些高手被对面孟家的名头给吓唬住,根本靠不住,不过他并没有就此失望。 因为他最大的倚仗从来不是那些有奶便是娘的墙头草,而是自己身侧的灰衣中年。 “刘叔,还请您出手,拿下对面的孟和尚。” 胡应明一改先前的跋扈和粗鄙,朝着那灰衣中年拱手一礼,这才是他的护身符,也是大靠山。 孟昭见状,将目光对准此人,眼神变冷,想必吕忠之前就是伤在他的手里。 “少爷,小心,此人乃胡百万身边的三大先天高手之一,细雨剑刘松,武功极为厉害,您先退后,由老奴应付此人。” 孟昭闻言,识趣的退后,他知道胡百万,却不清楚对方手下的高手都有谁。 但吕忠如此重视对方,显然不是易与之辈,还是不要轻易冒险的好。 而且他并不担心吕忠,尽管吕忠老迈,上次和对方交手还吃了亏,受了伤。 但今次可还有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石杰在旁照应,纵然无法发挥全力,合二人之能,压制对方,却是不用担心。 这也是孟昭敢于带着这几票人马就敢硬闯胡应明这里的底气所在。 实力摆在那,安全返回,根本不用担心。 倒是胡应明看着吕忠踏步上前,面色沉重的似乎要和刘松交手,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刘叔,这个老狗太碍事了,你先把他打残再说。 这次我要他再也没办法在我面前乱叫。” 胡应明也是恨极了吕忠,当初吕忠就和他因为包庇白杨的事闹得不愉快,多次争吵,而后双方更是交手。 最后胡应明顾忌孟家势力,顺手推舟,让吕忠败退而走,属于放了对方一马。 万万没想到,这条老狗竟然不厌其烦的出现在他面前,犹如苍蝇一样烦人。 今天更是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将他的地灵珠给送出去,让他恨欲发狂。 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孟家不孟家的了,先干了对方再说。 等一切都成定局,他拿着地灵珠跑出去避几年风头,料以父亲的本事,孟家也奈何他不得,等修成先天境界,再衣锦还乡,回来也不迟。 名为细雨剑刘松的中年闻言,淡漠点头,一对灰白色的眼眸骤然绽放出两道璀璨夺目的光亮,刺的堂内众人眼前一黑,泪腺扩张,不由自主的全部停下手里的动作。 下一刻,他消失在原地,弹指点出一道透明的如雨滴一般的气劲射向吕忠。 雨滴气劲在半空中激起点点涟漪,犹如莲花绽放,瞬间化作密密麻麻的剑气朝着吕忠封锁而去,铺天盖地,有若蝗虫。 吕忠老脸拧成一团,目光沉凝,纵然不是对方的敌手,但他依然有足够的信心,缠住对方。 只见他干枯如鸡爪的手掌在胸前画了个圆,而后右手连推两掌,堆叠而出,化作一道足以遮蔽剑气风暴的巨掌迎了上去,掌心纹理鲜明,凝若实质。 两者对撞,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余波,使得四周还焦灼战斗的双方高手不由自主的后撤,远离对手,以免被伤到。 纵使先天高手交战的余波气劲,也非他们能承受的。 这还不止,不论是哪一方,都没有继续交手的心思,反而贪婪的睁大眼睛,观摩起先天大战来。 这对于他们这些后天高手来说,不啻于一场造化。 先天的战斗经验,武学手法,技艺,对他们来说,都有值得学习和挖掘的地方。 同样观察此人的石杰心中啧啧称奇,对方这手目剑之术,也就罢了,这手化剑为雨的手段,更是了不得。 不错,先前刘松双目放光,并非幻象,而是对方所修行的一门剑道中人普遍都会的目剑之术。 所谓目剑,乃是一种修行精神意志,磨砺剑手自身剑意的法门。 精藏于神,神藏于目,以目养神,将其淬炼打磨成剑,功夫越深,剑意也越精纯,对于剑道修行大有裨益。 相传中古大唐皇朝时,一位名叫小天的剑手为了寻求突破,以惊人的才智自创目剑之术,蕴养剑意,三年未曾睁眼,仿若瞎子,一度被人嘲笑。。 但三年之期一过,此人睁眼刹那,牵引风云汇聚,电闪雷鸣,更有剑动九霄,气贯长虹的气象,引得周围千里之内的剑器纷纷吟动,鬼哭狼嚎,从此一飞冲天。 他本人更借助蕴养的无边剑意,冲破层层关隘,连破数个境界,直达无上宗师之境,成为一代传奇。 而此人更有大气魄,大胸怀,将这目剑之术无私分享给剑道中人,被无数武人誉为天目剑尊,尊荣无限。 至于那化雨成剑之术,则是一种对于体内真气的高度利用和钻研的结果。 通俗来说,那看起来一滴雨水大小的气劲,实则乃是无数精纯,凌锐,锋芒的剑气汇聚而成,极度压缩带来极度的爆发力和冲击性。 可惜此人功夫仍没练到家,不然若是那雨滴气劲自始至终不曾外放剑形,而是直接射向吕忠,吕忠根本挡不住对方那一招。 第八十章 偷袭 孟昭一对眼睛死死盯着交战的细雨剑刘松和他二房的老管家吕忠。 出色的动态视力极限捕捉两大高手的交战影像,又传输到脑海当中,加以拆解分析。 后天,先天,看起来只是差了一点,实则,战力之别,犹如云泥一般。 后天三境,讲究凝练内息,开辟丹田,打通经脉,讲的是一个养字。 重在积蓄,内力越深,越强,越厚,根基便越扎实,未来武道之路越宽广。 而在战力上来说,很多时候后天武者需要肉搏短打交战,更考验武者的应变。 偶尔也能气劲外放,施展某种特殊的招法,相当于必杀技一般。 不过对比先天高手外放的真气,威力就差的太多,二者就像是麻绳和钢筋的区别。 先天三境,气通九窍,周天循环,练气成罡,也是一步一重天。 而且相比起后天境界只能纯粹的利用体内的真气,先天高手可以施加对天地元气的影响,增幅自己的出手威力,甚至形成种种匪夷所思的元气幻象。 如那日沈天赐所施展的金色气芒,吕忠所用的巨掌,还有石杰张口一吞的六牙白象,都是元气幻象,但威力却是实打实的,横扫后天高手不在话下。 两人的对战风格也很是其妙,有着莫名的和谐。 细雨剑刘松招法如绵绵细雨,如屡不绝,而威力则如霹雳惊弦,震的虚空作响。 一手春风化雨剑诀可谓登堂入室,炉火纯青,细雨剑之名当之无愧。 相较之下,吕忠的无相混元劲更显老辣,招数简洁干脆,没有一分一毫的多余动作,而且借力打力,因势利导的功夫做的很足,往往能于无形间化解对方的剑气。 故而两人一开始竟然同样打的不相上下,格外精彩。 但孟昭却明白,若无意外,最终获胜的,还会是刘松,而不是吕忠。 原因也很简单,岁月不饶人。 吕忠不论技巧再如何细腻,招法再如何大巧不工,都难掩老迈的身躯,干枯的气血。 再加上久守必失,对方的攻势又连绵不断,战败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时光倒退三十年,吕忠在全盛时期和刘松一战,胜负或许颠倒也未可知。 孟昭能看明白的结局,作为先天高手的石杰更是一清二楚,因此早早的已经站在战圈的内侧,随时准备施以援手。 他个人实力固然在刘松还有吕忠之上,不过如今伤势未曾尽复,也为了隐藏身份,不能使出全力,只能选准时机出手。 不过石杰有信心,纵然是这样,他依然能帮助孟昭解决这次的事。 若说全场当中,有谁对先天大战不屑一顾,而又自信满满的,除了胡应明,也找不出第二人来。 这位先天高手乃是他父亲胡百万晓之以情,动之以利,一力邀请来胡家坐镇的强者,虽性格沉默寡言,但武功极为强横。 这些年来,刘松不知杀了多少意图不轨,想要绑架他,威胁胡百万的人,所以,胡应明深知细雨剑的强大。 更别说对面那条老狗早就是刘松的手下败将了,他更不必担心这场战斗的结果。 相反,他自己被这火爆的场面给刺激的热血沸腾,一股股强烈的战意从心内升腾,盘旋,迫切的想要找一个人来发泄自己的破坏欲望。 而这个人,他对准了孟昭,一个不曾在孟家长大,也不曾受过孟家武道传承的孟家嫡系子孙,这样的软柿子,简直是老天给他的奖赏。 还别说,胡应明有这种蜜汁自信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是胡百万的次子,老幺,小时候性情就好勇斗狠,不喜读书,也不爱做生意,所以胡百万专门花了大价钱,请了很出色的武师给他打基础,拓展潜力。 在这个武道显圣的世界,练就一身好武功,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后来,更是不知道从那里弄到一部先天功法,《天阴密录》,交给他学习。 多年来,凭借着无数资源供养,还有自身的天赋努力,胡应明开辟如湖丹田,算是上根基扎实。 而后他也没有纠结更强的根基,以如湖丹田迈入后天大成之境,打通三条正经,尤其是最近这些日子,他借用地灵珠内的庞大精元之气,迅速提升内力,拓展经脉,第四条正经已经隐隐要被贯通。 从修为上来说,他的确值得自傲,至少眼下的孟昭论内功境界,不如胡应明。 故而,胡应明见众人的目光都被刘松和吕忠两大先天高手激战吸引目光和注意时,凝神屏息,小步轻挪,悄无声息的接近孟昭。 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丈时,胡应明好似眼镜蛇抬头,一个暴起,施展身法迈向孟昭,同时使了个进步冲锤的招式,拳头裹挟深寒阴冷的内力,直捣孟昭的面门。 这一招普普通通,没什么出奇,但拳速极快,势大力沉,引得恶风阵阵,让孟昭鬓边还未风干的湿发摇动不停,可见威力。 这架势,非但要人命,更要毁了孟昭的容。 胡应明在出招的同时,表情极为狰狞,五官扭曲,嘴角咧着疯狂的大笑,似乎很是兴奋,而心中更是无比畅快。 他早就看孟昭一副小白脸的样子不爽了,他不但要拿回地灵珠,更不允许有男人比他英俊,尤其是他讨厌的男人。 那些看到这一幕的人纷纷惊呼出声,脸色大变,惊恐交加。 不论是孟昭的手下,还是胡应明的手下,皆是如此。 谁也没想到,胡应明竟然如此疯狂,亲自下场不说,而且下死手对付孟昭。 他就真不怕激怒孟家,最后连累他爹吗? 疯子的世界无人理解,胡应明对自家父亲的信心,也不是旁人能知道的。 反正,干都干了,有进无退。 相比起旁人的后知后觉,极为敏锐的孟昭早在胡应明靠近他的时候就有所察觉,眼睛眯起,迸射寒芒。 只不过他是暗中提运内息,调整肌肉和发力角度,表面却选择默不作声,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 甚至于,他的心中还在一喜。 今日之事,他们突围不难,但在胡应明的老巢内,会损失多少人手,则难以预料。 这些跟他一起来这的人,都是二房可以信任的精锐,损失一个,都会让他肉痛好久。 最好的方法,便是挟制胡应明,以他做人质,才能安全走出这件宅子。 擒贼先擒王,这是自古颠扑不破的道理。 更不要说,只要胡应明栽了,那细雨剑刘松也就不足为惧。 两人就像是互相试探的猎人和猎物,不到最后一刻,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清楚。 第八十一章 挟制 在胡应明的拳头堪堪要打在孟昭的面部时,他右脚后撤一部,双手提于目前,身似弯弓,面对直冲而来的拳头,狠狠向下一压。 那拳头便被一股劲道压偏,错过孟昭的脑袋,堪堪擦过面庞前数寸空间。 早有准备的孟昭当然不甘于只是防守,在错身的同时,他左腿前踏,呈弓步姿势。 双手压着胡应明的拳头不松,而后侧身甩肩,左边肩头瞬间抵住胡应明的胸口。 胡应明眼睛暴凸,宛如死鱼一般,发出一声痛呼,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 这一撞,可谓于防守中的进攻,完全出乎胡应明的预料。 他非但不曾料到孟昭早就有所准备,只是隐而不露,蓄势待发。 更想不到对方的反击如此犀利,竟然用肩膀对他发起进攻。 错非力道一般,以他中门大开的表现,对方这一撞,直接就能要了他的命。 而这一招,也并非罗汉拳,日轮印,以及集两者精髓之大成的炼铁手当中的招数,而是孟昭灵光一现的反应。 石杰一边在凝神关注细雨剑刘松和吕忠交战,一边以眼角余光扫到这一幕,心中不禁讶然。 他对孟昭的拳法路数十分了解,如果是过去的孟昭,面对胡应明的偷袭,应对方式尽管多种多样,但都是困臼于既定的拳法路数。 但这一招不同,迥然异于过去的孟昭,不但出人预料,而且给孟昭一个更强,更宽广,更无限的可能,因为这就是灵性,有无只在一线之间。 “这小子,心思虽深沉,却滑而不腻,玲珑剔透,真是一个练武的人才。” 孟昭当然不清楚石杰心中对他的评价,更没精力关注旁人的反应。 面对后退的胡应明,他趁热打铁,脚踏飞云步,如飘云端,三两步追上对方。 手上运足赤旗令的内息,灼热好似握住一个小太阳,狠砸下去。 胡应明倒不愧是练武多年,反应极快,胸口的疼痛牵扯肌肉,难以做出精细的运力发劲手段,更别说反击。 只能粗糙的双手交叉,架在胸前,企图阻拦孟昭这一砸。 他的胸前虽受了轻伤,但内力丝毫无损,此时天阴密录修成的内力化作一股阴柔劲道,托在双手之间,倒也算应对得当。 纵然这一招过后,他仍处于劣势,总归是稳定下来,有了喘息之机。 然而就当两人要撞上的时候,孟昭嘴角噙笑,目光闪烁流光。 脚下发力,使了个梅花桩的沉步法门,由极具冲击性的前冲,转而双足踏地,将坚硬的地板直接踩的粉碎,一路蔓延周身数尺范围。 这还不止,脚下停顿的同时,孟昭手上拳头变化,五指赫然张开,原本凝聚成一团的内息,散入五指当中,反手一插,直接滑入胡应明交错的双手上方。 手法用了炼铁手的震劲,左右摇摆一下,瞬息将胡应明交错的双手震散,而后这只手掌长驱直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掐住胡应明的脖子。 另一只手则在胡应明的胸前连点几下,赤旗令内力化作细针,攒入对方的几个穴道当中,让他提不起内息,身体也变得僵硬,无法动弹。 短短几个呼吸,胡应明便由志得意满,手到擒来的偷袭,变成孟昭的手中傀儡,阶下之囚,这种变化简直惊呆了旁人。 胡应明自己也是没有反应过来,黝黑的脸上先是呆呆傻傻,而后惊怒交加。 可惜被孟昭给点了哑穴,只能呃呃啊啊的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却说不出话来。 不过仍能看出他脸上的悲愤。 心心念念以为自己能手到擒来,却想不到反成对方俘虏。 这反差着实让心高气傲的胡应明难以忍受,打击极大。 更让他惊恐的是,他刚刚已经对孟昭下了死手,焉知对方不会杀他? 这次真是性命堪忧了。 孟昭控制住胡应明,心中担忧已经散去大半,反手扣住胡应明往后退去几步,内息仍鼓荡充盈于体内,以保证旁人无法近身,才能借助手中的人质立于不败之地。 果然,那边还在缠斗的刘松极为警觉,在察觉到胡应明落入孟昭之手后,一直僵硬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倾力打出一击剑气,击退吕忠,而后反身跳出战圈,朝着孟昭和胡应明所在方向扑来,其势如惊涛怒浪,在整个房间内掀起一阵飓风,刮的人满面生疼,泪眼迷蒙。 他的身法则如扬风拂柳,流畅而又多变,转瞬即至。 以孟昭眼下的武功,根本反应不过来,更无法抵挡对方。 好在,孟昭之前出于谨慎而退却的几步,如今起到关键作用,成为刘松难以跨越的天堑。 好在,还有一个石杰始终注意着刘松,在细雨剑想要突袭孟昭时,骤然出手。 人在半途凌空跃起,于电光火石之间,连出数掌,道道掌力飞扑而出,凶猛刚劲的力道瞬间笼罩刘松,让他不得不转身应对,错失唯一救出胡应明的机会。 两人在空中交手数招,精彩纷呈,不逊于之间吕忠和刘松之战。 而且相比起吕忠的借力打力,石杰乃是纯以力量硬撼刘松的细雨剑气,悍勇无比。 这一幕,使得本来蠢蠢欲动的那些胡家高手们停住脚步,面面相觑。 能和细雨剑刘松斗的不可开交的,除了先天高手不做二想。 所以,对方现在是有两个先天战力,而他们这边只有一个,这还打个屁啊? 更不要说孟昭此时手里还攥着胡应明的小命,就更不能意气用事了。 “住手!” 孟昭一声清亮的声音传出,交战的双方身影迅速拉扯开。 刘松面色阴沉的看着胡应明,还有死死掐住胡应明脖子的孟昭,开口道, “你们赢了,放开应明,让你们走。” 这已经是无奈之举,其实纵然孟昭没有拿下胡应明,以刘松的推算,他们今日也留不下对方主要人物,毕竟两大先天战力不是一盘菜,他的压力也很大。 孟昭笑笑,眼神灼灼,语气依然清淡, “痛快,不过我还得请胡公子送我们一程,免得你们穷追不舍。 刘先生也可以放心,看在胡会长的面子上,我不会伤害胡公子,等安全了,便放他自行离去。” 话已至此,刘松知道继续拖延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出声道, “全部退下,让他们离开。” 依然干脆利落,这是一个行事很果断的人。 石杰,吕忠,吕乐等人聚集在孟昭身边,环成一团,朝着府外大门迅速走去。 第八十二章 掌掴 外面依旧风大雨大,仿佛天公动怒,肆意泼洒灾难降临人间。 在庞大而又迷蒙的雨幕中,孟昭一行人压着胡应明迅速离开,回转张家小宅。 胡应明一方应该是收到刘松的命令,不曾追击。 只是有几个高手变成尾巴,死死吊在后面,以捕捉他们的行踪。 回到府中,众人几乎都成了落汤鸡,身上湿漉冰凉,好在没人死伤。 能全身而退,也多因为孟昭俘虏胡应明,挟制刘松等胡家高手。 让留守在张家的人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服,孟昭清洗过后,变得干干净净,来到张宅的正屋内。 此时以灯火照亮的房间内,只有孟昭,吕忠,吕乐,还有像个竹竿一样不能动弹,站在地面上的胡应明。 相比起此时一身清爽的孟昭等人,胡应明就显得凄惨许多。 雨水粘连衣物,像是绑在身上一样,格外不适,浑身冷的直哆嗦,嘴唇也泛着青白。 孟昭端正的坐在太师椅上,眉角和鬓边依然带着点点湿润,悠然的转起了碧玉佛珠,冲着吕忠使了个眼色,吕忠便了然的给胡应明解了哑穴。 此时,这位性格凶悍的胡家公子,浑然不知何为阶下之囚,依旧气焰滔天, “孟和尚,你敢绑我,你死定了,没人救的了你,识相的,你赶紧放了我,再把那件东西还给我,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上来又是一套喜闻乐见的威胁论,似乎如今被人拿捏在手上的不是他,而是孟昭一般,这人的脑会路也的确有些不太正常。 孟昭此时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白杨的家人如何处置,地灵珠如何运用,新得到的庞大能量点如何利用,还有如何对待已经恢复实力的石杰…… 种种事情,没一件简单的,他实在不愿意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个人身上。 看也不看胡应明,对着一旁恨意满满盯着胡应明的吕乐道, “阿乐,看来胡公子被雨淋的脑筋不太清楚,你让他清醒清醒,再和我说话。” 说罢,便闭目养神,一边转着佛珠,一边嘴里碎碎念叨,似乎在念经? 吕乐得到孟昭的指示,还有那隐晦的眼神,却是瞬间明白少爷的意思。 孟昭这是知道吕乐一直对胡应明让人打伤吕忠这件事耿耿于怀,故而借助这个机会,让他教训对方一顿,也好倾吐心中的愤怒。 吕乐为人机灵,自然一点就透,圆脸上满是对孟昭的感激,忠诚度一攀再攀。 再加上实在对这个胡应明感到厌恶,忍着狂喜,走到他面前。 在胡应明疑惑不解,还带着点凶狠的目光中,吕乐残忍一笑,抬起手臂,扬起力量感十足的手掌,对着胡应明的两侧脸颊左右开弓,狂扇起来。 啪啪啪的脆响一时间如乐队一般,在房间内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打脸这种事,是最打击一个人自尊的一种做法。 人们都说打人不打脸,但吕乐却偏偏要打胡应明的脸,而且手上的力道不小。 很快,这位胡公子两侧脸颊高高隆起,眼冒金星,鲜红血印泛出,嘴里的牙齿似乎都送松动,满嘴血腥味。 抽了片刻,吕忠心下不安,觉得有些不妥,连忙上前拉住吕乐的胳膊。 不管怎么说,胡应明都是胡百万的儿子,他们要是做的太过分,胡百万那边也不好交代。 吕乐也就是发泄一下怒气,还有让胡应明认清自己眼下的处境,见义父出面,也就顺水推舟的停下动作,道, “少爷,我想胡公子现在已经清醒了。” 孟昭这才睁开眼睛,往胡应明身上一瞅,有点猪头的那个味了。 心下暗笑,这吕乐下手倒是够狠的,不过倒是解气。 对方今天肆无忌惮向他出手,还是下死手的做法,也惹恼了他。 要是再怕这怕那,和和气气,闷不做声,是真被人当成软脚虾了。 胡应明此时缓了过来,从牙缝里吸着气,脸颊火辣辣的肿痛,让他心中的怒火和杀意越来越大,想要撕碎身边的所有人。 然而且不说他被人控制住,难以动弹。 就算恢复实力,面对先天高手,他又能做什么呢?不还是只能逆来顺受,任人摆布? 用仅存的一点点理智,压制心中的愤怒和眼睛里的仇恨,胡应明吐了口血沫,含糊道, “孟和尚,不,孟公子,我服了,我认栽。 你说过,等安全了就放我离开,我现在保证,只要你放了我,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过后绝不会派人找你的麻烦。” 虽然语气还比较生硬,内容也依旧透着些固执,放不下身段。 但总归比之前那副嘴脸要好多了,至少有的谈。 孟昭嗯了一声,点点头,满意笑道, “这才像话嘛。 胡公子,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父亲给你撑腰,你现在是个什么结果? 要么丢到河里喂鱼,要么扔到山里喂狼,总之是不会给你留全尸的。 所以,你得庆幸自己有个好老子在身后。” 胡应明不敢吭声,只是低着头,眼睛里的仇恨越积越深。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耻辱,刻骨铭心。 孟昭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也猜出对方心里的想法,继续道, “本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但你偏偏利欲熏心,想抢孟某的东西,现在结果如何? 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送你句话,该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夺也夺不走。 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杀了我,其实我也是同样的想法。 只不过你比较愚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太任性。 但我不同,如今不能杀你,是大局为重。 回去后,你依旧可以找机会对付我,但你要想清楚,自己下次落到我手上,会是什么结果。 至于放你回去,不是不可以,叫你的人拿东西赎你,我满意了,你随时可以走。 阿乐,这件事交给你处理,别让我失望。” 一听说这个,吕乐秒懂,这是少爷又惦记上胡家的收藏宝物了。 这是他发现的孟昭的一个喜好,尤其喜欢那些被武人们常年把玩的古董。 最近花了不少钱收购,放在一起,能列成一个小型收藏室。 孟昭也是本着能吃别浪费的原则,胡应明家大业大,手里好东西定然不少。 对方现在既然落到他手上,自然敲些能量点来填充自己所需。 用敌人的资源,来增强自身,岂不是很划算? 第八十三章 狠心 将胡应明押下去看管,房间内少了一人,孟昭坐在房中沉思片刻,忽然问道, “忠伯,白杨之事已了,他死了,但是他还有家人在,如今就在这后宅当中。 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他的家人们?” 孟昭心中早在和石杰交谈过后,便有定论,只不过他还想试探一下吕忠,看看这个老人是什么想法,免得他说出自己的决定后,伤了人心。 吕忠虽然不曾参与整件事,但也知道不少。 闻言,目光波动,一张枯瘦的老脸肃穆,压着声音,缓缓道, “少爷,此事不能心软,虽说这地灵珠取回和白杨有一定关系,但他是罪魁祸首,百死莫赎,决不能有将功抵罪之说。 再者,少爷已经露面,整件事经过也被他家人得知,乃是隐患。 若是白杨之死导致他们心怀怨恨,日后或许会给您带来不少麻烦。 最好的做法,还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孟昭点点头,手中拨弄佛珠的动作一停,故作迟疑道, “但,这里面还有两个孩子,一个才十来岁,身体孱弱,就算活也活不久。 另一个才不过三两岁,未曾懂事,宛如一张白纸,还是要杀他们吗?” 吕忠毫无迟疑,斩钉截铁回道, “必须要杀,这就是祸根,今日之孱弱孩童,焉知未来不能搅动风云? 此时不谙世事的孩子,过十年二十年,焉知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届时他们再来找少爷寻仇,岂不是天大的麻烦? 反倒不如趁着萌芽未起,直接将隐患消除,也免得日后追悔。” 说罢,见孟昭不言不语,沉着脸,吕忠摸不太准他的心思,主动道, “老奴知晓少爷宅心仁厚,心地善良,此事便交由老奴处理,绝不会外泄。” 吕忠的人生阅历丰富,所见所闻,乃是孟昭等人不知多少倍,自然不会存着那种天真的想法,故而力主杀之。 这种想法可以说和孟昭不谋而合,并且吕忠表现的也十分贴心,愿意主动担下这份责任,也是用心良苦。 孟昭点点头,刚要答应下来,就见到刚刚将胡应明押下的吕乐白着一张脸,眼神有些闪烁的跑了进来,身上还带着雨水,有些失常。 吕忠大为不悦,冷面道, “你这孩子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进了屋子,就被训斥一通,吕乐没当回事,只是脸色十分难看,咽了下唾沫,有些艰难道, “少爷,义父,后宅出事了。” 一听这话,孟昭和吕忠齐齐色变。 这边刚议论着对他们的处置,那边就出事了,难不成人跑了?是谁放走的,不想活了吗? 意识到自己似乎表达有误,吕乐连忙上前解释道, “不是,人都还在,就是全都没气了,都死了。” 这话更显得稀奇了,这边才刚做决定,那边人就没了,莫非老天都在帮忙,不想让自己手里染血? 孟昭冷冷一笑,眼中寒光如刀, “全死了?我明明叫人好好照看他们,是谁自作主张,动的手?” 孟昭的第一反应就是,底下的某个人揣测他的心意,又知道他摇摆不定。 故而先斩后奏,帮他解决了麻烦,想要谋个进身之阶。 这种想法很寻常,就是投其所好,帮主子解决难题,从而获取青睐。 但孟昭是何等样人? 他连忠心如吕忠吕乐父子都要再三试探,岂会如此简单的就提拔这种胆大包天,还心狠手辣之人? 但出乎孟昭还有吕忠的预料,吕乐摇头回道, “不是咱们的人做的,好,好像是那个张小翠。xbiquge 她还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家团聚四个字,字条在这里,请少爷过目。” 吕忠脸色变化,有些不敢相信,抓住吕乐的衣襟问道, “你可仔细查验过?两个小的也没了气息?” “回义父,查过了,张氏夫妇,张小铁,张小翠,还有白杨的儿子,都是中毒而死,没有例外,更不存在假死的可能。” 孟昭也是被震住,要知道那后宅当中,张氏夫妇是张小翠的父母,张小铁是她疼爱的弟弟,还有白杨的儿子,更是她的亲生骨肉,这也下的去手? 接过吕乐递来的一张白纸,上面磕磕绊绊的写着一家团聚四个字,字体不怎么好看,还有一处笔画错误,但应该是张小翠的手笔。 而且纸面整体风干燥,有两处却是带着泪渍,可想而知写字之人当时心中的痛苦。 吕乐之所以脸色发白,想来也是被这件事给吓到,完全没经历过这种事。 杀人可怕吗? 不可怕,这房中的三人,哪个手上没染过血? 但可怕的是,杀自己的亲人,父母,弟弟,孩子。 更重要的是,动手的还是一个女人。 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这话真没错。 而吕忠此时则是一阵后怕,愈发觉得做事谨慎,不能太感性。 白杨能搅的他孟家二房不得安宁,这张小翠也是一个狠角色,比白杨还狠。 她的心机也很深,至少这毒杀全家的毒药,就没人知道她怎么藏住的。 若是一时心软,放她离开,以这女人的行事作风,还有对白杨的感情,必然给孟昭带来大麻烦。 只是吕忠和吕乐都不太明白,留下这张字条是什么意思。 “少爷,莫非这张小翠留下这字条,就是表示她这么做,希望一家在地下团聚?这种思想也太极端了吧。” 这么说倒也说得通,不过,孟昭还有另一种理解。 张小翠很聪明,猜测他们一家在事后有极大可能被灭口,不是孟昭,就是胡应明。 既然结局无法改变,她便选择让亲人没有痛苦的死去,并且,以此来换取一个卑微的条件。 全家团聚,当然要包含白杨。 “阿乐,去通知胡家的人,把白杨的身体缝合好,打理干净,送过来。 然后在张小翠的老家,找个山,造两座临墓,一座给张家三口,一座给白家三口。” 孟昭此时心内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毫无疑问,张小翠虽出身卑贱,且流落风尘,但也是一个奇女子。 对于白杨之爱,也是远超旁人的想象。 既如此,便满足她生前最后一个愿望。 这也是他仅能做到的。 至于什么恩恩怨怨,孰是孰非,随着这家人的死去,也已经烟消云散,何必计较? 第八十四章 照天镜之变 等吕忠和吕乐一同退下,偌大昏暗的房间中,只有孟昭一人安坐。 手里的佛珠像是永不停歇的齿轮转动,眼神当中,多了几分朦胧,如烟如雾。 论起来,孟昭和张小翠的处境其实没什么不同,都是挣扎求存。 区别在于,张小翠太弱小了,面对孟家,面对胡家,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和成功的可能,最终选择这么一条绝路,而孟昭则有这种潜力和实力迈过自己的对手。 压在他身上的大山只有两座,神秘人,还有孟家,前者给他下毒,掌控着他的身份秘密,而后者,一旦得知他的身份,必然不会放过他。 所以,他要想活,要想摆脱这种糟糕的处境,就得不停的变强,不断的充实自己的班底实力,待到有一日,谁都无法忽视他时,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眼下,就有两个快速提升自己实力的机会。 其一,照天镜。 能量点因为地灵珠的关系,已经来到一万两千点,创下历史新高。 孟昭可以利用如此多的能量点,迅速提升赤旗令以及炼铁手的武学境界,增强战力,但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隐患。 今日他擒拿胡应明所施展的手段,让石杰认为他打破了自己的难关,这是事实。 孟昭之前那疯狂的练武行为,为的就是轰开那一丝缝隙。 前后差距就像同一道题,以前的孟昭是按照答案所写照抄上去的,不动脑子,万一没答案了,他也就做不出这道题。 而如今的孟昭则是尝试自己利用所学进行解题,或许错误,或许困难,终究是一种良性化的提升,且让他能真实的把握住这种提升。 但这有个前提,他如果再度进行狂飙猛进的提升,又会陷入那种怪圈当中,面对更高一级的难题,他只能照抄答案,而没办法自行解决。 所以,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孟昭不打算这么做。 倒是融合武学这一块,可以多加尝试,再进行自我修行提升,对于武道也有很大裨益,而非阻碍。 其二,则是地灵珠,其中所蕴藏的庞大精元之气,几乎无穷无尽,当真是集天地之精华而成。 除了用来提升内力,还可以用来铸造神兵,打造传承之物,祛毒疗伤,充作阵心等等,用途多种多样。 孟昭看重的也只有两点,其一提升内力,其二,则是祛毒一项。 他可从未忘记过,自己体内还有神秘人种下的胭脂红剧毒,一日不能解毒,他便一日受制于人,难以自由。 地灵珠拥有祛毒之效,却也不是万能,不知道能不能对胭脂红起作用。 思索再三,孟昭将心神沉入照天镜当中,准备先利用能量点,将相性达到76的梅花桩步和飞云步法融合推演,弄出一门更强的身法武学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看到面板,倒是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 体质那一栏,四个?后面,此时多了一个+号,意为,可以通过消耗能量点,探明他究竟是何种特殊体质。 此外,整个面板也有着一定程度的改变, “姓名:孟昭 体质????(+) 能量12000 修为蓄气化海(五旗) 武学:赤旗令(+)炼铁手(+)飞云步(+)梅花桩步(+) 融合武学:飞云步+梅花桩步(76)” 粗略看来,好像没什么不同,但其实变化很大。 首先是之前显示的罗汉拳,罗汉童子功,日轮印三门武学消失不见,好像是孟昭从未修行,完全不会这三门武学。 但事实上,他依然能运行纯阳童子之气,加持自身。 依然可以使出罗汉拳和日轮印的招数,而并非忘记。 这显得有些奇怪。 其次,是武学那一块,依然可以通过能量点提升武学修为,加速对武学的领悟,但不见了入门,小成,大成之类的境界标志。 最后,无伤大雅的是,修为上的如湖丹田,变成了五旗的字样,但意思是一样的。 不过,没有让孟昭疑惑太久,照天镜残存的灵性便向他传输了一些信息。 这些改变尽管突兀,其实都和孟昭自身的意志有关。 首先明确一点,照天镜是一样具有实体的宝物,而非系统或者面板,之所以出现所谓的面板信息,也不过是应了当初孟昭心里所想,幻化出来的罢了。 如今的一些改动,也都是因为孟昭自身想法发生变化才产生的。 诸如罗汉童子功,罗汉拳,日轮印,他基本上不会利用能量点提升,自然不会显示在照天镜的面板信息上,没有必要。 再比如武学后面的境界不见了,是因为照天镜察觉到孟昭不想利用能量点进行跨越式的提升,便顺应他的心意,可以通过消耗少量的能量点,助他参悟武学。 前者是能量点消耗大,一步登天,却有隐患,后者是能量点消耗较小,可控,细水长流,以孟昭自己修行体悟为主,隐患极小,甚至没有。 这才是一个真正能辅助修行的宝物,而不是将武者本身当成玩物,操弄境界提升的系统。 甚至于,如果孟昭想的话,连整个面板也可以消失,直接和照天镜的灵性对接联系,只不过不如现在这般直观方便。 而这么一变,其实对于孟昭而言,利远远大于弊。 就拿对能量点的利用来说,可操作性大大增加,不会因为能量点过少而做不了事情,也不会因为能量点过多而担忧的不敢提升,错失机会。 孟昭心中大悦,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感觉这照天镜还有很多潜力可以挖掘。 等激动的心情稍微冷静下来,他心念一动。 脑海中照天镜镜面上的信息很快再次发生变化,大部分因为他的意志要求而消失,只剩下两行存留, “体质:????(+) 能量12000”。 这意味着,他随时可以通过消耗巨额能量点,查询自己的特殊体质。 而这个消耗,百分之百是一万往上。 毕竟之前他也曾有过9700的能量点,却没无法探知特殊体质。 但孟昭已然决定这么做。 他甚至已经畅想起自己的特殊体质了。 混沌体不可能,斗战圣体也不太像,倒是和不少星辰之体对得上。 只是希望是个比较强势的星辰之体。 第八十五章 紫元龙体 没有任何犹豫,孟昭意念一动。 脑海中的照天镜放出一道七彩毫光,瞬间蔓延开来,传遍他的整个身躯。 这种感觉很舒服,每一寸肌肤,每一块肌肉,似乎都浸泡在温暖舒适的泉水当中,一股浓浓的充实感涌上心头。 在不知不觉间,孟昭两眼瞳孔深处,一抹紫意愈发浓郁,耳边隐约传来阵阵龙吟,随着种种异常现象的产生,他体内的血液也开始翻滚,沸腾起来,整个人的皮肤显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红晕。 好在这个持续的过程不长,不然孟昭几乎以为自己要热血冲脑,爆体而亡了。 再度向着极度简略的照天镜面板信息看去,显示为, “体质:紫元龙体。能量点:2000” 能量点的消耗在孟昭的预料当中,而且算是比较好的结果,还有两千的预留。 但体质这一栏,让他有点麻爪了,紫元龙体,有这种特殊体质吗? 他搜遍了脑海当中的信息,也没有这方面相关的内容。 因为早前就知道自己体质特殊,孟昭特地从孟府的庞大的藏书当中,寻找相关的书籍加以翻阅,记录,故而对这方面有一个比较详细的了解。 自远古神魔开始,历经上古,中古时代,迄今也不知经历多少年,诞生过多少特殊体质。 别的不说,光是星辰之体,按照周天三百六十五正星来算,就应该包含三百六十五种特殊体质,只不过基本上只出现少量的几种。 而以龙体为名的特殊体质,其实也有几个比较出名的。 首先是九九登龙体,乃是人皇轩辕氏自行开创的一种无上至尊体质,古往今来也只有一例。 大成时,有九十九条无上皇道真龙护体,万法不侵,杀伐无双,威压天下。 更持轩辕剑击败天魔宫的传人,元魔之体的拥有者,兵主蚩尤,从而登临神话。 其次,则是结束中古大周皇朝后,多国混战,群雄逐鹿局面的大秦祖龙,始皇帝,嬴政。 根据后来的秦皇纪记载,嬴政出生时,有黑龙自玄水而出,绕堂屋而入,吐息化作三滴龙涎,落在嬴政身上,从而激发出嬴政身上的祖龙之体,龙威盖世。 祖龙之体,应该就是远古神魔时代,龙族始祖二龙之一的祖龙流传而下的特殊体质,威能未知,但绝对也是至尊体质之一。xbiquge 后来,嬴政在征服六国,结束战乱,一统赤县神州后,又远赴海外,收服三大仙山,九大水府,强行压服深海龙族,覆灭上古百族之一的巨人族残党…… 后嬴政自诩德兼三皇、功盖五帝,故而以皇帝之名治理天下,被后人称为始皇帝,祖龙。 再次,则是不足以称为至尊的普通龙体,如高祖刘邦的赤龙之体,西汉末年,将大汉国运一斩两段的白龙之体拥有者,王莽等。 总的来说,龙体拥有者,大都是时代的主角,站在浪潮之巅的弄潮儿,逼格在特殊体质里,绝对是前列。 尤其是九九登龙体和祖龙之体,位列至尊体质,凌驾于普通体质之上。 但紫元龙体,孟昭真的是听都没听过,有点粗制滥造,假冒伪劣的感觉。 似乎感知到孟昭的疑惑,脑海中的照天镜给他传来一段信息,让他瞬间呆住。 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惊讶,喜悦,彷徨,迷茫,总之很复杂。 “这算什么,我的武功是融合的,现在连体质都是变异的,难不成有什么bug在身上?” 经过照天镜的信息解释,孟昭才明白,他这具身体应该是紫薇宝体,和某种普通龙体两种体质融合变异产生的。 普通龙体刚才已经说了,纵然非九九登龙体和祖龙之体,依然是特殊体质里比较强大的存在。 紫薇宝体,则是星辰之体中比较特殊的一种。 前头说过,星辰之体是个泛指,理论上来说,应星命而生的特殊体质,有三百六十五种,只不过真正出现的,十分稀少,历朝历代,也不过就那么几个。 如太阳之体,太阴之体,紫薇宝体,破军之体等等。 紫微星乃是群星之主,周天星辰中,仅有太阳星辰能与之抗衡,乃至分润权柄,削弱紫薇的力量。 故而如果当世没有太阳之体牵制,或者强大到能压制太阳之体,便会拥有群星之力拱卫庇护,周天星力集于一身,强悍无比。 反之,紫薇宝体则只是一种比较强大的特殊体质,甚至比不上一些普通龙体。 这种体质的拥有者在浩瀚无垠的历史长河中,并不少见。 其中最出名的,是大汉中兴之主,也是东汉开国之君,定鼎之帝王,号称上苍之子,气运福德无双的光武帝刘秀。 其麾下云台二十八将,正应二十八星宿之命,集齐二十八星辰之体拱卫紫薇。 让他的紫薇宝体极尽蜕变升华,号称紫薇神体。 又因为刘秀一生气运滔天,无往而不利,有若上苍之子,得天庇佑,又被称为天子神体。 遍数太古,上古,中古,乃至近古,无数年岁月长河,也只出现这么特殊的一例。 真论起来,紫薇神体,某种意义上堪比至尊体质,甚至还要有所超越。 其余紫薇宝体的拥有者,根本无法与刘秀相提并论。 另外,大宋皇族绝学,紫薇飞星录,以及由本朝太祖北堂恭结合自身所学,脱胎紫薇飞星录所创出的紫薇耀世诀,很可能也是针对紫薇宝体而所创的绝学,指向性太过明朗。 紫薇宝体也好,普通龙体也好,在历史上不止出现过一次。 尤其是中古时代,数不尽的岁月中,屡次登场,成为一时之主角。 唯独,紫薇宝体和普通龙体融合而成的所谓紫元龙体,闻所未闻,各种书籍杂谈,不曾记载,听起来更像是在讲故事。 但,这既然是照天镜花费了整整一万能量点探查出来的结果,想必八九不离十。 孟昭对此当然感到兴奋,高兴,激动的从太师椅上站起,绕着房间来回踱步,无法安静。 心性沉稳的他罕有这种表现,可想而知,此时孟昭心中的情绪变化有多么剧烈。 也不知道当初照天镜带他穿越夺舍这具乞丐的身体,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插柳。 实在是这具身体的气运太过强横,资质若是彻底开发,也是无可限量。 搞不好没有他的出现,没有照天镜的掺和,这人遇到贵人提点,未来也能风云际会,蜕变成龙,成为一个大成就者。 只不过,如今这一切都便宜了他。 然而,孟昭却忽略了。 究竟是他穿越之前,这具身体就是紫元龙体,还是因为他的穿越,才造就的这特殊体质。 另外,或许因为星辰之体在先天之前天赋不显的限制。 紫元龙体也沿袭了这个特性,至今未有异象和特殊的才能显露。 今后对于紫元龙体的开发和利用,也只能参考那些普通龙体和紫薇宝体,来自行摸索。 但这点微不足道的障碍,对孟昭来说根本不算困难。 他更希望在挑战中,让自己在名为武道的这条通天大路上,走的更远。 第八十六章 觉醒龙体与解毒之法 孟昭仔细想了下,历代紫薇宝体,发力期基本上都在先天之后。https:/ 包括上苍之子刘秀也不例外,这是星辰体质的天性决定,无人能逆。 故而眼下,他无法从紫薇宝体这边着手开发体质,增强自身。 而龙体这边,倒是有不少说法,其中关键点,讲究一个觉醒。 这个觉醒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是自然觉醒。 也就是不刻意追寻,自然而然成就。 一般来说,都会在后天突破先天时,元气灌体时觉醒,从此潜龙出渊,龙腾万里。 第二种,则是借用外力。 这个法子比较简单,但也很苛刻。 例如以某种龙属之物刺激身体血脉,始皇帝嬴政的祖龙之体,在刚出生时便是由玄水黑龙的龙息刺激觉醒,得天独厚。 但当今之世,赤县神州之内,龙族早就隐匿不出,不知所踪,可以刺激体质觉醒的龙属之物,更是可遇不可求,很难弄到手。 再一个,就是换血法,即是在武者开辟如海丹田,凝练完美根基时,运使丹田内息,催逼气血,有若烈火蒸腾,大幅度消耗精血,从而强行激发身体潜在的神能,造出新血,可以觉醒龙体。 但这有三个前提。 第一,换血之法虽不至于烂大街,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接触的秘术,最早起源于医道,后来应用于武道上,并以最原始的换血之法,开发出许多多是激发潜能,爆发战力,过后非死即伤的禁招,很是残忍。 因此就算放在眼前,也少有人会去学。 第二,要行换血之法,还得是凝练完美根基,开辟如海丹田的根基。 这在武者当中已经是上上乘的绝顶资质,很少有人能做到。 第三,就算满足前两者,还得百分之一百确定自己是龙体持有者。 不然以普通人,或者其他的特殊体质,在凝练完美根基时,去做换血之法,必死无疑。 而不会有那种激发神能,蜕变体质的好事发生。 这三者,缺一不可,第三种对九成九的人来说,更是一种奢望。 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孟昭一般,有照天镜的存在,能探明自身体质的。 不过,对孟昭来说,他如今已经满足了两点。 换血之法,孟家自然有所收录,照天镜也确定了他是紫元龙体,自然满足龙体持有者的要求。 唯一欠缺的,便是修为根基。 但这也并非遥不可及,有了赤旗令,又有地灵珠,想必如海丹田离他也并不遥远。 此外,最让孟昭欢喜和期待的就是,换血觉醒龙体,乃是全身上下,从内而外的一次飞跃蜕变。 从此就算不修炼横练武学,依旧肉身强横,气血滔天,恢复力惊人……修行速度十倍数十倍提升,战力也是极端强横……横扫同级,越级而战,如砍瓜切菜一般,寿元也远在寻常武人之上…… 甚至,孟昭觉得,自己所中的胭脂红剧毒,或许也可以借由这次换血觉醒,自发排出毒性。 换血之法,最早就是医道开发,用来试毒解毒之用,乃是一种开天辟地式的开创。 后来才因为死亡率太高,且后患极大,废止不用。 再后来,被历代武道强人借鉴修改,创出许多爆发性拼命禁招。 因此孟昭推测,这换血之法,结合龙体觉醒,或许还有驱除百毒,洗净身躯,还复清白之能,也是孟昭最看重的一点。 胭脂红这种毒,孟昭曾找了个借口,寻孟府的童神医了解过,乃是一种蛊虫剧毒,最早起源于苗疆的一个蛊婆。 相传许多年前,南方苗疆有一个蛊婆,一生养蛊炼蛊,未曾婚嫁,膝下无子无女。 后来,她收养了一个弃婴,为了不使这个孩子和她一样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孤独终老,蛊婆没有传授这个弃婴养蛊之道,而是让她和普通孩子一样,健康快乐的长大。 等这个女婴长大成人,出落的亭亭玉立时,爱上远来游玩的一个豪门男子。 两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并最终结为夫妻,恩爱一时。 在成婚当晚,蛊婆送给女婴的礼物,便是一种自己特制的红色胭脂,抹在脸上,让少女本就水嫩红润的脸蛋,更加娇艳欲滴。 后来,蛊婆告诉女孩,她这种胭脂,乃是用四十九种不同毒草,喂养活蛊制成,可说是毒药,也可说是补药。 只要不按时服用解药,胭脂红,便是世上最酷烈的剧毒,无药可解。 但只要按时服用解药,身中胭脂红的人,会身体康健,百病不生,延年益寿。 蛊婆是以女孩为蛊引,给女孩的丈夫下毒,而解药,不是旁的,正是女孩自己。 因为在她小的时候,蛊婆虽然不曾教她养蛊炼蛊之道,但也曾用百药为她洗身。 而这胭脂红所用毒草活蛊,均为女孩体内所含百药所克制。 这种用毒解毒手法,可谓精妙绝伦,但也可见蛊婆的心良苦,以及对女孩的感情之深。 她虽未经历情爱,但深知再美好的感情,也经不住时间的变迁,更知道人心易变的道理。 只要女孩的丈夫永远在女孩身边,相爱一世,不离不弃,他身上的胭脂毒,永远都不会发作,甚至不会发现他自己中毒。 可惜,人心易变,后来蛊婆去世,女孩的丈夫移情别恋,与女孩分道扬镳。 最终,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死在胭脂红这种剧毒上。 他的家族请了无数神医诊治,都无药可救,因为那四十九种毒草,是哪四十九种,又是如何调配分量,次序,喂养的活蛊,又是哪一类,除了蛊婆之外,再没人知道,就别提解毒了。 所以从悲观角度来说,孟昭中了胭脂红,基本无药可解,除非炼毒之人,亲自为他解毒。 但,无法解毒,却并不意味着无法排毒。 蛊虫也好,蛊毒也罢,甚至绝大部分毒素,在人体当中,多为寄生以及作用在血液当中。 龙为神兽,至刚至强,龙体也带了几分特性,故而克制阴邪污秽毒物, 若是能利用换血之法,和蜕变龙体时的霸道体质升华,倒是有极大的概率排出胭脂红剧毒。 此为自救,不需施药,而是借用个人的特殊体质,以及古老的医道换血之法施为。 孟昭仔细推演,心中算计,成功的可能性,至少也有八成。 沉重的枷锁,已经再难以束缚住他。 打破拘束,掌控自身命运的途径,也已经向他招手。 欠缺的,只是时机。 第八十七章 六面赤旗 忍不住大笑两声,宣泄心中的喜悦,孟昭很快平复下心情,压下种种思绪。 转而将地灵珠从怀里取出,放在手心当中细细观察。 根据石杰所说,这枚木属的地灵珠,应该成珠不久,精华内敛,如渊如海,故而他名下那家庄园的土地尽管只吸收微量的精华,依然使得土地更加肥沃成为极度优质的药田。 由此可见,这枚地灵珠当中,该蕴含着多么庞大的精元。 说它能造就一枚先天高手,绝非妄言。 而因为此枚地灵珠属木,故而内藏精元充满生机,温和柔纯。 除了可以用来吸纳精元提升内力,还可用作炼药,绵延寿元,温和受伤的躯体,甚至解毒。 若不是孟昭从照天镜中得知自己身怀紫元龙体这一特殊体质,又有换血之法,必会以此枚地灵珠为主,祈求解开胭脂红之毒。 不过即便如今换血加觉醒龙体是第一选择,成功率很大。 这木属的地灵珠仍可用来当成一道保险,再增添一两成胜算。 毕竟换血极为凶险,虽说龙体有强悍的恢复之力,但具体如何,只是从书中或者见闻中所知,无法确准,而有了这木属的地灵珠,不论是驱毒,还是恢复伤势,都有奇效。 而他目前所面临的问题是,该如何利用这枚木属的地灵珠,迅速提升功力。 法门有许多,孟昭从石杰那里听来的,就有采气法,外丹法,血丹法三种。 所谓采气法,便是最粗糙,最简陋的利用方法。 在练功时,将地灵珠贴身收藏,如此修行时候,会自然而然的吸纳地灵珠散发的精元,从而加速修行,增进功力。 只不过这种法子效率太低,完全浪费了地灵珠的庞大精元,只有那些没有任何底蕴,对地灵珠懵懵懂懂的人,才会用这种方法。 白杨,还有胡应明,其实都用的是采气法。 纵然如此,也是有着极大提升,可见地灵珠之玄奇。 而外丹法,则是在修行时,将地灵珠紧贴肚脐放置,吐纳时,追寻灵珠内精元吞吐的运行规律,二者产生联系。 肚脐为人和天地元气联系最为紧密的一处,乃先天之根。 地灵珠本身也是蕴藏巨量精元之气,二者产生联系,也很寻常。 只不过对武者的精神,灵识要求高。 若将人体内的丹田比作小丹田,这地灵珠,可算是大丹田。 以大丹田之无穷无量精元,倒灌小丹田,从而大效率吞纳灵珠内的精元,利用效率远超采气之法。 这种法门是古老的道家先贤所创,是运用地灵珠法门的主流。 血丹法,则是一种邪门秘术,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古那些邪道宗门开发出来的,直接将人体下腹位置,切开一个口子,硬生生将地灵珠塞进去,而后运用血炼之术,强硬抽取地灵珠内的精元,提升自身修为。 用血丹法修行,内力增进必然是凶猛无比,可惜隐患也是极大,向来斥为旁门左道,除了个别提升实力心切的,就算通晓这类法门,也不会用。 孟昭此时有心一试地灵珠的奇效。 起身回到房间中,点燃一盏油灯照亮昏暗的房间,又让手下打了一盆清水进来。 孟昭极为仔细且耐心的将地灵珠从头到尾清晰了一遍,然后用干净的丝绸白巾擦拭干净。 来到一面明黄色蒲团上,孟昭盘膝坐下,单掌反托地灵珠贴上肚脐,双目微微合,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https:/ 而他的精神,此时已经完全聚焦在地灵珠上,虽然双目闭合,眼前漆黑,但精神识海当中,却能清楚的感知到。 脐部正有一轮青色的圆月在散发着瑰丽的光芒,照亮黑暗的虚空。 这轮青色的圆月,并不真切,朦朦胧胧,却仿佛一头活着的生物,时而膨胀,时而收缩,一张一弛,有若呼吸。 且有青色的气流不间断的从圆月中渗出,温和而又纯净,正是浓郁的精元。 接触到这股元气的刹那,孟昭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睫毛颤动。 每一寸血肉都在贪婪的渴求这股元气,尤其是丹田之内仿佛五轮骄阳一般悬空而立的赤旗,更是烈烈呼卷,掀起无边火海。 孟昭却并没有心急,按照石杰指导所言,调整自己的呼吸之法,贴近这圆月吞吐的规律,逐渐契合,慢慢的,那股潺潺溪流般的元气,变成奔涌的江河,浪涛滚滚,汹涌澎湃。 一时间,孟昭只觉腹部有若贴着一块火红的烙铁,滚烫滚烫。 但这只是错觉,相反,随着地灵珠释放出巨大的精元之气,他的身体仿佛久旱逢甘霖,完全容纳了这股精元之气。 并借由双肾之间的命门,化作四散的奔流,散落到体内的各个角落。 柔和,温纯的木属元气,带着特有的勃勃生机,让孟昭通体舒坦,弥补身体的暗伤。 孟昭当然知道这种修补暗伤隐患只是顺带的,他运起赤旗令心法,丹田之内顿时燃起熊熊火焰,五轮赤旗,仿佛闻到腥味的鲨鱼,将大部分涌入体内的木属精元撕碎转化成赤旗内息,并且这个过程是源源不断。 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外面的天气,由风雨大作,逐渐风消雨停,由乌云密布,灰暗阴沉,变得漫天黑暗,隐有星辰闪烁,再到白光稀微,黎明破晓…… 孟昭始终在修炼,沉浸其中,忘却时间的流逝和外界的变化。 吕忠和吕乐等人也不敢打搅他,只是派人守在外面,以确保孟昭结束修行后,他们能第一时间知道。 房间内,孟昭保持同样的姿势已经超过八个时辰,尽管滴水未饮,粒米未进。 但他的精神似乎愈发饱满,整个皮肤闪烁着白玉一样的亮泽,蕴藏无限生机与活力。 丹田之内,内息仍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狂飙猛进,不断积累…… 最终,第六道如炽阳一般灼热爆裂的内力所凝聚的赤旗,彻底成形,与另外五面赤旗交相辉映。 丹田再度扩张,然而在六面赤旗的飘摆下,却略显拥挤。 “这么快?” 孟昭睁开眼睛,有一道紫芒闪过,满是惊讶,眼底还带着些后怕。 他从未想过,第一次用地灵珠修行,运转吞纳的元气,竟然如此海量,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凝聚出第六面赤旗,修为更上一个台阶。 但相应的,身体的负荷也是极大,经脉隐隐已经不堪重负。 如果这枚地灵珠的属性不是木,而是火,或者是金。 孟昭敢这么干,很大的可能是内息散乱,走火入魔,不死也重伤。 好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第八十八章 回归 到此时,孟昭来新平县的原始目标已经全部达成。 拿回地灵珠,严惩叛徒白杨,整治胡应明,为受伤的吕忠出一口恶气,以收拢手下人心。 而石杰恢复修为,仍和他保持一个合作关系,也解了他一个心头之患。 甚至还有意外收获,诸如照天镜的变化,以及探明自己的特殊体质,对于未来的武道,有着深远的影响和作用…… 孟昭修成六面赤旗的当天,胡应明的人又给他带来一份惊喜,用来赎身的胡家藏宝给他带来四千六的能量点收入,再加上之前剩余的,能量点回升至六千六。 有钱了,就要花,孟昭第一时间利用照天镜融合推演武学的功能,将梅花桩步和飞云步法,融合推演,耗费两千四百能量点,形成一门全新的身法武学。 吸纳梅花桩和飞云步两门武学的精华,以身法为主,闪展俯仰,拧转翻挫,纵跃腾挪,协调阴阳,步法虽精妙,更在于配合自身的武道风格。 孟昭将这门全新的身法命名为十方步,天地十方,无极无限,任他纵横遨游。 眼下的十方步虽然达不到这种预期程度,但孟昭坚信,总有一点他能做到。 次日,孟昭等人准备妥当,只留下两个得力之人按照孟昭的意思,去张小翠老家操办后事,其余人一同快马赶回郡城孟家…… 石杰在进城之后,便和孟昭分道扬镳,回到孙传山购置的那个隐秘小宅。 如今他武功恢复,精气神自然显露,强者气势难掩。 在新平小县还好,除了一个细雨剑刘松,没人看出他的端倪。 但孟府高手如云,他的人皮面具又不是巧夺天工,一旦被发现身份,孟昭也不好护着他,所以才是尽量避开孟家高手,和孟昭暗中联系便足够了。 孟昭带着吕忠等人回到孟府西苑,屁股还没坐热,便收到孟继祖要见他的消息,而且显得比较急迫。 “少爷,家主是否得知了咱们在新平县和胡应明之间的事,所以要向您问责?” 明亮雅致的房间内,香炉青烟袅袅,幽兰香气飘漫。 只是吕乐却表现的和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两只手在胸前晃来晃去,一张圆脸挂满担忧。 不管怎么说,这次新平之行,他们和胡应明之间都结下了不小的梁子,还狠狠教训了对方一顿。 胡应明又不是善茬,回去找胡百万哭诉,向孟家要个说法,也不是不可能。 孟昭开始也有这种担心,只不过,对方也不可能将事情全部说出来,毕竟真要是寻根究底,还是对方先起了贪婪之心,觊觎地灵珠,这才闹到如此地步。 孟家更不是软弱可欺之辈,堂堂贵勋世家,胡百万就算想问责,也得有那个脸面和胆子才行。 吕忠脸色略显疲惫,枯瘦的脸上像是干涩的树皮,布满沟壑,闻言道, “无妨,若真是家主怪罪,少爷尽管将此事推到老奴身上,舍了我这张老脸,也不会让少爷受委屈。” 孟昭端着还泛着热气的茶杯,轻轻抿了口,摇头道, “忠伯可千万别这么说,胡应明就算想找自己的老父亲装可怜,怕也没用。 胡百万能做到今天这种成就,绝非一般人能比,权衡利弊,不会来的。 我估计该是大伯知道这件事,怕我不分轻重,坏了两家关系,顶多敲打一番,不会有什么大事。” 其实就算有也没什么,孟昭如今有紫元龙体打底,又想到解毒之法。 只要成功觉醒紫元龙体,化解胭脂红之毒,神秘人也好,孟家也罢,对他来说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束缚。 但开局如此之好,孟昭这个身份他也已经习惯,更想坐实,当然不会就那么灰溜溜的离开。 去还是要去的,伏低做小而已。 挨两句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少不了一块肉。 “这样吧,忠伯,你先回去休息,手上的事物也放一放,有什么都可以交给阿乐去办。 我让童神医给你老开些药方,调理下身子,补补元气,这次的事情可多亏你了。” 吕忠绝对算得上忠仆的典范,如此年迈,气血枯败,仍奋起余威,和细雨剑刘松这等年轻先天激战,怎么也不能亏待了他。 吕忠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吕乐拦住,嘴唇动了下,却还是没有开口。 第八十九章 告诫与背景 踱步到会客堂屋前,朱红大门敞开,两侧门前垂着水蓝色的吊珠,门口还有佩刀黑衣护卫警戒。 两个大汉一动不动,宛如磐石,却带着凌厉的杀气。 比起那些巡逻的护院,武功高出不知多少来,乃是孟家的真正精锐。 孟昭自不会被阻拦,心事重重的跨步迈进门内,见除了孟继祖之外,孟弘道,孟希还有孟川等人也都齐聚一堂,心中瞬间一紧,脸色微变。 本以为就是孟继祖不痛不痒的说他几句,责备一番,怎么如此大阵仗? 压下心里的担忧,孟昭按照礼数向着长辈一一问候,做的无可挑剔。 身着亮红绣焰纹理锦衣,头戴玉冠,威严满满的孟继祖点点头,便挥手让孟昭落座,并开口道, “你出门的这些天,干了件大事啊,城内已经流传开,说你因为一点点口角之争,便将胡百万的次子胡应明打成重伤,而今下不得地,你怎么说?” 这态度就更显的诡异了,昭儿也不叫,伯侄之情也不见,难不成真因为孟昭此番和胡应明这小辈间的争斗,而坏了孟家和胡家的关系,所以怪罪下来? 再说了,这件事才发生没几天,还远在新平小县,怎么搞的好像整个郡城都知道了一样。 是哪个王八蛋在推波助澜,偷偷放风,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孟昭心中犯嘀咕,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也不敢怠慢。 屁股刚沾到椅子上,又赶忙站起,双手作揖,解释道, “大伯勿要听信传言,我和那胡应明只是有小小不和,做了些争吵,根本没有拿他如何,更别说把他打成重伤了,这都是小人污蔑的流言。” 孟希手里抱着一只乖巧的肥胖白猫,捋顺着柔软的皮毛,斜着眼睛,撇嘴道, “哦?不对吧。 我怎么听说,老四你把胡应明给绑了,羞辱完不说,还让他手下拿东西去赎? 光这一点,你做的就太不妥当,传到外面,叫别人如何看待怎么孟家? 土匪还是恶霸?简直荒唐。” 孟希对孟昭的不满不是一天两天,逮着机会,不损两通不舒服。 这时候仰坐在椅子上,依然能以目光俯视在座众人的孟川打了个哈欠,雄壮威武的身躯软绵绵的,没精打采的说道, “当然是土匪了,大哥,你别忘了,咱么的老祖宗就是土匪出身。 当初绑票的事也干了不止一次,你老掀咱们家的老底作甚?” 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孟川短短一句话,让屋内本来有些针锋相对的气氛瞬间消失。 孟弘道笑容顿止,恶狠狠的瞪了孟川一眼,恨不得缝上他的嘴。 祖宗的黑历史,糗事,也是你个后辈子孙能拿来当成谈料说的? 孟神通在泰山会盟之后,当然是功成名就,摇身一变成为大雍皇朝的开国贵勋,世袭罔替,分到一块不大不小的蛋糕。 在此之前,他的名声却不怎么好,武道的确厉害,但向来有孟土匪的外号。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底层出身,没有修行资源,没有这样那样的机会,还要练功,习武,取得成就,最直接的方法,无非就是去抢,去夺,去争。 这在那个战乱频频的年代,是很寻常的事。 真要是说起来,孟昭干的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连放在孟神通面前说的资格都没有。 孟继祖咳咳两声,打断这个话题, “好了,这件事的内情我不过问,你和胡应明因为什么起的冲突,也不重要。 只是要告诫你,做事要把握好分寸。 既不能仗着家世树敌,也不要唯唯诺诺,被人欺负。 另外,胡家那里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和胡百万沟通过。 他们不会私下里找你的麻烦,这件事到此为止。” 孟昭一听,就知道肯定也是孟继祖在这件事上出了力,连忙谢道, “多谢大伯回护,小侄今后做事一定三思而行。” 孟继祖紧绷的脸色好看不少,嗯了一声,语气比起方才也缓和许多, “大伯不是怪你,而是担心你。 胡家不是好相与的,你也不要觉得胡百万真是外界传言那般打赌豪爽,急公好义。 此人心黑手毒,而且背景神秘,绝非泛泛。 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又和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二弟?” 说起这个,他刚刚缓和的表情又变得阴云密布,眼中的寒光让孟昭胆战心惊。 自见孟继祖直到如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南安伯心情如此恶劣的时候。 孟弘道紧跟着道, “昭儿,你也不要觉得大哥他小题大做,而是你根本不知道胡百万的来历。 他能从一个路边摆摊的小商小贩,做到如今一州豪富,相交天下的层次,绝不是单凭所谓的个人能力和人格魅力就能做到的。 咱们家早就查过他,年轻时做生意心狠手毒,吃人不吐骨头,许多和他竞争的商家,下场都很凄惨,甚至连灭门惨案也有几起。 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就是他派人做的,但不看证据,只看结果,也能反推一二。 城中的那些地下黑金组织,胡百万也是其中的一个大庄家,和咱们家也有一块合作的盘子。 而以他表现出的实力,是绝对不够格的。 所以我和大哥怀疑,胡百万身后有邪魔道的背景,而且从往年的一些蛛丝马迹来看,支持他成长到今日这种地位的,极大可能是地狱道的人。” 孟弘道这番话一说出口,除了孟继祖之外,剩下的孟家三兄弟全都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胡百万之名,他们都听过,也知道对方的厉害,却未曾想到,如此一个表面豪气干云,义薄云天,还经常做慈善的豪商,竟可能和邪魔道扯上关系,有点匪夷所思。 地狱道,是一宫,三道,五邪宗中的一家,历史悠久,死而不僵,绝对是一条大鳄。 但既然孟弘道这么说了,也没有开玩笑的迹象,显然也是经过细致的推测和查证,有一定的可信度。 当初从吕忠口中得知邪魔道的消息后,孟昭专门了解过这方面的信息。 可以这么说,邪魔道虽然早在大雍开国之初,经过举国之力的削弱,但很快化整为零,融入到整个江湖的各个角落,蛰伏并积蓄实力。 他们也不再单纯的搞破坏,制造恐慌,也学会拉拢一批,中立一批,打压一批的手段,存在感变弱,但实力变强。 如果真如孟弘道所说,那么胡百万,很可能就是地狱道的一个比较关键的人物,他的财力,他所拥有的社会地位,人际关系,或许都属于地狱道所有。 当然,狗改不了吃屎,一头凶兽,也不会因为穿上衣服,就变得像个人。 地狱道本质上还是一种暴力组织,胡百万如果真的身处其中,自然也可以动用这股暴力。 对于孟家这等世袭贵族,豪门大户而言,实在没必要用自己的的瓷器身体和这种瓦罐去碰,风险大,也没必要。 这么一来,胡百万所谓的和天下十绝之一的厉啸天之间的关系,八九成也是假的。 只不过为了掩盖自己身后见不得光的背景,而做出来的一张皮。 类似的事情屡见不鲜,孟家自己就干过类似的事。 这还要追溯到孟神通时,这位孟土匪为了让自己的这个贵族身份更加合理,自曝为孔圣人弟子,亚圣孟轲的后人,从而希望抬高家门。xbiquge 得亏孟轲没有后人家族,不然一场正统之争,是免不了的。 还别说,正因为这层关系,孟家和孔家很久之前就建立联系,如今更成为姻亲之家。 所以说,这种法子还是有些效果的。 第九十章 受伤与火龙洞 “那,大伯,既然咱们知道胡百万可能有邪魔道的背景,为何不向朝廷检举揭发他? 说不定还能算咱们立一个大功。” 这是孟川忍不住说的,他的世界很单纯,黑白分明,善恶对立。 邪魔道自然要被消灭,孟家身为大雍贵族,世受皇恩,理应帮朝廷分忧,为百姓解难。 孟昭听到,不禁暗暗摇头,真要是如此简单,孟继祖他们早就这么干了,还会等到今日? 且不说是否真能搜集到胡百万与地狱道有关联的证据,就算有,孟家在无必要的前提下,也不会无故招惹这种强敌。 胡百万或许要倒霉,但他如今已经做大,牵连之人也不少,拔出萝卜带出泥,不是那么好搬倒的。 就算真能一举覆灭胡百万,但孟家接下来要面对的,或许就是地狱道极为惨烈的报复,这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并不划算。 世家大族,多自私自利,讲究的家在国先,所作所为出发点,也多是为自家打算,岂会做燃烧自己,照亮他人的举动? 孟家也不例外,所以,除非真要生死相向,全面开战,不然孟继祖就算掌握一手先机,也不会轻举妄动。 孟弘道自是见不得自家儿子这般愚蠢,若是家族交给这小子,恐怕不出数年,南安伯府就要败落,不过,也顾忌着场合,没有多说,只是训道, “臭小子休要多言,要不要做,怎么做,这些自有你大伯和我商议决定,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今天之所以和你们说这些,是告诉你们。 外面天宽地阔,世界之大,超乎你们的想象,不要着眼在小小的孟家,坐井观天。” 孟希,孟昭,还有孟川三人闻言,齐齐点头称是。 而这时,孟昭也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此次孟家嫡系男丁聚齐,三房的孟延一直在外游历,不在很正常,怎么孟文也不见了影子? “对了,怎么不见二哥?” 孟昭也只是好奇一问,却不想其他人目光齐齐一沉,表情肃穆,带着冷意。 孟希一边抚摸着怀里肉乎乎,毛茸茸的大白猫,一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坐在梨花木椅上的孟继祖,回道, “你出去这几天,家里发生了些事,老二受了伤,很严重,如今下不了地。 至少也得躺在床上修养一个月,要想见他,怕得要你亲自去看望他了。” 说起来孟希都想笑,本来还想着动用自己的暗子,给孟文下点药,让他赶不及孙孟两家的决武擂之战,好让孟昭上场。 却想不到还没等他动手,就有人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在心里还是有点开心的。 孟文被人打的连床都爬不起来,这可算得上一件大事,比他把胡应明揍了一顿还要严重,因此孟昭惊道, “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连二哥都敢动,莫非不想活了?” 别处不说,在这南安郡城中,敢动孟昭的或许不少,但敢动孟文的,绝对没几个,黑白两道都包括在内。 毕竟人家老子如日方中,手握军权,又是世袭贵族,财雄势广,上上下下都有人,谁敢造次? 换成石杰这种外地先天高手,也不太敢下手。 “老四,你倒是很关心老二啊! 成,既然你这么热心,我就告诉你,动手的是火龙洞的一个叫史思明的弟子。 他如今就在孙家做客,被奉为上宾,你去找他,看看能不能帮老二讨回公道。” 孟昭表情动容,这短短一句话,透露的信息可真是不少。 九姓十三家之一的火龙洞弟子,将孟文给打成重伤,如今还在孙家做客。 对方究竟是没脑子,还是胆大包天,还是有人撑腰? 似乎不需要怎么推测,就能知道必然是最后者。 这也让孟昭回想起之前设下陷阱,抓到孙传星手下的武者时,从他们口中敲出不少隐秘信息。 其中之一,便是孙传星疑似和某个大宗有联系,而且极可能是十三家的某一个,那武士因为充作传信之人,才接触一二。 如今,似乎已经证实了这种说法,和孙家暧昧联系的,便是火龙洞。 也因为火龙洞的支持,孙家近年来才逐渐膨胀,嚣张,敢于和南安郡的老大哥孟氏一族掰手腕,毕竟后面有人了。 和白头山一样,火龙洞也是因为泰山之盟站队北堂恭,获得巨额回报,如今乃是由大雍皇朝认可的武学圣地,受万人敬仰膜拜。 火龙洞的山门位于毗邻冀州的梁州东阳山,传承悠久,底蕴雄厚,门中高手如云。 历代火龙洞的宗主,都会被皇朝敕封为火龙真君,位高格贵。 而且这个门派和白头山有些不对付,早在皇明时期,两家便时常争斗,多年来未曾消解,和仇人差不多。 甚至曾有一对宗主约战,并同归于尽。 火龙洞要扶持一个孙家,其实这很正常。 势力不可能停滞不前,要发展,就要扩张。 自己又不想吃相太难看,找个代理人最好处理,又方便,还能堵上别人的嘴巴。 但奇怪的是,火龙洞没理由这么明火执仗的下场表态才对。 孟家要是小门小户也就算了,没实力,没底气,你火龙洞仗势欺人,也只能忍气吞声。 但孟家尽管不入九姓十三家之列,却也是次一等的贵族豪门,并且和孔家,白头山联系密切,绝不是什么软柿子。 你都站在我头上拉屎撒尿,我岂能不还手?https:/ 因而,火龙洞派出一个弟子,干出这种事,还没有任何掩饰,属实有点迷,让人摸不清头脑。 孟继祖见孟希说的过分,一拍桌子,震的茶杯喀拉作响。 音调拉长,音域升高,冷冷瞪了他一眼,怒道, “混账东西,你弟弟被人打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阴阳怪气的,给谁看? 挑拨昭儿去找麻烦,你怎么不去找那个小子帮弟弟出气?” 孟希有点不高兴,安抚的拍了拍怀里受惊的大肥白猫,委屈道, “爹,你这就不对了,搁我这发什么火? 我要是能打得过那家伙,早就去弄死他了,还用等到现在?” 孟希了解过,孟文是和史思明正面交手中被挫败打伤的,实力差距明显。 他虽自诩强过孟文,但两人所学如出一辙,也没十足把握打赢史思明,自然不会轻易冒险。 反正丢脸的是孟文,而孟家的颜面和威慑力问题,自有长辈们操劳。 第九十一章 底气和思量 孟继祖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算孟希有那个实力,以二子这糟糕的关系,也未必会出手。 兄弟成陌路,全是他昔日一言造成的结果。 长子恨他横生事端,继承人之位添了波折,将弟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次子野心勃勃,觊觎爵位和家主,对于兄长难有亲近和钦慕之情。 不过孟继祖不会后悔,相比起所谓靠出生早晚定输赢,他更倾向能者居之。 “好了,这些废话不要再提。 今日之所以将你们三个叫到一起,除了要告诫昭儿行事谨慎,不要低估了胡百万。 也是要警告你们,未来一段时间,孟家的日子不会平静,你们自己多加小心,如无必要,就别出门了。” “没错,不只是孙家和火龙洞,如今沈天赐的态度也很模糊,我曾派人去请他入府一叙,却被推脱,语焉不详,你们也要有数。” 听着孟继祖,孟弘道两个孟家掌舵人的警醒和告诫,孟昭心内迟疑。 莫非事情已经到了如此急迫的地步? 孙家,火龙洞,假如再加上一个金陵沈家,这配置怎么这么熟悉? “大伯,三叔,事情最坏,也无非就是损失些产业罢了。 莫非还会对咱们孟家有什么更大的影响不成?” 孟家不是草根,而是世袭贵族,真正能动摇孟家的,不可能是火龙洞和孙家。 他们也不是孱弱无力的小族,背靠孔家和白头山不说,更手握军权。 到了紧要关头,调兵放手一搏,死磕下来,孟家要完,火龙洞也绝对讨不了好。 只不过,这都是最坏的打算,孟昭觉得,眼下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孟继祖诡异一笑,和自己身旁的孟弘道对视一眼,声音低沉道, “昭儿说的不错,但还欠缺几分思量。 为何一定是我们被动挨打? 对方来势汹汹,其意不善,我孟家所想,他们也未必知晓。 再说了,打了我孟家的人,扫了南安伯府的面子,真以为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全身而退?” 这话说的很直白,而且一转先前的颓丧,多了几分锋芒自信。 孟昭有些吃惊,看来孟家的底气比他想的还要足啊,而他对孟家的了解,似乎还有很多不足。 偌大的房间内,孟家嫡系子孙不多,但都是一时之杰,此时没人再开口。 孟继祖看着子侄们若有所思的表情,笑道, “行了,今天已经说的够多了,你们回去后不要乱传话,自己没事不要乱跑。 有时间,有空闲,就多练练武,别老想着遛狗逗猫。 免得下次遇到文儿同样的情况,也来上这么一遭。” 孟继祖和孟弘道虽然对待火龙洞和孙家很是看重,但也并不担心。 真说起来,他们现在更很忧虑这些后辈子弟的武道修行。 温室里的花朵,就算看起来再美艳,终究是无法承受风雨的打击,还欠缺磨砺。 孟希听到自己父亲的话,表情有些尴尬,手里的大肥白猫也不香了,感觉自己今天倒成了孟昭的一个挡箭牌,替他承担了不少怒火,心下更恼。 当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对方无论做什么,做不做,都是错的。 此时孟希对孟昭,就有点类似的态度。 “我和三弟还有要事要商议,你们就先退下吧。” 从孟昭进门,再到被撵走,统共也就不到几分钟时间,进门出门的心情,却是天壤之别。 之前很平静,淡然,觉得纵然被责骂几句,也可以不当回事。 但如今却不由得多了些担忧,思虑,以及迷茫。 手里再次无意识的转动起佛珠,孟昭竭力回忆眼下他所掌握的信息,分析情报,推演形势,想要看看自己所乘的这艘孟家大船,到底还能不能坐。 只是,想了一会儿,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假如没有火龙洞的支持,以及沈天赐的暧昧态度带来的影响,孙家真的有资格和能耐,与孟家掰手腕,争高低吗? 以前他是知道的太少,而且被两家那种均势争斗蒙蔽了双眼,如今看来,却很值得玩味细品啊, 最基本的一点,孙家或许在朝堂内有高官当背景,似乎是个二品的内阁学士,影响力不小。 然而和孟家这勋贵世家相比,却是高下立判。 差距在哪里? 一个是体制内,一个是体制外,一个是官,一个是民。 就算内阁学士如今影响力很大,也不意味着孟家朝中无人照应。 并且,自己的势力,和借来的势力,终究是有分别的。 而这,还是最基础的差距,剩下的硬实力,孟家这一百三十多年的发展,经营,难道还比不过区区几十年?。 孟昭了解越多,越觉得,孙家根本无法和孟家相比,差的远了。 若是按照粗糙简单一点的最强配置来算,孙家加上火龙洞加上沈家,对比孟家加上白头山加上孔家,似乎仍是后者占据更多优势。 打不打的起来不清楚,但孟家肯定不会轻易垮掉就是了。 这让他听到意外消息带来的沉郁心情缓解不少,脸上也重新露出笑容,迎着明朗的日光,阳光灿烂。 孟川走出门后,虎臂摇动,走路生风,打着哈来到孟昭身边,见他一副低头沉思,愁眉紧缩的样子,顿时没了困倦,拍了下肩膀道, “四哥,想什么呢?府上的那些事,别放在心上,全都交给大伯和我爹处理就好。 他们可是鬼精鬼精的,不会干没把握的事情。 咱们还是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不如找个地方切磋一下武功。 话说有些日子没和四哥你交手,还怪寂寞的。” 孟昭无语,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下孟川。 这小子该不会将天赋都点在了武道上吧,这么好斗,却对对家族这么不关心的吗? 反正孟昭是决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未来押在别人的身上的,他相信的只有自己。 “史思明究竟有多强,老五,你有没有把握对付他?” 孟川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苦恼道, “应该有吧,就算他比我强,我也能打。 但父亲和大伯不让,害怕对方还保留实力没有展现出来,故意设套让我钻进去。 对了,要不然咱们现在去看望二哥,让他给你说说史思明的武功?” 孟昭叹了口气,这情商,也是没谁了。 点头道, “看望是应该的,揭人伤疤就不必了。 这样,先跟我回去,准备个礼物,再去看望二哥。” 孟川欣然同意,反正他打定主意,看望过后,他还是要找孟昭打一场。 第九十二章 意志消沉 孟昭印象当中,孟文是个相貌英俊,身材挺拔,气度沉稳,接触起来如沐春风的人。 不说人中之龙,一时俊杰总是称得上的。 然而此刻见到的孟文,却大出乎他的预想。 面色惨白无血,两侧颧骨高高凸起,衬得整个人行销骨瘦,好似皮包骨一样。 更主要的是,他过去眼中带着的自信和从容的光芒,消失不见。 反而意志消沉,落魄的像个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的庸碌中年。 这样的孟文,或许是孟希喜闻乐见的,但却让孟昭心中一突,劝道, “二哥,我听说你的事情,无非是略输了一阵,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你养好伤,再勤修苦练,凭咱们家传神功,未来成就无可限量。 不必为一时之胜负而耿耿于怀,丧了志气。” 在他旁边,孟川庞大的身躯挤在一张小小的木椅上,浑身不自在,却依旧表现的很规矩。 毕竟孟文现在心情不佳,还是不要给他添堵了。 这里就不的不提一句孟川对大房两兄弟感官,平常时候,不太待见。 主要是觉得这两兄弟为了权势富贵,地位荣华,不择手段,兄弟阋墙,让人敬而远之,并不想接触,也怕卷进其中争斗。 然而,真当噩耗来临,如孟文受了伤,孟川却表现的很关心这个兄长,一片赤诚之心,更显性情中质朴重感情的一面。 孟昭也如孟川一般,坐在床旁搬来的红木圆椅上,手里握着孟文干瘦虚弱的手掌,目光看似关切,与孟川一般无二。 然而心中则是淡漠冷静的如同镜子,丝毫不起波澜。 这也怪不得孟昭,他与孟文并非真正的血脉堂兄弟,相处时间短暂,且多以利益牵扯为主,毫无感情可言,也实属正常。 如今之所以出言安慰,激发对方的志气,也不过是为自己着想考量。 按孟文现在这个精神状态,就算身上的伤养好了,估计人也得废了大半。 这样的他,还拿什么和孟希去争孟家继承人的位子。 不,以这种趋势来看,他还有没有这个争权夺利的心都很难说。 如今孟昭和孟希的关系并不算好,而且没有缓和的趋势,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希望孟文就这么退出,让孟希轻松获胜。 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坏消息。 何况孟昭狼子野心,还想着将整个孟家一口吞掉,而不仅仅是二房。 情况下,一个稳定的继承人显然不是他希望的,二虎相争,才能给他可乘之机。 孟文靠在竖起的布枕上,咳嗽两声,挥手示意房中其余人退下。 只留下一个穿着淡青襦裙,水蓝抹胸的美丽少女在旁伺候,涩然的吐露真心道, “老四,你不懂,并非是我意志消沉,而是心力交瘁,对前途感到迷茫。 实在不知此次过后,该如何面对外界的非议,如何面对府内众人。 今日是你和老五两个人来看我,我才见你们,我相信你们是一片好意而来。 换成老大,你说,我见了他,被他冷嘲热讽几句,这股气怎么平?” “再说武道上,史思明此人的确是奇才,我输的心服口服,可也正是他,把我的武道意志粉摧毁的七七八八,锐气已失。 纵然资源如旧,武功如昔,但今后与人动手,胆气先泻三分,如何与人拼争? 你觉得这样的我,还能和老大争吗?” 这种事情都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完全不避讳孟昭和孟川两个,孟文此时的确有些心灰意冷。 南安伯府的继承人,最起码的要求,也得是先天高手,这是一个基础。 除非是那种一支独传,一颗独苗,别无选择的情况。 因为这就是一个武道为主流出路的世界,超凡显圣,强者移山填海都有可能。 如果堂堂伯府家主,连先天修为都没有,拿什么来压服内外不服的声音? 再大的家世,再深厚的底蕴,如果不能有力量来捍卫和保护,没有潜力发展壮大,早晚会败落下来。 孟昭也算是明白,孟文此时之所以志气全无,心灰意冷,并非全因战败丢了脸面,属实也是被黯淡无光的前路给逼得。 外界的看法,以及所谓的流言蜚语,并不能真正击倒一个人。 时间会慢慢抹平这一切。 唯有前途被断,才是真正的致命打击。 孟昭顿了下,带着好奇问道,xbiquge “莫非那史思明真就那么强?让二哥你连丁点雪洗前耻的自信都没有?” 孟文惨然一笑, “老四,你知道吗,曾经我也以为自己虽说不上武道天才,比不了老五,但总归也是上等资质。 修行功法,资源,名师教导,一概不缺,未来最低也是先天门槛。 但史思明让我知道,什么叫坐井观天……” 似乎被勾起思绪,孟文的情绪显得比较激动。 脸上露出潮红,说话开始时还有些条理,后来就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 不过孟昭理解能力不差,总结起来,倒也明白他的意思。 史思明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而他,则是天才光环下的背景板。 与和对方站起同一个舞台,对方是主角,而他只是小丑。 而且,和沈天赐那种脱离天才范畴的绝世奇才不同。 史思明的强大,可以看得到,却更让人绝望。 他的招数,内力,经验,并不是碾压孟文,似乎有抗衡的希望和可能。 但偏偏,打起来,孟文根本不是对方的敌手,陷入对方的节奏,乱了章法。 在交手中,史思明曾三次开口,说马上要出招打他的身体某个部位,他有所防范,却依然无法抵御,完全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也正因为如此,孟文的武道意志和自信受到严重打击,自尊受挫,心中产生阴影,宛如心魔纠缠,让他不得安宁。 当然,要孟昭来看,史思明其实没有那么强,只是战斗经验和天赋远超孟文罢了。 二者论真实实力差距,还有待商榷。 史思明也并不是真的不可战胜,只是让孟文畏之如虎。 孟文如今的心态,其实和他自己的性格软肋脱不开关系。 他的前半生过得太顺风顺水,人生没经历过挫折,磨难,稍有不顺,便自暴自弃。 这是成大事之人最忌讳的一点。 第九十三章 史思明 孟昭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 孟文自己解不开这个心结,他就算说破大天来也没用。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似乎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现在对孟文这种状态最心急担忧的,应该是孟继祖才对。 他再如何枭雄一世,总不会任由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胸无大志,意志消沉的废物吧? 想明白这点,孟昭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好生安抚孟文几句,讲了些中听之言,缓解他心中愁苦郁闷,便和孟川告辞离开…… 一座清雅别致的竹楼内,琴音悠扬悦耳,婉转连绵,响笛如鸣佩环,跌宕起伏,交织成一曲高山流水的动听音乐。 散发着淡淡松木香味的红褐地板上,数个身姿曼妙,轻纱罗裙,绮丽风光若隐如现的美丽女子赤着玉足,随着琴音笛响翩翩而舞。 房间三面,摆放了矮脚方形长桌,后面坐着一个个眉飞色舞,衣衫华贵,配饰不凡的男子,纵情声色,饱尝美食,饮酒高歌。 只见一个手持折扇,眉角有一颗黑痣的年轻人摇头晃脑,沉浸在美妙乐声和舞蹈当中,忽然一拍大腿,哈哈笑道, “妙,妙,真是妙啊,诸位,咱们再举杯,敬史少侠神威盖世,打的某人抱头鼠窜,狼狈而逃,而今卧榻不起,大快人心。” 他话音方落,同屋案桌后的不少人纷纷附和,高举手中之物,对着某个方向遥遥一晃,而后满饮下肚,酣畅痛快。 房间正北方巨大鸾凤和鸣屏风后,一个长发披肩,眉眼清淡俊雅的红衣男子摇摇头,泼了盆冷水道, “吴公子,这话你在我这说说就好,到了外面,切不可多言,以免给家中招惹灾劫。 毕竟如今这南安还是孟家的天下,咱们不过是仰人鼻息罢了。” 还是刚刚那年轻人,打了个酒嗝,脸蛋泛着醺红色,无所顾忌道, “那是自然,若不是孙少爷这里能有个说真心话的地方,我等怕是早晚要憋死。 不过也快了,如今火龙洞出手,这孟家也猖狂不了多久。 届时孙家取而代之,还希望孙少爷多多提携小弟,我给你当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呐。” 这处竹楼,位于南安郡城西街靠外市的区域,周围有一座静湖,风景优美,环境清幽。 乃是孙家公子孙传星的产业。 今次在这饮酒作乐之人,也多是和孙家交好,或者干脆就是孙家马前卒所在家族的少爷公子们,代表着也是一撮不弱势力。 他们联合起来,不说在南安郡城横着走,也是少有人敢惹。 不过尽管如此势大,这里面接近二十人,有半数以上都被孟家兄弟给压过,他们所在家族和孟家相比,还是差的太远,势不如人,只能低头认输。 也所以,当孟文被史思明击败,大落颜面之后,这帮人便如过年一般欢天喜地,甚至私下联系起来,搞了这么一场欢庆聚会。 有一些是纯粹的好玩享乐,有一些,则是看出势头风向,觉得作为十三家之一的火龙洞如此毫不掩饰的出手,必有深意,孟家恐怕要遭殃。 故而想要提前投一手,将来若是孙家上位,也能落个好处。 这吴公子就是其中之一,他所在吴家在南安郡城扎根三代,小有所成,正想着更进一步,便挑选孙家作为靠山,想着孙家吃肉,吴家喝汤的好事。 孙传星心中微喜,脸上却不露声色,正要谦虚几句,就听到一道不悦之声传来。 “吴公子此言差矣,和孟文之战,乃是史某人久闻孟家赤旗令神功之名,武痴性子发作,所以才主动讨教,和宗门却没有关系,你们不要胡乱揣测。 而孟文此人虽不堪,但孟家赤旗令却是霸道非凡,威力绝伦,也不可小视。” 说话之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头发半束半披,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浓眉阔鼻,极为端正,一对铜铃眼开阖间有冷光闪烁,显得不可亲近。 另外,他的身材魁梧虽不及孟川那般,但也超出寻常男子良多。 端坐在案桌之后,犹如一尊巨神降临。 此人正是火龙洞嫡传弟子,史思明,虽未曾被传授火龙洞至高绝学,玄火龙神经,但也习得自此无上神功简化而来的玄火真经。 日后玄火大成,再以龙神变进阶便可习得完整玄火龙神经。 而他此言,有几分真,几分假。 假为,此次出手,并非他个人行动,而是确已得到师门长辈的首肯。 火龙洞此举也的确大有深意,但却绝非眼前庸庸碌碌之辈所想,帮孙家出头。 火龙洞打压孟家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他们的目标,另有其人。 真则是,他史思明的确对孟家的赤旗令心心念念已久。 玄火真经,赤旗令,二者同为火属阳刚类神功,又都直指宗师武道。 作为玄火真经的传人,他当然对名满天下的赤旗令感兴趣。 这次也是抓住时机,真切感受到赤旗令内力的霸道和厉害之处。 错非孟文厮杀交战经验匮乏到稀缺,战意杀意徒有其表,他想胜过对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当然,如今的结果是喜人的。 名望的提升倒在其次,切身接触感受赤旗令内力,对他来说反而是最大的收获。 故而,尽管他胜了,对孟文也表现的不屑一顾,却对孟家以及赤旗令多加重视,不敢小觑。 史思明之言,让场上气氛一时冷却,姓吴的公子哥讪讪一笑,尴尬的放下手里酒杯,自言道, “呃,刚刚是吴某人酒后胡言乱语,史少侠切莫当真怪罪,我自罚三杯,请了。” 说着,咕咚咚的干了三杯,看来倒有几分爽直,心中却是骂开。 若不是史思明来头大,自身也是一个武道高手,以他的性子,岂能忍这种气? 何况他也并非真想吹捧史思明,不过是借机挑起话题,好往孙家靠拢罢了。 孙传星见状,表面打了个哈哈,做和事佬道, “史兄不要怪罪,我们这些兄弟实在是被孟家兄弟欺压已久,此次史兄狠狠教训了孟文,可谓是帮咱们当中不少人出了口恶气,言行难免多了几分随性,你多担待一些。” 史思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孙传星和旁人不同,大有可能成为他的师弟,自然要给几分薄面。 第九十四章 争吵焦点 这时,又有一个白面青年出言道, “孟文此獠已经不足为虑。 今次他被史少侠所败,短时间内再没可能出现在咱们的面前。 而且他恐怕也没脸再在咱们面前作威作福了。 反倒是他孟家二房出了一个孟昭,最近好生厉害,不知诸位可否知道?” 他话一落下,邻桌的一个手捧冰囊,依然热的满面大汗的胖子呼哧一声喘息,白眼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孟昭之名,旁人不晓得,咱们这些人还不晓得? 当年大帝一封旨意,牵动了不知多少人心。 草,我现在还没忘记家里那老鬼恨不得把我塞进那三十六人之一的模样,简直见了鬼了。 要我说,这丫就是一个倒霉催的,好日子没享受几天,尽到了寺庙拜佛念经。 现在想想,这人也是可悲。 换成是我,别说十年,一年我都挨不住。” 胖子此言得到不少人的认同。 毕竟他们都是同一代人,当初沸沸扬扬的大帝宣纸,更是轰传天下,谁人不知? 再说孟昭,在寺庙里,没的酒肉吃,没的女人睡,连最基本的人生诉求都达不到,更遑论其他了。 反正设身处地,他们是适应不了 白面青年似乎和这胖子不睦,见旁人纷纷认同他的观点,出言怼道, “你倒是想去,人家可也得要啊? 没听当年大帝旨意宣告吗? 神州动荡,浩劫频发,天灾降临,乃是天上星辰之气动荡不宁所致。 故而需以贵气镇压,祈求福顺安康。 大帝所选三十六人,那是由当代钦天监的张天师所亲自遴选。 家中无一不是累世贵勋,每人无一不是命格高贵。 你觉得这是苦差事,却不知道,这种苦差事,还不是想干就能干的。 再者,你看看人家如今功德圆满,功成名就,成了大帝特建的天罡三十六卫之一,清贵比从三品大员,可入京面圣,直达天听,这在整个冀州又有几人?” 这话一说出口,众人又酸了,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需仰仗家中庇佑,养活,算是蛀虫。 少数几个跟随长辈做事,也是束手束脚,没的自由,距离功成名就,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再看看人家,才不过十八岁,已经走上人生巅峰。 这么一看,用十年时间换来如今的富贵地位,似乎也不赖! 尤其对其中大部分人而言,他们有钱,却没权,没地位,更向往这种人前显贵的封赏,能大大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最开始说话的那眉间有黑痣的吴公子露出不悦之色, “姓洪的,你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意思,莫非羡慕这孟昭显贵,想要投靠过去? 若真是如此,你大可不必在席上说这些。 偷偷去跪舔孟昭,谁能说你一句不好! 非得在这搅了大家的雅兴,晦气。” 白面青年更急了,噌的一下从松软棉毯上站起,怒道, “姓吴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挑拨是非。 我若真有心靠上孟家,何必来这里搞什么庆贺?” “那可没准,说不定某人是假装同道,实则阴险的为孟家之人刺探情报呢?” 吴公子话音落下,又有一人站起,帮着白面洪公子说话…… 一时间,整个竹楼之内,吵吵嚷嚷,分成两派,闹得不可开交。 本来演奏的琴音,响笛,还有曼妙舞姿,也不知不觉退下。 史思明冷眼旁观,暗暗摇头,明明大敌尚在,自己人却闹窝里斗,如此乌合之众,有不如无。 孙传星的脸色也是慢慢变化,开始时尚且留有几分笑容,随后笑容渐渐消失,眉头紧皱,薄唇轻抿,最后更是怒火喷发,遏制不住,扫落身前的酒杯,当啷一声惊醒众人, “吵什么吵,是不是我还要建一个擂台,让你们上去比划比划,打死一个拉倒?” 他倒不愧是这伙人物的主心骨,一动怒,旁人立马消停下来,不敢胡说,气氛也缓和下来。 那姓洪的白面公子作为争吵的中心,抱拳道, “孙公子,并非在下无理取闹,而是明明一片好心提醒诸位,反倒成了某些人的靶子,一时气急,还请见谅。” 说罢,也不等孙传星的态度,扫视了一下在座诸人,道, “之前我收到消息,城中胡百万家的次子,胡应明,和孟昭起了冲突。 具体因为什么,还不清楚,但两者有嫌隙是必然的。 孟昭的反应也很直接,带着先天高手杀奔过去,在细雨剑刘松的眼皮子底下,生生把胡应明给绑了。 羞辱一顿还不算,后来要想放人,还得拿出家里的古董宝物去赎。 我就想问问,连胡应明都栽在孟昭的手里。 诸位扪心自问,真要是和他起冲突了,自己撑不撑得住? 我说要注意此人,完全是一片好心,你们若是不信,权当我放了个屁。” 之前和他唱反调的那个胖子这次倒是没有刻意找茬,反而补充道, “这件事我也听到些风声,只不过以为是旁人瞎传的。 那孟昭喜欢古董宝物倒是真的。 之前他还派人从我家的铺子里,买走一个皇明时期的古董花瓶,银子没少花。 想不到这厮竟变本加厉,还干起了绑票的勾当,真不是个东西。” 这时,又有一人插嘴嘲讽道, “那你以为孟家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老祖宗当年还有个诨号,叫孟土匪,做派可想而知,根子就不正。 要不是运气好,得了势,岂能有今日的孟家?” “就是,最可恨的还是孟家之人恬不知耻的以亚圣后人自居,抬高自家门风,真没见过如此脸厚之人。”…… 一时间,画风再变,从之前的互相争吵,到同仇敌忾,一起嘴损孟家。 当然,也仅仅是嘴损罢了,真要是在孟昭当面,怕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想想看,胡百万的儿子都被他给绑了,被羞辱不说,还得拿东西赎身。 直到如今胡家也没有什么动静,更不曾放言报复。 他们这些人所在家族就更不用说了,真要是被打了,也是白打。 史思明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许多事他并不了解,听这帮人你一句,我一嘴,才知道当中隐情。 比如亚圣后裔这件事,他以前就不清楚。 第九十五章 来客 孙传星对于孟昭也有几分耳闻,知道他最近势头很猛,点头道, “不错,此事我也有所听闻,胡兄事后还被胡会长禁足家中。 大家最好也要小心对待此人,莫要以为他久别家中,在寺庙长大,就软弱可欺。” 这帮子世家子弟,纨绔公子的性情,孙传星最为了解,踩高捧低乃是常态。 若是有不开眼的,如胡应明这般,去招惹孟昭,大概率还是要被教训。 到时候要是找他来求助,他是帮好,还是不帮好? 倒是有一人眼珠子转了下,打着酒嗝,出了个主意,道, “这事也好办。 既然史少侠能把孟文那厮打的下不了床,教训一个小小孟昭,不也是手到擒来? 我看不如再由史少侠出手,打压一下此人的嚣张气焰。 这样一来,他估计就没那么跳了。” 这人话刚说出口,就有数人附和,似乎觉得史思明出手很轻松一般。 孟文都歇菜了,被史思明打的下不了地。 孟昭一个人生关键十年不曾在家族修行练武的人,岂会是史思明的对手? 孙传星当即觉不妙,史思明可不是他孙家的打手,而是火龙洞派出的支持他孙家的代表人物,他的爷爷都要奉为上宾,岂能慢待? 这帮人明显眼界有限,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和史思明的厉害,还将他当成是一个厉害打手对待,简直荒谬。 “住口,史兄所作所为,岂是你等能妄言的? 真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孟昭的麻烦,不要在这酒席中败坏大家的兴致。” 史思明也是冷笑一声,自斟自饮,没有言语。 对他而言,这群仰仗家世荫庇才能站在他面前对话的蛀虫如蝼蚁无异。 和他们一般见识,便是拉低了自己的水平。 相较之下,孟文虽说也是虚有其表,但一身功力武学,着实不错,值得他高看一眼。 这时,从竹楼门外匆匆跑进一个身材丰腴,美艳动人的女子,带起一阵香风。 有人认出,这女子是孙传星养在这里的小妾,十分受宠,将来有望进孙家大门。 故而尽管女子相貌美艳,身材惹火,妖冶多姿,也是无人敢瞧。 女子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来到孙传星身旁,趴在他肩头耳语一番。 孙传星脸色微微变化,带着点惊喜,道, “竟然是他?快将人给请进来。” 等女子走出房间,孙传星左右环顾房内众人,肃容道, “大家且安静一下,待会儿会来一个新朋友,正是胡应明胡公子。 方才之事,大家伙最好不要再提,免得尴尬,明白吗?” 房间内的人虽不乏蠢货,但绝大部分都还有脑子,连连点头称是。 背后议论几句也就算了,当面揭人伤疤,那摆明了是不想让对方好过。 房间中的人虽大部分不怎么聪明,但也没那么傻。 不多时,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带着黑眼圈的黑衣男子在那美艳女子的引领下,大跨步走了进来。 一步一晃,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骚臭味道,似乎很久没有清理过个人卫生。 大家都在郡城生活,而且多家世不凡,过去不少人也曾见过胡应明。 对他印象多为桀骜不群,自信过人,意气风发,何曾见过如此落寞的胡公子? 就是孙传星也大吃一惊,传闻终究是传闻,不论听得多真切,始终不如亲眼瞧上一瞧来的震撼。 如今看来,这胡应明当真是被孟昭给玩的够呛。 来到竹楼大厅的中央,胡应明麻木的抬眼扫了下房中诸人,面无表情,只在见到孙传星还有气势不凡的史思明时,眼冒精光。 “哈哈哈,胡公子可是稀客啊,听说你来了,我和这帮弟兄正商量着怎么迎接你呢?快快请坐。” 胡应明所处的圈子比较窄,一般不和孙传星等人接触,故而显得很陌生。 他现在的心情也很不好,没工夫搞这些面子工夫,开门见山道, “孙公子,我今天来这,是有事相求,不知能否和你单独说?” 孙传星一愣,随即眼光流转,瞥到一侧史思明沉静的面庞,想到什么,露出为难之色。 不过念及如今孙家正是关键时候,能多一份力量,便多一份把握,而胡应明的老子胡百万又着实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若能拉到这边,那就是如虎添翼,心下有了决断,点头道, “好,请胡兄随我来。” “诸位,孙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等事情办完,回来后我自罚三杯。” 说着,他直接起身,带着胡应明走进竹楼大厅一侧的偏屋中,其余人则自有下人招待,总归不会冷场。 那眉角有黑痣的于姓公子眉头一皱,嘟囔一句, “嘿,胡家还真是好大的威风啊,胡应明一句话,就让孙少直接扔下咱们,陪他一个人说话去了,这面子可真不小。” 话里话外还透着点酸气,没办法,他是死命了巴结孙传星,人家还端着架子。 但胡应明啥都没干,态度也不见多么好,却能让孙传星重视,这就是差距。 具体差在哪?还不是家世,还不是背景,还不是实力? 要是有个比胡百万还给力的老子,叫孙传星跪舔也不是没可能。 旁边一人听到这话,暗暗摇头。 说话不中听,还不会察言观色,更不懂人情世故,就这么一个货,难怪孙传星不怎么待见他。 倒是手里拿着冰囊的胖子一边擦汗,一边对着身旁几人问道, “你们怎么看?胡应明这个点来,打的什么主意?” “嘿,还能打什么主意,借人报复呗! 这次他丢了这么大的人,脸都没了,还被自己老子给压着不让动,心里那股气能顺才怪。 孟家始终势大,没人敢撩虎须,但这不是最近有人真就在孟家头上动土了吗?” 说着,这人还专门朝着史思明的方向努努嘴,脸上揶揄和看热闹的表情不要太明显。 周围有几人显然听到他的话,纷纷笑出声来,神色莫名。 对他们而言,有热闹可看再好不过。 生活太无聊,人生太漫长,若是不找点乐子,岂不是要闷死? 第九十六章 请求 竹楼大厅内众人议论纷纷,史思明内力深厚,耳聪目明,竟也听到几分. 嘴角露出嘲弄之意,却没什么表现,只是安然坐在案桌后饮酒享用美食。 不得不说,城内繁华且多姿多彩,相比之下,山中修行虽好,却过于清苦了些. 光是这人最基本的口腹之欲,城内的百样千种菜品,就不是山中老厨能比的。 偏屋内,一方木桌边,孙传星和胡应明两人相对而坐. 大开的窗户外,有浓郁花香传来,冲散胡应明身上的异味。 孙传星手法娴熟的倒了杯热茶,推到胡应明身前,问道, “既然在这里就咱们两人,我就厚颜叫你一声胡兄. 胡兄,你此来,究竟所为何事?” 胡应明手掌遍布老茧,握着茶杯,怔怔的看着杯中澄碧色的浓茶,叹气道, “明人不说暗话,孙兄,这些天,你应该听到不少有关我和孟昭的传闻吧!” 孙传星有些尴尬,这传闻是肯定有的,而且对胡应明来说,不怎么友好。 作为事件的主角和中心人物,他是被踩在脚底下的那个,其中遭受的屈辱,比起孟文,也是只多不少。 因此只能敷衍的嗯了一声,没敢往下提,生怕触碰到对方敏感的神经。 但胡应明却很是勇敢的自揭伤疤道, “孙兄不必介怀,我的事情,如今城内但凡有点关系家世的,谁不知道? 这件事说起来也很简单,孟和尚和我有矛盾,带着高手,直接去新平县寻我。 经过我就不提了,总之,他羞辱我不说,还绑了我。 害的我如今成了城内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事后,他孟家还仗势欺人,颠倒黑白。 和我父亲说什么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让我这顿打白挨,这份屈辱,也白承受。” 说到这些的时候,胡应明的情绪十分激动。 瞳孔瞪大,目眦欲裂,沉重急促的呼吸好似炉火上烧开的水,轰轰作响。 强壮的身体左右摇晃,手上更是不知不觉用上力道,将握在掌心的茶杯给生生捏碎,嘎嘣一声,茶水迸溅而出,碎片划破他的手掌。 孙传星被吓了一跳,没料到对方的反应这么大。 见到胡应明手心冒血,刚要帮他拿药箱包扎一下,却见到胡应明很是变态的用舌头舔了一下掌心的血迹,冷笑道, “孙兄,抱歉,我太激动了,只不过孟和尚对我来说,如今已经是日日夜夜难以逃避的噩梦,每想到他一次,我就恨不得杀他一次,希望你能见谅。” 孙传星点点头,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再藏着掖着,也不厚道, “无妨,只是此事连令尊都无能为力,我恐怕也帮不到胡兄什么。” 胡应明一拍桌子,两眼放光,尽管压着嗓子,声音依然响亮, “不,我父亲是人越老,胆子越小。 明明不需要怕孟家,却非得装成一副脓包的样子,我看不起他。 但孙兄你们孙家不同,最近一年,不但事事和孟家对着干,而且屡次让孟家讨不到便宜,最近更是干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我觉得你一定能帮我。” 孙传星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没有说话,心里觉得胡应明是有点魔怔了。 别的不谈,光说他这股自信劲,就有点过头了。 胡百万虽说厉害,但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豪商巨富,有点江湖关系而已。 和孟家这种累代贵勋相比,还是不够瞧的,不怕孟家,可能吗? 胡百万息事宁人的做法,不但正确,也比较符合商人逐利的性格。 再者,这家伙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说瞧不起自己的父亲,这怨气可谓是大到没边了。 所谓百善孝为先,又有君臣父子,君为臣上,父为子上之说,他敢如此编排自己的老子,若是传出去,必然被那些多读书人口诛笔伐,扣他一个不仁不孝的恶名。 当然,恐怕也是知道房中只有两人,所以对方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吐露心声。 最后,就算他能帮对方,他又凭什么? 孙家不是做慈善的,不会做对自己没有益处的事情。 见孙传星不说话,胡应明有点急了,继续道, “孙兄,火龙洞的高手史思明最近不是刚把孟家的孟文给打成重伤吗? 听说一个月都没法下地,我想求你让他帮我教训孟昭。 我不求杀人,只要史思明把孟昭的四肢打成粉碎,再废了他的武功,我就心满意足了。” 孙传星被噎住,清秀的眉眼挑开,有点意外,暗道, 你还真够狠的,人家无非扫了你的面子,你就要打残打废人家,这报复心可够重的。 讲道理,要不是这人叫胡应明,他老子胡百万很有实力。 孙传星直接就叫人把他给撵出去了,什么东西。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语重心长解释道, “胡兄,不瞒你说,史思明并非我孙家豢养的打手,而是火龙洞培养出的高手,传承门庭之人。 在我孙家的地位也是很高。 我无法指派他做任何事。 将孟文打伤,也是他自己的主意和行为,和我们孙家沾不上关系。 所以你的这个请求,恐怕我没法答应,希望你不要见怪。” 胡应明狐疑的看了眼孙传星,见他郑重其事,不曾有玩笑之举。 再一琢磨,孙家在此之前的虽说也和孟家作对,但的确没有这么刚。 觉得是这么个理,更显焦虑, “这,这可怎么办? 孙兄,我对孟和尚之恨,比天高,比海深,若不能报仇,死了也无法闭眼。 求你通融一番,帮帮忙,我必会给予厚报,不会让你失望的。” 孙传星笑意吟吟,摆手推说道,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胡兄你的想法是对的,而今在这南安郡城,敢动孟昭的,没多少,史思明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我可以帮你在中间牵个线,由你自己去和他说,你看如何?” 胡应明略显迟疑, “这,我和他非亲非故,他会帮我吗?” “胡兄,这就是你着相了,我且来和你说道说道,史思明他喜欢什么……” 胡应明听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又露出肉痛之色,不够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要报这个仇,让自己胸中那股闷气宣泄出来。 第九十七章 三百年火蟒胆 很快,史思明被请到偏屋当中,见到正在窃窃私语的孙传星和胡应明。 胡应明看见史思明走进屋子,当即从椅子上站起,然后对着他就是躬身一拜,上身和地面平行,弯折九十度,可谓是大礼, “史少侠,在下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答应。” 史思明叹了口气,且不说外面人已经猜出他此行的目的,单他自己了解和分析,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直接回绝道, “胡公子,你要求的事,我知道,但我做不了,所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开,冷不防被突然走过来的孙传星拉住。 “史兄,你先不要急,听他把话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胡应明这个时候也知道史思明不帮他,以孟家如今的声势,旁人就更不敢动手了,直截了当道, “我只说两点,请史少侠思量。 第一,我和孟和尚有仇,是大仇,但却没法报。 因为我父亲已经和孟家说好,不会去找孟和尚的麻烦,但我不甘心。 思来想去,史少侠既然敢于对孟文动手,想必孟昭就更不在话下了,所以你能帮我。 第二,我愿出一枚三百年火候的火蟒之胆,作为您帮我对付孟和尚的报酬。” 第一点,对史思明来说,根本毫无意义,他是能帮对方,许多人都看得出,但不意味着就必须要帮。 第二点,则是彻底打动了史思明的心,让他开始犹豫。 火蟒,并非是某一种特殊生物,而是一种泛指,指代火属的蛇类凶兽,更细致划分,有如红尾火蟒,独角火蟒,双头火蟒等等。 此类凶兽极为罕见,一定是诞生在某种特殊环境和地域中,如地心岩窟,火山口等地,而且成长艰难,多数在幼年期便被捕捉。 这是因为此类凶兽虽然力量可怕,凶残嗜杀,对常人来说,乃是不折不扣的灾劫,噩运。 但对于武者来书,火蟒的一身却是不可多得的瑰宝,尤其是在中古之后,各种修行资源匮乏的情况下。 因此一旦有发现,基本上就会招致强者蜂拥而至,对其捕杀,充作修行资粮。 三百年的火蟒,则绝对是稀罕中的稀罕,论及珍贵,纵然不及地灵珠,至少也有地灵珠的七成价值。 火蟒胆,则是火蟒一身精元凝聚所在,汇集三百年火元精华,在胡百万这巨富豪商的收藏当中,也排得上前五之属。 若不是胡应明自身所学乃是天阴密录,内力属阴柔,与火蟒胆所蕴藏的精元格格不入,乃至相冲,他早就偷拿此胆给自己增进功力了。 如今,为了报复孟昭,胡应明也是豁出去了,选择偷拿此宝充作报酬。 他深知胡百万的性格,此事过后,他怕是不好收场。 但心中这口闷气,怨气,恨意不消,他睡觉都不踏实,付出些许代价,他忍了。 而他之所以用此宝充作报酬,完全是孙传星给他出的主意。 孙传星为人机敏,善观察,和史思明相交这许多天,也算是看懂了史思明。 知道此人心有所属,意志坚定,故而美人计无法奏效。 他本身也不是那种对于金钱特别有欲望的人,财物也无法打动他。 唯独此人有武痴性子,喜好练武,若能用提升他实力的物品或者秘籍之类的,换取他出手,并非不可能。 这才打开了胡应明的记忆,让他想到自家还有一个三百年火蟒胆可用。 要说火蟒胆对史思明来说,有没有用,当然有用,而且是大用。 他所学的玄火真经,练得便是一口绵泊火属内息,贮藏于丹田之内,十团火焰有质无形,和火蟒胆的精元属性相契合。 而且不同于孟家赤旗令那般灼热焚烧的霸道性质,玄火真经更趋近于对于内息的变化运用,故而在内息威力上,多有不足。 而火蟒乃是天地凶兽,造化孕育,内中精元蕴含酷烈火行气机,威力十足。 若是他能吞纳这火蟒胆中磅礴的火属精元,非但能让功力剧增,而且内力本身性质也将发生蜕变,相较于之前,相当于鸟枪换炮。 这对他本人的武道修为,以及武道前途,有着极大的提升,所以史思明不会不动心。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实力提升更重要的吗? 见史思明犹豫,有所动摇,胡应明心中一喜,再添一把火,道, “史少侠,那火蟒胆乃是我父亲府中珍藏,听他说,有极大可能是独角火蟒所成。” 如果说之前史思明只有五分心动,那么听到这一句后,则有八分,甚至九分。 蟒生独角为蛟,故而独角火蟒,又有火蛟之称。 蛟乃龙属,实力强劲不说,还拥有一丝真龙之性,极为罕见。 而他火龙洞的无上绝学,至高神功,玄火龙神经,就是要参悟玄火,神龙二者真意神髓,才有可能大成。 独角火蟒胆中可能存在的一丝龙性,对史思明来说,意味着修成火龙洞至高绝学的可能,这比精元本身还要珍贵千百倍。 毕竟功力提升总是有迹可循,但,真龙之性,则是千载难寻。 一旦错过,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参悟透彻。 史思明强压下心里的悸动,问道, “你确定是独角火蟒?” “不确定,但至少有七成把握,不知道史少侠愿不愿意赌一赌。” 胡应明心中雀跃,他已经敏锐的觉察到,对方心中对于独角火蟒胆的渴求,远远超出他的预料,这却是意外之喜。 “你想让我怎么做? 杀了孟昭不可能,如果真的这么做了,火龙洞也保不住我。” 胡应明残忍一笑,将先前与孙传星所说复述一遍。 打断孟昭的四肢,废掉他的武功,不杀他,却让他比死还痛苦。 史思明摇头拒绝, “这不可能,真要是如此,孟家也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 我最多帮你废掉他一只胳膊,你能接受便接受,若不能,那火蟒胆我也无福消受。” 见史思明如此坚决,胡应明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点头。 对他而言,即便只废孟昭一只胳膊,也总好过让他逍遥自在。 史思明也颇为满意。 孟昭虽然身份清贵,但只要出手理由正当,光明正大不耍手段,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孟文伤得,你孟昭便伤不得? 最关键的是,教训孟昭,他不会花费多少力气,但却能得到一枚独角火蟒胆。 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第九十八章 花神诞与敌意 时值入秋,天高气爽,凉风习习。 白云朵朵浮在中天之上,背后景色湛蓝如洗,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郡城中,此时却是无比的热闹。 自郡府为中心,向着四方辐射,人流如炽,熙熙攘攘。 家家户户,门庭高楼,都沉浸在欢声笑语当中。 偶有焰火腾空,骤然爆裂开来,如蒙蒙烟雨,惹得不少调皮孩童大呼小叫,兴奋不已。 这日,是本地所盛行的花神诞,需祭祀,有花神庙会。 家家户户,都会采摘一朵鲜花点缀在门前,可谓百花齐开,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南市大街上,孟昭着一身淡青色高领窄袖绸衣,腰悬玉环,手捏佛珠,半披着长发,悠然行走在熙攘人群当中,款步轻挪。 他面含微笑,眸光蕴藏淡淡的紫辉,有一种超拔于凡俗的贵气。 清俊容颜与挺拔修长的身材,更让不少往来的妙龄姑娘们怦然心动,小鹿乱撞。 眼神不知不觉跟随他的步伐而动,差点撞到旁人,闹出笑话。 孟昭左边跟着孟川,短发如钢针,面庞冷漠不苟言笑。 庞大的身躯裹在一身水蓝色的长袍内,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甚至比孟昭更吸引人眼球。 如此威猛强壮之人,当真少见。 孟昭右侧,吕乐圆脸为难,微弯着腰,双手捧着一团花簇,五颜六色都有,抱怨道, “少爷,您既然不想和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们有接触,何必接受人家送的花呢? 弄得小奴如今满身花香,鼻子里尽是花粉。” 说着,还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惹的四周之人纷纷避开,吕乐圆满通红。 花神,也是有名的爱神,在花神诞时,少男少女会从家中走出,畅游庙会。 游玩之际,遇到心仪之人,便会将手中的鲜花赠给对方,表明心意。 当然,这种做法大多只是一种对纯真浪漫爱情的期待和向往,很少有人真的以此私定终身。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婚嫁的主流方式。 只不过,很少不代表没有,在花神诞当中,也曾出现过一些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冲破礼教和思想的束缚,追求真爱,让人向往。 自然也少不了春风一度,珠胎暗结的事。 孟昭相貌英俊,气质非凡,衣着华贵,堪称是一等一的风流人才。 走在大街上,自然受到许多女子的青睐,鲜花收了一朵接一朵。 未必真是一见钟情,见色起意更多一些。 当然,虽然收下鲜花,孟昭却没有和这些女子春风一度的想法。 毕竟年纪还小(他自认为),纯阳童子之气也很重要,不能轻易舍弃。 “唯武道与少女情意,不可辜负。 阿乐你若是羡慕,也可找个心仪女子,献花示爱,说不定能早点给忠伯生个孙子。 我见他最近闷闷不乐,待在府上很是无聊,若是能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对他的修养大有帮助。” 面对孟昭的揶揄,吕乐圆脸更加潮红,胀鼓鼓的,最后憋出一句话来, “义父说,我所修无相混元劲虽不讲究纯阳童子身,但最好也能在先天之前,保持阳气精纯。 如此对修为和未来武道有很大好处。” 孟昭和孟川闻言,面面相觑,随后笑出声来,原来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说到底,吕乐也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血气方刚的青年而已。 猛地,孟川脸色一变,似乎见到什么让他愤怒的事情,呼哧呼哧的向前小跑几步。 孟昭看去,原来是走在众人最前头的孟蓉被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子给缠住,对方还送给孟蓉一朵鲜花,显然是有意示爱。 孟蓉年纪虽小,但粉面桃腮,五官精致,肌肤白嫩如玉,已经有倾城美人之姿,有这种狂蜂浪蝶,并不出奇。 不过很可惜,孟蓉虽天真不谙世事,却非小家小户,身边自有高手看护,更别说孟川这威猛如天神一般的汉子往前一杵,顿时将那小子吓得屁滚尿流,花也不要了,扭头就走。 孟昭笑笑,心情愉悦,没发觉,这孟川竟还有隐藏的妹控属性。 这些天,他过得生活可谓劳苦。 每天固定抽出半个时辰来处理二房府上的事务。 在吕乐协助下,渐渐得心应手,不曾出错,一切有条不紊。 其余时间,他只放在两件事上,第一看书,第二练武。 看的书很多,很杂,有正儿八经的史书,有见闻杂记,人物传记,地方志异等等,更多的还是有关武道知识上的书籍,对于开拓眼界,认识,增长智慧,很有帮助。 练武,更是重中之重,每天利用木属地灵珠吞纳精元,修行内功,勇猛精进,同时注重利用照天镜如今的功能,一点点的消耗能量点,辅助自己修行炼铁手,十方步两门武功,也是颇有所得。 可以说,他身体和精神的两根弦,绷的都很紧。 今日外出游玩,算是他自发主动的一个行为。 毕竟凡事讲究过犹不及,张弛有度,既然刻苦努力了那么长时间,奖励自己轻松一天也无不可。 陡然,孟昭脸上笑容不见,眸中紫芒乍现,深沉如秋水,下意识运功戒备。 丹田之内,六面赤旗,以及第七面凝聚了大半的旗帜,猎猎作响,熊熊燃烧下,卷起漫天火海,蔓延至体内各个角落,一股热浪自他体内涌出。 旁人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下天空,觉得明明天气很清凉,怎么自己感觉如此炎热,仿佛站在火炉边一样? 一切异动,只因孟昭本能直觉有危险在靠近,仿佛一头危险至极的凶兽正潜伏在他的身旁,虎视眈眈,伺机待发。 孟昭的这种灵觉,和旁人的不太一样。 因为别的人可能是神经过敏,直觉不准。 但他脑海中有照天镜的存在,直觉比普通武者要强上百倍不止,堪称是雷达也不为过。 他的心头感应越来越强烈,目光飘忽移动。 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危险直觉的来源。 距离他十丈开外,炊饼铺前,人群中。 一个身体魁梧强壮,穿着玄色贴身武士服,长发被短巾束在脑后的大汉。 此人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浓眉阔鼻,相貌堂堂。 惟如铜铃般的双目间,散发着如三九寒冬一般的冷意,目光直直对准了他。 孟昭心头一突,自感不妙,这人是谁,为何对他有这般敌意? 第九十九章 席家女 吕乐这时也察觉到情况似与不妥之处,连忙踏前一步,来到孟昭身边。 一边谨慎的提防四周动态,一边低声问道, “少爷,发生何事?是否有危险?” 作为此世和孟昭接触最近的人,吕乐很清楚,那股热浪,并非外界环境所致,乃是孟昭运使赤旗令所散发而出。 而孟昭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运功在身,故而发问。 还不等孟昭说话,便见到之前跑开的孟川和孟蓉兄妹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回来,身边还跟了一个陌生女子。 见三人走来,孟昭灵觉当中,那道深沉而又隐晦的敌意也消失不见。 转头望去,先前那和他隔空对望的魁梧大汉已经不见了踪影,让他暗暗警惕。 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旁人可没有照天镜和他这般敏锐的直觉。 再看向这女子,见她素面朝天,依然娟静秀雅,清丽脱俗。 一对翦水秋瞳,仿佛藏着天地灵秀,让人一见倾心,再难忘怀。 孟昭所见美人不少,孟文要送他的楚瑶,他的便宜妹妹孟蓉,甚至于孟家两位主母,也都是一等一的绝色,但比之眼前此女,似乎都差了些许滋味。 硬要说的话,应该就是一股脱离于俗世的仙气,让人觉得她就是九天之上的神女,降临凡世的仙子,普通人,连看她一眼都是亵渎。 当然,接受过纯正男女平等教育,又修持白骨观想法的孟昭,对美女向来不太感冒。 总觉得所谓冰山女神,所谓清冷仙子,都他娘的是在装腔作势。 别说只是有一点子气质,就是真天仙下凡,对他若没有直接影响,那和路边挑大粪的也没多少差别。 三人走到孟昭面前,见他一副沉凝自若的劲,自不知他心中天马行空所想。 孟蓉蹦蹦跳跳的来到孟昭身边,亲昵的环手抱住孟昭的右臂,兴奋的介绍道, “四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席湘萍席姐姐,她的父亲可是朝廷的御史大夫,年前还来家里做过客。” “席姐姐,这是我四哥,以前一直在玉京城生活,才刚回来没多久,他闷得很,每天不是看书,就是练武,一点都不好玩,我都担心他孤独终老。 你要是有相熟的姐妹,可要介绍给我四哥认识认识,说不定能给我多一个嫂子哩。” 孟昭有些尴尬,不过还是露出微笑,对着席湘萍点头寒暄道, “在下孟昭,见过席姑娘,舍妹顽皮,戏言之说,不必当真。” 他已经知道此女是哪家的了。 正是曾经担任过御史大夫,如今告老还乡,在南安郡城地位超然的席思远的女儿。 席思远也是原定孙孟两家决武擂的见证人之一。 只可惜如今形势变幻莫测,决武擂是否还能继续,都是一个未知之数。 席湘萍好奇的看了孟昭一眼,欠身一礼,声音清冷透亮,道, “孟公子有礼,小妹在不远处设了一个露天宴席,多是城内同龄人聚会,男女皆有,孟公子若是有心,不妨也来喝杯水酒,结交一些新朋友。” 孟昭犹豫,之前那壮汉给他的感觉不是很好,正要开口拒绝,便听孟川十分兴奋,向往的说道, “四哥,席姑娘这是过谦之言了。 旁人不说,但这宴席之上,有金陵沈家的沈天赐在,绝对不简单。 听说他还会在宴席上讲解先天武道之妙,咱们也过去凑凑热闹。” 说到沈天赐,孟蓉的眼睛里就开始冒小星星,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满是憧憬道, “沈天赐啊,听说他和我差不多大,却已经是先天高手了,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而且人长得也很英俊,还有,传闻他生下来的时候,手里拿握着宝玉……” 一通彩虹屁,吹得有点忘乎所以,不知道的,还以为孟蓉是沈天赐的死忠粉呢。 末了,这丫头又嫌弃的看了眼孟昭还有孟川两个,翻了个白眼道, “四哥,五哥,我不是说,亏你们还成天刻苦努力的练武,结果呢? 你瞧瞧人家,再看看自己,有没有练武都练到狗肚子里的错觉? 我觉得,练武还是讲究天分,要是实在没那个天分的话,不如干点让自己开心的事,何必一定要往武道上发展呢?这不是给自己找打击吗?” 孟昭孟川两人何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人质疑武道上的天赋? 孟川自小就显露出过人的天资,被长辈寄予厚望,天才之名伴随长大,自不必多说。 孟昭如今也是身怀紫元龙体,有望比肩至尊体的特殊体质。 你和我说没有练武的天赋,开玩笑呢? 但事实摆在这里,沈天赐岁数比他们小,但武道成就却远比如今的他们要大,这没法洗。 席湘萍似乎也没料到孟蓉会这么说,再看孟昭和孟川一副吃了黄连,苦巴巴的表情,捂嘴轻笑一声,那股子轻灵脱尘之气消失,多了些人味,解围道, “孟妹妹,你这话就说错了,沈天赐是沈天赐,旁人是旁人,不能用来作比的。 若是按你这般说法,只怕天下除了沈天赐,再没有别人有练武的资质了。” 这话初听起来,像是解围,但仔细一琢磨,本质上和孟蓉一样,还是个沈天赐吹,而且吹的还很委婉,很隐晦,很有逼格。 翻译过来就是,沈天赐的练武资质,冠绝天下,无第二人可与他相比。 有类似想法的,其实不在少数。 毕竟事实胜于雄辩,能在十二岁就练出先天武道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这让孟川和吕乐心里不怎么是滋味,酸酸涩涩。 他们两个虽说不曾对席湘萍有什么别的想法,但好感是肯定的。 这么一个美女,如此夸赞,盛赞,狂赞另一个男人,令人难以接受。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你的女神是另一个男人的舔狗,差也差不了多少,自行体会。 倒是孟昭很淡然,他现在是胸有成竹,紫元龙体就是他除了照天镜外最大的底牌。 沈天赐厉害归厉害,但走得早,不一定走得远,未来成就如何,还得看自身。 伤仲永的例子,可不在少数。 不过,对于沈天赐此人,他还是颇有几分好奇的。 不谈未来,只说现在,这小小少年,便是现今明面上最强的天才了。 “既然席姑娘相邀,那我兄妹几人便叨扰了。” 第一百章 宴席 孟昭一行跟在席湘萍的身后,很快离开闹市,来到一片碧草如丝,花香袭人的园林之内。 四面有嶙峋假山围绕,高挺巨木林立,阴凉少风。 在大片白色理石铺就的广场上,摆放了十几个长条木桌,上面披着红布,摆放酒水,茶水,糕点,蜜饯小吃,水果等,有谁嘴馋或是腹中饥饿,可以在上面取用,有点类似于现代的自助餐吧台。 在广场上,还有为数不少的男男女女,三两成群,聚在一起说话,人数不少。 这番场景很少见,对孟蓉来说,更是稀奇,兴致勃勃的拉着席湘萍问这问那。 走到一个桌前,看到洗的鲜红的大枣,嘴巴嘟了一下,试探的伸手抓了两个,见无人注意,顿时松了口气,喜笑颜开的塞进嘴里,吃的嘎嘣作响。 孟昭则是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个女子思想还挺超前,脑筋也很灵便,想到这种款待他人的方式,已经有点俱乐部的雏形了。 正好逛的口渴,他让吕乐将那些花放到一边的石阶上,倒了两杯茶,拿在手里,一边跟着孟川晃悠,一边暗暗观察这里的人,记忆他们的家世,身份。 果然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些前来赴宴的男女,有两个主要特征。 第一,便是有才。 文才者,学识渊博,张口就能来几句诗词,对于国家政事和地方要务也有自己的见解。 正不正确且不说,至少不是那种肚子里空无一物的脓包。 除了文,武也是才能的一项衡量标准。 不少人虽不是文人,但修行武道也不可小视,甚至于占据这宴席中客人的主流。 第二,便是有家世,不是有权,就是有财。 比如这个的父亲是-州府的某个牙将,那个的舅舅是某某帮派之主,又有某个是大商人之子女…… 总而言之,参加宴会的客人质量很高,不是糊弄了事。 可惜的是,沈天赐似乎还没到场,不然如今场上便不会是一盘散沙之状。 而是以其为中心,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和目光。 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不论身处何时何地,都是当之无愧的焦点,中心,主角,沈天赐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作为孟家之人,孟昭,孟川,还有孟蓉兄妹三人在诸人中,身份也算是顶尖的一撮,有不少人上来巴结。 尤其是一些自认为姿色不错女子,以及长相英俊的男子,更是别有目的。 女子所求,无非是找一个如意郎君,日后相夫教子,可谓人生无憾。 孟家家世不必多说,累代贵勋,冀州豪门,而孟家兄弟一个长相英俊帅气,一个相貌堂堂,威猛阳刚,也是十分难得,自然受到追捧。 孟蓉作为孟家小公主,小小年纪便有倾城之色,在南安郡城中的名头也很响亮,自然不乏有心之人,想要将这朵还未长成的小花采摘到手。 若是成了南安伯的乘龙快婿,这辈子都不用愁前途了,狂蜂浪蝶更是不少。 当然,也有敌对孟家之人,多为孙家的附庸,对于三人敬而远之,不曾说话。 “咦,四哥,你看,有人要打架了。” 孟昭正应付完一个给他暗送秋波的妖冶女子,便听到孟蓉略带些激动和兴奋的声音,扭头看去。 不知何时,广场中央已经清出一块空地,有两个年轻人褪下外袍,活动筋骨,似乎准备动手。 孟昭疑惑,刚要发问,耳边便听到席湘萍略显清冷明澈的声音, “孟公子无需担心,这两位并非有私仇恩怨,而是聚会上常有的切磋武学。 若是有武道更高明之辈,还会对两人的武功做出点评,让他们精益求精,是一种很好的提升武道的方式。” 闭门造车不是正途,集思广益,集合众人智慧,更有前途,这个道理孟昭明白,只不过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纵然只是切磋,若败了,脸面不好看,对于名声怕也有损。 孟川则兴奋不已,好武好斗的他握起砂锅大的拳头,在胸前对撞了一下,劲风呼啸,咚咚作响,跃跃欲试, “四哥,你说待会儿如果沈天赐来了,我要不要上去也演示一遍武功,请他指点一番?” “好想法,不过今天来了不少人,未必能轮得到你上场,且看看再说。” 孟川身边有两个正想贴上去套近乎的少女见到这一幕,吓的花容失色,连忙躲到一边,熄了嫁给孟川的想法。 虽说这男人看起来威猛,强悍,但也忒吓人了。 以她们那较弱的身躯,将来若是吵了架,岂不是一拳头就能把她们给送到西天? 为了性命着想,还是算了吧。 在孟昭等人说话的时候,那边广场中央的两个青年已经动上手了。 其中一个先手出招,打的是一套颇为精妙的掌法,脚下步法也很出色。 吕乐在孟昭身边给他讲解道, “少爷,这是城内南英武馆的长子,用的是七步掌,掌法虽猛,更讲究上下相随,手步相合,发力顺达。 可惜他用的不到家,欠缺衔接,掌是掌,腿是腿,完全不曾将二者融为一体。” 又见另一人使得是一套直来直去,大开大合的简谱拳法,犹如狂风暴雨,将用七步掌的青年打的节节败退。 吕乐面露赞赏,道, “少爷,这人还不错,一套军中简单的熊魔拳,练出个中精髓神韵。 尤其是推手一招,更是练得炉火纯青。 其性虽迟,其形最威,力若千钧。” 孟昭暗暗点头,他而今阅览不少武道藏书,具体虽不曾修行,但眼界却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 单说修为,这两人和他差不多,应该都是蓄气化海的后天小成之境。 不过孟昭如今即将开辟如江丹田(七面赤旗),根基雄浑,根本不是这两人能比的。 具体的功夫,不论是七步掌,还是熊魔拳,相比起炼铁手来说,也是粗糙的太多,完全不具备可比性。 不过,如此观摩旁人争斗,倒也磨砺自己的战斗意识和经验,有些帮助。 不多时,那七步掌的青年落败,胸口被打了一拳。 尽管对手收敛了力道,不曾受伤,但他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冷冷看了眼对面青年一眼,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显然是觉得丢了面子,没脸留下来。 这也是孟昭先前所担忧的那样,胜了还好,若是落败,丢脸的可是自己。 旁人似乎对此也见惯不惯,说说笑笑,发表自己对两人的看法。 这种输了却很没度量的事,他们见过也不是一两回了。 正在这时,从园林广场的入口处,又走来一行人,让看到的孟昭脸色微变,目光如寒潭。 第一百零一章 指点 不单是孟昭,在场所有人,不论男女,全都自发的看向那群人。 为首者,身披玄金衮服,脚踏云纹黑靴,虽身材略显矮小,面上也有几分稚气未脱,但粉雕玉琢,精致俊秀,可想而知其成年之后,必是举世罕见的美男子。 外观上的出众俊秀,也不足以让人如此专注,实在是此人气势太过强横。 如九天之上的霸者,四海之内的蛟龙,凛冽锋芒,浓浓的压力仿若泰山压顶一般,让在场诸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一出现,便如黑夜中照见第一缕光芒,必定闪耀世人,被欢呼与赞美所围绕,可谓是集天地之灵秀的上天宠儿。 沈天赐,金陵沈家的绝世奇才,武道有望成就宗师,乃至更强境界的天骄。 今日这场宴席,严格说来,也是席湘萍为他举办的。 孟昭在惊叹沈天赐气势之强盛后,转而将目光投向他身后之人,孙传星,史思明,胡应明,大小家族势力的子弟十多人…… 他并不认识史思明,但见到对方和胡应明略显亲密的关系后,孟昭恍然间明白对方那浓浓的敌意来自何方,甚至于对他的身份也有了几分猜测。 席湘萍作为这场宴席的举办者,主人家,自然一马当先的迎了上去。 在旁人看来宛如仙女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席湘萍,此时也终于走下凡尘,面对沈天赐,温和亲近的像个邻家大姐姐,态度好的出奇。 看人下菜这种事,其实十分常见,大多数人都有这种趋势。 只不过由席湘萍这种美女做来,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罢了。 吕乐这时也察觉到一些微妙的变化,凑到孟昭耳边,小声示警道, “少爷,那沈天赐左边之人是孙传星,右边的那个应该就是火龙洞的史思明,二公子就是败在他的手里,再加上胡应明和他们混在一起。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我们要不要找个借口离开这里?” 孟昭有些犹豫,他也有这个想法,毕竟史思明之前在南市大街上,已经暴露了对他的敌意,他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很容易让对方找到机会发难。 刚要开口,便见到身旁孟川一对虎目死死盯着史思明,似要喷火,垂在两侧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气息也是激荡不平,显然情绪激动。 这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尽管孟川平日看来和孟文没什么交流和感情,但到底是堂兄弟,岂能一旦表示都没有? 再看孟蓉,这丫头初时也是满眼放光的看着沈天赐,似乎已经陷入自己小小的遐想当中,随即也注意到史思明的存在,小脸憋得通红,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不喜。 孟文可是她同父同母的哥哥,如今自家哥哥被人打的在床上下不了地,她这个妹妹当然不会待见这个凶手了! 孟昭一看,得,他要是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开,估计孟川和孟蓉都不会答应,说不定还会嘲笑鄙视他胆小懦弱。 这对于刚建立没多久,还没彻底稳固的关系和感情来说,是个很大打击。 再者,孟家三人,他算是长兄,必须得维护好他们两个,不然这两人有什么闪失,在孟继祖和孟弘道心中的评价必失色,对于他日后的谋划不利。 念及此处,孟昭摇摇头,对着吕乐小声道, “你看看孟川和孟蓉两个,怕是不会消停,咱们不能走,且看看再说。” 孟昭虽不是那种谨小慎微的性子,但也不打无把握之仗。 今日对他发难之人,百分之九十九是史思明,而他对此人已经多面了解。 纵然论硬实力,非是其对手,但武者之争,绝非强弱恒定,一言而决。 借助木属地灵珠的奇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以弱胜强,也并非不可能。 正是抱着这分底气,孟昭才决定留下观望。 不然若真有性命之忧,即便对于未来发展不利,他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诸位,沈天赐沈公子之名,不需小女赘言,大家也都知晓。 金陵沈家的绝世天才,年十二已经迈入先天之境,罕世难寻。 应小女之邀,沈公子愿意给大家指点武学上的疑惑。 希望大家多多珍惜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席湘萍炒气氛绝对是一把好手,短短几句话,已经撩拨在在场习武之人心痒难耐,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提升自己。 当然也不乏个别心高气傲之辈,觉得自己被如此黄口小儿指点,乃是耻辱,故而不打算出头。 这时,有一个马脸黑皮肤的青年自告奋勇,决定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打了个招呼,便从自家小厮手里接过环首大刀。 对着沈天赐躬身一礼后,原地使出一套刀法,气势不凡。 刀招虽简单,但也酣畅淋漓,并且随着出招增多,刀法也愈发快捷,最后只见数不清的刀光环绕在他的体外,冷芒闪烁,刺激的不少人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被锋芒所摄。 一些人更是面如土色,自忖若是与此人对敌,怕是不出十几招便要被一刀枭首。 这人的武功,在孟昭看来已经相当不凡,至少比方才切磋的两人要强的多,而且因为使刀的关系,比起赤手空拳对敌,要占几分便宜,危险和杀伤性更大。 怪不得敢自告奋勇,没有两把刷子,那就是丢人现眼。 许多人甚至认为此人的刀法几乎完美,无懈可击。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此人演示完一遍刀法后,直接被沈天赐指出他刀法上的三处最明显破绽。 第一处,是他第六招和第七招衔接时,有刹那间的停顿,无法圆融,似乎是在练刀的时候,便养成了不好的习惯,故而成为一处破绽。 第二处,第十二招,他运刀时,气力虽足,内力也不算浅薄,但就是无法将刀招和劲力完美结合,招在力先,力发而刀钝,无法贯通内外,殊为可惜,此招也成为破绽。 第三处,则是最后一招雄霸群山一刀,威力看似强横,实则与先前刀路格格不入,似乎为另一套刀法的绝招,被硬套在此刀法中,故而也成为明显破绽。 当然,沈天赐对此人也有不低的评价,以他来说,给这青年五年时间,足以成为一流刀客,未来若是有机会迈入先天,也不算弱者。 这评价已经相当不凡,倒也中肯。 这青年很是自傲,听完后,开始时面色不虞,后来面泛青白,最后仔细思量后,喟然长叹,对沈天赐佩服的五体投地。 沈天赐所说每一处,都有理有据,让他无可辩驳,的确是武学奇才,未来的武道宗师。 第一百零二章 发难与化解 得益于此人精彩的刀法,其后又有数人争相登场,在数十人面前,演示自家武道。 也都得到中肯点评,无一疏漏,可见沈天赐的确不负先天强者之名。 这也让孟昭心下警醒,虽然他有紫元龙体和照天镜两大底牌,又打破藩篱,找到属于自己武道的那点灵性,但武道不单是力量的提升,更是一种智慧的延伸,他还需要更多的学习和实践。 用一吨的力量打垮一个一百斤的敌人,不算本事,用十斤的力量,打垮一百斤的敌人,这才是武道奥妙所在。 若事情始终按照这个趋势发展,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可惜,在见到胡应明,史思明两个人的时候,孟昭就知道,对方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他好过,非得闹出一点幺蛾子不可。 果然,在沈天赐指点过一个年轻的剑手后,胡应明忽然大声问道, “沈公子,在下有一个由来已久的困惑,以往一直不得其解。 今日既然您在场,我想向您问个明白,不知可否?” 沈天赐迟疑一下,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不过小小少年纵然武道高绝,对于人情世故方面,把控明显不足,只是点头道, “你且问来听听,我也不一定能答得上来。” “那我可就问了,众所周知,孟家赤旗令神功,乃是火属阳刚的威猛绝学,初代南安伯孟神通以此横行天下,武道超卓。 而火龙洞的玄火真经,也是直指宗师的武道神功,威力玄妙。 这二者所修内息真气皆是炽热难当,雄烈霸道,威力绝伦。 只是不知在沈公子心中,哪一门更高明一些?” 此言一出,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神色一变,目光复杂的看向胡应明,知道这位胡家的二公子,怕是要搞出一些事情来。 赤旗令乃是南安孟家的招牌绝学,非嫡系子弟不传,伴随一代又一代南安伯名扬天下,说一句明星武学不为过。 相较之下,火龙洞的玄火真经少有人知,但绝不是此功不强,而只是隐藏在玄火龙神经的光芒之下。 用这两门武学作比,挑拨意图太过明显了。 不少人还在窃窃私语,互相通传胡应明和孟昭冒出的一系列事,让一些消息闭塞之人了解始末,眼神玩味的看向他们两个。 沈天赐似乎也被问住,他也意识到了胡应明似乎别有用意,想了想,道, “这个问题我也很难回答你,只能说各有优劣,赤旗令以力取胜,而玄火真经,变化更多。” 胡应明狡猾一笑,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孟昭,大声道, “那不对吧,我听说,不久之前,孟家的孟文使赤旗令,败给了火龙洞使玄火真经的史思明史少侠,二人同为后天大成境界,这岂不是说,玄火真经比赤旗令更为高明?” 一时间,场面轰然炸开,不少人都下意识的望向孟昭孟川还有孟蓉三人,果然见他们的脸色难看,阴沉的能滴出水一般。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胡应明此言,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孟家的脸扯在地上,踩了又踩。 他已经完全将自己父亲的告诫抛到脑后,为了报复孟昭,他几乎要走火入魔。 看场面渐渐控制不住,一群血气方刚的少男少女们三两成群,议论纷纷。 席湘萍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正要帮着圆场,却见到孟川此时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踏前一步,震的地面晃动,伸手指着胡应明怒喝道, “呸,胡应明,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孟家赤旗令的威名,岂是你这腌臜小人能轻视小瞧的? 我四哥前些天打你一顿还不够,莫非今天还来讨打吗?” 胡应明见到孟川出言,脸色微变,下意识的后撤一步,主要是对方庞大的身躯,给他带来一定的心理压力,再加上孟川有名的好勇斗狠,性格和他有几分相似,还真怕就这么被狠揍一顿。 虽说外面传言,新平县一事中,孟昭把他给打了一顿,羞辱不堪。 但事实上,他除了挨吕乐几个嘴巴,并没受伤,更多的还是自尊自信受挫。 反倒是孟川,极可能让他落的个和孟文一样的下场。 “孟蛮子,怎么,道理讲不通,要动拳头? 我算是明白了,你孟家赤旗令的名声,全都是仗势欺人吹捧出来的吧!” 孟川更急更气,鼻孔仿佛喷着白烟,就要上前,却被孟昭给伸手拦住,声音沉凝,无悲无喜道, “胡公子此言有几分道理,不过未免有失公允。 其实在下颇为认同沈公子所言,赤旗令与玄火真经,都是直指宗师的武道,二者优劣都有,分不出高低,真正分出胜负的,还得看练武的人。 就像是同为太乙金书,但似乎沈家只有沈公子一人在十二岁成就先天武道,而旁人皆无法做到,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新笔趣阁 这话一出口,顿时改变风向,让不少人暗暗点头,附和说辞,觉得孟昭此言大妙。 就连沈天赐也诧异的看向孟昭,想不到此他竟然有如此见识,心下多了几分好感。 主要还是孟昭不着痕迹的拍了他一记马屁,恰到好处。 武道,终究还是由人来练的,纵是盖世神功,由一个蠢笨如猪的人修行,未必能多么强横。 而一门平平无奇的武学,由绝世天才修行,未必不能拔升至另一个层次。 胡应明阴险一笑,反问道, “或许如孟和尚你所说,但这岂不是说,你的二哥孟文乃是一介庸才? 所以才会在修行同样高深绝学的情况下,败给火龙洞的史少侠?” 有两个跟在孙传星后面的人更是嗤笑出声。 孟昭此言可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若是承认此言,固然挽回了孟家赤旗令的名声,却得罪了孟文,说不定还会连孟家之主一并得罪了,日后难以好过。 若是否认,那刚才之言,就是放屁,反倒不如胡应明有真实的例子摆在那里作参考来的可靠。 孟川和孟蓉两个担心的看着孟昭,不知他该如何应对。 孟昭哈哈一笑,浑然不觉为难,左右环视,语意真切道, “这就是胡公子你有所不知了。 我二哥之前修行一门奇功,损伤元气,功力不足往昔七成,本不能与人动手。 只是面对史少侠的挑战,也是见猎心喜,想要一尝玄火真经的奥妙。 故而不顾身体有隐患,强行运功,最终被击败。 真说起来,并非我二哥孟文实力不济,只是小看了史少侠而已。 不然若是全盛时期一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见孟昭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不少人疑惑,莫非真是这样? 第一百零三章 邀战 主要也是孟文具体情况如何,无人知晓,而他此次落败的表现,也太过凄惨了些。 故而孟昭说出这么一个理由,倒是让不少人觉得大有可能。 当然,也有不少亲眼见过当日一战的人对此嗤之以鼻,什么练功损伤元气,状态不佳,全都是借口,全都是放屁,真当咱们的眼睛是瞎的啊? 更有些人看着一本正经的孟昭,心中对他多了几个评价,如“脸皮厚”“说谎不打草稿”“睁眼说瞎话”等等。 胡应明更是气的直翻白眼,心中咒骂好多次无耻小人,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孟昭说孟文状态不佳,那就是不佳,你不服,你有异议,拿出证据来啊? 但这玩意,打死他也拿不出证据,更没办法和他辩解,故而还真没什么办法。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史思明终于笑了笑,开口道, “孟文是否受伤,又是否真是状态不佳,无法证明,我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这样,不如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再讨教一番孟家的赤旗令神功。 孟昭,你言之凿凿,我说不过你,不如下场来比个真章,如何?” 史思明亲自下场不说,还邀战孟昭,让不少人心中激动,觉得今日真是不虚此行,可以见到一场龙争虎斗了。 不过等冷静下来,大家伙才赫然发现,不对啊,孟昭和史思明两人之争,完全就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 孟文这个自小在家族受到长辈熏陶教导,修行资源功法都不缺的人,都不是史思明的对手,孟昭离家十年,在寺庙中诵经念佛,祈求福德,浪费十年最重要的武道修行时间,他拿什么和史思明斗? 孟昭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眸中的寒光迸射,果然不出他所料。 胡应明挑起那个话题,根本就不是为了打击什么孟家的名声,也和他本人的好奇心无关,一切只是为了创造出一个让他和史思明交手的机会. 一旦有了这个机会,对方或许就能报一箭之仇。 而听到史思明的邀战之言,反应最激烈的并不是孟昭,而是孟川。 只见这方才十六岁的少年虎目圆睁,刚毅的面庞棱角分明,大笑道, “史思明,我四哥回家不久,修行赤旗令时间尚短,根基未稳,你打他的主意,分明是恃强凌弱,若真想论个高低,我和你来。” 这话完全是发自他的肺腑。 孟川尽管年纪小,但此人好武,好斗,而且天资奇高。 先前孟文败在史思明手上的时候,他就想上门挑战,看看火龙洞的高足和绝学究竟有多厉害。 结果自然是被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个人给按在家里不让他出门,更严禁他私自行动。 这小子虽说有时虎了点,但还是很听长辈的话,故而在家练武不曾外出。 今日这个机会却是千载难逢,不但遇到了史思明,还有借口一战,简直是让他心花怒放,就差撸袖子上去开干了。 孟蓉也适当的拉着孟昭的衣袖,将脑袋趴在他的肩头,靠在耳畔,小声道, “四哥,就让五哥去呗,反正他皮糙肉厚的,就算打不过,也不会像二哥一样,被打的下不了床。” 这丫头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但心里面门清,孟川武功绝对不是孟昭可比的,有这种事情,自然要由孟川顶上。 而且她也看得出来,一直叫嚣的那些人,似乎有意在激孟昭出手,用意险恶,如果孟昭真的被打败,恐怕结果比孟文还要凄惨。 史思明闻言,一滞,似乎完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说。 对他来说,孟昭和孟文没什么区别,反正都不会是他的对手,自然不会刻意了解对方的背景,他虽清楚孟昭离家十年,却不知道对方修行赤旗令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这该怎么办? 毕竟动手的前提是,验证赤旗令和玄火真经谁更强的问题,这是借口。 如果不遵循这个前提和借口,他被雇来报复孟昭的意图就太明显了。 而且如果只有孟昭一人也好办,偏偏他身旁还有一个孟川跟着,这位才是正儿八经的孟家赤旗令的传人,他都开口了,若是拒绝,不是更显得居心叵测? 一时之间,史思明没有回答,魁梧的身躯愣在那里,似乎在思索如此回复。 倒还是孙传星有些急智,在胡应明耳边私语一番,胡应明眼前一亮,道, “这怕是不行,你孟川今年不过十六岁,还是个娃娃,未曾成年,史少侠若是答应了,岂不是大人打小孩,以大欺小? 所以不成,我看还是由你四哥孟和尚接战为妙,他虽练赤旗令时间短,但不代表之前没练过武,论年纪,和史少侠差的也不大,算是同辈之人。 如何,孟和尚,你这个当哥哥的,总不会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自己弟弟的背后吧?” “你!” 孟川没想到对方竟然拿年纪说事,正要反驳,却被孟昭给拉住,冲他摇摇头。 孟川相处这些日子,对孟昭有几分了解,知道他很有主见,而且主意多,便耐下性子听他安排。 孟昭上前一步,距离史思明约有七丈左右距离,仍感到此人体内的巨大力量,而后看向胡应明,道, “胡公子有一句话说错了,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按你的说法,岂不是连沈天赐沈公子都一并囊括在娃娃的行列当中?这种思想可要不得啊。” 此言恶毒,胡应明只觉背后冷汗湿了衣衫,腿肚子都在打颤,站不稳。 他说这话,纯粹是针对孟川,完全没想过沈天赐,却没料到孟昭此獠心如山川之险恶,生生扣了他一顶大帽子。 不提沈天赐金陵沈家的背景,单说人家绝世武道天才,如今的先天高手,捏死他不废吹灰之力,得罪了他,岂有他的好? 他此时心乱如麻,没了主意,倒是孙传星说了一句, “孟公子此言大谬,沈公子乃是天上的仙人下凡,非凡夫俗子所能比,胡兄绝无此意。” 孟昭却是没心思再和他们玩这种咬文嚼字的游戏, “史少侠要和我一战,以验证赤旗令与玄火真经之高低,其实也并不是不可以。 只是正如我五弟所言,在下修行日短,内力浅薄,不过后天小成之境。 若史少侠以后天大成的修为力压在下,还是无法证明玄火真经在赤旗令之上啊。” 这时,沈天赐却出言,道, “此事也简单,我以先天真气,封住史思明的三成功力和体内打通的经脉,你们再行比试,想来便将差距缩减,如何?” 史思明和孟昭眼前同时一亮,好主意啊。 第一百零四章 生死状 对于史思明来说,就算封住打通的经脉和三成功力,击败孟文也有七分把握,更不要说在他眼中远不如孟文的孟昭了。 而且这样一来,旁人也说不出他什么话,毕竟已经最大限度的往公平靠拢。 而孟昭早有心借史思明来扬名,故而当初主动找孟文询问史思明的武功,又着人搜寻消息,可谓苦心思量,为的就是增加胜利的筹码。 本来,他自觉就算对方不被封住功力,以有心算无心,再借助地灵珠之能,怎么也有六分胜算。 若是对方功力削减,与他相差仿佛的话,那么这里六分上算,再添两分,总归是有八分的。 两人心中的小算盘可谓打的贼响,至于谁能技高一筹,却还要看临场发挥。 见孟昭还有史思明两人都没有异议,沈天赐走到史思明身前,伸出细嫩白净的手掌,抵在他的背后,一道金色光晕在他掌中扩散,很快如水滴般融入史思明的体内。 片刻功夫,孟昭感应中,史思明体内的雄浑的力量,凭空削减不少,那种压抑如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气势,也回落许多。 心中不由得一凛,不知道是所有的先天真气都如此玄妙莫测,还是只有金陵沈家的太乙金书有此奇效,能封镇人体内息,浑然天成,没有任何生涩之处。 这时,孟川急吼吼的走近孟昭身侧,扯了扯他的衣袖,脸色凝重道, “五哥,你真的决定要和史思明交手?我知道你近来武功突飞猛进,但史思明绝非寻常认知中的武者,而是火龙洞精心培养出来的天才。 不论是实力,还是战斗时的智慧,经验,乃至天赋,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而且若只是单纯的切磋倒还罢了,你看胡应明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其中定然有鬼啊,我看还是算了吧。” 孟川也是真挺担心孟昭的,而且内心深处,也觉得孟昭不是史思明的对手。 万一落败,不但大概率受伤,孟家的名声,也会在孟文孟昭一败再败后跌落谷底。 毕竟年轻一代象征着未来的潜力,一个后代如此不堪的家族,前途岂能光明? 谁曾料到孟昭还没说话,一直抱着孟昭胳膊的孟蓉已经反对道, “这怎么行,现在都已经说好了,若是临时反悔,叫别人怎么看四哥? 我倒觉得四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肯定有把握,不信咱们走着瞧。” 孟蓉古灵精怪,一早发现孟昭态度似有不妥,沉稳过头,若不是生性痴傻,就一定早有准备。 而她认知中,孟昭纵然不是天下第一等聪明的人,也是第二等,总之不会让自己吃亏就是了。 孟川一时哑然无声,仔细想想,似乎的确如此,他反倒不如孟蓉了解孟昭。 身为两人的兄长,即便只是名义上,而无血缘上的,孟昭依然对两人的关系还有信任感到开心,唇角翘起,罕见的俏皮的给两人眨了眨眼睛,小声道, “你们放心,我查史思明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着,孟昭将手里捏着的碧玉佛珠串在右手手腕上,又到吕乐身边,从怀中递出一物给他,随即昂首阔步走到广场中央。 沈天赐灵觉通神,瞬间感知到那庞大而又内敛,充满勃勃生机的精元。 如清泉般的目光诧异的划过孟昭还有吕乐,想到什么,稍显稚嫩的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对于这一战,也多了些兴趣和期待。 白色的理石打磨光滑,如镜面一般,隐约倒映出孟昭的身影。 修长的身体洋溢着旺盛的生命力,浑身线条流畅,虽非那种具有震撼感官的肌肉男,但流线形更彰显恐怖的爆发力。 而对面,在和胡应明和孙传山交代两句后,史思明也迈步走到场中央。 就在众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想要一观火龙洞和孟家神功之玄妙的时候。 史思明再次开口,语意莫测道, “在切磋之前,我还有一事要问清楚,所谓拳脚无情,刀剑无眼。 纵然我和孟公子只是友好切磋,但若是势均力敌的情况下,难免倾尽所能,无法留手。 若是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该如何处置?” 这话一说出口,场面寂静无声,数十人静悄悄的望着他,哪怕不知道当中内情,也可以嗅到浓浓的火药味。 还没开打,就想着重伤甚至身死的后果了。 这般态度,之后交手的战况,可想而知该有多么激烈了。 胡应明适当在一旁发言道, “是极,是极,不过按照我们武人性格,自然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纵然有所死伤,也不会追究后果。” 孟昭此时心内寂静如一片深潭,幽深莫测,眸子深处一抹紫意愈发浓郁,眼前空无一物,只有作为对手的史思明。 他负手而立,声音轻飘却带着让人耳边震颤的力量,道, “废话少说,是否准备好了生死状,若是有,便拿出来,签了便是。” 此时的孟昭与平日表现出的温吞,柔和,甚至老于世故大为不同,整个人锋芒毕露,说话,做事,干脆利落,雷厉风行。 屁话一句没有,很有一种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劲。 胡应明狐疑的打量了眼孟昭,心里一突突,怀中准备的生死状忽然觉得烫手,拿不出来,于是脸色讪讪道, “我等事先又不知道会有此战,故而未曾备有生死状。 不过,既然有沈公子当面,也用不着什么生死状。 只有你们二位口头约定,此战生死两不追究,再加上在场之人无一不是有头有脸之人,想来还是有公信力的,不知孟和尚,你怎么说?” 这是彻底图穷匕见,要堵死孟昭的后路。 此时胡应明心中满是大仇即将得报的畅快,还有喜悦,阴冷的目光扫过孟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之前他遭受到的前所未有的屈辱,暗道, “今日便是你孟和尚身败名裂的时候。” 孟昭面色淡然,无喜无悲,道, “好,诸位便做个见证,我与史少侠之斗,全为切磋,绝无私怨,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被打死打残,均与史少侠无关。” 史思明心中一突突,看着孟昭那俊秀却又不含任何表情的脸庞,下意识的迟疑,不过想到三百年独角火蟒胆,心下一横,,也道, “史某人同样请在场诸位作见证,我与孟公子之斗,全为领教孟家赤旗令神功,无仇无怨,若是此战有任何损伤乃至身死,也都和孟公子无关。” 二人话音落下,竟然一点先兆都没有,齐齐向着对方攻去。 第一百零五章 赤旗玄火 孟昭除根基武学赤旗令外,所学武功不多。 如今对敌,多用以罗汉拳以及日轮印融合推演而成的炼铁手,而今次出手,也不例外。 铁拳破空,赫然爆发出阵阵压抑而又锐烈的破空之声,体内经脉宛如道道沟壑,赤旗令内力恍若岩浆流淌,灌注铁拳之上,除了刚猛拳力,还附着融金炼铁的灼热温度。 与之相对,史思明所学武功颇多,然而多以一套游蛇掌法对敌,主灵动,变化,与所学玄火真经契合,配合天衣无缝。 他作刁手状,出招时,劲风激荡,发出阵阵如蛇鸣一般的嘶嘶声。 面对孟昭雄劲刚猛的拳法,精巧的使了个缠手,两手游转间,卸掉铁拳当中的千钧神力,赤旗令那融金炼铁的温度,也被玄火内力所化解。 孟昭拳法未曾建功,也不失落气馁,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右足一扭,反手化拳为掌,呼的一声抽爆空气,激起一阵灼热掌风。 雄劲掌力直击史思明正胸大开处,力道比起拳法竟然还要再猛三分。 同样是炼铁手的招数,集合拳掌之要,运转随心,兼具力量与变化,可谓完美不破之武学。 史思明脸色微变,双目中闪过一道精芒,身法如毒蛇跳击,后撤同时,鞭腿一甩,仿佛毒蛇吐信,正蹬掌心。 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掌足相交之处,爆发出一阵惊人的灼热气浪,二人身体齐齐一震,被力道相迫,向后退去。 这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硬碰硬的过招,又同时后撤三步,似乎不分上下。 然而,真正懂行的人都清楚,真正在力量上占据上风的,其实是孟昭。 首先史思明虽然被封住了体内被打通的经脉,也只留有七成功力。 但,打通经脉对肉身的增持效果,未曾消失,无法封住。 同时,他的七成功力,对比后天小成之境,依然占据绝对优势。 更何况,二人一者用掌,一者用腿,不谈其他,只说天生优势,腿部力量是在手部力量之上的。 故而,即便两人看起来平分秋色,实则在不少人眼中,赤旗令与玄火真经孰高孰低,已经见了分晓。 当然,这只是外部之人的看法,作为交战双方的孟昭还有史思明,此时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切磋,验证武学优劣的想法。 他们的唯一念想,便是击倒面前的对手,其他想法都抛之于脑后。 故而,在旁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再次纠缠在一起,战作一团,而且作战风格与之前如出一辙。 孟昭主攻,拳掌并用,招招力贯千钧,似有横击山岳之能,气势更是节节攀升,有若南天玉柱,不见尽头。 掌风拳风溢散开来,也是刮的人面皮生疼,可想而知其中劲道之雄烈刚猛。 与之相对,史思明依然以游蛇掌法配合灵动的腿法身法,严防死守,伺机待发。 此人对于缠劲的运用,可谓是炉火纯青。 孟昭打出十分力道,必被他卸掉三分,招法应对之快,之妙,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不但如此,两人四周数丈空间范围,更是一直被一股熊熊热意所笼罩,宛如一道火炉放在中央,有无尽炎流在其中燃烧,气流蒸腾,扭曲人的视线。 让四周观战之人口干舌燥,汗流浃背之余,不由得心中生畏,果然是直指宗师级别的神功。 招法不论,单单两人这内功之强猛,便非他们所学能比。 同等内劲,怕是自身所修持内力,在赤旗令以及玄火真经的攻势下,一触即溃。 胡应明更是满面苍白,目光迷茫。 他所学天阴密录其性属阴,绵柔森寒,看起来十分厉害,但最被赤旗令以及玄火真经此类武学克制。 若是真与这场中两人交手,怕一身功力怕是立时如冰消雪融,再阴毒的劲力也无用武之地。 而见到孟昭此刻武功,他也恍然明白,为何当日自己偷袭对方,会反被对方制住。 实是孟昭的武功,虽只后天小成,战力却十分强横,在他之上。 这种唯神功至上论并非妄言,而是不少武人心中最直观的感受。 若神功不强,绝学不妙,何以自古至今,恒河沙数一般的江湖中人,对于神功绝学追求,渴求到变态的程度? 的确,有人用普通的功法,练成绝世武功,无敌于天下。 但这种人,太少了,每一个,要不就有超凡之资质,要不就有惊天之际遇。https:/ 普通人,自然还是认清现实,追求更强更深奥的武学来得好。 毕竟功法越高级,修成后成就也就越大。 故而,为了一部神功而掀起腥风血雨的事件,几乎每过一段时间,甚至每过几年,就会出现一起,属实是神功的吸引力太大。 便是武道绝世奇才,修持太乙金书的沈天赐,目中也有许多探究和深思、 在场诸人,他修为最高,眼力也是最毒辣,旁人只瞧的两人很厉害,他却探寻根底,借助这难得的机会,窥伺两家神功只鳞片爪之妙。 武学乃是法,其中蕴藏无尽先贤的智慧,更蕴藏某种深刻道理在其中。 赤旗令与玄火真经,便是两种对于火之一道的认知和阐述。 赤旗令立意更高远,所成内力真气也更加霸道,宛如天之烈阳,普照大千,追求的是焚天煮海,焚烧万物的究极威力。 正如此功最后一个字“令”,号令,命令,为掌控火元之能,一旦大成,当真是爆裂无匹,杀伐无双,宛如火神在世。 昔年孟神通便是仗着此功威力,独步江湖,纵横睥睨,少有对手。 纵然功力超过他的人,也不愿与他为敌,属实难以应对这般恐怖的威能。 与之相比,玄火真经,立意稍差,讲的是练就一口玄火内息,愈精纯,变化愈多,但这也暴露出一个问题,注重内息腾挪变化,本质威力却难以与赤旗令相比。 沈天赐联系火龙洞的无上绝学,玄火龙神经,顿时明了,玄火为前缀,但真正根本,还在于龙神二字上,龙性为主,而玄火主变,也是为了契合神功变化。 此等种种皆为其观摩两人交手后,在心中一瞬间流传过的想法,虽非全中,也未曾真正探究两门神功的真意奥妙,但也非同一般,对他大有裨益。 这便是沈天赐能小小年纪,成就先天的一个重要原因,除了无上的天资,还善于总结学习,如此才有今日的成就。 第一百零六章 克制与破绽 场中两人交手已经过三十招,战况之激烈,已经大大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谁能想到,离家十年,未曾受过家族中人教导的孟昭,竟然能与火龙洞的史思明激战到如此程度? 胡应明一张布满胡茬和疲惫的脸上,更是阴沉难看的很,纵然史思明被封住内力和部分经脉,不在全盛状态,料想对付孟昭也该是手到擒来才是,怎么如此困难,竟还斗了一个不相上下? 当然,他仍不怀疑最终胜负,只是觉得郁郁难平。 毕竟纵然孟昭之后战败,在旁人眼中,那也只是惜败,而非惨败,差距极大。 有类似想法的不在少数,毕竟孟文过去在南安郡城也是数得上的人物,武功厉害非常,结果惨败在史思明的手上,难不成孟昭比起孟文厉害这么多? 果然,席湘萍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一对翦水秋瞳略显吃惊,小声和身旁沈天赐道, “沈公子,孟昭的武功竟如此厉害,能与击败孟文的史思明不相上下?” “并非如此,这其实和两人的武学风格大有关联。 你看孟昭出手,招招用力刚猛,劲道十足,犹如狂风暴雨一把,让人无有喘息之机,给人看来,似乎占据上风,但全凭一口气在撑着。 史思明则更像是一个老辣的猎人,在观察对方的破绽,准备致命一击。 纯以武学素养来说,史思明更占上风,还谈不上不相上下。 至于孟文,我也有所耳闻,他的武道路数和史思明其实有几分相似。 打起来,更加吃亏,反倒不如孟昭这般在前期占据一定主动。” 席湘萍若有所思,她虽是前御史大夫席思远老来得女,但并非一味被养在深闺,娇弱如花,反而和高人学过武功,对于武道也有一番见解。 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一个克制和被克制的关系。 孟文被史思明克制的死死的,有力无处使,所以才表现的那么不堪。 而孟昭不说克制史思明,但至少有几分主动权,所以如今看来打的有声有色。 至于胜负,虽没有那种摧枯拉朽的酣畅之感,但只要能赢,便是技高一筹,无可辩驳。 “那,不知沈公子更看好哪一人呢?” 席湘萍生出一点好奇心,她此时对于胜负已经有所猜测,想要看看与沈天赐想的是否一致,故而发问。 沈天赐对于席湘萍表现的很是亲近,这般灵秀女子,他也很少见到,笑道, “席姐姐先说说自己看好的人吧。” “我,以我的目光来看,自然更倾向于史思明。 之前沈公子你也说了,史思明犹如老辣猎手,等待孟昭露出-破绽的一刹那。 而孟昭如今出招虽然刚猛霸道,而且如疾风骤雨,但正所谓刚不可久,他毕竟只是后天小成修为,根基再深也不如史思明。 只要等他露出疲态的那一刻,就必然会被史思明抓住机会反打,胜负或许也就是一瞬之间,不知我说的可对?” 席湘萍的想法,其实也是不少在场有识之士的念头。 孟昭再猛,再强,终归是血肉之躯,体力有限,终归只是后天小成,内力有限。 以他如此这般挥霍光景,由盛转衰只是时间问题。 而史思明蓄势待发,等的就是那一刻的到来,届时胜负便会见分晓,而且大概率会是史思明再次战胜孟家人为结束。 沈天赐神秘一笑,看了看一边正紧张观望场上激斗的吕乐,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声道,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自然是如席姐姐所言,但我看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孟昭这个人很有意思,我更看好他。” 席湘萍诧异的看了眼沈天赐,不知这位小爷怎么对孟昭如此看好。 据她了解,沈天赐性情孤傲,少有人和他说得上话,即便如今和孙家走的比较近,实则也只是表面关系,真正被他看在眼里的没几个。 孟昭有什么出奇之处,竟然能得到沈天赐的青睐?而且如此看好他? 两人说话的这阵功夫,场中孟昭和史思明再度密集交手二十招。 粗算下来,自两人交手至今,已经有五十招上下,未分胜负。 这一战,也绝非那种你推我搡的老爷局,互相留手,相反,打的异常激烈,奇招妙法迭出不穷,让人惊叹。 史思明是火龙洞传人,又有击败孟文的名声,大家不足为奇。 但孟昭则出乎所有人预料,一对拳掌,变化多端,而又刚猛无俦,肆意挥洒,犹如一个画家在挥毫泼墨一般,那股子灵气着实让人心动。 但,一些人已经暗暗摇头叹息,孟昭技止于此了。 果然,五十招一过,孟昭的脸上有细汗渗出,不论是出招的速度,还是力道,也都肉眼可见的递减,全无开场时那般打破空间一般的霸道声势。 有一个青年也是善使拳法,还在众人面前演练的,得到沈天赐指点,对着身旁伙伴叹道, “孟昭此人也是一个人奇才,能练出整劲来,说明他在拳掌之道已经登堂入室,再给他几年,或许不会弱于史思明。” 所谓整劲,乃是练拳,甚至于练武之人的一个关口。 发力乃是武道的基础之一,有的人出招,力道松散,十分力,只打出四分,而练出整劲的人,出招时力道凝聚,十分力,至少能打出七分往上,很是可观。 而且这不是一招一式,而是每招每式,积累起来,差距相当之大。 场中,史思明仍是以游蛇掌法的配套身法围绕着孟昭不停的试探,交手瞬间,粘之即走,毫不停留。 终于,他见到孟昭招数衔转时一个巨大的破绽,再也不迟疑。 足尖一点,凌空跃起,双足在空中连连虚踏,犹如踩着无形的阶梯,飞速靠近孟昭。 两手则成爪,抓向孟昭因为发拳而大开的中门,浓浓的血腥气似乎就在眼前。 就在这时,孟昭目中紫芒乍现,仰头长啸一声,声音高亢,几能穿云裂石,xbiquge 更有一道无比恐怖的力量自气体内爆发开来,犹如一道小太阳,光芒四射。 原本露出的破绽,只因他表现的体力不支,内力不济,出手速度变慢,才产生的,目的就是诱惑史思明出手。 而今,对方既然上钩,孟昭自然撕下伪装,直接使出炼铁手的三大绝招之一,催山破。 迎着自空中飞跃而来的史思明,孟昭双掌交错上举,横叠三下,动作又快又急,如闪电一般。 不过因为此招对于肉身要求过高,孟昭只是勉强施为,肌肉也犹如被撕裂开,浑身酸痛无比,却仍咬着牙,狰狞朝着史思明推掌而去。 第一百零七章 胜与因 催山破乃是炼铁手三大绝招中威力最小的一招,但即便如此,也可根据使用者自身的功力,肉身强度,还有对于武学的理解,提升一到三倍的掌力。 这个提升可能在有些人看来,并没有多么大。 但实际上,这种提升,完全是基于武者自身实力的前提上。 强者愈强,对于武者战力的提升,有着质的飞跃。 举个简单的例子,孟昭如果常态之下,掌力是一吨的话。 那么使出催山破,最低也能打出两吨,最高则能打出四吨的掌力。 若是常态掌力有两吨,则可以打出最低四吨,最高八吨的掌力…… 完全是实力越强,提升越猛的绝技。 在彼此势均力敌,甚至稍落下风的情况下,催山破,可以成为那种一锤定音,一击决胜负,也分生死的绝招,杀招。 更不要说,孟昭此时催发自地灵珠内吸纳的庞大精元,以其为薪柴,一边修补体内肌肉撕裂和拉扯的伤势,一边助推赤旗令内力爆发出更强,更澎湃的力量。 内息如炎流,热力足以媲美火山岩浆,搭配如此霸烈刚猛的掌力,破坏性可谓拉到最大。 而此时,面对这一无匹杀招的史思明,却因为中了算计,人在半空不留余地的出招,而无法动用游蛇掌法的卸力卸劲法门。 他的双目决然,几乎咬碎一口钢牙,临时提运丹田之内所有的玄火内息,并竭力压榨潜能,将所有力量尽数灌注于双手之上,变爪为掌,硬着头皮与孟昭的这一掌做碰撞。 一时间,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二人四掌隔着半寸空间相对,僵持。 掌心中间爆发出一阵炫目的红色气芒,宛如两轮炽烈的小太阳爆发光芒,刺的人眼泪水直流,尖锐的气爆之声,如鞭炮一般,噼里啪啦的炸响不停。 孟昭双足扎马,吐气开声,两脚深深陷入坚硬无比的理石地板上,还有如蛛网一般细密的裂纹以他脚下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并掀起一阵狂风,卷杂砂石灰尘,将原本干净整洁,举办宴席的广场弄得一片狼藉。 与之相对,史思明直接被催山破恐怖的掌力外加赤旗令极限爆发的热量,给击飞数丈之远,无力的被抛飞到半空之上。 等双足落地,直接蹬蹬蹬后撤十来步,脸色涨红,双眼爆凸,头顶氤氲出一层薄薄的白雾,而后再也压不住体内动荡的气血和伤势,一脸呕出三大口血,喷溅到身前的白色理石地板上。 然而,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这三口鲜红的热血,落地之后,竟然如落在烧红的锅上,滋啦作响,蒸发成一连串的红汽,并将洁白的地面,烧成一片焦黑之色。 赤旗令热劲竟然恐怖如斯,让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倒吸一口凉气。 接着众人看到,史思明吐出三口淤血,伸手指了指孟昭,怒气攻心要说什么,结果一口气没缓上来,白眼一翻,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实则还是孟昭打出的赤旗令内劲太过于刚猛雄烈,在史思明体内肆意破坏,扰乱他的内息运行,气脉不畅。 再加上刚刚那威猛霸道的催山破一掌,直接打的他筋骨酥软,两相叠加,才让他伤中晕厥。 孙传星表情恶劣,难看无比,铁青着脸亲自上前将史思明扶起,并将右手抵在史思明背后,为他输送内力,调理体内伤势,驱散肆虐的热劲。 只不过,出乎孙传星预料的是,那股热劲太过霸道,竟然反顺着内力连接,入侵他的经脉当中,让他身体燥热,吃了个暗亏。 好在他功力也算不俗,而那股热劲终究只是无源之水,很快被压下。 而史思明,也悠悠醒转,咳嗽两声,脸上赤红之色不减…… 与狼狈晕倒又醒转史思明相反,孟昭则是原地摆了个负手而立,仰头观天的高手姿势,看起来一副强者风范,再加上英俊不凡的外表,修长挺拔的身材,惹得不少女子脸红心跳,目光痴迷。 孟蓉更是高兴得的一蹦三尺高,喜笑颜开,用力挥舞自己纤细的手臂表现此时心里的激动。 然而,此时孟昭也是有苦难言。 他功夫本不如史思明,只不过以有心算无心,再借助地灵珠,才取得如此胜果,但相对应的,对于他的肉身负担也很大。 如今他是浑身上下无一处筋肉不在痛,每一寸肌肤都在被火烧,寸步难行。 好在地灵珠充满生机的精元快速的修补孟昭暗伤重重的身体,宛如在干涸的土地上,降下甘霖一般,让他出于迅速恢复当中。 这也是他敢于冒险一战的原因所在,地灵珠之神妙,绝非三言两语能说清,也非一朝一夕能摸索透彻的。 等史思明被孙传星传入内力醒转后,他也恰巧可以行动。 环顾左右四周,孟昭的目光平淡,表情微笑,冲着史思明遥遥一拱手,道, “史少侠,看来终归还是我孟家赤旗令更胜一筹,承让了。” 这一战当然是他胜了,而且是无可辩驳的胜利。 有不少人都觉惊讶和难以置信,明明孟昭不该有如此持久的体力和内力才对,缘何能支持如此长时间?https:/ 但再如何吃惊,怀疑,都无法改变此战的结局,胜负分晓,盖棺定论。 沈天赐瞧见席湘萍也是一脸困惑,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嘴唇翕动,以传音之法对她说道, “席姐姐不必困惑,此战与其说是孟昭武功更胜一筹,不如说是心机谋略更在史思明之上,你且听我仔细说来……” 孟昭对史思明,可以说是知之甚详,而史思明对孟昭则是一无所知。 故而,孟昭便如一个等待猎物上门的猎手,从刚开始出手,便在算计对方。 他出手刚猛强硬,招招用力用狠,未必是真的武道风格如此,或许只是他故意为之,做给史思明看的一种伪装。 而正如旁人知道刚不可久这个道理,史思明自然更加明白,故而当孟昭出手速度变慢,力道逐渐减弱,对于切身交手的史思明来说,体会更深,不会怀疑这是一个埋伏已久的陷阱。 当然,这其中还要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前提,便是孟昭有足够的底气和实力,来支撑这个消耗,以及有足够的把握对付沈思明。 地灵珠,以及炼铁手之催山破这一招,便是整个谋划布局不可缺少的一环。 前者是支撑消耗的底气,后者是用来取胜的砝码。 故而别看只是小小战上一场,但背后所藏的心机,以及付出的辛苦,绝非外人所能理解。 如此情况下,孟昭之胜,只能说并非实力所致,也非机缘巧合,只能用苦心思量,精于谋算来形容。 他赢得不是武功,而是心机,是准备。 第一百零八章 战后 反应 而在场之中,能看出这一点的,唯有沈天赐一人。 席湘萍听到这般说辞分析,恍然大悟,再利用如今的结果反推回去,似乎一切都能说得通。 史思明则沉默半晌,才伸手擦拭嘴角残留的血渍,面无表情道, “孟公子武功不凡,心计更是少有人及,这一场,是我输了。” 史思明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孟昭必然是练有某种秘法武学,或者持有某种秘宝。 故而能让其内力和体力源源不绝,让他落入险境当中而不自知。 而最后一招催山破,也十分亮眼,比之那些需要催动身体潜能,甚至损害身体健康来提升战力的武学,不知高明多少倍。 他自忖纵然不曾被封住三成功力,以及体内部分被打通的经脉,面对那汹涌刚烈,好似群山压来的一掌,胜算也不足四成。 此时,史思明身体内的状态也不是很好,脏腑震动受损,筋骨酥软,被赤旗令内息灼烧蒸发不少精血,而且经脉也是大受损伤,已经威胁到他的武道根基和潜力。 他现在已经无暇理会此战之后产生的影响,最想做的事,还是赶快回去疗伤。 不然若是因为此战而留下隐患,影响将来进军先天武道,必是平生之憾。 至于胡应明事先承诺的三百年火蟒胆,他今日既败,便再无奢念,不会舔着脸强求。 而场上,对于此战结果表示惊讶的不少,议论纷纷,互相揣摩孟昭战胜之因。 可想而知,今日之后,孟昭之名,必将传遍南安郡城,随着时间流逝,冀州地界也会流传他击败火龙洞嫡传弟子的事迹,一个武道天才的名声是少不了的。 放到江湖上,这就是妥妥的C位出道,若是出身比较低微,未来定然有无数势力向他抛来橄榄枝。 而今日场中之人,最不敢置信,最心塞,甚至于有些无法接受的,当属胡应明了。 为了报复孟昭,他特意豁出脸皮,去请史思明出手,以为这位火龙洞高足出手,必是手到擒来。 毕竟在他看来,史思明既能击败孟文,打压区区孟昭,也不过是顺理成章之事。 甚至于,他都做好了付出极大代价的准备,盗取火蟒胆,惹怒他的父亲也在所不惜。 然而,事情的发展,偏偏就在他的预料之外,甚至于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 相当于,他请史思明出手,反而成就了自己仇人的偌大名声,正儿八经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一句话没说,死死看了眼貌似春风得意的孟昭,扭头就走。 而史思明认输之后,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心思。 冲着此地主人席湘萍打了个招呼,便和孙传星一行人离去。 可谓来匆匆,去匆匆,连口热茶都没喝上。 之前跟在孙传星后面的十几个人,有七八个跟随他们离开,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另有一些人则留了下来,而且开始主动的向孟昭道喜,可以看出,立场发生了一定变化。 火龙洞史思明出手,将孟家的孟文打成重伤,难以下地,这是一种敏锐信号,代表火龙洞的一种倾向,同时,表明火龙洞的实力。 自然有不少人闻风而动,与其说是投靠孙家,不如说是看好火龙洞。 但今日孟昭予以史思明以狠狠反击,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强横武道,缜密心思算计,将其击败,则大大挽回了孟家的局势,一些摇摆不定的两头草,也开始自发做出另一手选择。 孟昭表现的很是得体,嘴角始终噙着温和的笑容,目光和善,将这些自发向他示好之人,一一记下,并谦和表明,日后会备上礼物拜访,交际手段相当不凡。 也更显得他心胸广阔,丝毫不以这些人之前亲近孙家而有芥蒂,让不少人暗暗点头。 觉得孟昭武道天赋不低,心计不俗,又有手腕,只要不中途夭折,未来成就绝不会低。 而若是孟昭拥有紫元龙体的情报爆出来,只怕想要向他示好靠拢,以附骥尾之人,更是如过江之鲫,层出不穷。 那边孟川也是颇为感慨,今日孟昭表现出的实力,与当初第一次与他切磋时,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判若两人。 那对敌时肆意泼洒的灵招妙法且不提,单单最后一招催山破,便给予他足够的压力,让他冥思苦想,假若自己面对这一招,该如何抵挡。 等孟昭应付完这些人的时候,总算松了一口气。 旁边吕乐一张圆脸眉头展开,嘴角扯开惊人的弧度,笑的合不拢嘴,一边凑上来偷偷将地灵珠奉还给孟昭,一边小拍一记马屁,道, “少爷今日一战,真是威武不凡,今后冀州江湖武林,年轻一代高手中,必有少爷的名讳,可惜十大高手榜已无动静,不然少爷借这一战上榜,也非不可能。” 孟昭表情不太好看,瞪了眼吕乐,暗道,你这是不想要我好过了呀! 之前冀州民间排了一个冀州十大青年高手榜,以修为,武学,战绩等因素,囊括十个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后天高手,上榜之人可谓赚取眼球,风光无限,被誉为冀州武林日后的中流砥柱。 什么小剑痴,小刀魔,无双刃,诛邪枪等等,名头一个赛一个的响亮,简直红到发紫,让无数江湖人眼红。 结果,不到半年时间,小剑痴被一个小门小派却有奇遇的青年打成白痴,生活不能自理,彻底废了。 小刀魔和无双刃为争排名,打了个两败俱伤,至今下落不明。 诛邪枪更惨,出身枪道世家的他,被神秘高手用一杆铁枪刺破后庭,枪头则从嘴里贯穿而出,死相惨不忍睹,也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 其余十大高手也是有一个算一个,没有好下场的。 后来有人总结,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们这么大的名头,结果修为却不过后天境界,德不配位,遭了灾劫。 像天下十绝,各个都是宗师境界的绝世高手,就算旁人眼红也拿他们没办法。 故而,自此之后,再也没人搞什么高手排行榜了,不然以孟昭出自豪族世家孟氏一族的来历,以及今日打败火龙洞传人的战绩,上榜还真有一定的可能性。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显然心情极佳。 这时,沈天赐迈步走了过来,玄金衮服极为亮眼,气势则收敛许多。 年纪不大的他却是一派老成,对孟昭目露赞赏道, “孟家赤旗令果然不愧是宗师神功,即便小成也能熔金炼铁。 而孟世兄的武道也很不凡,我很期待世兄将来先天大成,能与我一战。” 第一百零九章 盛名之累 左右不少人见到沈天赐找上孟昭,心下就是一咯噔,已经相当关注两人。 毕竟沈天赐乃是全场当之无愧的中心,走到哪都不会缺少追逐的目光。 更不要说孟昭此时挟大胜史思明之威,也受到不少人的关注。 再见沈天赐玉口一开,如此看重孟昭,心中已经了然。 今日之后,孟昭之名,必将随着这位金陵沈家的绝世奇才而名扬四海。 沈天赐是什么人? 而今赤县神州,大雍皇朝境内,第一武道天才的有力竞争者。 相当于武道界顶流中的顶流,比起天下十绝这类过于高远缥缈的人物,更加为人所熟知。 今天他认可孟昭将来可以成为他的对手,而且表现出浓浓的兴趣和战意,足以给孟昭带来巨大的曝光和流量,这是单纯战胜史思明所无法达到的。 就像是现代一些巨星,可能为一个素人发声,这个素人极可能在短时间成为一个网红,这就是名气带来的连锁效应。 孟昭也有些疑惑,自己的表现,真的有如此出色,连沈天赐都技痒难耐? “万不敢当沈公子如此赞誉,在下武道修为浅薄,天赋也普通。 只希望能在武道上有一番成就便心满意足了。” 这种言辞虽说过于谦虚,但也是孟昭最好的处理方式。 总不能一副鼻孔朝天的应下吧,有那个胆子,还没那么厚的脸皮。 沈天赐笑笑,没有接茬,的确,如今的孟昭虽然在后天境界还算不错,但于他而言,与蝼蚁无异,实在提不起兴趣。 之所以看重对方,其实也和这一战的表现没有太大关系,纯粹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直觉,让他觉得,孟昭不简单,未来极有可能对他产生威胁。 这是沈天赐自小与生俱来的天赋,少有人知,但每次这种心血来潮,都会成真,让他不得不相信,孟昭的确有那个潜能和他相较高下。 “我虽不相信你,却相信自己。 希望你能早一些迈入先天大门,届时,你会发现一个更为广阔无垠的新世界。” 说罢,沈天赐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极是洒脱。 这时,孟蓉的小脑袋从孟昭的身后蹿了出来,好奇的打量着他,惊奇道, “没想到四哥你居然这么厉害,不但打败了那个坏蛋替二哥报仇,还让沈公子那样的人另眼相看,看来你在练武上,还是有点天赋的。” 孟昭苦笑,狠狠揉了下这丫头的小脑袋,看着沈天赐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完全明白,沈天赐这一番话,将给他带来多么大的关注。 毕竟是沈天赐视为未来对手的人,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适当的名望能给他带来利益,过度的盛名,则会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整个天下有多少视沈天赐为目标和对手的武人? 数之不尽,如过江之鲫。 沈天赐过去曾如此盛赞,乃至重视过这般人物吗? 有,而且不止一个。 九姓之孔家孔仲儒,海内大儒公羊子的关门弟子,相传领悟浩然丹心,正气冠盖日月,有望凝聚儒门浩然圣体。 这是一种特殊体质,可以血脉传承,也可以自行修持而成,只不过后者太过艰难,非大智慧,大机缘,大勇气,大毅力之人,不可成。 十三家之烂陀寺的当代佛子,妙法和尚,据说乃是金璃圣体,肉身无双,气血纯阳,真假未知。 不过沈天赐却视其为平生大敌,认为等他迈过先天,必可与其一战。 剩下还有一个叫龙城的无名之辈,也曾被沈天赐盛赞有无穷潜力。 至今虽然战绩聊聊,事迹也很少,但依然在江湖武林拥有一定声望。 如今,这个人选,要再加上一个孟昭。 比不上孔家和烂陀寺传人那般顶尖势力出身,但也不是龙城这等草根出身可比,总归是会引起一些波澜的。 这种情况下,那些急于渴望成名之人,或许会一茬接着一茬的来找孟昭挑战,只要赢过他,便意味着战胜了沈天赐看好的人,岂不是也意味着自己未来有和沈天赐一战的潜力。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成名,便意味着可以获取数之不尽的财富资源,而不缺这些财富资源的,也很想要那个人人称颂艳羡的虚名。 故而,往好了想,沈天赐这是对他另眼相待,犹如伯乐看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是知遇之恩。 往坏了说,对方明明自己私下里说更好,却偏偏当着这许多人面表明自己的态度,这就是有捧杀之嫌。 当然,以孟昭短暂和沈天赐的接触来看,这人估计压根就没想这么多,纯粹是随心所欲,想到就做。 至于这种盛名所带来的,究竟是利还是弊,其实还得得看武人自身的底子够不够硬,潜力够不够大。 若是那种草包,脓包,当然如精美的瓷器,一碰就碎,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会步那些冀州十大年轻高手的后尘,非死即残,这种名声就是累赘,弊端。xbiquge 但若是真正的绝世天才,有那个潜质和实力,便能借助这种外部带来的强大压力,迅速提升自己,让自身处于一个时时刻刻都在变强的状态,一路狂飙猛进,打入先天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名声就是实力的催化剂,非常难得。 孟昭属于哪一种呢? 旁人或许不了解内情,多以为他是前者,难以承受那源源不绝的压力。 但孟昭自认为是后者,只要他开辟如海丹田,凝练完美根基,借此换血并觉醒龙体,不但有八成可能解开胭脂红的剧毒,更会使自身的资质,潜能,以及实力,达到一个脱胎换骨的层次。 这还只是龙体觉醒,若到先天之境,如果有紫薇星辰之力加持,他的成就那就更不可想象了。 当然,这些都是孟昭最大的秘密,在没有绝对的实力自保之前,不会向外透露半句。 至于会不会被别人所猜到,那就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的。 一场宴席,众人可谓尽兴。 不但结交许多新朋友,而且见到了可谓举世闻名的沈家奇才,沈天赐。 还见证了火龙洞传人史思明与孟家二房孟昭一战。 之前大放异彩的史思明落败,走下神坛的同时,也将另一个年轻人孟昭抬了上去。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结起来无非也就是成王败寇而已。 第一百一十章 涨脸和告诫 曲终人散,孟昭孟川孟蓉等人说说笑笑回到孟府。 还不待缓和今日激动沸腾的情绪,就被孟继祖派人叫到府内北苑的一个花园内…… 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坐在一个八角青石凉亭当中对弈围棋,棋盘上黑子白子杀得难解难分。 外面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黑衣佩刀大汉把守,神情肃穆,守卫森严。 孟昭和孟川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站在凉亭之外,双手垂在两侧,低着头,耐心等待。 而身为女儿家的孟蓉就那么那么多的顾忌,直接跑进凉亭当中撒娇,让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颇感无奈。 孟继祖丢掉手里的棋子,抬起粗壮的大手,在孟蓉的小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你这个小鬼灵精啊,就知道向我撒娇,不过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 这次就算了,下次出门,一定要带上你娘安排的高手,寸步不可脱离他们的视线范围,听明白没?” 孟蓉不满的翻了个小白眼,皱着鼻子,哼道, “我不,那些人好无聊,我做什么他们都跟着,一点自由都没有。 哪像今天,我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便见到孟继祖脸色阴沉,吐了吐丁香小舌,不敢再说话。 孟弘道在一旁轻轻的按下一枚棋子,打圆场道, “蓉儿,你就不要惹你父亲生气了,听他的话。 等熬过这段时间,就不用这么担心了,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 今天你去参加的那场聚会,发生了什么,想必自己也很清楚。 有些人,为了打击咱们孟家,那是不遗余力,所以决不能给人可乘之机。 若是你有个闪失,必定会让你父亲他六神无主,被旁人挟持,明白吗?” 孟蓉虽然有时任性了些,但多数时候,还是很乖巧听话的,再加上孟弘道说的如此直白,她自然不敢闹别扭,轻轻嗯了一声。 这让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松了一口气,孟蓉武功平平,修为浅薄,身份又较为特殊,万一被人掳掠,极可能给孟家造成致命一击,不可不防。 将孟蓉打发走,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没了继续下棋的兴致。 孟弘道伸手朝着两人摆了摆,将孟昭和孟川叫到凉亭之内,静默而对。 良久,凉亭下的四人,谁都没有开口。 最终还是孟继祖表情复杂的看着孟昭,叹了一声,道, “你们两个可知道为什么会被叫到这里来?” 孟昭和孟川用眼神进行短暂的交流,孟昭走前一步,身子微曲,道, “回大伯,小侄清楚,必是因为今日和我五弟还有蓉儿去参加席姑娘的聚会之事,而且还闹出不小事端。 只是不论是参加聚会,还是过程中发生的事,皆为小侄一人之过,与五弟无关,大伯和三叔不要怪他。” 孟昭这种爱护弟弟并勇于承担责任的做派,其实也是在塑造一个人设。 总比那些出了事,怨天尤人,又指责那个谩骂那个表现的好,反而显出自己的成熟。 况且,这事也不算大,孟昭也不认为孟继祖和孟弘道会处罚他们。 孟继祖摇摇头,感慨道, “叫你们来,的确是因为此事,却并非要罚你。 事实上,你做的很好,比我和你三叔预想的还要好。 你给孟家争了一口气,涨了一次脸,不坠祖先威名,很好。” 郡城很大,人口数十万,但对于孟家这样的势力来说,也很小。 只要他们想,城内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休想瞒过孟继祖和孟弘道。 故而在园林广场上发生的事情,外界或许还懵然不知,但他们却清楚的知道每个细节。 孟昭与史思明一战,为孟家雪耻,得到沈天赐的赞誉和先天邀战,潜力不可限量。 如此种种,都是大涨脸面之事,若是如此还要处罚,孟家便要离覆灭不远了。 只不过,功是功,该说的也要说,孟继祖接着道, “虽然如此,我还是很担心你们兄弟两个,太要强,也太冲动。 既然见到了那史思明和孙家之人一同而来,为何不找机会溜走,给别人发难的机会? 还有,这次是胜了,你们安然而退,有没有想过,如果败了,会面对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我还是那句话,今后做任何事,一定要三思而行,不可贸然冲动。” 孟昭连连点头,做出虚心受教状,而孟川则一脸的不忿,对于孟继祖所说不以为然。 孟继祖乃是老成持重之言,走一步,看三步,固然想的周全,却也欠缺冲劲。 若真如他所言,或许能保全自身周全,却必定会让孟家声势进一步下跌。 不战而逃,连面对敌家的勇气都没有,外界的评价岂能高的了? 只能说,年过中旬的他们,思想,性格,与血气方刚,冲劲满满的孟昭和孟川格格不入,他们求的是稳,而孟昭两人所求则一个念头通达。 当然,如果细分的话,孟昭和孟川又有很大分别。 孟川是真正意义上的热血少年,感情质朴,性情冲动,做事有时候愣头青,全凭一腔热血。 而孟昭真正的性格,倒是与孟继祖以及孟弘道预想中的沉稳有些相近,却又多了些许的赌性和功利性。 对他来说,高风险,高回报。 当利益足够大,又有一定把握的时候,便有那个勇气一搏。 当然,这种赌性有时候是好事,能成就大业。 有时候也会成为坏事,天堂地狱,或许就在一念之间。 孟继祖和孟弘道希望的,就是孟昭和孟川两人能稳一点,再稳一点。 可以说,孟继祖和孟弘道,是把孟昭和孟川两人当成未来孟家掌舵人来栽培调教的,为的就是让两人成为希望的那种中流砥柱,家族之柱石。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按照他们设想,未来孟家会是一个家主,多个兄弟辅助的局面。 家主固然要英明睿智,富有谋略和远见,但从旁辅助的兄弟,也要给予家主一定的帮助。 自然,能独当一面,以大局为重的孩子,更符合他们的预期. 只可惜,目前来看,孟昭孟川固然优秀,但个人的出色能力,还不足以承担这样的重任。 并且,孟昭有几分英明果决的潜质,而且从战胜史思明来看,心机城府也很深。 但,这样人,适合为家主,而不适合为辅助,不然一山存二虎,必然无法相容。 这也是孟继祖隐隐担忧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掉脑袋的大事 孟继祖除了是家主,还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纵然对孟昭存有愧疚,也不意味着会产生将孟家交给侄子而不是儿子的想法。 这是人之常情,毕竟自私是人的天性,无私才是一种伟大的精神和个性。 当然,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孟继祖也不认为在自己春秋鼎盛的情况下,会给孟昭任何机会。 此时心内更多的还是出于关心而告诫,并不是打压。 末了,孟继祖又道, “你们知不知道今天史思明一败,而且受了重伤,咱们孟家面临的局势会是什么样子?” 孟川虎头虎脑,脱口而出, “还能如何?在场那么多人作见证,生死两不追究,现在他既没残废,也没死,难道还会来找麻烦不成?” “你这孩子,还是太憨直了。 就算火龙洞自恃身份,孙家岂能任由城中风向转变,让他们由主动变为被动?” 史思明一败,看似很平常,只是个人荣辱。 事实上,他代表的,早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孙家和火龙洞两者的交集。 便如他以火龙洞传人身份击败孟文,瞬间让南安郡城大小势力沸腾,这些天来暗中和孙家联络的人,不胜枚举,带来的连锁效应很大。 同理,孟昭击败史思明,也代表着许多含义,最基本的,孟家在反击,其次,孟家的实力的确很很强,这会让许多人的立场再次摇摆。 最明显的,就是孙传星离开后,之前与他同来的人,有一些留了下来,还特意和孟昭加深联系,用意明朗,不需揣测就能清楚。 这样的前提,纵然火龙洞家大业大,不在乎一个弟子的胜负,孙家岂能不在乎? 岂能不搞出一些动作,来抵消此事发生后带来的负面影响? 孙家现在已经明牌,就是要和孟家对着干,万一输了,好一点,灰溜溜的退出南安乃至冀州,惨一些,身死族灭也不无可能。 孟昭则与孟川的表现截然不同,仔细思量一番,表情沉凝,眉头紧皱,道, “大伯和三叔,是担心孙家可能会做出一些动作,来抵消此事带来的影响?” 孟继祖和孟弘道欣慰一笑,虽说孟川有点不堪造就,只能用来冲锋陷阵,但孟昭的表现却很出色,考虑的也很细致。 “不错,而且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我太了解孙家那个老东西的心思了,做梦都想取代咱们孟家,岂能任由外界风向转到咱们这里来? 只可惜,平时还算睿智,但一旦人在局中,完全被利益蒙蔽了理智和双眼。 只看到收获,没看到风险,甚至于,连两家的基本实力都参不透。” 孟继祖冷笑中,对于孙家家主的态度显得有些复杂。 一方面,两人交锋多次,互有胜负,对方能力的确很强,而另一方面,对方过于急切提升家族地位的心思,显然蒙蔽了自己,让他将孙家一步步带入深渊。 斗的不相上下,不代表就能真的掰手腕 就像是人逗小猫,偶尔还会被猫咪抓伤手指,能说猫咪比人的力量大吗? 孟昭眼前一亮,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孟继祖这种自信发言,耐不住性子,问道, “大伯智珠在握,料那孙家也不是大伯对手,只是不知道,咱们该如何应对?” 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闻言,哈哈一笑,对视的同时,由孟弘道开口, “你啊你,明明想参与进来,却偏偏装成试探的样子。 罢了,今夜你便和我一同行动,届时,一切听我的吩咐,不可自作主张。” 见孟昭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孟继祖解释道, “今夜子时,将会有一批从州府运来的军械上岸,是咱们孟家从州府武库中淘换下来的,有三百张神臂弩,一百五十件玄铁重铠,一千柄百炼精刀。 这个消息极为隐秘,但孙家恰巧知道,而我也断定,孙家老鬼,必不会放掉这个机会,一定会派人拦截抢夺这批军械。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和弘道带人,事先埋伏,将孙家派来的高手尽数剿灭,一个不留,免得孙家老鬼得意忘形,真当我孟家拿他没办法了。” 凉亭中此时有四人,孟继祖和孟弘道显然早就知道这件事,而且准备妥当。 但孟昭和孟川两人显然是头一次听说这等事,脑袋嗡嗡作响。 孟川脸色发白,豆大的汗水自额头滴下,眼睛里布满血丝,结巴道, “大伯,爹,咱们,咱们家要这些军械做什么,又,又不是要打仗。” 别说孟川,就是孟昭找也被吓了一跳,喉咙发干,不由自主的吞咽了口唾沫。 两眼眯着,隐隐有寒光闪过,死死盯着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个人。 军械,顾名思义,指的是刀剑枪矛铠甲弓弩等军中用品,囊括许多东西,其实一些用来修补和辅助之物,明显也是军械范畴。 但,孟继祖所说的这些,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杀伤性武器,神臂弩,玄铁重铠,还有百炼精刀,都是军中精锐所用,放在战场上,那就是杀伐利器,血肉搅拌机。 只有朝廷,也只能是朝廷,才能储藏和动用这类东西。 孟家从州府手里淘换这些东西做什么? 还有,这种事情,是第一次干,还是经常干? 既然事情如此隐蔽,为何孙家会知晓,莫非他们在孟家安插了特别深的钉子? 孟继祖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一切是他的算计,阴谋,还是孙家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孟昭此时心乱如麻,总觉得自己似乎掺和进了不得的大事当中,一个不慎,脑袋就会掉下来,到时候什么照天镜,紫元龙体,未来武道大成,威凌天下的宏愿,通通成灰。 也不怪孟昭这么焦虑,害怕。 现在开国不过百多年,纵然因为泰山会盟,太祖许诺分治天下,而导致皇族势弱。 但赤县神州皇朝大一统乃是大势所趋,绝非一家所能撼动。 在这种节骨眼行僭越起兵之事,纯属自寻死路,他可不想跟着孟家陪葬。 纵然没有起兵的想法,暗藏兵甲,意图不轨,被发现,也免不了被抄家灭族。 最关键的,他被神秘人派到孟家来,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系? 他内心的这些想法和活动,外人不知,只是看到他表情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孟弘道摇摇头,有些不满的看着孟川, “看看你,慌什么,就这么点小事就把你给吓到了?” “爹,这是小事?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安心 孟川真的急了,也顾不得尊卑上下,直接质问起来。 主要也是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却牵挂亲人,如母亲,如父亲,如妹妹,如哥哥等等,真要是东窗事发,死的也不是一两人那么简单。 中古皇明时期,蓝玉被洪武大帝以谋反罪诛杀,连同被杀的,多达十五万人(并非真实历史,进行夸张处理),这还只是疑似谋反,而无实证。 孟家如今虽远不如蓝玉那般声威赫赫,军中翘楚,但私匿军械被查清,谋逆之罪坐实,被株连,死个几万人也不嫌多,波及如此之广,怎么能不郑重以待? 孟昭此时虽然也有点发虚,但仍然保持镇定,瞪了一眼孟川,道, “五弟,怎么可如此放肆?我相信大伯和三叔,绝对不会有不臣之心,其中定然有咱们不清楚的隐情,稍安勿躁,听大伯和三叔怎么说。” 孟继祖赞许的看了一眼孟昭,点头道, “不错,昭儿沉稳得当,遇事不慌,有静气,这一点川儿你要多多学习。 至于军械之事,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咱们贵勋世家,但凡有些实力的,哪个不曾做此准备? 平安年代,这自然就永远不见天日,若是时局有变,最不济也能以此自保。 至于涉及谋逆,按照大雍律令,杀人者,当判斩首之。 昭儿且不去说,川儿,你杀了多少人,手上染了多少血,自己不清楚吗?” 孟川一时间被说的哑口无言,属实也是被问住了。 的确,为了让自己的武道精进,他曾化名外出,斩杀江湖中人,增强对敌经验,双手染满鲜血。 按照法律,死十次也不嫌多,但偏偏,他从没担忧过这方面的问题。 其一,自然是庙堂和江湖有默契,江湖事,江湖了,只要不是滥杀无辜百姓,一般都不会过问这种江湖仇杀,其二,孟家的背景让他颇有些肆无忌惮。 至于私匿军械,这等重罪,性质上和杀人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一个死字。 假如真如孟继祖所说,似乎也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 相比之下,孟昭想的就更多了一层。 贵勋世家,假如真的都是如此想法,做法,那么此时隐藏在大雍皇朝之下的力量,该是多么庞大,若是爆发出来,又会引起多大的波澜?xbiquge 朝廷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还是已经默许,因为无力阻止。 与其说是孟家如此大胆,不如说是孟家所在的那个庞大利益团体,如此大胆。 不但胆子大,而且实力也足以强到掀翻皇朝的程度,这才让皇室投鼠忌器,装聋作哑,只能另寻他法,收拢皇权。 当然,用另一种角度解释,大雍都是他们一起创建的,反大雍,就是反自己,就算匿藏了些军械用,也没人会用来造反。 最后,就是孟昭看着阴恻恻的孟继祖和孟弘道,再次想起之前那个问题。 孙家知道这件事,是自己通过渠道,还是孟家故意让他们知道的呢? 这些军械,真是孟家为自己储备匿藏的,还是别有他用? 孟家属于贵勋世家,也是泰山会盟者之一,相当于大雍皇朝的创始小股东,总是有一些特权的。 但孙家不同,彻头彻尾的草根,实力虽强劲,但都是仰仗于他人。 万一,说的是万一,他们的靠山倒了,再闹出一个藏匿军械,意图谋反的事情,简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直接被按死,没有丝毫的翻身可能。 但,这些都只是孟昭自己的猜测,做不得真。 而且想要影响孙家背后的靠山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人家身处玉京,乃大帝近臣,孟家鞭长莫及,也未必有那个能耐。 这时,孟川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家大伯和老爹那么聪明,肯定不会做自掘坟墓的事情,他这是杞人忧天,憨憨一笑,摸着脑袋向两人道歉。 孟弘道没好气的瞪了眼孟川,没好气道, “既然知错了,今后就要改正,不要听风就是雨,咱们孟家虽不是九姓十三家,但也不会轻易垮台,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就是了。” 这时,孟昭伸出粗厚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有些不好意思道, “爹,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有事就说,我要考虑后再做决定。” 孟继祖和孟昭两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们父子,会心一笑,已经猜到孟川要求的是什么事了。 “就是,就是,你看,四哥都能和爹一起出去做事,我也想和你们一起。” 孟弘道斜着眼睛看着孟川,摇头拒绝, “不成,你年纪还小,武道也显稚嫩,尚需打磨,在家多练几年再说吧。” 话是这么说,其实孟昭能看得出,孟弘道很喜欢孟川,之所以拒绝,也是出于为人父,不希望儿子过早涉入危险的考量。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如孟弘道这般杰出人物,也免不了这种想法。 倒是孟川自己闷闷不平, “爹,我已经不小了,你现在都没我长得高大。 还有,论武功,我不能说一定比四哥强,但也不会比他差多少。 为什么四哥能去,我就不能去?” 孟继祖此时也插嘴劝道, “三弟,我倒觉得可以适当的让川儿一同出来历练,他天资不凡,禀赋过人。 纵然小一些,但可塑性更强,未来潜力也大,正好由你亲自教导。 未来,孟家终归是要交给他们这代人打理的,你说是不是?” 孟弘道对自己这个大哥不能说言听计从,也是郑重以待,思量过后,点头道, “那好,不过和昭儿一样,你也要听我的指挥,不可私自行动,不然坏了大事,回来后家法伺候。” 孟川一听父亲同意,顿时笑的嘴角都咧到耳根,随便应付着,后面的话都没怎么认真听。 孟昭则轻笑道, “三叔放心,五弟这里,我会看着他,不会让他乱来的。” “那就好,你们先回去修整一下,等我的通知。 记住,这次的事情极为隐秘,只能你们两个人知道,其余的,谁都不能透露。 尤其是昭儿,我知道你对吕乐很信任,但这件事,也不要告诉他,明白吗?” “是,小侄明白。”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好消息” “你说真的,老四那个臭小子真的打败了史思明,还被沈天赐看好?” 孟希侧躺在一条藤椅上,手里抱着大白猫,满脸惊讶的盯着陆顺,问道。 陆顺低头垂立在孟希身前,很是确定的点点头, “不会有错,咱们的人一收到消息,立马便传回府内。 而且家主和三老爷现在正在见四公子和五公子,显然也是因为这件事。” 孟希表情依然夸张,良久,方才沉郁着脸孔,皱眉道, “想不到他还真的成了气候,如此一来,再想对付他,怕就难了。” 孟希对孟昭的态度,绝对是恶劣有余,而亲善不足。 一来是他本人行事过于霸道,作风咄咄逼人,让孟昭反感。 二来,也是孟昭不曾向他表态靠拢,这才让他无法忍受。 而现今,孟昭既能赢得过史思明,还替孟家挣了好大面子,不论是武道潜力,还是家族地位,都非此前可比,再像以前一样挑刺,找事,怕是不妥了。 好在之前两人虽然暗中多有龌龊,但表面关系尚可,不曾撕破脸。 故而斟酌再三,孟希还是决定向孟昭抛出橄榄枝,道, “这样,你去我私库里挑几件好宝贝,给他送过去,算是给这个当哥哥的给他道贺,再把咱们在二房安插的那些人手,都撤回来。” 陆顺有些犹豫,之前孟希对孟昭也不是没有过示好,但因为两人之间紧张的关系,都被拒绝了,如今这么做,能行吗? “少爷,送礼物这一点,我觉得很合适,但二房产业里的那些人,都是咱们花了好长时间才送进去,又提拔起来的,就这么放弃了,是不是有点可惜?” 孟希起身将手里的大白猫轻轻放到地上,而后冷笑道, “怎么,你以为老四对我们安插在二房的人会一无所知吗? 估计他早就查的一清二楚了,只不过暂时没有动手清理而已。 如今我主动退一步,便是给自己,也给他一个台阶,把关系缓和起来。 总比到时候他亲自动手,我和他为此争吵来的好。” 见陆顺还是一副犹豫的表情,孟希摇摇头, “你啊你,精明的时候真是聪明的不行,一旦笨起来,也是蠢得不行。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就算示好,那个老四也不会接受。 但此一时,彼一时,如果他真是聪明人的话,就一定会接受的。” “小奴愚钝,请少爷开示。” “你知道孟昭这么干,孟文现在会是什么想法?” “应该是感激吧,毕竟二少爷被史思明打成重伤,如今四公子是为他好好的出了一口恶气,于情于理,都该如此。” 还不等陆顺将话说完,孟希已经哈哈大笑起来,眼神嘲弄玩味,直接摇头打断道, “错,而且是大错特错。 我那个二弟,非但不会感谢孟昭,反而会恨他,恨不得他立即就死在府里。” 陆顺脸色微变,很难理解孟希的这种理解和推测,至少普通人没人会这么想。 “怎么,还不明白?你自己想想,孟文输在史思明手里,而且是惨败,大败。 但孟昭如今却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击败了史思明。 表面看,哦,好像是替咱么孟家长脸了,替孟文报仇了。 但外界会怎么说?赞颂孟昭是一定的,但孟文的名声,怕就更不好了。” 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了,陆顺也是瞬间转过弯来,原来是这样。 对于孟希,孟文这等从小众星捧月,生活在顺境当中的人来说,面子,脸面,有时候比任何事情都来的重要。 孟文输给史思明,等于将脸给丢的一干二净。 但,只要史思明今后一路高歌猛进,所向披靡,那么孟文之战败,也就有情可原,毕竟输给那样一个强大的天才,是可以接受的。 但偏偏,没过多久,就有人把史思明给当众击败,更让孟文难堪的是,击败史思明的,是同为孟家的孟昭,他的血亲堂弟。 史思明,就像是一面镜子,让虚假的,被吹捧的天才,打回原形,也让真正天才,绽放光彩。 陆顺都不用去听也不用去猜,今后外界提到孟昭和孟文,第一反应,就是前者比后者更强大,更富有才能。 试问,这样的结果,谁能够忍受? “少爷,我懂了,此时此刻,只怕二少爷心里面最恨的,不是史思明,而是击败史思明的那个人,无论是谁,都一样。” “说的对,而且这种恨意还有态度的转变,不是我那个二弟能掩饰的住的。” 一想到这里,孟希又忍不住轻笑出声,这才真是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 本来还费尽心思的想要打压孟昭,让他就算有心靠拢孟文那里,也起不到大的作用。 却想不到,孟昭自己的一番操作,自发的和孟文给割裂开来。 当然,假如孟文有那个大心胸,大魄力,完全将自己所有的负面消息抛在脑后,依然和孟昭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虚心接纳,那他也认了。 但很明显,孟文并不是这样的人。 终归是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又一起斗了这么多年。 作为兄弟,作为对手,哪怕孟继祖,孔芸,也不可能像他一样了解孟文。 “但,四公子那里,会不会?” “用不着担心这个,老四是个聪明人,就算他自己领悟不到,孟文也会让他认清这个事实。 他和老二,永远也没办法走到一起了,所以,除了依附于我,他再没有第二种选择。 再说了,老二如今名声一落千丈,想和我斗,和我争,胜算太渺茫了。 老四不会看不清这一点。” 孟希此时可谓志得意满,自觉孟昭战胜了史思明,获益虽多,名声虽响,但得利却绝没有他的大。 孟文如今不是出局,胜似出局,只有孟昭带着二房力挺孟文,才有可能和他对着干,较量一番。 但,这件事本身就让孟文和孟昭产生嫌隙,二者合作也就成了空谈。 那么,除了向他靠拢,孟昭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反正孟希觉得没有了。 总不会这家伙还做梦,和他一争家主之位吧? 这种事不要说做,想都不可能。 然而,孟希还真就低估了孟昭的野心。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野心家 金色的太阳光照在青翠的院子里,清风微抚,花香扑鼻,门檐下的风铃荡漾发出清脆的铃声。 孟文坐在一个压着松软蒲团的木椅上,静静看着院中的花花草草。 旁边一个秀美娴静的少女正蹲在他的身前,用润湿的白净毛巾,给他擦拭双手。 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传了过来,神色阴郁,瞳孔中闪烁莫名焦虑之色的孟青淮穿着一身墨色衣衫快步走了进来。 见到院中晒着太阳,闻着花香,一派悠闲放松模样的孟文,道, “我的二爷啊,您还有心情晒太阳?都火烧眉毛了,您知不知道?” 孟文眼也不抬,头也不转,淡淡的嗯了一声,有些吃力的抬起手掌,指了指, “阿梅,你先下去,没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等少女躬身身子,小心翼翼的走出院子,孟文方才说道, “火烧眉毛的事情,且说来听听,让我看看到底有多么了不得。” 孟青淮闻言,有些诧异,见孟文表情淡漠,眼神无光,却又仿佛一抹看不到尽头的深渊,心内打个突突,声音不由自主的放小道, “刚刚接到消息,史思明被人给打败了,而此人,你可知道是谁?” “啊,是这件事啊,我比你还早知道,不就是四弟吗?他替我报了仇,很好。 我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火烧眉毛的地方。 相反,我孟文无才无德,连累孟家声势下坠,若非四弟,还不知何时才能重回威风。 青淮,你说我该选个什么礼物送给四弟,祝贺他为我孟家捍卫尊严呢?” 孟青淮眉头更紧,他第一时间收到风,便急匆匆跑来见孟文,他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而且竟然比他还要灵通? 联想起前段时间,孟文若有若无的疏远,对他权柄的削弱,以及某个甚嚣尘上的说法(他是大公子的人),缓和了下焦躁的情绪,沉着嗓子道, “二爷,你别开玩笑了,孟昭他那是给您报仇吗? 他那是沽名钓誉,想要踩着您和史思明的肩膀上位。 听说就因为这件事,连沈天赐都对他刮目相看,认为他未来若进阶先天,有资格与其一战。 你看看,这偌大的名头,整个大雍皇朝也没几个人比得上,您就忍得了这口气?” 随着孟青淮一字一句的脱口而出,孟文的呼吸不自主的变得短促,鼻息沉重,眼睛里划过幽暗的光,本来好似无法用力的手掌,更是不自觉的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良久,孟文方才吐出一口浊气,淡淡道, “青淮,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用这副半死不活的身子,再去挑战孟昭,然后让他踩在脚底下,羞辱我吗?” 孟青淮跟在孟文身边也不是一两年,清楚的知道,此时孟文心里对于孟昭的痛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说起来很可笑,毕竟之前两人还很友好,甚至孟文三番两次拉拢孟昭。 但,事情的转折就在此处,孟昭打败了打败孟文的史思明,这就是原罪。 说句不客气的,在孟文心中,孟昭就不该去接受那什么所谓的切磋约战,就算接受了,也该痛痛快快的如死狗一般的落败。 真要是这样,他们两个仍会是好兄弟,讲义气,有福同享。 但,孟昭偏不,偏要逞强,偏要赢,这就是在断绝两人之间的关系,无法原谅的那一种。 有句话叫撞衫不可怕,谁尴尬。 同理,和同一个人交手,一个胜,一个败,同样会将落败的那人,钉在耻辱柱上,狠狠羞辱。 孟青淮依旧还是压着嗓子急道, “二爷,我就是觉得,不能再让孟昭这么轻松下去了。 我觉得,只要他在南安郡城的一天,别人提到他,必然也会提到史思明和您。” 他说的话很隐晦,有两种理解。 第一,就是将孟昭给打发走,只要不在南安郡城,去哪里都好,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就是让孟昭彻底消失,有杀意。 孟文摇头, “算了吧,现在他风头正劲,气势如虹,和他作对,没什么好下场。 而且你当孟昭是好惹的?他背后除了一个吕忠,还有一个不知来历的先天高手,弄不好就是我那个二叔给他留下撑腰保命的人。 你想找他的麻烦,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够不够硬。” 对付外人,孟文就算面对先天高手也不怵,毕竟有孟家的资源和势力调动。 但对付自家人,一些手段和人手就用不上了。 不然让长辈们知道了,哪还有他的好? 孟文想的很清楚,现在他既然已经跌落谷底,自然要谨小慎微,不做不错,多做多错,还是维持原状的好。 孟青淮好不容易才逮住这么一个时机,知道孟文必然对孟昭恨之入骨。 此时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想法,道, “二爷,咱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感情,今天我就给你透个实底。 孟昭,我能帮你解决,只是希望解决了他之后,二爷能帮着我,抬我一手。 我愿入继二房,给孟正安继承香火,同时带着整个二房为您做事,您觉得成不成?”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青淮啊,你有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惦记着二房也不是一年两年。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野心太大,或许能成就你,但也能毁了你。 我知道你的背后还有人,不是大哥,而是府外的势力。 但你自己要知道,与虎谋皮是没有好下场的。 罢了,说这些也都是废话。 你想怎么做,就去怎么做,看在你为我做事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会帮你一把。 至于成或不成,就全看父亲的意思了。” 孟青淮闻言,大喜,激动之下,直接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给孟文磕了三个响头,感激涕零道, “二爷,您放心,这件事我会办的漂漂亮亮。 若青淮我真能继承二房,今后必为惟您马首是瞻,若违此誓,天人共弃。” 孟文笑了笑,没有说话。 野心家的话,是最不能信的。 但他此时愿意赌一把。 至少,如孟青淮所说,不能让孟昭消停了啊。 不然,他孟文不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密道 孟昭此时自不知道大房的两个兄弟各有小心思,还有一个孟青淮正打着入继二房的主意,对他虎视眈眈。 经历一场大战,回到西苑后,第一件事就是清清爽爽的洗了个澡。 然后再吸纳地灵珠当中绵绵生机的精元,恢复自身肉身暗伤以及耗损的功力。 同时,也在不停的梳理这一战的所有细节,查缺补漏,提升自己的武道。 武道,绝非单纯的武功所能涵盖,甚至于某种角度来说,武功只是武道的基础,是用来修行武道的工具。 只有全方位的提升,从量变,最后到质变,再到巅峰的终极一跃,成就神魔之境,才算真正得道。 傍晚,用过晚餐,孟昭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和孟川两个摆脱府内之人的注意,悄无声息的跟着孟弘道离开孟家。 此时天色已黑,星光熹微。 城内只有家家户户的炊烟灯火点亮周边环境,三人又穿的一身纯黑劲装,完美融入到夜色当中。 配合高明的武道以及迅捷的身法,当真如鬼魅一般。 第一站,三人来的是南区安华街第三家商铺。 外面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杂货铺,丝毫不起眼,然而进到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 首先是这家杂货铺的老板,乃是孟家的家生子,几代忠仆,而这个关系,却根本不为外人所知晓。 什么叫家生子?就是他的祖辈就是孟家的仆从,奴才,他生下来,所接收到的一切教育,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都是效忠孟家。 故而只要孟弘道一句话,要他立刻自尽也是毫无怨言,绝对是最忠心可靠的人手。 一些秘密,也只有这种人才值得托付。 其次,在这家商铺的后院一口枯井中,挖了一条直通外城的地道。 宽阔巨大,甬道边侧圆滑,两侧间隔以价值不菲的夜明珠点缀照亮。 行动时,则用的是一种宛如地铁一样的滑车装置,地道的下方有一种光滑的车轨,三人坐上滑车之后启动滑车,竟然如骑马一般,飞速移动。 孟川这偌大块头上了车,一时间显得有些拥挤。 不过他却兴奋不已,一时有些像是小孩子,对这滑车喜欢的不得了。 孟昭却是在暗暗心惊,孟家的底蕴的确不是表面所见那么简单,单这一条直通城外的地道,就可见一斑。 所需人工,财物巨资且不说,他们孟家是如何瞒天过海,在这闹市区地下建了这好大的工程呢?而且至今丁点传闻都没露出。 孟弘道见孟川少有的流露出孩子心性,也觉好笑。 不过见到孟昭一副沉思表情,猜到他心中所想,道, “这条地道,始建于先祖孟神通过世后的第二年,当时请了墨家机关术的传人作为总工,又有两百零三位能工巧匠辅助,花费整整三年才打通并建造完成。 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这密道才能建的如此巧妙,就算头顶就是闹市,也无人发现。 而且不要以为这只是简单的地道,内里机关重重,凶险非常。 纵先天高手落入其中,被机关暗算,也是十死无生。” 顿了一下,孟弘道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继续道, “这条地道,乃是当初的孟家先人给自身留的一条退路,若是有朝一日家族面临灭顶之灾,便可借由此条地道保存一脉生机,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故而,孟家每代,只有嫡传血脉,而且是得到长辈允诺认可的,才能知道这暗道的存在。 如今的孟家,知道这条暗道的,除了看守首尾的两个忠仆,就是大哥,我,以及你们两个了。” 孟川一时间有些好奇, “连大哥和二哥都不知道吗?” “他们两个这些年闹得不可开交,大哥也是头疼的很,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将暗道透露给他们知晓,以免节外生枝。 川儿,其实以你如今的表现,还有能力,也是不足以知道这个秘密的。 只不过你大伯出面,昭儿也愿意帮你分担,我才同意让你知道这件事。 所以你一定要重视起来,但凡透露出半个字,必是我孟家的大罪人,死后见了历代列祖列宗,都要拿你问罪的,知道吗?” 孟川不是不晓事的人,闻言,神色郑重的点头。 孟弘道转而对孟昭道, “昭儿,其实我和大哥都很看好你,认为你为人有勇有谋,智计过人,值得托付大事,所以才愿意让你掺和进家族大事当中。 日后,类似的事件,必不会少,你接触到的家族秘密,也会越来越多。 我希望你能不辜负我和你大伯的期望,日后多分担家族重担,这是你的责任。” “三叔放心,小侄晓得,必不会让你和大伯失望。” 孟昭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忽然又冒出一个问题, “三叔,其实知道这个暗道的,应该还有不少人才对吧,当年那些建造暗道的工匠,还有那位墨家机关术的传人,难道就真的死咬着这个秘密不松开吗?” 孟川显然还没意识到孟昭这么问的真正原因,好奇的看向他。 孟弘道却听出孟昭的试探,对这个侄子的聪慧更加满意,又有点担忧,总觉得慧极必反,这般人物,孟希,孟文,未来真会压得住吗? 转而一想,当年其实孟家三兄弟,也是以孟正安最聪慧,资质最好。 然而他却对权位没兴趣,专情武道,想来,孟昭也是这样的想法。 “昭儿你不必试探,我直白的告诉你,所有知道暗道的人,在这密道建成的那一天,通通都被毒杀,尸骨无存。 当年那位墨家机关术的传人,还是咱们孟家那位先人的过命朋友,一样被算计至死。 为的,就是确保这个秘密永远只流传在咱们孟家血脉当中。” 孟川当即有些愤怒, “什么,爹,怎么能这么干? 滥杀无辜也就罢了,连过命的朋友都设计,也太卑鄙无耻了吧。” 然而,话不等说完,在车上的他就被孟弘道甩了个巴掌,啪的一声清脆作响, “住口,那是你的直系先祖,岂可侮辱? 一切都是为了孟家,先祖纵然心中有愧,也是不得不为之。 不然传出去,这暗道或许就是我孟家的祸端。 事后,那二百零三家巧匠的家人,一直被我南安孟家照拂,直至今日。 至于那位墨家机关术传人,咱们的那位先人一直对他有愧,两年后,也郁郁而终。 我说这些,就是为了告诉你们,家族为重,没有孟家,没有孟家的先人,就没有现在的你们。 将来你们面临同样的处境,也必须要做出同样的抉择,绝不容许半点纰漏差错。” 孟弘道的声音并不大,却让孟昭心中隐隐发寒,这便是贵勋世家的生存之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强军雏形 一时沉默,心中思虑万千,没有再说话。 但孟弘道知道,孟昭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只要再多经历一些事,一定能明白他们的苦心。 出了密道,三人已经身处南安郡城之外,这是一段极为遥远的路程,而且由于身处地下,孟昭孟川根本不清楚自己如今所在何处,只是知道,密道的出口,最后是在一户及不起眼的农家小院当中。 这个院子的主人,是个瞎了一只眼睛,头发花白,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人。 而正如城内那个杂货铺的主人一样,他也是孟家的死党,密道的另一端,便是由他把守。 而且孟昭能清楚的感知到,这老人虽然看似气血枯败,体能孱弱,实则身体内有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息在潜伏,一旦爆发出来,势必会惊天动地。 此人,最起码也是一个先天高手,而且论武功,怕是还在吕忠之上。 只不过,和杂货铺的老板一样,也只是参与密道相关之事,旁的并不掺和。 孟昭和孟川此时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既兴奋,又好奇,夹杂着点点的忐忑,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孟弘道的身后,希望能见证孟家更多的秘密。 这处农家小院毗邻南安郡城北方的新河以及大别山,三人出了院子,施展轻功身法,提纵之间,宛如鬼魅一般在夜色中奔往大别山。 山外,此时已经聚集了数十名黑衣黑裤的蒙面大汉,手里握着闪亮的钢刀,刀柄与手掌之间,还缠着白色的布条。 如此多人,却只有细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传出,静悄悄的站在略显阴森恐怖的树林外围,宛如幽灵一般,不言不语。 等孟弘道三人赶到,便见到漆黑茂密的林中,树枝摇曳,落叶纷纷,唰唰唰的窜出数十道身影,各个身法灵动,气机强盛,有铁血肃杀之气萦绕。 孟昭和孟川初时还吓了一大跳,以为遭到埋伏,下意识的后撤一步戒备。 不过见到这伙人现身后,直接对着孟弘道半跪行礼,动作整齐划一,极为熟练,明显不是一地刺,便松了一口气,知道是自己人。 这群大汉为首之人,一马当先上前,摘下面罩,对着孟弘道说道, “三爷,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咱们兄弟忍了好长时间,今天终于能好好干一干孙家那些狗篮子了。” 这大汉身高八尺有余,膀大腰圆,身材与史思明有的一拼,在场中只略逊色于孟川,说话的时候,语带痞气,一看就是久在江湖厮混的老油条。 而孟昭也认出此人的身份,孟府四大管家排行第二的王天雷,一手奔雷心经刚猛不凡,除了先天高手的身份之外,同时还是孟家武馆,镖局等武行的总负责人,也被称为王教头,备受重用与信任。 孟弘道点点头,笑着拍了拍王天雷的肩膀,道, “今晚孙家派来的人武功不弱,有你大展拳脚的机会。” 这时,王天雷才注意到孟弘道身旁的孟昭和孟川两个,诧异道, “三爷,四公子和五公子今晚也要参与进来,是不是有些危险?” “王叔,你不必担心,我和五弟只要不是面对先天高手,便有自保之力。 您尽管放手施为,不必顾虑我和五弟。” 王天雷连道不敢,不过显然也是知道孟昭和孟川能来这里,必然是得到孟继祖和孟弘道的同意,没有再多说。 “好了,你让咱们的人准备出发,今次的事情还是和往常一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说罢,孟弘道便带着孟昭和孟川两人走到一边,指着这场中静默无言,却有一股肃杀与铁血之气丛生的队伍,问道, “你们看这些人如何?放心大胆的说,要得就是最直观的感受。” 孟川此时显露出与修炼武道时相差不多的睿智和天赋,连赞道, “爹,这些人的实力不但强横,而且彼此气势相连,想必经常一起对练,有极大的默契,八九成还练过古战阵,一旦战阵结成,杀伤力无与伦比。https:/ 我觉得,纵然比不得天下十二强军,但也差不了多少。 咱孟家还有这样的人手?不是一般的江湖人,而是军人?” 不怪孟川好奇,他平时接触到的,基本上就是孟府里充当护卫,护院的那些人。 要么是武馆学徒出身,要么是军中兵卒退役,要那么是孟府下属帮派的人手提拔进府中,实力平平。 当然,那些人里也不乏那种特别厉害的高手,比如他大伯身边护卫的人,武功绝对是后天里的佼佼者,甚至有冲击先天的潜力。 但和眼前这种成规制,犹如军队一把铁血,肃杀的队伍,完全是两种概念。 孟昭虽然没说话,但目中的神色表明他完全同意孟川的看法。 粗粗数来,这林中大约有五十人左右,清一水的身材高大魁梧,体态强健的猛男,最关键的是,这数十人竟给他一种千军万马的感觉,气势逼人,杀人如麻,冷峻的犹如从地府走出的鬼兵。 这是一种久经训练才会有的表现,不论是身材,体魄,还是意志力,武功,又或者是彼此之间的默契,战阵,都经过千锤百炼而成,绝非一朝一夕就可练出。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江湖乌合之众能比的了的,而是强军雏形。 再说修为,同样是后天大成的修为,这伙人单独拎出来一个,可能都不是那些江湖草莽英杰的对手,但江湖草莽英杰,便如海中遗珠,稀罕的很。 这类人不同,只要训练得当,十人成团,五十人成团,战力是呈几何式的爆发。 五十人的数量,还算小,但假如有五千人,五万人,那在乱世当中,顷刻间便能利用这股势力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做个草头王不成问题。 自古以来,除了那些真正一人成军的盖世高手,无上强者,面对军队那种集众而成的力量,还是要退避三舍的,先天高手也不例外。 当然,这种成军制的力量,固然强横,却基本上很难走出那种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强者,五十人里,怕是连一个成就先天的都没有,算是有舍有得。 “他们不是军人,但相信冀州之地,能比的上他们的强军,没有多少。 而这,也是我孟家的底蕴之一,如他们这般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你们记住,个人的武道实力纵然强大,但也未必记得上集众之力。 不要一味迷信武力,也不要一味仰仗外力,把握好其中的度,才是最关键的。” 孟昭表面点头,显的虚心受教。 心里越发不安,这孟家是越来越诡异了。 藏匿军械,私自与郡城地下修建密道,还有暗中蓄养精锐强军。 就没一件拿得出手,能摆到台面上的。 但偏偏,愈是如此,愈显得孟家底蕴深不可测。 很难想象,那些九姓之家,又该有多么强横,私下里又埋伏了多少暗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埋伏与反埋伏 暗夜,波光粼粼的河水倒映着天边朦胧圆月,星光熹微,冷风袭人。 噼里啪啦烧的火油乱响,数十个火把照亮河边,一行动作迅速,正从船上往下卸货。 巨大的船头一端,竖着一面猎猎作响,飘摆不定的军旗,旗帜鲜明,表明这艘船,有着冀州军方的背景,在冀州河道,畅通无阻,无人敢拦,无人敢阻。 很快,特殊的货物装卸完毕,载满整整十二大车,孟家办事的小胡子冲着船上一员大汉拱手一礼,而后大手一挥,带着手下运着车队,缓缓朝着郡城所在的方向驶去。 行至半途,小胡子忽然伸手一招,车队顿时停下。 他谨慎的看向两侧,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压抑的环境让他产生一种快速逃离这里的想法。 随着小胡子的异常动静,骤然,从黑暗的大道两侧飞出数不清的人影,穿着黑衣,手持刀剑枪棒,将这车队从前到后团团围住,杀气四溢,让本就清凉的夜空更显冰凉。 小胡子还算有些定性,没有吓得腿脚发软,走不动道。 不知道这是遇到劫道的绿林之人,还是孟家的仇敌,故而抱拳试探道, “我乃南安孟家商行汪子默,不知诸位有何见教?若是求财,一切好商量。 若是要货,诸位可要清楚,就算拿得了这批货,能不能吞得下,又能不能承担的起孟家的报复。” 他这话并没有引起任何骚乱,显然,这伙人是知道他们的身份的,而不是机缘巧合,必然是来者不善。 这时,从这伙黑衣人的前头走出三个人来,没有如其他人一般蒙面。 为首者是个十分年轻的俊秀的青年,身材修长,只不过表情阴郁,眉头紧皱,似乎心情不佳。 见到这人问话,而且上来就拿让他讨厌至极的孟家压人,冷笑一声, “孟家,好大的名头啊,拿出来就想让人家跪地求饶,不是一般的霸道。 好,我今天不但要劫孟家的货,还要杀孟家的人,看看孟家能拿我怎么样,给我杀。” 随着青年的一声令下,他带来的人手蜂拥而上,与孟家车队的武士交手,一时间厮杀之声不绝,隐隐有痛呼和嘶嚎之声传出。 而战况也一如他的预想,孟家之人做梦也想不到有人会来抢货,大部分是一般角色。 虽然对面车队中有几个高手,但人数不多,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他带来的人手斩杀殆尽。 宛如护法一般立在青年旁边的两人,对于这种战斗似乎没什么兴趣。 其中一个黑脸卧蚕眉的汉子表情冷漠,随手打出一道橘色气芒,将孟家一个朝他们扑来的武士斩杀,鲜血喷涌,而后上前几步,走到一驾大车前。 竖掌一斩,凌厉气芒将坚硬的牛皮绳斩断,又划开麻袋,露出里面的东西。 他随手抽出,是一柄在暗夜月光下寒光闪闪的钢刀,三尺多长,分量不浅。 黑脸卧蚕眉的汉子随指一弹,只听到叮的一声清脆之音传播开来,绕在交战多人的耳边,气血止不住的翻涌,连出手速度都弱了不止三分。 “公子,的确是百炼钢刀,十分精良,别说军中,就是江湖上也是难得的利器,应该就是这批货。” 正说着,就听到阵阵破空之声传来,让他们几个脸色突变。 之前交手的孙孟两家的武士,也分分停手,远离对方,相互戒备。 眨眼之间,场中又多了大批人手,和原孟家车队的武士内外夹击,如包饺子一般,将黑衣青年一伙人给围在中间。 这时,借助插在车上的火把光亮,双方都瞧见了对方领头之人的相貌。 孟昭循光望去,一眼见到个熟人,正是今日白天还见过的孙传星。 只不过他的脸色此时不太好看,神色略有几分慌乱。 另两人,则是十分陌生,但透过强横的气息,能推测出,这次敢于劫掠孟家车队,这两人才是真正的主力和杀手锏,因为他们都是先天高手。https:/ 孟弘道此时一改往日儒雅随和的气质,目光如剑,凌厉穿过对面之人,轻声道, “好啊,好啊,孙家的四大先天高手,黑砂手欧林,飞虹客冉辉,今晚聚在一起来抢我孟家的货,真是看得起我们孟家。” 与孟家这种老牌家族不同,孙家并非武道世家,本族武道强者很少,多为外来雇佣以及供奉的高手,其中,有四人乃是先天境界的强者,为人所熟知。 黑砂手和飞虹客便是其中两个,多年来,虽然名声不响,远不如孟家王天雷柳乾坤之流声明赫赫,享誉冀州武林,但作为对手,孟家对他们还是十分了解的。 此时,欧林和冉辉两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意识到似乎事情已经朝着他们不可预知的方向迈进,担忧的看向身旁的孙传星。 孙传星也是大吃一惊,今日之事,乃是他们安插在孟家一个极隐秘的人透露出的消息,若是能够事成,必能给孟家造成致命一击,将史思明之败的影响降到最低。 为此,还专门请家族两个先天强者出手,以保证此事万无一失,只是怎么可能被孟家知道,还将计就计,设下了埋伏? 孙传星心中的疑惑,唯一能给他解答的,或许也只有孟弘道了。 然而,此时这位孟家三爷,根本对这孙家小辈不屑一顾,眼中只有黑砂手欧林和飞虹客冉辉两个人。 同为先天,今晚他和王天雷,手上必要染血。 孙传星此时脸色苍白,目光飘忽的看向孟弘道以及他身侧的王天雷。 至于孟昭孟川等人,已经被他忽视,属实也是心神不宁,无法顾及。 他倒也不愧是孙家老爷子喜爱并从小带在身边悉心教导的继承人,压下心中的慌乱和不宁,壮着胆子,上前一步道, “孟三爷,今天之事,是我孙家做错了,我认输,愿意付出代价,求个平安。 不论您孟三爷要什么,我孙家都一定办到,希望您能仔细考虑一下。” 得势时,杀伐果断,心狠手辣,而势不如人时,也能拉下脸,向人服软求饶。 这孙传星倒也当得起一句能屈能伸的赞誉。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开打 然而,能屈能伸虽然是一个很不错的性格品质,但当他决定委曲求全的时候,就表明主动权已经不在他的身上。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前提也得是夫差没有杀他。 不然再隐忍的枭雄,脑袋一掉,所有的皇图霸业也只是一场空谈。 孟弘道面对孙传星之言,毫无反应,孟昭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道, “孙传星,不要做无谓之言,今天我们孟家就是要钉死你们孙家,手下见真章吧。” 话音刚落,便见到那黑脸卧蚕眉的先天高手右手一甩,那百炼精刀瞬间被一股极为强劲刚猛的力道震的粉碎,丁玲桄榔的落到地上,冷冷道, “孟弘道,真要将事情做绝?如果我们放手一搏,你们未必有十成胜算。” 的确,按照基本的力量配置来说,双方都是两先天,其余的后天高手若干。 而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依然是先天高手,故而别看现在场面上孟家似乎占据优势,万一先天之战落败,孟家这些人依然讨不了好,还得搭进去更多的人。 王天雷极为粗俗的朝着地上吐了口浓痰,狞笑着掰着双手指骨,发出咔咔声, “草,屁话那么多,老子今天就是要干你们孙家,没别的。 能赢,算你们的本事,冉辉,今天你的脑袋,老子要了。” 飞虹客冉辉听到王天雷的话,脸色更是比锅底还黑,这家伙的痞气和臭嘴在整个南安先天圈子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手上功夫的确硬的很。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输,大喝一声, “那就来吧。” 说罢,挥手间击出一道橘色气芒,宛如虹桥一般朝着王天雷斩去,在如斯夜空当中,色彩朦胧暧昧,却带着渗人的杀机。 王天雷不闪不避,手上一抹调动的电弧闪烁,眨眼间形成一道蓝色电芒,与飞来的橘色虹光碰撞后,两者齐齐湮灭在黑夜当中,只是散乱的气流化作一道狂风,卷向四面八方。 先天过招,果然是声势骇人,一招一式,都非后天武者所能抵挡。 孟昭倒是暗暗思忖,等自己后天大成,再觉醒龙体,虽说依然不是先天的高手,但应该也有三两分还击手段。 随着二人的出手,黑砂手欧林也身法一动,朝着孟弘道扑去,做出一副气势汹汹,似乎要拼命的样子。 只是他人在半空,明明朝着孟弘道所在方向飞去,却是倏而折到另一侧,凌空转折而无需接力回气,朝着相反方向奔逃,正是他的独门身法。 黑砂手欧林深知孟家赤旗令威力绝伦,而孟弘道的武功,也绝不是他所能比的,若是真的一味拼杀,死的必然是他。 修成先天武道的人,没一个活够了,想死的,他也不是孙家直系的人,没必要为了孙家而丢了自己宝贵的性命,故而临阵而逃,倒是说得通。 然而,他想走,也得看孟弘道愿不愿意。 只见一道火红炽烈的炎流化作一只展翅飞翔的火凤,后发先至击向欧林的背部,澎湃的热浪,还有毁灭性的力量,让欧林不得不回身接招。 双手掌间道道黑色的风流盘旋,连拍数掌,方才将这招击溃,只是落地后,欧林脸上露出不正常的潮红之色,露在外面的肌肤,尤其是嘴唇,给人一种干枯缺水的感觉。 仅仅一招,他已经落入绝对下风当中,孟弘道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赤旗令这门武功,修为越高,爆发力越强,斗战之猛,天下闻名。 孟弘道纵然不是那种绝世天才,但以此功压制区区一个黑砂手欧林,还是不成问题的。 兵对兵,将对将,双方四大先天交战,底下的人当然也不会闲着,再度厮杀起来。 只不过,有王天雷准备的那五十个准强军的种子高手加入,孟家这方占据绝对的优势,一改先前的颓唐。 在黑夜中,一众如地府走出的“幽灵”,“亡魂”,手缠白布钢刀,面上蒙黑布,动作整齐,悍勇砍杀。 五人一组,十人一队,刀路相合,闪烁见交织成密集的刀网。 身法,步法,让人眼花缭乱,交错间,移形换位,配合默契。 几乎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孙家那群乌合之众,杀的血流成河。 孙传星目睹两大先天被迫交战,完全落入下风,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又见孟家强军种子如此雄壮威武,战力惊人,配合之默契,整体气势之强悍,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操练而成,孙家武者与之相比,更是被碾压的不成样子。 心内恍惚间参透了什么,惨然一笑,半疯半癫道, “好一个孟家,好一个南安伯。 怪不得能雄踞冀州,称霸南安百多年,看来我孙家不过是你们孟家树的一个靶子,玩物。” 这等训练有素,宛如强军一样的人手,过往孙孟两家交手时,可从未展露过。 想想看,他们孙家连孟家的底蕴都没探清楚,就想着取而代之,完全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更成了天大的笑话。 这种想法也不奇怪,正如一些人明知道违法犯罪,风险极大,却依然铤而走险,不也是被蒙蔽了心智,做出种种愚蠢之事吗? 此时也再无侥幸想法,下定决心,今晚死则死矣,却也要狠狠的咬下孟家的一块肉,让孟家知道痛的滋味。 而目标,自然也是孟家的两个兄弟,死一个,够本,死两个,赚了。 孟川此时也是兴奋无比,四周传来的浓浓血腥味刺激的他浑身血液沸腾,心脏狂跳,一对虎目死死咬着孙传星,拦在孟昭的身前, “四哥,今天你和史思明打的那么尽兴,还出了好大的分头,这次可不能和我抢了,这人我要了。” 见孟川跃跃欲试,你非答应不可的样子,孟昭摇摇头,他本就没想过和孟川争这个。 沉着声音告诫道, “孙传星此人和火龙洞关系莫测,武功不可小觑,务必要小心。” “哈哈,四哥放心,不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我孟川都不会小瞧对方。” 反过头,孟川眼中只有孙传星,眼中冒出腾腾火焰,浑身热浪翻涌,双手成爪,一个纵跃朝着孙传星扑去,高喝道, “孙传星,你纳命来。” 恶气滔滔,凶险非常,孟川一出手,便犹如恶虎下山,杀气浓郁如实质。 xbiquge 第一百一十九章 法相 孟昭与孟川交手切磋过许多次,深知这个便宜弟弟武道天赋强横,战斗经验和天赋也是非同一般,因此着重将所有的注意都放在孙传星身上。 他和这位孙家公子很早之前就打了交道,城外的庄园,还有郊外被袭击,都是孙传星手底下的武者干的,虽然指使的人不是他,但总归也有几分关系。 后来,他才从孙传山以及那些武人口中,得知孙传星这一在孙家不显山不露水,但明显被重点栽培的继承人,为此大加重视。 能力上,对方行事为人,颇有几分豪杰之风,城内依附追随他的小家族子弟,为数不少,自不用多说,此时看来,他的武道,竟然也颇有可取之处。 在孟川扑向孙传星的时候,他侧手在腰间一抖,骤然甩出一柄三尺长短,之前似乎系在腰间的软剑,极为隐秘,让人根本料想不到。 但当灌注内劲之后,原本绵软的软剑瞬间绷的笔直,锋芒毕露,划破空气,角度刁钻的刺向孟川的眉心,凌锐的气机即便隔的老远,依然能感受的出来。 “好剑法。” 身处局中的孟川感受最为强烈,眉心的刺痛让他精神高度集中,体内的内力布满周身,反手握拳,以布满内息的铁拳朝着软剑的剑身砸去,宛如流星坠落。 不论是力道还是对于剑招的把握,又或者是出手的时机,都无可挑剔。 只是孙传星所用软剑更加刁钻阴毒,在铁拳即将碰撞到剑身上时,灌注于其山的内力忽然一撤,剑身瞬间由笔直,变成弹软晃动,还带着残影,瞬间绕过横击而来的铁拳,反而剑刃如绳,朝着手臂缠绕过去。 可想而知,如果这软剑真的缠上孟川的手臂,再以精妙的剑术和内力一动,必然会废掉他这只胳膊。xbiquge 孟川临危不乱,双目明亮的仿佛有两轮太阳在其中旋转,精准无比的看清楚剑路轨迹,化拳为指,灌注内力后,堪比钢铁,并以指代枪,朝着剑路飘忽不定的软剑点去,使了一招丹凤朝阳的枪术。 叮的一声气流爆裂声炸响,软剑如铁皮一般,瞬间被崩落回旋,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剑身回朝着孙传星反切回去,惊险之际。 若是孙传星反应稍慢,怕就被这一剑直接砍断喉咙,血液喷溅如泉而死了。 不过很明显,他的剑术造诣不浅,手腕一扯一转,软剑便柔顺的发出刷刷刷的弹震之音,撕裂空气,阴毒的朝着孟川的右手手腕切去…… 短短几招,两人可谓斗的惊心动魄,一个闪失,或许就能分出生死来。 孟昭在旁观望,代入孟川的视角,如果是他,面对这种阴险,诡异的软剑剑法,该如何应对,一时间收获不小,心中更多对斗战之道的体会和领悟。 而他也通过这短暂的交手看出来,孙传星内力应该不及孟川深厚,武学根基也不如孟川扎实,只不过剑法太过诡异,玄妙,才能暂时与孟川斗个旗鼓相当。 等孟川彻底洞悉对方软剑的套路和破绽,孙传星必败无疑。 而且说到底,孟川的个人天赋过于出众,像是那种软剑的剑招痕迹和路数,孟昭就只看出四五分,躲闪尚有几分可能,要想如他一般精准无误的击中剑身,以攻代守,则希望渺茫。 不过孟昭也不气馁,他现在的资质,天赋,严格意义上,只能说是中人之资,甚至还略有不及。 之所以表现的修行速度飞快,战斗力非凡,有如天才一般,大概率还是仰仗被人灌顶得来的初始功力,照天镜提升武学修为,以及后来的地灵珠提升内力等等。 只有等觉醒龙体,甚至完整的紫元龙体,才能在天赋上赶超一众天才和奇才。 孟昭对此十分期待。 留出一份心神放在孟川和孙传星两人之战上,以作策应,孟昭继而将目光放到别的战场之上。 四大先天之战,此时化作两个战场,斗的不可开交。 孟弘道与黑砂手欧林沿着东北方的乱石区中且战且走,黑气化作的黑蟒与火焰凝聚而成的火凤缠斗不休,不过可以看出,那黑气化作的黑蟒,只有疲于奔命的份,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王天雷则和那黑脸卧眉冉辉朝着西南方向一路打去,这位孟氏二管家此时犹如雷神降世,浑身萦绕蓝色的电流,出手间尽显阳刚酷烈的劲道,同样将橘色虹光附体的欧林压得抬不起头。 孟昭也算是大开眼界。 由于先天境界的高手与天地元气联系日渐紧密,故而能对元气施加影响,产生元气幻象,这种幻象,在武道中,又被称作法相。 法相有三重层次,虚相,实相,以及神相,威力递进,并不与先天三个境界相对应,而纯粹与个人对所学武学的理解以及参悟有关。 更有甚者,直接就代表自身的武道之路。 如赤旗令,孟弘道将其具象化为火凤,而孟继祖,则是凝聚出朱雀法相,威力还在火凤之上。 当然,这种法相其实只是一种表象,实质还是真气与元气幻化而成,故而不代表黑蟒就一定弱,蟒吞龙,蟒吞凤者也不在少数。 而随着先天战圈的拉远,孟昭也不敢贸然跟在身后观战,以免对自身不利,便又将目光放到双方厮杀的武士身上。 孟家有原护卫车队的武士,还有孟昭他们带来的五十个训练有素的高手,可谓占尽上风,尽管只是短短时间,已经是一面倒的局势。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却有一处异常引起孟昭的注意。 只见那是第三辆大车旁的战圈,有七个孟府的武士围攻一个孙家武士,却明显左支右绌,只能勉力抵挡 其中有五人还用的是古战阵的阵法,若非如此,怕是早就被杀个干净。 那人蒙着面罩,看不清相貌与年纪,不过身材挺拔,倒与孟昭有几分相似。 他手使一柄长刀,并非神兵利器,甚至比百炼精刀还要差一些,看刀法路数,普普通通,也不是精妙武学。 但此人强就强在,眼力卓绝,嗅觉敏锐。 每出一刀,必砍在孟府武士的防守薄弱之处,而且力道分配均衡,绝不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简单的完美,却更显得难得。 这种亮眼的表现,直接让孟昭双眼放光。 如果岁数不大,这人未来说不定有冲击先天的潜力。 第一百二十章 擒拿 所谓先天境界,玄之又玄,乃是武道的一次极明显的跃迁升华。 一旦成就,顷刻间便与后天武者拉开质的差距。 在远古神魔以及上古时代,天人遍地走,宗师不如狗,先天自然不算什么。 但如今时代不同,天地变化,先天已经在赤县神州已经能称得上一句强者称谓。 衡量一个势力的底蕴,以及是否强大,最明显,直观的,就是先天高手的质量以及数量,说一个先天能撑起一个小家族,绝非妄言。 面前这孙家的武士,如果年岁不大,不超过二十五岁,那么便有冲击先天的潜力,如果不到二十岁,就更了不得,未来无可限量。 此时,接连见识孟家底蕴的孟昭也有些异样心思在涌动,要想真正成为一个大势力的掌权人,除了自身的能力实力之外,手下也必须要有得力的干将和人手。 不说成就帝王伟业,只说称霸江湖,风云中的雄霸尚且有天池十二煞以及霜风云三人相助,君临天下李沉舟,也和旁人组成权力七雄打天下。 二房因为孟正安过世的关系,沉寂已久,有识之士大多离去,如今可用之人,也无非吕忠吕乐父子,外加一些小有潜力,但基本上不太可能成就先天的武士。 吕忠老迈,吕乐独木难支,石杰充其量是合作关系,更多的还是彼此利用。 所以孟昭才有心思,打算再招揽一些人才为自己所用,这个孙家的武士,便被他看上。 至于能否成事,倒也于没有执着,且试试看。 孟昭伸手一招,便有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施展轻功窜到他身旁,低头聆听指示, “去,多派些人手,把那个人给我抓起来,我要活的,而且最好别弄伤他。” 所谓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孟昭好歹不济也是孟家主子,旁边两人听到后,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 随着孟昭的一声令下,附近又有八个孟家武士加入到围攻那个孙家武士的战圈当中,压力瞬间放大数倍。 那人尽管能打,但实力不是真的强到那种无可匹敌的程度,不多时,手中长刀便被打落在地,双手也被人给缚在背后,双膝跪地,难以挣脱。 纵如此,他依然挺直腰板,自内而外散发的气势愈显冷傲,让左右之人都觉诧异,不明白已经成了阶下之囚,还有什么好傲的。 孟昭几步走到这人面前,迎着一对宛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伸手揭下他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十分年轻的脸孔,让孟昭心中一喜。 看年纪,应该和孟昭年岁差不多大,一张瘦窄脸上,五官端正,十分清秀,有一种人畜无害的面相感。 然而他的眼神则是瞬间打破他面相上的那种柔弱之感,淡漠,冷漠中,又透着一种极度的凶戾。 犹如一只可爱的白毛小兽,瞬间变成满口獠牙的凶兽的既视感。 “不错的眼神,其他人我不管,这个人先留下。” 这时,旁边一个孟家武士有些犹豫,踌躇片刻,还是道, “四公子,三爷有令,这次不留活口,留下他,怕是” 话没说完,孟昭已经伸手打断他,看着孙家只剩下寥寥数人还在负隅顽抗,其他人尽数躺在地上,鲜血染红这片土地,强势道,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向三叔交代,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孟昭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左右孟家武士自不会讨麻烦,便叫人将这年轻人绑了。 这人倒也硬气,始终不发一言。 开始时,既没有那种歇斯底里,仿佛对生死毫不在乎的狂乱,也没有惊慌失措,惶惶不安的求饶。 等听到孟昭要饶他一命,另有他用的时候,也没有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很奇怪,也很有趣的一个人,当然,这些也都是建立在对方有潜力的基础上。 不然这个世界有趣的人多了去了,孟昭岂会随便对一个人另眼相看。 回到战场上,此时厮杀已经渐渐走向尾声。 除了那被擒下的年轻孙家武士,其余孙家人都被斩杀,只留有孙传星以及两个先天还在负隅顽抗。 孟川与孙传星之战,此时已经毫无悬念,孟川出招愈发狠厉,强猛,而且在看破软剑剑法路数后,便利用自身赤旗令内力霸道强孟的特性,硬逼着孙传星与其内力相交碰撞。 正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随着比拼内力程度的加剧,孙传星劣势愈发明显,此时身体之内,水分被蒸干,体力耗损极大,嘴唇开裂有血流出,眼神更是充满疲惫。。 不过,他仍保持着一个良好的心态,一边交手,一边寻找逃走的机会。xbiquge 只是,很快,孙传星彻底陷入绝望当中,原来是孟昭派人围成一个圈子,将孙传星和孟川两人围在中间,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除了飞天遁地,不然绝不可能逃走。 也正因为这最后的希望被葬送,孙传星心神恍惚,露出自交战以来最大的破绽。 孟川何等的战斗天赋,自不会让着稍纵即逝的机会浪费掉。 目光一凝,瞬间提升身法速度,庞大如巨人一般的身躯,却如猿猴一般敏捷,贴近对手。 两手成爪,直接扣在对方的手腕上,一捏一扭,喀拉的骨头碎裂之声响起。 孙传星的双手直接被扭断,巨大的力量,甚至使得有森森白骨染着红线裸露出来,场面极为血腥残酷。 当啷一声,软剑高高抛起,又重重跌落,孙传星还不待痛苦出声,孟川趁热打铁,如熊罴一般高高举起双拳,而后如狂风骤雨一般捶打在孙传星的胸口上。 噼里啪啦作响的片刻时间后,这位孙家公子,一度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俊杰,已经如破败的抹布一样,丢弃在路边,胸口塌陷,脏腑如泥,胸骨断裂插在肉中,彻底没了气息。 然而,打死了孙传星的孟川却显得有些不高兴,一边拿过手下递来的白巾擦拭手上的血渍,一边抱怨道, “四哥,刚刚要是你不让人围着我们,他或许还不会落败,这样显得我胜之不武。” 孟昭拍了拍孟川的肩膀,笑道, “我那是看你胜券在握,已经彻底摸透了他的软剑剑法。 杀他是早晚的事,我不过是将这个结果提前了,没必要郁闷。” 两人正说着,自远处传来巨大的爆鸣之声,也戛然而止,先天大战,似也有了胜负。 第一百二十一章 收尾 不多时,孟昭,孟川,以及一众孟府武士便见到孟弘道以及王天雷两人身披流光飞身而回。 孟弘道的衣服上染血,然而气势雄烈豪放,目中闪烁精光,令人不敢逼视,毫无受伤征兆。 想来那血迹必是黑砂手欧林的,纵然不见对方踪迹,但对方的结果,想来逃不过一个死字。 倒是王天雷更直接一些,手里提着一颗血肉模糊的脑袋,但借助燃烧火把带来的光亮,依稀可以看出黑脸以及那很有特色的卧蚕眉。 一把将脑袋仍到地上,王天雷甩了甩粗壮的手臂,低声道, “这狗篮子武功倒是不弱,拼死一击,差点伤了我,看来还是老了啊!” 这话很有凡尔赛的感觉,孟昭听到,眼睛一眯,差点没一口气噎住。 你这是无伤打死一个先天高手,还想怎么样?总不能真不把先天高手当人看吧。 但孟昭也不得不在心中再次提升对孟府众人的评价,同为先天,孟弘道,王天雷等人,就是强于一般先天,而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知道沈天赐,石杰与孟家高手相比,谁更强一些。 孟弘道没理会王天雷,目光凛冽,看了下场上的情形。 只见暗夜中,火光照耀下,遍地尸体,红液倾洒,血腥气随着晚风充溢在此处,还有满地的残兵断刃,可见战况之惨烈。。 “孙家那个小子呢?怎么样了?” “爹,你放心,我已经出手,把他给锤死了,诺,你看,尸体就在那。” 孟川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孟弘道,有点炫耀似的说道,完了,还指了指一侧。 孟弘道循着看去,只见那尸体面貌尚且能分辨出来,的确是孙家小子。 但自头颅以下,实在惨不忍睹,胸部完全没了形状,像是在临死前辈变态狂狠狠虐待过一样,脸色就是一黑, “杀人就杀人,搞的那么凶残血腥做什么,回去后好好反思一下,给我抄三十遍清净经,收收你的性子。” 孟川一时大感委屈,两只大眼睛冲着孟昭看去,似乎是在让他求情。 明明自己立了功,怎么还得回去抄经文,也太赏罚不分了吧。 再说了,杀人就杀人,哪还分什么斯文优雅和血腥凶残的,他就不信孟弘道杀死黑砂手欧林不见血,如果不见血,他衣服上的红色血迹是哪来的? 孟昭倒是猜出孟弘道的几分用意。 其一,估计是想压一压,磨一磨孟川的性子,叫他少几分暴戾之气,日后朝着智勇双全方面发展,孟川终究只是一个十六岁少年,还需更多的调教,才能成才。 其二,则是孙传星作为孙家人,其实有很大的拷问价值,结果被孟川直接锤死,后续就没办法从他嘴里套出更多的消息,功过之说,很难界定。 不过孟昭倒觉得,就算他们不动手,真到了关键时刻,孙传星也不会给人拷问自己的机会。 再加上人家是老子管教儿子,他又有所求,无视了孟川委屈和求助的小眼神,当成没看见。 这时,孟弘道眼角扫到还有一个孙家武士被按倒在地上,没有丢掉性命,眉头一皱,不悦问道, “这人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一个活口不留的吗?” 孟昭心里一紧,他也就是临时起意,想着看看能不能捞到一个得力人手。 不清楚孟弘道态度究竟会如何,谨慎的走到他身旁,凑到他耳畔,小声嘀咕了几句,解释一番。 孟弘道沉思片刻,诧异的看了孟昭,不过最后还是点点头, “好,这人既然是昭儿你看好,想招揽的,便由着你。 不过你千万把人看好了,今晚这件事,一定不能传出任何风声,不然你大伯那里不好交代。 还有,这个人不管你能不能收服,都要小心点用,把背景关系都查清楚,毕竟是对家出身,不能有丝毫大意。” 孟昭的表现很不错,为人也值得信任,故而孟弘道由着他的性子来。 假如换成是孟川,怕就没那么容易收场了。 孟昭心中高兴,嘴角也忍不住露出笑容,连连道, “三叔所言极是,小侄一定不会放松警惕,更不会坏了家族的大事。” 事实上,孙家一众人,连同孙传星被杀,是一定会引起孙家动荡的,而且对方八九成会推定是孟家动手,隐不隐瞒,根本不重要。 但有些事情,有活口,和没活口,是两个性质,因为有活口,就代表有人证,若是被反咬一口,孟家也不好解释。 这种杀人的事情,大家伙虽然都不少干,孙家如此,孟家如此,但终究隐藏在暗中进行,不敢拿到台面上来。 说完这些,接下啦就是做善后工作,这种事孟昭孟川毫无经验,但王天雷却是个中高手,派人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点滴不漏,显然十分有经验。 搬运尸体,毁尸灭迹,清除地上的痕迹,安抚受伤人员,安排人手将大车运走等等…… 最关键的是,王天雷竟然还进行了一件在孟昭和孟川看来极为违和的事情,那就是摸尸。 何谓摸尸? 便是从死人身上扒拉东西,有价值的,便留下,没有的,便一同处理掉。 而以王天雷的身份地位,这么干,实在有失身份。 对此,王天雷却振振有词, “两位公子还是江湖阅历太浅,不知道摸尸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 生者继承死者的一切,不然若有什么绝世神功密录,就此失传,长埋地下,岂不可惜? 还有,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伙人身上绝对藏着不少好东西,我这也是给弟兄们多捞些好处。” 孟昭和孟川也么多说什么,事实上,换成孟川,可能还不会这么干,但孟昭,大概率也会选择和王天雷一样的处理方式。 面子,身份,都是虚的,只有利益,是实实在在的。 等一切处理的差不多了,王天雷让人带着那仅存的孙家武士离开。 孟弘道孟昭以及孟川三人,则沿着原路返回。 一路上,三人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话,显得比较沉默。 孟川是因为感觉委屈,心里有气。 孟昭则是在心中思量这花神诞之日,发生的一系列变故。 两个小的没动静,孟弘道作为长辈,自然也不会轻易开口。 三人一路回到孟家。 此时已经临近后半夜,府中却没几个知晓这三人已经干了一件天大的事。 可见密道的确给孟家带来不小的帮助,更多的还是隐形的后手。 第一百二十二章 炙手可热 次日,孟昭沉沉睡到晌午才醒,洗漱完毕,让下人准备了一点清淡的粥品和小菜,坐在房中品用。 吕乐在他身边拿着一个小本子,喜笑颜开的汇报道, “郡城方家少爷,今早派人送来贺礼,十二颗南海大珍珠,三品血雨珊瑚,中古皇明时期的彩漆铜尊一枚,郡城刘家二公子,送来贺礼,金银珠宝若干,两方朝阳草,十瓶上等培元丹,中古皇唐时期的玉雀一只…… 还有,大房大公子那边,也送来了三样中古的古董,以及若干财物,另外,我收到消息,今早咱们二房一些管事收到不少人的请辞,都是少爷你让我盯着的大公子安插在咱们这里的人。” 昨日花神诞,孟昭击败史思明,并得到绝世奇才沈天赐的看重和赞誉,可谓名噪一时,炙手可热。 次日,便有多达三十余大小家族派人送来贺礼,大多贵重。 虽多为家族某人,并不能代表整个家族的态度,但也可以看见一定的倾向和立场。 还是那个捧高踩低的行事作风,没什么两样。 而且大概是投其所好,孟昭喜中古以前的古董,尤其是一些经过武道之人把玩过的古董的事情被人查出后,但凡送礼,或多或少都会带上那么一两件,连孟希都如此。 这些都是白花花的能量点,不管多少,总归也是一场大丰收,孟昭也不拒绝, “全都收下来,然后挨个记下,准备等价的回礼,让忠伯出面,和他们接洽。 至于老大那里,你亲自过去找他,告诉他,这份心意,我领了。 只不过最近风声比较紧,等过几日,我找机会宴请他一番,好好一叙兄弟之情。” 孟昭继承的二房纵然在整个孟家不算什么,但也是家大业大,不差那点别人送的礼。 所以本着有来有回的处事原则,收下贺礼,表示接受道贺,又让人送回礼,表示不让人吃亏,不占人便宜,这人品,一下子就凸显出来。 另外,他现在风头正劲,估计整个郡城都在关注他的动态,不便到处走,正要低调做人。 因此让吕忠,二房的大管家,先天高手出面回礼,也算是给足面子,不会让人挑毛病。 说实话,孟昭见识到孟家隐藏的底蕴,对这许多家族的看法多多少少带些轻视。 这帮子墙头草,其实和乌合之众也没什么分别,孙家势大,便亲孙家,孟家势大,便近孟家。 永远不要和他们讲什么感情,道义,那就是给瞎子抛媚眼,白搭。 不过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个道理他还是清楚的,也愿意多交一些朋友。 未来说不定就能有用到人家的机会。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他有时候做不到的难事,或许对别人来说,只是轻而易举。 叫吕乐记下这些家族和送礼之人的名字,也是相当于编织一个关系网。 吕乐笑呵呵的哎了一声,显然心情极佳,知道经此一役,二房必将重新焕发生机。 如今就连二房那些底下办事的人都有一种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让人一看就是精神抖擞,不敢小觑。 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孟昭,犹豫道, “少爷,大公子那边,您真的要宴请他吗?以前他对咱们二房可不怎么友好。” 孟昭慢条斯理的握着汤匙舀了一勺奶白色,散发着浓浓香味的八味粥,然后吞进口中,细细咀嚼片刻,方才咽下,一股精气在体内升腾,瞬间被撕碎消磨,化作内力,道, “阿乐,老大说到底,还是我的大哥,这一点无可否认。 过去虽然关系不好,但也不是真的反目成仇,如今他既然有心修复关系,我为何不顺水推舟?” “可,少爷,你和大公子这边修复关系,那二公子那里怎么办?以前咱们和二公子可是更亲近的。” 孟昭笑笑,清俊的脸上若有若无的露出一丝嘲弄,反问道, “那你收到的贺礼当中,可有我二哥送来的东西? 或者直接点,我那二哥,在我替他报了这么大的仇之后,他有什么表示没有?” 这句话一问出来,吕乐顿时如当头棒喝,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想明白了什么,低头道, “我明白了,只是少爷,大公子那边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这些年大公子的为人我虽不是特别了解,但也听到一些传闻,并非那种心胸宽广之辈啊。” 他这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向孟昭进言。 人说疏不间亲,孟昭好歹和孟希乃是血亲堂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孟来,而他只是区区一个孟府小管家,可见也的确是忠诚为主。 孟昭则是大加欢喜,他要得不是得过且过的应声虫,也不是表面忠心,实际小算盘打的乱响的两面派,他要得就是吕乐这种人,能用这样的人,也用的放心。 “你啊你,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就算了,在外面,切记管住自己的嘴,别漏了风。 孟希是何等样人,你知道,我也知道,但这并不影响咱们暂时和他虚与委蛇。 阿乐,你要知道,孟文那里,我击败史思明,便等于踩着他的脸上位,而他又不具备那种宽广的胸襟和气魄,咱们的关系便到此为止,难以善了。 而且以前所谓的关系亲近,也不过是他想要拉拢我和二房帮他,支持他对抗老大罢了。 真说兄弟情义,还不如咱们两个之间来的真诚。” 吕乐心中感动,声音不自觉的带着些颤音, “那以后?” “以后是以后的事情,如今孟家当家的还是我那大伯和三叔,轮不到两个小辈插手,我们默默发展,积蓄实力便好。 未来如何,谁都没法预料,所以阿乐,二房这里你要给我管好,千万不能出岔子。” 孟昭心有猛虎,野心勃勃。 班夺权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但从不会拿出来说。 哪怕是在没有任何泄露消息可能性的吕乐面前,也是如此。 至于和孟希和孟文的关系,从得知自己身怀照天镜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从没想过要依附别人,给别人当狗。 吕乐嗯了一声,将手中的小册子收回到袖口当中,正要出门。 便见到有两个黑衣魁梧大汉,拎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男风 吕乐有些诧异,若没有孟昭许可,绝不会有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四公子,人我们已经带到,完好无损,只是身份还没查清楚。” 这两个黑衣大汉,是昨晚和孟昭一起参与行动的孟家武士。 因为一起做过事的关系,态度显得很亲近,也足够礼貌。 孟昭点点头,没有起身,看了身旁的吕乐一眼,他便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一人一张,塞到两个大汉手里, “两位兄弟辛苦了,这是我家少爷给两位的辛苦钱,不要推辞。” 这两人虽隶属于孟家麾下,而且绝无可能反叛,但也有家要养,也需要吃喝拉撒乃至练武所需,看了眼银票的数字,顿时露出激动的神色,连连道, “四公子太客气了,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孟昭摆摆手,也就是花点银子,结个善缘,便让两人退下。 “少爷,这是?” 吕乐等两人离开后,将房门关紧,看着地上的麻袋,有些诧异,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主要也是昨晚孟昭跟着孟弘道出去做事,并没有告知吕乐,对于当中内情并不了解。 他若是知道,昨晚孙家两大先天陨落,还有一个嫡系子弟被杀,必然大惊失色。 等到孟昭示意,吕乐走上前,一张圆脸满是好奇和紧张,伸手打开麻袋。 见里面装着的却是一个昏迷不醒的大活人,而且是个相貌十分清秀,闭上眼睛人畜无害的年轻人。 吕乐大吃一惊,回头看向孟昭,心里满是慌乱。 “少爷,这,这人是?您可不能糊涂啊,男人再好,却也不能传宗接代,我义父还等着您给二房生下一儿半女,好继承香火呢!” 吕乐心乱如麻,他早就听说玉京城内,有一些豪门大族的公子哥们玩的很野,对于女人予取予求,兴趣不大,什么国色天香,冰肌玉骨的女子,都玩腻了。 反而兴起一股豢养男宠的歪风邪气,让人感叹世风日下。 而这种风气,其实自古以来便有,更贡献诸如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等词汇。 再联想到孟昭曾在玉京城生活十年之久,回来后,一直不近女色,不论多么漂亮的女人,在他眼中似乎和路边摆摊的老大娘也没什么区别。 再看着麻袋中的年轻人,一副眉清目秀,人畜无害,受里受气的样子,实在不得不让他担心。 吕乐都打定主意,如果孟昭真有这种不良嗜好,哪怕冒着被责罚的风险,也一定要禀告义父乃至家主,好把少爷给掰直过来。 二房就孟昭这么一个独苗,你说要是不喜欢女人,而好男风,将来这偌大家业,给谁继承? 孟昭开始时脸上还笑容满面,心里琢磨着怎么撬开这人的嘴巴,好将其收服,再好好栽培,未来说不定能收获一个得力人手。 结果便听到吕乐这一番惊人之语,脸上表情变化,气的鼻子都歪了,起身狠狠的给吕乐来了个脑瓜崩,怒道,https:/ “瞎说什么东西,我何时有过好男风的举动? 此人乃是孙家一员武士,武功不俗,潜力非凡,我想将其收归己用,哪来的那些不着调的想法?” 吕乐听罢,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虽然被骂了顿,头顶也被弹了一下,还挺痛,却放松下来,笑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少爷有什么不良嗜好呢。 这也怪少爷,平常连个惯用的使唤丫鬟都没有,我和义父都挺着急的。” 孟昭脸上表情一僵,瞥了眼吕乐, “这还是我的不对了?我所学罗汉童子功虽然化为赤旗令内力,但衍生的纯阳童子之气未散,对于我的修为助力,还有扎实肉身根基,极为有利。 未成先天,岂能轻易为片刻欢愉而废掉?” 孟昭也是男人,喜欢女色,但他有足够的自制力,清楚知道自己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先天之前,一定的忍耐是必要的。 况且,他也从未想过当和尚,未必涉及情爱,但未来他若是打下大大的江山和势力,岂能没有一儿半女来继承? 吕乐连连点头,笑意满满, “对对对,少爷说的都对,是小的眼界浅薄,误会了少爷,给您道歉了。” 吕乐其实也知道,孟昭未来婚姻未必由自己做主,可能还是要被孟家所操纵,用来联姻巩固势力。 只不过大族子弟,在婚前,养几个小妾,还是很寻常的事。 如孟昭这般不近女色之人,简直如怪物一般另类。 孟昭倒不是真的着恼,反而有些喜于见到吕乐这般和他放松的调侃,关系更亲近,更亲密,有些像是朋友。 “好了,玩笑开到这里,阿乐,你去把他弄醒,查清楚他的出身,来历,摸摸底细。 至于他若是说出什么事情来,你听过就好,不要外传。 我先出去一趟,看看那些送来的中古时代的古董,” 等孟昭离开,吕乐圆脸上的笑容消失,面无表情,弯腰伸手,以内力在这个昏迷年轻人的胸前一催,闭塞的气脉被打通,人也清醒过来。 睁眼的刹那,如猛兽苏醒,一股浓浓的煞气冲向吕乐,等他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以及阶下囚的身份,竟没有丝毫惊恐,淡漠的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叫吕乐神色一动。 之前他对孟昭所言还不以为然。 二房手下也有一些好手,既有招揽的江湖人,也有吕忠暗中搜罗并培养的武士,不乏年纪轻轻大有潜力之人。 或许到不了那种先天级别的程度,至少在后天当中可堪一用。 但见这年轻人身上这股凶戾气势,恍然间明白,此人或许真有可取之处,这才被少爷看重。 孟昭看重的人其实真没多少,迄今为止,也不过就吕忠,吕乐,以及和他关系比较复杂的石杰。 吕忠石杰都是先天高手,吕乐则是妥妥的先天潜力,未来可期,这年轻人差也差不到哪里去,除非孟昭看走了眼。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吕乐……” 吕乐看着年轻人,压下心中的惊奇,微笑着自我介绍道…… 而年轻人虽然表面淡漠,毫无反应,心中则已经完全清楚自己的处境,对于一些讯问,也没有过多的隐瞒。 毕竟,他虽视生死于无物,但仍有在乎的人需要他照顾,无需死,自不会主动求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招揽与星命 等孟昭红光满面,心满意足的回来时,吕乐迎上来,凑到他耳边, “少爷,他的身份暂时弄清楚了,都记在这张纸上,但是否真实,还需要查证,我现在就去办。” 孟昭接过吕乐递来的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张,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去忙。 而后进了房间,看也不看还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坐在桌边仔细阅读。 年轻人叫韩普,今年十七岁,南安郡城本土人,父亲曾是一个镖局的镖师,有两手武功,会些粗糙的内功和刀法。 不过也就是摄息凝元的层次,在韩普六岁那年,就死在绿林劫匪手上。 韩普如今的家庭成分也比较简单,一个生病的老母,一个瘫痪在床,只有上半身能动弹的大哥,还有要一个如今不过十五岁的妹妹。 韩普的大哥早些年跟随自己父亲练过武功,后来为了养家,便加入了城中一个小帮派,做些要债收账,还有砍人的勾当,大恶不犯,小恶不断。 后来在一次帮派斗殴当中,韩普大哥被人打断脊椎骨,下半身瘫痪,那时才十三岁的韩普站了出来,主动加入自己大哥所在帮派,继续赚些快钱,维持家用。 也就是前年,孙家孙传星招人,韩普觉得跟着孙家更有前途,得到的银子也更多,便尝试去孙家,并因为表现不俗被收用。 这两年,他基本上也都是在厮杀当中度过,而且因为孙家还有基本的武学提供,资源供给,武功飞速提升,进境很大。 当然,如今他既然落在孟昭手上,孙家是肯定回不去了,要么跟着孟昭,要么死在孟昭手上,没有第三条路。 孟昭也不着急,看完这些资料,手指轻轻敲在桌上,闭目等待。 以吕乐的能耐和孟家的势力,确定小小韩普的背景身份,用不了多长时间。 大约也就是一炷香多一点的时间,吕乐重新回到房间之内,当着韩普的面道, “少爷,我已经去查过了,韩普所说基本属实,而且我已经派人去将他的家人通通控制起来,藏在咱们的地方,不会被人发现。” 若说之前韩普还能心平气和,冷淡无波澜,听到吕乐这番话,终于不再无动于衷,一对迥异于整体面貌的眼睛闪烁着凌厉的寒芒,扫向孟昭和吕乐, “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我已经在这里,任凭你们处置,家中尽是些老弱病残,你们为何要这么做?” 孟昭笑笑,好啊,好,他不怕这人硬气,就怕他孤家寡人,死心眼一个,上赶着替孙传星陪葬,声音低沉道, “你放心,我还没那么卑劣,去对付你的家人,只是想问问你,现在你的主子死了,昨晚参与之人,除了你,一个活口都没有,这种情况下,孙家,你还回得去吗?” 韩普沉默,孙家他是肯定回不去了,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甚至于,一旦被发现他还活着,第一个要他命,甚至要他全家命,就是孙家。 毕竟当晚去做事的人,全死了,就你活着,你没问题,你没泄露消息,你不是孟家的人,谁信呢? 说别人是故意设计,陷害你,仔细想想,你不过一个后天武者,人家用得着废这么大的劲,去整你吗?用意何在? 所以,孟昭留他一命,不管能不能收他为己用,韩普都不可能回孙家了。 见韩普不说话,孟昭继续道, “我看你和孙家也不过就是普通的雇佣关系,他们出钱,你出力,仅此而已,对吧?” 韩普还是没说话,但依然认同孟昭的说辞。 他在孙家这些年,的确受到不少照顾,但也为孙家做了不少事,立了不少功,就是简单的雇佣关系,卖命卖的也不是孙家,而是孙家的银子。 “好,两个问题,你都不回答,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回答。”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替我做事,今后你的家人,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不必忧心他们的后半生,有病的治病,没病的也能安稳生活。 你自己也能得到更好的发展机会,武功,修行资源,我都不缺,你怎么想?” 孟昭接连铺垫之后,终于进入正题。 收服韩普,让他帮自己做事,这才是他留对方一命的用意所在。 “你究竟为何要用我? 说到底,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后天武者,连高手都算不上,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这也是吕乐所不解之处,孟昭对他另眼相待的过头了,让他心里都有些不舒服,觉得自己作为少爷唯一亲信的地位岌岌可危,有点失宠和吃醋的感觉。 孟昭叹了口气,白皙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右侧太阳穴,仔细思索过后,道, “你觉得奇怪,我同样觉得稀奇,总觉得你的未来不一般,一定能帮到我。 或许是你的武功表现打动了我,也或许是你的眼神让我欣赏。 总之,我觉得,你未来大有可为,若是就那么死了,太过可惜。” 孟昭的这种话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但韩普却是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这一点倒是和我有些相似,或许是直觉。 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也觉得,你的未来不一般,一定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吕乐眼睛瞪得滚圆,看着韩普一本正经的样子,总觉得这小子拍马屁拍的很精妙啊,还直接和少爷了联动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心有灵犀呢。 同时,心里的危机感再度加强,如果这小子在少爷身边站稳脚跟,以这份马屁功夫,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取代他少爷身边第一亲信的位置了。 孟昭则是若有所思,韩普此言,他听来倒不觉得是马屁,而是颇有几分真诚。 不觉间,他想到一个传闻,凡紫薇出世,必有辅星相随,以作拱卫护持。 这些辅星,大多时候都降世在紫薇附近。 有时虽然和紫薇宝体相隔千万里,但大多会如磁铁一般,被吸引过去,成为紫薇的手下,为其征战四方。 充满了一种宿命感。 如刘秀此人,直接集齐二十八星辰之体,使得紫薇之力大盛,冠盖天下,号为天子神体,直接拉高了紫薇宝体的上限,堪比至尊体质。 他身怀的紫元龙体,便是紫薇宝体与某一未知龙体衍生而成,极为罕见。 但紫薇宝体的一些特性,在他身上肯定也是通用的。 比如,紫薇宝体有辅星相随的传闻,或许在他身上也比较适用。 吕乐不好说,或许是辅星,或许不是。 但这个韩普,倒是有极大可能是某种星命降世。 换言之,就是某种星辰之体,只是不到先天,无法觉醒,和紫薇宝体如出一辙。 但凡星辰之体,都有这个弊端,先天之后,才是发力时期。 但或许就因为星命与星命之间特殊的联系,紫薇作为群星之主的特殊性,才会让孟昭对这韩普如此另眼相待,而韩普,也觉得孟昭未来必有一番惊人作为。 当然,这些旁人不知,只是在孟昭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罢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栽培 韩普此时根本别无选择,最终也只能归入孟昭手下。 自然,忠诚方面,他根本不可能和吕乐相比。 但孟昭也不去奢望每个人都如吕乐那般对他忠心,只要对方能给他办事就好。 为此,他除了威逼,自然也要利诱,第一要务,便是派人将他家里人接走,然后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留下足够的银两安稳度日,为韩普解决后顾之忧。 从韩普年仅十三岁便出外打拼,养活家人,便能看出,他对自己的亲人还是很有感情的,孟昭此举,便是收其心。 第二,则是大力栽培韩普。 毕竟孟昭对他抱有极大的期待,还废了这么大功夫,如果只是当成普通后天高手来用,简直就是浪费自己的心血。 好在韩普具有极大的可塑性,之前他所学武功都颇为简陋,粗糙。 纵然如此,依然有那般不俗战力,一旦有更高深奥妙的武学修行,必能在短时间内脱胎换骨。 为此,孟昭从孟继祖那里,专门讨要来一部天煞刀经来给韩普修行。 这门天煞刀经也是一门先天武学,蕴含内功心法,刀法,身法等诸多武学,博大精深,威力也十分不俗,大成之后,凝练的天煞刀罡,有断川分海之威。 放到外界,光这一部天煞刀经,便能引起腥风血雨,让无数武人为之疯狂。 孟昭如此轻易便将它交给韩普,这份看重与提拔,也让韩普心生感激。 对他来说,为孙家卖命,为孟家卖命,其实都没什么不同。 但在孙家的那两年,却没有在孟昭手下几天时间来的收获大。 这种对比,也让他心里有一杆秤,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回报孟昭的这份知遇之恩。新笔趣阁 另外,还有一个小插曲,吕乐这家伙在接到韩普的家人后,见韩普那个才十五岁的妹妹长得水灵秀气,小家碧玉,而且人也很朴实,很勤劳。 便直接安排她在孟昭的身边当个贴身丫鬟使,日常孟昭的衣食住行,都由她一手来操办,也算是一种提拔任用。 对此,韩普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也没觉得自家门妹妹在孟昭身边,是羊入虎口,迟早要被吞的干干净净。 主要也是他认知中的孟昭,就不是那种耽于女色,沉迷享乐之辈。 对他的这种重视,也让他放心将自家妹子留在孟昭身边听用,。 只要他发挥作用,不做错事,傻事,自家妹子就不会有任何危险,而且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孙家那里,暂时倒是没什么动静,不过孙传山暗中找孟昭见了一次面。 这家伙虽然在家族中地位不高,也没什么正儿八经的活计。 但嗅觉敏锐,从家族近来的举动,可以看出,孙家似乎有大干一场的打算。 调兵遣将不说,甚至还暗中联络了南安郡本土的一些绿林道上的人。 对于这些,孟昭心知肚明,是那晚战果的延续,孙家有这种反应,太正常不过了。 两大先天战死,一个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得嫡系子弟被杀,还有众多精锐全军覆没,这损失之大,孙家也难以承受。 只是,孟家表现的则很淡定,既没有调兵遣将,也没有派人求援,仿佛一个台下的看客,看着小丑在台上上蹿下跳,却始终保持一种绝对的自信。 若是过去,孟昭可能还觉得孟家托大。 但如今,了解到孟家部分底蕴,而且隐隐超过一般范畴的底蕴,对孟家有足够的信心。 另有一件事让孟昭不胜其烦,就是在击败史思明,以及被沈天赐看重的传闻流传出去后,开始有一些企图一夜成名的武人开始找他挑战。 开始时,孟昭还颇有兴趣,本着以战养战的打算,接受了几波挑战。 结果一打才发现,这些挑战他的年轻高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三五拳之后,基本上就打的找不着北,弃战求饶。 原因之一在于,孟昭的炼铁手随着能量点点滴消耗提升,以及自身修持下,愈发精纯娴熟,配合日渐老辣的眼力和经验,往往不需以力压人,纯靠招数,便能击败对手。 其二,赤旗令这门武学,对付一般武功,实在是不要太好用,哪怕先天级别的武功,面对赤旗令这般刚猛爆裂,威力绝伦的武学,也根本不是对手。 如此种种因素作用下,才让孟昭在接受几场挑战后,就兴致缺缺。 既浪费时间和精力,也没有对自身起到一个好的提升作用,不如不接受挑战。 以孟家的威势,孟昭不想,一般人也无法逼迫他。 因此倒是让他有了一段悠闲的时间,沉下心来领悟武学,扎实根基。 再配合地灵珠之神效,修为稳步提升,而且是以极快的速度在精进。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 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郡城依旧繁华,孙孟两家不知暗中交手情况如何,但表面依旧维持一个和平,也依然是这南安郡城当中数一数二的大族。 但也好像有些微妙的变化,如孟家二房,如今不论是生意,还是其他,都在蒸蒸日上,一派火热势头。 尤其是韩普此人,果然没有辜负孟昭的厚待和期望,改换功法之后,武功大增,办事也很得力,如今也算是他的左膀右臂,备受信任和重用。 当然,这个信任依然是有保留成分的,至少和吕乐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石杰却是神神秘秘,好多次不见踪影,让孟昭担忧之余,又有些好奇,对方究竟在干些什么。 这天,孟昭正在院中练功,挥汗如雨,道道拳劲挥击四方,拳风呼啸。 他赤着上半身,肌肤白皙,肌肉线条柔和,充斥着爆发力,无一丝累赘脂肪。 脚下步法腾挪灵动,在小小院中,来去纵横,无拘无束,有一股子畅游四海,翱翔蓝天的洒脱劲。 在院中角落,一个绿裙少女坐在一个打磨圆滑的石桌便,托着香腮,看着孟昭,目中痴迷,瞳孔中只有一个矫健强壮的身影。 她便是韩普之妹,韩露。 今年不过十五岁,巴掌大的瓜子脸上,生的清秀眉目,挺翘琼鼻。 身材也是极好,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 虽不是如席湘萍,孟蓉那般绝世之姿,但也算上一个标志的美人。 更关键的是,韩露为人细致,考虑周到,而且踏实勤奋。 自从来伺候孟昭起居后,便将孟昭照顾的无微不至,却是花瓶所不能比的。 这时,吕乐脚步匆匆自院外走进,表情严肃,似有什么要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风声 孟昭虽然沉迷练拳,但也不是对外界动静毫无所觉,故而在吕乐走进院子后,便停下动作,吐纳收功,一圈淡淡的红光自他的体表收缩,看起来颇为神异。 而今他丹田之内早已经凝练出七面赤旗,而且第八面已经隐隐成形,内力大增,却没有丝毫散乱不受操纵的迹象,可见乃是他扎扎实实,刻苦凝练而成。 吕乐来到院中之后,见到在一旁坐着的韩露,先是冲着她友善一笑,方才上前两步,走到孟昭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吕乐这番动作其实也是大有深意,提前为日后关系埋下伏笔。 在他看来,虽然孟昭眼下不近女色,但早晚有近的时候,到时候,这韩露未十有八九就是孟昭的枕边人,夫人的位子肯定没她的分,但当个侍妾却是没问题。 吕乐自问和孟昭之间的关系和感情已经远超一般主仆,但再亲近,也比不上枕边人,所以这种交好也是必要的。 韩露自然想不到那么太多,但也很是欣喜吕乐对她的友好态度,尤其是她能跟在孟昭身边,吕乐是出了大力气的。、 故而攥紧粉拳,暗暗下定决心,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他的大恩。 那边,孟昭听完吕乐的耳语之后,脸色很不好看,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一把将手里擦汗的白巾丢到地上,压着声音道, “他怎么可以来孟府,是嫌我日子过的太舒坦,要给我找麻烦吗?” 吕乐也表现的有些为难,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劝道, “少爷,石先生如此迫不及待,一定是有要事和您说。 ,我安排了一下,应该没人能发现他,而且石先生的这个身份,暂时应该没人知道。” 孟昭沉默片刻,看着韩露将丢到地上的白巾捡起,冷冷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孟家的水有多深,他不清楚,你还不明白吗? 我看他亲自上门,是别有所图,也罢,你先将人带进来吧。” 吕乐应了一声,匆匆离去,孟昭转头示意韩露收拾一下院子,然后离开这里。 韩露心下失落,觉得少爷还是没有完全信任她,不过不敢表露出来。 等吕乐带着石杰来到院中时,只有孟昭一人在场。 第一百二十七章 洞天宝藏 孟昭放下地狱道有人要刺杀自己这件事,转而好奇的看向石杰。 “不知道孟小子你有没有听说过屠休这个人?” “屠休?你说的莫不是当年冀州九郡水陆两道绿林总盟主,号称无冕之王的屠休?” 孟昭好歹也在孟家呆了不短的时间,也经常读书,增长见闻,再不是曾经那个两眼一抹黑,对什么都不了解的小白,屠休的大名,他还是了解的,还曾经在地方志异中,读过他的相关事迹。 此人崛起于皇明崩塌后的不久,那时正值乱世,赤县神州到处是兵灾人祸,马匪出身的屠休靠着心狠手辣,还有过人的实力,很快出头,聚拢大批人马,开山成寨,圈地自治。 若只是如此,屠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势力大一些的贼匪。 但此人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奇遇,过了些年,武功大进,并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内,走访冀州九郡大大小小数百家黑道势力,将其一一降服,组建至尊盟,由屠休担任盟主,可谓冀州地下的无冕之王,也是当时冀州最大的地方割据军阀势力。 只可惜,没过过久,屠休便失去踪迹,偌大的至尊盟也土崩瓦解,再不复昔日号令冀州的强大声势,可谓崛起如彗星,陨落如流星。 但,这仍不妨碍屠休此人在冀州本地的近代历史中,占据一席之地。 孟昭不清楚石杰说出屠休有何用意,毕竟那已经是二百多年前的人物,距今太过遥远。 “当年至尊盟势大,屠休招揽人手,搜掠财宝,打造兵戈甲胄,有效仿中古历代皇朝太祖扫平天下,建不世之功的雄心壮志。 可惜壮志未酬,便突生变故,屠休人消失,但至尊盟之前搜掠的那无数财宝,打造的军械,却不可能凭空消失,而是藏在冀州的某个角落。” 孟昭瞬间醒悟石杰在南安郡城的目的所在, “你是说,屠休将宝藏还有那些为了起兵而打造的军械,都藏在了南安郡城?” 石杰点点头,很是确定的道, “没错,就在南安郡城,这是一笔极为庞大的财富,你孟家百年积累,也未必比得上屠休的宝藏,如何,心不心动?” 孟昭却并未如同石杰所想的那般忘乎所以,喜不自禁,反而皱着眉头,反问道, “单单一些财宝,还有用来起事的军械物资,未必会引起你这等高手吧?” 石杰顿时就是一愣,随即苦笑道, “你是不是对我们这等人有什么误解?先天高手也是人,也要吃喝,更需要修行资源,这些可都不是凭空得来的,那些财宝,足够让人挥霍十辈子也花不完,你说我心不心动?” “那沈天赐呢?他金陵沈家号称富可敌国,想必这所谓的屠休宝藏,对他来说,没那么大的吸引力吧。” 孟昭可从来没有忘记,这南安郡城之内,可还有一个沈天赐存在,一直没有离去,而当初这两人可是差点把脑浆子都给打出来,若真为了屠休的宝藏,其中必有更为宝贵的东西。 石杰也没想到孟昭如此沉得住气,一般人要是听到这等消息,早就欣喜若狂,哪有心思追究这些有的没的? “宝藏之中,相传还藏有屠休的一生所学,精妙绝伦,不在金陵沈家的太乙金书之下,而沈天赐又是一个武痴,希望博采众长,为将来突破宗师积累资粮,所以才紧咬着我不放。” 石杰眼中闪烁一抹凶光,显然是提及沈天赐后,有几分恼怒,随即带着人皮面具的表情有些僵硬,问道,新笔趣阁 “怎么,孟小子,该不会因为沈天赐对你另眼相待,你便打算出卖我,投靠他吧? 怎么看,你都不像是能屈居人下的人。” 孟昭哈哈一笑,伸手提着茶壶给石杰倒了杯清茶,淡淡道, “这石先生大可放心,孟昭既然当初能救下先生,就不可能再反悔,更不可能去帮沈天赐对付先生,不然之前所做努力,不全都白费了吗?” 顿了一下,孟昭斟酌片刻,还是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 “就当先生所说全部为真,现在是出了何事,让先生如此急不可待,莫非沈天赐先先生一步,已经将屠休的宝藏全部取走?先生该不会要我帮先生对付沈天赐吧?” 若真是如此,孟昭也只能说,石杰想多了。 石杰摇头, “并非如此,屠休的宝藏布置的极为隐秘,乃是在洞天秘境当中,并非可以轻易开启。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安排和寿元 等石杰离开,孟昭才心事重重的把吕乐叫到跟前,把两人刚刚谈话的内容说了一遍,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正要好好商议一番。 吕乐圆脸肃穆,目光凝重,首先对于有人要刺杀孟昭这件事提出看法,道, “少爷,我觉得派出杀手的或许的确是地狱道,但真正要对您不利,指使杀人的,大概率是咱么孟家的人。 您会挡了什么人的道? 而且,您若是一旦没了,又有谁会上位,实在很耐人思量啊。” 其实这个人选也并不难猜,如果真是孟家人,那么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孟希,孟文,都有可能,尤其是本来与孟昭关系还不错的孟文,如今对孟昭不说恨之入骨也差不了多少。+ 孟昭心中也在怀疑,和吕乐的想法几乎一致,点点头, “和我想的一样,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后出门行事,务必小心,人手要带足,手上的兵刃配发齐全,不要吝啬。 还有,最近忠伯修养的不错,便让他操劳一些,以防宵小之辈趁虚而入。” “那,少爷,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家主? 若是家主出面,或许能更好的解决问题,不然的话,咱们就算防守的再严密,总有疏忽的时候。” 孟昭目光带着几分寒意,冰冷中不含任何感情, “如果真的是孟家有人要除掉我,我这个大伯若是得知此事,会做出什么选择,还是两说,先等等吧。” 孟继祖此前一直对孟昭表现的十分疼爱,又有些许愧疚,好似不论发生什么,都会站在他身边一样,但这并不意味着在儿子和侄子两个选择中,他会选择后者。 孟昭甚至都无法确信,他击败史思明这件事,孟继祖究竟是真的欢喜,还只是在做表面功夫,实则心有不甘。 吕乐为人机灵,聪慧,从孟昭的反应中,也猜出他的担忧,没有继续说。 “至于屠休宝藏这件事,少爷,冀州地界还真就流传有这个传闻,义父也曾对我说过,那是屠休为了起事而准备的,数额巨大,藏宝无数。 只是没料到这宝藏竟然藏在洞天秘地当中。” “所以,接下来,除了关注地狱道要刺杀我这件事,最重要的。 一,给我找到那第三把钥匙,这样我也就有了入局的资本。 二,把所有和屠休有关的消息和资料都整理分析出来,我要用。 石杰一定还有什么在瞒着我,单凭那些财宝,还有武学,或许能吸引住普通的先天武者,但绝对无法引沈天赐离开金陵,不远万里来到冀州南安。” “是,少爷放心,我这就去办。” 孟昭对吕乐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放心的,挥挥手,让他退下,自己在院中低头沉思…… 吕乐离开后,先是找到韩普,将孟昭要的有关屠休有关的消息交给他去办、 韩普如今在二房也算是一个举足轻重之人,毕竟被孟昭看好,优待,这就和一般人手拉开差距。 而他本身能力不俗,修行天煞刀经之后,功力大金,武学也足够硬,为二房办了几件漂亮的事,已经得到认同。 韩普也渐渐熟悉了在孟昭手下听用的生活,得到命令后,立马派人开动。 而吕乐自己则先去安排手底下的眼线,动用黑白两道的关系和力量,去摸寻屠休妻弟后人所在。 这是一个大工程,毕竟屠休已经是近两百年前的人,沧海桑田,户籍变更,短时间内很难有消息。 而后匆匆忙忙去找吕忠。 一个墙边爬满藤蔓,中央还栽着一棵大树的小院中,吕忠穿着一身布褂长裤,晃悠悠的在院子里打着一套慢悠悠的老年拳,活跃气血,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 自从上次和细雨剑一战之后,回到郡城,吕忠便卸下所有重担,满满将府上事务移交给孟昭还有吕乐两人处理,自己安心调养身体,恢复元气。 这段时间,孟昭也是各种补品不要钱的往他院里塞,每天无忧无虑,生活平凡而又惬意,让吕忠难得的享受了一段悠闲岁月,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过往十年,因为孟昭不在府上,二房只有吕忠一人能扛起大旗,故而一直生活的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就为了替孟昭保管好二房,替孟正安守好这份基业。 也所以,十年的过度操劳,让本就有暗伤的吕忠身体愈每况愈下,像是如今这种生活,已经是十年来的头一回了。 吕乐忧心忡忡的走进院子里,见到吕忠正在打拳,而且精神面貌看起来极佳,心情稍微好了几分,站在原地静静观看。 末了,吕忠收回拳架,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化作一尺白箭射出。 “阿乐,看我这套拳法,有没有领悟到什么?” 吕乐之前满脑子都在思考孟昭的事,哪有心思体会吕忠打的老年拳,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 “义父恕罪,我刚刚心里想着事情,未曾注意。” “看得出,你神情不安,思志焦虑,不过我很早以前就教过你,每逢大事有静气,而且无相混元最讲究心境,只有参透无相之意,才有可能突破这门功夫的局限,超越先天。” “义父教训的是,孩儿晓得。 看义父如今精神头这么好,体内气血也有回升。 想来少爷知道,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虽是这么说,但吕乐心中还是充满着遗憾。 正常来说,武人如果后天大圆满,打通体内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气脉畅通无阻,便会增长数年乃至十数年的不等寿元。 这是因为经脉除了能增进内功,运发内力,与身体的健康也息息相关。 十二正经的名字,也是以手足,阴阳,脏腑来命名,如手太阴肺经,其中蕴含一丝造化之道,也是武道最为精深奥妙的部分。 到了先天,与天地元气结合,按照常理来说,寿数更长,一般能活过两甲子,也就是一百二十年,宗师境界,更能活过五百年大限,在中古年代,号称是陆地半仙。 直到皇明崩陨之后,天地规则大变,天地元气所共有的那一丝长生之机消失,与元气自身性质有关,也和武者所学武功息息相关。 如赤旗令便没有增长寿元之能。 而诸如长春经,松鹤延年拳等等武学,却与中古时候增长寿元的程度相差无几。 吕忠所学无相混元功本身是有增长寿元之能,可惜早年和人争斗,留下难以愈合的暗伤,重患,就算保养得当,也没多少年的时间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怀疑 “你啊你,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岂能不清楚?生死有命,这一辈子,我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没什么遗憾,唯一可惜的,就是没看到少爷和你娶妻生子。”新笔趣阁 父子两个边说,便走进院内的小屋,里面布置的干净整洁,整体色调偏暗,也符合吕忠如今日暮西山的心境。 走到一个方桌边坐下,吕忠给吕乐倒了杯水,语气缓慢,却有一股坚定人心的力量,道, “说说吧,又在烦恼什么事?我记得最近你和少爷将二房打理的很不错,对外扩张,接连拿下几单大生意,对内提升实力,还招揽了不少新人。 尤其是那个叫韩普的,被少爷看好,本人也很不错。 对了,他的妹妹,现在还在少爷身边伺候,是你安排的吧。” 吕乐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这个看似已经放手的义父,点头道, “事情有点复杂,和石杰有关,还对少爷的安全有威胁,义父听我慢慢说。” 随着吕乐叙述的展开,吕忠本来轻松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一张如树皮一般的老脸拉的很长,眼神中除了些许担心,更多的是冰冷的杀意。 “有人觉得少爷挡了道,所以勾结地狱道的人,企图刺杀少爷,然后上位?” “阿乐,你和少爷认为这个人,是孟希和孟文中的一个?” 吕乐点点头,表情又有些疑惑和窘困, “是这样,假如少爷不在,二房相当于绝嗣,被收归大房也是理所当然。” 吕忠摇摇头,直接否定道, “错,若是之前,要杀少爷的,或许有他们两个,但自从少爷声威大阵,名动南安后,大房两兄弟,绝不会做此蠢事。 而且杀少爷,收拢二房势力,也和上位说不上关系。 毕竟他们拥有的,本就不比少爷来的差,谈何挡道,上位之说?” “那,莫非是胡百万和胡应明父子两个暗地里耍阴招,故意放假消息?” 吕忠摆摆手,站起身,在房中的红木地板上来回踱步,双手背在身后,佝偻着腰,竭力回忆着什么,看得吕乐心中一酸,越发觉得自己没用,遇事竟还要像小孩子一样来找义父请教。 “阿乐,有一件事,可能是你还有少爷忽视了的,那就是少爷如果没了,二房却未必会绝嗣,因为家主很有可能从孟家嫡系,或偏房子弟当中,提拔一人,来作为老爷一脉的后人,祭祀供奉不绝,香火也得到继承。” 这其实就和吕忠收养吕乐是差不多的概念,吕忠无子,但吕乐是他的义子,将他当做父亲对待并奉养,十分孝顺。 等吕忠百年之后,吕乐每也会祭祀不断,以吕忠后人自居,相当于留下一支后人。 同理,吕忠所说的这种情况,也适用在二房当中,毕竟孟昭如果没了,孟正安真正的血脉自然也就没了,或许有一个假的作为代替也能聊以慰藉孟继祖和孟弘道两兄弟的心。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吕乐被吕忠的一席话点醒,瞬间领悟到什么,艰难道, “这么一来,其实五公子也有很大的嫌疑,但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如此才对。” 孟家三房,有两个儿子,孟延和孟川兄弟两个,孟延也好,孟川也罢,都是极有可能在孟昭死后,入二房作为嗣子继承家业。 只不过,孟延在外游历,如今还未回返,不可能涉及到刺杀一事,反倒是孟川,和孟昭关系亲密,笑里藏刀也未可知。 不过吕乐时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个憨直豪爽的五公子,有这般狠毒的心思。 吕忠冷笑一声,训斥道, “糊涂,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焉知五公子表面流露出的性格,不是他自己刻意营造出的面具? 再说了,能入主二房继承香火的,也不只是五公子一个,你难道忘了,一直对二房虎视眈眈的孟青淮了吗?” 骤然听到孟青淮的名字,吕乐有些诧异,因为这人在偌大孟家,根本排不上号,要不是作为孟文的亲信,更是小透明一个,他有那个野心和胆子,谋划二房? 不过这时候,吕乐也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孟昭刚回家族不久,便被孟文邀请赴宴一事,当时,孟青淮便对孟昭表现的极不礼貌,恶意很深,如今看来,似乎真有那个苗头。 孟昭相当于他的绊脚石,态度岂能好的了? “义父,你提起孟青淮此人,是不是他曾经做了什么事,惹得你怀疑?” 吕忠点点头,浑浊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厉色,语气缓缓道, “在少爷还没回家族前,孟青淮其实有好多次暗中试探我的口风,对于二房明显有觊觎之意,只不过被我严词呵斥。 不止如此,此人的路子也颇野,他在孟家能混的如鱼得水,不单单靠的是孟文的看重,自身也有很强的底气,不排除是地狱道棋子的可能。 最后,你知不知道,家主对于孟青淮也颇为欣赏。 如果少爷真的没了,有孟文支持,孟青淮有极大可能入主咱们二房。” 吕乐越听越怕,越发觉得这孟青淮就是一个祸害,宛如一条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等待时机,给予孟昭致命一击。 毕竟,若不是吕忠,孟昭也好,他也罢,早就将这个小角色丢到一旁,全力对付孟希以及孟文,哪还有机会关注他? 其实孟昭此时身边聚集的能量已经很强了,怕的不是明枪,而是暗箭。 孟青淮若是一门心思的要对付孟昭,在没有怀疑到他,又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还真有可能阴沟翻船。 只是孟昭得天庇佑,先有石杰示警,又有吕忠对孟青淮的野心了解极深,再加上这么一分析,这才将他给显露出来。 不得不说,虽然都是巧合,但也说明孟昭的气运不凡。 “那义父,咱们要不要?” 吕乐凶狠的将手并刀,做了一个挥砍的手势,显然也是对孟青淮下了杀心。 “先不急,为上者,最忌讳底下的人自作主张,所以最好向少爷请示一番。” 而且我这把老骨头最近这段时间也闲的发慌,正好动一动,帮少爷挡一挡那些牛鬼蛇神。” “那屠休宝藏那件事?” “就按少爷的意思来办,不过对于石杰此人,务必要小心,不可相信。 能和地狱道拉上关系的人,可不是善茬。” 这一点吕乐和孟昭早就知道,当初石杰的凶狠劲,可是他们两个亲眼见过的。 第一百三十章 传说 等孟昭从吕乐口中得知吕忠的推测后,时间已经来到午后。 天气变凉,有几朵乌云在空中盘踞,似有一场小雨将至。 “孟青淮此人竟还有这等野心?倒是我没想到的。 他若是敢于出手,必然有把握能在我死后得继二房,。 十有八九也是得到我那个二哥的同意和允诺后才下的决心,先不要动他。” 孟昭吃惊之余,陷入沉思,孟青淮此人死不足惜,但孟文显露恶意,而且欲置他于死地,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让他不得不仔细谋划,怎么度过这个坎。 吕乐在一旁小心伺候,纵然知道孟昭不会对他如何,仍是有一种惶惶然的不安之感,只觉孟昭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龙,让人生畏。 “这样,派人小心盯紧孟青淮,他每天去了哪,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要给我查的清清楚楚,还有,现在孟文那边也要安排人进去,不要怕花银子。” 孟昭眼中冷如寒冰,孟文人还在床上躺着,又因为败于史思明之手,声望大减,在孟府当中,声势已经大不如前,他手下的那些人,也是如惊弓之鸟,花重金收买一两个眼线,并不难。 吕乐对于监视孟青淮之事,倒没多少异议,甚至于他都觉得孟昭此举太过拖沓,不如直接派人做掉孟青淮,一劳永逸来的好,但派人安插到孟文手下,甚至于收买孟文院里的人,却让他有些犹豫, “少爷,二公子那边,是不是再谨慎一些?说到底,二公子仍是家主的亲子,若是咱们做的这些事被发觉,恐怕会惹得家主那里不高兴,对少爷不利。” 孟昭冷笑过后,放下手里的书册,淡淡道, “有些事情,该做的必须得做,风险高,收益也高,况且我那两兄弟都在咱们院里安插收买了那么多人,我这也不过是效仿他们罢了,大伯若真要怪罪,也得先看看自己的儿子干了些什么。” 孟昭向来是重隐忍,谋而后动,但这次的事情也是实在忍无可忍,别人的刀子都架到他的脖子上,正琢磨着怎么杀他,谋夺他的家业。 这种情况下,再怂包,再软蛋的人,也不可能继续沉默下去。 说句难听的,得亏最近他基本不出门,一心留在府上练功,读书,二房事务都有属下代劳,真要是出门,被地狱道的高手,甚至于先天高手刺杀,他焉有命在? 就算事后孟家大发雷霆,疯狂报复,但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故而,本来他没那么早要对付孟希和孟文两兄弟,但如今是不得不为之,为了自保,当然,也是为了偌大孟家…… 二房产业遍布大半冀州,人手充足,用心调查,很快就搜罗了一堆有关屠休的事迹,真真假假,足足搜集了尺高的记录。 孟昭坐在书房中,四尺长的案桌前,除了一盘切好的红色果肉,便是密密麻麻堆积的纸张记录,身侧韩露正压低身子,妙目温柔,一对柔荑不紧不慢的按在孟昭的两肩,力道适中,宽松筋骨,倍感舒适。 孟昭放下手里的记录,两指按了按两侧眼窝,脑海中无数的资料信息划过,拼凑成三个主要信息。 第一,传说屠休在当马匪的时候,一年发大水,他从汨江江畔潮落之后的泥沙中,拾取到一枚金箭,自此从金箭当中,领悟盖世武道,有了雄霸冀州的野心和能力。 这金箭,有极大概率是中古夏皇朝篡国之人,有穷后羿所铸天阶神兵,射日神箭。 第二个传说,还是在汨江江畔,屠休所得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有穷后羿的射日神箭,而是大夏自太康失国之后,便下落不明的九鼎之一、 九鼎,乃是大夏开国始祖,也是中古第一位大帝帝禹所铸的无上神器,帝道神兵,拥有镇压赤县神州,封禁万法的威能,更镇压大夏气运,九鼎不失,大夏不灭,有永世天命加身。 九鼎还与三皇之伏羲琴,神农尺,轩辕剑,后世大秦始皇之传国玉玺,并称人道至尊神器,拥有无穷的造化。 这可比什么有穷后羿的天阶神兵,射日神箭来的厉害太多,虽然只是九鼎之一,但自大夏以来,九鼎便代表神州正统,得到九鼎,便意味着天眷加身,有人道承认,是帝位的有力竞争者。 这两个传说,听起来太过虚幻,缥缈,毕竟中古大夏距今实在太过遥远,是否是射日神箭,甚至早就失踪无数年的九鼎,根本无人可知。 更像是一种乡间神话故事,只不过将主人公安在了大家伙耳熟能详的一个名人身上罢了。 当初的屠休在冀州,就是无冕之王,光环加持之下,夸张一下也很正常。 不过,或许也正因为这传说当中的皇夏时期的神器,或许才能吸引到绝世奇才沈天赐还有石杰的目光,为此脑浆子打出来也在所不惜。 话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沈天赐和石杰也都是小角色。 大雍皇朝境内会有数之不尽的强大高手,乃至天下十绝,都来凑一凑热闹。 毕竟涉及到九鼎,而帝禹的武道神功,直追上古三皇五帝,比拟远古神魔,乃是古往以来,天上地下,一等一的盖世人物,哪怕其所用的一拳一脚普通招式都能让人疯狂,何况是九鼎神器? 第三个传说,就比较靠谱一些,说屠休既没有得到射日神箭,也不曾有九鼎在身,他也不是在汨江江畔,而是在汨江江底,见到一具龙尸,并得到盖世神功传承,由此借助一身是宝的龙尸,脱胎换骨,成就无上修为,从而雄霸冀州。 这个说法,在孟昭看来,是最为靠谱的一个,毕竟真龙在中古时代,还时常出没,只是在皇明崩陨之后,才销声匿迹,不复行踪。 而自古以来,就有真龙在汨江出没的传言。 屠休在横贯冀州的汨江江底得到奇遇,比起他得到大夏皇朝时期的神器可信多了。 孟昭也在思索,九鼎以及天阶神兵,射日神箭,他是想都不敢想,但如果那屠休宝藏当中,真有和真龙有关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是大大有利,必须想办法弄到手。 他可从没忘记,自己身怀紫元龙体,虽然在凝聚完美根基之时,以换血之法刺激觉醒龙体有很大成功可能,但若是有真龙之物相助,必然是事半功倍。 而且,他对于屠休的武道也十分感兴趣、 体会到强大武学的便利之后,孟昭自然不甘止于宗师的赤旗令了。 有照天镜在,他可以尝试将赤旗令与更强的武学推演融合,成为堪比天人神功,乃至更强神功的存在。 届时,哪怕面对沈天赐的太乙金书,他也占据足够优势。 第一百三十一章 茶铺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孟昭所整理分析的三个比较可能的传说,通通都是假的。 屠休宝藏中,既没有所谓的九鼎与射日神箭,也没有与真龙相关的宝物。 但,最不济,里面也该拥有数之不尽的财宝。 孟昭若是得到,同样是对自身势力以及底蕴的一次拓展和加深,稳赚不赔。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星期过去,石杰暗中又和孟昭联络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焦急。 然而想要寻找的屠休妻弟的后人,还有那第三把钥匙,始终没有消息。 这也并非孟昭有意拖沓或是隐藏,而是纵然以孟家的偌大势力,和百年根基,想要凭空找到一个人,甚至于一把钥匙,同样是大海捞针,更何况孟昭还不敢大张旗鼓的动用整个孟家的势力…… 细雨霏霏,光滑青石地面上,湿漉漉一片,一场秋雨落下,气候骤然转冷 街道转角处,穿着一身厚衣,打着油纸伞的孟青淮匆匆走进一家茶铺内,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极为隐蔽的尾巴。 茶铺内香气弥漫,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头子颤巍巍的拉着二胡,曲调哀婉清幽,如诉如泣,有在大厅中品茶之人,摇头晃脑的听着曲子,颇为入神。 孟青淮此来不是喝茶品曲,匆匆走进二楼的一个包厢内,里面正有一人提着刚刚煮沸的水在泡茶。 看他的打扮,带着一顶毡帽,盖住头发,似乎二十来岁,是茶铺伙计打扮,然而孟青淮关上门,面对此人,噗通一声直接跪地叩头道, “是小的来迟,还请大人恕罪。” 那年轻人摇摇头,没有理会孟青淮,等茶水泡开,一股芳香传出,方才说道, “你啊你,一点时间观点都没有,怪不得怎么帮你都登不上台面,自己掌嘴吧。” 他的声音带着几许沧桑,和脸庞有许多不契合之处,有极大概率是戴着人皮面具,具体身份未知。 不过可以看出,孟青淮在他面前,很有一种如履薄冰的危机感和恐惧意识。 孟青淮二话不说,也不去辩解,啪啪啪的照着自己的脸颊两侧就来上几巴掌,力道很足,打的肌肤殷红若血,掌纹明显,方才被叫停。 “好了,我的时间很宝贵,没工夫和你浪费,这次叫你来,就是通知你,再给你三天时间,要么将孟昭引出孟府,要么刺杀之事就此作罢,你自己看着办。” 孟青淮似乎没料到对方叫自己来竟然是说这事,面露难色,道, “大人,能不能多宽限几日? 孟昭这些天一直不出门,也不与外人联系,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求您再等一等,我一定尽快想办法让咱们的人有机会出手。 只要孟昭一死,我就能入主二房,未来继承整个孟家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对于” 话没说完,那茶铺伙计打扮的人伸手打断他,摇摇头,自顾自的坐在茶桌一侧,晃了晃手里的茶杯,幽幽道, “上次也是这个说辞,你说服了我,我也愿意尝试一番,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但可惜,连最起码的杀孟昭都做不到,又谈何掌控二房乃至孟家? 而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杀他的人我找到了,杀他的机会,总不会还要我来创造吧。 青淮,你跟着我也有几年了,知道我是什么性格的人,你不能事事都靠我。 如果什么都要我来做,你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孟青淮脸上豆大的汗水缓缓低落,低着头,藏在暗中的眼神冰冷的可怕,撑在地上,被衣袖压住的手背青筋暴起,可见他此时心中的情绪极为激动,似乎随时都要爆发。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很清楚,面前之人勾勾手指,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对方一句话,也可以让他从此一帆风顺,青云直上。 他的身家性命,锦绣前程,全在面前之人的一念之间,又怎么能轻易触怒对方呢? “怎么,不说话了?你平常不是很聪明吗?知道利用我来替你自己上位。 其实,有小心思,有小聪明,不是什么坏事。 事实上,如果真的是那种蠢笨如猪的人,我连看他们一眼都嫌麻烦,根本不会给他们机会。” 孟青淮了然,这是对方在敲打他,毕竟他不是真的想给人当狗,而只是想要借用对方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为此,孟希,孟文,乃至面前之人,都是他可以利用的对象。 但,聪明的人不止他一个,或者说,他的聪明,也只是有限的。 他有什么心思,孟文看得透,面前这个人,更是看得明明白白。 “你给我画的饼,很大,但你不明白,我才是画饼的行家。 一个做生意的人,如果连给人画饼都不会,那他一定是失败的。 所以,我不期望你能入主整个孟家,只要能将二房捏在手里,已经心满意足,算你大功一件了。” “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就快点说,我时间有限,只给你一次机会。” “有,大人,您听我说,孟昭最近正派人追寻屠休妻弟的后人下落,我也在动用关系找这个人,只要能找到,必能以此引出孟昭。” 原本那人表情十分冷漠,等听到这句话,忽然一愣,眼神迸发出惊人的寒芒,强大的压力迫的孟青淮不由自主的压低身子,伏在地上,几乎不能动弹。 “两百多年前,至尊盟盟主屠休的妻弟后人?有意思,他找这人做什么?” “这个就不是小人能知道的了,不过,可能和屠休的宝藏有关。 只是这个至尊盟宝藏流传这么多年,却无人找到,可能也就是存了那么一个心思。” 那人却是沉思许久,方才喃喃道, “这些日子,寻找屠休妻弟后人的,可不止他一个,莫非,是屠休宝藏要现世了? 就算真的宝藏出现,孟昭又有什么资格去争呢?” 看面前之人陷入深思,孟青淮脑中也在急速转动,心脏砰砰直跳。 若他能得到屠休宝藏,继不继承二房也就无所谓了。 但,他尚存有几分理智,知道自己根本没资格介入这等大事当中,只能听从面前之人的吩咐。 “青淮,你倒是给我带来一个有用的消息,先回去等着吧,屠休妻弟后人的事情,有我来安排,到时候会给你通知,你引孟昭出孟家,甚至出城。 至于他的生死,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第一百三十二章 财神与魔蝠 “是,小人知道,一定不会耽误大人的计划。” 孟青淮总算吐出一口浊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眼神中多了几分轻松。 在他看来,只要面前之人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毕竟,他的背后,站着的可是号称一宫三道五邪宗的地狱道,可能都不比九姓十三家的任何一家来的差。 “行了,没什么事你就退下,哦,还有,别忘了付茶钱。” 听到最后一句,孟青淮身子一颤,不过还是乖乖的在桌上扔了一锭银子,这才躬着身子悄悄离去,只留下那人独自一个留在包厢内。 过了不到片刻,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走进来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 吊角眼,鹰钩鼻,眼神凶悍,在脖子后颈处,露出一只血色蝙蝠的纹身。 整个人披在一身纯黑色的长袍当中,将身体捂得严严实实,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进门后直接道, “我说财神爷,刚刚那小子我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他,你干嘛对他那么看重。 还得劳烦我帮你出手,真是闲的蛋疼。” 只见在茶桌边的那人没好气的瞪了眼他,斥道, “你怎么就不能换一身正常一点的衣服,非得穿的这么奇怪,让人生疑?” “我穿什么是我的自由,你管我,别转移话题,我在说刚刚那个小子的事。 我说财神,你也不是那种好心人的性格啊,干嘛对他那么客气。” 财神冷笑一声,拉开包厢的窗户,一阵湿气传进屋内,让他深呼吸一口, “客气?不,我只是认为,他能给我带来不小的利益,未来可期,仅此而已。” 蝙蝠纹身男哼哼一声,对于面前之人的做生意才能,他还是服气的。 一屁股坐在财神对面,如牛嚼牡丹一般将还散发着热气的茶水一口喝干。 然后砸了咂嘴,一张脸拧成苦瓜,吐了口, “呸呸呸,你泡的茶看起来是真不错,不过是真的难喝,和你的人一样。” 见财神没有回话,蝙蝠纹身男有些失望,没精打采道, “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我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南安这个地方太无聊,想喝点新鲜的人血都得自己想办法。 要不然,我还是先走吧,你再找别的人帮你办这件事?” 财神知道对方的性子,看着蝙蝠纹身男,劝道, “快了,我知道你最近憋得难受,所以特地从城外给你抓来三个人让你好好放松一下,老规矩,一个妙龄少女,一个阳刚少男,还有一个练就后天大成武道的高手,保管你满意。”https:/ 一听这话,蝙蝠纹身立马扫清之前的颓丧和不满,两眼放光,带着微微的血色光晕,笑道, “果然还是老朋友了解我,不像是那些臭小子,叫我办事,还一点规矩都没有,好,那我就再留一段时间。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并非道内指派,而是因为你和我私交不错,这才帮的忙。 所以,还是要快,不然我的身份要是泄露出去,肯定会让道内的那些老东西不满。 ,大雍天刑堂那边,也一定会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 财神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蝙蝠男,乃是先天九窍的高手,成名十数年,只不过这个名乃是恶名,在大雍天刑堂通缉榜上,排名第二十七,属于极度凶残,极度危险的人物。 在江湖上,他也有一个响当当的外号,叫魔蝠,以好吸人血,残忍嗜杀而让人闻风丧胆,。 最出名的一件事,是他将冀州定襄郡的一个郡守全家吸成人干,十八口人,无一幸免,包括郡守那不足三岁的小女儿。 此事一出,当年震惊大雍,大帝亲自发令,让天刑堂限期将此人捉拿归案。 可惜,魔蝠有地狱道的背景,地狱道除了自身的势力,也和大雍本身的权贵阶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有意回护和隐藏之下,天刑堂派出大批高手却找不到他的人影,最后只能作罢,通缉令便挂在那里,且排名越来越高。 从武力上来说,魔蝠杀的那郡守一家,可能并不如何厉害,但重要的是身份。 他敢于动大雍皇朝体制内的人,就代表着他本人有一股子无法无天,无所顾忌的凶蛮之气,披着皇朝外衣的郡守都敢杀,谁人不可杀? 故而哪怕在地狱道内,也很少有人敢惹他。 这种人,如果被发现出现在南安,朝廷方面的反应自不必说,重点还是南安孟家的态度,肯定不会善了。 而更重要的是,财神近些年发现,南安孟家这个小地头蛇,有颇多诡异之处,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让他也不愿意轻易招惹。 这次对付孟昭,也是他被孟青淮的一番说辞打动,如果真能入主二房,得继孟正安的香火,说不定能走进孟家核心,掌握孟家的核心秘密。 这就像做生意,高风险,高回报。 “你放心,这件事马上就就能解决。 不过,这一次,我不要你杀人,而要你把他抓过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拷问孟昭。” 魔蝠有些为难,摸了摸自己后颈上的纹身,郁闷道, “我说财神爷,蝠爷我可从来只杀人,不留活口的,你这个要求让我很为难啊,早知道这样,你找其他人来办啊,叫我作甚?” 财神神秘一笑, “你啊你,没听到孟青淮说的吗 孟昭在找屠休妻弟后人的下落,八九成和我手里的那枚钥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钥匙我得了好多年,也没发现有什么用,如今岂不是天大的机会? 想一想,至尊盟盟主屠休当年所积攒的财富,那可是用来起事打天下的。 我这个财神若是与他相比,那就是穷人一个,你说值不值得你破一次例?” 魔蝠有些犹豫,不太相信, “真的假的,当年咱们地狱道不少人疯了一样寻找屠休的宝藏,都一无所获,现在你能从一个小娃娃嘴里知道消息?” “废话,什么头绪都没有的瞎找,能找到才怪。 做任何事都是有窍门和捷径的。 相信我,只要你能把孟昭带过来,我就有把握打开屠休宝藏的大门。 怎么样,干不干?” “那,这件事要不要通知上面的那些老家伙啊?” “通知他们了,咱们两个做的就都成了嫁衣,你说要不要通知他们?” 魔蝠一咧嘴角,眼中红光愈发摄人, “好,我干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忧虑 孟府,西苑,温着酒的桌边。 孟昭,吕忠,吕乐,韩普四人围桌而坐,酒桌上还摆了八盘下酒菜,。 什么红烧鲤鱼,酱爆猪蹄,腰果虾球,糖醋排骨等等,色香味俱全。 这一桌子酒菜,都是韩露亲自下厨做的,完全迎合孟昭的口味,也吃的在场几人赞不绝口,眉飞色舞。 韩普对自家妹子的手艺也是刮目相看,在家时候,可没见妹子有这种厨艺,看来是来孟昭身边后,特意学习过的,心中不免有几分吃味。 不过,他也知道事情轻重,更不会不分尊卑的在孟昭面前抱怨。 此时,一个身穿麻衣,状若街边菜贩的男人匆匆走进屋内,见到四人,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在孟昭示意下,说出自己今天跟踪孟青淮的见闻。 关注点,是那个长相凶狠,脖颈后隐约纹着血色蝙蝠的男人,毕竟对方穿着打扮太过吸人眼球,不让人关注都不行。 至于财神,隐藏太深,不但戴着人皮面具,而且故意扮做茶铺伙计,根本不引人关注,这监视之人也将他忽略。 “你是说,看到那从茶铺出来之人,颈后有血蝙蝠刺青?这话可不能开玩笑。 既然是远远监视,不敢靠前,你怎么能确定,自己就一定看得准确?” 问话的是吕忠,他是老江湖,一听这个体态特征,心里就有了猜测,惊恐之余,质问此人是否言过其实,有意上报假消息。 毕竟他说的很详细,对方穿着笼罩全身的黑袍,将浑身盖得一丝不漏,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还要来的保守。 他总不会长了一双透视眼睛,透过衣服看穿对方吧? 更何况,他对面前之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应该是最近孟昭和吕乐新招揽的人手,是否是忠心办事,要打一个问号。 吕乐却是将脑袋凑到吕忠的耳边,给他小声解释道, “义父,此人乃是孩儿新收下的一个能人异士,精擅潜行,练过一门目击之法的武学,眼力极强,不可与一般人相提并论,孩儿相信他说的必然是真的。” 屋内作菜农打扮的人也是尽心尽力解释道, “大管家有所不知,那人在出门之前还未曾戴帽兜,而是出门后转身刹那,才戴上,小人当时正隔着一块竖牌后观察,恰好见到对方颈后位置。 一般人或许看不清,但小人自问这双招子还算厉害,绝不会认错。” “那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既然也是在江湖上混的,不可能不清楚那个血色蝙蝠刺青代表什么。” 吕忠一张枯瘦的脸庞拧成一团,整个人的担忧完全掩饰不住,显得有些焦躁。 “小人自是清楚,所以才不顾孟青淮之后行踪,匆匆回来禀报,毕竟那人的通缉令,现在还在天刑堂上挂着。” 说起天刑堂的通缉令,这人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得亏他隐藏的深,没被发现,不然现在或许已经成了一具干尸,死都不得安宁。 场中真正有些懵懂,不知血色蝙蝠纹身含义的,也只有孟昭还有韩普了、 “忠伯,你们说的神神秘秘的,那人究竟是何身份,让你这么如临大敌的。” 孟昭印象中,吕忠绝对是一个处事沉稳不惊,有大将风范之人,怎么听到区区一个体貌特征,便露出这般惶惶不安之色,这也太诡异了些。 吕乐此时几乎和吕忠是一个表情,心中不但焦急,恐慌,脸色也是难看的很,几乎铁青一片,将魔蝠以及他过去干的那些穷凶极恶,罄竹难书的事说了一遍。 孟昭和韩普这才了解到,地狱道究竟找了什么样人来对付他。 可以说,对方要杀孟昭,要实力有实力,要底气有底气,而且根本不会顾忌什么孟家不孟家的,绝对是个无比难缠之人,有丝毫大意,孟昭必死无疑。 而且,吕忠根本没有任何自信在魔蝠的手下保护孟昭,毕竟两人实力上有着明显的差距,更别说吕忠年老,气血枯败,遇到魔蝠这等强手,更不是其对手了。新笔趣阁 此时他心中有庆幸,还好前一段时间孟昭始终小心在府中待着,没有出门,不然必然已遭不测。 孟昭俊脸上也露出一抹凝重之色,眸光森幽,挥挥手,让报信之人先退下继续监视孟青淮,这才开口道, “你们觉得,石杰和魔蝠相比,武功谁高谁低,能否护我周全?” 吕忠低头想了一下,方才道, “魔蝠修为,纵非周天循环,先天九窍也该是有的,已经是先天第一境的极限,战斗力也是非同小可,其所学魔功天蝠化血真经,也是诡异邪门,让人防不胜防。 相较之下,石杰修为不如魔蝠,所学武功未知,就算再厉害,能对付魔蝠的可能性也不足七成,少爷还是不要抱有极大的期望为好。” 吕乐也适时说道, “不错,义父所言极是,而且少爷别忘了,石杰是从谁的口中得知有人要刺杀你的消息?石杰和地狱道又有什么关联? 一切未曾明了之前,少爷不可涉险!” 孟昭面色不太好看,之前以为有吕忠保护,又提前得到消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却没料到孟青淮找到杀他的高手如此厉害,让他竟然陷入一个困难处境当中。 待在孟府当中,魔蝠武功虽高,也绝不敢造次。 但孟昭不可能永远待在家里不出门,而一旦出去,便可能遭遇不测,实在让他为难。 而以此事向孟继祖和孟弘道求助,也不是不行,但势必要暴露出一些问题来,比如石杰,比如孟文孟青淮对他不利,这些让孟昭难以下定决心。 这时,一直静静倾听,却没有任何言语的韩普却突然开了口,一对眸锋锐烈,炯炯有神道, “少爷,我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意见,不知道可不可行。” 吕忠和吕乐两人望向韩普,这人虽然刚刚假如孟昭麾下时间不长,但备受重视,而且很受青睐,连这等大事都不避讳,可见孟昭对他拉拢,也想听听他有什么高见。 “之前我听小管家所说,这魔蝠乃是大雍天刑堂通缉榜上在列之人,那么,为何何不请天刑堂出手呢? 天刑堂内高手如云,若是得到魔蝠消息,一定会有行动,少爷可以请他们派人保护。 甚至于,将计就计,来一个化被动为主动。” 不得不说,吕忠吕乐虽然能力出众,但也有其局限性,就是过于依赖二房以及孟家自身势力,却忽略了天下之大,孟家只不过微不足道的一隅而已。 韩普,切入的角度则很刁钻,的确给孟昭等人提供一个新思路。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刑堂 其实就和孟青淮没办法对付孟昭,但可以借助地狱道的势力一样。 孟昭如今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底气对付魔蝠,但也可以利用对魔蝠虎视眈眈,见之必抓必杀的天刑堂来与之对抗,甚至将其拿下。 这种方法就叫借势,借力,古往以来,也不知道有多少豪杰英雄以这种方法和手段度过前期的虚弱阶段,猥琐到武功大成并羽翼丰满,直接起飞。 “韩普说的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天刑堂乃是大雍皇朝特建的一个用以对付江湖武林中武道强人的组织,里面高手如云,不乏九姓十三家的杰出子弟在其中供职。 若有天刑堂强者出手,魔蝠不足为虑。” 大雍皇朝最正统的武装力量,主要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就是最强的军部力量,包含一些成建制的军队,聚众成事,足以镇压赤县神州一切牛鬼蛇神,也是北堂皇族最大的倚仗。 第二部分,是各地府衙所特有的捕快,衙役等用以处理政事的帮手,人口基数也很大,一般和百姓接触最多的就是他们,不过力量普遍偏弱。 第三部分,便是天刑堂,乃是太祖之后的二代雍文帝所建,最开始的目的,便是深入民间,搜集各方各地的情报,汇聚给统治者,以防有不轨篡逆之事发生。 主要防备的,便是诸如圣人孔家,金陵沈家这样足以对皇朝产生威胁的势力。 毕竟大雍得国未曾经历横扫六合八荒的血战,纯以太祖武功以及各方势力平衡支持而来,隐患极多。 后来随着时间变迁,天刑堂的职能和权力也越来越大,发展也是越来越迅速,后来直接变成九姓十三家共同掌握的一张对付江湖武夫势力的王牌,内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山头林立。 天刑堂,依然活跃在天下各方各地搜集情报,但也多了追缉,捕杀那些仗着武功肆意为非作歹的武者的职能。 更从一个偏情报刺探的组织,摇身一变成在赤县神州举足轻重的暴力机构,内中高手如云。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身为天下十绝之一,天刑堂督主,铁面崔炜。 宗师武道威压天下,横绝一时,被认为是天下第一人的有力竞争者。 可惜多年来始终未曾与其他宗师一战,纵然呼声最高,也称不得天下第一。 崔炜之下,设有指挥使二人,副指挥使四人,协助管理天刑堂,他们每一个都是先天绝顶,练气成罡的顶尖高手。 再下,则是三级档头,甲乙丙对应州,郡,县三级的天刑堂管事之人,遍布大雍下辖的赤县神州,构建出一个无比庞大和复杂的势力体系。 而且天刑堂组织特殊,州郡县府衙无权对其事务进行过问,只向玉京总部的天刑堂负责,可谓权柄大到通天。 不过,多年来天刑堂虽然势力急剧膨胀,但所作所为,也多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在民间风评不错。 许多有冤无处申诉之人,往往会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天刑堂上。 孟昭点点头,目光柔和,显然心动,问道, “南安郡城的天刑堂似乎没怎么听说过,忠伯,你对它可有了解?” “少爷所担心的,无非是咱们南安郡城的天刑堂实力不足,难以镇压魔蝠,只不过这一点少爷大可放心。 各地天刑堂联系紧密,纵然南安郡城的天刑堂实力不足,也可上报州府,用不了几天,必会有足够强大的高手派下。” “至于咱们南安的天刑堂,有孟家在,的确很难发展,大档头冷徊风在玉京得罪了人,是被贬斥来咱们南安的,在位时间,并没有多大建树,但也没有尸位素餐,算是中规中矩的一个人。” 孟昭一听,就明白了,单靠这个冷徊风,还有南安天刑堂的那些小虾米,绝对是对付不了魔蝠甚至地狱道的,但他可以通过内部关系,找到冀州天刑堂的大档头,那才是真正能为他解决问题的人。 “少爷,我记得您之前说过,地狱道在南安郡的代表人物,很可能就是胡百万。 既然这样,咱们何不利用天刑堂,一举将胡百万以及其身后的势力打垮呢? 毕竟魔蝠只是一个杀手,作用只是一样兵器,虽然危险,但更危险的,还是用这把兵器的人。” 韩普面容秀气,有些文弱,然而有一股子与众不同的大气魄,哪怕是吕忠和吕乐两人,都不曾有将这把火引到胡百万身上的想法。 孟昭没有说话,将身体后仰,背脊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脑海中梳理近来所有的事情。 石杰这条线,涉及到屠休宝藏,在没有找到第三把钥匙的情况下,不会有多大进展,所以可以暂时放到一边。 孙家和孟家之争,还涉及火龙洞,也和他没多大关系,更多的还是大势力博弈。 当务之急,是地狱道要刺杀他这件事。 粗糙推算,此事应为孟文允诺孟昭死后,支持孟青淮入主二房,所以孟青淮联系和他秘密勾结的地狱道,找到魔蝠来刺杀孟昭,而那个和他勾结之人,极有可能是城中巨富胡百万。 杀魔蝠,简单,只要天刑堂派出的高手足够强,直接凭武力将其打垮,没有丝毫问题。 但借助天刑堂和魔蝠这件事,要对付胡百万,甚至其背后错综复杂的势力,明显力有不逮,这把火,想烧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韩普的眼界还是有限,并不清楚胡百万除了背靠地狱道,自身也经营出好大一片关系,其交际往来之人,不乏冀州军政双方的大人物,必须小心对待。 “只怕最后这件事,还是要落到孟家头上,。 如果孟家出手,再有天刑堂定性背书,坐实胡百万地狱道的身份,十有八九能成。 甚至于,胡百万遗留下的偌大势力,也可以被孟家吞下,我二房最不济也能喝一口汤水。 长远来看,未来如果孟家真的由我做主,孟家的,就是我的,哪怕此时毫无收获,也是值得的。 只不过,如果真要借助孟继祖和孟弘道的力量,就一定不能暴露出孟文和孟青淮的事。 必须将胡百万意图杀我的目的,栽到他儿子胡应明的关系上。 这个时机,一定要把握准。” 心中思量良多。 孟昭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将这件事通知孟继祖? 他如今在孟家站稳脚跟,稳步发展,很是不容易。新笔趣阁 一旦孟文和孟青淮的勾当暴露出来,孟继祖会怎么想? 是,表面看来,是孟文和孟青淮不做人事,做错了,该罚。 但世上并非事事都要问对错,立场倾向有时候比对错更重要。 等这件事爆发出来,孟昭和孟文必将再无转圜余地,成为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孟继祖,会如何看待他,这是孟昭一直在担忧的。 儿子再不好,那也是儿子,侄子再优秀,也不是自己的种。 话糙理不糙,孟继祖,在孟昭看来,或许对他还不错,却没有到那种大义灭亲的程度。 所以,这件事,他一定要尽全力谋划,务必将孟文和孟青淮从这件事中摘出去,才可能不惊动孟继祖,一切维持原状,不至于另起心思。 最好,是在拿下魔蝠之后,就让孟青淮意外消失。 届时,死无对证,哪怕胡百万有再多心机,想要挑拨,也是枉然。 至于他受些委屈,这是必然的。 只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对付孟文,也并不急在一时一刻。 未来有的是机会。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冷徊风 如今府外杀机腾腾,魔蝠在旁窥伺,孟昭不能轻易出府。 ,真要联络天心堂的冷徊风,只能通过手下的人。 而能被他信任和看重的,也只有吕忠吕乐父子,还有一个韩普。 吕忠吕乐如他一般,恐怕如今都已经被人监视,故而孟昭最后将这件事交给韩普去办,并以自己手中天伤三宝之一的天伤刀相托,以加重他说话的分量。 韩普最被孟昭看重的,其实是他的武道潜力,本身已经十分不俗,而且极有可能是伴随紫薇降世的某种辅星之体,前途不可限量。 但不可否认,除了武道,韩普的做事能力也很强,为人果决干脆,行事大胆,对于局势的判断敏锐,这也进一步让孟昭信任他,并重用他。 当夜,韩普在黑暗的掩护下,独自一人悄悄持天伤刀往南安郡天刑堂所在的办事处赶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南安郡城所部天刑堂,位于城中郡府衙门同街街尾,虽然行事作风在南安郡城极不起眼,存在感低,但办公之处占地极广,并不难寻找。 在天刑堂之外,有“代天刑罚”四个鎏金大字嵌于府门上空的红匾内,字体雄劲,龙飞凤舞,屋檐下排,有连串的火红小灯笼通宵长明,照亮街道。 两侧巨大如牛,浑身漆黑的铜制獬豸神兽威严肃穆,让来往之人心中生畏。 韩普此来极为小心,也借助孟家关系网,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知道胡百万财雄势大,在南安郡城有很大能量,担心这天刑堂内部也有他的人存在,所以并没有直接上门,而是从侧门门房处,花了一锭银子,请对方向大档头冷徊风传递消息,只说有重大冤情要上报。 这门房走的就是冷徊风的关系才能在此做事,并无任何倾向,比较纯粹。 见韩普出手阔绰,而且为人精明强干,不是寻常人,接了银子,很快通传,并得到命令,小心翼翼的打开侧门,将韩普迎了进去,并很快带到一个看起来很是普通的书房之内。 这个房间看起来极大,约有上百平米空间,但又显得极为狭窄,因为五分之四的空间都被一个个装满宗卷的无挡檐书橱所占据,真正用来接待客人和办公的,只有进门靠西的一点空间。 一张颇有些年头的书桌上,同样堆满了宗卷,一人正手持笔墨,头也不抬的批阅着什么,椅子一边,有一盏油灯散发着迷蒙光亮,照亮房间,昏黄间有几许融融暖意。 这人应就是南安郡天刑堂的大档头冷徊风,纵然入夜,仍点灯细细处理事件,看起来极为勤勉,兢兢业业,宵旰忧勤。 察觉到有人进来,他只是出于下意识反应抬头看了一眼韩普,便低下头继续忙活手里的事情,同时说道, “你有何冤情,尽管说出来,若是在职权范围之内,必帮你解决。” 韩普听这话,表情一愣,稍显诧异。 因为这话颇显底气和自信,似乎只要是他职权能办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 这可与之前吕忠所描述的无功无过,庸碌寻常的形象大不相符。 但,这也是一件好事,魔蝠本就是天刑堂通缉榜上之人,地狱道在明面上,大众认知中,也是被严厉打击的存在,所以他来找对方,正应了对方的职责所在。 “冷大人,在下乃是南安伯孟家二房孟昭公子手下办事之人,这次来,是奉了我家少爷的命,来向您求助。” 听到南安伯孟家之名,冷徊风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即抬头无奈道, “小子,你此来可是消遣我的? 南安伯孟家是南安乃至冀州的显贵人家,财雄势大,底蕴通天。, 若你真是孟家的人,你家公子都不能做成的事,还来找我,没用,。 若不是孟家的人,就是别有用心,劝你一句,不要浪费时间,离开这里吧。” 韩普不急不慢的从腰间抽出天伤刀。 这是一柄短刃,华贵精美,刀身修长,弯刃处勾勒星辉,在刀柄两侧,各烙印天,伤二字。 而更为精妙的是,天伤二字,还是由一些细密小字组成,仔细看去,才能发现雕琢的是铸造年月,以及铸造方,大雍皇家内廷。 韩普双手捧刀,立在身前,躬身轻声道, “冷大人,此为我家公子入玉京大慈恩寺十年后,归家之前,大帝所赐予天伤三宝中的天伤刀,可表明在下身份。 至于求助于冷大人,也是因为我家少爷收到可靠消息,有人要刺杀他。 而对方的脖颈后侧,刺有血色蝙蝠纹理,疑似天刑堂通缉榜上的魔蝠,不知冷大人是否愿意相助?” 这一次,冷徊风终于不是无动于衷,扔掉手里的笔,浓厚的眉毛抖动,眼角细纹更密,略显清瘦的脸庞多了几分凝重,道,新笔趣阁 “魔蝠,此事为真?就算真是魔蝠要刺杀你家公子,以孟家偌大势力,和如云高手,未见得会怕他,为何要来天刑堂?” 一般而言,家中势力足够解决难题的,基本上不会求助外界,哪怕是正常的权益。 这其实是一个很怪异的现象,更主要还是寄托于家族的强大。 孟家乃是南安贵勋,冀州大族,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道世家,赤旗令之名历经百年也未曾褪色。 魔蝠虽强,穷凶极恶,犹如恶鬼降临人间,但对于孟家,也不算什么。 “话是如此,但冷大人明鉴,最近府上和孙家针锋相对,牵扯大半精力,无暇他顾,我家少爷又不想烦扰家主,给家族添麻烦,这才想到向天刑堂求助。 毕竟根据我们了解,魔蝠如今还挂在天刑堂的通缉榜上,若是有他的消息,天刑堂总不会置之不理。” 冷徊风嗯了一声,算是认可韩普的这个说辞,孟家和孙家之斗,他可谓了解甚深,倒不一定真的拿不出力量对付魔蝠。 更大可能是孟昭自己因为才回来没多久,不想过多麻烦家族,这是一种认生的表现。 “如果真有此事,我天刑堂必不会容忍魔蝠行凶,而且若能在你家少爷的帮助下,擒那此等凶顽之徒归案,算是大功一件,我自会向上禀报。” 冷徊风这话说的斩钉截铁,表明态度。 韩普松了一口气,对方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剩下的都不过是细枝末节。 只要对方同意,接下来只要好好磋商协议,谋划算计,集合天刑堂和孟昭手上的力量,搞定魔蝠应该并不算一件难事。 “那,请冷大人听在下细细说明……” 第一百三十六章 护法神将 隔天韩普带回来的好消息让孟昭等人大松一口气,只觉心头一座大山被移走。 只等天刑堂派来对付魔蝠的高手到位,便可以着手设计对方。 孟昭相信,此时此刻,地狱道的人还不清楚他已经了解到对方的动态,有心算无心,怎么看都是他更占优势。 只是,就在这个关口,吕乐派人查找屠休妻弟后人却有了突破性进展。 在此之前,吕乐时从这么几个方向去寻找屠休妻弟后人的下落。 其一,花费一定代价,求助官方力量查找,如大雍建国以来,南安郡户籍登记以及变更资料,细致到每县每村,甚至于各个集市集镇,可谓工程浩大,却也是事无巨细。 其二,通过之前韩普搜集的有关屠休生平事迹,来追本溯源,派遣二房手下之人,到他生活过的地方进行打探,尤其是一些家中有古籍资料的老人,更是问询的重心。 其三,便是发动帮派势力人员,深入民间,以重金利诱,广撒网,希望能有消息。 结果是,之前这三个途径,都只是白费功夫,倒是有些人为了钱,谎报假消息,结果自然是被吕乐的人狠狠教训一番。 但这次消息来的却有很大的可信性,是吕乐特别调查求证过的,而且在提供人口中,对方家里的确有疑似钥匙模样的传家宝 能说出钥匙二字,其实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真的了。 毕竟除了沈天赐,石杰,还有屠休妻弟后人,别人很难说出这个诱饵。 但处在这个时间节点,又是这个敏感处境,孟昭不由得要多想一些。 真要是去拿钥匙,孟昭一定要亲自出马,不会假手他人。 ,哪怕吕乐和吕忠对他忠心,也不足以让他将这种事完全托付给他们父子。 但这就又涉及到一个问题,魔蝠的威胁。 如果他现在迫不及待的出门,大概率要在途中被袭杀,而反击力量薄弱,为孟昭所不取。 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石杰,就更不可能了,孟昭正愁怎么入局,这枚钥匙就是他介入屠休宝藏的一大契机,万一石杰拿到钥匙,翻脸不认人,他废了这么大功夫连根毛都得不到,岂不是血亏? 对于石杰的人品,他是从不抱有期待的。 所以,孟昭按下急不可耐的心情,让人封口之后,稳稳的待在府中,一直没有动作,不过手下却是一波接一波的派出。 此时疑似屠休妻弟后人的那户人家附近,至少有百人在监视包围。xbiquge 相比之下,孟青淮却是急的团团转,却又没什么好办法,短短几天之内,嘴上便起了好多个水泡,又上火,又着急. 不知在暗中骂了多少次孟昭是缩头乌龟,还是龟中王者。 但孟昭不出门,他总不能拿着刀枪硬逼着对方走出去吧。 幸好因为疑似屠休宝藏的事,他的财神主子对孟昭多了许多兴趣,之前三天期限已经作废,有更多的时间等待,也让他能更从容的布置孟昭消失之后的一连串连锁反应。 五日之后,孟府最为清幽少人的西苑,迎来一个特殊的客人, 孟昭长袖飘飘,英姿挺拔,手捏碧玉佛珠,双手合十。 一副宝相庄严的表情,对着一个长发男子恭敬道, “鸠摩罗神将,此次孟昭的身家性命,就全都交到您的手上了。” 在他对面,是一个四十来岁,肌肤黝黑,身材高大的布衣中年。 这中年长了一双大小眼,鼻子塌陷,嘴唇厚还外翻,看起来有几分丑陋。 但气度不凡,眸光犹如一汪清泓,干净不染杂质,任何污秽邪祟在这双眼睛面前,都会觉得自惭形秽。 孟昭对此人,也是不敢有丝毫怠慢,一切都按照最高规格的礼数款待 毕竟对方非但来历惊人,武道修为更是超凡脱俗。 鸠摩罗,出身于大雍皇朝顶级武学圣地,十三家之一的烂陀寺,为烂陀寺赫赫有名的护法神将,修有佛门斗战护法之《维摩胎藏化生经》,接近先天大成,练气成罡的武道修为。 这护法神将,并非寺庙正统僧人,而类似于那些豪门大族豢养的死士。 佛家为了护持正道,抵御外魔,也专门培养了武道高手,不剃度,不学佛法,不看经义,不禁杀生……斗战之能拉满,这便是护法神将。 在大雍开国之初,烂陀寺有十二大护法神将,结成十二品莲花大阵,当世罕有匹敌者,如今烂陀寺护法神将虽只有区区五人,但也都是当世一等一的强者,鸠摩罗正是其中之一。 孟昭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冷徊风竟然有这种能力,请到鸠摩罗神将来捉拿魔蝠,虽然和高射炮打蚊子还有些差距,但说一句杀鸡用牛刀不为过。 先不说佛家武学先天克制邪魔道的武功,单说修为,压也能压死对方了,整个南安郡城,能胜过鸠摩罗的,寥寥无几,而且大概率都是出身于孟家。 鸠摩罗来前早已经将孟昭生平查的清清楚楚,知道他曾在大慈恩寺中待过十年之久,受佛法熏陶,算是半个佛门子弟。 又目见他手持碧玉佛珠,身体内气机浑然,纯阳之气不失,乃是地地道道的童子之身,猜测他慕佛之心未失,很是和善的双手合十,回礼道, “孟居士客气,本座此来,便是要将魔蝠擒下,送往玉京天刑堂总部定罪,以儆效尤,必不会让他对居士不利。” “哈哈,好,我相信神将此行定能满载而归。” 鸠摩罗笑着点头, “希望如此,另外,孟居士也不必如此称呼我,若是不嫌弃,便叫我一声师兄吧。” 孟昭面露惊喜,脑海中很快想通鸠摩罗如此和善对待自己的关系。 在外人眼中,他曾在大慈恩寺中礼佛十年,虽未剃度受戒,也是半个佛门子弟。 而鸠摩罗也是心向佛门,却又因为护法神将的身份,而无法出家。 大家都是半个佛门子弟,论起来,道一句师兄师弟,并不过分。 有这种好事,孟昭当然不会放过,当即打蛇上棍,惊喜道, “哈哈,那孟某就厚颜高攀,叫您一声师兄了。 对了,我在家中已经备好斋宴,请师兄移步,让我好好替您接风洗尘。” 鸠摩罗更显满意。 一时间,两人关系竟其乐融融,颇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交好 当天,鸠摩罗便在孟府西苑的一间厢房中住下,孟昭对其也是相当热情,晚饭后,直接拿着一部佛经去找鸠摩罗讲解佛经去了。 尽管他这个孟昭是冒牌货,在大慈恩寺没待过一天,但神秘人为了他能以假乱真,也算是耗尽心血,严令他背诵多部佛经,因此总算还有点真货在里面。 二人秉烛夜谈,孟昭这一投其所好的举动,果然更让鸠摩罗心生欢喜,甚至由佛经展开,深入武道,字字句句都是自己切身体会,以及烂陀寺这一武道圣地的武学精华,让孟昭受益匪浅,有醍醐灌顶之感。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孟昭和鸠摩罗方才停下讲经讲武,在韩露的操持下,洗漱后一同享用早餐,也都是十分鲜嫩可口的素斋。 而尽管两人都是一夜未睡,不曾休息,反而因为畅谈武道而耗费大量心神,但依然表现的精神奕奕,没有丝毫精神倦怠之兆。 孟昭是因为身怀地灵珠,木属生机元气源源不断的为他弥补肉身和精神消耗,莫说一天一夜,便是七天七夜,也撑得住。 再加上他年富力强,精力充沛,纵然没有地灵珠,也能像没事人一样,正常行动。 而鸠摩罗,那就更简单了,先天武道之周天循环,人体真气与天地元气时时刻刻连通,弥补消耗,已经有几分餐霞饮露的超凡之资,比起地灵珠还要来的玄妙,只是一夜不睡,根本无法影响他半分状态。 饭后,孟昭一整衣袖,肃穆道, “师兄,待会儿咱们便要出发,还得委屈你打扮一下,收敛气息,以免被地狱道的邪魔察觉,惊动他们。” 鸠摩罗自无不应,在韩露带领下去自己房间中换装,显得十分配合。 他这一趟,最主要的目标,便是将天刑堂通缉榜上的魔蝠给待会总部受审,若是身份泄露,被地狱道得知他烂陀寺护法神将的身份,对方肯定跑的没影。 熏香袅袅,略有几分昏暗的屋中,孟昭站在一面竖直敞着的铜镜前,整理着新换上的黑色锦衫,转动腰间玉带,长发被一顶玉冠束住,整个人愈发英武不凡。 “阿乐,等我们离开后,你立即着手行动,务必不给孟青淮喘息之机,还有,别忘了处理好尾巴。 我的大伯和三叔可不是好糊弄的,最起码,不能留下太明显的痕迹。” 一旁的吕乐孟昭整理好衣服后,上前将手里的紫纱薄袍披再孟昭身上,担忧道, “少爷,我还是觉得此行有些冒险,不若您让韩普去办这件事,我想和少爷一起出城,真要是有什么岔子,也能帮您挡上一阵。”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知自己是紫元龙体的关系,孟昭最近挺喜欢紫色,满意的看着镜中之人,眼底深处,紫晕流转,轻笑道, “行了,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不过孟青淮这件事必须要办好。新笔趣阁 韩普的能力不错,但还欠缺圆滑和谨慎,尤其在手下人眼里,他资历不足,很难服众,弄不好就出岔子了。 我让你去办,便是要这件事就此为止,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再说,咱们此次是请君入瓮,魔蝠根本不可能知道我这个他眼里的死人,竟然还藏了一手鸠摩罗为底牌,有心算无心,他死定了。 此外,此行还有忠伯以及府上十四个后天大成的精锐跟随,城外还有上百武士潜伏,这股力量就是再加上一个魔蝠,也能抵挡一时三刻,你就放心吧。” 吕乐挠挠脑袋,圆脸憨憨一笑, “也是,是我多心了。” 走出院子,二人一路步行来到西苑校武场上。 此时校场中央已经聚集了此次要随孟昭一同出城的高手,场边四周赤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这些人年岁普遍在二十八到三十五中间,处于人生对巅峰时刻,故而外在表现精气神饱满,每人都如一柄出鞘的尖刀,锋芒凌厉,气势逼人。 孟昭一眼扫过,鸠摩罗已经换了一身和孟家武士别无二致的衣衫,隐藏在一众武士中间,极不起眼。 甚至于,这些孟家武士都不清楚旁边一个看起来有些陌生的家伙,竟然是当世一等一的先天强者。 众人一边,吕忠则带着几个二房的下人,在派发武器,除了众人擅长的如刀剑鞭锏等常规武器之外,还都配发一柄手弩,弩箭箭尖掺杂了一点点域外星辰铁,有破气之效,对于先天高手有些许的功效。 见孟昭到来,这些后天大成的武者目光灼热,齐刷刷的冲着孟昭弯腰行礼。 在外人面前,他们或许是强大不可招惹的武士,但在孟昭眼前,他们都只是听用的人手,少爷让他们做什么,就只能做什么,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鸠摩罗此时有些无奈,对于孟昭,他是极欣赏和喜欢的。 首先,孟昭外表极佳,丰神俊伟,昂扬英武,让人第一印象就极好。 其次,这年轻人丝毫没有世家大族公子骨子里的倨傲,反而平易近人,温和可亲,说话做事,无可挑剔。 但,让他堂堂一个先天高手,护法神将,给他躬身行礼,还是不可接受的。 好在他迟疑的时候,孟昭已经挥手说了句免礼,倒也没有露出破绽。 吕忠这时上前,走到孟昭身边,侧身到他耳畔,小声说道, “刚刚老奴和石杰见了一面,他显得比较急躁,还是为了屠休妻弟后人的行踪,不过被老奴给打发了。 少爷,老奴还是觉得,此人未来是敌非友,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由鸠摩罗出手,将他也一起拿下?毕竟他和魔蝠极可能相识,说不定也是天刑堂通缉榜上有名之人。” 吕忠也是一个老奸巨猾之辈,石杰通知孟昭有地狱道的高手要刺杀他的消息,可谓给孟昭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隐患,也算回报了当初孟昭救他的恩情。 结果他想利用鸠摩罗的武力,直击将魔蝠和石杰一块解决,这心肠不可谓不毒。 只不过孟昭却是另有考量,想想,摇头道, “算了,屠休宝藏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不宜打草惊蛇。 而且你不必担心,当初我救下此人,便算好了后招,他若有歹意,我自有炮制他的手段。” 孟昭言语间极有自信。 对他来说,石杰就像是孙猴子,就算跳的再欢,再厉害,也逃不出他这个如来佛的五指山。 第一百三十八章 波澜暗生 不多时,一切准备就绪。 孟昭和鸠摩罗,吕忠,以及一众孟家高手骑乘骏马飞奔离府,惹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吕乐收拾好心情,面无表情,带着森冷的杀机,返回府内,准备动手。 偌大孟家当中,也因为孟昭的出府,开始泛起波澜,显得不那么平静。 孟文此时正在房中端着一碗苦哈哈的汤药往嘴里灌,喝过之后,运气调息。 一股股精纯的元气自汤药中提炼出来,修复体内被玄火真气击出的暗伤。 等运功完毕,便呆呆的躺在床上,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 如同废人一般躺在床上也有一段时间了,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感觉。 而更让他头疼的,还是伤势好转之后,又该怎么办。 首先,和大哥孟文,争还是要争的,若是因为稍稍败了一阵,便完全没了志气和心气,还不如直接死在史思明手中,甚至躺在这床上,永远也不起身。 但争,也要有实力,有计划去争。 自身如今劣势明显,真要反败为胜,还得看孟青淮那件事能不能办成。 如果孟青淮真能入主二房,真能支持他,那么即便他声势大不如前,依然有和自己大哥孟文一较高下的资本,这就是问题关键所在。 毕竟以他如今的威望,是绝对降服不住孟昭的,只有换成孟青淮做主的二房,才可能为他所用。 也正出于这个考量,他才会许诺并支持孟青淮的行动,不然,他怎么可能单纯因为嫉恨,就冒天下之大不韪,任人刺杀自己的血亲堂弟而不闻不问呢? 归根结底,还是利益驱使。 正思索着这些事,手底下派去盯着二房的人前来禀报,说是孟昭已经带人出城府,而且看那架势,是直奔城外。 这个猝不及防的消息让孟文表情先是一愣,而后不由自主的哈哈一笑,声音中充满快慰,还有丝丝期待。 正如和孟青淮勾结的财神等的不耐烦,他也等了太长时间了。 只是孟昭闷在家中当宅男,谁都叫不出门,他也不可能暴露自己,去帮孟青淮创造条件,只能耐心等待,如今总算没有让他白等,时机终于到来了。 挥手让这盯梢之人退下,孟文仰头躺在松软的床榻上,笑容消失,怔怔出神。 从本心来说,兄弟阋墙,甚至手足相残这种事,他并不愿意去做,心中也承受一定的压力,但为了心中的目标,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不愿意也要去做。 良久,空寂的房间内,才传出一阵自言自语的声音, “老四啊老四,不要怪我心狠,谁让你非要出那个风头,招惹史思明,还把他给打败了,你让我今后如何自处,又如何面对你? 你死了,也不要来找我,去找青淮吧,真正要杀你的人,是他,不是我,希望咱们来生还能当兄弟,到时,一杯水酒泯恩仇……” 在孟文的心中,此时出了府,直奔城外的孟昭,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这么多年交往,这么多年共事,他很了解孟青淮,也很欣赏他。 对方做事很讲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是有十成把握的。 而且联想孟青淮在外面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有所勾结,这次动手的人,也一定是二房那些人所不能抵挡的。 另一面,正在一间密室当中议事的孟继祖和孟弘道兄弟二人也得到风声。 孟继祖刚毅的脸庞露出一丝无奈,对旁边的孟弘道说道, “这小子,才刚消停没几天就又出门了,还带了这么多人手,也不知道去哪里野了,真让人头疼。https:/ 三弟,你说咱们是不是该给他说一门亲事,好好管管他?” 毫无疑问,孟昭是个有能力,也让人喜欢的孩子,但往往这类优秀的孩子,都不太老实,喜欢惹麻烦。 孟弘道笑笑,更显儒雅风流之气,轻声道, “大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放心吧,这孩子做事有章法,不会乱来。 至于说亲,不知大哥是否注意到,他如今体内还存有一股极为精纯浩瀚的纯阳童子之气,想来是刻意修持,不会轻易破身,说这事还早。 而且作为咱们孟家的子弟,婚姻之事,决不能儿戏,必须得找一个门当户对,又能和咱们守望相助的家族联姻才行,而且对方的姑娘品貌必须要好,这才不会委屈了昭儿。” 孟继祖摇摇头, “你这家伙,还真是够可以的,想当初咱们父亲给你订的婚事,你一个不认可,直接脱身开溜,等回来时,还带着如今的弟妹回来,差点没把父亲给气死。 现在轮到昭儿,你怎么就不能放宽心,让他去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大哥,我那时是年轻气盛,不懂事,比如今昭儿的表现,差的太远。 再说了,安慧乃是白头山的亲传弟子,她师傅在白头山内地位举足轻重,我和她之间的婚事,对咱们孟家也是大大有利,这些年带来的影响,你也是知道的。 总之,我是希望昭儿能如我一般,既娶到一个喜欢的,又能帮他的妻子。” “那孟延呢?他的岁数也不小了,该让他收收心了。” 一提起孟延,孟弘道的脸色便不是很好看,儒雅随和之气没了,多了几分气急败坏,攥着拳头像是要打人一样, “大哥,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在家的时候就知道遛狗斗鸡逛窑子,文不成武不就。 让他出去增长见闻,开开眼界,他倒好,成天往姑娘堆里钻,和人争风吃醋。 好几次都有人传信来向我问罪,你说我能怎么办? 反正我现在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川儿身上,就指着他承继三房。 至于孟延那个臭小子,让他自己浪吧,将来能多生几个子嗣,就算是给咱们孟家立功了。” 孟继祖笑而不语,心里却道, 你这个大儿子还是像你,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惜的是,孟延虽也有天赋,却没没有一颗勇往直前的武道之心和恒心毅力,注定无法成为孟家未来的支柱。 “罢了,这些以后再说。 继续刚才的话题,孙家现在一直在等,等火龙洞的人,似乎,现在有消息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妻孟 散发着靡靡气息的房间之内,被翻红浪,。 良久,孟青淮方才赤着精壮的身子走下床,满身大汗,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清水。 咕噜咕噜一饮而尽,弥补身体消耗的水分。 一阵淅淅索索的穿衣声传来,从大床轻纱帷帘后走下一个二十来岁的美貌女子,瓜子脸,狐媚眼,相貌极为妩媚动人。 胸前高耸,脱离地心引力傲然挺拔,乃是对男人来说不可多得的尤物。 “相公,怎么感觉最近你的精力越来越旺盛了,奴家都有些吃不消了,看来用不了多久,又要多个姐妹来伺候你了。” 孟青淮最近也是感觉精力满满,摸了一把女子娇嫩妩媚的脸蛋,笑呵呵道, “或许是多亏了你泡的那参茶,总觉得喝完之后,就有一股说不出的精神,而且越喝越想喝,我看这辈子是离不开你这手泡茶的手艺了。” 他并非孟昭这种不近女色之人,但也不是贪花好色之辈。 总共也不过就养了两个女人,分别购置了两个大宅子用以金屋藏娇。 而且对她们也是极好,予取予求,嘘寒问暖,算是一个好男人。 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人,这两个女子,原本都是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也都是有丈夫的人,但孟青淮偏偏就好人妻,故而花费不少手腕,将她们弄得家破人亡,而后霸占对方的妻子。 这两日,他便一直待在为王姬购置的大宅当中,醉生梦死,享受温柔乡,而且惊喜的发现王姬学了一手很不错的泡茶手艺,让他很是喜欢。 不过很快,房门之外伺候的丫鬟敲门,说有人有要事求见孟青淮,乃是从孟府过来的,这让还有心再大战一场的孟青淮瞬间没了兴趣,转而匆匆走出屋子。 他虽然享受温柔乡,但也不乏雄心壮志,只有爬的越高,自身实力越强,未来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多的女人都养得起。 说起这一点,孟青淮就很看不上孟昭那种假惺惺的作态,明明拥有偌大势力和资源,过的却不如他多姿多彩,简直是暴殄天物。 换成是他,只怕现在城中大街小巷的美艳人妻们,差不多都要多个老公了。 过了片刻,之前敲门通报的丫鬟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王姬此时已经不见了之前面对孟青淮时的风情与落落大方,满面刻薄之色,见到小丫鬟进门,冲过去对准她的稚嫩小脸就是两个巴掌,啪啪作响之后,觉得手上微痛,又拽着丫鬟的头发狠狠的打了两下,怒道, “你这没眼力见的贱货,没看到我正使尽手段去讨好老爷吗? 真以为你现在吃的穿的不要钱?要是哪天我失宠了,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王姬的忧患意识还是强,知道自己如今的光鲜亮丽,都是不牢靠的,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货,万一哪天失宠被打入冷宫,眼下所拥有的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 所以,才一门心思的讨好孟青淮,除了争宠,也是为了多捞些好处,将来就算被扫地出门,也不至于一无所有。 这小丫鬟娇嫩的脸上两个巴掌印显眼,头上扎着的发髻因为撕扯而凌乱不堪,因为疼痛,委屈的低头小声抽噎着,不敢还嘴,更别说还手了。 “好了,别哭了,我问你,要你办的那件事怎么样?方子搞到手了吗?” “呜呜,夫,没,没呢,我给钱,他也不要,就给了我一包药粉,说是只要夫人答应再陪他一次,才肯把方子给您。” 王姬美丽的眼睛狠狠一瞪,拿起手里的脂粉瓶子就朝着小丫鬟砸去,被小丫鬟一个闪身躲了过去,瓶子落到地上,咔嚓一声碎成十几片,连带里面的脂粉撒了一地。 “废物,废物,交给你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 不过倒也没有继续打骂,等冷静下来,才哼道, “那个死鬼,以前老实本分,没能耐,现在花花肠子多了,胆子也大了。 好,你去和他说,我就再陪他一次,让他赶紧把方子交出来。 念在我和他夫妻一场的关系,也不会亏待了他。 但要是再有非分之想,孟青淮可不是好惹的,捏死他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对了,这次的药呢?” 小丫头闻言,连忙着急忙慌的在身上左掏掏,右摸摸,最后才从腰间的夹层里,掏出一小块由黄皮纸卷成的小包,递给王姬。 王姬恶狠狠的瞪了眼这蠢蠢的小丫头,打开黄皮纸,露出里面的白色粉末,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满意的点头, “还不错,这次的量比上次还要多一些,怎么也够泡上一周的茶了。 哼,不知道那个贱人知道相公在我这里待上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会气的发疯。” 小丫鬟这时候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感,附和道, “肯定会气死她,夫人现在有了这药茶吸引老爷,用不了多久,就能让老爷忘了那个贱人,到时候,夫人说不定能真的和老爷成亲嘞。” 这话又揭了王姬的伤疤,说到底,她和另一个女子不过是孟青淮在暗中养着的情妇罢了,连妾都算不上。 要是有一天能当上这孟青淮的正牌夫人,那才是真正的扬眉吐气,走在外面,也有底气和那些珠光宝气的贵妇们平等对话。 不像现在,平常还得躲着那些人,免得被当成不要脸的狐狸精,被教训。 “小贱人,老提这个做什么,赶快去准备泡茶,等老爷回来,我要给他一个惊喜,快去。” 小丫头脆生生的应了句,提着小裙滴滴答答的跑出门,只是在出门的刹那,垂下的脸庞有有一丝冷意,与之前唯唯诺诺的形象判若两人。 而前堂迎客房中,孟青淮也终于从自己眼线的嘴里得知孟昭已经率人出府的消息,大喜过望,连连笑出声来,兴高采烈的劲头,可以说是自懂事以来的头一遭。 他眼中更燃起了熊熊火焰,已经在畅想着,孟昭死后,他入主二房,该如何调教手下,扩大生意,招揽高手,将二房发扬光大。 “对了,好似孟昭那臭小子最近养了一个漂亮丫鬟,在旁伺候着,听说还挺漂亮。 等他死了,我要好好的帮他疼一疼这个丫鬟。 最好是在他灵位前办事,那才是人生中至乐的享受。” 不得不说,此人的癖好,比中古战乱时代某位著名的人妻曹,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一百四十章 毒杀 回到后室,此时王姬动作娴熟的泡好了一杯参茶,文静的坐在屋内等待。 见孟青淮回来,笑意吟吟,白净如玉的素手揭开盖子。 参茶泛着白雾,茶水呈淡黄透明状,闻起来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孟青淮得到消息后,心情本就极好,看到参茶之后,更觉王姬为人细心。 对她一阵夸奖,话里话外都有扶她上位的想法。 王姬心内窃喜,旁人不知,她自己却知道,这泡茶的手艺其实并没有多么厉害,也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奇效。 一切的秘密,还在于那小丫头从她以前丈夫那里弄来的药粉。 之前说过,王姬还有孟青淮的另一个情妇,原本都是有家室的良家妇女。 家庭条件虽不能说大富大贵,也是其乐融融,夫妻恩爱。 只是被孟青淮瞧上,靠着孟家的势力以及自身手腕,害的两家人夫妻离心离德,遭逢巨变,就此被趁虚而入。 但孟青淮并没有杀王姬的丈夫,只是像是打发死狗一样,将其扔出门外。 开始时,王姬还有另一个女子对于孟青淮也是恨意大过畏惧,但随着时间流逝,便渐渐认命,踏踏实实的跟着孟青淮当个情人,也能生活的富足无忧。 也就在不久之前,王姬以前那丈夫趁着孟青淮不在家,上门和她联系上,说是得到一种能让人上瘾,离不开的药粉,想要卖给她,赚些银子。 当时王姬并没有相信这件事,只是本着救济前夫的想法,给他些银子,将药粉带了回来。 开始时,她也害怕是自己以前丈夫心中恨意难消,这药粉不是好东西,有毒。 后来将药粉泡过的水给家里养的宠物喝,也没什么反应,就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思想,暗中下在给孟青淮泡的参茶当中,果然收到奇效。 并且一连多日,孟青淮都留在她的府邸当中,没像以往对王姬以及另一个情人那般雨露均沾。 这让王姬多了许多小心思,想要从自己以前丈夫那里把制作药粉的方子买回来。 这样以后就能不受制于人,还能将孟青淮牢牢拴在她的身边。 也才有了之前和小丫鬟之间的一番对话。 孟青淮也没有丝毫疑心,他是个自负的人,自觉已经完全将两个女人给降服,对方已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不会有害他的想法,故而像往常一样很快将茶喝下。 只是刚刚入口,便觉和以往有些许不同,却也没有太在意。 可没过多久,孟青淮便觉不妙,身体产生一种奇怪的燥热之感,双目赤红,肌肤上青筋迭起,仿佛整个人的血都在燃烧,必定是被人下了药。新笔趣阁 而且,他的功力也在迅速消融,苦苦修持的内息被蒸腾燃烧殆尽,让他陷入绝望。 “你,你,贱人,你给我喝了什么?” 孟青淮反应极快,立即意识到是刚刚自己喝的参茶当中有掺了东西,恶狠狠的瞪了眼王姬,骂了一句。 但也没有对她有什么动作,反而疯了一样的在房间里翻出一瓶药丸,弹出一粒塞进嘴里,然后席地而坐,运气调息。 想要借着剩余的功力以及解毒丹的药性将体内的毒素排出。 只是也不知道那参茶当中究竟放了何种剧毒,解毒丹丝毫没有效果,运气调息反而加速了内息的消失。 不多时,丹田与经脉当中已经空荡荡一片,他所苦心修持的内功,彻底被废。 然而,孟青淮此时已经来不及去愤怒,只因内息的消失仅仅是个开始,他整个人的血肉似乎也在渐渐消融。 外人看来,他皮肤上在极短时间内,开始渗出大大小小的红色水泡,上面奇痒难忍,用手稍微一抓,水泡便被抓破,流出大股泛着黑红色的鲜血,看起来极为可怖骇人。 不多时,之前还健硕强壮的孟青淮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的地方。 王姬从被孟青淮骂那一句时,已经被吓蒙了,整个人手足无措,脑海空空的呆立在原地,直到见到孟青淮整个人这副凄惨无比的恐怖模样,才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尖叫出声。 只是,还没等她出去求救,房间大门便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从外面走出三个人来,让尚有几分清醒,却已然处于弥留之际的孟青淮精神一阵。 他死死的盯着最前头的那个人,已经想的明明白白,王姬这个蠢女人并没有害他的心思,真正要他死的,是如今进房的三个人,尤其是,吕乐。 “是你,为什么,你杀了我,不怕家主他们向你问罪吗?” 孟青淮此时以极为强大和坚韧的意志压下身体的所有痛苦与不适,猩红眼眸死死盯着圆脸青年,牙齿几乎咬碎,带着恨意如同厉鬼爬出地狱。 他不解,对方为什么敢对他下这种毒手,就不怕东窗事发,受到猜忌和针对吗? 好说歹说,他也是孟家本家人,在孟继祖心里也是挂了号的。 吕乐以一种俯视和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孟青淮,道, “你知道吗?从你第一次对我家少爷不敬的时候,我就想宰了你,只是一直没有一个好机会。 但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你想要对付我家少爷,然后通过孟文上位,入主二房? 好大的野心,可惜,没有与野心相匹配的实力。 放心吧,陪你死的不止一个人,魔蝠,甚至于胡百万,早晚都会下来陪你。” 孟青淮此时才恍然大悟,为何对方如此不顾后果的向他出手,但根本不清楚,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让对方知道这件事。 心中带着数不清的疑惑,以及无尽的遗憾,憋屈,在最后一声惨叫中,整个人爆裂成一团血雾,生命波动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 吕乐来此,除了给予孟青淮最后一次打击,让他死个明白,还有另外的任务。 他随手从斜插在腰带上的匕首丢给旁边胡子拉碴,看起来有些老相的青年。 “人已经死了,现在,像个男人一样,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 王姬这才如梦初醒,看着手持匕首的男人,还有目光冰冷的吕乐,心中一咯噔。 压下恐惧,连滚带爬的冲到这人身前,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相公,相公,我还是爱你的,我无时无刻都在想杀了这个恶魔,现在他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这男人正是她过去的相公,也是给她提供药粉的人,闻言,苦笑一声。 眼中闪过一丝悲哀,毫不留情的将匕首刺进她的胸膛,狠狠搅动,拔出后,带起一团鲜血,溅了他满身。 王姬只是一个较弱女子,要害部位受创,只是娇鸣一声,便香消玉殒。 放下尸体,这老相青年,轻轻在王姬还娇嫩的脸蛋上轻轻一吻,从怀里掏出一张写好的纸张,丢到地上,然后也以这柄匕首自尽。 纸张上,是他杀人的动机,还有自杀的遗言。 到最后,房间内,只剩下吕乐还有一声不吭的小丫鬟。 “接下来,就该你了,报官后,该怎么说,如何说,我已经教过你。 你放心,你的家人,我都会帮你照顾好,不会食言。” 小丫鬟脸色惨白的看着一切的发生,最终只是艰难的点。 她是整个计划最后一环,而要想守口如瓶,在完成该做的事情后,自然也免不了一死。 等吕乐从房间内消失,所有痕迹也被抹平,丫鬟这才做出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通知宅内人后,前去府衙报官…… 第一百四十一章 破门 当孟青淮中毒,全身暴血而亡的时候,孟昭一行人等,已经驾马一路狂飙猛进,跑出郡城,沿着一条官道方向行进。 此时气候入秋,天边日头虽好,但天气并不炎热,乘在马上,有萧瑟凉风迎面而来,打在脸上却没有那种气短难熬之感。 孟昭在孟府之内也憋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生活惬意,富足无忧,但难免有几分憋闷。 此时,来到这旷野之内的官道上,眼见碧草蓝天连成一线,无边无际。 远处有隐藏在雾霭当中的青山若隐若现,偶尔有震动山野的恐怖兽吼伴随一阵磅礴的压力传来,心中所有的郁气,闷气,狭隘,一扫而空。 骤然勒紧缰绳,手执马鞭指向那远处传来兽吼的山峰,对着左右之人问道, “那是什么地方?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凶兽,你们可曾得知?” 吕忠此时伴在孟昭旁边,似乎感受到自家少爷此时心中快慰,放松,笑道, “少爷,那叫云雾山,连接咱们南安,定襄,巨鹿三郡之地,高耸入云,是冀州境内排名前三的大型山脉,内藏数之不尽的凶兽以及奇珍异宝,药草矿石。 是巡游探秘冒险者的天堂,也是地狱。 相传,那山中最深处,还存有纯血蛟龙,墨玉麒麟,紫电大鹏等绝强凶兽,当初咱们老家主还曾深入其中,想要降服那些凶兽为坐骑,可惜始终没能发现凶兽的踪迹。” 自上古人道崛起,击败百族之后,人类便是天地之间的主角,中古皇朝阶段,人族更是镇压四海八荒,将赤县神州一扩再扩,天地间不论是凶兽,灵兽,还是百族余孽,都被压得死死的。xbiquge 而今阶段,也是一样,那些凶兽的确有生存土壤,但也时常被神州皇朝的权贵们惦记,有一个纯血凶兽当做玩物,宠物,以及坐骑,可是倍有排面的一件事。 孟家前家主,也就是孟昭名义上的爷爷,就曾经动过这个心思,以他无限接近宗师的绝世武道,也有几分成功可能。 不过终究还是缘分浅薄,没有发现能入眼的凶兽的踪迹。 孟昭听罢,耳边依旧隐隐回荡着遥远的云雾山脉当中的凶兽怒吼,有排山倒海之势,心中生出一股豪气,声音激昂, “有朝一日,必效仿先人,入那云雾山脉,降服一头纯血凶兽为坐骑。” 但凡纯血凶兽,一旦成年,最差都是先天境界的战力,如远古强大的凶兽,甚至能与远古神魔相抗衡,实力简直惊天动地。 孟昭此举,也是吐露自己的野心和武道愿景,而且自信满满。 左右之人听罢,纷纷说好话恭维,不过大多没几个有文化水准的,拍马屁拍的比较粗糙,反倒不如鸠摩罗脸上单纯露出的欣赏表情,让孟昭来的高兴。 这只是途中一个小插曲,但孟昭的这次开腔,却是瞬间将整个队伍的气氛活跃起来,纵然骑在马背上,颠簸不停,依然难掩众人心头的振奋和火热。 很快,他们一路飙进到郡城之外的一个小村边缘。 孟昭等人刚刚下马,便有提前埋伏监视的二房武士前来接应,并将这几日监视情报汇总给孟昭吕忠知晓。 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这家人不管是不是用来钓孟昭的鱼饵,在孟昭现身之前,大概率都不会有什么异动。 孟昭这时候也没什么隐藏身份,扮猪吃老虎的打算,思忖片刻,大手一挥, “召集所有人,直接进村。” 他一句话过后,不出半柱香时间,围在身后的孟家武士已经聚集超百人,乌泱泱一大片,均手持利刃,气势不俗,最起码都有后天入门的层次。 而且这帮人虽然没有经过严格训练,但个人素质还是都挺强的,在人海战术之下,对于先天高手也能有牵制作用。 此时,魔蝠或许就在某个角落暗暗观察孟昭等人。 吕忠不敢大意,悄悄将伪装成孟家武士的鸠摩罗安排在孟昭近身侧,这才稍微安心。 等人手聚齐,孟昭一马当先往村口走去,身后众星捧月跟着一众武士护卫,脚步噔噔作响,踩的尘土飞扬,远远就能感受到一股强横的阳刚气血。 村中某个人家当中,身着黑袍,面目凶恶,眼泛猩红血光的魔蝠隐藏在阴影当中,敏锐察觉到那如火炉一般旺盛的血气,极为变态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乐道, “好大排场的小子,不过今次倒是不算白来,若是能吸了这么多阳刚血气,纵不能让修为更进一步,但以此凝聚几个血蝠分身却是没问题,一份大礼啊。” 这次行动的,只有他一人,财神也曾提出派人来帮他,但被魔蝠拒绝了。 在他看来,请了我,那我就有能力完成任务,不然你要我来,又找帮手,岂不是看不起我? 批人的脑回路不正常,但也是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以他先天九窍的武道修为,还有所学武功天蝠化血真经的特殊性,只要不遇到能正面压制他的对手,人海战术对他来说反而有利。 尤其是一群精血充沛的后天武者,对他来说不亚于一场饕鬄盛宴。 若是能吸了这么许多人,不要别的,这趟来南安也值了。 村门口,本来是有几个正晒太阳的老人聊天,一派岁月静好,不过在听到隆隆如地震一般的脚步声,又远远见到黑压压一大片人从远处而来,纷纷手持利刃,似乎欲图不轨,顿时吓的作鸟兽散。 一个个也看不出年纪大,腿脚不灵便的样子,反而撒了命的狂奔,回到家中,锁死大门,告知家人。 然后有地窖的藏地窖,没地窖,也是衣柜,米缸的往里塞人。 他们是不晓得孟昭是兵是贼,但知道对方的武力不是小小村子能抵挡住的,为了保险起见,自然是能走则走,能藏则藏。 过往也曾有山贼马匪袭击村落,他们能活下来,靠的可不是那些没人性的人能大发善心,而是自己的主动规避危险。 对于这些村民,孟昭没放在眼里,也没有刻意搅扰,而是在孟府一个武士的指引下,直接来到那家疑似屠休妻弟后人的宅门前。 孟昭对第三把屠休宝藏钥匙志在必得,不管这个后人是真是假。 直接让手下武士破门而入。 咚的一声闷响,已经掉色的红色铁皮大门碎裂朝门后迸射而去。 一众武士鱼跃而入,分散四周,瞬间将整个农家小院控制住,里面的人自然也被抓起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后人 这农家小宅里的人丁还算兴旺,一对老夫妻,一对青年夫妻,底下还有一个六岁的孩子。 被带到孟昭面前时,小年轻夫妻和孩子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说不出话来. 孩子一个劲的在哭,却被自己母亲死死用手捂住嘴,发不出声。 只是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四周的彪形大汉。 在他幼小的心灵中,这一幕,怕是永远也忘不掉了。 倒是那对老夫妻看起来很是镇定,面对这如狼似虎的孟家武士,仍保持一种从容风范。 此时,有孟家武士在院中房檐下阴凉处放了一把椅子,擦拭干净后,孟昭端正坐在上面,手里拨弄碧玉佛珠,看着被带来的一家人,面无表情,冷冷道, “你们姓苗?二百年前,先祖的姐夫,是曾经的冀州至尊盟盟主,屠休?” 那老人诧异的打量了一眼孟昭,似乎有些想不到这人如此直白。 拄着木杖主动上前一步,壮着胆子,回道, “是,老朽不敢隐瞒,我乃是屠休妻弟的七世孙,有隐藏世系族谱为证。 但至尊盟早就烟消云散,我们隐姓埋名生活在这里,没和任何人结怨,不知大人所为何来?” 这老人干脆利落的承认,让孟昭心里一喜, “好,我知道屠休曾将一把钥匙交给你们先祖保管。 如果没有意外,这钥匙如今应该还在你们手中,交出来,我包你们一场泼天富贵。” 孟昭不打算直接明抢,好歹也得用买卖的名义将钥匙拿到手。 毕竟他不是山贼,不是土匪,而是堂堂的贵族子弟。 再说了,鸠摩罗还在一旁看着,吃相不能太难看。 那老人吃了一惊,似乎没料到孟昭竟然是为了钥匙而来,为难道, “大人明鉴,那钥匙老朽的确见过,但在多年前,我那孩儿生了重病急需救治,便卖给了他人,所以您现在要我拿出钥匙,老朽实在拿不出来啊。” 孟昭眉头一皱,有这么巧? “你要想清楚,现在你全家的性命都在我一念之间,是钥匙重要,还是全家人的性命重要,自己衡量,我再问一遍,钥匙在哪?” 孟昭此时已经不耐,暗中魔蝠还未动手,他也想趁着这个时间,赶快将第三把钥匙拿到手里,若对方真的不知好歹,他不吝杀戮。 他虽看重鸠摩罗,但还不至于不顾轻重。 屠休宝藏的价值可比鸠摩罗重的多。 这老者眼见孟昭目光愈发森冷冰寒,看着他们仿佛是看死人一样,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和担忧,镇定道, “大人,我真的将钥匙卖了,当年给孩子治病,这些年花销,还有我儿娶亲,算起来,只剩下不到七百两银子,现在就在我家左屋垒着的土炕下藏着。 对了,那人当时还给我留下了一份收据,和银子藏在一起,我没动。” 见这老人说话条理清晰,而且言之有物,不似说谎,孟昭心中一沉,给吕忠使了个颜色。 吕忠便带着几个武士到老人所说的屋内翻寻。 不多时,吕忠便走出们来,脸上表情怪异,走到孟昭身边,将一张已经泛黄的纸张递给孟昭, “少爷,你看,竟然是他!” 孟昭目光波动,只是轻轻一扫,胡百万三个字已经映入眼帘,有些意外,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想到。 此时,经由这张字据,孟昭脑海当中,无数条信息串联成线,让他有了许多猜测。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有七八分可能,如今则是十成确准。 勾结孟青淮,派出魔蝠要害他的,必然就是城中巨富,胡百万。 多年前,此人便从屠休妻弟后人,也便是眼前老人的手中,将钥匙收走。 时隔多年,他得知孟昭有意追寻屠休妻弟后人踪迹以及那第三把钥匙,故而特地给予引导,将他人给引到这里来,目的,无外乎就是给魔蝠创造刺杀孟昭的机会。 不过,这也让孟昭确准一件事,那就是第三件钥匙,必然落在胡百万手中,而且大概率不曾易主,给了他一个目标和方向,不必再去耗费人力物力做无用功。 “胡百万啊胡百万,看来你是算准今天我必死无疑,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不在乎暴露自己。” 看着面前正一片惊恐又期待望向他的一家人,孟昭叹了口气。 今天如果没有鸠摩罗,只怕大雍皇朝境内,又会出现一宗滔天血案,他,孟家武士,连同这村中之人,十有八九也逃不开魔蝠的屠戮。 “罢了,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们,放开他们。” 孟昭手里捏着泛黄的字据,转而将目光对准一旁的鸠摩罗,眼神中有几许探究。 事情到这一步,他要做的已经做完,就看魔蝠会不会出现,以及这烂陀寺的护法神将,究竟能否将魔蝠擒拿归案。 鸠摩罗在孟昭入村后,便一直在旁默默观看他行事,虽对他恃强霸道之举有些微词,但考虑到孟昭到底是世家子弟,难免沾染一些世家习性,没有过于为难。 而且他也看得出,孟昭对这家人并无杀意,只是以恐吓居多,便按兵不动,没有出声。 但若是孟昭真有残杀无辜之举,他就算冒着身份被魔蝠洞悉的风险,也不会任由他胡作非为。 这是身为一个修佛之人至诚之心。 佛说普度众生,但他一身盖世武道,连区区这一家五口人无无法保护,何谈普度众生? 而鸠摩罗,当然也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在进入村落之后,他便已经竭力收敛藏匿自身气息,外在表现如身旁的孟家武士一般无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后天武者,以免打草惊蛇。 而暗中,他一直在利用自己的精神力量,来捕捉魔蝠的踪迹。 佛门武学极重心灵,最讲顿悟,对于精神力量的运用,更是登峰造极。 鸠摩罗虽未成就佛门天眼通的异能,但已经于眉心处凝练一枚元气法眼,对于观气之道,颇有几分研究。 村中几乎所有的角落,都是一片清净浩荡氛围,元气自然。 只是有一处地方,被一层无形的阴影无笼罩,隐约带着几缕血腥之气,使得他有所洞悉。 魔蝠八九不离十就在那处隐匿。 面对孟昭的问询,他不着痕迹的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若是他主动出击,未免有让魔蝠就此狼狈而逃的可能,不如瓮中捉鳖,等着魔蝠自己送上门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血骨蝠翅 而并没让孟昭等多久,魔蝠已经按捺不住,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朝着这苗家内宅飞掠而来。 他疾行之间,身上披着的黑袍延伸出两道血色羽翼,恍若长出两只骨翅的巨大蝙蝠,身上更散发出浓重的煞气,杀气,以及森然魔气,气场全开。 瞬间,将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股极为血腥凶毒的威势之下。 也就在魔蝠显露真身,朝着孟昭等人飞掠而来的瞬间。 在场百多个孟府武士,心头齐齐一震,双膝一软,手脚发麻,有种无力感。 体内血气翻滚沸腾,隐隐有离体之兆,仿佛随时要爆体而亡。 一时间纷纷骇然,齐齐坐下调息,平复气血之变。 孟昭同样察觉到这突然来的异样之感,端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丹田之内滚滚灼热炎流内息瞬间蔓延至整个身体经脉当中,与纯阳童子之气相结合,化作一道道无形之气网,紧紧锁住体内血气,不受影响。 孟昭的表情也很平淡,只是眼眸中带着些许的紧张和期待。 未见其人,先闻其势,魔蝠果然不愧是凶威赫赫的先天九窍级别的高手。 给他的压力,甚至于比当日长街大战的沈天赐和石杰还要更强一些。 吕忠修为深厚,灵觉也远超后天,乃是在场中第二个感知到魔蝠恐怖压力之人,一早便来到孟昭身侧护卫。 枯瘦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对方给他的感觉,比预料中还要强大。 而且魔蝠对于血气的影响,也让他庆幸有鸠摩罗在旁兜底,不然单凭他这老朽之身,可能拼死也就能给孟昭创造个逃跑机会,想要完美保护自家少爷,根本不现实。 很快,一道浓重的黑色雾气夹杂血光自天边骤然落到院中,砸出一个深坑。 迸溅的气浪直接掀翻十数个在打坐调息,镇压体内激荡气血变化的孟家武士。 其余人见状,纷纷上前,将受伤的武士带到一边,同时抽出兵刃,结成阵势,严阵以待。 他们并不知道此行会有一个如魔蝠这般恐怖的高手刺杀孟昭,故而大部分人显得比较茫然,。 但反应过来后,依旧振奋精神,抱着拼死的决心,也要护好孟昭。 孟昭死了,他们这些随行护卫武士,在孟家怒火之下,恐怕也活不了。 孟昭若是能活,将来他们的亲人,能得到抚恤照顾,总归会有回报。 所以不是真的忠心到甘心替死,只是一种无奈的利益交换。xbiquge 孟昭也是心头一震,捏着碧玉佛珠的手指微微停顿。 眼底紫辉若隐若现,透过身前武士身体交错的缝隙,死死盯着那黑雾当中的人影。 一身漆黑长袍,身材寻常,帽兜盖住脑袋,隐藏之下,见不到对方的真相貌。 但,此人背后延伸出的血色骨翅,则是太过醒目,吸引所有人目光。 诡异,阴森,猩红血光下,仿佛有数不尽的冤魂在哀嚎。 孟昭不是太能理解这种东西的产生,元气法相他也见了一些,石杰的元气化象,太乙金书的分金断玉的气芒,孟青淮的火凤等等,但从无一种会如魔蝠骨翅这般诡异。 这时,吕忠嘴唇翕动,以传音之法,对孟昭解释道, “少爷,那是天蝠化血真经一门秘术,名为血骨蝠翅,采集人体精血,与天地元气相合幻化而成,质地极坚,而且就算被毁,也可再生。 运转这血骨蝠翅之后,非但自身身法速度大幅提升,还能对四周产生一种极为明显的威压,震慑精神,不战而屈人之兵,极为厉害。” 吕忠不愧是老江湖,对于魔蝠这等人物的招牌武功很是了解,或者说之前也做了不少准备工作。 魔蝠展露这血骨蝠翅,便是打着速战速决的心思,一边以血骨蝠翅的强烈精神威慑,对孟府多达上百的武士进行压制,使他们战力战意大减。 一边,可以借助蝠翅带来的速度提升,快速完成擒拿孟昭的任务。 落地后,魔蝠满意的看了眼院落四周乌泱泱一片围着他的孟府武士。 从这些人眼中,他看到了太多的恐惧,害怕,软弱,逃避的情绪。 当然,也不乏个别对他抱有强烈杀意的悍勇之辈。 只不过,这些小喽啰,连开胃菜都算不上,只能说是餐后甜点。 杀是一定要杀的,但怎么也得将正主抓到手再慢慢炮制。 只见他一挥长袍的袖口,打出一道血色气劲,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却是雄劲难当,将阻挡在孟昭身前的孟家武士,纷纷迫到两侧,宛如被一柄锐利长刀从中间一切两半。 此时此刻,鸠摩罗仍然按耐不动,变成孟昭面前中门大开,独自一人面对这凶狠残暴的魔蝠。 咚咚咚……心脏前所未有的快速跳动,仿佛再快一些,就会爆裂成碎末。 后背,脸上,都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握着碧玉佛珠的手掌也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那种窒息,仿佛随时会被杀死的感觉,让人绝望。 孟昭只有在初入这个世界,穿越到这具饥寒交迫又生了重病的身体时候,才感受过这种感觉。 另一端,魔蝠虽然看过孟昭的画像,但真人还是第一次,露出一口白牙,鼻尖仔细嗅了嗅,忽然咧嘴一笑,道, “好,看来你不但长了一副好相貌,而且竟然身怀纯阳童子之气,还是纯正的童男子之身,难得,真是难得,真想不顾一切,直接把你吸干啊!” 魔蝠本来是不想说这些废话的,但不知为何,见到孟昭,就有遏制不住,想要吸他血的想法,而且这种冲动十分强烈。 可是,他又答应了财神,不得伤害孟昭,必须将人完好无损的带给对方,然后拷问出有关屠休宝藏的所有事,为夺取宝藏做准备。 这让魔蝠内心十分矛盾,话也多了起来。 而且,他隐隐有种预感,这种强烈的渴望,并不单纯因为对方是童子之身,也与武道修为无关,纯粹是对方血液,体质,对他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这种感觉很特殊,自他修成天蝠化血真经之后,也只有一次。 那就是面对地狱道内一个身怀特殊体质的高手。 莫非,这个孟昭,竟是一个还没激发特殊体质的绝世天才? 第一百四十四章 碰撞 魔蝠对自己突如其来的一个想法感到兴奋,而且愈发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面前青年虽然给他的吸引力远不如那个特殊体质的地狱道高手,但层次感是相同的。 而特殊体质者对他来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的。 天蝠化血真经,内有两篇正法,十二片邪法,其中,便有一门易髓换血之法,讲得是将特殊体质之人精血吸纳入体,然后经过心法修行,可渐渐改换自身体质。 可能有人觉得,特殊体质者比起寻常武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顶多有些厉害。 自古以来武道大成就者,不还是普通体质者居多? 这种说法的确有一定道理,但也不对。 可以说,一个人的成就,取决于他的上限和下限,上限越高者,成就越高,下限越高者,就算发展不理想,成就也非普通人能比。 而特殊体质,在武道一列,便代表着最高的上限,也是最高的下限。 普通武者,如果没有特殊体质,可能先天就是一个不可企及的梦,也就是他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上限。 而特殊体质者,最有名,最强大的至尊体质,混沌体,起步就是先天,下限就是先天,岂能不让人绝望? 魔蝠当然也希望自己能摇身一变成特殊体质的绝世天才,可惜这种机会太过渺茫和罕见,他也不是没打过地狱道那特殊体质高手的主意,却险些被人击杀,从此再也不敢动歪脑筋。 如今,却有一个天赐良机就在眼前,虽然还不确准,但魔蝠相信自己的直觉。 有些变态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魔蝠踌躇片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xbiquge 抓住孟昭,便不管什么屠休宝藏,财神警告,直接将其吸干,提炼精血。 就是这一决定,外在气势立时不同,杀气腾腾,状若凶兽。 目中血光闪烁,瞬间化作一道血影,消失在原地,朝着孟昭扑去。 只是,还不等近身,一声“阿弥陀佛”在众人耳畔响起,阳刚,浩大,威严的声音化作金色的音波在虚空荡漾,化作一道金色卍字佛光横在魔蝠身前。 血色魔光和金色佛光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碰撞,晴空炸响闷雷声,卷起一阵灰蒙蒙的尘土,数不尽的砖瓦变做凌乱碎片,滚落在院中。 孟昭身前有吕忠挡着,还无大事,但其他孟府武士就没那么轻松了,一个个的灰头土脸,好在有鸠摩罗护着,没人受伤。 孟昭皱起眉头,这孟家每个武士都是他手里的扎实力量,不容有失,死一个,都要心痛好久,道, “忠伯,让咱们的人先散开,离开鸠摩罗和魔蝠的战场中心,越远越好。” 吕忠自然清楚孟昭的用意,他也十分担心这些二房的武士遭到池鱼之殃,一声令下,这些武士纷纷离开院子,四散奔逃,离开前,还不忘把苗家人一同带走。 一时间,本来略显拥挤的宅子内,只留有寥寥几人。 魔蝠倒不是有意放任这些人就这么逃走,而是被一道强大的神念锁定,整个人仿佛成了箭靶子。 万一有什么异动,就将迎来惊天动地的一击,实在不敢有什么多余动作。 “你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精湛的佛门功夫?” 魔蝠此时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对面之人身上,连疑似特殊体质的孟昭都暂且被他抛在脑后,言语中带着几许心虚。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对方的先天真气光明,浩大,威严,对他的天蝠化血真经天生就克制,这也是佛门武功的一个特色,在破邪破魔上,有着奇效。 故而想要探明对方的底细,好做应对。 鸠摩罗双手合十,再度轻声诵念一声 “阿弥陀佛,本座烂陀寺护法神将,鸠摩罗。 今日奉大雍天刑堂之命,前来捉拿你魔蝠归案受审。” 同时,他的体表爆出一道金色佛光,崩碎外面伪装的衣服和配饰,露出内藏的僧衣。 一身朴素僧袍,却尽显庄重与佛韵。 老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但鸠摩罗此时不需浮华僧袍点缀,不需旁的人多加赘述,只是双手合十静静立在原地,依然如降世的佛陀一般,充满佛性和神性。 眉眼中心的元气法眼虽未真的成形,但隐约绽放金光,让人不敢逼视。 魔蝠闻言,脸色狂变,自大雍建立之后,九姓十三家为赤县神州明面上的顶级势力,烂陀寺在十三家中首屈一指,隐隐有代言佛门的声势。 自然,其内高手如云。 除了方丈,各院首座,以及寺内长老,最高武力配置,当属不修佛法,专为斗战而生的护法神将。 鸠摩罗之名在他耳中尚属陌生,但护法神将,却足以弥补一切。 魔蝠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明明是他刺杀孟昭来着,怎么会突然窜出一个烂陀寺的护法神将要来抓他,还要把他送到天刑堂受审? 莫非这就是一个针对他布置下来的陷阱,他也好,财神也好,都落入旁人的算计当中? 他将目光一转,落到淡然坐在那里的孟昭身上,冷冷道, “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孟昭嗯了一声,点头回道, “若不是知道你魔蝠要对付我,怕是还请不到天刑堂的帮忙,更不会有鸠摩罗师兄前来相助之事。 魔蝠,怪就乖你自己犯下滔天大罪,罄竹难书,今天,是该偿还你过往造的恶孽了。” 魔蝠心中一沉,然而表面却无丝毫焦躁畏惧之色,反而哈哈大笑一声,反手将头顶的兜帽摘下,露出自己的面貌,的确是很凶恶的一个人。 “烂陀寺的护法神将又如何?谁强谁弱还未可知。 今天我倒要看看,是你这个佛,降的了我这个魔,还是我这个魔,反噬你这个佛。 杀。” 话音落下,随着一声杀字在天地间回荡,竟然一马当先的化作十几道血影朝着鸠摩罗攻去。 且不说鸠摩罗会不会放他,单单这疑似特殊体质的孟昭,便让魔蝠不想轻易放过,故而先下手为强,想要打出一定优势。 大家伙都是先天高手,尽管修为有差,甚至武学性质也要一定的生克关系,但不切切实实的打过一场,谁又能比谁强? 况且,天蝠化血真经秘法多端,诡异奥妙,未必不能胜过这烂陀寺的护法神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力金刚掌 轰隆,虚空震荡,魔蝠身法如鬼魅一般,化作十几道血影四散。 移形换位,让人肉眼捕捉不到踪迹的同时,齐齐打出血色气芒,朝着双手合十,站在原地不动如山的鸠摩罗打去。 天蝠化血真经乃是一门极为邪门的魔功,所修成的真气,有操纵血气,腐蚀真气的诡异性质,而且无形中散发一种精神波动,影响对手。 与其对敌者,往往过不了几招便状态大减,真气散乱,气血枯败而亡。 是一种越打越强,缠斗为主的武学。 但今次他所面对的鸠摩罗却与以往武者大不相同。 首先,佛门武学首重心灵,讲究顿悟,可能悟透某个佛理,修为便将一日千里。 这与佛门自身的武学体系大有关系,故而心灵与精神大多坚韧,不为森然魔意所扰。 其次,佛门更重肉身修行,磨砺血肉,筋骨,生出变化,自后天贯彻到至高的神魔之境,还有金身之说。 孟昭曾修行的罗汉童子功,也带有炼体性质,这就是纯正的佛门武学,根基深沉。 故而,鸠摩罗也是一个肉身根基雄厚的不像话的武人。 对于一身血气虽不说操纵自如,但镇压异样,避免被天蝠化血真经所影响却没多大问题。 而最关键的,鸠摩罗所学,名为维摩胎藏化生真经,乃是一门克制天蝠化血真经的武功,将一身生机真元,如胎儿一般蜷缩内敛,蕴藏在体内所开辟八宝丹田之内,完全将天蝠化血真经的异能所化解。 武林中曾有那种吸取别人精血,内力,甚至神元来增强自己的魔功。 维摩胎藏化生真经,便是此类魔功的克星,一身内力,气血,神元,牢不可破。 基于这种种前提,鸠摩罗面对魔蝠的攻势,未曾有半分迟疑和退缩。 只见他面色如常,毫无波动,双手捏了个手印,自胸腹处发出一声如牛吟般的长长“牟”音,一层如金子般耀眼炫目的佛光便自体表生成,宛如战甲一般悬在他的体表,有无比神圣,强大的力量在其中充斥。 数之不尽,密密麻麻的血色气芒飞来,撞击到佛光之上,却仿佛火星落到碧波荡漾的湖水当中,溅起点点白雾,便再没了丝毫动静,不起水花。 第一百四十六章 压制 魔蝠此时则是生出几分退缩之意,大力金刚掌的威力和强悍大大超乎他的预料,自觉使尽一身解数,怕也没法子应对鸠摩罗的这套佛门绝技。 若是存着打消耗,拖死对方的想法,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鸠摩罗武道修为已经臻至周天循环之境,内在小周天和宇宙大周天,循环不息,真气源源不绝,就算施展这种消耗极大的绝学,也能在极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打到最后,恐怕他还是他逃不过一个败字。 所以,尽管他很是不想舍弃孟昭这个疑似特殊体质之人的精血,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若继续利欲熏心,只怕最后自己也要栽在这里。 魔蝠去意已定,也不纠缠,大袖一卷,背后两道血骨蝠翅张开,冲天而起。 然而,鸠摩罗此来正是专门对付他,又岂能任由他来去自如,就此逃离? 只见他伸手一指,天幕之上,一道金光熠熠的大网自空中飘落,直接断了魔蝠要从空中飞离的去路,同时,以守代攻,金色佛网逐渐收缩,化作一品金莲,要将魔蝠压在其中。 佛光普照,有数不尽的诵经念佛之声,源源不断的涌入魔蝠的耳中,叫他胸中郁闷烦躁,有一种头晕眼花的疲惫之感,显然是心神消耗极大。 此等手段鬼神莫测,看起来与一般的武道手段大为不同,但实际上,还是武者对于自身武学以及天地元气的运用,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便是如此。 魔蝠倒不愧是凶威赫赫的狠人,面临如此处境,也不含糊,目中血光愈发炽盛,蓦的从口中吐出一滩红色鲜血,宛如血泉,清冽间没有血腥异味,反而泛着一股清香。 这血液与空气一接触,顺时化作十几道扇着翅膀,栩栩如生的血色蝙蝠,围绕着一品金莲放出的佛光飞舞,并很快自爆,迸发出一股极为惊人的破坏力。 这股力量直接将一品金莲给打碎,半空中金芒血光交相辉映…… 他也借着这个机会,化作一道血光冲天而起。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他的面前仍伫立着不动如山,仿佛佛陀坐禅的鸠摩罗。 魔蝠擦拭了下嘴角的血迹,脸色有些苍白,刚刚那一招,动用了他的血蝠分身,消耗不小,已经损伤根基,大怒道, “鸠摩罗,我已经不打算与你为敌,你何必苦苦相逼?” 听他的话中意思,好像他主动退却,鸠摩罗也该放他一马。 这种想法简直是莫名其妙,但也体现出魔蝠性子里的一种执拗和魔性。 以自我为中心,我要如何便如何,始终将自己代入强势和强者的角色当中,却恰恰忽略了,今天站在他面前的,是鸠摩罗,烂陀寺护法神将,也是大雍天刑堂中的高手,抓他,乃是职责,也是道义,岂有见好就收的道理?新笔趣阁 鸠摩罗庄严肃穆,犹如庙中的神佛,声音淡淡,却似黄钟大吕,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感,道, “魔蝠,你罪恶滔天,犯下累累血案,佛虽慈悲,也有怒火,今天必不会让你走脱,有什么手段,继续使出来吧。” 孟昭看得有些焦急,看着鸠摩罗和魔蝠对峙,小声与身旁吕忠道, “忠伯,怎么感觉鸠摩罗他有意让魔蝠出招,为何不以犁庭扫穴之势将其拿下,免得节外生枝?” 吕忠摇摇头,随即想到什么,若有所思道, “老奴也不知,不过试着猜测,佛家讲究四大皆空,但护法神将不同,最是好斗,可能是他难得遇到一次如魔蝠这般的强手,技痒难捱,所以想要多观摩对方的武学精要,老奴年轻时,也多有这般想法。” 孟昭却在心里将鸠摩罗骂了个狗血喷头,属实是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有机会将其拿下,还不尽快出手,等着让对方出招,非要玩回合制游戏。 人家不是你随意揉捏的小白兔,身后还有地狱道的背景,天知道对方有什么底牌,万一玩脱了,鸠摩罗不好交代,他也得提心吊胆,等着被地狱道和魔蝠报复吧。 “少爷稍安勿躁,我看鸠摩罗神将胜券在握,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而且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元气之妙,虽然在先天之后好才能体会,但借助这等先天高手之战,少爷若是能领会一二,对于武道修行大有裨益。” 没法子,鸠摩罗可不是他的手下,人家怎么做事,也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只能默默坐在椅上,遥遥看着鸠摩罗和魔蝠的这场大战。 说是大战,其实也不准确,因为自始至终,都是鸠摩罗占尽上风, 眼看魔蝠手段百出,真气化作血河,血蝠,施展血骨蝠翅,速度飙升至极限,甚至在虚空中留下数道足以以假乱真的残影,却通通抵不过鸠摩罗的三板斧。 哪三板斧? 第一板斧,那仿若金色圣甲一般的护体真气,简直有神话中佛陀修成不灭金身的几分威能,无论魔蝠攻势再凌厉,手段再诡异,却伤不到鸠摩罗分毫。 第二板斧,便是那传自上古的佛门绝技,大力金刚掌,一掌断山,一掌降魔,一掌足以推平一切,压得魔蝠丝毫脾气都没有。 而最后一板斧,则是鸠摩罗那结成一品金莲的手段,集束缚,压制,震慑等种种威能于一体,几次三番将魔蝠戏耍。 可以说,刚开始孟昭还有几分兴趣,但越往后看,越觉无趣,也隐隐有些领悟。 魔蝠手段不可谓不多,应变不可谓不快,但真要是面对鸠摩罗这般敌人,其实一种手段和一百种手段,本质上没什么差别。 武道也是一样,归根结底,所修持的还是力量。 不论是肉身力量,还是真气力量,又或者是精神力量,任意一种,都是一种大成就。 假如魔蝠如今有着十倍于鸠摩罗的力量,也用不着将自己弄得惨兮兮。 直接一指头按过去,戳也能戳死鸠摩罗了。 而力量的差异,其实也体现在各个方面。 孟昭不禁暗忖,假如将来自己修成先天九窍,以紫元龙体之奥妙,赤旗令那焚天煮海的威能,不知能否如此刻一般,下克上,将鸠摩罗这等武者也碾压至此,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能说一定,但值得期待。 至于魔蝠,孟昭感觉,他也不是一个弱者,只不过倒霉的遇到鸠摩罗。 不但修为力量不如对方,而且一身武道被克制的死死的,只能说找错了对手。 第一百四十七章 擒拿 最终,结果也没有什么变化,魔蝠最终还是败在鸠摩罗手中。 身后血骨蝠翅被折断,一身精血十去其七,修为近乎被废。 整个人更是如泥潭中的癞蛤蟆,灰扑扑一片,衣衫碎裂,狼狈不堪。 一个堂堂先天九窍的强者,纵横神州,凶威赫赫,杀人无算,此时,却骤然跌落尘埃,宛如乞丐。 此等辛酸,纵然孟昭对魔蝠欲杀之而后快,也多少生出感触。 焉知今日之魔蝠,不是来日之孟昭? “这就是成王败寇的世界,所以,我要赢,不能输。” 孟昭心中感慨万千,其实又何止是魔蝠,之前的那些对手们,又有哪一个不是如此。 败了的,能捡回一条命,都算是运气好,运气不好者,全家都要遭殃。 鸠摩罗则显得云淡风轻,一身朴素僧袍连边缘都未曾有丝毫凌乱褶皱。 气息平缓,不见任何动荡,和刚刚吃了一顿饭,逛了逛街,也没什么不同。 由此看出,对付魔蝠,还真的没有让鸠摩罗耗费太大的精力。 孟昭从椅上站起,迎接鸠摩罗,不由得出口赞道, “师兄神威盖世,武道超绝,小弟我今日才知道,什么才叫斗战无双的神将,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 花花轿子众人抬,吹吹彩虹屁,又不要钱,何乐而不为? 面对孟昭的赞誉,鸠摩罗却显得很清醒理智,没有自得,双手合十回道, “师弟谬赞,我佛门大德高僧无数,我这一点微末道行,根本不算什么。 将来师弟修成先天武道,以孟家赤旗令之威,拿下小小魔蝠,也不过是手到擒来而已。” 旁边地上,魔蝠听到鸠摩罗此言,顿觉被羞辱,憋屈和痛苦的要发狂,只是却无力起身,只能呜呜咽咽的在地上蠕动,仿佛一只蛆虫,也是可悲。 孟昭走到魔蝠身前,一脚将他踢翻,却露出一张与之前所见迥然不同的面孔,形容枯槁,宛如干尸,浑然不似活人,不由得退后一步,有些诧异道, “师兄,他的脸,不,是他的身体?” 鸠摩罗摇摇头,略带惋惜道, “天蝠化血真经虽然诡异凶戾,但修行魔功,隐患重重,这是他运功过度,遭了反噬的缘故,若是有充足精血供他吸用,不需片刻便能恢复,不过他怕是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孟昭了然,之前他便见到魔蝠屡次施展手段,破掉鸠摩罗那一品金莲的神功,但越往后,便越难挣脱,明显是消耗过大,遭到反噬的缘故。 这时,鸠摩罗已经完成这次的任务功德圆满,对孟昭道, “师弟,为兄此次来南安,目的便是捉住魔蝠,押回玉京总部受审,此时功德圆满,是该和你道别了。” 鸠摩罗倒也是一个干脆利落之人,抓了人就想走,片刻都不想耽搁,和他之前变着法子让魔蝠使尽手段完全是两种作风。 孟昭当然是极力挽留,且不说鸠摩罗本人的武力,以及背后烂陀寺的势力。 单单昨夜两人秉烛夜谈,鸠摩罗对于武道的一些认知和领悟,便对他便有极大的启发。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经万卷书。 烂陀寺作为如今的武道圣地,内中关于武道的研究和智慧,不说登峰造极,也是当世顶尖。 相比较之下,孟家关于武道的认知,难免过于狭隘和自我,有失偏颇。 这也正常,孟家武道,不过是自先祖孟神通开始,代代流传,钻研,而且仅限于孟家嫡系。 但烂陀寺,可是聚集上千年无数僧人的武学之大成,数之不尽的智慧聚焦于此,产生碰撞,发出火花,武道灿烂到极致。 可惜,鸠摩罗主意已定,尽管他对孟昭印象不错,但也仅限于此。 而且昨夜他和孟昭一夜详谈,品经论武,对他已经做出不少指导,已经仁至义尽。 见鸠摩罗决心已下,无法更改,孟昭有些失望,最后强提着精神,求道, “师兄,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答应。” 鸠摩罗面色一凝,看了看瘫倒在地上,近乎废人的魔蝠,有些猜测, “师弟所求之事,莫非与这魔蝠有关?” “正是如此,师兄明鉴,这魔本是派来刺杀我之人,所以我在知道后,特意请天刑堂出面,最终请来师兄。 然而,说到底,这魔蝠不过是一个用来杀我的刀。 那用刀的人,尚且还隐藏于暗中,极具危险性。 他一日不除,师弟我一日不得安宁,所以想要审问他一番,多了解下情况。 而且,魔蝠素来与地狱道有牵连,小弟我正想着联合天刑堂,对南安乃至冀州的地狱道势力进行一番打击,所以还望师兄行个方便。” 鸠摩罗有些为难,正常来说,是不容许犯人在受审之前,和旁人有接触的,但一来,孟昭乃是魔蝠要杀的对象,和他勾结的可能性很小,二来,他这边和孟昭师兄师弟的叫着,那边就翻脸不认人,一点小请求都做不到,未免伤人。 所以犹豫片刻,还是点头同意, “好,那就请师弟尽快一些,而且务必让吕老先生跟随,以免魔蝠另有隐秘手段,暗算师弟。” 孟昭大喜,连连保证, “师兄放心,我现在就来问他,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师兄不妨先在此修整片刻,等我问完后,便可带着此人出发了。” 说罢,孟昭便给吕忠使了个眼色。 吕忠了然的点点头,几步上前,一把抓起魔蝠,神色戒备。 纵然魔蝠突然暴起,也未必能暗算的了他,可谓是将小心谨慎的做派发扬到极致。 提着魔蝠来到苗家内院的一个小屋中,关上门,将其丢到地上,发出噗通一声重响。 孟昭原本笑呵呵,和善的表情消失,变得阴沉狠鸷,眼神中涌动着神秘的紫辉,冷冷盯着魔蝠。 一瞬间,魔蝠犹如被一条阴毒狠辣的毒蛇所盯上,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却狠下心肠,强硬道, “呵呵,孟昭,你别想从我嘴里套出任何话来,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死则死矣,但就算死,他魔蝠也是一代强者,要死的有尊严,不会受一个小子的屈辱和胁迫。 第一百四十八章 威胁 孟昭闻言,却是不屑一笑,道, “我要知道的事,你一定要说,不说,我有的是法子炮制你,你信不信?” 魔蝠抬头,冷冷看着孟昭,摇头, “不信,我如今最差也不过是一个死字。 而且鸠摩罗要带我到玉京受审,你敢对我如何?” 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地方,最后或许逃不过一个千刀万剐的凌迟酷刑。 但在此之前,天刑堂的高手,包括鸠摩罗,会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不受虐待。 孟昭鼓鼓掌,似乎对于魔蝠的硬气很是欣赏,然而语气却是说不出的酷烈恶毒, “你之前也听到了,我和鸠摩罗以师兄弟相称,关系自是不一般。 若是拉下脸,硬求着他多留几日,想必不难,而这几日,你猜你会如何? 低等级的,对肉体的摧残和蹂躏,或许你能挺得住,但我会狠狠践踏你作为一代先天强者的尊严,譬如,给你喂上烈性春-药,然后把你和一头在泥潭里打滚的老母猪关在一起,你说你会如何?” 魔蝠刚开始还以为孟昭无非就来严刑拷打那一套,然而听到这番话,却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和惊恐当中。 死亡,他害怕,但也不至于有这般抗拒,毕竟江湖中人,风里来,雨里去,早有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准备,但这种恶毒的法子,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人,又脏又臭的老母猪,两者能发生什么关系?一般来说,不过是人吃猪肉。 但架不住孟昭用心无比歹毒,给他喂上药,这样一来,真到了精神彻底失去控制,他或许就将做出一件足以空前绝后,载入史册,让全天下数之不尽的武者嘲笑到死的丑事。 而且,魔蝠很会抓重点,孟昭的那个譬如用的就很灵性,他能想到这种阴损法子,不代表就没有更阴损的。 至少魔蝠觉得,比起自己,孟昭更像是一个魔,一个操纵人心的魔。 见魔蝠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之前的强硬完全没了影子,枯槁如干尸的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呵呵一笑, “当然,如果你选择和我合作,那么,作为回报,我未尝不能让你吸一些精血,弥补身体损耗,放了你不可能,让你身体舒服一切却没问题。” 先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虽然都是空口白牙,没看到实际的,但如今魔蝠作为阶下之囚,也只能选择相信孟昭,没有其他的退路。 “你想知道什么?” “谁派你来刺杀我,是不是胡百万? 他在地狱道中地位如何,还有,一切你了解的有关他的信息,我都要知道。” 魔蝠苦笑一声,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只是身体实在没有力气。 孟昭给吕忠使了个眼色,吕忠便很识趣的上前将他扶起,然后搀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深呼吸一口,才道, “你说的不错,将我叫来杀你的人,就是胡百万。 他在我地狱道里,还有一个外号,叫财神,指他有点石成金的手段。 地狱道不少人都受过他资助,乃是我们组织内资金的一大来源。 所以,财神的地位很高,比起我这种纯粹的恶者,杀手,更受组织高层青睐。 他的身边有三大先天高手,有一人乃是他自己在外收揽招用的,另外两人,都是地狱道内的老家伙派去保护他的……” 魔蝠很配合,对于地狱道财神,也是南安巨富胡百万,了解很多,两人也是多年的老友。 当然,友情多少,还得看胡百万能否满足魔蝠的胃口。 “那么,这个屠休妻弟后人,是不是也是胡百万的手笔?” “没错,我听财神说过,他在很久之前,便从这家人手里收到过一枚钥匙,疑似某种信物,可能与在冀州流传很久的至尊盟宝藏有关,只是不知用法用途。 这次知道你在打探屠休妻弟后人的踪迹,极可能就是为了那枚钥匙,所以他才刻意引到你的手下找来这里,并让我在此地埋伏,却想不到还是棋差一着,被你给算计了。” 一说起这些,魔蝠心中除了憋屈,更多的还是疑惑,孟昭是怎么知道胡百万还有他要对其不利的,莫非他能掐会算,可真要是如此,也不需要通过他来了解胡百万的一些事情了。 孟昭则得到魔蝠的肯定答复后,心中大定,这一次,他是不搞胡百万都不行了。 只不过要搞这位大商人,单凭自己的力量肯定不够,还得借助孟家和天刑堂的力量。 “那,你和胡百万相交许久,可知道他有什么弱点和破绽?” 魔蝠心中一惊,意识到孟昭打探这么多的事情,绝不仅仅只是为了知道真相,更想对付胡百万,这年轻人还真是勇敢无畏,敢想敢干。 “没有,你若是和财神接触长了就会发现,他实在是一个滴水不漏的人,对人,对事,常常都是走一步,看三步。 我们地狱道内不是没有人想取代他的位置,甚至窃取他如今的偌大商团,可惜,没有人成功过。 而且,我劝你也不要打他的主意,你知不知道,他除了地狱道的背景,还和冀州境内一个通天人物有关系?” 孟昭笑笑,邪魔道在大雍皇朝境内,乃是被严厉打击的对象,虽说已经过去许久,当初的发布的追杀令也早就有名无实,但基本的政治倾向却是很明确的。 和地狱道对着干,大家伙会帮你,和地狱道勾结,天王老子也洗不干净。 哪怕是皇族中人,和地狱道有牵扯,也没办法面对其余八姓十三家的联合问责。 孟昭就不信了,再通天的人物,莫非还能左右大雍的国策不成?xbiquge “当今的九皇子,在三年前被封为福郡王,封两千户,领冀州大都督,有过问军政之权,乃是天潢贵胄,龙子龙孙。 财神便和这福郡王有交际,这也是我们地狱道内许多高层看好看重他的原因。 你要对付他,孟家也未必能承担的了这位福郡王的怒火。” 孟昭脸色一变,这还真是意外消息,胡百万竟然还能和被封为郡王的皇子有牵扯,这份交际手段当真不俗。 不过,他转念一想,胡百万真要是暴露了地狱道中人的身份,只怕那位福郡王第一个就会和他划清界限,毕竟皇室子弟,还是当今大帝的子嗣,有夺嫡之念的人,肯定比普通人要爱惜自己的羽毛。 要是再现实点,对付胡百万的,多这位福郡王一位,也不是不可能。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试探 不过,也正因为有福郡王这一层关系,若真的要动手对付胡百万,就必须要做好事前准备,确保万无一失,不然反噬必定极重。 “还有吗?胡百万的关系,应该不止一个福郡王才对。” 见孟昭表情只是稍稍一变,没多久就恢复正常,魔蝠觉得这青年当真有一种说不出的风仪和气度,似乎福郡王在他眼中也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然而事实上,作为皇朝大帝之子,亿万万芸芸众生,甚至如沈天赐这般上天垂青的绝世奇才,面对福郡王,也要处于弱势地位,郑重以待。 “有,除了福郡王,胡百万还大肆通过金银,美人,修行资源等,贿赂讨好冀州军政各级官员,暗中蓄养死士……” 魔蝠既然已经开了口,漏了风,剩下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自己了解的通通告知孟昭,其中涉及的人员,势力,完全超乎孟昭和吕忠两人的预计。 可以说,胡百万在下一盘大棋,编一张大网,不能说将整个冀州囊括,但至少四分之一的地域,都有他的关系在,所涉及军政官员,地方豪强,黑道绿林,不胜枚举。 不过,用钱财,美人,贿赂开道,归根结底还有一个隐患,就是自身处于一个弱势地位,对人有所求,使得对方占据主动,最终,能否借到这庞大势力的影响,还不一定。 孟昭此时心里对于胡百万的厉害程度已经有了大致了解,转而问起这位地狱道财神曾经的各项事迹,以及和地狱道牵扯的直接以及间接证据。 这一点,魔蝠也没有让他失望,吐露出的东西有很多,单单在南安郡城中,便有地狱道的三个据点,每一个据点都是胡百万出资以及派人支持建立,里面有他和地狱道勾结,贿赂冀州那些大人物的账本,算是一项铁证。 余下的证据也不说,错非他这种地狱道核心人物,绝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孟昭身侧的吕忠听的两眼放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还有事先备好的黑色炭笔,将魔蝠所吐露的信息详细的记录在上面,日后,这就是对付胡百万的最关键的武器。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孟昭很是赞同,并奉为经典。 正如这次他对付魔蝠一样,若非事先了解到他的身份,岂能有求助天刑堂这一神来之笔? 末了,魔蝠有些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你们究竟是如何得知我要刺杀的消息的?是谁给你们泄露的风声?” 这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知道这件事的没几个,而且都不可能透露给孟家。 孟昭笑笑,这应该就是因缘际会,机缘巧合。 当然,说他福星高照,气运正盛也无不可。 总的来说,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石杰透露有地狱道高手要刺杀他,使得他有所防范,而其中内容,如他挡了某人位置,他死后某人上位之说,则在吕忠这二房大管家的分析下,将黑手锁定在孟青淮身上。 再然后,那位派去监视孟青淮的二房武士也有关键性的作用。 若无他一双慧眼无差,隔着老远认出魔蝠身份,孟昭等人怕是也认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大意丢了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孟昭是不会告诉魔蝠这些的,反而故意做出一副犹豫表情,才道, “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我也不瞒你,是有一个不知身份的先天高手通知我的,此人身份我不知晓。 只是好像曾在不久前,与金陵沈家的沈天赐有过一战,不敌落败。 哦,对了,他还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特征,就是元气法相,与白象有关。” 一听这话,魔蝠先是一呆,随即想到撒很么,满脸不敢置信,本来黯淡的眸光骤然迸射出惊人的血光,一种滔天的愤怒从心底深处爆发,牙齿机会要被咬碎,其中的恨意,简直是倾尽五湖四海也难以消解。 孟昭故意板着脸,皱眉问道, “怎么,你认识此人?莫非他不是胡百万身边的先天高手,而是与你有旧?” 魔蝠艰涩的点点头,胸中充溢杀气,却手足无力,只能颓然道, “不错,我与此人乃是八拜之交,多年好友,想不到,他竟然会出卖我。” 孟昭戏谑一笑,摇头道, “稀奇,稀奇,你这邪魔中人,莫非也会与旁人有真感情? 我倒是好奇,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能与你这凶名昭著的魔蝠称兄道弟。” 魔蝠在被鸠摩罗击败擒那之后,已经心神散乱,后来又被孟昭连唬带吓,彻底没了判断力,并未察觉到其中有些不对劲之处。 比如孟昭口口声声与此人并不相识,那对方为何要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举? 所以看着一脸好奇的孟昭,宛如吐苦水一般,将石杰的真正来历道出, “我是邪魔,你当我那结拜兄弟是什么好人? 他虽非地狱道中人,但却是五邪宗之一,罪恶谷出身,为罪恶谷的罪恶使。 虽非如我这般残忍嗜杀,但死在他手上的无辜之人,比我也少不了多少。 当年他被十三道之一藏剑宫的凌飞雪追杀,还是我召集地狱道高手帮他躲过一劫,却想不到他这畜生竟然恩将仇报,将我陷入如此境地当中,实在可恨。” 孟昭倒也没有过于吃惊,石杰本身不是善茬,这一点他一开始就知道,再得知他和地狱道杀手有交情,那身份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只是更加确认而已。 陡然,魔蝠想到些什么,猛地将目光放到孟昭身上, “我那好友盯上你,却未必是真心帮你,或许,是他另有所图,而且你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你若不想落得和我一般境地,最好先下手为强,宰了那个畜生。” 孟昭心内一喜,表面却露出一副我早已看出你的冷酷表情, “魔蝠啊魔蝠,你真当我孟昭是三岁孩童,分不清利弊与否吗? 你恨向我透露消息之人,如今却身陷囹圄,无法复仇,所以想要借我的手,帮你对付那人。 但,我不可能无缘无故招惹一个如此强手。 所以,你打错了主意。” 魔蝠却冷哼一声,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非但要对付胡百万,连我那个好友,你也不打算放过。” 这人也终不愧是一代强者,能练出如此强横武道,心智自不会差了。 冷静过后,便察觉到异样,发现孟昭是故意套他的话。 至于目的吗。 孟昭为何要了解胡百万,那就为何想知道他那好友的事。 不得不说,此时魔蝠倒真的对孟昭刮目相看,甚至大为欣赏。 凶狠,狡诈,而又果敢,这样的人,或许真有成事的可能。 第一百五十章 天蝠化血真经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并不代表我一定会这么做,你可以赌一赌。” 孟昭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和石杰的关系已经发生根本性变化。 此前,他救下石杰,就是想着将其收服,多一个先天战力的手下,壮大自身实力。 可是后来发现,石杰此人桀骜不驯,根本不可能真心投靠他,便转变思想。 以合作名义将双方思想达成一致,至少不至于血本无归。 毕竟当初他可是冒着得罪沈天赐的风险,将其暗中救下。 效果也不错,至少在县城那一次,面对先天高手细雨剑刘松,石杰还是帮了孟昭不少忙的。 不过,在石杰吐露屠休宝藏,以及孟昭心动,对那第三把钥匙志在必得的时候,两人这种合作关系,便只能维持一个表面和平,实则早已经有了根本性的利益冲突。 这世界很现实,利益冲突大过天,所以两人现在不能说是生死大敌,肯定也是有着必然的矛盾。 而且这种矛盾将随着孟昭得到第三把钥匙的时候,愈发激烈。 早晚会有一战,早晚会翻脸,孟昭虽留有暗手,但依然想要多藏几张底牌,几枚筹码,以增强自己的胜算。 魔蝠冷冷看着孟昭,对这小子的无耻程度,可谓又加深一层,不过无耻有时候未必是贬义词,越无耻的人,往往得到与获利越多。 “答应我,给我杀了那人,我将会送你一场天大的造化。” 孟昭闻言,和吕忠面面相觑,这人脑袋莫不是秀逗了,自己都自身难保,还送他一场天大的造化,简直是在说笑。 见孟昭和吕忠不相信,魔蝠神秘一笑, “我所学天蝠化血真经虽是邪魔道武学,但深奥精妙,非比等闲,你想不想学?” 孟昭傲然摇头,自体表蒸腾出一股灼灼热劲,仿佛一轮永不熄灭的骄阳, “天蝠化血真经,可能比得上我孟家百年传承,赤旗令神功?” 魔蝠凝重的嗯了一声, “不错,纯以威力而论,你赤旗令远超过我的天蝠化血真经,不过,再厉害的神功,也得看在什么人手里用。 孟昭,其实你的天赋还远不止于此,还有着极为强劲的潜力未曾发掘。 而我的天蝠化血真经,便能将你的这种未曾开发的天赋和潜力挖掘出来。” 吕忠这时却是忍不住了,一张老脸满是严肃,狠狠瞪了眼魔蝠,对孟昭道, “少爷休要听他胡言乱语,那天蝠化血真经乃是不折不扣的魔道武学,你看他如今这副半人半鬼的样子,便是被魔功反噬造成的,少爷千万不能学这种邪门武功。 至于什么天赋,潜力,更是无稽之谈。 莫非你只是看一眼,便能察觉出我家少爷有异于常人的天赋?” 吕忠就是担心,孟昭年轻气盛,心高气傲,自命不凡,被魔蝠这一顿话给忽悠后,放着自家赤旗令不学,转修什么天蝠化血真经,那简直是捡了芝麻丢西瓜。 孟昭却是心内一动,意识到魔蝠此人果然不同凡响,似能察觉到他体质有异常。 而魔蝠则对吕忠的轻视大为不满,怒道, “老家伙,我之能耐岂是你这垂垂老矣之人能明白的? 我虽没有慧眼,却因天蝠化血真经,而对人的血液格外敏感。 所以我可以保证,孟昭你必然是某种特殊体质之身,只不过至今未曾觉醒。 而一旦得了我的天蝠化血真经,便能龙生双翼,一飞冲天,觉醒体质后,成为比肩乃至超越沈天赐这等人物的绝世天才。 我没必要拿这一点骗你,因为若非有鸠摩罗在此,此时你早已经被我吸干精血而亡,而我,则以你的精血为引,改换体质,蜕变天赋。” 魔蝠言之凿凿,而且天蝠化血真经的确有非同一般之能,让吕忠都不由自主的多看了看孟昭,开口道, “你真能确定我家少爷体质有异?” “确定,我在地狱道内便曾见过一个特殊体质之人,武功绝高,你和他给我的感觉差不多,不同的是,他的感觉很强烈,而你则差了不少。 但这并不是说你的体质就比他来的差,而仅仅是你未曾觉醒自己的血脉而已。 我敢断定,一旦唤醒特殊体质,再结合你家传赤旗令的威能,赤县神州未来搅动天下的风云人物中,必有你南安孟昭一席之地。” 这话斩钉截铁,吕忠都不由得动摇,将目光放在孟昭身上, “少爷,这?” 孟昭一摆手,示意吕忠不需多言。 起身在房中走了几步,清俊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最终点头应道, “好,将你的天蝠化血真经道出,我必帮你杀了那人,为你复仇。 因为他此来南安,就是为了屠休宝藏,而他的手里,也有一枚钥匙。 所以,不冲你,冲屠休宝藏,我与此人也是势不两立。” 这已经算是掏心窝子的话了,孟昭话中有几分真心实意,魔蝠自不会听不出,满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我虽恨你,但更恨那个口口声声兄弟情深的好兄弟。 你若能将他杀了陪我,也不枉我今日指点你一场。 附耳过来,我将天蝠化血真经的心法诵与你听。” 此时魔蝠整个人不说油尽灯枯,也是绵软无力,孟昭也不是不懂武道之人,一边踏步上前,一边小心谨慎的防范。 一侧吕忠满是担心,却又知道事关重大,为了孟昭的日后前途,这天蝠化血真经,说不得还真是必须要掌握的武学。 时间匆匆流过,孟昭记忆力惊人,如今对于武道领悟也今非昔比,虽只是草草背诵,但对于这门魔功,竟然也多了几分了解。 诡异,血腥,便是此门武学的最大特点,毕竟这是一门在后天境界,通过吸食血液便能快速增进修为的武学,说是魔功,真没冤枉了它。 而且其中涉及人体隐秘极多,觉醒体质之妙法,便藏在其中,需要细细体悟钻研。 等孟昭将这门武功彻底记住,魔蝠最后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我那好友,最喜酸梅,见之必食,记住这一点。” 孟昭闻言,点点头,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掌控 送走鸠摩罗以及魔蝠,孟昭叹了口气,有些失落道, “鸠摩罗此人的武道真是惊世骇俗,若他能为我所用,咱们二房势力扩张,必将无往而不利。” 吕忠站在孟昭的身后,点点头, “是啊,可惜他是烂陀寺的护法神将,不会投入任何人手下,不过少爷不必气馁,如鸠摩罗这般高手虽少见,但也不是绝无仅有,未来还有机会的。 况且如果真如魔蝠所说,少爷乃是特殊体质,一旦觉醒,未来成就,便不是鸠摩罗所能比的。” 说起特殊体质,吕忠便觉又是惊喜,又是惶恐,很希望是真的,又怕是空欢喜一场。 毕竟特殊体质在如今这个时代,就是武道大成就者的象征。 孟昭若能觉醒特殊体质,有孟家资源供给修行,有赤旗令神功为底蕴,未来简直前程无可限量,或许真有希望达成孟正安比肩乃至超越先祖的野望。 毕竟,当年那位孟神通,虽是宗师高手,纵横无敌,却也只是普通血脉,和特殊体质,哪怕只是普通的特殊体质,都没得比。 只是,吕忠又不由得担心的看向孟昭, “少爷,就算魔蝠说的是真的,您也不可大意,贸然改修天蝠化血真经。 他有今日之下场,和少爷您脱不开关系,未必没有祸心隐藏在其中。” 吕忠老成持重,所担忧和顾虑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他也是担心孟昭。 孟昭回身冲着自己的老管家稳稳一笑, “忠伯,你放心,特殊体质一事,我早有知晓,魔蝠以为我一无所知,却不知一切尽皆在我掌控当中,至于那天蝠化血真经,我也不会练的。” 孟昭如今武道路线不能说早已经定下,但也有了几分盘算。 一切的根基,肯定是以赤旗令为主,毕竟是宗师级别的神功,论潜力和上限,就不是区区天蝠化血真经所能比拟的。 就算能够通过照天镜推演融合武学,也必然是以赤旗令为根基。 然而,赤旗令神功异常霸道,很少有与其相匹配的武学。 孟昭之前也曾暗中搜罗过一些先天级别的武学,甚至连无相混元功都从吕忠口中问出,想要看看有无融合的可能。 让他失望的是,那些先天武学和赤旗令在照天镜的判定下,却无一有超过60的相性,天蝠化血真经和赤旗令的神功相性更差,只有区区的12点,没有任何推演融合的价值。 所以,孟昭并不打算修行这门武学,转修就更不可能了。(转修是放弃赤旗令,修行时兼修两门武学。) 当然,这门邪功好歹也是先天绝顶级别的武功,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的。 一旦大成,可以练就化血罡气,污秽护体真气的能力大大增强,威力比起之前可谓直线飙升,未尝没有和鸠摩罗一较高低的可能。 只是,魔蝠还未曾将这门武功练到那等境地,自身修为也显不足,这才败在鸠摩罗手上。 孟昭打算吸取其中一些关于炼精,人体血气变化与运行的武道智慧,填补到自身武道体系当中,这对于他未来换血以觉醒龙体有着一定的帮助。 此时,他都觉得自己的气运正旺。 地灵珠,自身的紫元龙体,还有这天蝠化血真经中的一些武道精要,足以保证他换血时有七成乃至八成的胜算,若是再加上换血之法本身的可行性,足有九成。 至于安全性,则是十分无忧,将自身保护措施拉的满满的。 吕忠则是诧异的看向孟昭,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毛毛之感,声音有些颤抖, “少爷竟早知道自己体质特殊?”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换成旁的人,可能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好让天下人知晓。 却想不到孟昭隐藏的这么深,而且连他和吕乐都未曾知晓,这份隐忍和心机,着实可怕。 想想看,那些但凡知道自己身怀特殊体质之人,无不是大肆宣扬,除了为名,也为利,因为再好的潜能,也需要兑换成实力,才能让人敬畏。 如果孟家在得知孟昭身怀特殊体质,也会再度加大对他的重视,将来未尝没有一窥家主之位的可能。 但孟昭呢?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不求虚名,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甚至面对魔蝠这等先天武道高人,也能将其戏耍,玩弄,孟昭的这种表现,已经不单单是杰出所能形容的了。 孟昭很快意识到吕忠心里可能产生的变化,安抚解释道, “忠伯你不要多心,我对你和阿乐是百分百的信任,不然也不会此时告知你这件事,让你与我心生嫌隙。https:/ 只是我在孟家的处境比较特殊,若这特殊体质的事情暴露出去,是好是坏,还不一定,所以,这件事也只能咱们两人知晓,万不能泄露出去。” 吕忠为人老辣,见惯风雨,知道人心难测,孟昭的这种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适当的杰出,孟继祖可以容忍,甚至欢喜,引以为他将来某个儿子的臂助,但若是孟昭身怀特殊体质,还觉醒成功,将来他能否压得住都是两说,更不要提他那两个儿子了。 人都是自私的,自古以来,上至君王大帝,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如此,当然,不乏那种大公无私之人,但孟继组绝非这等样人。 所以孟昭的担忧和顾虑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而与此同时,吕忠也明白,孟昭为何如此热衷于一个极为强大的先天高手了,或许,就是知道自己体质特殊,未来和孟继祖关系未必会如现在这般和睦,所以心生不安,想要有这等高手护卫左右。 他起了心思,打算为孟昭仔细留意。 “老奴知道轻重,只是,若不修行这天蝠化血真经真经,少爷如何觉醒体质?” “这你也不用担心,我早有谋算,距离我觉醒体质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至于天蝠化血真经,忠伯你的顾虑很有道理,我已经在心里推演过,那内里还藏着魔蝠的暗手,我若真如他所说兼修这门武学,心性必定大变,喜怒无常,好杀嗜血,早晚为人所害。” 吕忠此时真是对孟昭佩服的五体投地,少爷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 魔蝠留在武学中用来暗算孟昭的手段,必定极为隐秘,说不定他都无法看出端倪,却想不到被孟昭一语道破。 只能说,遇到孟昭,是魔蝠一生中最悲惨的事。 孟昭其实也无此等能耐,还是靠照天镜的威能才窥出异样。 第一百五十二章 韩家变化 回到府中,孟昭在韩露的服侍饰下,洗去满身烟尘疲惫,换了一身松散长袍,于书房中,执笔蘸墨,洋洋洒洒将天蝠化血真经通篇记载下来,细细揣摩。 这套武功虽是邪功,魔功,但落到民间,必然造成腥风血雨,数不尽的武者争抢。 经文中,孟昭最注重的乃是总纲部分关于人体精血之阐述论调,涉及二部六则,讲述人体肉身为宝藏,潜力无穷无尽,精血为人体之生命之源,血旺则气盛,气盛则体强,更有关于如何凝练精血,修成内力,真气的高深法门。 还有一则骨髓皆固,气血相随之说,数百字,字字珠玑,更由高手结合身法步法,演化而成那血骨蝠翅,拥有匪夷所思的威能。 除了细细揣摩,孟昭也在通过上面所述法门,闭目吐息,观想体内血液流动,化作滚滚江河奔腾,体表渐渐生出灼热之感,却非赤旗令内息之功,而是纯粹的气血运转激发所产生的潜能所化。 而等体内气血逐渐由松散转为凝练,散于体内四肢百骸的纯阳童子之气,仿佛也得到一种巨大的升华和补充,道道阳和之气,充斥筋脉骨络之中,如丝如缕,潜移默化的转变他的体质。 就在这短短时间之内,他应该比方才又重了一些,看起来却清瘦一些,却是骨络筋肉细密紧致,密度大增,强度大增的表现。 良久,孟昭才骤然睁眼,眸中紫晕一闪而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有些惊喜的看向手里的天蝠化血真经。 只是些许领悟其中关于人体精血之说的要义,便让他有肉眼可见的提升,难怪魔蝠能仗着它闯下这偌大名头。 惟可惜这魔功本身便有缺憾,又被魔蝠藏了暗手,霍乱精神,他无法修行其中最精妙的法门。 当然,他本来也对吸血练功这种邪门歪道不感兴趣。 吃猪血肠鸭血粉等美食还可以,让他宛如邪魔一般直接动嘴开咬,他无法接受,与他的做人原则相违背。 更关键的原因,则是他有赤旗令,也没必要退而求其次,练这种邪门功夫。 在书房中呆了足足两个时辰,孟昭才将这本秘籍藏好,走出屋子。 看着书房外站着有些百无聊赖的韩露,孟昭也觉最近有些冷落这丫头,便带着她前往西苑的一处鱼塘散心。 凉风微拂,卷起前额几缕飘落的长发,孟昭靠在石亭白玉围栏边,向着下方的鱼塘挥洒鱼粮,便见许多活泼伶俐的鱼儿跃出水面,争相抢夺,将本来清澈碧绿的池水搅的浪花翻滚,水波阵阵。 韩露则兴奋的靠在孟昭旁边,手里也拿着些鱼粮,学着孟昭的动作。 两人一边悠闲的喂鱼,一边唠着家常,主要还是孟昭问,韩露答。 而韩露的答复也让孟昭很满意。 内容无非就是自从韩普跟了孟昭之后,在孟昭的有意照顾下,他们家里的生活可谓蒸蒸日上。 母亲的病已经治愈,大哥的残废身子,也有人照顾,心情便好许多,生活条件也变得富足起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而变化最大的,其实还属韩普,此人跟在孙传星左右,不能说明珠暗投,但总归是有些郁郁不得志,但在孟昭手下,却是焕发出全新的光彩和潜能。 不论是武道,还是办事能力,为人做事,都可谓他手下如今独当一面之人才,哪怕不是如他猜测的辅星之体,也值得栽培。 过程中,少女时不时的以亮晶晶的眼睛偷偷看孟昭,小心思也表露的无疑,满是对孟昭的感激憧憬还有爱慕。 可是又因为自己出身太低,而心生自卑,不敢有非分之想,十分矛盾。 孟昭倒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表态,主要也是他的婚姻大事基本上不可能由自己做主,必定是由孟家权衡利弊,以联姻方式决定的。 他就算看重韩普,短时间内,对方也不可能成为孟家举足轻重之人,给自己妹子谋一个好的位置,所以一切只能等。 当然,对此女,孟昭也谈不上爱情,他也不认为自己会刻骨铭心的爱上谁,只是有几分怜惜,喜欢,还有一种习惯之后的依赖。 忽然间,孟昭对旁边的丫头道, “韩露,今日之后,我便教你练武吧。 你的身子太较弱,练武能帮你强身健体,而且遇到危险,也能有自保之力。” 韩露闻言,有些惊喜,又有些不忿,似乎被人小瞧,娇嗔道, “少爷说错了,人家的身子才不娇弱,大哥和二哥都教过我练武,我还练出内力了呢,不信你瞧。” 说着,还放下手里的鱼粮,在亭子中打了一套拳法,简单粗糙,破绽百出。 对小妮子的不满,孟昭笑笑没有辩驳,她所学功夫浅薄,内力无非是简单的呼吸吐纳,练出些许浅薄内息,将将迈入后天武道大门。 至于外功,就更是花拳绣腿,用作舞蹈尚可,展现其娇柔美丽的身段,若是与人对敌,根本没什么作用。 “三脚猫的功夫,若是遇到威胁,岂能用其对敌? 我教你的,是真正的上乘武功,进可攻,退可守,你学不学?” 少女心里自然是一千一万个愿意,她现在在孟昭身边,也只能干些服侍人的工作,但任何一个女子,都可以取代她的位置,甚至做的更好。 所以这丫头也早就有危机意识,心道, 如今若能学到上乘武功,便能如哥哥一般帮少爷做事,将来或许就能一直跟在少爷身边,不被赶走。 见少女含蓄羞涩的点头同意,孟昭直接拉着她就摆开架势,教她一套美人拳法。 招数不多,却十分精妙,配合灵巧步法,完美契合女子天生力小灵巧的身体特点。 这是孟蓉之前在孟昭和孟川切磋时展露出的武功,极为不俗,被孟昭记下,如今传授给韩露,也够她练习的。 不指望她能练出什么成就,至少面对小毛贼,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 至于内家心法,孟昭也不缺,随意一套,都能让她练到后天圆满,甚至天赋和资源不缺的情况下,成就先天也不无可能。 当然,这个概率就极低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召见 就当两人在石亭中一个教,一个学,其乐融融,氛围极佳的时候。 不懂风情之人匆匆跑了过来,在韩露仿佛要杀人的眼神下,半跪结巴道, “少,少爷,家主有请。” 孟昭松开韩露柔软白嫩的手臂,鼻间的幽幽芳香变淡,没什么表情, “可知道大伯找我是有什么要事?我这才刚从外面回来没多久,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那前来通禀的下人听孟昭的话,似乎有不想去的意思,差点都吓哭了, “少爷,奴才哪里知道这种大事? 是大房那里派人来通知的奴才,而且好像不只是您,大公子,二公子他们,似乎也都被惊动了。” 孟昭点点头,挥手让此人退下,沉着脸,眉头紧皱思索着什么。 孟继祖这么急着召集孟家人过去,应该和孟青淮的死脱不了关系。 这家伙虽然和孟家主脉的血缘已经离得很远,但好歹也是孟家人,而且是孟文的左膀右臂,假如将来孟文登顶,成为南安伯,他就是孟府核心高层,他的死,动静必不会小了。 不过,吕乐这件事干的很漂亮,疑点虽有,但那些疑点并不足以指向他,所以就算孟继祖召他过去,也不可能是向他问罪。 一侧,韩露看着孟昭沉思的模样,悄悄的收回拳架,有些失落,不过更多的还是对孟昭的担心,因为她知道,孟昭和吕乐以及她二哥等人似乎在谋划什么,或许就与家主召见之事有关。 “韩露,你先回去,大伯要见我,恐怕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要等我了。” 韩露点点头,目送孟昭离开,此时亭中只剩她一人,忽然痴痴一笑,自顾自的打了一遍方才孟昭所教的美人拳,竟也似模似样…… “小侄见过大伯,三叔,几天不见,感觉您二位又变得英明神武许多,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秘诀?也好教教小侄。” 偌大迎客大堂,外面把手森严,屋内却是空空荡荡,只有孟家几人在场。 孟昭进门见礼之后,还十分直白的拍了下孟继祖和孟弘道两兄弟的马屁,看起来倒有几分浪荡油滑之性,不过也多几分活泼欢跳。 孟继祖和孟弘道本来是脸色阴沉难看,仿佛谁欠了孟家几百万两银子没还一样,听到这孟昭极为粗浅直白的马屁,表情都是一松。 “你这小猴子,成天在外胡闹也就罢了,在哪学得这油嘴滑舌的,真是讨打。” 孟弘道话是这么说,脸上却多了几分笑容,可见孟昭这油滑马屁之举,并没有惹得他多么不满,反而有些受用。 孟继祖也是瞪了孟昭一样,随即嘴角扯出一抹弧线,刚毅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大手一挥, “行了,少拍马屁,赶紧坐下来,有事要说。” 孟昭见状,呵呵一笑,直接坐到孟川旁边,还和自己这便宜弟弟眨了眨眼睛。 孟川这家伙似乎身子又大了一些,坐在那里宛若一座小山,短发如针,浓密朝上。 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羡慕和崇拜的看着孟昭,不着痕迹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张开嘴巴,做出口型, “四哥,你胆子也太大了,小弟服你。” 于他而言,大伯孟继组也好,他父亲孟弘道也好,那可都是十足的老古董,老古板,为人不苟言笑,威严甚重。 敢和他们这么说话,还能被如此善待的,恐怕也就孟昭一人。 其实自这两家两个长辈回归后,大部分时间对孟昭态度都很好。 究其原因,其实除了孟正安的关系,还是愧疚心理多一些,许多事情,也都格外宽容。 换成是孟川敢和他们两个这么没大没小的,铁定屁股开花,不被暴打一顿就算他鸿运当头了。 在孟昭对面,是孟希和孟文两兄弟。 孟希看起来对孟昭大是亲热,入座后,和孟昭对视瞬间,十分夸张的做出一种温和亲近的表情,完全不见过去那种刁钻刻薄,反而像是一个看着胡闹弟弟的哥哥模样。 孟昭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不得不服,这孟希也是一个人才,戏演的不错啊。 自从孟昭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火龙洞的思明,踩着他和孟文的肩膀上位扬名之后,孟希对他的态度便基本上都是如此,并非真的释怀,而只是一种姿态。 过去孟昭和孟文勾勾搭搭,他当然看不惯,想着法子打压他。 如今两人闹掰,他就想着自己有机可趁,若是能让孟昭投入他这一边,家主之位还不是十拿九稳? 可惜,他之品性,孟昭早已经看透,绝非大度善良之辈,没有那种一笑泯恩仇的气度。 当初之矛盾,对立,而今只不过是暂时压下,未来他若掌权得势,恐怕会对孟昭秋后算账。 所以,孟昭压根就没想过和他有什么密切接触,至于带着二房投入孟希的怀抱,就更是无稽之谈,他还没那么傻。 不过,为了维持这暂时的表面和平,也为了麻痹孟希,给自己发展壮大争取时间,他对于这位大哥的回应都很暧昧,给他一种我随时会投入你麾下,但还在考虑的错觉。 若即若离,给人希望,有点像绿茶,效果也是出奇的好。 只不过孟昭在心里却是一片冰冷,毫无反应。 就算没有那种矛盾,想当孟家掌舵人,孟希孟文都是他绕不开的障碍。 其实,孟希此时也是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暗道, “好你个孟昭,想不到你拍马屁的功夫比武功还厉害,怪不得能哄得爹和三叔这么喜欢你,看来还是得加紧拉拢。” 在孟希旁边,则是靠坐在一个轮椅之上,双膝盖着薄薄水蓝色毯子,一副气虚体弱,郁郁不振的孟文。 本来英俊,沉稳的青年,此时,仿佛那些处于人生低谷的中年男人。 孟昭一阵好笑,孟文被史思明打成重伤,至今未曾痊愈,无法下地走路,便直接连人带轮椅搬了过来,这位大伯还真的挺雷厉风行的。 只不过,他也并没真的认为孟文就如现在表现出的这种颓丧,消极。 真要是如此,恐怕也不会有孟青淮勾结胡百万刺杀他的事情的发生了。 他这位二哥,论演技,比老大孟希还要厉害许多。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询问 孟继祖和孟弘道没有理会小辈之间的隐晦动作,等孟昭落座后,孟继祖道, “先通知你们一件事,孟青淮在自己家中,被人毒杀了。” 短短一句话,却是让大房的两兄弟脸色狂变,铁青一般,极为难看。 孟希直接尖叫出声,不敢置信道, “什么?孟青淮被人毒杀? 不可能,在这南安郡城,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咱们孟家的人?” 这话有些过于嚣张,但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事实,南安伯孟家并不单纯的只是武林世家,也是朝堂贵勋,势力强大,背景深厚,一般人并不敢招惹。 倒是孟文脸色煞白之后,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孟昭,表情有些怪异,说道, “大哥,以前或许是这样,但孙家近年异军突起,倒是有可能对咱们孟家出手,父亲,莫非是孙家的人动的手?” 孟文此时心中可谓惊怒交加,藏在薄毯下的手青筋暴起。 孟昭外出后安然无恙的返回孟家,已经有些奇怪,但孟青淮却在自己家中被人毒杀,更是怪中之怪,奇中之奇,实在不得不让他产生一些联想。https:/ 杀人者,究竟是对孟家怀有不轨之心的人,还是,孟家的自己人? 孟文头一次觉得,过往在他面前表现的有些温软,无主见的孟昭,似乎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 孟继祖摇摇头,目光凌厉,宛如两柄尖刀一般划过孟希和孟文的面庞, “暂时不知,事情发生后,孟青淮府上的一个丫鬟报了案,调查过后,认定是仇杀,而那个丫鬟已经自尽殉主,彻底断了线索,这是我收到的细节,你们看看。” 说着,孟继祖自手边的桌上甩出几张记载密密麻麻文字的纸张,轻飘飘的落在孟昭等人面前。 孟昭不动声色,粗粗扫过纸上所写的内容,写的很详尽。 孟青淮早年因为看上王姬美色,借助孟家的势力和影响,以及自己的手段,故意陷害她的丈夫,搞的对方夫妻分离,然后将其霸占。 而今,王姬原本的丈夫不知从哪里搞来的一种毒药,通过算计王姬,将孟青淮毒杀,事后,那男人连王姬也一同杀了,还留下一封遗书,详尽说明两人之间的恩怨。 因为涉及到孟家之人,官府的力度也很大,很快取证完毕,证实遗书所写都是实情,大致上就是这些。 但这里,就有一个很明显的漏洞和疑点,王姬的丈夫,究竟是从何人手里得的那种能引人上瘾的药粉,以及让人骨血笑容的恐怖毒药? 若他真有如此能耐,也不会拖了几年,才想着报复,他的背后,必定有着不知名的人物在暗中支持。 当然,孟昭对这一切心知肚明,毕竟真正杀孟青淮的,就是他,吕乐不过是执行人,那王姬的丈夫,王姬以及身边的小丫鬟,只是动手的工具。 但,就因为留下的这个疑点,却会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想。 此人,究竟是单纯的与孟青淮有仇,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整个孟家呢? “希儿,看完这些,说说你的看法。” 见孟昭等人都看完,孟继祖满目威严道, 孟希心里就是一颤,不知道这是单纯的考验,还是试探,只能一边做冥思苦想状,一边犹豫道, “回父亲,孩儿觉得,青淮之死,必不是单纯为夺妻之恨谋害,而是有人假借那王姬丈夫的手,施以暗算。 至于对方是谁,或许是青淮生前结下的仇人,或许是咱们孟家的对手。 如果真是针对咱们孟家,恐怕如二弟所言,极可能就是孙家。” 孟继祖听罢,没什么明显的表示,转而将目光放在孟文的身上, “文儿,你觉得呢?” 对于自己的二子,他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既没有因为他伤势未曾痊愈而有所体恤,也没有因为他不敌史思明,丢了孟家颜面而厌恶,看起来如过往一样。 孟文此时倒是有心将孟青淮之死往孟昭身上引,而且他有八九成敢确定,动手之人,必定就是如今在堂上安然端坐,还手捏佛珠一派和气慈善模样的孟昭。 此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这个四弟心机比天高,比海深,毒辣也不逊色那些穷凶极恶之辈,有心将其除掉。 但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可以,说出来却不可能。 至少如今的孟文绝不会如此做,那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搬倒孟昭,可能性微乎其微,搬不倒孟昭,他恐怕就要落的一个心胸狭隘,容不得兄弟的恶名。 “孩儿同意大哥的说法,自史思明被四弟打败后,孙家便没什么动静,这很不正常,所以或许青淮就是他们暗中下的手脚。” 他也是遇事不决推孙家,枪打出头鸟。 孙家反正也和孟家斗了不是一两天了,有这个实力和动机。 既然不能往孟昭身上推,便往孙家扯,总之不会有错,十分稳妥的做法。 这也是一般人心中所想。 孟青淮之死,第一个怀疑的目标,是他的生死仇人,其次,便是孟家如今的死敌。 孟青淮结仇不多,那些被抢了老婆的凡夫俗子,普通百姓,不足为虑,唯一的用处就是在事发后成为背锅之人,如王姬的丈夫。 孟家的仇敌死敌,目前来说,孙家是最明显的一个,而且已经是南安乃至不少冀州大族心中所默认。 孟继祖点点头,有些失望,在他和孟弘道分析看来,是孙家的可能性极小。 因为在孟昭击败史思明之后,孙家不是没有动作,而是直接被他们孟家派人给掐灭火,死了一个嫡系重要子弟,两个先天,以及数十个精锐武士。 这种损失不小,在没有得到火龙洞以及他们背后之人具体的指令和支持之前,不会有大动作,这也是近来孙家比较低调的原因。 所以,既然是这样,他们为何要来杀一个明显算不上孟家重要人物的孟青淮? 难不成,仅仅为了示威? 孟弘道倒不觉得孟希孟文两人所说有什么不对,他们毕竟了解不多,对于许多事情一知半解,问道, “昭儿,你说呢?” 至于孟川,不需要问,肯定也是顺着孟希和孟文的话,往孙家上面扯。 第一百五十五章 震怒 与孟希孟文两个不同,孟昭是直接参与过对付孙家的行动的,他应该会有不同的见解吧。 孟昭似有些诧异被孟弘道提及,有些吃惊,随即看了看孟希和孟文,没有说话。 “老四,有什么说什么,不用管他们两个,尽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那,小侄就谈谈自己的一点想法。 我觉得,孟青淮之死,和孙家关系不大,尽管他们和咱们孟家有争斗,现在关系也不和睦,但近段时间,表现的很安分,想来是在等待时机,另有他想。 而时机未曾到来,以孙家家主的精明,应该不会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比如毒杀孟青淮,对孙家而言,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利益,反而会激怒咱们,得不偿失。” 听到这话,孟继祖和孟弘道的脸色才好看一些,而孟希和孟文脸上也没太多的不满,或许心里有,但不曾表露出来。 “说得好,继续说,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孟昭犹豫片刻,才一副无可奈何,逼不得已的表情说道, “有,小侄认为,毒杀孟青淮,很可能是胡百万的手笔。” 这句话让在场多人全都一愣,尤其是孟希和孟文,两个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就算人家儿子和你有仇,也没必要在这种家族大事上掺杂私人情感,往死里整对方吧? 再说了,关于孟昭和胡应明之争,他们尽管不了解具体的内情,也知道是孟昭占据上风,将对方狠狠打压,莫非得势不饶人,还要继续咬着对方不放? “老四,我知道你和胡应明之间有嫌隙,可也不能就为此,而让咱们和胡百万结怨吧? 你有什么依据证明是胡百万派人毒杀的青淮?” 孟文是再深的城府,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了,人明明是你杀的,现在还要来栽赃陷害给自己的敌人,想利用孟家帮自己打压敌人,简直是无耻。 甚至于孟文还怀疑,孟青淮在外勾结的人正是胡百万,派出刺杀孟昭的人,也是胡百万找的高手,这才让孟昭逮到机会就往死里整他们。 不得不说,孟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竟然猜到事情的真相,不过这也与他了解太多内情有关。 有时候不需要太过聪明,只要了解关键的信息,具有一定的分析能力,并不难猜测事情的真相。 孟继祖也是皱眉问道, “不错,昭儿,胡百万并非普通人,在冀州关系网不小,影响力也不弱,你要想清楚再说。” “大伯,并非小侄信口开河,而是刚刚不久,我便遭遇一场刺杀,对方便是胡百万派来的杀手,还是在天刑堂挂了号的魔蝠。” 此言一出,孟继祖和孟弘道齐齐自椅上站起,两道如火山喷发一般的强大气势汹涌而出,淹没整个大堂,并快速蔓延至整个孟府,使得孟府东西南北四苑近千人产生一种风雨飘摇,摇摇欲坠之感,心中大为恐惧。 孟希和孟文孟川三个人也被这突然的变化给惊呆了,随即才反应过来,孟昭刚刚说自己被刺杀了,刺杀他的,是魔蝠,而派遣魔蝠的,则是胡百万!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数不清的疑问在心中盘踞,尤以孟文为最。 他这才知道,孟青淮究竟请动了什么样的高手来刺杀孟昭,以他的眼光来看,如此高手刺杀。 的确是万无一失,但,事情的发展偏偏超乎他的预料。 孟昭手底下,莫非真有连魔蝠都打不赢的人? 很快,孟继祖和孟弘道兄弟两个收敛恐怖的气势,缓缓回坐,脸色出奇的冷峻和肃杀。 “魔蝠桑铁樵,天刑堂通缉榜上排名二十八位,应是先天九窍修为,或许练气成罡,不过可能性很低。 所学乃是中古血魔宗门下的天蝠化血真经,为地狱道内的核心高手,为人狠辣,出手诡异。 昭儿,若真是此人刺杀于你,你如何能逃得一劫?以吕忠的武功,怕是还不足以保卫你的周全吧?” 孟继祖并没有怀疑孟昭话中的真实性,只是感到奇怪,在不调用孟家高手的前提下,孟昭是如何躲过魔蝠的刺杀的,而且看起来丝毫没受影响。 “不错,昭儿,看来你身上倒是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仔细说说吧。” 孟弘道的脸上除了好奇和探究,更多的则是肃杀。 向来儒雅的他,论起杀伐之心,竟比自己那刚毅果决,有枭雄之资的大哥还盛三分。 孟昭点点头,缓缓讲述自己预先编织的说辞。 “不久前,小侄得到一位高手的通知,有人要刺杀我,而且是天刑堂通缉榜上有名之人,小侄惶恐不安,又觉此事蹊跷,便没有告知大伯和三叔,而是试探性的找天刑堂之人问询。 后来咱们南安郡天刑堂的大档头冷徊风便通过关系,给我长了个高手护卫,并用了个引蛇出洞的计谋,果然让那魔蝠露出马脚,最终被那位高手所擒获,如今已经押往玉京天刑堂总部受审,恐怕少不了一个千刀万剐的凌迟酷刑。” 这解释肯定有所隐瞒,但孟继祖和孟弘道也不是刨根问底之人,也允许家族后辈有自己的小秘密,问道, “魔蝠武功不弱,天刑堂请了何方高手护卫于你?” 孟昭面带崇敬,转着佛珠沉声道, “是烂陀寺的护法神将,鸠摩罗,因小侄曾在玉京大慈恩寺中十年,勉强算是半个佛家弟子,故而与鸠摩罗倒是相谈甚欢。 在魔蝠被鸠摩罗擒下之后,小侄借着这层关系,特意单独拷问过魔蝠,得到了确切信息。 派他来刺杀我的,正是胡百万,而此人,在地狱道中地位也不低,还有个财神的绰号。” 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对视一眼,基本上已经相信了这个消息。 魔蝠一旦问斩,消息必通过天刑堂向江湖武林传播,用不了多久大雍皇朝每一处都能知道这件事,孟昭所说真假,也就有了论断。 再者说,这些事,找冷徊风一问便知,孟昭还没能力拉着一个天刑堂的大档头陪他说谎演戏。 至于孟昭话中有隐藏,以及虚实不清之处,倒也不必过分探究。 他们还不是那种锱铢必较,什么都要掌控的老古董,自家孩子有些小秘密,还是可以容忍的。 关键是,此事是真,那么,他们就要重新衡量一下与胡百万的关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畅谈 此时,孟希和孟文两人也不敢插嘴,这件事已经不算小。 胡百万若单单只是杀了孟青淮,倒也罢了,孟家就算查明此事,也不会和他有太过激烈的冲突,孟青淮的分量毕竟没到那个程度。 但孟昭不同,他乃是孟家二代的嫡系血脉,更是孟正安遗留的独苗,他没了,孟正安一脉就绝嗣了,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安能容忍? “可,如果真的是胡百万下的手,他的目的何在?刺杀昭儿,毒杀青淮,对他有什么好处?” 孟昭这时主动分析道, “大伯,三叔,我觉得,这件事既与我和胡应明之前发生的冲突有关,也和咱们孟家和孙家有偃旗息鼓之状大有关联。 斩除我,胡百万能替自己的儿子出一口气,同时,也可将这件事栽赃给孙家,以此挑拨并激化咱们两家的矛盾,他在旁边,或许有坐收渔翁之利之嫌。” 孟继祖和孟弘道点点头,关于胡百万和地狱道的关联,他们早有察觉,只是没想到,对方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不过两人此时也觉孟昭胆子有点太大了,不免责备道, “昭儿,你也是的,这么严重的事,就该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以作准备。 天刑堂固然高手如云,但绝不会有咱们自家人来的尽心尽力,今后做事,万不可如此莽撞,不但叫我和你大伯担心,也疏远了大家的感情。” 其实,孟继祖和孟弘道猜测,孟昭还是在家中时日尚短,对于孟家未曾真正归心,有一定的隔膜,所以宁肯相信天刑堂,也不信任孟家。 这却是孟昭特意给两人的一种错觉,毕竟涉及到屠休宝藏,能瞒则瞒。 “是,小侄知错了,今后遇事一定多多向大伯和三叔请教。” 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个人对孟昭的态度还算满意,当然,这位侄儿轻描淡写之间,便算计一位先天九窍的高手,借力打力的功夫用的出神入化,也是一层原因。 家族能否兴盛,并不在于眼下家族势力有多大,而是家族子弟是否有能耐,不然再强盛的家族,也架不住不肖子孙的挥霍与糟蹋。 孟昭此时回家没多长时间,但桩桩件件的表现,却让他们两个分外满意,这是孟希孟文等人都未曾得到的认同。 “大伯,爹,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孟青淮倒也罢了,仗着姓孟,胡作非为,夺人妻子,没什么好说的。 但四哥被人刺杀,可得好好的回敬对方一下,不然今天是四哥,明天说不定就是大伯母,娘,还有小妹她们了。” 孟川这时嚷嚷起来,他和孟昭虽然接触时间短,但关系亲密,有兄弟之情,自是不能容忍自家哥哥被人欺负了还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孟继祖瞪了他一眼,怒道, “你叫这么大声作甚?怎么对付胡百万,是我和你们三叔的事,你们不要多生事端,今后最好都待在府中,哪都不许去,若是被我知道再有胡闹的行为,饶不了你们。” 他这一发威,顿时如虎啸山林,龙吟万里,震的在座几个小辈唯唯诺诺,大气也不敢喘。 “昭儿,你认为,我和你三叔该怎么做?” 孟继祖这时却是将问题抛回给孟昭。 “大伯,三叔,我觉得,胡百万既然是地狱道中人,在咱们南安,必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卧榻之侧,岂容它人酣睡? 南安是咱们孟家的南安,旁人的势力大了,对咱们没有好处,就如孙家一般。 而且我查过,他近年来扩张迅速,已经有些影响到咱们孟家的生意,不能让他这么继续下去了。” 地方就是这么大,盘子和资源也是固定的,大家伙在同一个灶里吃饭,有人吃得多,有人就得吃得少,这个道理孟继祖和孟弘道不可能不清楚。 胡百万如今整合商会资源,插手的生意已经太多了,而且,拥有的财富也着实让人眼红,他就不信,孟家没有想法。 孟弘道眼睛一亮,思忖过后,笑着考验道, “可孙家和咱们孟家已经不对付,明争暗斗,牵扯了咱们不少的精力,这种情况下,昭儿你还想对付胡百万,岂不是太过意气用事?” 这也是实情,若孟家全心全意对付胡百万,以老牌豪门的底蕴,自不会有意外,但如今可不是毫无掣肘,孙家便是一个不得不正视的障碍。 人家若是联手,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加成,而是一加一大于二的质变。 孟昭神情肃穆,慷慨激昂,眼神灼灼,散发着一股咄咄逼人的锐气, “大伯,三叔,还请听小侄一言。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胡百万若是坐实地狱道中人身份,便是不折不扣的邪魔中人,天下之大,无其容身之处,人人得而诛之。 好大家业,偌大关系网,也不过是土崩瓦解。 除了死忠,别人恨不得和他划清界限,绝不会有太多人站在他那一边。 所以咱么孟家面对的,绝不是一个全盛时期的胡百万,而是跌落尘埃的邪魔道中人罢了。 而且我相信,孙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和咱们孟家作对,扯后腿。 假如他们真敢这么做,那更好,我们就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广昭天下,上至庙堂,下至江湖,将孙家所作所为也也打入邪魔道当中。 并号召正道之士一同对其讨伐,甚至连他背后那京城之人,也一并解决。 到时候,咱们一举肃清两大势力,和其余家族势力瓜分他们留下的残余资源。 孟家势力必将快速增长,成为冀州真正的第一强族指日可待。” 此时就差了一把羽扇,不然孟昭倒可以体会一下谈笑之间樯橹飞灰湮灭的智者快感。 孟昭极具有蛊惑性和煽动性的话听得孟希孟文以及孟川三人已经入神,不由畅想开,孟家一举打垮两大势力,登顶冀州的那种场景。新笔趣阁 家族之荣耀,也是个人之荣光,无家族,无子弟,只有家族越发强盛,壮大,家族子弟才能借到更多的势力和资源,好处也就越多。 眼神中,都多了些火热和渴望。 尤其是孟川,看着孟昭更是奉若天神,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想不到呢? 只是,有些事情,或许道理的确如此,但操作起来,绝非易事,就是所谓的知易行难。 孟昭这番话,充其量是纸上谈兵,而且只是大概思路,连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没有,更多的是一种对大势的分析。 而且最重要的,是孟家有没有那个实力,将胡百万地狱道中人的身份在官方钉死,这才是问题关键所在。 这个世界上,指鹿为马的事情都有,胡百万若是有人作保,仍以大商人身份出现在世人眼中,仍难对付。 就像是警察动用暴力对付罪犯,人人拍手称快,但若是对无辜商贩进行打压,便会招惹骂名。 道理是一样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指点江山 “昭儿,你说的前景的确很好,然而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我孟家并非一手遮天,胡百万在官面上也不是没有人撑腰,想要将他打入地狱道邪魔一列,恐怕并非那么容易。” 孟昭淡然一笑,白皙修长的手指转动碧玉佛珠,气度如渊, “此事不难,小侄已经掌握了胡百万和地狱道账本以及书信勾结的几处据点,乃是魔蝠所言,八九不离十。 只要打破这几处据点,搜罗出账本和书信,这便是铁证。 同时,魔蝠此人也是一个人证,咱们还可以联络天刑堂,一同参与并主导这次打击地狱道势力的行动当中,只要让出部分利益,想必天刑堂是很乐意掺和进来的。 最关键的,天刑堂若是入场,便是官方定性,非但能让南安乃至冀州的其他大小势力不敢站在胡百万那边,还能帮咱们分担不少地狱道带来的压力。 毕竟胡百万或许能对付,但地狱道,绝非咱们一家一姓所能破灭,他们的财神爷倒了,未尝不会有丧心病狂的报复行为……” 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看着一派智珠在握,侃侃而谈的孟昭,心中又惊又喜,对这小子的评价是一再提高,毕竟连家族的后患都考虑到了。 孟希,孟文,以及孟川三兄弟更是被孟昭这和过往迥然不同的转变给惊呆了。 尽管孟昭回归家族时间不长,但不怎么爱表现自己,就算一些行为可圈可点,也只能说是能力不俗,与今日这般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表现,还是很有割裂感的。 “好,好,昭儿你今天这番话才见真颜色,可以说是我孟家麒麟子。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和你三叔很同意你的一些观点,但也需要多加考虑衡量,才能做出决定,你能理解吗?” 毕竟孟昭受了委屈,差点被人刺杀,如今又提出对付孟继祖的大体方针,可见心里憋了一股气,孟继祖也不得不好生安抚,免得这小子心生不满。 这却是他小看了孟昭,他虽有意气之争,但更多的还是想要直接弄垮胡百万,然后从其,或者其子手中夺取屠休宝藏的第三把钥匙。 为了屠休宝藏,他也算是用心良苦,甚至不顾忌大出风头,引得大房两兄弟忌惮。 “大伯不必如此,小侄当然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绝非朝夕可定,不会急躁。 此外,小侄还有一事相告,请大伯和三叔重视,以免对家族不利。” “哦,什么事,你说说看?” “胡百万地狱道背景且不去说,他最为倚仗的靠山,不知大伯和三叔是否有所察觉?” 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对视一眼, “冀州军政不少官员,都收过胡百万的好处,不过要说他最大的靠山,应是冀州刺史府的典学从事许宽,在冀州政局上,有极大的影响力。” 孟昭摇摇头,语气带着些许的沉重, “并非如此,小侄听魔蝠说,胡百万在暗中与当今大帝的九皇子,也是福郡王有私,这才是咱们最应该担心和主意的地方。 若不能事先瓦解福郡王和胡百万的关系,贸然对付胡百万,必将后患无穷。” 得罪了地狱道,对方无非做些阴损下作手段报复,以孟家底蕴和势力,并不怕,顶多有所消耗。 但福郡王不同,这可是位于体制内最顶级的大人物,天潢贵胄,未来说不定还有登上大帝之位的可能,他若是对孟家怀恨在心,那才是一桩祸事。 九姓十三家在某种程度上是并列,但北堂皇族,永远是无可争议的当世第一家族,大势力,孟家虽厉害,却也不足以得罪一个有权有势的皇族。 孟昭突然爆出来的消息让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十分震惊,这却是他们之前忽略的,毕竟他们之前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孙家身上,反而忽视了胡百万。 孟弘道表情阴郁,眼角抽动,咬着牙,道, “大哥,看来咱们都小瞧了这位地狱道的财神爷啊,他无声无息的靠上福郡王,其志非小,怕是已经打上从龙之功的主意,未来咱们冀州说不定又要多一位爵爷了。” 孟继祖表情倒没有孟弘道表现的那么明显,不过瞳孔收缩,两侧脸颊微微蠕动,声音宛如九幽寒风,吹得人打心眼里发虚, “是啊,错非昭儿道出,我等还当他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看来咱们这些年的确忽视了不少人啊!” 孟川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感觉,得知胡百万和那什么福郡王有联系后,家里的两个长辈心情如此不好呢? 孟希和孟文倒是也看出几分端倪来,胡百万不论是地狱道身份,还是和冀州军政官员有私密联系,对孟家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 说白了,他再大的势力,再广泛的影响,也就是一个黔首百姓,和那些街上摆摊卖菜的没什么本质的不同。 但一旦考上福郡王这等人,那可就大不一样。 往小了说,他在福郡王的扶持下,未来说不定有打入贵族阶层的希望,往最坏了说,直接就对南安伯孟家产生极大的冲击和影响。 不是说孟家不能容人,而是不能容忍使自身家族走向衰败之人的崛起。 孙家有这个倾向,苗子,所以和孟家如今针尖对麦芒,斗的不可开交。 胡百万相比孙家,或许威胁更大,但藏得更深,毕竟孙家可没有一个郡王当靠山,这是最可怕的地方。 不过,比较好对付的是,孙家没有邪魔道的背景,而胡百万却有,这又是他身上洗不掉的污点,以及足以致命的破绽。 “弘道,今晚叫家族里的高层过来一起吃个饭,有些事,是该好好商量一下了。” 孟弘道知道自家大哥已经无法容忍胡百万,点点头。 作为南安,乃至冀州处在顶尖一撮势力的家族,是该向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昭儿,今晚你也一起来,这件事,既然是你提出的,那么你也参与进来” 面对孟希和孟文羡慕嫉妒的目光,孟昭表现的波澜不惊,落落大方, “是,小侄必不会让大伯和三叔失望。” 新笔趣阁 第一百五十八章 法子 当夜,孟昭参与到孟府核心高层的商讨事务当中,这也是孟继祖和孟弘道释放的一个信号,作为孟家杰出子弟,已经有了走向台前的资格。 当然,这也有可能传递出一个错误的信号,比如孟继祖将他也列入继承人当中,不过敢于这么想,会这么想的人,终究还是不多。 毕竟孟希孟文两人过往表现也都不差,虽不是顶尖的人才,但也不是那种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继承家族,做个守成之主还是绰绰有余的。 等孟昭回到自己所在西苑的房间中时,已经是亥时末端。 漆黑夜幕完全笼罩大地,夜深人静,只有偶尔的虫鸣显出几分活泼生机 屋中,桌上,韩露备好几个小菜充当夜宵。 吕乐,韩普两人坐在一侧等候,小声商论着什么,直到孟昭进屋,才迎上前来行礼。 孟昭摆摆手,褪下身上披着的外衣,交给韩露,然后招呼两人到桌边说话。 “先说一句,这次的事情办的不错,韩普和冷徊风拉上关系,请到鸠摩罗,击败并擒那魔蝠,保我平安,而阿乐则解决孟青淮,帮我除了一个心腹之患。 来,我敬你们两个一杯。” 吕乐和韩普两个连忙举杯,脸上也是笑容满满,他们与孟昭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孟昭蒸蒸日上,他们也才能稳步前行。 “少爷,不知家主叫您过去,可是因为孟青淮之死?小奴应该没有出差错吧?” 一杯清酒下肚,吕乐迫不及待的问道,显然心中忧虑。 “你放心,这件事能做的很好,没有露出破绽,而且已经被我推到胡百万身上。 大伯和三叔,也已经着手对付他,以孟家的实力,我看他很难躲过这一关了。” 吕乐这才放下心来,不过韩普却是有些担忧,提醒道, “话是这样,但少爷也要知道,魔蝠被抓走,胡百万定然知道事情有变,一定会提早布置,以防万一,以他的能量,若是发动起来,也不好惹的。” “这你大可放心,家族这次为了对付他,所下的力度不会小,而且我们已经从魔蝠手里得知他大量信息和秘密,对付他不能说万无一失,也是十拿九稳。 只是现在有一件事让我忧心,那就是胡百万手里的那把钥匙,如何才能不惊动家族,偷偷拿到手里。” 对付胡百万,既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夺取他从屠休妻弟后人手中得到的宝藏钥匙,若是单单只是搬倒胡百万,对孟昭而言,除了一吐怨气,并无太大的意义,他也并不是一个如此狭隘之人。 吕乐和韩普两人对视一眼,也陷入沉思,孟家真要是对胡百万出手,两家即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对方任凭钥匙落在泥土里发霉,也不会交给孟昭,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想要通过正常途径,又不惊动孟继祖和孟弘道,几乎不可能。 这时,韩普忽然道, “少爷,我之前在孙家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说史思明之所以肯出手对付少爷,乃是受了胡百万次子胡应明的请求才动的手。 而胡应明用来酬谢史思明的,是他父亲胡百万所珍藏的一枚三百年火蟒胆,那可是胡百万库藏中排名前五的珍品。 我猜测,他极可能有方法从自己父亲的宝库中,盗取宝物。 或许,咱们可以利用他,来达到目的,只是具体怎么做,还没想到” 韩普果然脑筋灵光,很快便想到通过胡应明来达成目的。 这其实是很行之有效的方法。 自古以来,也不知多少英雄豪杰,没有败在自己对手的手上,而是败在自家蠢货家人的身上。 胡英明倒未必说得上蠢,但也绝对说不上聪明,而且他对于孟昭有太多的恨意,也是一个值得利用的点。 孟昭和吕乐眼睛同时一亮, “妙啊,胡百万纵使会防备所有人,却绝不会防备自己的儿子,而且以我了解,胡应明似并不知晓胡百万乃是地狱道中人,这也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恐怕胡百万做梦也想不到,孟昭会从胡应明身上打主意,去动那枚珍而重之的钥匙。 孟昭心里有许多想法闪过,滋生一个又一个的念头,真要是从胡应明身上着手,就决不能用强,用狠,必须要一些特别的手段,比如骗术…… 另一头,郡城一家宽阔气派的宅子内,同样灯火通明。 一席锦绣华衣,手捏两枚玉胆旋转的胡百万面色阴沉的坐在当中的虎皮大椅上,身侧是两个打扮相似的黑衣壮汉,端坐堂上,不苟言笑。 这两人皮肤粗糙,没有胡百万那种养尊处优之感,但面容冷峻肃杀,有一种宛如死神一般漠视生命的气势,却又非胡百万可比。 “孟昭安然回府,孟青淮被人毒杀,魔蝠失踪,失踪之地,有过极为剧烈的交手痕迹,莫非是孟家已经察觉到我的身份,所以出手了?” 旁边一个黑衣壮汉有些不解, “胡财神,你是不是有些过于敏感了些。 许魔蝠只是被那小子身边的高手击退,没了面子,所以才不来找咱们。 若真是孟家动手,咱们绝不可能这么悠闲的在这喝茶议事。” 若是有人见到,便知此人乃是胡百万身边三大先天高手之一,耿宗方。 善使一手快如闪电的刀法。 至于另一条彪形大汉,则是最后一个先天高手,康亮,气息恍惚,有种虚幻不实之感。 与细雨剑刘松不同,耿宗方,康亮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地狱道中人,乃是地狱道内高层专门为了保护胡百万而派到他身边听用的。https:/ 多年来,三人知根知底,多次生死相托,也算是相交莫逆。 康亮也不免皱眉,埋怨道, “财神爷,你要杀人,满可以指使我们两兄弟去做,何必费那心思将魔蝠找来? 他这家伙虽然武功高强,但最是难缠,稍有不顺,连地狱道内的长老也被他破口大骂,乃是滚刀肉一个,岂能可靠?” “所以你们都认为是我多心了,魔蝠还未曾出事?” “那是自然,虽然我们两兄弟看不上这家伙,但不得不说,魔蝠那一手功夫硬是要得,估计整个郡城中,能胜过他的,都不超过一掌之数,你觉得那等高手,会专门匿藏在一个小子身旁,保护他? 而且吕忠的武功,你不清楚,我和宗方最了解,虽然只是先天三窍,但悍勇无比,年轻时甚至毙掉一个先天七窍的强者,战力绝非泛泛,暂且逼退魔蝠,并非不可能。 所以,先不要慌,且等一等,说不定过两天魔蝠那家伙就自己现身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忧思 听到两个先天高手这么说,胡百万并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摇头道, “不对,若单单只是魔蝠自己失踪,倒也不会让我这么紧张,而是连带着孟青淮也被人毒杀,这才让我有不妙的预感。 宗方,老康,我看这次恐怕危险了,搞不好我在冀州这许多年的经营就要付之东流,连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自明日起,你们去咱们在城中的几处据点多多巡视,看有无异常动静。 另外,我要准备几封书信,尽快送出府,分别送往福郡王,地狱道总坛,另外,联络过去咱们交好的冀州军政官员,黑白两道,随时做好不测的准备。” 胡百万这番如临大敌,甚至惊弓之鸟的表现让耿宗方和康亮两人极是不解, “财神,你这也太过谨慎和小心了吧,如今孟家正和孙家斗的不可开交,双方谁也压不倒谁,呈一个均势状态,这种情况下,孟家会来招惹你? 就算你表面看来,有财无势,不如孙家,但也绝非易与之辈,孟继祖会如此不智,同时招惹孙家和你两大势力?” 这也是一般的想法,你和别人打都费劲,现在还来招惹强手,不是找死是做什么? 但凡一个合格的家主,领导人,都不会做出这种决策。 但胡百万却忧心忡忡反问道, “那假如我是地狱道中人的身份暴露了呢?孟家以大义名分号召冀州黑白两道中人对我进行打压,你觉得有多少人会站在我这边? 孙家敢不敢冒着勾结地狱道中人的风险,给孟家使绊子?” 一听这话,耿宗方和康亮两个人齐齐沉默,表情有些许的迷茫,更多的还是一种复杂。 这些年来,胡百万生意越做越大,遍布冀州,成立商会,甚至被推举为多家商会之主,成为冀州境内影响力巨大,举足轻重之人物,哪怕是如福郡王这般天潢贵胄,也待其十分重视。 他们两人也同样成为名声赫赫的先天高手,享尽荣华富贵,已经习惯了这种宛如权贵一般的生活。 不自觉的,两人已经忘记,之所以有如此成就,并非胡百万顶着地狱道这一邪魔中人的身份让人惧怕,而是他作为有点石成金手段的大商人的财力,影响力,以及近年来营造的豪爽,急公好义的名声所带来的。 就像是老港片中,黑帮派出在警方的卧底,平常时候大家敬重,但要是暴露出他是黑警的身份,第一个要对付他的就是警方。 同理,他们本就是应生活在黑暗中,不见天日,宛如硕鼠一般的地狱道中人。 只不过改头换面,隐藏身份,才有的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 一旦被拆穿来历身份,被打回原形,他们将举世皆敌,至少如今看来是这样。 此时,两人也终于被胡百万这一番惊人之语所震慑,升起警惕的情绪, “那,我们就只是如此吗? 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反正孟家要对付咱们,反倒不如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地狱道内不会有什么善茬,如今既然孟家有可能将刀递到他们脖子上,也不会束手待毙,便想着率先出手,这样才能占据主动权。 胡百万摇头,此二人武道精深,用于厮杀争斗,乃是一等一的悍勇之士,可惜并不长于大略谋划,叹息道, “说的简单,谈何容易。 这些年来,你们只管厮杀之事,对于那些外界势力少有了解。 我却不同,经过明察暗访,才知道孟家暗中隐藏的势力,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若是防守反击,打舆论战,尚且有几分活路。 若是如你们所说,和孟家直接硬碰硬,十个咱们也必死无疑。” 他这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却让耿宗方和康亮两人连连摇头, “财神,太夸张了吧。 你是不是疯了魔,被吓到了。 孟家虽然名头响,占了一个所谓的贵族世家的名头,在冀州军政界也的确很有实力。 可在我看来,实力也就那么回事,不然岂能连一个孙家都收拾不了?” 不错,一个势力,或者人,强不强,厉不厉害,不是靠嘴说,靠人吹,而是看实打实的战绩,这才能让人信服。 可惜的是,孟家似乎并没有那种横扫四方,镇压一切不服的力量。 这也是不少倒向孙家之人心中的想法,以前孟家号称南安无冕之王,如今也只是孟半城,这便是一种衰落的表现。xbiquge 然而面对两人的质疑,胡百万却苦笑道, “你们真以为孙家能和孟家斗这么长时间,是自身强大,以及孟家徒有虚名之故? 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孟家要动孙家,其实很简单,也不会废多大力气。 但树立一个对手,一个能与他孟家僵持的靶子,岂不是好处更多? 你们以为,孟家真正的对手是孙家,却不知道,他真正防范的,是朝廷,是大雍皇族,是其余九姓十三家的忌惮。” “你们想想看,如果孙家倒了,会有什么局面发生? 孟家直接横扫南安,甚至在冀州的声望,也直接到达顶层,但相对应的,则是来自朝廷,以及其他大小势力的针对,敌视,忌惮。 他们孟家面临的压力,将是如今的十倍,百倍,乃至更多。 如今呢?孟家和孙家斗的有来有回,闷声发大财,反而是中庸自保之道啊!” “财神,你这,是不是有点想太多了?孟家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 “所以,这就是咱们和世家之人思考方式的不同。 我们,求的是一时强盛,振兴家族,自当勇猛精进。 人家,求的是永世富贵,家族长盛不衰,格局气量不同。” 此时,耿宗方和康亮两人表情终于动容,有些变化,似乎发虚, “那既然这么说,孟家连孙家都养着不动,未必会对咱们如何吧,这不是违背他们的初衷了吗?” “错,我的这番行径,必然触怒了孟家,他们虽然藏拙,却也不会任打任骂不还手,必要时候,威慑,震慑外界的霹雳手段还是要有的。 你们不知道,我却清楚,孙家四大先天,已经有两人没了消息,你们说,是谁动的手脚?” “还有,孟家扎根南安,辐射冀州,几乎每地都有他们家族的武馆,镖局,帮派,其中武士,少则数万,多则不可计数,你们觉得,这都是摆设? 也就是孟家如今没有宗师高手,不然,怕已经想着将自家的南安伯爵位往上动一动的想法了。” 耿宗方和康亮这才蔫了下来,胡百万若只是吓他们,也不用说这么多,如此看来,这孟家隐藏的还真是够深的。 “行,既然财神你这么说,我兄弟两个便听你的。 只是,你都这么说了,现在形势已经十分危急,要不要将两位侄儿先行转移出去,也好解了后顾之忧?” “先不急,这些都是我的推测和感觉,还不准确,再等等看。” 第一百六十章 拦截与希望 湛蓝无云的天空上,一只体型不大,却格外矫健的飞鹰展开双翅翱翔。 骤然,一支冷箭自刁钻角度射来,直接射中飞鹰的要害,只听到一声凄厉哀叫声,这只飞鹰扑棱棱扇了下翅膀,自高空跌落。xbiquge 很快,从不远处走来一个好似猎人打扮的持弓男人,提起这只已经没了气息的飞鹰,从它右侧单足中,翻出绑在上面的一张信纸,拆下来看,男人点点头,施展轻功离去…… 野外,一个骑士策马狂奔,不停挥舞手里的马鞭,只为更快一些将信送达。 然而,路过一处隘口时,冷不防身下骏马前侧双足被绊马索勾住,双腿直接被钩锁截断,黑马惨叫一声向右侧扑倒,骑士翻滚着下马,还不等看清对手是谁,一枚十字镖已经钉在他的眉心上,一缕殷红血线滴下。 很快,从隘口后的一块巨石边跳出一个拿着烟袋的老汉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就如同普通的农家爷孙。 老汉走到尸体边,敲了敲烟袋,探下身子摸索,从尸体的胸口处掏出一封书信,吩咐两个孩子将尸体处理还,身法一展,消失在原地……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南安郡城通往四方的各个要道之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甚至水里游的,无论以何种方式送信,都很快被半道截下。 而动手之人,却又是一些看起来和孟家毫无瓜葛的普通武者,甚至普通百姓。 南安孟家此次暴露的实力是惊人的,完全将南安郡城给封闭住,胡百万向外界一共发出三十二封书信,却无一封能送到目的地。 可以说,形势于他而言,已经是危如累卵,千钧一发。 胡百万虽然不清楚自己的信尽数被人拦下,但心中始终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此时府邸四周,遍布他豢养的死士手下,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配发内甲兵刃。 城内的生意也是大幅收缩,同时频频联系城内家族,似乎想要拉拢盟友,尤其将自己手下的先天高手细雨剑刘松暗中派往孙家,似有图谋。 相较于自己父亲的忧心忡忡,频繁动作,胡应明的表现则很寻常,整日寻花问柳,胡天海地,以酒精麻醉自己的精神,希冀使自己忘掉对孟昭的恨。 然而,越是如此,心中愈发空洞,空虚,反而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 却又因为实力不足,胡百万对他严厉警告,而无法动作,开始借酒消愁,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如今颓废不堪。 迎春楼中,胡应明此时正和自己相熟的几个好友饮酒作乐,每人身边都坐着几个青春靓丽的姑娘,衣着暴露,若隐若现,身上散发着靡靡幽香,与酒香混合,格外刺激人的精神。 相比起好友的放浪形骸,动手动脚,胡应明对身边伺候的女子点滴兴趣也无,只是闷着头,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 旁边几个公子哥知道这位胡二少最近心情不好,如此表现不是一两天了,也不在意,自己玩自己的,不时传出淫荡的笑容。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从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个满脸酡红,带着深深酒气的男人,也是锦衣玉带,十分豪奢的打扮。 “我说孙传山,你这趟尿撒的时间也太长了吧,是不是最近在迎春搂待的时间太长,被这里面的小妖精给吸干了精华?” 这时,一个嘴角长者一颗黑痣的公子哥调笑的对新进来这人说道。 他一开车,其余几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同时逗弄身边女子,颇有种群魔乱舞之态。 孙传山笑骂着回了一句,顺手将上赶着往他怀里钻的女子推到一边。 随即瞥了眼正喝着闷酒,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胡应明,沉思片刻。 走到他身前,将一个倒酒的姑娘唤退,低头小声道, “胡少,我刚刚在厕所间,见到了孟昭,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一听孟昭两个字,胡应明本来迷蒙的醉眼顿时清醒过来,脸色大变,若说之前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现在就变成一只咬牙切齿的恶狼,有一股子让人发自内心畏惧的凶恶之气。 “你确定?孟和尚居然也来逛窑子?” 胡应明对孟昭的恨意越积越浓,所以格外的关注和了解他,知道他在佛门慈恩寺十年,受佛法熏陶,对于女色并不看重,正常而言,他什么地方都会去,唯独青楼很少来。 孙传山苦笑一声,拉长着脸,带着恨意道, “胡少,我孙家和孟家如今的敌对关系可谓人尽皆知,孟家每个人我不说了如指掌,化成灰都认识,但至少看到他们正脸,不会认错。 我敢肯定,刚刚在我面前经过的一定是孟昭,而且这家伙身边还带了一个小白脸,态度很诡异,看行径表情,似乎在讨好那人。” 胡应明将手里的酒壶放到桌上,正想仔细询问,耳边却传来阵阵淫词浪语,男人声音和女人声音交错,音量很大,让他十分不满。 但都是一起玩的纨绔子弟,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找了个借口,拉着孙传山走出屋子。 胡应明也不知道自己此时为何如此心急,身体当中流淌的血液,在慢慢发热,一股热血冲顶,似乎期待着什么。 到隔壁无人的空房当中,胡应明一把拉住孙传山的胳膊,有些期待道, “你当真见到孟昭在讨好,巴结那个小白脸?” 胡应明此时五官几乎挤在一起,脸上表情诡异,似笑非笑,有种鬼魂附体的感觉,让孙传山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一把甩开他的手,有些后怕道, “没错,我真的看到孟昭在巴结那小子,态度很谄媚,估计来头不小,而且口音有些特别,不是咱们南安人。 胡少,你难道想打他的主意?” 胡应明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我和孟昭的恩怨你都清楚,只要有报仇的机会,我就一定要试一试。 此人或许就是一个希望。 这样,孙兄,你先带我过去,我要亲眼看一看,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让孟和尚都得低头讨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设局 胡应明自己是想过要通过何种方法才能为自己报仇,一雪前耻的。 借助家族,父亲这一条路,被他理所应当的否决了,因为之前胡百万便严厉警告过他,不许对孟昭下手,态度坚决。 他根本未曾想到,就是这样限制他行动的父亲,竟然亲自派先天高手刺杀孟昭,不然此时也不会是这般郁郁不平的模样。 无法借助家族,便只能借助外力,诸如他原先十分看好,最终却使得胡应明彻底失望的史思明,非但没有帮他一吐郁闷之气,反而帮着孟昭扬名,差点把他气吐血。 但如今,这个机会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孟昭都要讨好,巴结的人,若是能帮他出手,岂不是可以让他达成所愿? 纵不能杀了或废了孟昭,能羞辱他一顿,也能让胡应明心中畅快许多。 当然,他也只是隐约存着这样的念想。、 万一那小白脸和孟昭是一伙的,他当然不会自投罗网,送上门给人羞辱。 孙传山表面似是对胡应明的想法十分认同,还带着一种想要掺和一手的表现,但暗中,早已经给他判了死刑,连敌友都分不清,他拿什么和孟昭斗? “好,我去安排,胡少,你先稍等片刻。” 说着,孙传山忧心忡忡的走出房间,等关上门,抬起头,却见他脸上满是鄙夷和不屑的表情,暗暗啐了一口,然后离开。 就在同一个楼层,最边缘的一个房间中,孟昭正端着一杯酒水给身前的唇红齿白的“少年”敬酒,脸上的表情并无丝毫谄媚和讨好,反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深沉和威仪,让旁人产生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而在孙传山口中让孟昭讨好和巴结的“少年”,反而局促不安,时不时的看向孟昭,生怕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孟公子,我已经照你说的,去试探胡应明了,他果然有心来窥探这位兄弟的虚实,不知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两人正说着什么,孙传山匆匆走进屋子,一脸喜色的朝着孟昭汇报道。 自他被孟昭下药以来,便已经身不由已,这颗棋子,也一直没被孟昭所丢弃,如今终于再次被启用,而且恰巧打入到胡应明的身边。 别说是胡应明这个没多少人生阅历的毛头小子,就是他爹胡百万这等老谋深算之人,怕是也猜不到孙传山竟然会给孟昭做事,而且两人还不是普通的合作,而是上下关系。 孟昭目如清泓,如绸缎般黑亮的长发被一顶玉冠束住,含胸拔背,说不出的英气神武。 闻言,感激一笑, “有劳孙兄了,待会儿还得麻烦你做一场戏,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酬劳。” 孙传山一听这话,喜笑颜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处,连连摆手, “孟公子太客气了,能为您做事,那是我的荣幸,您看着给一些就成。 也多蒙您当初宽仁大量,不计较我做的一些错事,你放心,我肯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此人见小利而忘大义,乃是要财不要命之人,孟昭一握着他的小命,二能给他想要的东西,自是牢牢将他握在掌心,成了一手谁也不知的底牌。 诚然,这张牌有时并不似很重要,但今次,却让孟昭抱有极大期待。 骗术这种东西,其实有心防范,还是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但怕就怕被周围之人,以及一些虚假信息所蒙蔽,再加上自身的一些诸如贪婪嫉妒仇恨等因素作祟,极可能看不穿在局外人眼中很简陋的骗局。 详情可见孟昭上辈子所处社会的一些骗局,新闻上看,感觉初中生都能瞧破绽,但身处局中,就连所谓硕士,博士等受过高等教育之人也难以辨清。 也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说法。 恐怕胡应明做梦也想不到,孙传山这一孙家之人,会故意帮孟昭设局算计他,故而一开始就没有丁点防范心理,这便是一个极大的伏笔。 没用多久,孟昭便在房中上演了一出好戏,表现的很像是一个愣头青小子第一次追求心爱之人而手足无措的样子。 时不时的脸红心跳,是用内力逼运气血造成,偶尔眼中闪烁,火热目光好似能将人融化,最关键的,是他对那白面少年若隐若现的畏惧和渴盼,可谓影帝附身,也是他自身演技的一个巅峰了。 而房中的所有,也尽皆被旁边屋子隔墙的胡应明和孙传山看在眼中。 从漏出的墙缝撤回来,胡应明扭了扭脖子,一脸的兴奋还有惊喜,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孙传山也是在旁边煽风点火, “胡少,你看,我没说错吧,那家伙平常表现的人五人六的,对着一个小白脸,却跟见了天王老子似的,真是软腿子一个。” “哈哈哈,孙兄,枉你还自称花丛老手,阅女无数,难道看不出,那是一个姑娘女扮男装? 没有喉结,胸前鼓鼓,如此显眼直白,都看不出,看来你真是喝多了。” 孙传山恰逢时宜的打了个酒嗝,熏得房间一股酒臭味道,让胡应明皱了皱眉。 不过念及对方无意中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也就不计较这些。 “胡少,就算女扮男装,那也是孟昭的女人,和咱们有甚关系?” 胡应明鄙夷的瞥了眼孙传山,拿这纨绔子弟和孙传星比较了一下,虽然是堂兄弟,但两个人真是天差地别,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就是泥堆里的癞蛤蟆。 可惜自那天之后,孙传星就没了影子,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只能和这孙传山厮混。 “孙兄,你这就有所不知了。 你觉得,这二人相处如何?” “看样子,应该是那个小妞为主,孟昭上赶着哄人家,而且听他话中意思,似乎也是那小妞对这迎春搂好奇,想来看看,孟昭才不得已带她进来玩一次。” “不错,那,孙兄,你觉得,在咱们南安,有这样的女子,能让孟昭又爱又怕吗?” “额,我倒是听说,孟家人都挺宠爱孟蓉的,不过这女人明显不是孟蓉。 她也不是南安人,长得也不是十分漂亮,身材更是普通,莫非是以往孟昭在玉京时结识的京中贵女?贪慕人家的权势,所以” 孙传山既是顺着胡应明的话往下说,也是照着孟昭的吩咐做出明显的引导。 “哈哈,不错,就是这样,那女子身世必然不凡,而且看样子,对孟昭并不怎么感冒,我若是能将其拿下,不但能大大扫了孟昭的面子,而且说不定能借对方的势力,狠狠的整孟昭一次。” 胡应明此时完全陷入自己的遐想当中,娶得京中白富美,吊打往昔生死敌,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四海八荒都臣服在他的脚下……